第二十九章 项燕献计
秦国大军压到齐魏边境,这消息象风一般传开,惹出一场风波。
燕国都城,蓟城,燕国王宫。
燕王僖一如既往的与一众大臣在痛饮,酒到爵干,好不快活。
正饮间,一个内侍匆匆进来,冲燕王僖禀报,道:“禀君上,秦国大军压到齐魏边境……”
“什么?秦国大军压到齐魏边境?秦国要做什么?难道秦国要灭齐国?”燕王僖猛吃一惊,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
秦国灭魏这事儿,他是一点也不稀奇,因为信陵君谋刺秦异人,这激怒了秦异人,要是不把魏国给灭了,秦国是不会退兵的。只是,秦国大军压到齐魏边境,这事就有些突然,他不得不想到齐国的安危。
“君上,秦国此举欲在灭齐,大燕该当出兵相救。”燕国一众大臣中也不乏清醒之人,道:“若大燕不救齐国的话,那就是唇亡齿寒呀。”
“凭什么要救齐国?”立时有大臣反驳道:“齐国是大燕的死仇,昔年乐毅伐齐,差一点灭了齐国,如今,秦国要灭齐国,正好遂了大燕心愿。”
“没错。齐国是大燕的死仇,大燕可以救别的战国,就是不能救齐国,死也不能救。”一片附和声响起。
齐燕之仇那是百年仇恨,更别说,乐毅伐齐,差一点功成,这令燕人特别惋惜,要燕国出兵救齐,无异于天方夜谭,燕王僖已经镇定下来了,微微颔首道:“救齐之议作罢。齐国是大燕的死仇,万万不能救。再说了,就算大燕要救齐国,凭大燕的国力,能救得了吗?”
燕国很弱,救齐国就要与秦国为敌,这不是燕国能够承受的,一众大臣很快就取得了一致。即使有清醒头脑的燕国大臣,也不得不承认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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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都城,郢,项燕府中。
项燕面前的短案上摆满了地图,项燕打量着地图,眉头紧拧着,沉吟不语。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少年快步而来,他是项燕的长子项超,也就是楚霸王的父亲,如今年十四,冲项燕禀报,道:“阿父,秦国大军压到齐国边境,很可能要灭齐国。”
“灭齐?”项燕眼中精光一闪,冷冷的道:“想得美!我岂能让虎狼秦国得逞?我这就去见君上。”说着,把短案上的地图卷起,拿在手里,快步而去。
当项燕赶到朝殿时,只见楚国大臣都赶来了,整个朝殿里人山人海。
楚考烈王端坐在宝座上,眼中光芒闪烁,扫视群臣,缓缓开口,道:“寡人接得军报,秦国灭魏之后,仍不满足,大军压到齐魏边境,似要灭齐,大楚该当如何处置,诸卿畅所欲言。若所言不当,寡人不会治罪;若所言得当,寡人自当择善而从之。”
果如尉缭所料,楚国在得到秦军压到齐魏边境后,就很不放心了。这也在情理中,到眼下为止,秦国灭了赵、韩、魏三大战国,秦国的实力更强了,楚国要是很放心,反倒不在情理中了。
“君上,臣以为齐国乃大楚世仇,齐国之灭与大楚无关,大楚不必因此事而与秦国反脸。”一个年岁不小的大臣,上前一步,大声道。他就是楚国大姓昭氏的族长。
“没错,大楚与齐国百年世仇,齐国之灭正大楚所愿也,大楚不必为齐国出头而得罪秦国。”屈氏族长上前一步,大声附和。
“秦国每灭一国,其势便大一分,秦国灭了赵韩魏在三国,势力极盛,若为了齐国而与秦国翻脸,实为不智。”景氏族长上前一步,附和一句。
屈、景、昭三氏位列楚国五大世家,把持了楚国朝政,他们三人一表态,无异于是三大世家的态度,基本上可以说是,这次朝议已经定局了,楚国不会干预。
楚考烈王的眉头紧拧着,很明显,楚考烈王对三大世家的表态不太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种事儿楚考烈王并非没有想过,只是他不太满足,因为他知道,若是让秦国灭了齐国的话,这对楚国没有好处。可是,救齐的话,又会惹恼秦国,他惧秦,可不敢与秦为敌。是以,一时间,他并无善策。
“令尹,你以为呢?”楚考烈王的目光落在春申君身上。
春申君既是楚国的令尹,也是楚国大世家黄氏的族长,他的话既代表了令尹,也代表了大世家黄氏,特别有份量,一众大臣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君上,臣以为若是救齐的话,必然惹恼秦国,秦帝一怒,发兵攻楚,大楚如何能挡?”春申君也是个惧秦之人,他当然不敢惹怒秦国。
“既然你们如此说了,寡人也是无异议。”楚考烈王本就没有什么高明主意,四大世家都表态了,不与秦国为敌,他还能说什么呢?
“君上,且慢。”项燕上前一步。
“哦,项燕,你有话说?”楚考烈王眉头一挑,颇有些不爽。
对于项燕的才干,楚考烈王很是欣赏,只是,项燕的主张总是与秦国过不去,这不是若恼秦国,为楚国招祸吗?是以,楚考烈王对项燕的心情很是复杂,既欣赏他的才华,又不爽他的为人。
“恭喜君上,贺喜君上!”项燕一抱拳,冲楚考烈王道贺。
“燕项,喜从何来?”楚考烈王一愣,不解的问道。
不仅楚考烈王不解,就是一众大臣,谁也不明白,无不是睁大了眼睛,死盯着项燕。
“恭喜君上亡国!”项燕扯起嗓子,大声道。
“什么?亡国?”
“项燕,你好大的狗胆,你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项燕的话刚落音,一片喝斥声响起,一众大臣个个气愤莫铭,恨不得把项燕吞了。
“哼!”楚考烈王脸孔扭曲,眼中厉芒闪烁,恨不得把项燕砍了,冷哼一声,如同惊雷炸响,很有威势。
然而,项燕如同没有看见,如同没有听见似的,接着恭喜:“恭喜君上成为亡国之君!”
这话太大逆不道了,楚考烈王差一点从宝座上摔下来,右手指着项燕,想要喝斥,却是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们可知,我项燕为何如此说?”就在一众大臣要指责之际,项燕抢着问了一句。
这问题正是一众大臣心中所想,无不是盯着他,静等他给出答案。
就是怒火万丈的楚考烈王也是好奇,出奇的没有喝斥,而是瞄着项燕,等他释疑。
项燕并没有马上回答众人的问题,而是把手中的地图展开,道:“诸位请看,这是最初的天下态势图,虎狼秦国只是在函谷关以西。”
这一幅地图上,七大战国都在,是赵国未被秦国灭掉之前的地图。
一幅地图有什么好看的?一众大臣更加不解了。
项燕把这幅地图一放,再展开一幅地图,道:“这是秦国灭赵之后的天下态势图。”
这幅地图上只有六大战国了,赵国被秦国灭了。
一众大臣打量一阵,想要问个明白,项燕不给他们发问的机会,把这幅地图收了,再展开一幅,道:“这是韩国被灭后的天下态势图。”
略一展示,收了起来,再展开一幅,这是秦国灭魏之后的地图。
收起这幅地图,再展开一幅,这幅地图上,齐国已经不存在了,被秦国灭了。眼下的齐国还没有被秦国所灭,这是项燕的设想图。
“诸位,你们从这些天下大态势图中看出了什么?”项燕眼中精光一闪,大声问道。
“噗!”有大臣失笑出声,冷冷的道:“不就是一幅地图吗?有什么好炫耀的?如此地图,我见得多了。”
“就是呀,这种天下态势图,哪里没有,用得着你来教我们?”大臣的指责声不断。
“啪啪啪!”项燕被讥嘲了,并未发怒,反而双手互击,长叹一声:“大楚朝堂上竟是如此有眼无珠之辈,连大楚国的亡国危机都没有看出来。”
“项燕,你好大的狗胆,你骂谁是有眼无珠?”这些大臣还真的是有眼无珠,只是他们不愿承认,冲项燕大声喝斥。
“项燕,你这话从何说起?”楚考烈王眼中精光闪烁,冲项燕问道。
“君上且看,在最初,秦国未灭赵国之时,秦国与大楚接壤之地只有最西边一隅。”项燕指着地图,为楚考烈王解释,道:“随着秦国所灭战国越多,秦国与大楚接壤之地越来越广,若是秦国把齐国灭了的话,那么,秦国与大楚的边境就是西到极西之地,东到大海之滨,这是数千里的边境。”
楚考烈王站起身,把地图一一打量,点点头,道:“项燕,你所说固然不错,只是,这又能如何呢?”
“君上,你请想呀,在最初之时,秦国与大楚只有最西一隅接壤,也就是说,秦国若是要攻楚,只能在最西一隅用兵,由西往东打。随着秦国所灭战国的增多,秦楚接壤之地越多,秦国能对楚国用兵的地方就更多了。”项燕的手指在地图上不断划动。
楚考烈王仍是没有明白过来,眉头一拧,问道:“就算秦国要攻楚,以大楚广阔的疆域,虎狼秦国又能奈何大楚?”
“是呀。”一众大臣齐声附和。
秦国打了楚国上百年,只能夺取一些土地城池,却是不能灭楚国,楚国一众大臣很有信心,相信秦国奈何不得楚国。
“君上,此言差矣!”项燕狠狠摇头,道:“在最初,秦国由西往东打,大楚有五六千里的广阔土地,秦国自然是奈何不得大楚。然,若是秦国灭了齐国,秦国就可以由北往南打,大楚的地域不过三两千里,大楚还能凭借广阔的地域与虎狼秦国周旋乎?”
“咝!”楚考烈王把地图一阵打量,脸色大变,直抽冷子。
第三十章 齐国的惊恐
楚国号称“五千里之国”,并不是吹嘘之言,而是事实。
楚国最为强盛之时,其疆域极为辽阔,包括现在的贵州、湖北、湖南、安徽、江苏、浙江,一句话:长江以南,包括淮河流域都是楚国的。
其最东到最西,相距五六千里。
秦国崛起后,把贵州之地给夺了,使得楚国东西的距离缩短一些,饶是如此,仍是有五六千里之遥。
五六千里的战略纵深,不要说在战国时代,就是在现代化战争中,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儿。正是因为如此,上百年来秦国压着楚国打,却只能重创楚国,不能灭掉楚国。即使以白起之善于用兵,也就是攻破楚国都城,烧掉楚国王陵罢了,不能灭楚。
随着秦国所灭战国的增多,这种对秦国不利对楚国有利的战略态势就不断改变,若是秦国灭了齐国的话,秦国的疆域就从最西边到东海之滨。如此以来,秦国就不再象往常那样,由西往东打,完全可以由北往南打。
由北往南打的好处就在于,把楚国的战略纵深压缩了一半,只有三两千里了。
对于五六千里的战略纵深,秦国或许没有办法,对于三两千里的战略纵深,秦国却是有办法的。
真要这样的话,楚国就有亡国之祸了。
经过项燕的提醒,就算再笨的人也明白过来了,楚考烈王猛的醒悟过来,心惊肉跳,脸色大变,不住吸冷子。
“这……”一众大臣个个瞪圆了眼睛,打量着地图,脸上尽是惊惧之色。
这已经够让楚国君臣惊恐的了,然而,项燕还要打击他们,道:“秦国灭齐后,大楚广阔的疆域不再是天险,大楚有亡国之虞。然,还有更加令人担心之事……”
“还有更可怕的?”一众大臣个个张大了嘴,一脸的惊惧,失声问道。
“项燕,是何事?”楚考烈王脸色苍白,却是不得不问个明白。
“在往昔,秦国与大楚接壤之地只在最西一隅,秦国若是要攻楚,只能从那里出兵,哪怕前面是险山恶水,秦国也没得选择。如今,随着秦国疆域的扩大,秦国与楚国接壤处更多了,秦国可以选择对秦国最有利,对大楚最不利的地方出兵,大楚如何抵挡?”项燕的声调有些高,有些尖细,有些刺耳。
这话如同雷霆万钧狠狠撞击在一众君臣的心坎上,个个颤栗不已。
项燕这话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事实。在往昔,秦国与楚国接壤之地不多,秦国若要攻打楚国,没有选择的余地,哪怕前是险山恶水也得打,这对秦国不利。如今,随着两国接壤处增多,秦国就有更大的选择权了,可以选择对秦国最为有利,对楚国最不利的地方进攻。
并且,楚国完全可以把军队分成数路,齐头并进,分进合击,楚国怎么抵挡?
“项燕,你说这该如何是好?”过了老半天,楚考烈王总算平复下来了,眼巴巴的望着项燕。
一众大臣也是可怜兮兮的望着项燕,一脸的希冀。
“救齐!”项燕只说了两个字,却是字逾千钧。
适才,一提起救齐之事,一众大臣就是反对声一片,如今却是没有反对,不过,也没人赞同。因为齐楚百年世仇,两国间为了一片不毛之地可以打生打死上百年,要楚国出兵救齐,这对于楚国君臣来说,是很难接受的事儿。
“大楚救齐,非为救齐也,实为大楚自救也。”项燕的眉头一挑,道:“不仅要救齐,还自今往后,楚齐结成生死同盟,攻守相依,唯有如此,大楚方能与秦国抗衡。”
楚国很落后,依楚国的实力,难与秦国抗衡。更别说,眼下的楚国即将失去疆域广阔这一天然优势,更难与秦国对抗了。楚国要想存在下去,要想不能亡国的话,唯有与齐国结成生死同盟,攻守相依,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经过项燕的剖析,没有人再反对救齐了吧?”楚考烈王深吸一口气,冲一众大臣问道。
一众大臣个个紧抿着嘴唇,不再反对了。项燕的剖析是如此明了,就是猪也能明白,更何况是人了。
“看来,救齐是必然的了。只是,万一救不得齐国,又该当如何?项燕,你想过这事吗?”楚考烈王再度问道。
“是呀。谋事谋万全,大楚虽是不得不救齐,可万一不能救,又该当如何,这事儿得弄明白。”立时有大臣附和。
“这好办。”项燕眉头一挑,如同出鞘的利剑,眼中精光闪烁,道:“若是救不得齐国的话,那大楚就效那秦国,灭掉齐国,尽可能的多占有齐国的土地城池,增强大楚的实力。”
“哈哈!”一片大笑声响起,出自楚国君臣之口,人人一脸的喜色。
项燕这一手够狠,不能救得齐国的话,那就参与灭齐,尽可能多的捞取好处,增强楚国的实力。齐国得渔盐之利,若是能占领齐国大片的土地城池的话,楚国的实力会增强不少,由不得他们不欢喜。
“项燕,你所谋甚当,寡人自当依允。”楚考烈王脸上泛着笑容,道:“只是有一事,你得想明白。若是大楚参与灭齐,秦国会允许吗?若是秦国翻脸,要攻打大楚,那又该如何?”
若是秦国要灭齐,绝不会允许楚国来横插一脚,秦国翻脸,攻打楚国很有可能,此事不得不虑。
“君上,这事好办。”项燕却是不在乎,道:“一是大楚多出兵,令秦国有所顾忌。二是依臣所料,齐国曾是一流战国,雄视天下,即使秦国要灭齐,也不是知时间所能做到。大楚完全可以等到秦国兵老师疲之际再下手,说不定还能打败秦国呢。”
“有理,有理,极是有理。”一片赞扬声响起。
齐国得渔盐之利,曾经是一流的战国,为天下所重,以为齐国可以统一中国。即使眼下的齐国国力大不如往昔,也不容小视,秦国要想灭齐,不打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是不可能灭掉齐国的。
到了秦国兵老师疲之际,楚国突然下手,与齐国前后夹击秦军,很可能打一个天大的胜仗,这可是大好事,由不得他们不欢喜。
“如此甚好!项燕,这事儿就由你来操持。寡人予你二十万大军,可够?”楚考烈王右手一挥,很是大气。
“谢君上!臣一定尽心尽力!”项燕大是欣慰,他一番努力没有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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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魏边境,秦军营地,秦军中军帐。
王翦正与一众将领在议事,有将领大为不解,问道:“上将军,我们为何驻扎在齐魏边境,不动一下呢?”
秦军来到齐魏边境,已经有好几天了,没有丝毫动静,这着实令一众将领大为不解。
“来人,立时备下一份厚礼,前去临淄,拜见齐王,就说我请齐王前来议事。”王翦却是没有回答众将的问询,而是突然下令。
“这……”一众将领更加迷糊了,眼巴巴的望着王翦,期盼王翦解释,然而,王翦压根儿就没有解释的意思。
王翦当即修书一封,派人携带重礼,前去临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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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都城,临淄,齐国王宫。
齐王建忧心忡忡,满脸的惊惶。
在秦国灭掉魏国之后,齐王建得到消息,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依然过着日日酒宴,夜夜美色的享乐日子。然而,没过几多时间,就得到消息,秦国大军压境,这可把齐王建吓坏了。不用想也知道,秦国大军压到齐魏边境上,肯定是要对齐国下手了,要是秦军发起进攻的话,齐国抗挡得住吗?
对这事,齐王建没有一点信心,召来后胜商议,后胜也是没有办法。实在不行,只得召来一众大臣商议,商议来商议去,都没有结果。
因为此时的齐国,朝中无能人,大臣尽皆鼠目寸光之辈,他们能有什么好办法?
就这样,齐王建要不忧心忡忡都不成。
“君上,眼下没有善策,不如先下旨,令各地做好战守之备。”后胜站在旁边,忙出主意道。
“嗯。丞相此言有理,极是有理,是该做好防守准备。”齐王建不停夸赞后胜,道:“如此大事,朝中竟然无人提醒,幸得寡人有丞相呀,丞相真是盘盘大才。”
“谢君上夸奖。”后胜美滋滋的。
早就该下旨做好战守之事了,得到秦国大军压境的消息已经好几天了,到了眼下这才下旨,是不是太迟了?这也能得到无上夸赞,真是令人无语。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内侍快步进来,冲齐王建道:“禀君上,秦使求见。”
“秦使?”齐王建和后胜齐声惊呼,一脸的难以置信。
秦国大军压境,他们以为秦国要灭齐国了,哪里想得到,秦国竟然派出使臣前来,这太令他们意外了,要他们不惊奇都不行。
“请!快请!快快请!”齐王建一清醒过来,就是脸上泛着喜色,一个劲的要请秦使。
内侍领命,快步而去。
“丞相,你说,秦使此来,有何要事?”齐王建哪里想得明白,只得问后胜。
后胜也是个草包,他也是不明白,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君上,依臣之见,秦使此来必有大事。”
这不废话吗?没有大事,秦国怎会派出使臣。
很快的,秦使被领了来,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冲齐王建见礼,道:“秦国使者见过齐王。”
秦使执礼极恭,没有丝毫傲慢之态,这令齐王建略松一口气。要是秦使傲慢的话,说明秦国要对齐国下手了,如此恭敬,说明秦国对齐国还是挺礼敬的。
他不知道的是,秦国在下一盘大棋,要是他知道了的话,就不会如此想了。
第三十一章 齐国中计
秦使言甘而语卑,已经够令齐王建和后胜欢喜的了,然而,还有让他们更加欢喜的,只听秦使道:“秦使此来,还要向齐王送上厚礼。”
“厚礼?”齐王建惊诧得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了。
对于惊恐了好几天的齐王建来说,秦国能不攻打齐国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哪里想得到,秦国还会送上厚礼,要他不惊诧都不行。
“呵呵!”后胜发出一阵开心的笑声,因为他认为秦国够意思。他能当上丞相,多有秦异人之力,如今,秦国遣使送来厚礼,他能不欢喜吗?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一队齐国士卒抬着十来个大箱子进来。这些士卒走路有些吃力,不用想也知道,箱中的礼物份量不轻,齐王建眼里一片火热。
士卒来到近前,把箱子放下,施礼告退。
秦使上前一步,打开一口箱子,一片珠光宝气,箱子里尽是珍宝,件件都是稀世之珍,世间难得一见。
齐王建对治国理民不在行,说到玩乐事儿,那是一等一的精通,以他老辣的目光自然是一眼就能认出,这些珍货世间少有,眼里一片火热,顾不得谦让,快步上前,这个摸摸,那个抚抚,一脸的欢喜。
后胜紧跟在身后,眼里也是一片火热,恨不得全部据为己有。后胜没有治国理民的才干,他有的就是挖空心思玩乐,对于世间珍货他很是了解。
“这些都是魏国王宫的珍藏吧?”齐王建的眼光不错,一眼就认出这些全部是魏国王宫的珍货。
“齐王好眼光!”秦使赞叹不已,一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样儿,笑道:“这些都是大秦从魏国王宫缴获的。齐王是知道的,魏国历代国君除了魏文侯和魏武侯外,多是只知吃喝玩乐的主,他们或爱珍玩,或爱女色,或好游猎,这些国君收藏的珍货还真不少。”
“哎!魏国有如此昏君,岂能不亡国?”齐王建重重点头,大加鄙视。
瞧他那样儿,仿佛魏国历代国君都该死似的,他却不知他也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昏君,真个是乌鸦嫌猪黑,自身不觉得。
齐王建和后胜君臣二人喜滋滋的,不让秦使动手,自己动手把这些箱子打开,每口箱子里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货,可把二人乐坏了,咧着一张嘴直乐呵,仿佛这是世间最为宝贵的物事儿似的。
秦使看在眼里,暗中大加鄙视:“这些虽是上等珍货,可在大秦眼里不过是粪土罢了。对于大秦来说,最为珍贵的并非珍玩宝货,而是治国理民的人才。你们不重视人才,只喜珍货,要想不亡国都不成。”
秦人质朴,历代国君都很节俭,把能弄到的每一枚钱用于力征,而不是享乐,对于秦国来说人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金银珍宝就不那么重要了。
“无功不受禄,敢问秦使送如此厚礼,可有事儿要大齐做?”忙前忙后的欣赏了老半天,齐王建这才兴致稍却,冲秦使问道。
“齐王言重了。”秦使笑呵呵的,取出王翦的手书,道:“这有上将军的亲笔手书,还请齐王过目。”
“哦。上将军的书信。”齐王忙取过来,展开一瞧,大是欢喜,笑呵呵的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说着,把王翦的书信递给后胜,道:“丞相,你先看看。”
后胜接在手里,仔细一瞧,也是欢喜不已。
王翦在书信中重申了秦齐的兄弟之盟,并且请齐王建派出重臣商议归还魏国夺去的齐国土地一事。
上次,秦异人为了惩戒齐国,令四国联兵伐齐,夺去了不少齐国的土地城池,这令齐王建耿耿于怀,要是能收回来的话,那就是天大的喜事儿,由不得他不欢喜。
“君上,臣愿往。”后胜立时请命。
这是大好事,只要后胜前去,定能成功,这天大的功劳就稳妥了,由不得后胜不去。
“嗯,此事就有劳丞相了。”齐王建欣然同意了。
就这样,后胜略一收拾,跟着秦使出发,赶去见王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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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异人正在处理公务,黄石公快步进来,冲秦异人见礼,把手中的羊皮纸递给秦异人,道:“君上,楚国消息。楚王听信项燕的谋划,出兵二十万欲要谋齐。一旦谋齐不成,就要浑水摸鱼,从中捞取好处。”
秦异人接过一瞧,眉头一挑,道:“这个项燕倒还真是有点儿本事,竟然坏了寡人大事,没能阻止楚国干预。嗯,顿弱和姚贾为了办成这事儿,没少花金收买楚国的世家呀。”
“这个项燕还真是个人才,竟然眼光如此独到,此人必将成为大秦灭楚的最大障碍。”黄石公颇有些担心。
“无妨,他再能奈也是没用,楚国毕竟腐朽了,他是独木难支。”项燕的确是秦国统一道路上的最大障碍,在历史上,他是唯一一个令秦始皇吃了败仗的将领。可惜的是,楚国太过腐朽了,他是独木难支,最终被王翦打败,还丢了性命。
“也是。”黄石公点点头,道:“放眼天下间,楚国虽大,却是最为腐朽,世家大族把持了朝政,就是楚王也是难有作为。”
“项燕的谋划虽好,却是有一件事不是他能左右的,那就是齐王建是个昏君,一定会中大秦的计,大秦灭齐会非常迅速,等到他明白过来,大势已去。”秦异人冷冷的道:“传旨给王翦,若是项燕敢来,就打他个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最好是杀掉项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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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魏边境,秦军营地前,上将军王翦率领一众秦将迎接后胜。
后胜从车上下来,一见王翦亲自前来迎接他,不由得大是欢喜,能得秦国上将军亲迎的人,放眼天下间又有几个?由不得他不欢喜。
“见过上将军!”后胜飞步赶来,冲王翦见礼,大是激动。
“王翦见过丞相。”王翦冲后胜见礼,执礼极恭。
“呵呵!”王翦的礼节周到,还很恭敬,这令后胜极为受用,发出一阵畅笑声。
“丞相,请。”王翦侧身相请。
“上将军,请。”后胜笑呵呵的,与王翦一道进入中军帐。
进入中军帐后,王翦把后胜请到上首坐下,命人送上茶水。
后胜迫不及待的问道:“敢问上将军,何时交割大齐之地?”
王翦暗中一叹,如此没有城府,沉不住气的人,也配做丞相,齐国真是没人了。
“丞相,你的眼睛就只盯着齐国失地,这也太志小了吧?”王翦却没有正面回答。
后胜一颗心直往下沉,脸色大变,颇有些惊惶:“上将军,你不会是不归还大齐之地吧?”
“呵呵。”王翦发出一阵畅笑声,道:“丞相,大秦说话算话,岂能不归还?”
“那上将军的意思是……”后胜不明白王翦话中之意。
“丞相,归还齐国失地不算一回事,只要大秦一句话的事儿。”王翦眉头一挑,道:“可是,这也不能白白还给齐国。毕竟,这是大秦从魏国手里夺来的,齐国没有费一兵一卒,就这样白白拿回去了,大秦岂不为天下人笑话?”
这话有道理。这些失地,齐国没有实力夺回,按理说这应该算是秦国的土地了。要是秦国就这样白白归还,一定会被天下人笑话的。
“那……上将军要如何才能归还大齐失地?”后胜想要反驳,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因为王翦的话很是在理。
“若是齐国与大秦结为兄弟之盟的话,这事就好办了。”王翦笑呵呵的道。
“这有何难?大齐与秦国早就是兄弟之盟,还是百年的兄弟呢。”后胜不由得笑了,这事对于齐国来说没有一点儿难处。
自从秦国崛起后,山东之地就在合纵抗秦,那时的秦国就是与齐国结盟,张仪推行的“联横”之策,就是以齐国为盟友。而且,秦齐两国相距甚远,没有直接的利害冲突,这兄弟之盟一结就是数十年。其中虽有反复,却是并不大。
“甚好!甚好!”王翦双手轻轻相击,赞叹道:“有丞相这话,我就放心了。丞相,若是齐国能答应大秦一件事儿,齐国失地立时归还。”
“上将军请讲。”后胜忙道。
“若是齐国与大秦联兵伐楚的话,齐国失地归还给齐国又有何妨呢?”王翦眼中精光一闪,神态威猛。
“伐楚?”后胜吓了一大跳,这事太出乎他的意料了,由不得他不惊讶。
“没错,就是伐楚。”王翦的身子朝后胜倾斜,道:“丞相是知道的,大秦攻打楚国百年,只能重创楚国,无法灭掉楚国,可知这是为何?那是因为楚国太大,光靠大秦一国难以灭掉楚国,若是齐国能够出兵的话,楚国必灭。”
当时的人都知道,秦国压着楚国打了上百年,夺取了楚国大片的土地城池,就是不能灭掉楚国,其原因就是楚国有着广阔的地域,打不过还可以跑。
若是齐国与秦国联兵伐楚的话,楚国一定是在劫难逃。
“联兵之事甚好,只是大齐能有何好处?”后胜心眼儿也活了,若是真能联合秦国伐楚的话,灭掉楚国很有可能。只是,他必须要捞够好处,道:“归还齐国失地还不够呀。”
“丞相,齐楚本是世仇,齐国就不想趁此机会报仇雪恨?”王翦笑着问道。
“想!但这并不足令大齐发兵。”后胜仍是想捞好处。
“若是齐国出兵的话,大秦可以齐国相约,谁占住的地儿就是谁的。”王翦抛出的诱饵足够大。
“当真?”后胜眼里一片火热。
第三十二章 成功欺骗
后胜最担心的是秦国利用齐国,一旦打下楚国后,仗着秦国势盛,把齐国一脚踢开。真要如此的话,齐国费钱费粮,到头来,却是什么也得不到。
后胜虽无治国理民的才华,这事还是想得到的。
王翦提出谁打下的地方就是谁的,这对于齐国来说那就是一片灿烂啊。要知道,楚国号称五千里之国,其地域之广阔难以想象,谁打下的地方就是谁的这岂不是让齐国拓地吗?不要说占一半,只需要占到三分之一,就足以令齐国的实力急剧提升。
这已经够让后胜欢喜的了,然而,还有让他更加欢喜的事儿,只听王翦笑道:“丞相,我以为,齐国应当集结大军,由东往西打;大秦出动大军,由西往东打,东西夹击楚国,楚国还有不亡之理?”
楚国东西相距五六千里,有着极为广阔的战略纵深,就算是秦国也难以灭掉楚国。若是两国联手,东西夹击楚国的话,这的确是一良策,楚国的地域就算再大,也难逃覆灭的命运。
更重要的是,齐国和秦国各打各的,齐国就不用担心被秦国从背后捅上一刀。这样打的话,齐国占的土地主要是楚国的东边土地,秦国占的是楚国西边土地,就算秦国要对齐国下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此一来,齐国就能稳稳当当的得到楚国的土地,后胜能不欢喜吗?
“好!好!好!”后胜一个劲的赞好,一双眼睛都眯到一起了,只剩一条小缝。
要不是时机不合适的话,后胜真想高声放歌一曲了。
“不知大秦何时出兵?”后胜赞叹一阵后,忙问道。
“大秦早就想灭楚了,随时可以发兵,就是不知齐国何时能出兵呢?”王翦问道。
“这……”齐国对伐楚一事没有丝毫准备,后胜一时难以给出准确的时间。
“丞相,按我们的约定,谁占的地儿就是谁的,齐国要是晚出兵,可莫后悔哦。”王翦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后胜。
“半月后,一定出兵。”后胜一咬牙道。
谁打下的地儿就是谁的,要是齐国出兵晚了的话,那么,还不少占很多地方?这种事儿,后胜绝对不能容忍,他是巴不得立时出兵。
“如此甚好!那就半月后出兵。”王翦重重点头。
“上将军,你何时退兵?若是大齐出兵伐楚的话,秦军若是趁虚而入,大齐岂不危哉?”后胜颇有些有担心。
“放心好了。”王翦笑道:“与丞相商定这事后,立时交割齐国失地,我们就撤军。”
王翦压低声音,有些神秘兮兮的道:“丞相可知我们为何大军压到齐国边境?那是虚张声势,令楚国措不及防,要打楚国一个措手不及。丞相你想啊,齐国是一流战国,雄视天下,大秦就算要灭齐,凭区区三十万大军能做得到吗?”
齐国曾经是一流战国,雄视天下,有着雄厚的国力。也正是因为如此,乐毅当年伐齐,不得不联络秦楚魏韩赵五国,共同出兵。
如今的齐国国力虽然不如往昔了,仍是一个大战国,秦国要想以三十万兵力攻灭齐国,那是不可能的事儿。对于这事,后胜还是深信不疑的,重重点头,大拇指冲王翦一竖,赞道:“上将军高明,高明!”
他却不知道,正是因为秦国深知要想凭三十万大军灭齐太过困难,这才用计,骗过了后胜和齐王建的眼睛。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秦国给齐国设的陷阱,而齐国正一步一步的踏入秦国的陷阱中。
“来啊,设宴,为丞相接风洗尘。”王翦冲后胜笑道:“酒宴之后,我们就去交割齐国失地。然后,我们就撤军。丞相呀,没给你说,我这心啊早就飞到楚国去了,我是恨不得立时出兵伐楚呢。”
“呵呵!我也是啊!”后胜满脸的笑容,轻拍着王翦的肩膀,欢喜难言。
酒宴设好,王翦盛情相邀,后胜大是欢喜,席间谈笑生风,一派和睦气氛。这顿酒宴,费时好长,直到天黑方罢。
后胜已经醉了,却给“迫不及待”的王翦硬揪了起来,硬逼着他进行交割。对于这事,后用不仅不怒,反倒是欢喜难言,还一个劲的夸王翦。
相应的,后胜更加相信秦国此次是要灭楚了,要不然的话,王翦断不会如此“迫不及待”。
连夜交割好诸般事宜,到了次日,王翦下令撤兵。并且,王翦还盛情相邀后胜相随。后胜是难却王翦盛情,随着秦军西行,一直行了近五百里,这才向王翦告辞,赶回齐国去筹谋“伐楚”之事。
“上将军,我们打下的土地城池,凭什么还给齐国?”后胜一去,一众秦将就把王翦围住了,个个一脸的不愤。
“就是啊,齐国不费一兵一卒,就把城池还给他们,哪有这样的理?”
“就算要齐国出兵相助伐楚,也不能把土地城池还给齐国呀。”
把齐国失地还给齐国,这事令众将大是不满,要不是王翦的号令极严,他们早就闹开了。
“你们莫要乱嚷嚷了。”王翦脸一沉,大声道:“准备灭齐吧。”
“什么?灭齐?”一众秦将个个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
“上将军,我没听错?真的是灭齐?”
“谁能告诉我,我的耳朵没出毛病?”
一众秦将一副见鬼的表情。
王翦与后胜相商,要伐楚,要把楚国给灭了。为了换得齐国出兵,秦国把齐国失地都归还给了齐国,这令众将不得信秦国真的是要联齐伐楚。乍闻此言,谁敢不惊讶?
“你们没听错,就是灭齐!”王翦再肯定一句。
“真的灭齐!”一众将领不得不信。
“既然要灭齐,为何还要闹这等玄虚?”紧接着,一众将领就是不解了。
“齐国的国势虽大不如往昔了,然,齐国毕竟是大战国,国力雄厚,难以灭掉。”王翦眉头一挑,道:“再者,齐国的城池极为坚厚,历下、临淄,其坚固不在大梁之下,若要强攻的话,大秦必然伤亡惨重。”
齐国再怎么没落,国势不如往昔,毕竟是曾经的一流战国,底子在那里,极为雄厚。其境内的城池极为坚固,特别临淄城,更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城池,其坚固程度只在大梁之上,不在大梁之下。更别说,临淄还贮存了很多粮草,足够数年之用。
若是秦国要强攻的话,不说历下这等坚城,只一座临淄就足够秦国受的了。
临淄可不比大梁,没有什么水源可以利用,想再来一个水淹临淄那是不可能的。
“再者,若要强行灭齐,没有三年两载的进攻不可能完成。要是楚国出兵救齐的话,大势去也。”王翦接着解释,道:“正是因为如此,大秦这才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齐国,要让齐国相信大秦这次不是要灭齐,而是要灭楚。等到齐国调兵遣将,准备灭楚之时,大秦突然出兵,直扑临淄,一举灭掉齐国。”
要强行灭齐的话,没有三年两载是不可能完成的。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了,很有可能,楚国会救齐。到那时,秦国兵老师疲,楚军突然杀来,与齐国里应外合,秦国不仅不能灭掉齐国,很有可能会吃一个大败仗。
先欺骗齐国,让齐国相信秦国是要灭楚,而不是灭齐。再给齐国许以好处,齐国一定会上当。等到齐国把军队调到楚齐边界的话,秦国再突然出兵,趁虚而入,要灭齐又有何难哉?
“妙!妙!绝妙!”一众将领大拇指差点把天捅破了,赞不绝口:“上将军果是了得!”
“你们谬赞了,这不是我的主意,这是君上的妙计。”王翦笑道。
“君上真是英明呐!”一众将领齐声赞颂。
“上将军,我们接下来怎生办?”有秦将问道。
“你,立时率领你的本部锐士,大张旗鼓的西行,一定要让齐国相信这是我们的主力。”王翦指着一个秦将下令。
“诺。”很明显,王翦要把这欺骗之事进行到底,这个秦将欣然领命。
“其余的人,率领锐士,偃旗息鼓,昼伏夜行,朝齐国边境集结。记住,不得走漏丝毫消息,违者,斩!”王翦脸一肃,大声下令。
“诺!”不用想也知道,在齐国边境集结,就要对齐国动手了,一众秦将欢喜难言,兴奋莫铭,齐声领命。
于是乎,秦军在王翦的率领下,悄悄折返,来到齐国边境集结。
XXXXXX
临淄,齐国王宫。
“君上,君上,喜事,喜事,大喜事!”后胜一路飞奔而来,远远就嚷了开来。
“呵呵!”齐王建大喜过望,发出一阵畅笑声,飞步赶来,把后胜迎个正着,笑问:“丞相,成了?”
“成了,成了。”后胜头一昂,胸一挺,意气风发,笑道:“君上,丞此行收获不小呢,不仅收回了大齐失地,还要为大齐开疆拓土呢。”
“开疆拓土?此话何意?”齐王建大是不解。
“君上,是这样的……”后胜把事儿一说。
“伐楚?”齐王建眼睛瞪圆,嘴巴张大,一脸的难以置信。
过了老半天,齐王建这才反应过来,问道:“秦国会不会是使诈?”
秦国大军压到齐国边境,不来攻齐,而是掉头伐楚,即使是齐王建这样的昏君也有些难以置信。
“不会,不会。”后胜一个劲的保证,道:“秦国这是要欺骗楚国,要打楚国一个措手不及。秦军撤退之后,我跟随了五百里,秦军是真的撤了。”
“哦。”齐王建恍然,大拇指一竖,赞不绝口,道:“秦国这一手真是够厉害的呢,把楚国给骗了。嗯,伐楚这事,一定要尽快进行,去迟了,楚地就成了秦国的了。丞相,这次就你领兵吧。”
“谢君上!”后胜大喜过望。
第三十三章 出兵灭齐
一个惊爆的消息在齐国传开了,齐国联合秦国伐楚了。
对于此事,齐人是欢天喜地,喜笑颜开,无不是乐于一战。因为齐楚是百年世仇,两国打生打死百载,齐国就是奈何不得楚国,这令齐人痛恨。如今,有秦国帮忙,两国联兵,楚国还能怎样?齐国复仇是必然之事,要齐人不欢喜都不成。
“知道吗?大齐要伐楚了,呵呵!这次与秦国联兵,大齐复仇一定成功。”
“就是就是,秦国雄视天下,有秦国出兵,大齐此次报仇是必然。”
“秦国不愧是兄弟之盟呀,有如许好事儿也没有忘掉大齐。”
“秦国这次真够意思,不仅把大齐的失地归还给大齐,还与大齐有约,谁占的楚国土地就是谁的,这不是让大齐开疆拓土吗?”
只要有齐人的地儿,就有人在议论,对秦国是赞不绝口。
按理说,秦齐两国联兵伐楚这事属于高度机密,不能泄之于众。齐人之所以知晓,那是齐王建和后胜太过兴奋,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四处宣扬的结果。
后胜受命之后,立时下令调兵。齐军从各处朝楚国边境集结,一时间,齐国境内到处都是朝楚国边境开去的齐军。
而且,这些齐军士气高昂,口口声声,这次一定要狠狠伐楚,要报百年之仇。
XXXXXX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异人正在处理公务,黄石公快步进来,冲秦异人禀报,道:“君上,上将军欺齐成功了,成功了呀。”
“哦!”秦异人抬起头来,打量着黄石公,只见黄石公满脸的喜色,兴奋不已,右手紧握成拳,狠狠晃动。
黄石公具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可贵品质,一般的事儿难以让他激动。只是欺齐成功这事儿在过令人兴奋了,欺齐成功,也就意味着齐国已经掉进了秦国的陷阱中,只需要秦国出兵,就能灭掉齐国了。
“好!”秦异人猛的站起身,笑道:“王翦干得不错,成功的欺骗了齐国。眼下嘛,是该寡人行动的时候了。寡人这就率军前去楚国边境,摆出一副要亲征的样儿,如此一来,谁也不敢怀疑了。”
“君上说得在理。”黄石公欣然同意。
若是秦异人驾临秦楚边境的话,一定会给人造成一种秦国这次真的要灭楚的假象,谁也不会想到秦国这次是要灭齐,那么,王翦的行动就会更加顺利了。
秦异人召来范睢、乐毅、尉缭和蒙武,把想法一说,他们都赞成。然后,秦异人把国中事务略一安排,立时赶赴蓝田大营,调出十万秦军,大张旗鼓而进,摆出一副调动五六十万大军的样儿。
XXXXXX
楚国都城,郢,楚国王宫。
楚考烈王正与一众大臣痛饮,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自认为此次项燕救齐一定成功,不管是救得,还是救不得,楚国都有天大的好处,他心情大好,就与一众大臣整日城痛饮了。
“呵呵!”楚考烈王美滋滋的饮干爵中酒,把金爵一放,乐呵呵的,冲一众大臣,道:“此次项燕救齐,无论是救得,还是救不得,大楚皆有天大的好处,寡人心情大快。”
“君上,臣等也是欢喜莫铭呀。”李园抢着,道:“这都是君上英明,重用项燕呀。”
如此拍马屁的良机竟然被李园抢了先,春申君大为不满,横了李园一眼,忙拍楚考烈王的马屁,道:“大楚有项燕如此贤臣,诚大楚之福呀,大楚必将更加强盛,远迈庄王之时。”
楚庄王是春秋五霸之一,他在位时,举贤任能,楚国国力极强,争霸中原,打得中原列国束手无策,那是楚国的鼎盛时期。春申君这马屁拍得楚考烈王浑身舒畅,笑道:“我们君臣共襄盛事!”
“共襄盛事!”一众大臣忙凑趣。
要想恢复楚庄王时的强盛,那得举贤任能,得实干,可不是喝酒饮宴喝出来的。象楚考烈王君臣这般整日里痛饮,能恢复庄王时的强盛吗?
“君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然而,他们的话刚落音,扫兴的事儿就来了,只见一个内侍飞也似的冲了进来,满头大汗,一脸的惊惶,远远就嚷了起来。
“什么大事不好?天塌了?”楚考烈王正在兴头上,被内侍扫了兴致,大是不悦,脸一沉,沉声喝道。
“君上,差不多吧。”楚考烈王本是一句气话,然而,内侍却是直接承认了。
楚考烈王大是惊讶,抬头望天,只望见殿顶的斗拱,却没有看见天。
“此话怎讲?”春申君眉头一挑,忙问道。
“禀君上,齐国和秦国联兵伐楚了呀。”内侍急吼吼的嚷道。
“齐秦联兵伐楚?”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楚考烈王君臣之口。
“刷!”一众君臣齐刷刷听站起来,个个一脸的震惊之色。
这消息对于楚国君臣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光是一个秦国就够楚国受的了,要是再来一个齐国,这就不是楚国能抵挡的了。要知道,齐国虽然实力大不如往昔了,却也不容小视,对楚国来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不可能。不可能。”紧接着,一片尖叫声响起,出自一众君臣之口。
瞧他们这模样,他们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若是只有一个秦国打来的话,楚国还能抵挡,还有地方退。若是再加上一个齐国,那么,楚国无法抵挡不说,还连逃跑的地儿都没有了,要他们不怕都不成。
“千真万确呀!千真万确呀!”内侍忙肯定句。
然后,内侍把打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齐国大街小巷都传遍了?”楚考烈王反倒冷静下来了,眉头一挑,道:“如此大事,必是极度机密之事,怎会传遍大街小巷呢?此事有诈,不可信。”
这话有理,这种军国大事是高度机密,不能传出来,传出来的就不见得可信。这都怨齐王建和后胜管不住他们的嘴。
“君上英明!”一众大臣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然而,他们的心刚刚放下,只见又一个内侍快步进来,冲楚考烈王禀报,道:“禀君上,秦国要攻楚,大事不好呀。”
“闭嘴,此事寡人已知晓,断不可信。”楚考烈王眼睛一翻,眼中精光暴射,瞪着内侍。
“啊!君上已知晓秦帝亲征?君上真是英明呀。”内侍一愣神,忙拍他的马屁。
“什么?秦帝亲征了?”楚考烈王吓了一大跳,眼里尽是惊惧。
前一个内侍禀报的是来自齐国的消息,大街小巷都传遍的事儿,其可能信度并不高,他倒不怎么放在心上。然而,此时得到的消息是秦异人亲征了,这可是天大的事儿呀,由不得他不惧。
“此话当真?秦帝真的亲征了?”春申君一脸的骇然,忙问道。
“千真万确呀。”内侍忙禀报,道:“秦帝亲率五十万大军,驻扎在大楚西境,连营数百里,人欢马腾,这错不了。”
“天啊!五十万秦军?”
“秦帝亲征了?”
一众大臣震惊无已,个个张大了嘴,惊恐难安。
秦异人亲征了,这消息就假不了,秦国一定是要灭楚,一众君臣哪能不震惊的。
“这……这……可如何是好?”楚考烈王如同被雷劈中似的,震惊莫铭半天,这才好不容易叫嚷出来。
一众大臣如同木雕泥塑似的,个个张口难言,唯有惊惧的份。
秦异人亲征,秦国从西边往东打,齐国再配合秦国从东边朝西打,东西夹击楚国,楚国要是还不亡,就没天理了,对于楚国君臣来说,无异于末日降临,要他们不惊恐难安都不成。
“君上,赶紧召回项燕,准备迎敌吧。”终于,有大臣清醒过来了,扯起嗓子尖叫道。
“对!对!对!”楚考烈王在额头上一抹,入手的尽是冷汗,亮晶晶的。
XXXXXXX
项楚率领二十万楚军,朝齐国边境开去,速度并不快,慢吞吞的。
这是项燕故意为之,依他想来,秦国即使要灭齐,也会费很多功夫,他有的是时间进军,犯不着赶得太快。当然,他还有点小九九,他是想等到秦齐两国打得你死我活之际,率领楚军突然赶到,然后来个左右逢源,向齐秦两国捞够好处,再来攻击秦国。
他的盘算不可谓不精,只是没有用,因为他压根儿就想不到秦国要如何灭楚。
“项将军,项将军,君上有令,立时回军。”就在这时,只见一个使臣飞也似的策马而来,远远就嚷开了。
“撤军?为何要撤军?”项燕眉头一挑,冷声道:“齐国大街小巷的传闻不过是谣言罢了,不可信。如此机密大事,岂能泄露?”
“项将军,你可知秦帝亲征之事?秦帝率领五十万秦军压到大楚西境,大楚危若累卵呀。”这人忙大声嚷嚷。
“什么?秦帝亲征了?”项燕大吃一惊,身子一晃,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秦异人亲征,这就是说秦国这次真的要对楚国下手,项燕不敢再有丝毫怀疑,忙一挥手,大喝一声,道:“快,撤!”
就这样,项燕率领的楚军半道折回了。
XXXXXXX
齐魏边境,秦军驻地,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声响。
这次灭齐就在于要打齐国一个措手不及,不能泄露消息,绝对不能走漏消息。
王翦接过军报,眉头一挑,笑道:“可惜了,项燕跑了,要不然的话,哼哼!”
秦异人已经下令,若是项燕敢来,就狠狠的打,项燕这一撤军,就是逃过了一劫。
“该是我们出发的时候了!”王翦猛的拔出秦剑,高举在头上,大吼一声道:“弟兄们:灭齐的日子到了!”
第三十四章 奇袭历下
“灭齐!灭齐!”
陡然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声,秦军锐士个个眼中战意高炽,恨不得立时杀入齐国,把齐国给灭了。
秦军此次东进,不损一兵一卒而灭掉魏国,这固然是天大的喜事,也是开天辟地以来的奇迹。然而,秦军没有经过沙场搏杀,这令秦军的战意无处渲泄,此时要灭齐了,他们能不欢喜?能不“闻战则喜”?
“进军!”王翦手中的秦剑对着齐国所在的东方猛的劈下,如同惊雷闪电。
一拍马背,王翦一马当先,对着齐境冲去。
“隆隆!”秦军紧接着跟来,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XXXXXXXX
历下(相当于现在的济南),是齐国东边的重地,是齐国都城临淄的东大门,城高垣厚,占地数十里,极为热闹,进进出出的人不知几多。
齐国得到渔盐之民,齐人富足不在秦国之下,日子过得不错,尤其是历下这等重地的齐人,不说安居乐业,至少有饭吃。
再加上历下是齐国的东大门,要想不热闹繁华都不成。
历下的地理位置极为重要,是齐国西进的必经之地,前来齐国买盐的商贾来去都要通过历下,可以说是,历下是齐国与韩燕赵魏秦五国通商的重要枢纽。
晨曦初上,晨光初露,历下已是热闹非凡,进进出出的商贾不知几多。
“走不走啊?不走就让开,我还要赶路呢。”
“你没看见啊?前面堵上了。人这么多,能走得通才怪。”
行人商贾们争相吆喝,叫嚷声响成一片,跟雷鸣似的。
造成这种拥堵现象是因为当时的盐十之八九产自齐国,又有十之八九运往韩燕魏赵秦之地,只有少部分从南方运往楚国,要想不拥堵都不成。
“隆隆!”就在这时,只听前面传来一阵如同闷雷似的声响,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这声太过响亮了,太有震憾力了,商贾不再叫嚷,无不是睁大眼睛,死盯着西方,想要弄个闹白。
“这是什么声响?如此响亮,如此惊人,跟打雷似的。”
“打雷?亏你想得出来,这绝不是打雷,你也不瞧瞧,天光如此明媚,万里无云,这是一个大晴天呀。”
“没错,这肯定不是打雷。那会是什么声响呢?要闹出如此大的动静,绝不等闲呀。”
“倒象是千军万马在行进。”
“千军万马?亏你想得出来。此时的齐国大军都调到楚国边境去了,哪有千军万马?就是整个历下城里,也不过数千人在镇守呢。”
齐国上了秦国的大当,真以为秦国要出兵伐楚,把能调动的军队都调走了,就是历下这样的重地,也不过数千守军罢了。
“没错,这就是千军万马,肯定是千军万马。你们仔细听着,这声音错落有致,并不凌乱,这不仅是千军万马在行进,还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
这些商贾里不乏机敏之人,从声音就判断出这是千军万马在行进。
“真的呢。真的是千军万马在行进,还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如此精锐,会是哪支军队呢?”
“这还用说吗?一定是齐国的精锐,他们赶去楚境,准备灭楚呢。齐国有如此精锐,楚国要想不灭都不成。”
正说间,只见西面出现一朵巨大的乌云,连天接地,给人沉重的压抑感。
而且,这朵乌云速度极快,快速朝历下飘来。
“天啊,这是马蹄溅起的泥土灰尘汇成的乌云,这太不可思议了。”
“如此威势,那得几多军队呀?五万吧?”
“五万?你太不能想了,少说这是十万大军呀。”
“十万?不止这个数目,依我看,至少是二十万。”
这些商贾把这朵巨大的乌云看在眼里,猜测纷纷。
一条黑色的水线出现在乌云下方,优美流畅,快速涌来。不用想也知道,这就是闹出如此大动静的军队,一众商贾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死命的打量,想要弄个明白。
可惜的是,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不知是哪支军队。
很快的,就见一片黑色的浪潮汹涌澎湃,汪洋姿肆,不可阻遏。
商贾们看得清楚,这片黑色的浪潮是由黑色的军服,黑色的盔甲,黑色的旗帜组成。
整个天下间,尚黑的只有秦国一家,别无分号,一众商贾立时大惊失色:“天啊!是秦军,是秦军!”
“没错,是秦军!只有秦国尚黑呀,秦军才是黑色的。”
“不对,你们莫要乱嚷嚷,就算天下间只有秦国尚黑,也不一定就是秦军呀。你们也不想想,这是齐国的历下,秦军怎会来到历下呢?”
这话有道理,商贾们不敢再肯定了,迟疑着道:“不是秦军的话,又该是哪支军队呢?天下间,除了秦军外还有哪支军队是尚黑的呢?”
在战国时代,崇尚阴阳五行学说,各国有各自的色彩,秦国就是黑色。
这问题还真把一众商贾给考住了,绞尽脑汁,也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快看,快看,那是旗帜,上面写着‘秦’字。这下不用猜了,是秦军无疑了!是秦军!”
有人眼尖,已经看清了黑色旗帜上的“秦”字,这是秦军的旗号无疑了。
“真的呢!真的呢!”一众商贾连声惊呼。
紧接着,一众商贾就疑惑不解了,议论纷纷:“秦军怎会来到历下呢?难道秦国不是要灭楚,而是要灭齐?”
“应该是,要不然的话,秦军怎会突然出现在历下呢?”
“秦国不愧是虎狼之国呀,如此狼子野心,竟然欺骗兄弟之邦齐国,明明要灭齐,却是说要灭楚,狼子野心若斯,千古未之闻也!”
“你休要胡说。你也不想想,齐国做了什么?秦国联合齐国伐楚,这事儿还没有行动,消息就泄露了,听说齐王和丞相后胜四处宣扬,泄露了秦国的机密,秦国能饶过齐国吗?秦军这是前来问罪的。”
这倒好,商贾们把秦国出兵的籍口都找好了。
这话还是在理的,立时引来一片附和声。
“灭国之事,是何等的机密,齐国君臣把不住嘴,早早泄露了秦国的机密,秦国要是不问罪,那就不是秦国了。”
“哎!齐王也是的,堂堂一国之君,连嘴都管不住,他不知道事以密成吗?如此国君,齐国岂能不亡?”
“依我看,秦国伐楚之事被泄露了,秦国这才出兵攻齐,欲要讨个说法,这是应该的。”
这些商贾不仅不骂秦国是虎狼,反倒是赞成秦国此举,实在是齐王建和后胜早早泄露机密令人无语。
“让开!快让开!”秦军已经冲到近前了,紧握着秦剑,大声叫嚷起来。
“快让开!”望着如同泼风般冲来的秦军锐士,商贾们哪敢不依,齐声叫嚷,忙着把车辆朝边上赶,给秦军让出一条道来。
“你们说,秦军会不会杀我们?”有商贾心惊胆跳,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秦国是虎狼之国,秦军是虎狼之师,在山东人的眼里,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要这些商贾不惊惧都不成。
对于这问题,谁也说不准,一众商贾满脸的惊恐,仿佛世界末日到来似的。
只见秦军泼风般冲来,杀气腾腾,商贾们看在眼里,如同见到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似的,个个惊骇欲绝,恨不得立时逃走。
有人吓得牙关相击,有人吓得双腿打抖,有人吓得站立不稳,有人吓得差点尿了……一片恐慌在商贾中蔓延。
“你们莫要惊慌,大秦此来是前来问罪的,与你们无干。你们该什么就去干什么。”就在此时,只见秦军中一个将领一拉马缰,脱离队伍,来到道旁,安慰这些惊恐不安的商贾。
这话对于惊恐万端的商贾们来说,无异于天音仙乐,欢喜难言,个个大喜过望,齐声欢呼:“谢秦军!谢秦军!”
“秦军真是好样的,军纪严明,不杀无辜,这才不愧是王师!”
商贾们不仅谢秦军,还要赞扬秦军。
秦军此来是为灭国,不是报复,不能多杀戮。因为,只要灭了列国,这些商贾就会是秦国的子民。
秦军如同狂飙般疾驰而去,对着城门冲去。
“快,关上城门!关上城门!”镇守此处的齐军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大声叫嚷,手忙脚乱的,想要关上城门。
“关城门?你们不觉得太晚了?”秦军锐士爆发出一阵讥嘲声,弯弓搭箭,箭如雨下,对着城门口的齐军就射了过去。
秦军的箭术极为了得,一射一个准,在如同雨点般的箭矢中,齐军纷纷中箭,死伤不少。
“虎狼秦虎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快逃啊!”齐军仓皇应战,哪是秦军对手,转眼间就崩溃了,舍弃城门,逃之夭夭。
就这样,秦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城门。
城门一占领,一队秦军冲进城里,立时警戒。紧接而来的秦军如同潮水般,冲进了历下。
冲进城里的秦军立时分散开来,开始肃清齐军。
事起突然,变起仓促,齐军压根儿就没有想到秦军会突然杀来,没有丝毫抵挡之力,秦军并没有费几多时间,就占领了整个历下。
更让人吃惊的是,镇守此处的齐国将领还与几个漂亮的妻妾正在滚大榻,直到秦军把他从榻上揪下来时,这才知道秦军已经攻占了历下。
历下,是齐国的东大门,秦军攻占了历下,无异于把利剑对准了临淄。
第三十五章 直取临淄
历下守将府中,正在上演一出闹剧。
齐国的守将被如狼似虎的秦军锐士从榻上拖起来后,一脸的惊讶,冲秦军锐士喝斥道:“大胆!你们这些不守规矩的士卒,竟敢打忧本将的好事,本将绝不能饶过你们。”
脸孔扭曲,眼中精芒大放,目光阴森,恨不得把这些秦军锐士撕着吃了。
他正在兴头上,被秦军锐士从榻上拖了起来,他的心情能好吗?
“哈哈!”秦军锐士大笑不已,一脸的讥嘲之色。
“你这无知的混蛋,竟然不长眼睛,你也不仔细瞧瞧,我们是大秦锐士,你已经是我们的俘虏了。”一个秦军锐士一边笑,一边指着这个守将喝斥。
“闭嘴!”守将大喝一声,如同雷鸣似的,沉声道:“你们不就是弄了几套秦军的盔甲,到处眩耀,莫以为本将不知道。你们也不想想,秦军去打楚国了,怎能来到这里?”
王翦的欺骗极为成功,齐国上自国君,下至寻常人都相信秦国这次真的是要联齐伐楚,无不是在做着美梦。这个守将自然也不例外,依他想来,这并不是秦军锐士,而是齐军士卒弄了几套秦军的盔甲,到处眩耀罢了。
“你……”这是货真价实的秦军锐士,到了守将嘴里,竟然成了四处眩耀的齐军士卒了,这令秦军锐士不知从何说起。
“本将说对了,是吧?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低贱士卒,就等着本将的报复吧。”守将的好事被搅了,他恨得牙根发痒,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报复之心。
“对个屁!”一个秦军锐士抬手就是几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
脸上火辣辣的疼,这令守将大是惊诧,眼睛瞪圆,打量着秦军锐士,如同见鬼似的。
“绑起来。”就在守将惊诧之际,秦军锐士一涌而上,把他绑了起来。
如此一来,守将有些相信这是秦军锐士了,要不然的话,断不会如此对待他,眼睛瞪得滚圆,死命的憋气,好不容易大喝一声,问道:“你们真是秦军锐士?”
“你这不废话吗?我们不是秦军锐士,谁是秦军锐士?”秦军锐士极为自豪。
“可……你们怎会来到这里呢?”守将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明白,秦军怎会不声不响就来到了历来。
“蠢材!”秦军锐士并没有回答他疑问的心思,而是齐声鄙视一句,押着守将离开了。
秦军锐士把齐军守将押到王翦面前。守将把王翦一打量,只见王翦身材高大,极是为精悍,一双眼睛特别明亮,透着睿智,不用想也知道,王翦绝非寻常人物。
“你是谁?大齐没有你这号人物。”守将惊讶得下巴差点砸中了脚面。
王翦当然不是寻常人物,那是“战神”,只要眼睛不瞎都知道这点。
“我是秦国上将军王翦。”王翦打量着守将,眼里透着一丝轻蔑与不屑。
齐国这次上了秦国的大当,秦军在王翦的率领下,如入无人之境,直取历下,而齐军竟然丝毫不觉。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齐国无人,而这个守将的表现把这一点展现得淋漓尽致。
“啊!”守将尖叫一声,眼珠子差点瞪掉了,指着王翦大吼道:“卑鄙的秦人,你们真是狼子野心,你们明明要灭齐,却是谎言灭楚,大齐上当了,上大当了。”
到了眼下这份上,就是猪也能想明白了,守将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哼!”王翦冷哼一声,冷冷的道:“大秦本来是要灭楚的,都怨齐王管不住自己的嘴,泄露了大秦的密谋,大秦岂能不问罪?”
秦国的本意就是要灭齐,灭楚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不过,用不着承认,因为承认的话会被人指责,会令齐人痛恨秦国。坚持秦国原本是要灭楚的谎言,只是因为齐王建和后胜泄露了秦国密谋,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灭齐,会让齐人无法痛恨秦国,这对秦国有着莫大的好处。
以王翦的政治智慧,自然是看得明白,并非不敢承认,是用不着承认。
“……”守将的嘴巴张了半天,想要反驳,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哎!”守将最终一叹,他不得不承认,王翦说得在理。
伐楚是何等机密大事,齐王建和后胜管不住自己的嘴,早早就泄露了,秦国无法攻楚国一个措手不及,反过来问齐国的罪,很是在理。守将自觉理亏,无言以答。
“押下去。”王翦挥手,秦军锐士把守将押了下去。
王翦当即召集众将训话道:“历下是齐国都城临淄的东大门,我们攻占了临淄,也就意味着我们把利剑对准了临淄。此次奇袭非常成功,这得力于我们突然进攻,趁齐国还未察觉之机,略事休整,直取临淄。”
“直取临淄!”一众秦将大是欢喜,齐声欢呼。
秦军在历下稍事休整,补充一些粮草,立时启程,直扑临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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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都城临淄,不仅是当时中国最大的城市,也是当时世界最大的城池,占地数十里,城高垣厚,极为坚固,是真正意义上的金汤之城。
临淄之所以如此巨大,是因为临淄是当时中国的“商业之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商业中心,是当时商贾心目中的天堂。
之所以有如此盛况,一是在于齐国得渔盐之利,其盐的产量占了当时整个天下总产量的十之八九,前来齐国贩盐的商贾多不胜数,这自然而然的就会促进商业的发展。另一个原因就在于齐国非常重视商业,采取一系列的措施鼓励商业,为此还专门修建了一片商业街瞿。
在战国时代,列国都在“抑商”,抑止商业的发展,最为典型的莫过于秦国了。商鞅变法时,为了积聚国力,争霸天下,商鞅认为商人逐利不明大义,再者商人行踪飘忽不定,流动性过大,不利于争霸,就采取了抑商的办法。这一办法对秦国是有好处的,便于秦国取霸天下。却极大的阻碍了秦国商业的发展,尽管秦国有清夫人这样的大商贾,然而,整个秦国的商业却是极不发达。
正是在这样的抑商大环境下,齐国重视商业,采取鼓励措施,齐国的商业极为发达,临淄要不成为商业之都都不成。
临淄除了商业发达之外,还是当时的“娱乐之都”,其娱乐业极为发达,最有名的就是“绿行”。
所谓绿行,就是指娼寮妓馆,临淄的绿行闻名天下,吸引了很多好女色者前来。
绿行的始作俑者是著名的管仲。管仲是齐桓公时的齐国丞相,他当丞相期间,为了增加齐国的赋税,做了一件惊人之举,那就是把卖皮肉生意合法化了,官方正式承认这一行业,当然,齐国要收税的。
自此以后,皮肉生意在齐国就合法了。而在当时,皮肉生意刚刚兴起不久,列国都在禁止,唯独齐国是合法的,这吸引了很多做皮肉生意的美貌女子前来齐国从事绿行。相应的,好女色者无不是慕名而来,就这样,齐国的“娱乐业”就高度发达起来了。
当时,齐国专门指定皮肉生意的地点,而且,这一行的住房是统一用绿竹盖成,顾名思义,就有了“绿行”的说法。
既有高度发达的商业,又有高度发达的娱乐业,临淄就成真正意义上的“不夜城”,没有黑夜与白昼的区别,只要你想,随时可以找到你想要的娱乐。
今天夜里与往常一样,入夜之后,万家灯火齐上,瑰丽雄奇,整个临淄热闹非凡。
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进城的人一脸的艳慕,不住感叹终于到了临淄,可以寻欢作乐了,这是他们心目中的天堂。离开的人,心满意足,一个劲的感叹临淄真是天堂,在这里,只有你想不到的娱乐,没有你找不到的娱乐。
“临淄真是个好地方,那是我做梦都想来的地儿,绿行的姐儿们细皮嫩肉,风骚入骨,精通歌舞,榻上还能折腾,真是令人流恋忘返呀。”
“绿行里的姐儿来自五湖四海,火热的越女,奔放的胡女,精通歌舞的卫女,善于侍侯的歌女……无不应有尽有,只要你给金,他们都是你的。”
“这段时间在临淄,方知人生之乐也!不入临淄,不知其乐如此也!”
进出的人们说得最多的说是临淄的绿行,对绿行里歌舞精通,榻上能折腾的小姐们是赞不绝口,有人说着说着就流口水了。
“隆隆!”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这声响具有震憾人心的力量,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这是……这是一支大军,还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不然的话,断不会如此整齐,错落有致。”前来临淄的人中有见识不凡之人,立时听出来这是一支大军行进间弄出的动静。
“没错,这是一支大军。是齐军吧?”
“应该是齐军。齐国要灭楚,把军队调到临淄做甚?据我所知,为了灭楚,齐国把所有的军队都调到楚国边境上去了,就是临淄也没有几多军队呀。”
紧接着,这些人就是想不明白了。
不明白不要紧,很快的,他们就明白过来了。这支大军很快就来到他们面前,冲他们大吼道:“大秦锐士到此,快快让路!挡路者,死!”
惊天动地的吼声响彻天际,这些人惊疑莫铭,又不敢不让路。
在这些人的惊诧中,只见秦军一队接一队的冲入临淄城里。
第三十六章 活捉齐王
夜色中,只见秦军如同海潮一般,对着临淄城冲去,一队接一队,不知几多。
听着如同闷雷似的蹄声,看着狂飙般冲锋的秦军,行人个个目瞪口呆,一脸的难以置信,如同见鬼似的。
“咕咕!”行人先是喉头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如同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鸡似的。
秦军来得太过突然,没有丝毫消息透露出来,说来就来了,这太出人意表了,这些行人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升起,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真的是秦军?我的眼睛没毛病?”
“似乎好象可能……是秦军。”
“你掐我吧,我有没有做梦?啊,你真掐啊。”
“你还知道疼,意味着你没有做梦。其实,我也有做梦的感觉呢。”
紧接着,行人就是惊奇不已,还以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过好一阵子,他们这才不得不信,这是真的,秦军真的来到了临淄。
“秦军怎会来临淄呢?不是说要伐楚吗?”
“伐楚?到了眼下这份上,你还不明白,秦国压根儿就不是要伐楚,是要灭齐,伐楚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那也不一定,齐国泄露了秦国的机密,秦军前来问罪也不是不可能呢。”
“是呀,伐楚是何等的机密大事,齐国早就传遍大街小巷了,哎,齐国有如此国君,焉能不亡?”
“这话有理。齐王管不住自己的嘴,四处宣扬,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即使秦国伐楚是幌子,这等事儿对于齐国来说,也是极密之事,齐王竟然泄露了,他这个国君真是令人无言。”
“不管秦国是不是真的要伐楚,反正这次被秦国占到了理。把灭齐一事完全可以归罪于齐王泄露机密,秦军前来问罪。”
很快的,这些行人就达成一致,认为此次秦军进入临淄是占住了理的。
齐王建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巴,四处宣扬秦齐联兵伐楚一事,这给秦国一个出兵问罪的籍口。当然,这是意外得到的籍口。即使没有这事儿,秦国还会找别的籍口,弄得名正言顺压根儿就没有难处。
“天啊,这就是临淄?好多的灯火呀,这么放眼一瞅,入眼的尽是灯火。”
“是呀,这灯火太多了,这一瞧都瞧不到头呀。”
秦军一冲入临淄城里,放眼一瞅,吓了一大跳,入眼的尽是灯火。而且,这灯火太多了,穷尽目力,也是望不到头。
“你连这都不知道?临淄是天下间最大的城池,比起大秦的都城咸阳还要大得多,有如此多的灯火一点也不稀奇。”
“临淄真的好大啊,如此多的灯火,我们一眼望不到头,这得好几十里吧?”
“那还用说?要不如此,临淄岂能是天下间最大的城池?”
秦军如同进入大观园的刘姥姥似的,满脸的惊奇,瞪圆眼睛,四处打量。
不是秦军没有见识,实在是临淄这座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城池太大了,大得令人震惊。
“愣着做什么?等酒等肉?”王翦冲了进来,把秦军将士的惊奇样儿看在眼里,双眼一翻,眼中精光爆射,大吼一声,如同雷鸣似的。
秦军将士这才收摄心思,忙道:“见过上将军。”
“你去商市,你去稷下学宫,你去……”王翦开始分派任务,领到任务的秦将立时率军前去。
“其余的人,随我来,我们去齐国王宫看望看望齐王。”王翦嘴角上翘,颇为不屑。
秦军突如其来,冲入临淄城里,都没有遇到一点象样的抵抗,这意味着齐国真的没有丝毫觉察,说不定齐王建还在宫中痛饮呢。
齐国王宫在临淄城北,王翦率领一队秦军直奔王宫而去,很快就来到王宫前。
远远的,一阵悠扬悦耳的丝竹声从王宫传出来。
“这个齐王,齐国都快亡了,他还在寻欢作乐,真是令人无语。”
“齐国有如此国君,焉能不亡?”
秦军将士听着悦耳的丝竹声,大声讥嘲起来,一脸的不屑。
秦军已经到了齐国王宫前,齐王建还在宫里寻欢作乐,这要让人不讥讽都不成。
王翦放眼一望,只见齐国王宫分成两个截然不同景象的部分。前殿黑灯瞎火的,一片死寂,除了少数值守的士卒外,鬼影都没有一个。
后殿却是截然相反,灯火通明,一派热闹景象,悠扬的丝竹声就是从后殿传出来的。
如此景象不用想也知道,齐王建正在后殿寻欢作乐。
“这天才刚黑没几多时间,齐国王宫就是前黑后亮,齐王一心寻乐,真是个无道昏君。”王翦一脸的讥嘲之色,冷冷的道:“要是在大秦,莫要说刚刚天黑,哪怕是深更半夜,前殿也是灯火通明,官吏进进出出,忙着政务。齐国倒好,天刚黑没几多时间,前殿就不见人影了,而后殿却是灯火通明,丝竹悠扬,无道昏君呀!”
对于秦国王宫的景象,王翦是再清楚不过了。秦国质朴,不尚奢华,历代国君都很节俭,不会寻欢作乐。而秦国要求当日事当日毕,当天的事儿绝不能拖到来日,是以,秦国官吏特别勤奋,哪怕是加班加点也要把事务处理完毕。正是因为这样,秦国王官哪怕是三更半夜也是灯火通明,官吏进进出出,热闹非凡。
“说不定这前殿已经好多天未用过了呢。”有快嘴的秦军锐士猜测一句。
“有可能!很有可能!”王翦却是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齐王建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昏君,不喜政事,多日不上朝又有何稀奇?
“进去!”王翦右手一挥,率领秦军冲了过去。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值守的齐军士卒大声喝斥。
“拿下了!”王翦大声下令。
秦军锐士如狼似虎一般冲了过去,大吼道:“放下武器,饶你们一命。”
望着如同下山猛虎般冲来的秦军锐士,齐军士卒傻眼了,愣愣的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怎么跟秦军似的?”
“我们就是大秦锐士。”秦军锐士很是自豪的回答。
“闭嘴!”齐军士卒才不相信,大声喝斥,道:“好你个歹人,竟敢假冒秦军锐士,挑拨齐秦的兄弟之情,你们不得好死。”
“我们就是货真价实的大秦锐士,用得着假冒吗?”秦军锐士哭笑不得。
货真价实的秦军锐士竟然成了假冒的,这太令人无语了。
直到秦军锐士把秦剑架在齐国士卒的脖子上,他们还是不太相信,仍是一个劲的问:“你们真是秦军锐士?”
“我是秦国上将军王翦,你们说他们是不是大秦锐士?”王翦策马而来,冲齐军士卒道。
“不可能啊,你们不是去伐楚了吗?怎会来到大齐王宫呢?”齐军士卒依然不信。
“押下去。”王翦才没有心思要他们相信,他们爱信不信。
这些值守的齐军士卒被秦军锐士押了下去,王翦一拍马背,率先冲入齐国王宫,直奔后殿而去。
一路上并未遇到丝毫抵抗,倒是遇到不少奔走的杂役宫女,他们一见秦军,就是惊奇不置,一个劲的调笑说秦军这是假冒的,是齐军士卒弄了些秦军盔甲四处眩耀。更有人夸赞他们太富有想象力了,如此好玩事儿也想得出来。
“这真是太好了!君上正在饮宴寻乐,你们穿上这身盔甲,前去跳一曲秦舞,君上肯定会非常欢喜,会重赏你们,升官不在话下呢。”一个内侍扯起嗓子,大声撺掇起来。
这个内侍兴奋不已,不住击掌,满脸的喜色。
王翦听在耳里,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堂堂秦国锐士竟然被误认为是齐军士卒不说,还要用这种方法让齐王建取乐,太令人无语了。
“齐国王宫中竟多如此小人,齐国不亡没天理。”王翦感慨一句,厌恶的挥挥手,这个内侍就被押了下去。
当王翦一行来到后殿时,远远就听见殿里传出一阵狂笑声。
“哈哈!”齐王建得意非凡的道:“这次,大齐与秦国一道,联兵伐楚,一定会占领大片大片的楚国土地城池,大齐的疆域就会更加广阔,寡人就能恢复威王时的雄风!”
齐威王是齐国的雄主,在他当政期间,齐国非常强大。齐威王手下有邹忌、孙膑和田忌这些能人,国力极盛。齐威王做过的事中,最有名的莫过于把魏国这个战国初期的霸主打败,并使得魏国由盛转衰。
“君上雄材大略,英明过人,恢复威王时的霸业只在朝夕间。”一众大臣齐声颂扬,马屁声冲天飞,真个是善颂善祷。
“来!借诸卿吉言,寡人与诸卿干此一爵!”齐王建大是欢喜,举起手中金爵,与一众大臣遥碰,一仰脖子饮干,还兴致勃勃的亮了亮酒爵。
群臣仿效他的模样,亮了亮酒爵,个个兴致高昂。
“咚咚!”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一队身着黑色军服,黑色盔甲的秦军锐士快步进来。
带队的人身材高大,极是精悍,一双眼睛特别明亮,透着睿智,一瞧便知不是寻常人物。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有大臣大声喝斥起来。
“咦!”齐王建突然之间发出一阵惊疑声,眼里泛着喜悦的光芒,指着王翦,大声笑道:“好主意!好主意!你们弄到秦军盔甲,装扮成秦军锐士,前来为寡人献秦舞的,是吧?这主意不错,寡人一定会欢喜。来啊,跳一曲秦舞!跳得好,寡人重重有赏。”
齐王建充满期待,一边说,还一边叩击短案,赞叹不已。
王翦抬头望着殿顶的斗拱,直翻白眼。
见过昏庸的,就没见过如此昏庸的,王翦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三十七章 齐国灭亡
齐王建兴奋得如同发现新大陆似的,把他这副表情看在眼里,王翦唯有翻白眼的份。
这已经够令人无语的了,然而,还有更加让人无语的事儿,有大臣冲王翦他们吆喝道:“你们会弹秦筝吗?秦舞必有秦筝,方有秦韵呢。”
“没错。秦筝响起,秦舞跳起,秦韵骤生,如同见到秦人似的。”
“宫里有人会弹秦筝吧?快快去叫来。”
一众大臣说得极是欢喜,你一言我一语,对于玩乐事儿,他们是倍儿上心。
“有如此昏君,有如此无用之臣,齐国焉能复兴?”王翦暗叹一声,右手一挥,沉声道:“拿下了。”
“诺!”秦军锐士轰然领命,飞也似的冲上前去,后中秦剑架在齐王建一众君臣脖子上。
秦军锐士杀气腾腾,如狼似虎一般,令人生悸,然而齐王建一众君臣一点儿也不害怕。他们不仅不害怕,反而还在大笑。
“砰砰砰!”齐王建右手重重拍着短案,一脸的笑意,放声大笑,赞不绝口,道:“哈哈!你们这戏演得真好,跟虎狼秦人一般无二呀,不简单,不简单!”
“你……”王翦指着齐王建,一句斥责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这明明就是秦军锐士了,怎么又成了演戏,还演得一般无二?这太令人无语了,即使是王翦这个能说会道之人,也是找不到词儿了。
兴许,这是王翦这辈子遇到的最为荒唐之事。
“你们瞧瞧,这气势令人心悸呀,杀气腾腾,要不是寡人知道你们是前来为寡人助兴的,一定会把你当作秦军锐士呢。妙!妙!绝妙!”齐王建赞叹不已。
秦剑都架在脖子上,齐王建还在谈笑生风,不是他胆儿肥,而是他无知者无畏。
“绝妙!绝妙!”一众大臣脸上泛着笑容,齐声附和。
“啪!”王翦快步而来,来到齐王建面前,右手一挥,一个老大的耳括子打在齐王建脸上,沉喝一声道:“田建,到了眼下这份上,你还没醒悟?”
“你……好大的狗胆,竟敢打寡人!来啊,给寡人拖出去砍了。”这个耳光力道不小,齐王建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怒气上涌,大声喝斥,如同雷鸣似的。
“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对君上不敬,一定要诛你们九族。”一众大臣捋着袖子,大表忠心,仿佛他们是千古难得一见的忠臣似的。
“啪啪啪!”王翦右手不断挥动,耳光如同雨点般打在齐王建脸上,齐王建一颗头颅左右摆动,如同泼浪鼓似的。
王翦这次是下手不留情,只几下,齐王建一张脸就肿得跟包子似的,鲜血顺着嘴角流出。
这下,齐王建总算清醒过来了,欢喜之情荡然无存,代之而起的就是惊愕,手指着王翦,嘴巴张了老大,这才问出来:“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这顿耳光有醒脑的作用,齐王建总算是明白过来了,王翦他们此来,绝对不是为了讨他欢心。
“我是秦国上将军王翦,他们是大秦锐士。”王翦原本没有心情回他这问题,只是齐王建太需要清醒清醒,这才不得不回答。
“秦国上将军?”
“秦国锐士?”
齐王建君臣眼中掠过一抹诧异,紧接着就是一脸的不屑与讽嘲。
“你说谎也不找个好籍口,秦国上将军正率军伐楚,哪会来到这里?”
“瞧你人模狗样的,撒个谎都找不到好籍口,要不要我教你怎生撒谎?”
齐王建和一众大臣七嘴八舌的指责王翦,一脸的不屑,轻蔑之极。
依他们想来,此时的王翦正率军准备伐楚,哪会来到这里。那么,眼前这个自称是王翦的人,就是假冒的了,要他们不轻蔑都不成。
“跟你们说不清。你们爱信不信。”王翦这辈子还从来未有如今儿这般说不清的事儿,挥挥手,道:“押下去。”
秦军锐士应一声,把齐王建一众君臣押了下去。
在临出门时,齐王建还回过头来冲王翦问道:“你究竟是谁?你若是放过寡人,寡人重重有赏。”到了眼下这份上,他依然不相信秦军已经攻占了临淄。
王翦太无语了,连回答的兴趣都提不起来了。见过昏庸的,就没有见过如此昏庸的,都成了阶下囚,齐王建居然还没有清醒过来。
就这样,齐王建落在了秦军手里,可以说齐国已经灭亡了。
当然,接下来的事儿还有很多很多要做。
不断有好消息传来,秦军占领临淄极为顺利,几乎没有遇到象样的抵抗,只有零星而微弱的抵抗,压根儿就对秦军构不成威胁。
更令人好笑的是,齐军的表现如同齐王建一般无二,秦军把秦剑架在他们脖子上了,他们依然还不相信秦军已经来了,还谈笑生风,大说秦军如何如何会想办法找乐子,这令秦军锐士很是无语。
占领之后,王翦立即传令,发出安民告示。
就这样,折腾了一夜,等到天明之后,临淄的齐人惊讶的发现,一队队的秦军锐士出现在临淄的大街小巷,他们大是惊奇,一开始依然不相信,后来被证实了,他们就不得不信,一夜之间齐国就覆灭了。
秦军在大街小巷巡视,除了维持秩序外,还要宣扬一番,让临淄的人相信临淄已经被秦军占领了,齐国不复存在了。
这事儿不比打一仗容易,因为临淄人绝大多数不相信这是真的,直到秦军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他们这是真的,他们这才不得不信。
一旦相信了之后,临淄人就是大为不解,明明秦国要联兵伐楚,秦军怎会前来临淄呢?
好在,这问题在安民告示中有解释。王翦给出的解释是,齐王建管不住自己的嘴,泄露了秦国的机密,令秦国无法伐楚,不得不问罪。
对这解释,齐人只能一叹,虽然不愿意,却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该问罪。
王翦在安民告示中还列出了齐王建一桩桩罪行,诸如只知吃喝玩乐,不理国政,不管国人庶民的死活,这些罪行是个齐人都知道的事儿,大为赞成。
就这样,王翦通过一道安民告示,就令齐人归心了。
再加上秦军军纪严明,秋毫无犯,不滋扰齐人,齐人对秦军是赞不绝口。
在齐人的记忆中,齐军军纪涣散,没少干滋扰国人庶民的事儿,象秦军这般秋毫无犯,要令秦人不赞扬都不成。
齐国的王宫中,王翦召集众将议事。
“此战,大秦未经血战,损失轻微,一举而下临淄,活捉了齐王,可以说齐国已经灭了,这一仗,我们打得不错,很不错,我很满意。”王翦不惜溢美之词,高度赞扬了此战。
从进入齐国境内,到攻占临淄,齐国没有遇到象样的抵抗。抵抗是存在,只是一些零星而轻微的抵抗,这对秦军构不成威胁。到眼下为止,秦国的伤亡还不到一千。
以不到一千的伤亡灭了齐国,这是何等的惊人。
要知道,齐国是曾经的一流战国,国力雄厚。虽然眼下的齐国不如往昔了,仍是不容小视,秦国能以如此小的代价就灭了齐国,可以说是一个奇迹。
“呵呵。”虽然早就知道这种结果,但从王翦这个上将军嘴里说出来,众将仍是免不了欢喜,发出一阵畅笑声。
赞扬一完,王翦就是脸一肃,沉声道:“战果辉煌,固然可喜,然,眼下非欢庆之时。齐国丞相率领数十万齐军集结在楚国边境,这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大秦必须要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解决这些齐军,不然的话,齐地后患无穷。”
灭齐之战之所以如此顺利,就在于秦国的欺骗非常成功,齐国以为秦国真的是要伐楚,调集了数十万大军集结在楚国边境。这些军队若是不能解决掉的话,这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眼下当以解决这些齐军为重。
王翦留下五万秦军驻守临淄,其余的秦军立时出发,直扑楚国边境,要解决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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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楚边境上,有一座巨大的营盘,占地上百里,这里就是齐军的集结地。
中军帐中,后胜正与一众大臣在痛饮,酒到爵干,好不快活。
“滋滋!”后胜美滋滋的饮干爵中美酒,把酒爵放下,脸上泛着笑容,冲众将训话道:“呵呵!你们都知道了,大齐这此是要伐楚,你们一定要奋勇杀敌,多占楚国的土地城池,为大齐开疆拓地。”
“谨遵丞相吩咐。”一众齐将忙领命,人人脸上泛着笑容,依他们想来,此次伐楚,有秦国出兵,必然是个大胜之仗,他们就会捞取大把大把的军功。
“今日好好痛饮一番,明儿就兵发楚国!”后胜右手一挥,大气不凡,如同在指挥千军万马似的。
“诺!”一众齐将齐声领命。
“禀丞相,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就在这时,只见一个斥候也飞似的冲了进来,一脸的惊惶,远远就冲后胜嚷开了。
“何事不好?”后胜的酒兴被搅了,极为不爽,一张脸阴沉着,阴森森的,死命的瞪着斥候,恨不得把斥候宰了。
“禀丞相,秦军来了,秦军来了!”斥候大声禀报。
“秦军来了。”后胜扯起嗓子学斥候说话,阴阳怪气的,一脸的讥嘲之色。
“砰!”后胜右手重重砸在短案上,冷冷的道:“秦军要伐楚,是从西边往东打,怎会来了?你以为他们是鸟儿,长着翅膀,会飞?”
“丞相,是真的呀,秦军真的来了。”斥候都快哭了,怎么如实禀报是如此之不易?
“来啊,给我拖下去砍了。”后胜一怒之下,猛的站起,大声下令。
“禀丞相,秦军来了!”就在这时只见一群斥候冲了进来,个个一脸的惊惶,七嘴八舌的叫嚷开来。
“你们好大的狗胆……”后胜依然不信,仍是要大声喝斥。
然而,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只听有齐将大声惊呼:“秦军真的来了,你们快看酒爵。”
后胜朝酒爵里一瞧,只见酒爵中的酒水荡出阵阵涟漪。
第三十八章 偏安亡齐
要令酒爵中的酒水荡起涟漪,这需要天大的动静,这事儿只要是个人都能明白,后胜看在眼里,眉头一挑,问道:“难道一定是秦军,不会是别的?”
“这个……丞相,我相信斥候不会说谎。”一个齐将愣了愣,道:“即使要说谎,也不会有如此之多的人一齐说谎,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前来禀报秦军到来消息的斥候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群。要是谎言的话,这么多人中意会有人说实话吧?
后胜想了想,道:“秦军来了,嗯,这是好事,大好事儿。”
“丞相,此言何解?”一众齐将大是不解了。
“你们想呀,一定是秦军赶来帮我们打楚国。秦国不愧是兄弟之邦呀,生怕我们打不过楚国,这才派军前来助战。”后胜的想象力绝对丰富。
“这……”一众齐将不知从何说起。
这说法也太牵强了些,只是后胜立功心切,要他不如此想都不成。
要知道,若是这次真能联秦伐楚的话,齐国就会夺取大片大片的楚国土地城池,齐国的疆域就会扩大很多,少说是上千里之地,这是天大的奇功呀。
自从姜子牙受封齐地以来,在齐国八百多年的历史上,就从未有过如此奇功,要后胜放弃,那是不可能的。
“丞相,万一,我是说万一秦军并不是前来相帮的话,这可如何是好?”有齐将还算清醒,忧心忡忡的问道。
“是呀。”一众齐将齐声附和。
“你们多心了,我说没事准没事。”后胜有些不悦了,右手一挥,率先而去,道:“走,随我去迎接秦军。”
一众齐将虽是不愿,却是不得不随之而去。
“秦军前来助战,此次伐楚必胜!”后胜美滋滋的想着,走起路来轻松异常,如同踩着风火轮似的,都快飞起来了。
来到营地外,后胜站定,一众齐将站在他身后。
放眼一望,只见前方出现一朵巨大的乌云,连天接地,给人一种沉重的压抑感。
“秦军来得不少嘛。”后胜看在眼里,欢喜异常,道:“这马蹄溅起的泥土灰尘汇成如此一朵巨大的乌云,秦军不少哦。”
“丞相,这不对呀。”有齐将忙提醒:“秦军是从北面来的,不是从西面来,其中有诈。”
秦国在西方,若是秦国要出兵助战的话,秦军应该从西面赶来,而不是从北面来,这个齐将还算有见识。
“谁说秦军一定要从西面来?从北方来有何不可?”后胜非常蛮横,很不讲道理。
如此一来,有齐将想要说话,却不敢说了。
很快的,一条优美流畅的水线出现在视线里。再过一会儿,水线变成一片黑色的汪洋,只见秦军穿着黑色的军服、黑色的盔甲,举着黑色的旗帜。
秦军太多,一眼望不到头,滚滚来而,声威惊人。
“这……秦军这是战斗队形,不对劲,很不对劲。丞相,赶紧回营,准备迎战。”有齐将把以战斗队形行进的秦军看在眼里,大声提醒。
“嗤!”后胜嗤笑不已,冷冷的道:“这里离楚国边境很近,秦军赶来自然是要以战斗队形前进。”
齐将中不乏头脑清醒之人,对视一眼,就要回到营中,调军准备应战。然而,后胜看在眼里,沉声道:“你们要做什么?谁敢乱动,给我砍了。”手一挥,他的亲信立时把一众齐将围在中间。
齐将看在眼里,恨得牙要发痒,却是无可奈何。
“那是……上将军,是秦国上将军。”后胜的眼睛瞪得老大,死命盯着帅旗下的王翦,终于认出来了,这是秦国上将军王翦。
“哈哈!上将军,你可算是来了,想煞我也!”后胜大喜过望,如同见到多年的老友似的,飞也似的冲了上去,边跑边叫嚷。
“噗嗵。”一个不小心,被地上的石子一绊,摔倒在地上,啃了一嘴的泥,却是一点也不生气,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朝着王翦就冲了过去。
远远就伸出双臂,一副要拥抱王翦的亲热样儿。
“这是……”王翦骑在高头大马上,把后胜这副亲热劲儿看在眼里,差点一头从马背上栽下来。
秦军此来是收拾这些齐军的,依王翦想来,此番应该有一战,是以,王翦远远就命秦军以战斗队形前进。哪里想得到,后胜不仅没有应战的打算,还如此热情,冲过来相迎。难道齐人太想亡国了?
尽管王翦足智多谋,遇到这种情形,也是一个劲的发懵。
“上将军,别来无恙否?”后胜红光满面,如同见到老祖宗似的,冲王翦问好。
“非常好。”王翦愣怔中,回了一句。
“那就好!那就好!”后胜欢天喜地,一个劲的代王翦欢喜。
“拿下了!”王翦右手一挥,两个铁鹰锐士策马而来,手中重剑架在后胜脖子上。
感受到重剑上传来的冰凉,后胜一愣,随即就是欢喜的叫嚷起来:“上将军,你真是有趣,如此逗乐。”
后胜的表现和齐王建如出一辙,真不愧是一对无用君臣,王翦见识过了齐王建的自大,没有心思再见识后胜的无知,右手一挥,铁鹰锐士把后胜押了下去。
“上将军,你可是要设宴与我痛饮?如此甚好,甚好!我们今儿先痛饮一番,明日就出兵伐楚。谢上将军美意。”后胜还兀自不觉,双手抱拳,冲王翦一个劲的道谢。
“有齐王那样的昏君,方能有如此无用之臣。”王翦仰首向天,大为感慨。
那些齐将眼看不对劲,就要逃回营地去,却是没有机会了,秦军锐士如狼似一般冲了上来,把这些齐将制住了。
“奸臣误我大齐!”成了阶下囚的齐将一声长叹:“齐国有如此奸臣,天乎天乎!”
制住了这些齐将,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了,秦军在王翦的指挥下,如同海潮一般冲进齐军营地,解除了齐军的武装。
失去了主帅,齐军就失去了主心骨,再失去了一众将领,齐军不过是一盘散沙,还能做什么呢?唯有乖乖投降的份。
控制了齐军之后,王翦对这些齐军洗脑,先是声讨齐王建的罪过,其罪有管不住自己的嘴,泄露秦国的机密,秦军不能不问罪。还有齐王只知吃喝玩乐,游猎无度,无心理政,不顾国人庶民死活。
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罪过,齐军无法反驳。
紧接着,就是宣扬秦国的国策,大说特说秦国的好处,尤其是秦国推行“国无隶身,一体国人;不分贵贱,一体同法”,这令齐军士卒大是赞赏。因为他们中就有不少人是奴隶,谁不想翻身?
洗脑的效果非常好,齐军士卒纷纷表示,他们愿成为大秦子民。
达到目的之后,王翦这才把这些齐军士卒遣散。
就这样,数十万齐军风流云散,齐国这才真正掌握在秦国手里。
齐国的历史可以分为两段,一段为“姜齐”,一段为“田齐”。
姜齐者,是指姜子牙及其后人的齐国。齐国本是姜子牙的封国,在当时,姜子的封地并不大,很小的一块,周围有很多东夷之族。当姜子来到齐地后,就遭到东夷的攻击,不过,以姜子牙之才,要对付这些东夷自然是不在话。姜子牙率领齐军东征西讨,打败了一个又一个东夷之族,夺取了不少土地,齐国的国土越来越广,遂成大国。
姜齐传承了数百年,出了几个著名的国君,诸如齐桓公,齐景公。
田齐者,就是田氏齐国,国君是田氏。
田氏本姓陈,是陈国陈厉公之子陈完的后人。陈国发生内乱,陈完为了避祸来到齐国定居,后改姓田。
田氏在齐国扎根后,势力越来越大,积累了雄厚的财力,就开始收买民心,用大斗借出粮,用小斗收粮。就这样,经过几代人的努力,齐人归心于田氏,最后,田氏取代了姜子牙的后人,成了齐国的王族。
田齐也有几个不错的国君,最有名的当数齐威王了。
当然,也有一个差点令齐国灭亡的暴君,那就是齐闵王了。齐闵王是出了名的骄横之君,他四面出击,最终是弄得天怒人怨,乐毅趁势合纵,联合秦韩魏楚赵五国,再加上燕国,一共六国联兵伐齐,差点灭了齐国。
齐国地处东海之滨,得渔盐之利,财赋充足,国力极盛,曾经雄视天下,在齐威王时硬是把当时天下霸主魏国打败,使得魏国由盛转衰,一蹶不振。在当时,天下人一致认为,齐国具有一统天下的实力,可以说是众望所归了。
然而,没过几多时间,齐国就开始衰败了,令无数人慨叹。
齐国之亡,就在于“偏安”二字,因为齐国没有积极进取。齐国自以为地处东海之滨,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左右天下大势,能够左右逢源,从中捞取好处。
从邦交上来说,利用齐国有利的地理位置,左右逢源,大捞好处,这没有错。可是,齐国只是坐等机会送上门,并没有积极进取,没有做到“没有机会去创造机会”,最后错失大好良机,最终亡国。
秦国和齐国有些类似,只不过秦国地处西边罢了。秦国因为有不错的地理位置,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全力东进,争霸天下。当然,秦国采取的措施与齐国截然不同,秦国是积极进取,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绝不坐等机会上门。
也正是因为如此,秦国最后成功了,而齐国却是失败了。
如果齐国不是偏安,而是象秦国那样积极进取的话,天下大势未可知也!
第三十九章 上大当了!
齐国灭亡的消息象风一般传遍天下,又引起不少人议论。
燕国都城,蓟城,燕国王宫。
燕王僖正与一众大臣饮宴作乐,得到齐国灭亡的消息,燕王僖端起酒爵,喜滋滋的冲群臣,道:“来,诸卿,共饮此爵。齐国是大燕的生死之敌,昔年,乐毅伐齐,几致成功,最终却是功亏一篑,惜乎哉。如今,齐国终于灭亡,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齐国也有今日,罪该应得也!”
燕国一直很弱小,没少受齐国的欺负。诸如,两国争水,齐国在上游筑起堤坝,不给燕国放水。哪里想得到,堤坝竟然垮了,致使洪水涌向燕国境内,淹死数万人。按理说,齐国理亏,燕国占理的事儿,结果却是燕国还不得不遣使向齐国赔罪,因为齐国强大,燕国惹不起来。
还有,齐国趁着燕国发生子之之乱,出兵燕国,想要吞并燕国,虽然最终没能成功,却是使得燕国更弱。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燕国的奇耻大辱,燕人最恨齐国,乍闻齐国灭亡的消息,燕王僖能不欢喜吗?
“好!灭得好!齐国之灭,天理昭昭是也!”一众大臣也是欢喜难言,举起酒爵,一饮而尽。
燕王僖饮干爵中酒,道:“秦国建此大功,代大燕复仇,大燕不能不贺。嗯,遣一使携重礼入咸阳,向秦帝道贺吧。”
“君上,不可,万万不可。”有大臣忙阻止,道:“虽说齐国可恨,然而齐地富饶,秦国得到齐地,更加富强,其势更炽,若是要攻燕的话,大燕如何应对?”
这是非常现实的问题,秦国灭掉齐国后,得到齐地的渔盐之利,这会让原本就很富强的秦国更加富饶,实力更加强大,一旦对燕国用兵的话,燕国没法抵挡。
“是呀,君上。”一片附和声响起。
山东六国,已被秦国灭掉四个了,只剩下楚国和燕国了,不用想也知道,秦国会对这两国用兵,这事不得不虑了。
“这……”燕王僖拧着眉头,沉吟一阵,道:“没事,大燕不是还有辽东吗?一旦情势不利,大燕就往辽东撤,不用怕。这遣使庆贺还是要做的,大燕势弱,不得不如此。”
就这样,燕国在明知秦国要对燕国动手的情形下,还不得不遣使入咸阳道贺。
XXXXXX
楚国都城,郢,楚国王宫。
楚考烈王站在一幅巨大的地图前,一双眼睛死盯着地图,眉头紧拧着,忧心忡忡。
楚考烈王是个玩乐主,一有空就要与群臣痛饮,今儿没有饮宴,堪称一奇了。他之所以没有饮宴,那是因为他没有兴致,因为秦齐联兵伐楚,这令他忧虑不已。
在得到秦异人亲征的消息后,楚考烈王就认定秦国这次不是要灭齐,而是要伐楚。光是一个秦国就够让楚国受的了,再有一个齐国,那么,楚国前景堪忧啊,楚国还能不能再存在,谁也说不清楚,他不得不忧虑。
楚考烈王召集君臣,商议如何应对,却是没人有办法。就是他很是倚重的项燕,除了提出出兵应战的办法外,再也没有好办法。
若秦齐两国真的联手,从东、西两个方向打过来,这会极大的压缩楚国的战略空间,让楚国穷于应付。集中全力先打齐国嘛,这会给秦国良机,秦军一定会长驱直入,深入楚国腹地,等到楚国解决了齐国之后,楚国已经占领了大片大片的楚国土地城池。
先集中兵力对付秦国,楚国一定打不过秦国,一定会败军覆师,其结果一定是丢土失地。再者,还会给齐国以可乘之机,令齐国占领不少土地城池。
派兵同时对付两国,那更加不行了。以秦军之善战,就算楚国集中全力,也没有胜算,更何况分兵了。
就这样,商议来商议去,都没有好办法,楚考烈王唯有在宫中盯着地图生闷气的份。
李园和春申君侍立在侧,大气也不敢出。
“君上,君上……”一个内侍急匆匆的冲进来,远远就叫嚷开了。
“什么事?可是秦国发兵攻楚了?”楚考烈王霍然转身,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骇然之色,脸色发白,身子发抖。
对于楚考烈王来说,他眼下最怕的就是秦国发兵攻楚,那意味着楚国很可能会灭亡。
“……大喜事,大喜事!”内侍满面红光,欢喜难言,跑起来象在飞。
“喜事?何来喜事?大楚已经到了生死存亡关头,这还能有喜事吗?”楚考烈王把内侍的叫嚷听在耳里,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压根儿就不相信。
依他想来,楚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关头,能存在几多时间都不知道,哪能有喜事。
“喜从何来?”春申君忙问道,脖子伸得比长颈鹿还要长,一脸的期盼。
“齐国灭了,齐国灭了呀。”内侍急吼吼的嚷起来,扯起嗓子放声高歌:“秦国并不是要攻大楚,而是灭齐呀,这能不是喜事吗?”
“灭齐?”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楚考列烈王和李园、春申君之口。
“噌。”楚考烈王敏捷如同猿猴,一蹦而前,一把揪住内侍衣襟,使劲摇晃,大吼道:“当真?你没说谎?”
“君上,如此大事,我能说谎吗?”内侍忙道。
“有理,有理,极是有理。”楚考烈王一个劲的点头,狠狠赞成。
“太好了,大楚保住了。”楚考烈王放开内侍,迈开步子,小跑起来,跑出一个又一个圆圈,一个劲的欢唱:“天佑大楚呀,天佑大楚呀。”
他最担心的是秦齐两国联兵伐楚,原来是白担心了一回,秦国是要灭齐,楚国就保住了,这要让楚考烈王不欢喜都不成。
“我们上当了!上大当了!”楚考烈王尖叫起来:“这种当,寡人愿意上呢!”
红光满面,欢喜难言,喜滋滋的道:“来啊,设宴,寡人要与群臣痛饮。”
XXXXXX
咸阳,乐毅府上。
乐毅面容枯槁,脸色蜡黄,半躺半卧在榻上,神色萎蘼。
乐间喜滋滋的进来,冲乐毅道:“阿父,喜事,大喜事。”
“喜事?”乐毅吃力的睁开双眼,浑浊的眼睛打量着乐间,问道:“喜从何来?”
“阿父,齐国灭了呢,齐国灭了呢。”乐间扯起嗓子,几乎是唱出来的。
“齐国灭了?”乐毅浑浊的眼中精光暴射,陡然间明亮异常,宛若九天之上的烈日。
乐毅这辈子最大的功劳就是伐齐,攻下齐国七十余城,只余两座城没有攻下。要不是燕王中了田单之计,罢了乐毅的兵柄的话,乐毅一定会把齐国给灭了。
虽然只差一点点就灭了齐国,最终还是没能灭掉齐国,这是乐毅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所在,此时乍闻齐国灭亡的消息,他大是激动,精神大振,忙问道:“说说,是怎生灭的?”
“是这样灭的……”乐间把得到的消息一一说了。
“好!好!灭得好!”乐毅眼中光芒闪烁,一个劲的赞赏:“这个王翦了得,灭魏齐两国,伤亡不到千人,千古难得一见的奇迹呀。”
王翦此次率军东进,灭掉魏齐两国的伤亡很低,还不到一千人。以不到一千人的代价,灭掉两个大战国,这是奇迹,千古未之闻的奇迹,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
即使以乐毅这样名重天下的名将,也是不得不佩服。
“是呀。魏齐皆是大战国,曾经雄视天下,竟然就这样被灭了不说,秦国的代价很小很小,可以忽略不计了。”乐间抚着额头,一脸的不可思议,道:“这个王翦真是个奇才!”
“君上独具慧眼,识王翦于百夫长之际,若无君上的重用,王翦也难建如此奇功。”乐毅点点头,又是把秦异人好一通夸赞。
秦异人第一次见到王翦时,那是在邯郸之战,当时的王翦不过是铁鹰锐士的百夫长。自此以后,秦异人一直给王翦创造机会,一直重用王翦,在秦异人提兵北征之时,更是不顾秦昭王的反对,坚持要让王翦做前将军。
千里马也需伯乐,秦异人就是王翦的伯乐。正是因为秦异人赏识王翦,重用王翦,王翦才能建立如此奇功。
“君上识人的眼光真是了得,他身边的那些人,个个皆是盘盘大才呀。”乐间也是惊叹不已,道:“得一人者可成霸业,君上竟然全部得到了,要不成功一番伟业都不成。”
王翦、黄石公、尉缭、李斯、韩非、王绾、范增皆是盘盘大才,得一人就能做出一番大成就,秦异人竟然全部得到了,得人之盛远胜为儒家赞扬的周文王。
“齐国已灭,乐毅此生无憾也!”乐毅一脸的欣慰,突然之间,咳嗽不止。
“噗!”一口鲜血喷得老远,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阿父……”乐间大惊失色,忙冲过来。
“快,我要见君上。”乐毅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乐毅却是不让乐毅坐起来,而是扶着乐毅躺下,道:“阿父,你好生静养。”
“不,我要见君上。快,我时间不多了,有些事必须要说。”乐毅却是坚持。
“阿父,你先躺着,我去请君上。”乐间想了想,还是把秦异人请来为宜。
眼下的乐毅已经生机不多了,要是再进宫去见秦异人的话,肯定经不起这折腾,还是把秦异人请来的好。
“要快。”乐毅呼吸急促,目光开始涣散。
乐间看在眼里,眼泪直流,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第四十章 乐毅辞世
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异人正在处置公务,黄石公喜滋滋的进来,冲秦异人禀报,道:“君上,上将军捷报,齐国已亡。”
“好!”秦异人抬起头,大是欢喜,笑道:“寡人刚回到咸阳,王翦就把齐国给灭了,他掐指算好的吧?”
秦异人率领十万秦军赶去楚国边境,大张旗鼓,摆出一副秦国调动五十万大军的样儿,这很好的迷惑了楚国。一达到目的,秦异人就快马加鞭,赶回咸阳,实在是韩魏两国灭亡之后,需要处理的政务太多了,他担搁不起。
当然,秦异人留了自己的仪仗,要秦军时不时打着他的仪仗四下晃晃,接着迷惑楚国。
“呵呵!”秦异人这话颇有点调侃的意味,黄石公会心一笑。
“君上,君上……”就在这时,只见乐间飞也似的冲了进来,远远就叫嚷开了。
秦异人一瞧,只见乐间眼睛红通通的,一脸的焦虑,不由得一惊,忙问道:“乐间,你怎生了?”
“君上,阿父……”乐间知道乐毅的时间不多了,悲从中来,揉着眼睛,再也说不下去。
“什么?乐毅先生……”秦异人大惊失色。
秦异人非常敬重乐毅,一是因为乐毅德高望重,值得敬重。再者,乐毅对秦异人多有提携与帮助之恩,可以这样说,要是没有乐毅相帮,就不会有今日之秦异人。
当初,秦异人要操持抡材大典,正是乐毅鼎力相助,为秦异人邀请荀子和公孙龙子,并担任抡材大典的评判,可以说是恩重如山。
乍闻此言,由不得秦异人不惊。
“君上,阿父要见你。”乐间总算缓过一口气,把事儿说了。
“快!快!快!”秦异人一边说,一边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乐毅此时要见秦异人,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有天大的事情,秦异人不能不急。
“君上,慢点。”黄石公扯起嗓子叫嚷一声,却见秦异人跑得更快了,只得从后追来。
乐间迈开步子,飞也似的冲了出来。
就这样,秦异人风风火火的赶到乐毅府上,冲到乐毅的病榻前,只见乐毅脸色苍白,没有一丝儿血色,目光涣散,不用想也知道,乐毅已到了弥留之际。
“先生。”秦异人眼圈儿一红,眼睛流了出来。
乐毅对秦异人的帮助非常大,正是因为有乐毅的帮助,秦异人这才成功操持抡材大典,成为天下第一名士,名动天下,具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才能问鼎秦王宝座。
“君上。”乐毅说话很是艰难,看着秦异人,眼里尽是欣慰。
秦异人的才智,乐毅非常佩服。更重要的是,秦异人有着人所能及的容人之量,他不抢臣下的风头,诸如把指挥秦军大战的机会交给李牧,这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这份度量谁都得心折。
“君上,臣时间不……多,有句话……不……得不……说。”乐毅鼓足力气,结结巴巴的道:“齐国已灭……切不可……急躁。应当先……固根……本,缓……图……楚。”
声音越来越小,如同蚊蚋似的,要不是秦异人的耳音不错,一定听不清。
一句话说完,乐毅脖子一歪,目光黯淡,与世长辞。
“先生忧心天下,异人敢不谨记。”秦异人悲从中来,放声痛哭,向乐毅的遗体鞠躬。
乐毅在临死之前,还在为秦异人出谋划策,叮嘱秦异人,这份品德令人赞佩。
“阿父!”乐间扑上来,摇着乐毅的遗体,哭得天愁地惨。
黄石公抹着眼泪,冲乐毅的遗体深深一躬。
乐毅望重天下,谁都得敬佩,就是黄石公也不例外。
“君上,乐毅先生的后事如何处置?”黄石公问道。
“厚葬!一定要厚葬!”秦异人想也没有想,脱口而答。
“甚好。”黄石公也是赞成,提醒秦异人道:“君上,国事繁剧,还请回宫吧。”
秦国的政务原本就很多,不仅仅是臣下多,就是国君也不少。灭了韩魏齐三国后,这政务就更多了,秦异人的确是没有时间再呆在这里,应该回宫,冲乐间道:“乐间,先生的后事,寡人自会处置,你节哀顺变吧。”
“谢君上。”乐间冲异人施礼。
秦异人红着眼睛离开乐毅府上,回到宫中。刚到上书房,只见范睢、尉缭、蒙武、蔡泽他们都来了,个个一脸的喜色。
“君上,你这是怎生了?”范睢把秦异人悲痛的样儿看在眼里,大是惊奇。
“乐毅先生走了。”秦异人的声调有些低,很是悲痛。
“什么?”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范睢、尉缭、蒙武和蔡泽之口,个个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
乐毅不仅才智不凡,望重天下,还是一个令人敬重的长者,乍闻他的死讯,众人不得不震惊。
“哎!”范睢长叹一声,一脸的落寞。
范睢比起乐毅的年纪要小,勉强算得上是同一代人,白起死了,乐毅又死了,范睢同时代的人更少了,他难免落寞。
“都坐吧。”秦异人招呼众人坐下,道:“先生辞世之际,叮嘱寡人,先固根本,缓图楚,你们以为如何?”
“先生真是高义,辞世也不忘天下呀。”范睢慨然一叹。
众人齐齐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乐毅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仍是没有忘记天下,仍是在叮嘱秦异人,为秦国出谋划策,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
“先生高见,臣赞成。”率先赞同的并不是范睢、黄石公和尉缭,而是蒙武。
在往昔里,蒙武往往是最后一个发言,而且还多有与人相异处,今日却是率先赞成,这令秦异人有些诧异,瞄着蒙武,问道:“蒙武,何以见得?”
“君上,你想呀,大秦锐士东进,两载而灭韩魏齐三国,这是何等之速也?”蒙武头一昂,胸一挺,很是自豪,道:“这都是大秦锐士善战,上将军善谋之功也。然,灭国太速,也有不少问题。一是大秦所拓之地太多,极需要治理,这就需要时间。”
“嗯。”众人齐齐点头,大为赞成这说法。
秦国在两年里灭掉韩魏齐三国,秦国的版土一下子就扩大一倍,口众急剧增加,这极需要治理。若是不能治理得好的话,不仅不能使用韩魏齐三地之力,还会出大问题,甚出会发生动乱。
“二是大秦拓地广,需要驻守的锐士也就多了。攻灭韩魏齐三国后,大秦需分兵二十万驻守。上将军带去山东的大秦锐士,能用于伐楚者,不过十万。也就是说,眼下的大秦之军远远不够用了,还要再练新军。”蒙武眼中精光闪闪。
这话同样很有道理,秦国的土地更广了,城池更多了,然而,问题也来了,驻守各处的军队也就需要得更多了。
要知道,韩魏齐三国虽灭,还有不少残余势力,各国的王公贵族、世家豪强,还在当地,若是不能驻守足够的军队进行威慑的话,他们一定会起而造反,会令这三地动荡不安。
眼下的秦国,还腾不出手来对付这些贵族遗老,而是要以扫灭列国为务。对付这些残余势力,要等到扫灭列国之后去了。
韩魏齐三地很是广阔,比起原先的秦国还要大,用二十万大军来驻守,这是最低数目了。如此一来,秦国的军队就不够用了,若是眼下对楚国用兵,要灭楚的话,秦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先固根本,把韩魏齐三国之地治理好,收拾好民心,训练出新军,再来灭楚,就好办多了。这就是乐毅辞世前叮嘱秦异人“先固要本,缓图楚”的高明处。
“蒙将军所言极是,臣等赞成。”范睢他们纷纷表态。
“嗯。”秦异人重重点头,道:“楚国落后,而又为世家大族把持,就算楚国知道大秦一定会灭楚,楚国也难有所改变。就算改变,也难以提升其实力,无法与大秦抗衡,是以,暂缓灭楚也无不可。”
楚国是七大战国里面最落后的一个,空有广阔的土地城池、众多的人口,却是没能发挥出其应有的实力。别的不说,就说军事,到了战国时代,楚国还在用春秋时的车战。战国时代,战车已经为骑兵取得了,而楚国还在大量使用战车,太让人无语了。
更别说,楚国的朝政为世家大族把持,他们为了自身的利益,一定会拒绝改变,这就是吴起、屈原在楚国变法失败的原委所在。
是以,暂缓灭楚,对秦国不会有什么不利,反而很有利。秦国完全可以在灭楚之前,全力“消化”韩魏齐三国,若是治理成功的话,秦国的实力将会空前强大。
“君上圣明!”范睢他们齐声赞扬。
眼下,秦国追求的统一伟业进展顺利,山东六国已经被秦国灭了四个,只剩下楚国和燕国了,可以说是形势大好,只需再加把劲,就能把这两个也给灭了。
就是在这样的情势下,秦异人能做出暂缓图楚的决定,的确是令人钦佩。
灭掉楚国这个版图最为广阔的战国,完成一统伟业,谁个不想?可以说是天大的诱惑当前,秦异人不为所动,这太难得了。
“君上,齐地新下,急需派人前去治理,还请君上择人。”范睢提醒道。
“丞相以为何人可使?”秦异人把在座诸人一瞧,有些难办。
“这……”范睢想来想去,也是想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王绾、李斯、范增、蔡泽都可以,问题是,他们都有事,脱不开身。
“人才呀,还是太少。”秦异人叹息一声,道:“寡人看,这事儿只能黄石走一趟了。长史之事,就由尉缭暂代。”
黄石公不仅精通兵道,还有政才,派他前去很是合适,众人没有异议。
“诺。”黄石公也没有推辞,欣然领命。
“田建押赴咸阳,后胜就地斩首,以他的头颅收齐地民心。”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
后胜是个奸臣,绝不能放过他,把他就地斩首,真的能收得齐地民心,这是废物利用。
第四十一章 收拾民心
一个令齐人欢欣鼓舞的消息不胫而走,那就是后胜要被秦国问斩。
后胜是齐国的后族,是一代贤侯君王后的亲弟弟,此人没有治国理民的才华,却是善于逢迎,很会拍马屁,讨得君王后的欢心,平步青云,最终成为齐国的丞相。
若仅仅是如此的话,齐人还不会恨他,更要命的是,后胜竟然贪得无厌,仗着国舅身份,无恶不作,欺男霸女,夺人田产,因他而家破人亡者不知几多,齐人早就恨他入骨了,只是惧他的权势,敢怒不敢言。
如今,得到后胜将被秦国斩首的消息,要齐人不欢喜都不成。
齐人从各地赶到临淄,欲要目睹后胜的下场,到了问罪这天,赶到临淄的齐人不知几多,整个临淄人满为患。
“后胜这恶贼仗着是国舅,为所欲为,无恶不作,夺人田产,霸人妻女,因他而家破人亡者不知几多,他的罪恶就是用光东海之水研墨也难以道尽呀。”
“是呀,这恶贼所作的万恶事儿太多了,早就该诛杀了,只是齐王昏庸,不仅不问他的罪过,反而还信任他,恩宠有加,太令人寒心了。还是秦国了得,秦军一到,后胜还不是乖乖被问罪?”
“是呀,人言秦国是虎狼,何其谬也,秦法无情,不管你是王公贵族,还是国人庶民,只要犯了法,一体同罪,这斩后胜就是最好的明证呀。”
“后胜算什么?在商君变法之初,秦国太子犯法,商君处置太子傅。你们可知那太子傅是何许人?那是秦孝公的亲兄长呀,商君说处置就处置了。”
“商君也太霸道了点,不过,我喜欢。秦法连国君的亲兄长都不放过,这是何等的好法呀。要是大齐有如此律法,后胜这厮还敢横行无忌?”
“若大齐早有如此强横的律法,莫要说后胜这恶贼不敢横行,就是那些欺压我们的王公贵族,世家豪强也得胆颤心惊,不敢再为匪作歹。”
齐人是议论纷纷,不仅对作恶多端的后胜,还有为富不仁的世家豪强也是痛恨不已,他们很需要强横的秦法。
正议论间,只见一队秦军锐士开来,簇拥着两个人,一个是秦国上将军王翦,一个是黄石公。
黄石公奉命后,马不停蹄的赶到齐国,与王翦相商,决定以把后胜斩首为开端,在齐地推行秦法。为此,他们派人四处宣扬,果然有奇效,赶到临淄的齐人不知几多,放眼一望,只见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头。
“那是上将军?真的是上将军。”
“上将军真是个好人呐,约束秦军,秋毫无犯呀。人言秦军是虎狼,那是瞎说,我这辈子就没见过如此军纪严明的军队呢。齐军胡作匪为,抢劫滋事哪天没有?欺男霸女,更不在话下呀。要是他们能有秦军的十一,那就令人欣慰了。”
秦军来到齐地后,军纪严明,秋毫无犯,不滋扰齐人,这令齐人非常满意。
“那个是黄石公,是秦国的长史,秦帝身边的红人呀。他来到齐地,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呀。”
齐国吏治败坏,官吏贪污,横行霸道,没少干欺压国人庶民的事儿。秦军军纪严明,这令齐人很满意,连带的对秦国的官吏也是充满希望。
在王翦和黄石公身后,是被押来的后胜。
此时的后胜低垂着头颅,浑身筛糠,吓得双腿发软,连路都走不动了,两个秦军锐士不得不扶着他。
“后胜,你这恶贼,你死有余辜。打,打死这恶贼。”
“后胜,你这恶贼,纳命来。我可怜的儿呀……”
后胜一出现,齐人就是群情汹汹,大声怒吼,欲要找后胜算帐。一时间,吼声如雷,很多人眼里如欲喷出火来,很明显,这些齐人就是受害者。
秦军锐士费了好大的力气,这才阻止齐人前来问罪。
王翦一抱拳,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后胜多有恶行,欺男霸女,夺人田产,因他而家破人亡者不知几多,他之罪过就是用光东海之水研墨也不能道尽,你们要复仇,我能理解。只是,请你们放心,你们的深仇大秦为你们报!一定还你们一个公道!”
声音如同惊雷般,远远传了开去,齐人听得明白,大是欢喜,道:“谢上将军。”
经过王翦这一安抚,齐人不再群情汹汹,安静下来,又是眼巴巴的望着,盼着秦军为他们复仇。
来到临淄城外的法场,王翦和黄石公翻身下马,来到高台上。
黄石公手一挥,立时有秦军锐士押着后胜来到高台上。
“噗嗵!”后胜跪在黄石公面前,不住叩头,一个劲的乞命:“大人饶命,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我一定洗心革面,多做善事。”
一边说,一边流泪,可怜巴巴的,如同被壮汉轮了一百回的小媳妇似的。
“哼!”黄石公冷哼一声,冷冷的道:“后胜,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在为匪作歹之时,可曾想过那些可怜的人?”
“大秦万岁!”这话说到齐人心里去了,齐人挥着胳膊,晃着拳头,大声欢呼。
更有不少人激动得呜呜的哭了起来。
“后胜之罪一:仗势欺人,夺人田产,霸人妻女,掠人珍货。”
“后胜之罪二:导君为匪,不理国政。”
“后胜之罪三……”
接下来,黄石公开始数落后胜的罪行,条条在理,罪证如山。每数落一条,齐人就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斩!”数落罪过一完,黄石公右手一挥,刽子上前,手起刀落,后胜一颗头颅就滚出老远。
后胜,这个齐国的大奸臣,受到了应有的惩处。
“大秦万岁!”
“大秦万岁!”
齐人挥着胳膊,晃着拳头,扯起嗓子,大声欢呼。一声间,声浪直贯九霄,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呜呜!”那些受害的齐人更是相拥而泣,哭得那叫一个天愁地惨。
后胜做的恶事坏事太多,他的死对于齐人来说是无上美事,这欢喜之情太高昂了,欢呼声良久难绝。
黄石公双手不住下压,示意齐人停歇下来,然而,没有什么效果。直到过了许久许久,齐人这才欢喜之情稍泄,停歇下来,不再欢呼,而是打量着黄石公。
“父老乡亲们:大秦惩治后胜只是开始,绝不是结束!”黄石公没有让他们失望,开始大声训话,道:“接下来,大秦将会在齐地推行秦法,王公贵族、世家豪强作恶多端,为富不仁的日子已经结束了。大秦律:国无隶身,一体国人;不分贵贱,一体同法。你们的性命、家财都会得到大秦律法的保护,你们可以安安心心地日子了。”
“大秦万岁!”齐人再度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
虽然山东之地诬蔑秦国是虎狼之国,说秦法苛暴,然而,秦法却能惩处王公贵族、世家豪强,能保证国人庶民的生命财产安全,这点齐人是不会怀疑的。
因为有了后胜被斩首一事,谁敢怀疑呢?
“你们赶紧回家去,回家等着大秦的官吏到来。”黄石公最后道。
“诺!”一声惊天的领命声,齐人欢天喜地而去。
没过几多时间,齐人就走得干干净净。
“高,高。”王翦冲黄石公一竖大拇指笑道:“以后胜的头颅收得齐人归心,再顺势推行秦法,就容易多了。”
“上将军过奖了,这都是君上的意思。”黄石公谦逊道。
黄石公到了临淄,与王翦商议,要如何推行秦法一事。黄石公就提出,大肆宣扬处斩后胜一事,以此来收齐地民心,然后顺势推行秦法,如今看来,这一手着实高明。
“派出官吏,开始推行秦法。”黄石公大声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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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东海之滨百里处,有一座小村庄。
此时的村庄里热闹非凡,村民们聚集在村口,踮起脚尖,伸长脖子,一个劲的打量着。
“怎生还不来呢?”
“是呀,秦国的官吏来得好慢呢。”
村民一等不见秦国官吏,二等不见秦国官吏,不由得焦虑起来了。
“你们呀,也不瞧瞧,这是什么时间?时间还早着呢,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呢。”村长不由得数落一句。
“我们这不是想早点儿见识秦法吗?”村民笑呵呵的道。
“你们说,秦法真的能保护我们的性命家财?”有村民不太相信。
“你这不是废话吗?秦法强横,不分贵贱,一体同法,不管你是王子王孙,只要犯了法,就得抵罪。就连王子王孙都不能例外,谁敢触犯秦法?”村长非常肯定。
“也是这个理。”村民仔细想想,也是赞成。
“真要如此的话,我们以后就可以挺起腰杆做人了,不用再惧怕那些世家豪强了。”村民大是欢喜。
山东之地,特权横行,王公贵族、世家豪强欺压国人庶民是家常便饭。若秦法能保护国人庶民的性命家财,那是何等的令人欢喜。
没过几多时间,一队人出现在视野里,一众村民大是欢喜,齐声欢呼:“来了!来了!”
一阵马蹄声响起,只见十个秦国官吏在一队秦军锐士的保护下,策马而来。
“恭迎大人。”村民们在村长的带领下,跪在地上,额头触在地上,毕恭毕敬。
“乡亲们,快快请起,大秦没有这些繁文缛节。”十个官吏飞身下马,忙着搀扶村民。
在他们的搀扶下,村民起身。
村民打理着为首的秦国官吏,有些惊奇道:“你怎会有齐地口音?”
“我是齐人呀。”这个官吏抱拳笑道:“我叫齐猛。本是齐人,在父母之邦不得意,差点被世家豪强害死,不得不远走秦国。如今呀,我已是一县之吏了,这次为了在齐地推行秦法,就把我抽调过来了。”
“呵呵。”老乡见老乡,格外亲切,村民们发出一阵畅笑声。
第四十二章 齐人归心
一众村民把十个秦国官吏请进村里,村长扯起嗓子大吼一声:“大人驾到,快快摆酒设宴,款待大人。要上好酒,上好肉。”
村民忙去张罗,就要摆酒设宴。
“且慢。”齐猛忙上将一步,拦住就要去张罗的村民,抱拳一礼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摆酒设宴之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大人?您是嫌我们村野之地,无甚美食,是吧?您请放心吧,为了迎接大人,我们全村上山打猎,全是清一色的美食野味。”村长忙解释。
“不是这意思呀。”齐猛忙解释,道:“依大秦律,官吏不得有接受款待送礼之事,不然的话,要受秦法惩处。”
“大人,您说笑的吧?哪有这样的事儿呢?不就是一餐饭吗?”村民大为不信。
“千真万确。”齐猛忙道:“在大秦,不仅官吏不得接受款待,不得接受礼物,就是国君也是如此。你们知道吗?秦惠文王曾经斩杀过送礼的官员,秦昭王也斩杀过要送寿礼的官员。”
“这……”一众村民个个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不相信,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
齐国律法败坏,官吏巡视时,不仅要好酒好肉款待,还得小心侍侯,最好是找几个漂亮的美人儿,一句话,要把官吏侍候得浑身通泰。
不仅要好好款待,还得送上厚礼,一定要让官史心满意足,不然的话,有你好受的。
秦国官吏正好相反,不得接受款待,不得接受送礼,这种事儿,一众村民压根儿就没有听说过,要他们相信,还真的有些难度。
“大人,你没骗我们吧?”过了好一阵,一众村民这才清醒过来。
“在大秦,这是人人皆知的事儿。你们眼下可以不信,等你们知晓了秦法之后,就会相信。”齐猛忙道。
“可是,你们远道而来,要是不吃点,不喝点,这不太好吧?”村长迟疑着道。
“这事儿就麻烦你们给我们准备点儿热水就成,我们有热水喝就能办事。”齐猛道。
“大秦的官吏真是好官吏呀,不接受款待,不接受送礼,如此好官吏,放眼天下间,在哪里去找呀?”
“要是齐国的官吏能如此清廉,那该多好。”
紧接着,一众村民就是感慨万端。
“正是因为大秦的官吏清廉,而齐国的官吏贪婪无度,大秦能取天下,而齐国只能灭亡。”齐猛本是齐人,对齐国的事儿最是清楚,听闻村民的感慨之言,他也是感慨不已。
在村长的指挥下,几个村民用一个陶罐装好热水,搬了出来。还拿了几个喝茶的陶盏。
齐猛道谢之后,道:“时间紧迫,我们就不多说了,这就开始处置公务吧。孟三黑,刘七娃……出来。”
几个又黑又矮的齐人站出来,有些胆颤心惊,目光闪烁,不敢看齐猛。
“你们请放心,请你们出来,是有好事儿。”齐猛脸上泛着笑容,道:“你们都是奴隶,不是国人,没有家业,更是连性命难保……”
这几人是村子里的奴隶,平日里挨打受骂是家常便饭,性命随时不保,更别奢求家财了。听了齐猛的话,这几人气愤不已,双手紧握成拳,脸孔扭曲。
奴隶之悲惨命运是不需要说的,是个人都能想到,谁不想成为国人庶民呢?
“……恭喜你们,从此刻起,你们不再是奴隶了,你们是国人!”齐猛双手抱拳,向他们道贺。
这几人眼睛瞪圆,死盯着齐猛,一脸的难以置。
“咕咕。”他们喉头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想要说话,就是说不出来。
“大人,是真的吗?”突然间,几人颤抖着问道,声音不住打颤。
奴隶连人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工具,是奴隶主的财产,其命运之悲惨可想而知,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盼着摆脱奴隶的身份,成为国人庶民,乍闻齐猛之言,如同五雷轰顶,难以置信。
“千真万确!”齐猛从官吏手中接过照身帖,递给他们道:“这是你们的照身帖,你们收好了。自此以后,你们就是大秦的国人了。”
“噗嗵!”这几人跪在地上,冲齐猛叩头,太过用力,额头撞击在地面,发出“砰砰”的声响:“谢大人,谢大人。”
齐猛忙和几个官吏搀扶起来,笑道:“不必谢我,要谢就谢秦法吧。”
“谢秦法!谢秦法!”这几人激动难已,拥抱在一起,放声痛哭:“呜呜!”
哭声如同雷鸣似的,仿佛要把数十年的悲惨命运全部哭得不复存在似的。
在齐猛他们好一阵劝说下,他们这才止住哭声,一个劲的叫嚷“我是国人了!我终于是国人了!”
齐猛笑道:“君上有旨,齐地新得,第一年免赋。”
“免赋?”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一众村民之口。
齐国律法败坏,王公贵族、世家豪强变着法子加赋,苛捐杂税多如牛毛,他们是恨不得把国人庶民榨干,免赋这种事儿压根儿就没有听说过。
乍闻秦国要免一年的赋税,这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要不震惊都不成。
“不错,就是免赋。”齐猛笑着肯定一句,接着道:“第二年半赋,第三年才是全额交赋。”
“大人,这赋是几多呀?”村长抚着额头,有些迟疑的问道。
“是呀。不会太多吧?会不会比起齐国的王公贵族世家豪强还要黑?”村民们拿捏不定。
“你们但请放心,大秦的赋税是定数,谁也不能改变,就是国君也不行。”齐猛笑道:“大秦的赋税并不高,不过是十二罢了。”
“两成?这么低?”一众村民大喜过望,个个欢欣鼓舞。
在往常里,齐地层层盘剥,他们劳动所得十之八九被盘剥去了。更有甚者,不仅所有的劳动所得被盘剥了不说,还得倒帖,堪称一奇了。
两成的赋税,对于齐人来说,这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的低税了,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你们这些新国人,免赋三载。”齐猛指着刚刚成为国人的孟三黑这几个人道。
“君上万岁!”孟三黑他们振臂欢呼。
奴隶刚刚获得身由身,家无余财,要是让他们交赋的话,太过苛刻了。免除他们三年的赋税,这是应该的。
“君上万岁!”一众村民欢天喜地,振臂欢呼,个个喜笑颜开,比起大过年还要欢喜。
“大秦的赋税是定数,除了国府的话,就是你们自个的,哪怕是再多。”齐猛鼓励一句,道:“你们可以使劲的侍弄庄稼,吃不完的余粮,就可以养家畜家禽,多吃些肉,对身子骨有好处。”
“那是,那是。”村民们欣然同意。
更有人开始盘算,要如何如何侍候庄稼了,一定要比侍弄女人卖力气。
“齐地未用牛耕,为了让你们更加便于种庄稼,大秦要发给你们耕牛,发给你们铁制农具。”齐猛的话让村民更加欢喜。
“耕牛?哈哈,这个好。我们有肉吃了。”有村民大声欢呼,满脸的喜色。
“是呀。牛肉挺好吃的呀,我们有口福了。”立时响起一片附和声。
在战国时代,放眼天下间,只有秦国是全面推行牛耕技术。在齐地,不是没有使用牛耕,而是很少,并不普及,远远达不到秦国那种普及程度。在齐人眼里,耕牛并不是必不可少的农具,而是肉食。
“吃?你们就知道吃?”齐猛脸一板,沉声道:“按大秦律法,伤害耕牛者,当罪!”
“啊!这也治罪啊?”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一众村民之口,个个一脸的震惊,一脸的难以置信。
“没错。谁敢伤害耕牛,谁就得抵罪。”齐猛板着一张脸,道:“耕牛一年一验,若是来岁不如今岁者,杖责。宰杀耕牛,必须要官府核准,并派官吏现场监查。私宰耕牛者,刑!”
这番话威势十足,杀气腾腾,令人生悸。
“那我还是不要了,不要了。”有村民立时打退堂鼓。
“是呀,不要了。这哪里是耕牛,这是祖宗,我可不想受这罪。”一片附和声响起。
“不要?那可不行,不要也得要,要也得要。要了就得养好耕牛。”齐猛的话很蛮横,颇为不讲道理。
“哪有这样的理?我们不要还不成吗?”村民齐声声讨。
“我问你们,用牛犁地一天,你们一人用几日方能抵得上?”齐猛沉声问道。
“三天,不四天,甚至五天。”村民想了想回答。
“一人一牛犁地一日,可抵你们三五日,如此便利之事,为何不要?”齐猛的脸色很是阴沉,冷冷的道:“要想不饿肚子,就得用牛耕。要想食有肉,饮有酒,就是用牛耕。你们都知道,秦国富饶,关中秦人食有肉,饮有酒,这是真的。然,这等美事并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关中秦人死命侍弄庄稼,采用牛耕得来的。”
这番话有理有据,谁也不能反驳,一众村民哑口无言。
“大人,可我们不会养牛呀?”在战国时代,耕牛很是金贵,这些齐人哪里会养牛。
“这不要紧,大秦会指导你们养牛。”齐猛右手一伸,一个官吏忙把一捆竹简递给他,齐猛接在手里一晃,道:“这是‘养牛十法’,如何养牛全在上面。大秦会派出官吏督导此事,你们有问题,可以问他。”
“原来如此,也好。有了耕牛,就强多了,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村长率先表态。
“是呀。”村民们想通了,齐声附和。
第四十三章 虎狼秦法
用牛耕地的好处,只要是个人都能想到了,真要有牛耕地的话,这对国人庶民有着天大的好处,村民一旦想通了,就是欢喜。
“我知道,你们很想知晓秦法是什么样儿的,这就让执法吏为你们解释。”齐猛招招手,站到一边。
一个中年模样,板着一张脸的吏员上前一步,道:“我是大秦的执法吏,一是要教导你们秦法,二是执法。”
秦国为了推行秦法,培养了一大批专业的执法吏,相当于现代的法官,他们一是要向国人庶民解释秦法,二是执法。
“一提起秦法,你们的印象就是秦法苛暴,比起猛虎还要猛,让人受不了。”执法吏开始训话,道:“其实,这都是山东之地的谩骂诋毁之言,真正的秦法完善,很少有漏洞。若秦法真有漏洞的话,你们指出来,国府会重赏你们。”
商鞅变法时起,秦国就有一套完善的法律体系,很完备,很少有漏洞。若是有人能指出漏洞,秦国就会重赏。
“秦法无情,在秦法面前,人人平等,没有贵贱之别,也就是‘不分贵贱,一体同法’。”执法吏接着道。
“这个我倒是听说过,听闻商君当年变法时,太子犯法,治了太子傅的罪。太子傅就是国君的亲兄长呢。”村长抚着额头,有些眩耀的意思。
“你的见识不错,的确是这样。”执法吏点点头,道:“在大秦,没有贵贱之别,‘礼下不庶人,刑不上大夫’是狗屁,你们与王公贵族、世家豪强适相同的律法,他们不敢再欺压你们了。”
“就是说以后我们面对那些王公贵族、世家豪强,可以挺直腰杆做人了,不用再怕他们了,是不是呀?”有村民忙问道。
“没错,就是这样的。”执法吏重重点头,大声肯定一句。
“太好了!太好了!”村民没少受王公贵族,世家豪强的欺压,乍闻此言,大是欢喜。
“关于秦法究竟是什么样儿的,你们一定很想知道,是吧?”执法吏道:“我这就给你们先说几条最重要的,与你们切身相关的。然后,我再一一给你们解释,你们一定要记住了。”
的确是这样,齐人早就听说过秦法,至于秦法是什么样儿的,他们就不知道了,无不是伸长脖子,瞪圆眼睛,竖起耳朵。
“按大秦律,大秦治灾救灾,就是不赈灾。”执法吏的话很惊人。
“不赈灾?怎么会这样呢?”一众村民无不是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每当发生灾害,齐国至少会做做样子,要开仓赈灾,至于实际效果如何,那是另一回事。秦国倒好,干脆连这个样子也不做了,谁能不惊奇?
“真是虎狼之法呀,连灾都不赈。”一众村民大是不满。
“静静。”执法吏接着道:“只要你们努力劳作,家有余粮,家给人足,就算发生灾害,对你们也没有什么影响。那些需要国府赈济的人,多为懒人。”
声调转高,道:“在关中之地,不是没有发生过灾害,而是发生过很多回,老秦人没有靠国府赈灾,同样能过日子,还过得比你们好。”
“这……是真的吗?”村民不太相信。
“千真万确!”齐猛肯定一句,道:“关中的老秦人,家家有余粮,不要说一次灾害,就是三两年也不在乎。”
“不可思议。”村民们一脸的难以置信。
“每当发生灾害,大秦只会治灾救灾,就是不会赈灾,你们就不要有那种想占便宜的想法了。”执法吏接着道:“不过呢,每当发生灾害,所要交的赋税可以缓,推到丰年再收。”
“这还差不多。”村民总算松了一口气。
秦国虽然不赈灾,却是灵活的把赋税推到丰年再收,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按照秦法,身子骨康健、好手好脚者,没有饭吃,没有衣穿者,当罪。”执法吏的话又引来一片惊呼声。
“什么?这也治罪?哪有这样的理?”
“天啊,秦法真是苛暴,不愧是虎狼之法呀。”
“没法过了,这日子没法过了。”村民齐声指责。
在常人的心目中,一个人没有饭吃,没有衣穿,那是可怜人,需要同情的,应该被救济。而秦国倒好,不仅不同情,不救济不说,还要治罪,这对于村民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
“问你们一个问题:都是身子骨康健,好脚好手的人,他人能养活自己,你为何不能养活自己呢?”执法吏大声质问。
“这……”一众村民张口结舌,却是答不上来。
“再问你们一句,你们中有没有是好脚好手,身子骨康健,却又没有饭吃,没有衣穿者?”执法吏再问一句。
“要是不被世家豪强百般盘剥的话,我们都能养活自己。”村民想了想,一个劲的道。
“你们放心,大秦的赋税并不高,只要你们安心劳作,不会养不活自己。”执法吏的声调转高,道:“身子骨康建,而又好手好脚者,还不能养活自己,多为偷奸使滑,不愿劳作的懒人,他们就是当罪!”
“也对!”村长率先赞同,道:“好脚好手,连自己都不能养活者,这种人不值得怜悯,是该治罪。”
“有理,有理。”这些村民是勤劳之人,认可了这种说法。
“按照秦法,男子成年之后,就得分家另住,违者,当罪。”执法吏再道。
“哪有这样的事儿?”一片惊呼声响起。
“这真是虎狼之法呀,如此狠辣。”有一个年岁不小的村民大声吆喝,一脸的不愤。
“这位老哥,要是我没看错的话,你家里一定人很多吧?”执法吏打量着这位吆喝得最大声的村民问道。
“是呀。咦,你怎生知道?”这个村民大是不解。
“要是你家里人不多,你断不会吆喝得如此起劲,脸红脖子粗的。”执法吏笑着道:“敢问老哥,你家几口人,几间屋?”
“我家一共七口人,三间屋。”这个村民老老实实回答。
“七口之家一共三间屋,一间是灶下兼作杂货间,另外两间是睡觉用的,对吧?”执法吏问道。
“是呀。你问这做甚呢?”村民有些不解了。
“老哥,你能说说你家有些什么人吗?”执法吏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再问道。
“我与老伴,还有大儿子二儿子两个媳妇,还有一个闺女。”村民老实回答。
“老哥,到了晚上,你与你老伴亲热,你两个儿子与两个儿媳亲热,你们这动静够大的啊。你们就不怕这会让你们的闺女难堪吗?”执法吏脸上泛着笑容。
“哈哈!”一片轰然大笑,一众村民笑得是前仰后合。
“这……”这个村民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赛过了鸡冠。
一家七口人,三个两口子,再加一个闺女,挤在一起,这晚上够热闹的,你亲热,我亲热,他亲热,绝对够让闺女闹心的。
“要是分家另过,会有这种闹心事儿吗?”执法吏再问一句。
这个村民张大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哥,你是觉得分家过好呢,还是在一起好?”执法吏步步紧逼。
“分家好,分家好。”这个村民迟疑了半天,还是不得不承认,分家有好处。
这是商鞅“移风易俗”中的一策,既可以改变风气,还可以增加人口,有利于秦国在大争之世中争霸。
“男子加冠,女子及笄,必须成亲,违者,罪。”执法吏又来了一条让村民惊讶的律法。
“这个,大人,这又是何据呀?”见识了秦法的不近人情处,一众村民不再惊呼了,村长试探着问道。
“老哥,瞧你年岁不小了,有儿有女了吧?”执法吏反问一句。
“有一子一女呢,尚未成亲。”村长忙道。
“老哥,你想不想抱孙子?”执法吏问道。
“想!怎能不想呢?弄孙为乐,呵呵。”村子笑得很是欢畅,又是遗憾的摇摇头。
“那你赶紧让他们成亲呀。”执法吏一挥手。
这一不近人情的秦法没人再反对了。到了眼下这份上,有好几条不近人情的律法,到了最后,执法吏却是占了理,村民不得不信服。
就这样,执法吏一条一条的解释秦法,其中有不少是不近人情的,他一说,村民就是一阵惊讶,经过执法吏解释后,村民不得不信服。
特别是连坐法,村民一脸的惊恐,如同见到恶魔似的。
连坐法是秦法中最为苛暴的一条,令人生畏,就是两千多年后的今天,人们一提起也是心中生凛,要齐人不怕都不成。
“你们都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平生就是侍弄庄稼,又不作奸犯科,你们何惧连坐?”执法吏一声反问。
“这……好象,似乎,可能也有道理呀。”村民仔细想想,这也在理。
对于这些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来说,他们又不会作奸犯科,连坐法又治不了他们的罪,用得着害怕吗?
其实,连坐法是令山东世家豪强最为恐惧的秦法,因为一人犯罪,全家抵罪,这令那些世家豪强恨得要命。比如楚霸王项羽的项氏,因此而送命者多达数百人,只有项梁、项羽、项伯、项庄他们逃掉了,其余的项氏子弟被秦始皇杀得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