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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殷扬     秦皇纪txt下载     秦皇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四章 拜上将军

    须贾脸色大变,冷汗如同涌泉一般涌了出来,浑身筛糠。

    信陵君要须贾向魏安釐王说信陵君要见他,要共赴国难,这是须贾愿意劝说魏安釐王的原因。万万没有想到,信陵君竟然要刺杀魏安釐王,这对于须贾来说,无异于天塌了。

    要是须贾知道信陵君是要剌杀魏安釐王的话,他万万不会劝说的,因为那对于他来说,结果是一样的,甚至更坏。

    须贾就要叫侍卫进来,却给田光抢先一步,用手中剑制住。田光把剑架在须贾脖子上,冷声道:“你要是敢乱来,准让你血溅当场。”

    “不敢,不敢。”须贾都快晕过去了,却是不敢有任何异动。

    “你……”魏安釐王瞳孔涣散,脸色苍白,没有一丝儿血色,即将死去,却是不甘的瞪圆眼睛,死盯着信陵君。

    他原本以为信陵君此次回来是共赴国难,却是没有想到信陵君竟是要杀他,要夺魏国国君之位,他不仅震惊,还很痛心。

    魏安釐王虽然痛恨信陵君,一直没有动手铲除信陵君,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委就是他念着骨肉亲情,一直隐忍。要是没有骨肉之情的话,以魏安釐王对信陵君的恨意,早就不知被杀几多回了。

    然而,信陵君丝毫不顾骨肉之情,亲手刺杀自己,这对于魏安釐王来说,让他太痛心了。

    “大魏在你的治理下,越来越弱,都快被虎狼秦国灭了。你不配为大魏国君。”信陵君却是脸色阴森。声音冷冰:“我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罢了。你窍居大位这么多年。也该知足了。你放心吧,大魏在我手里,一定会万世长存。”

    “咕咕。”魏安釐王还想再说,却是嘴里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头一歪,气绝而逝。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一脸的不甘。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信陵君当场摸拟魏安釐王的笔迹。写了一道禅位旨意,说是身有宿疾,命不长久,为了魏国的国运计,传位于信陵君。

    信陵君对魏安釐王太了解了,摸似他的笔迹实在是太简单了,非常象,就是魏安釐王自己也未必能分辨出真伪。

    然后,再盖上国玺,就天衣无缝了。

    “你。去传群臣,你仍是大魏的丞相。”信陵君冲须贾道。

    “我……还……是……丞相?”须贾的嘴巴张得老大。一副见鬼的表情。

    须贾与信陵君没有交情不说,还多次难为他,须贾原本以为信陵君得势,他就死定了。哪里想得到,信陵君仍是让他当丞相,这既让他欢喜,又是让他感到意外。

    “没错,你还是大魏的丞相。”信陵君肯定一句。

    须贾大喜过望,忙去召集群臣。

    信陵君把魏安釐王的尸体整理好,不留丝毫破绽,直到群臣到来时,他这才扑到魏安釐王尸身上痛哭。哭得那叫一个惨,听者动容,闻者落泪,催人泪下。

    不知究里的人还以为他真的是骨肉情深。

    须贾站出来说是魏安釐王宿疾发作,不幸辞世,在驾崩前传位于信陵君。并且出示信陵君摸似的旨意,群臣一一观瞧,竟然没有发出这是信陵君的手笔,由此可见信陵君早就有了狼子野心。

    群臣再三相请,要信陵君即位,信陵君再三谦让,直到“不得已”这才即位称王。

    就这样,信陵君终于当上了魏国的国君。

    端坐在宝座上,接受群臣的朝见,信陵君是意气风发,得意非凡。

    散朝之后,信陵君召信侯嬴、毛公、薛公、鲁仲连、田光和荆云商议大事。

    “如今,寡人大事已成,赖诸卿之力。”信陵君缓缓开口,道:“然,秦祸不远,迫在眉睫,如何解秦祸,还请诸卿出计。”

    “秦国势大,而秦异人善谋善断,更有王翦、范睢这些爪牙,若正面交锋,大魏难有胜算,是以,此事必须要另想他策。”毛公第一个说话。

    “有何妙计?”信陵君问道。

    “一力士足也。”薜公接过话头。

    “你们是说,刺杀秦异人?”信陵君摇头,恨恨的道:“有朱亥这匹夫在,万难得手。”

    朱亥本是信陵君的心腹门客,只是因为秦异人不断离间,最终弃信陵君而去,成了秦异人的心腹护卫。对朱亥之能,信陵君再了解不过了。

    “君上此番即位,秦异人必要以此而做文章,更有可能以此为籍口发兵灭魏。”田光脸上泛着笑容,道:“只需要大魏先一步派人去咸阳,向秦国赠送厚礼,必能得到秦异人召见,到时只需一力士便足以置秦异人于死地。”

    “有理。”信陵君大为赞成这说法,道:“只要秦异人一死,秦国就无能人了,秦军难以东进,大魏岂有不存之理?只是,没有这样的智勇双全之士呀。”

    在座的人中,毛公、薛公、侯嬴、鲁仲连,都是嘴皮利索,拳脚不成之辈,要他们去做刺客,那是不可能的事儿。

    “若信陵君不嫌弃,田光愿往!”田光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你愿去?”信陵君一愣,随即道:“先生高义,无忌感佩。只是,只身入虎狼之穴,恐有粉身碎骨之虞呀。”

    田光是个不错的人选,信陵君一个劲的盼望他去,只是他还是要拿捏一番,要做出一副不忍的举动。

    “魏王好意,田光心感。只是,我辈政侠,当慨然赴难。若能刺得秦帝,田光之名必能永垂青史,万古流芳,此正我辈政侠所求也。”田光头一昂,胸一挺,昂昂而言。

    战国时代,有那么一批刺客。不求利。只求名。荆轲就是这样的人。荆轲明明知道去刺杀秦始皇凶多吉少,必死无疑,他仍是同意前去,就是因为他想求名。

    “先生高义,无忌感佩无已。”信陵君眼中泪水滚来滚去,随时可能滚下来,他这是装的:“不知先生需何物为礼?”

    要想行刺秦异人,必须要有厚礼。不然的话,连秦异人的面都见不着。

    “两物足也。”田光眉头一挑,道:“安邑是魏国旧都,又是肥沃之地,秦国早就想得之,若是以安邑之地献上,秦帝必能见我。”

    “嗯,还有一物呢?”鲁仲连忙问道。

    “借先生头颅一用。”田光打量着鲁仲连,眼中凶光闪闪。

    “什么?要我头颅?”鲁仲连大惊失色。

    “千里驹在秦国连失两君之际促成合纵,五国联兵讨秦。秦异人对你恨之入骨,若能有千里驹的头颅。大事成也!”信陵君先是点头赞成,后就是眼泪汪汪,一个劲的道:“不可,不可,此事不可。千里驹乃无忌知交,岂能做此等事?先生休得多言。”

    “谢魏王。”鲁仲连心里升起一股暖意,信陵君还是挺仗义的。

    然而,下一刻,只见田光猛的拔出佩剑,剑光一闪,鲁仲连一颗大好头颅就飞得老高,鲜血狂喷中,无头尸轰然倒下。

    “你……”信陵君一脸愤怒,手指着田光,就是没有站起来。

    事实上,他就是想杀掉鲁仲连,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装的。

    “还请魏王恕光擅专之罪。”田光当然明白信陵君的想法,假模假样的请罪。

    信陵君又是装模作样一番哭泣,此事不了了之。

    然后,信陵君取出安邑地图,命田光为魏使,出使秦国。

    一场刺杀秦异人的阴谋就这样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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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异人、范睢、乐毅、王翦、蒙武、黄石公、尉缭在座,个个一脸的气愤。

    “这些山东列国,真以为大秦没有了白起,就无法灭他们吗?”秦异人沉声道。

    白起是秦国的顶梁住,生前杀人盈野,死在他手里的山东之卒高达一百六七十万之众,白起之死令山东之地欢喜若狂。秦异人令山东之地遣重臣前来为白起吊丧,可是,这些山东列国以为白起死了,秦国没有大将了,没有一国派使臣前来。

    这着实令人气愤,范睢眼中精光一闪,重重点头。

    “君上休怒。”乐毅却是笑道:“纵然山东之地不派使臣前来吊丧让人气愤,然,上将军身后能令山东庆贺,这是上将军的威势,上将军此生无憾也。”

    “有理。”众人齐声附和。

    象白起这样,死了之后令敌人杀猪宰羊的庆贺,这是对白起成就的一种肯定。

    人生若此,夫复何憾!

    “上将军后事已了,眼下大秦缺一上将军,还请君上早日拜上将军。”范睢提醒一句。

    虽然山东列国没有遣使臣前来吊丧,秦国仍是以盛大而隆重的礼节为白起下葬。下葬这天,秦人纷纷赶来,要送白起最后一程。

    白起是秦人心目中的英雄,要秦人不赶来送葬都不成。

    “大秦猛将千员,良将众多,然,观诸将中,唯王翦最优,寡人之意,王翦就是大秦的上将军。”秦异人早就有意拜王翦为上将军了,只是因为白起这个上将军是当之无愧的,只要他还活着,这上将军一职就只能是他的,即使王翦再优秀,也不能当上将军。

    “我?”王翦一愣,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成为上将军。

    “君上,不可,不可。”王翦忙推辞,道:“臣还年轻,担不得此任。”

    王翦虽是才华不凡,却是太过年轻,还不到三十岁。不到三十岁的上将军,这太过骇人。

    “年轻又怎么了?寡人还不是年轻,一样当秦帝。”秦异人脸一板,沉声道。

    “君上,臣哪能与你比呢。”王翦忙道。

    “你以为大秦的上将军是什么?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就这么定了!”秦异人右手一挥,大气不凡。

    “谢君上。”王翦不能再推辞了。

    “恭喜君上得人!”

    “恭喜上将军!”

    范睢他们站起身来,齐声道贺。

    自从打败五国联兵,成功深入五国境内破坏之后,王翦就被公认为是白起的接班人,他当上将军没人有异议。(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阴谋败露

    咸阳,秦国上书房。

    秦异人头戴帝冠,身着帝袍,端坐在矮几上,正在处置公文,神情专注。然而,脸上却有疲倦之色。

    自从韩国被灭以后,事儿一下子就多起来了,秦异人忙得有时连饭都吃不上。这才不过是灭了一个韩国就是如此之忙碌,若是把山东列国全部扫灭,那么治理事儿就更多了,就会更加繁忙。

    就在这时,黄石公一脸凝重,快步进来,冲秦异人禀报,道:“禀君上,大梁消息。魏王辞世,传位于信陵君。”

    “什么?信陵君?”秦异人猛的抬头,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他不是一直躲着吗?眼下急不可耐,就跳出来了?哼,上次联兵之事,寡人还没有找他算帐呢,他这一跳出来,寡人岂能饶他!”

    秦异人与信陵君可是老对手了,两人在邯郸时就斗得不可开交。后来,两人又是疆场相见,打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上次五国联兵讨秦之后,信陵君见势不妙就逃走了,一躲就是数载,如今再度出现就是魏王了,这着实令秦异人有些意外。

    “咚咚。”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只见范睢、乐毅、王翦、尉缭和王蒙武快步进来,冲秦异人见礼。

    “免了。”秦异人手一挥,笑道:“你们都得到消息了吧?信陵君当魏王了,你们如何看?”

    “君上,以臣对魏王的了解,他恨信陵君入骨,断无传位之说,此事有诈。”范睢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

    “没错!”乐毅、王翦、尉缭、黄石公和蒙武齐声赞同。

    魏安釐王与信陵君虽是亲兄弟,不过,两人之间的兄弟之情却是极淡。信陵君差点当上太子,这本身就让魏安釐王对他极为顾忌。更不用说,信陵君大养门客,沽名邀誉,天下不知魏王却知魏国有信陵君,这对魏安釐王来说是天大的威胁,要不防备信陵君都不成。

    最令魏安釐王气愤的是,信陵君竟然杀晋鄙夺了二十万大军,这是何等的重罪?就算魏安釐王再昏庸,也不会饶过信陵君,岂有传位给他之理。

    “以寡人猜测,信陵君一定是弑君自立了。”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凌厉异常,冷笑道:“这可是良机呀。韩国一灭,正是灭魏之时,这时节信陵君弑君的话,这不是给大秦机会吗?”

    “呵呵!”众人齐声畅笑,大是欢喜。

    正如秦异人所说,在秦国即将灭魏之际,魏国要的是稳定,凝聚全国之力与秦国相抗。在这节骨眼上,信陵君弑君,这会令魏国处于动荡之中,无法凝聚人心,难与秦国相抗,这绝对是灭魏的良机。

    “只可惜,眼下已经入冬了,不是用兵之际。要不然的话,立时发兵,一定能以雷霆万钧之势扫灭魏国。”王翦颇有些惋惜。

    “上将军,武安君的河外之战就是在冬季打的,就算入冬了也不用怕呀。”蒙武有些不太赞同王翦的话。

    白起指挥的河外之战,是在冬天大打,打破了“冬不用兵”的古训,堪称一场经典战役。

    “上将军说得对,眼下非用兵之际。”秦异人赞同王翦的话,道:“武安君的河外之战虽是冬季打的,然而,大梁非河外也。大梁是魏国的都城,经营百载,何其坚固,若是在冬季出兵的话,一定会困难重重,死伤甚重。再者,河外紧邻大秦,运输辎重方便,而大梁处于魏国腹地,在冬季运输辎重困难难重重。”

    这话剖析透彻,令人信服。

    “君上英明。”范睢、乐毅、王翦、黄石公和尉缭齐声赞同。

    “如此良机,岂不是错失了?”蒙武很是不甘心。

    “寡人之意,眼下就令姚贾顿弱在魏国境内大肆造谣,说信陵君弑君自立,以此来瓦解魏人之心。等到了来年春季,相信会有不少人相信,到那时,大秦出兵就是雷霆万钧,一举而灭魏了。”秦异人眉头一挑,如同出鞘利剑,极具威势。

    “臣等正有此意。”范睢他们齐声赞同。

    秦异人这处置之法最适宜。按照秦国的灭国方略,每灭一国之前务必进行邦交,先把该国孤立起来。若能造谣,瓦解其抵抗之心,那就更好了。

    眼下是冬季,非用兵之际,却不妨碍秦国造谣,瓦解其军心士气。

    “禀君上,魏国使臣求见。”就在这时,孟昭快步进来,冲秦异人禀报。

    “魏国使臣?”秦异人眉头一挑,颇有些诧异:“他来干什么?”

    秦异人他们刚刚得到信陵君当上魏王的消息,魏国使臣就到了,这未免太快了吧,这着实令人惊异。

    “说是向大秦献礼,乞求大秦不要攻魏。”孟昭回答。

    “妄想!”蒙武冷声道:“只要大秦把魏国灭了,魏国都是大秦的了,何在乎区区礼物?”

    这话很有道理,眼下秦国就是要扫灭列国,一统天下,只要把魏国灭了,魏国的一切都是秦国的了,何必在乎那点儿礼物,众人齐齐点头,大为赞赏这话。

    “哦。有些什么礼物。”秦异人问道。

    “有安邑地图……”孟昭回答。

    “安邑地图?”范睢眉头一挑,道:“安邑是魏国旧都,甚是繁华,虽被上将军焚毁,经过这几载的修复,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信陵君为了不让大秦攻魏,竟然连安邑都让出来了,其做魏王之心未免太强烈了吧。”

    安邑对于魏国来说极为重要,那是魏国的旧都,连这都割让给秦国,信陵君太想当魏王了,想以此来塞秦国之口。

    “……另一件礼物是鲁仲连的头颅。”孟昭再度禀报。

    “鲁仲连的头颅?”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秦异人他们之口,个个瞪圆眼睛,一脸的震惊之色。

    鲁仲连是反秦的铁杆,是反秦的一面旗帜,他死了对秦国只有好处,没有丝毫坏处,秦异人断不会为他而惊讶。问题是,鲁仲连是信陵君的知交好友,两人交情极厚,信陵君能成为“战国四公子”之一,能闻名天下,鲁仲连有大功,没少给他出主意,信陵君竟然拿鲁仲连的头颅前来送礼,还真是出乎秦异人他们的意料,无不是大为惊讶。

    “好狠的信陵君!”秦异人仍是不免几分震惊,道:“鲁仲连与信陵君交情如此之深厚,他竟然用鲁仲连的头颅前来讨好寡人,信陵君此人薄情寡义由此可知了。”

    “是呀。”范睢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道:“信陵君枉有贤名,尽做些卑鄙无耻之事。”

    王翦他们齐齐点头,大为赞成。

    “君上,臣有一请。”范睢站起身,冲秦异人抱拳一礼,诚恳万分的道。

    “丞相,你有何事?”秦异人问道。

    “君上,臣与鲁仲连虽是敌对,各为其主,然私交甚厚,臣是想请君上把他的头颅赏给臣,臣为他安葬。”范睢眼中含着泪水。

    “人言丞相薄情寡义,是何等之荒谬!准了。”秦异人感慨一句。

    范睢一张毒舌,说话刻薄,得罪的人不少,这些人就造谣说范睢薄情寡义,这事儿天下皆知。

    “谢君上。”范睢大为感激。

    “鲁仲连一生反秦,到头来却要大秦丞相为他安葬,他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想?”王翦的话似感慨,又似讥嘲。

    鲁仲连是反秦的铁杆,是反秦的一面旗帜,到头来还需要秦国的丞相范睢为他安葬,这对于他来说是莫大的讥刺。

    “魏使是谁?”秦异人问道。

    “田光。”孟昭忙回答。

    “田光?”秦异人眉头一挑,眼中精光暴射。

    “君上,可有不对之处?”蒙武颇为诧异,忙问道。

    秦异人并没有回答,眼中精光敛去,问道:“信陵君刚刚当上魏王,在大秦应对之前,就派出使臣,又是献安邑之地,又是献鲁仲连的头颅,你们说此事有没有问题?”

    “有!很有问题!”范睢、乐毅、王翦、黄石公、尉缭和蒙武齐声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信陵君如此急于讨好大秦,其用心险恶,此事必然有诈。”秦异人眼中精光闪烁,冷笑道:“信陵君啊信陵君,你还真是没长进,做事儿还是如此破绽百出。”

    信陵君欲要谋刺秦异人这事,太过操切了。若他先不派出使臣,而是等到秦国派使前来问罪,一而再,再而三的讨价还价之后,再派田光入秦的话,很可能就不会引起秦异人的怀疑了。

    偏偏他太过操切,一当上魏王就命田光为使,前去秦国,要人不生疑都不成。

    “君上,既然如此,就不用见魏使了,轰走便是。”蒙武冷声道。

    “不用,信陵君要玩的话,寡人就和他玩玩。”秦异人站起身,道:“走,这就去见魏使。”

    大步一迈,快步而去。

    “田光当年引荐荆轲给太子丹,那时节的田光已经年老了。为了令荆轲入秦,田光自己抹了脖子,后人虽是赞他高义,实则狠辣之辈也。他自刎是在断荆轲的退路呀,让荆轲不得不入秦。如今,田光应该正当盛年,寡人倒要瞧瞧,这个田光是何等样人。”秦异人一边走,一边转着念头。

    范睢他们跟着秦异人而去,很快就来到朝殿。

    秦异人坐在宝座上,右手一挥,道:“宣魏使。”

第十六章 图穷匕现

    田光在驿馆,坐卧不宁,很是担心秦异人会不会召见他。他此次出使,身负重任,若是不能见到秦异人的话,就无法行刺,那就是前功尽弃了。

    战国时代虽是刺客多如牛毛,著名的刺客有专诸、要离、聂政这些名闻天下的刺客,然而,还没有一个如他田光这般去行刺最强战国的国君者,要是他成功的话,他的大名就会流传后世,为人赞颂。

    想想专诸刺王僚,王僚不过是东南之地的一个小小诸侯吴国的国君,专诸行刺成功,大名传于天下。秦异人比起王僚的份量就重多了,秦国国力强盛,已经开始了统一战争,若是在这时节行刺成功,秦国的统一战争就无法进行下去,至少会推迟很多年,田光凭一己之力阻止秦国的统一,这是何等的令人惊叹。

    这绝对是刺客神话!

    就在这时,接到命令,秦异人要见他,这令田光大喜过望。

    田光把安邑地图展开,再从怀里掏出一把蓝汪汪的匕首,一瞧便知,这把匕首是淬了毒的,是剧毒之物。

    “秦异人,你的死期到了!”田光紧咬嘴唇,兴奋得红光满面,把匕首放到地图里,再把地图卷起。

    就这样,田光紧握着地图,兴冲冲的来到了秦国朝堂,放眼一瞧,只见秦国的韩堂很是宽敞,能容纳数千人,很是大气。然而,却甚少装饰之物,更没有山东朝堂那种金碧辉煌的奢华气息,这令田光颇有些瞧不起:“这就是秦国的朝堂?真是寒酸。秦国号称天下最强战国,也不过如此。”

    田光久在山东之地,见多了山东列国的奢华,象秦国朝堂这般质朴,在他眼里就是寒酸,他当然要鄙夷一番。

    朝堂里,秦国的文武大臣都在,跪坐在两厢,很是整肃。

    “这些大臣倒还有模有样,很整肃,看着令人舒心,哪象山东之地的大臣,一到了上朝之时,不是东倒西歪,就是没有睡醒的样儿。”田光看在眼里,不得不赞扬一句。

    山东之地君昏臣庸,多耽于享乐,可以做长夜之饮,最长者可以数天数夜不停。每当临朝,有不少大臣还是昏昏沉沉,宿醉未醒。对于这种事儿,国君是不会管的,为何?很可能连国君都是昏昏沉沉的,他怎么管?

    “魏使田光见过秦帝。”田光手捧地图,进入朝堂,身子一躬,冲秦异人见礼。

    “你就是田光?”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把田光一通打量。

    只见田光正当壮年,是个中年男子,身材高大,人模狗样的,看上去挺儒雅,令人大生好感。要是不明究里的人,一定以为他是好人。

    “正是外臣。”田光忙道。

    “跪下!”秦异人淡淡的道。

    “跪下?”田光的嘴巴张得老大,一脸的震惊之色。

    战国时代,礼仪简约,没有后世那种见皇帝要跪拜的礼节,大臣见国君抱拳行礼就行了。隆重点的就躬身为礼,再隆重点的单膝跪地已经是顶天了,跪下的事儿非常非常稀少。

    秦异人田光跪下,这对田光来说,是天大的侮辱,对于他这个心高气傲的政侠来说是不可能接受的,直愣愣的站着,就是不跪。

    “哼!”秦异人冷哼一声,声调转高,沉声道:“你耳朵聋了,没听见?”

    “你……”田光脸色大变,一股怒火直冲顶门。

    政侠在战国时代具有崇高的地位,可抗王侯,列国都得侧目。象政侠创始人墨子,跺跺脚,风云失色,就是七大战国的国君都得再三掂量掂量,没人敢招惹墨子。

    田光虽无墨子的才华与声望,却是傲气过人,秦异人勒令他跪下,这令他很是恼火。

    “不跪,是吧?打断他的腿,令他跪下。”秦异人右手一挥,孟昭带着一队铁鹰锐士就过来了。

    铁鹰锐士是秦国的最强战力,放眼天下间,无人能抗。就算身手不凡的田光也未必是铁鹰锐士的对手,一见孟昭他们过来,不由得一咬牙,在心里怒骂:“秦异人,先由你猖狂一会儿,我先忍!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为了行刺,田光只得忍辱负重,极不情愿的跪了下来。

    “瞧见没?魏使向寡人跪下了,信陵君不如寡人呀。”秦异人借题发挥。

    田光是魏使,就是信陵君的代言人,他跪下就代表信陵君跪下了,秦异人这话说得通。

    “呵呵!”殿中大臣皆知秦异人与信陵君之间的事儿,无不是发出一阵畅笑声。

    “呼呼!”田光这一跪不得了,不仅他受辱了,连信陵君也受辱了。使臣做到这份上,脸面都丢尽了,他真想冲上去把秦异人乱剑捅死,却又不能不忍着,唯有吹胡子瞪眼的份。

    “过来!”秦异人右手冲田光一招,顺势一抚,如同在抚狗似的。

    堂堂政侠被秦异人当作了狗,这令田光难以忍受,差点儿把肚皮气破了。

    好在,田光还有几分理智,强忍着没有发作,就要站起来,却给秦异人阻止:“跪行。”

    跪行,就是用跪在地上,用膝盖来前行,这是天大的侮辱。

    在礼仪简约的战国时代,跪下都是天大的侮辱了,更别说跪行了,田光双眼一翻,精光一闪,就要发作,却见孟昭一行铁鹰锐士脸色不善,只得把一腔怒火埋在心里,双膝前行。

    “秦异人,你如此侮辱我,我一定要杀了你!一定要让你不得好死!”田光一边跪行,一边在心里痛骂。

    “好了!”田光跪行一段距离,秦异人右手一挥,田光总算解脱了,心里一松。

    然而,秦异人手一招,只见两个铁鹰锐士抬着一物来到田光面前一放。

    田光睁大眼睛一瞧,差点没有当场晕过去,这是一扇门,当然不是人通过的门,是狗通过的话,也不知道是在哪个狗圈上拆下来的,上面还沾着不少狗毛呢。

    “噗噗噗!”一众大臣再也忍不住了,失笑出声。

    这一笑不得了,田光差一点暴走了。

    秦异人还没有说明用意,谁都明白,必然是要田光钻过去。

    果然,只听秦异人道:“钻过来吧。”

    “钻狗洞?你要我钻狗洞?”田光眼眼瞪圆,脸孔扭曲,胸膛急剧起来,气喘如牛。

    钻狗洞,那是何等的侮辱,不要说心高气傲的田光,就是寻常人也会视为奇耻大辱,田光能不怒吗?

    一众大臣瞪圆眼睛,死盯着田光,脸上泛着笑容,就等着看笑话。

    “哈哈!”突然之间,田光仰首向天,大笑不已,一脸的讥嘲。

    在笑的同时,眼睛余光打量着秦异人,等着秦异人说话。

    然而,秦异人却是端坐不动,压根儿就没有接话的意思,田光的独角戏演不下去了,只得道:“敢问秦帝,秦国是狗国吗?怎能让我钻狗洞?”

    “你以为你是晏子?”秦异人冷冷的道:“你以你几句话,寡人就会打消念头?笑话!”

    晏子使楚,楚国要侮辱他,要他钻狗洞,晏子就是以此为说辞,最终令楚国隆重迎接他。田光技穷之下,只得拾晏子牙慧。

    晏子是智士,田光不过一刺客罢了,岂能相提并论。

    “嗯,寡人瞧了瞧,你的身材有些大,钻不过来。好办,来啊,帮魏使一把,削掉一些肉就行了。”秦异人右手一挥,几个铁鹰锐士手提秦剑,大步而来,眼中凶光闪闪。

    这些铁鹰锐士都是身经百战的锐士,杀人不知几多,说要削就要削,没有任何问题。

    田光不敢再强横了,只得一咬牙,从狗洞里钻过来。

    “呵呵!”一片畅笑声响起,出自群臣之口,个个欢喜不已。

    一国之使竟然被逼着钻狗洞,这是何等的骇人。纵观春秋战国时代,列国争霸,尔虞我诈,无所不用其极,就未有如眼前这般侮辱的,要一众大臣不大笑都不成。

    田光听着群臣的大笑声,一张脸臊得通红,以袖掩面,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

    “秦异人,你竟敢如此侮辱我,我一定要杀了你!要杀了你!我要把你剁碎了喂野狗!”田光在心里大骂,气得浑身发抖。

    “信陵君派你为使,何其谬也!魏国无人乎?竟派一狗为使!”秦异人调侃一句。

    “噗噗噗!”范睢、乐毅、王翦、黄石公、尉缭和蒙武他们这些重臣失笑出使,个个笑得浑身打颤。

    “拿来!”秦异人道。

    “秦异人,你这是自寻死路。”田光心中一喜,终于可以靠近秦异人行刺了,可以报仇雪恨了,忙站起身,就要上前。

    然而,就在这时,却被两个人挡住了,一个是朱亥,一个是翁仲。

    望着如同巨人似的翁仲,田光吓了一大跳,不住后退。

    翁仲两米四五的身高,太过吓人,即使以田光的胆量也是惊骇。

    就在田光惊骇之际,只见朱亥大手一伸,不由分说就从他手中抢走了地图。

    这可是田光行刺的倚仗,要是没了地图,就不能接近秦异人,就无法行刺了,田光心中一紧,就要前来抢夺,却见翁仲大手一伸,按在他的肩上。田光那感觉,如同被泰山压住一般,动弹不得。

    眼睁睁的看着朱亥捧着地图来到秦异人面前,秦异人右手按在地图上,就要打开了。

    一旦地图打开,匕首就曝光了,行刺也就失败了,田光念头一转,忙道:“秦帝有所不知,这地图是用魏文所写,外臣愿为秦帝指认。”

第十七章 威慑信陵君

    在战国时,各国有各国的文字,一个“马”字有近十种写法,一个“敢”字有几十种写法,这极大的妨碍了文化交流。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后,果断的采取措施,统一文字,这就是著名的“书同文”。

    魏国的文字秦异人未必能认得,田光不愧是政侠中的佼佼者,找了一个不错的籍口。

    不过,这籍口虽然不错,能不能让秦异人接受却是难有成算,田光紧张万分,一颗心都蹦到嗓子眼儿了。

    秦异人右手停了下,打量着田光,眼中抹过一抹戏谑。

    田光急切之下,也没有看清楚,一见秦异人停下来,不由得大喜,在心里一个劲的道:“成了!成了!秦异人,这是你自寻死路!你死定了!死定了!”

    只要接近秦异人,田光就能抽出地图中的匕首行刺秦异人,由不得他不喜。

    然而,秦异人接下来的话令他如坠冰窖,只听秦异人道:“田光,你可知寡人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你?”

    “侮辱?你也知道是侮辱?”把这话听在耳里,田光是怒火万丈,差点冲秦异人咆哮。

    田光是政侠的佼佼者,走到哪里谁都得敬重他,巴结他,视他为上宾,象秦异人这般侮辱他者,是平生头一遭遇到。更要命的是,这侮辱不是一次,而是数次三番,这令田光难以忍受,要不是大事要紧,他已经是当场拔剑而起了。

    “为何?”至于秦异人为何要再三侮辱他一事,田光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明白。

    田光虽是要行刺秦异人,却与秦异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更没有见过面,这是初次见面,按理说秦异人犯不着如此侮辱他。就算秦异人要侮辱他,也不过是一两次罢了,不会是三番数次,这太令田光费解了。

    “因为你不是使者,你是刺客。”秦异人的声调很低,却是笃定异常。

    “刺客?”这两个字如同惊雷闪电般狠狠撞击在田光心头,令他冷汗大冒,差点晕过去。

    田光谋刺秦异人一事极密,知者不过数人,秦异人怎会知晓?田光一个劲的想要弄明白,却就是想不明白。

    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欲要行刺秦异人,到头来被秦异人识破了,这对于田光来说,这种打击也太沉重了,他只觉一颗心直往下沉,整个人如同坠入无底深渊似的。

    好在田光就是田光,是政侠中的佼佼者,很快就稳定心神,竭尽所能把话说得平稳,道:“秦帝何出此言?田光奉魏王之命前来出使,绝无他意。”

    “是吗?”秦异人淡淡的道,右手不住叩击地图,眼睛睁圆,死命盯着田光。

    秦异人的目光并不凌厉,可是,田光那感觉如同利剑似的,好似要把他的心剜出来一般,浑身冰凉。尤其是秦异人叩击地图的举动,每叩击一下,田光那感觉如同重锤砸在他的心坎上似的,令他浑身颤抖。

    最让田光能以承受的是,秦异人只是慢条斯理的叩击地图,并不马上打开。地图里有淬毒匕首,只需要秦异人打开,行刺一事就彻底破产了,田光也就解脱了。

    不管成与不与,有了结果总是一种解脱。

    秦异人就是不打开,只是叩击,这对于田光来说是一种折磨,令他患得患失。一会儿他以为行刺一事必然败露,连死的心都有了;一会儿又是升起希望,寄望于奇迹发生,秦异不打开地图,最好是让他上前,他就有机会行刺了。

    这绝对是一种折磨,就是以田光的坚韧心性也是受不了,心跳越来越快,一颗心都快从胸腔中蹦出来了。

    “你快点决断呀,打开不打开你快点呀,你不这是存心折磨人吗?”田光在心里乞求。

    他想得没错,秦异人就是在折磨他。当然不是折磨他的肉体,而是折磨他的精神。

    秦异人就这般不断叩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神色平静。而田光那感觉,如同末**近似的,只觉一阵空虚,如同全身力气被抽空了似的。

    “寡人就让你死了这条心。”秦异人双手扶着地图,缓缓展开。

    望着不断展开的地图,田光一个劲的暗叫完了完了,奇怪的是,他的心反而平静下来了。这都是秦异人在精神上狠狠折磨他一通,让他精力几乎耗竭。

    一把蓝汪的淬毒匕首出现在视野里,秦异人点着短案,冷声道:“田光,你还有何话可说?你若不是刺客,还有谁是刺客?”

    “我……”脏证俱获,田光是有口难辩,张大了嘴,不知从何说起。

    陡然间,田光眼中精光一闪,使命一挣,想要作困兽之斗,奋力一搏,搏杀秦异人。然而,他刚有动作,只觉脖子一紧,如同被铁钳箍住一般。

    原来是翁仲蒲扇般的大手一伸,掐住他的脖子,把他象拎小鸡似的拎了起来。

    翁仲天生神力,就是朱亥这样的天下猛士也不是对手,区区田光哪是对手。

    “啪!”翁仲不仅拎起田光,还重重一个耳光扇在田光脸上,半边脸肿得老高,嘴里渗出鲜血,掉出几颗牙齿。

    “你这恶贼,好险恶的用心,竟然要谋刺君上,饶你不得!”对于翁仲来说,秦异人就是他的天,是他的地,田光要谋刺秦异人,比挖他的祖坟还要令他难受,要不给田光几个耳光难解他心头之恨。

    “你……”田光目眦欲裂,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太过用力,眼角开裂,鲜血涌出。

    田光是为人敬重的政侠,打他耳光这种事儿,他这辈子还是头一遭遇到,要他不怒都不成。若是翁仲不是打他耳光,而是饱以老拳痛打他一顿的话,他还不会如此暴怒,打耳光这种事儿太过丢人了,他不得不怒。

    “你还瞪我?你瞪我就不敢打了?”翁仲左右开弓,老大的耳光狠狠打在田光脸上,左脸一下,右脸一下,一口气不知道打了几多次,田光嘴里鲜血直流,不断有牙齿掉出来,很快的,一张脸就陷下去了,跟个没牙的老太太似的。

    田光脸孔扭曲,目光阴沉,恨不得把翁仲吞了。可是,他落到翁仲手里,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只有干瞪眼的份。

    终于,田光意识到不妙了,他再横也横不过翁仲,只得冲朱亥道:“朱亥救我,快快救我,我是为信陵君做事的。”

    牙齿都快被翁仲打光了,说话不关风,言来瓮声瓮气的。

    朱亥眼中厉芒闪烁,双拳紧握,呼吸急促,死盯着田光。

    “朱亥,你是信陵君的心腹门客,你不能不念旧情。”田光如同落水的人抓住稻草一般,以为可以救命。

    “够了!”朱亥大吼一声,冷冷的道:“我朱亥顶天立地,可恨我瞎了眼,看错了他。他好狠的心,为谋刺君上,竟然连知交好友鲁仲连都杀了,他是丧心病狂!”

    鲁仲连是信陵君的知交好友,两人是数十年的交情了,说杀就杀了。虽然不是信陵君亲自动的手,是田光下的手,然而,那是当着信陵君的面杀的,这与信陵君亲自动手有何差别?

    再说了,若是信陵君顾着交情的话,自当为鲁仲连报仇,诛杀田光。然而,他不仅不问田光之罪,反而派田光为使臣,说到底,杀鲁仲连一事就是信陵君的意思。

    信陵君狠毒如斯,十足十的丧心病狂,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这太寒人心了。对于朱亥这样顶天立的猛士来说,绝对不能接受。

    “好!采!”一片叫好声响起,出自秦国君臣之口。

    秦异人更是一脸的欣慰,双手不住互击,赞道:“朱亥就是朱亥!”

    “田光,到了眼下这份上,你还不认输,哼,寡人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何时?”秦异人眼中厉芒一闪,道:“寡人要把你剁碎了,做成肉羹,送给信陵君,你猜猜看,信陵君会不会吃?”

    这一手太狠了,若真要如此的话,田光就是死不瞑目了。

    堂堂政侠,竟然成了他人的食物,这是天大的耻辱,田光嘴巴张得老大,想要说话,却愣是说不出来。

    秦异人右手一挥,孟昭上前,手起剑落,田光一颗头颅就飞出老远。

    一代政侠,就此完蛋了。

    马盖上前,拎起田光的人头过来,放在秦异人身前。

    秦异人一打量,只见田光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不甘,他是死不瞑目。

    “说把你做成肉羹,寡人是诳你的,就是要让你抱憾而终。寡人不是纣王,没那么残暴。嗯,寡人把你的头颅送给信陵君倒是真的。你猜猜看,信陵君看见你的头颅,会不会被吓死?”秦异人脸上带着笑容,淡淡的道。

    “呵呵!”范睢、乐毅、王翦、黄石公、尉缭和蒙武,以及一众大臣无不是放声大笑,舒畅之极。

    信陵君处心积虑要谋刺秦异人,秦异人把田光的头颅送还给信陵君,这对于信陵君来说,是天大的打击。

    “来人,把田光的头颅送给信陵君。并且,告诉他,洗干净脖子等着!”秦异人的声调并不高,却是威胁十足,杀气腾腾。

    略一停顿,道:“再有,把这事通告天下,要天下都知道信陵君居心叵测。尤其是要让魏人知晓,寡人出兵灭魏是因为信陵君的不是。”

    秦国要灭国是必然的,若是能有一个令人信服的借口的话,那就太好了。行刺这事是最好的借口,会让魏人痛恨信陵君,会减少很多阻力。

第十八章 信陵君的恐惧

    魏国都城,大梁,魏国王宫。

    信陵君身着王袍,头戴王冠,端坐在宝座上,四平八稳,志得意满。

    毛公、薛公、侯嬴这些心腹门客正在与他计事。

    “君上,原本散失的门客如今悉数归来,如何处置,还请君上示下。”侯嬴向信陵君禀报道。

    “这些无情无义的逆贼,留他们不得,杀了!全杀了!”信陵君眼睛一瞪,如同铜铃似的,咬牙切齿的大吼起来:“寡人待他们不薄,可谓仁至义尽,然,当寡人失势后,他们却是星散,就没几人追随寡人,此等无情无义之辈,留之何益?杀!杀!”

    信陵君之所以能成为名满天下的“贤公子”,就是因为他大养门客,最多的时侯有数千门客。这些门客为他奔走吹嘘,很快的,信陵君就博得了“礼贤下士”的美誉,成了望重天下的“贤公子”。

    可是,自从遇到秦异人后,信陵君就是流年不利,总是在秦异人手上吃亏,一而再,再而三的吃亏,到最后,成了丧家之犬,东躲西藏,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这令他吃足了苦头。

    他的数千门客,能追随他流离者太少太少,除了毛公、薛公、侯嬴这些心腹门客外,还能追随他的门客不过十来人。数千门客里面,只有十来人追随他,这是何等的失败,每每想起这事儿,信陵君就是怒不可遏。

    如今,信陵君贵为魏国国君,其身份地位远甚昔日的公子哥了,他的门客又回来了,要重新投靠他,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门客并不是书本上吹嘘的是“士”,他们不过是一群“有利则上,无利则让”的小人罢了。

    乍闻此言,信陵君的怒火一下子就发作了,恨不得把这些门客全部处死。

    “君上,不可,万万不可。”毛公忙阻止。

    “不可?有何不可?”信陵君气恨恨的,道:“寡人身家万贯之时,他们就来巴结,寡人落难之时,他们就不见影了,如此小人,要是不处置,难解寡人心头之恨。”

    “君上,毛公所言极是,万万不可处置门客。”薛公也来劝阻:“此等事儿,孟尝君早就经历过了,孟尝君未处置去而复归的门客,君上身为一国之君,度量不能比不过孟尝君吧?”

    战国时代养门客成风,凡是有点儿势力的人都会养门客,然而,以养门客起家而取高位者是孟尝君田文。田文本是齐国宗室子弟,善于逢迎,长袖善舞,很能笼络人,是以,他能养数千门客。

    正是凭着这些门客的吹嘘,孟尝君最终成了齐国的丞相,成一时之盛。

    后来,齐王对他不满了,罢了他的丞相之位,他的地位势力一落千丈,他的门客立时星散,这令孟尝君极为气愤。

    孟尝君有一心腹门客冯谖出一奇计,前去见秦昭王,说孟尝君是贤公子,才华不凡,秦国何不召他入秦为相呢?孟尝君是什么样的人,秦昭王很清楚,那是个有名无实的人,没有治国的才干,若是让他前来秦国为相的话,这对秦国不利。

    不过,若是能帮孟尝君一把,让他再度成为齐国的丞相,齐国就会更加混乱不堪,这对秦国有好处。于是,秦昭王就发出国书,要召孟尝君入秦为相,齐王得到消息,不由得大惊失色。

    虽然孟尝君没有什么过人的才华,不过,他当了多年的齐国丞相,知道齐国很多秘事,一旦他入秦,齐国就要出问题了,立时再度召用孟尝君,命他为丞相。

    孟尝君权势复起,再度为相的消息传开,他星散的门客回来了,口口声声要报效孟尝君。孟尝君一得到消息,就是怒不可遏,想要把这些门客赶走。幸得冯谖相劝,孟尝君这才没有赶走门客,待门客如初,一片赞扬声,大赞孟尝君仁德。

    门客的吹嘘是因为孟尝君真的仁德,还是因为孟尝君有权有势,门客不得不为他背书,只有门客自己才清楚。

    信陵君眼下的情形与孟尝君当初的情形如出一辙,门客散而复聚,这着实令信陵君不爽。

    “哼!”信陵君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了。

    他很是清楚,若他眼下把这些门客杀了的话,那就太寒人之心了,这对于他的王位来说是极为不利,他是万分不爽,还不得不默认。

    “君上,这些门客不仅不能处置,反而还要重用。”毛公的话很是惊人。

    “什么?重用他们?寡人不杀他们就不错了,还要重用他们,岂有此理!”信陵君如同炭火掉进裤裆,烧了JJ似的,一蹦老高。

    “君上,你虽是大魏之王,可根基不稳。根基不稳者,朝中无人也。眼下的大臣,虽是臣服于你,可是,他们就心服吗?”毛公问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信陵君原本很有贤名,是望重天下的“贤公子”,在朝中有不少支持者。可是,因为秦异人之故,他的名声大受打击,一落千丈,很多人对他失望,不再支持他了。如今,他虽是当上了魏王,却是没有了往昔的根基,大臣中真正追随他的人并没有多少。

    “这些门客虽然可恨,毕竟追随君上多年,总比这些大臣要可靠得多,若不重用这些门客,恐有祸事呀。”毛公心情很是沉痛。

    “可……这些门客只会吃肉喝酒,为匪作歹,他们并无理政之才呀。”信陵君是养门客的老手,自然知道门客不过是一群见利忘义的小人,谁给好他处,就冲谁摇尾巴。真要重用他们的话,一定会乌烟瘴气。

    “眼下之局,当以稳定根基为务,至于理政治民强国之事,只能缓缓图之。”薛公也是赞成毛公的话。

    “臣也赞成。”侯嬴也表态了。

    “一群无德无行的竖子,竟然能取高位!”信陵君万分不甘,却是不得不承认,毛公的话很有道理。

    眼下他的根基极不稳固,随时有颠覆之虞,当以稳定根基为主,至于选拔人才治国这事儿得缓上一缓。

    “禀君上,秦使求见。”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内侍急匆匆进来。

    “秦使?”信陵君眼里掠过一抹惊讶。

    他派田光前去行刺,到如今没有得到消息,却是有秦使到来,由不得他不惊。

    “成功了?”信陵君把事儿朝好的方向去想,眼里尽是狂喜。

    毛公、薛公和侯嬴三人也是狂喜不已,以为行刺成功了。

    “叫秦使滚进来。”信陵君把毛公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不由得大喜,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竟然要秦使“滚”进来。

    秦异人的可怕信陵君最是清楚了,因为两人多次交手,信陵君就没有胜过一次。只要秦异人死了,他信陵君还有何惧?

    内侍应一声,转身去领人,没过几多功夫,秦使就被领了进来。

    秦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手里捧着一只描金匣子,快步而来。

    “礼物,一定是礼物。秦国向寡人送礼,田光行刺必然成功了。”一看见秦使手里的匣子,信陵君就是欢喜难言。

    秦国是最强战国,雄视天下上百载,给谁送过礼的?秦使给他送礼,要信陵君不朝好的方面去想都不成。要是行刺失败了,秦国会使派出使臣给他送礼吗?

    “你可是送礼的?”信陵君整整衣衫,装模作样的问道。

    “然!”秦使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却是令信陵君更加欢喜了。

    “果然是送礼的,秦异人必然是死了。寡人谋秦成功,秦异人死了,秦国必然大乱,寡人可以趁机合纵,恢复赵国和韩国,如此一来,寡人的声望就是如日中天,谁敢不服?谁不服,寡人就打谁。”信陵君想得非常美妙,双手搓动,身子前倾。

    秦使上前,把匣子放在信陵君身前的短案上。

    信陵君迫不及待的打开,美滋滋的朝匣子里一瞄,立时石化了,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震惊。

    “君上。”毛公、薛公和侯嬴大是惊奇。

    秦国送礼给信陵君,令信陵君如此震惊,必是稀世之珍吧?大是好奇,伸长脖子一瞅,立时步了信陵君的后尘,直接石化了。

    匣子里同是田光的头颅,圆瞪双眼,满脸的不甘。

    田光的头颅被当作礼物送来,就是用脚后跟也能想到,行刺失败了。

    行刺失败,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信陵君把天捅漏了,接下来,信陵君、魏国就要承受秦异人的怒火了。

    秦帝一怒,伏尸百万,魏国将会血流成河,尸积如山,魏国还能不能存在,很成问题了,由不得信陵君不震惊。

    这与信陵君的期盼截然相反,这令信陵君如坠冰窖,浑身发冷,身子摇来晃去,随时会摔倒。

    毛公、薛公、侯嬴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苍白,没有一丝儿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

    他们不会想不到,激怒秦异人的可怕后果,秦国大军随后就会杀来。到那时,魏国就难以保存,魏国一亡,他们这些信陵君的心腹一定是在劫难逃,死无葬身之地就是他们的下场,由不得他们不惧。

    “秦帝有旨:魏无忌,你这狗贼,洗干净脖子等着!”秦使头一昂,胸一挺,大声传达秦异人的旨意。

    这话如同洪钟大吕般,狠狠撞击在信陵君那颗脆弱的小心肝上,他再也忍受不住了,软倒在地上,跟死狗似的。

第十九章 出兵灭魏

    很快的,在大梁、在魏国,一条又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传开了,闹得人心惶惶。

    “你知道吗?信陵君弑君呢。”

    “你胡说吧?信陵君素有贤名,德高望重,先君这才传位于他,这是适得其所,大魏之幸也!”

    “你糊涂啊。只要是魏人,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先君对信陵君是忌惮不已,可以说是恨不得他死,怎会传位给他呢?”

    “这话有理。再说了,就算先君要传位给信陵君,总得事先下旨,令人知晓吧?信陵君一回来,先君就驾崩了,还传位给信陵君,你说怪不怪?哪有如此巧合的事儿,这必然是信陵君弑君了。”

    “听你这么一说,倒是很有可疑。哎,信陵君素有贤名,被称为‘贤公子’,到头来却是个沽名钓誉之辈,真是令人失望啊。”

    “噗!”立时有人失笑出声,一脸的讥嘲之色:“信陵君是什么样儿的人,我们魏人还不知道吗?他是含着金勺出身的,天生富贵,家资巨万,这才大养门客自重,靠着这些门客吹嘘,吹出来的名声,亏你还信以为真。”

    “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信陵君急公好义,急人之难,礼贤下士,多纳贤才,这事儿谁个不知,哪个不晓?”

    “你真是好不晓事,信陵君门客的吹嘘之言你也信?你也不仔细想想,信陵君的门客是些什么人?仗着信陵君的势,在大梁,在大梁尽干些见不得人的缺德事儿。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就是大梁城里被信陵君欺凌过的人不知几多?”

    “这话有理,我赞成。再说了,要是信陵君真的礼贤下士,广纳贤才,范睢怎会无辜蒙冤,不得不远走秦国。范睢之才,谁个不知,哪个不晓?为了大魏忠心耿耿,婉拒了齐襄王的好意,想要报效大魏,却给魏齐这奸贼差点害死。范睢走投无路,九死一生之时,他信陵君在哪儿呢?若他真是礼贤下士的话,他为何不去救如此大才呢?”

    这话简直太有道理了,把那些为信陵君说好话的人问得哑口无言,无不是张大了嘴巴,不知从何说起。

    “还有,老国尉之子尉缭,那也是了不得的大才,抡材大典上的名士,足智多谋,善谋善断,信陵君若真的礼贤下士,广纳贤才,他怎不去招纳尉缭?如今的尉缭是秦国的国尉,深得秦帝信任。可叹啊,如此大才,远走他邦,非他负魏也,实大魏负他也。信陵君若能招得范睢或是尉缭,那才当得起礼贤下士的赞誉。”

    这一补充令人无法反驳,那些为信陵君说好话的人唯有齐声一叹:“哎!”

    “说到秦国,信陵君可是把天捅漏了。”

    “此话怎讲?”这话引起人们的兴趣,无不是伸长脖子,竖起耳朵静听。

    “信陵君真的好不晓事,他派田光为刺客,欲要谋刺秦帝,却给秦帝识破了,当场诛杀田光。秦帝把田光的头颅送回给信陵君,还告知信陵君‘魏无忌,你这狗贼,洗干净脖子等着’。这话杀气腾腾呀,秦帝饶不了他呀。”

    “哎!这个信陵君,他真是,什么事儿不好做,去行刺秦帝干什么?秦帝是什么人?秦帝是天下第一名士,才智非凡,更是多谋善断,仅凭三十万秦军就能全歼百万匈奴,这是何等的令人震惊。就是白起这屠夫刽子手,也没有这等本领呢。区区一刺客,能奈何得了秦帝?”

    “是呀是呀。信陵君行刺这事,一定激怒了秦帝,这可是大事不好啊。秦帝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秦国一定会发兵攻打大魏,大魏拿什么来抵挡?”

    “信陵君这是倒行逆施啊,此人不可理喻。依我看,要不了几多时间,大梁就会遭到秦国的进攻,赶紧逃吧,逃得晚了,就没命了。”

    “对!逃,赶紧逃。”

    消息一传开,大梁的国人庶民逃国成风。

    王宫中,信陵君一脸的忧惧之色,再也没有了刚刚当上魏王时的意气风发。因为行刺秦异人失败,他激怒了秦异人,一定会招来秦国大军,魏国能不能存在很成问题,他还能当几多时间的魏王谁也说不好,由不得信陵君不忧虑。

    “君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就在这时,只见侯嬴快步而来,一脸的惊惶,冲信陵君远远就嚷开了。

    这对于忧虑不堪的信陵君来说,无异于雷霆轰在小心肝上,令他脸色大变,忙问道:“何事惊惶?”

    “君上,大梁谣言满天飞,国人多编排君上的不是,逃国成风啊。”侯嬴都快哭了。

    国人庶民虽是侯嬴眼中的贱民,可是,他们是一个国家的支柱,要是国人庶民全逃走了,大梁就是一座空城,到时怎么坚守?

    “传旨:紧闭城门,只准进,不准出。违者,斩!”信陵君也知道这事儿的可怕。

    “君上,光禁止国人庶民逃国还不成,还得求援啊。”就在这时,只见毛公、薛公二人飞奔而来,远远就嚷开了。

    他们也接到了谣言满天飞的消息,深知这后果非常可怕。

    “求援?”信陵君倒是想求援,问题是这没用啊。

    “君上,秦国大军即将压境,大魏已到生死存亡关头,此时若不求援,就没有机会了。”薛公也是赞成求援。

    “要是能求来援兵固然是好,可是,眼下的大魏能求得援军吗?”信陵君倒也有几分自知之明,道:“齐国与大魏一向不和,一定不会出兵救大魏。燕王胆小如鼠,他惧怕秦国如虎,怎会招惹是非呢?至于楚国……”

    说到这里,脸上一红,再也说不下去了。

    楚考烈王原本很支持他们当魏王的,当然有附加条件,要信陵君给好处。只是,在五国联兵讨秦之时,信陵君甩下大军不顾,只身逃命,这太丢人了,令楚考烈王愤怒不已,肯定不会出兵救魏的。

    “还有,还有……行刺一事……”愣了愣,信陵君再度说话,只是开了个头,就不再说下去了。

    他自己也知道,行刺这事是他理亏在先,楚国、齐国和燕国断不会为他出头,因为这事一定会激怒秦异人,秦国若不能抓住信陵君的话,就不会罢休。谁出兵救魏,那就是在为魏国挡刀,谁也不会做这种傻事。

    “君上,眼下这情形,死马当活马医吧。”毛公仍是抱着侥幸。

    “好吧。试试吧。”信陵君也是底气不足。

    就这样,派出了魏使,四处奔走,想要求得援兵。

    XXXXXXX

    时光过得飞快,一转眼间,就到了草长莺飞的春季,是用兵的时候了。

    秦异人召集范睢、乐毅、王翦、黄石公、尉缭、蒙武、李斯、蔡泽这些文武重臣齐聚在上书房,商议大事。

    秦异人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笑道:“寡人一瞧,你们个个满是期待,想要灭魏了,是吧?”

    “呵呵!”一众大臣发出一阵畅笑声。

    秦异人这话说到他们心坎上了,他们早就盼着灭魏了。他们之所以如此急切,不仅仅是因为只要灭了魏国就离完成一统大业更近一步,还在于信陵君行刺一事令他们气愤,恨不得早点灭了魏国,为秦异人出一口怨气。

    在范睢这些人的心目中,秦异人是圣明之君,足智多谋,善谋善断,信陵君丧心病狂,竟然要行刺秦异人,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无比的气愤。

    “嗯,寡人也正有此意。”秦异人微一颔首,肯定一句。

    虽然早就知晓秦异人今儿召集他们是商议出兵灭魏一事,当亲耳听到秦异人的肯定后,还是令他们大为振奋,无不是昂首挺胸。

    “信陵君丧心病狂,竟然要行刺寡人,寡人岂能饶他?”秦异人眼中厉芒一闪,冷冷的道:“要不是因为当时已是冬季,不是用兵之际,寡人早就发兵灭魏了。如今,到了春季,正是用兵之时,是时候与信陵君算帐的时候了。”

    “请君上下旨!”众人齐声请命。

    秦异人右手一挥,阻止众人说,道:“在出兵之行,先说说山东情形。黄石,你来说。”

    黄石公不仅是长史,还兼任秘兵一事,对山东情形最是了解。秦异人之所以要他兼任秘兵一事,那是因为秦异人的秘兵就是他一手组建起来的,他最是熟悉了。

    “君上英明呐。”黄石公先是瞄了秦异人一眼,赞叹不已,道:“把信陵君行刺这事儿当着群臣的面揭穿,再传遍天下,令天下人痛骂信陵君,多言他是丧心病狂。”

    秦异人在得知田光出使时就猜到了田光此来是行刺,完全可以立时拿下审问,一定会审出阴谋。秦异人之所以没有这么做,而且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揭穿,就是要向全天下广而告之。因为这事可以好好利用一番,令信陵君众叛亲离,孤立无援,同时还让秦国得到一个名正言顺的出兵借口,可谓是一箭双雕。

    “就连信陵君派出使臣,四处求援,齐燕楚三国无一国敢于出兵。三国不仅不出兵不说,还大骂信陵君活腻了,竟然要行刺君上,他这是在找死!”黄石公脸上满是笑容。

    信陵君派出不少使臣,四处游说,大许好处,燕齐楚国三没有一国派兵,只作壁上观,究其原因,是因为行刺这事给秦国一个名正言顺的出兵借口,谁敢触霉头?

    “更有顿弱姚贾在魏国造谣,弄得魏国是谣言满天飞,人心惶惶,此时灭魏正其时也!”黄石公最后道。

    “上将军,出兵吧!”秦异人冲王翦道。

    “诺!”王翦欣然领命。

第二十章 兵临大梁

    王翦领命后,没多做停留,即时赶赴新郑。

    一路上打马疾行,很快就到了韩地,王翦一瞧,吓了一大跳。

    如今的韩人不再是往昔那般无所事事就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打屁,而是忙忙碌碌,一派繁忙景象,不论男女老少,只要能动的,都去了田间地头,忙着翻地,忙着春播。

    韩人一边忙碌,一边高声放歌,虽然跑调了,还是跑到九霄云外的那种,却是难掩他们的洋洋喜气。

    “据我所知,韩人历来散漫,不尽力劳作,能躲就躲,能拖就拖,他们这是犯的哪门子的病,竟然哪此勤劳。”

    “而且,韩人是出了名的沉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象今儿这般放声高歌的事儿,我还是头一遭听说呢。”

    随王翦而来的铁鹰锐士个个睁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议论纷纷。

    “呵呵!好!好!好!”王翦看在眼里,不由得大是欢喜,重重点头,击掌赞好。

    “上将军,为何赞好?”有铁鹰锐士不解了。

    “你们可知他们为何如此快活?如此勤劳?”王翦是自问自答,道:“那是因为韩人充满了希望。自从大秦灭韩之后,就在推行秦法,废除王公贵族的特权,抑制豪强,让韩人不再畏惧这些昔日的恶霸了。再者,大秦还分给他们田地,至于赋税嘛,与大秦同。”

    “哦。”铁鹰锐士恍然,道:“如此一来,韩人与老秦人无异,要不勤劳都不成了。”

    “没错。”王翦微一颔首,道:“君上特的下旨,韩地的赋税今岁全免了,来岁只交一半,第三年这才全交,这是为了帮助韩人度过难关,你们说,韩人能不欢喜吗?”

    “君上英明啊!”一众铁鹰锐士赞叹不已,道:“这些韩人在王公贵族豪强的压迫下,饥寒交迫,家无余粮,这第一年若是让他们交赋的话,日子定会难过。第一年免了,这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事儿。”

    “还有,大秦的赋税是定数,谁都不能任意改动,哪怕是君上也不能。自此以后,韩人就不用再象往昔那般,任由王公贵族豪强压迫的了,他们的好日子不远了。”王翦道。

    王翦他们一边打马疾行,一边观瞧,一路上所见都差不多,整个韩地是朝气蓬勃,充满生机,与往常那般死气沉沉截然不同。

    很快的,新郑就到了,刚到城门口,就被王绾迎个正着。

    王翦一瞧之下,差点一头从马背上栽下来。只见王绾一脸的疲倦,满眼的血丝,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王绾年富力强,整个人很是精神,象今儿这般疲惫不堪的事儿还真是不多,这令王翦不惊奇都不成。

    “王绾,你这是怎么了?”王翦飞身下马,上前一步,执着王绾的手问道。

    “上将军,你眼光非凡,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累的吗?”王绾苦笑一下,开始诉苦了,道:“韩国新灭,这事儿多如牛毛,我忙得是焦头烂额,能不累吗?”

    “韩国新灭,事儿多这不假,可你也不能累成这样儿呀。”王翦颇有些埋怨。

    “这还不是怨你?”王绾埋怨一句王翦。

    “怨我?”王翦有些糊涂了,不明所以:“此话怎讲?”

    “你早些时日灭韩,我就不用这么累了。你也不想想,你灭韩之时都冬季了,冬季一过就是春季,这要春播呀。一年之季在于春,这春播一定要赶上,要想春播就得先分田地,我这不是忙这事了吗?”王绾颇有些没好气。

    王翦脸一肃,冲王绾一躬身,道:“王绾忠公体国,疲累如斯,王翦佩服!”

    这话说得很真诚,没有丝毫假意。

    王绾之所以这么累,主要就是他想赶在春播之前把田地分下去,让韩人都有田地,就能春播了。要是不能赶上春播的话,这损失就大了。尤其是对于穷困潦倒的韩人来说,更是难以承受。若能赶上春播,收上不少粮食,韩人的日子就好过了,一下子就缓过劲来了。

    为了完成这一目标,王绾是起早贪黑,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这份公心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令人肃然起敬。

    王绾的创新不如李斯,但他能成为秦始皇朝的第一任丞相,并不是幸致,而且有其过人之处,这就是明证。

    王绾陪着王翦进入新郑,一边走,一边打呵欠,拼命揉眼睛,这是极端不礼貌之事。不过,王翦不仅没有动怒,反而更加佩服。

    都累成这样了,要是换个人的话,早就去睡了,王绾还在坚持,还在处理公务,这太令人起敬了。

    进入新郑后,王翦一瞧,又是好一通诧异。只见新郑大变样了,不再是往昔那般牛粪马屎到处都是,而是整洁异常,行走在街瞿上的韩人喜笑颜开,走路风风火火,快步而去,仿佛有天大的事儿在等着他们忙似的。

    虽然这景象与咸阳还没法比,还有不少差距,在这么短时间内有如此变化,难能可贵了。

    王翦直接去了军中,下令击鼓升帐,众将忙赶到中军帐,站列两厢,肃然无声。

    王翦虽然很年轻,还不到三十岁,然而,他是不世出的军事奇才,令人信服,众将对这位年轻的上将军极是敬重。

    “今儿把你们召集在这里,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君上下旨:出兵灭魏!”王翦眼中精光一闪,大声训话。

    “灭魏!”

    “灭魏!”

    众将齐声大吼,无不是激动异常。

    灭掉魏国,距离一统大业就更近一步了,更不用说,还可以为让他们爱戴的秦异人出一口怨气,这事儿他们无时无刻不再盼着。如今,秦异人正式下旨,这太令他们振奋了。

    “立时集结大军,准备出兵!”王翦的训话异常简短,三言两语就结束了。

    “诺!”众将领命,快步而去。

    军令一传下,秦军开始集结,从军营开出来,在新郑城下集结。秦军训练有素,号令严明,行动起来有条不紊,没有丝毫混乱,很快的,新郑城下就是黑压压一片,人欢马腾,旗帜飘扬,好不整肃。

    王翦在王绾和众将的簇拥下,策马而来,来到阵前,王翦一扫视,只见秦军人欢马腾,士气高昂,无不是战意炽烈。

    这些秦军在灭掉韩国之后,并没有调回秦国,而是就地驻扎,为的就是要接着灭魏。这几个月来,他们不断操练,早就在盼着出兵了,王翦的到来,令他们异常振奋。

    “弟兄们:去岁冬季,魏无忌这狗贼遣田光这恶贼意欲行刺君上!”王翦扯起嗓子,大声训话,道:“天道昭昭,魏无忌这狗贼的阴谋并没有得逞,被君上识破。如此恶事,大秦岂容忍!只是当时天气转冷,是冬季,不宜用兵,君上这才忍着。如今,春暖花开,正是用兵之时,大秦锐士当杀奔大梁,为君上报仇!”

    秦异人遇刺这事儿,早就传遍天下了,秦军锐士哪有不知之理。一得到这消息,秦军锐士就是嗥嗥叫,要打到大梁去,要把魏国灭了,要活捉信陵君,以此为秦异人报仇。

    只是,一直没有得到出兵的命令,他们只能把一腔仇恨之心埋在心里。如今,王翦喊出要为秦异人报仇的口号,他们哪能不响应。

    要知道,秦异人是凭着自己的本领而登上秦帝宝座的,他做的大事儿不少,令秦人对他很是爱戴,要不为他报仇都不行。

    “杀奔大梁!”

    “为君上报仇!”

    秦军锐士振臂高呼,声振长空,震得天空上的浮云为之片片碎裂。

    秦军锐士人人瞪圆眼睛,眼里尽是仇恨的光芒,杀气直贯九霄。

    “活捉魏无忌!”王翦振臂高呼。

    “活捉魏无忌!”秦军锐士再度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呛啷!”王翦猛的拔出腰间佩剑,朝东方狠狠劈下,如同惊雷闪电。

    “隆隆!”秦军锐士开动了,一队接一队的从新郑城下开出,直奔魏国都城大梁而去。

    “王大人,王翦告辞。”王翦冲王绾一抱拳。

    “上将军,马到成功!”王绾抱拳而别。

    告别王绾,王翦踏上了征程,率领秦军杀奔魏国都城大梁。

    很快的,秦军就进入了魏境,一入魏境,所见所闻,令王翦大是欣慰。

    因为魏人的反应与韩人差不多。当初,秦军进入韩境,韩人是扶老携幼前来相迎,魏人也是这般。

    当然,也有不同之处,那就是魏人一见秦军的面,就是大说信陵君的不是。

    “魏无忌枉有贤名,却是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竟然弑君,他不得好死!”

    “魏无忌就一小人,他竟然要行刺秦帝,他这不是找死吗?”

    “秦国出兵伐魏,那是应该的,谁叫魏无忌倒行逆施呢?”

    一路上,王翦听到的是对信陵君的一片指责声,无不是大骂信陵君不是东西。

    魏人有如此变化,那是因为秦国的宣扬成功了,姚贾和顿弱主持的宣扬很有效,令魏人对秦国的看法大为改观,不再仇视秦国。

    当然,秦异人利用田光行刺这事大做文章,站住了理,使得秦国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出兵借口,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一路上,秦军势如破竹,几乎没有遇到象样的抵抗。信陵君登基不正,再有行刺之事,令魏人寒心,谁也不愿为他卖命,当然不会与秦军为敌了。

    就这样,秦军很快就抵达了魏国都城,大梁。

第二十一章 数信陵君之罪

    大梁是魏国的都城,魏国经营上百载,此城极为壮阔,占地数十里,城高垣厚,是有名的金池汤城。

    “天啊,好雄伟的城池!”

    “是呀,我东征西讨,打了一辈子的仗,坚城见了不少,如大梁这般坚固者,我还是头一遭见到。”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大梁之坚固,就是比起大秦的都城咸阳丝毫不逊色。”

    一众秦将打量着雄伟壮阔的大梁城,惊讶不置,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了。

    魏国曾经是战国初期的霸主,雄视天下,打得天下俯首。那时候的魏国,国力雄厚,实力了得,竭尽全力经营的大梁城能差吗?

    “如此坚城,若我们强攻的话,伤亡一定不小。不说别的,只要魏人稍作抵抗,我们就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是呀。这一仗,有得打了。”

    “就算大梁坚固,大秦锐士也不是省油的灯,不在乎。”

    一众秦将有的开始忧虑了,有的不在乎。

    王翦看在眼里,眉头一挑,眼中精光一闪,倒没有发表看法,而是大声下令,道:“围城。”命令一传下,秦军开始行动,很快就把大梁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秦军的动静非常大,信陵君得到消息,忙带着毛公、薛公、侯嬴这些心腹赶到城头上,把如同潮水般的秦军看在眼里,不由得大是心惊,差点一头从城头上载下去。

    虽然早就知道秦国会发兵攻魏,可是,当亲眼看见秦军到来,仍是令他震恐不已。

    “这……”秦军杀气腾腾,战意炽烈,这令毛公、薛公和侯嬴心惊肉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并非他们没有见识过秦军的厉害,只是他们从未见过秦军有如此战意,如此仇恨之心。说到底,这都是信陵君谋刺秦异人的可怕后果。秦异人是秦人爱戴的国君,信陵君要行刺秦异人,这彻底激怒了秦人,无不愿死战,为秦异人报仇。

    “有请秦将答话。”信陵君吸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冲城下道。

    王翦策马而来,冲信陵君大喝一声道:“魏无忌,你可知罪?”

    “罪?寡人何罪之有?”信陵君一愣,这个王翦锋芒太露,咄咄逼人了,他还没有说话,王翦就在问他的罪了。

    “魏无忌,你罪大恶极,死不足惜!”王翦的声音如同雷鸣似的,远远传了开去,城上城下的人听得清清清楚楚。

    这可要了信陵君的老命了,堂堂魏国之君,竟然被王翦如此数落,这可是扫面子降低威信的事儿,他脸一沉,就要喝问,王翦却不给他机会。

    “魏无忌,魏王是你兄,你弑杀兄长,是为无亲,罪一也!”王翦开始数落信陵君的罪过了。

    信陵君弑君这事,早就风言风语满天飞了,很多人相信这是真的,此时被王翦当众指责,城上不少魏军士卒听在耳里,暗自赞同。

    弑君这事是信陵君亲手做的,也是他的逆鳞所在,被王翦当众揭穿,这令他万分恼怒,眼中怒火喷涌,恨不得把王翦烧成灰。

    “魏王既是你的兄长,又是你的君,你身为臣子,竟然弑君,这是大逆不道,此罪二也!”王翦把信陵君那张扭曲的脸孔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接着数其罪过。

    魏安釐王既是信陵君的兄长,又是他的君主,信陵君弑君就是两罪了。

    这话很是在理,城头上的魏军士卒大为赞成,有人冲信陵君投去鄙夷的神色。

    “你不守臣道,心怀贰心,阴蓄不臣之志,此罪三也。”王翦的话越来越诛心了。

    信陵君幼年时差点成了魏国的太子,虽然最终没有当上太子,却是野心不死,暗藏不臣之志,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少。

    “魏无忌,你结党营私,私交朝中大臣,意欲谋反,此罪四也!”王翦又数一罪。

    “你……”信陵君手指着王翦,眼睛瞪圆,恨不得一口把王翦吞了。

    王翦的话如同利剑似的,戳在信陵君的心口上,把他的破事儿全抖出来了,要他不怒都不成。

    “你大养门客,欺凌弱小,夺人田产,霸人妻女,因你而流离失所的国人庶民不知几多,此罪五也!”王翦再数一罪。

    “好!”城头上一片叫好声,出自魏国士卒之口。

    这些士卒皆是来自低贱的国人庶民,他们深知信陵君门客有多么的嚣张,把欺压国人庶民当作了乐趣。他们中就有不少人被信陵君的门客欺凌过,听了王翦的话,要他们不叫好都不成。

    “该死的!”信陵君把士卒的叫好声听在耳里,不由得脸色大变,一颗心直往下沉,浑身冰凉。

    在这魏国生死存亡之际,若是军心再不稳的话,魏国万难再存在,这可要了信陵君的亲命了。

    “你胆小如鼠,却妄言兵事,先是夺魏国二十万大军,二是率联军讨秦,却甩下大军不顾,只身逃走,你这等人也配言兵?你也配率兵?此罪六也!”王翦的话越来越有信服力了。

    “哈哈!”一片狂笑声响起,城上的魏军士卒和城下的秦军皆在讥嘲信陵君。

    信陵君两度与秦国交战,却是一见情形不妙,甩下大军不顾,立时逃走。这事儿,早就传遍了天下,谁个不知,哪个不晓?

    城头上的魏军士卒打量起信陵君,发同在打量恶心的蟑螂似的,不屑一顾。

    “你屡次刁难大秦国君,大秦国君宽宏大量,不予追究,你丧心病狂,竟然遣刺客谋刺大秦之君,大秦之君一怒,发兵灭魏,你罪七也!”王翦的脸色很是阴沉。

    “灭魏!灭魏!”秦军将士一片咆哮声,如同滚滚惊雷般,直贯九霄。

    信陵君谋刺秦异人一事,太令秦人气愤了,一听王翦提起这事儿,秦军锐士岂能不怒?

    “鲁仲连是你知交好友,曾为你多出奇谋,你却杀之,以其头送予大秦之君,你诚无义小人也,此罪八也!”王翦的声调很高,如同雷鸣似的。

    信陵君与鲁仲连交厚,两人相交数十年这事儿,早就天下皆知,谁个不知,哪个不晓?让人想不到的是,信陵君为了谋刺秦异人,竟然杀了鲁仲连,这太寒人之心了,城头上的魏军士卒中有不少人极度不屑。

    “呼呼!”王翦能说会道,一条条罪状说来,条条打在信陵君的要害上,这令信陵君百口莫辩,唯有生闷气的份。

    信陵君这一气不得了,身子摇摇晃晃,差点一头从城头上栽下去。

    “城上的魏军听者:我是秦国上将军王翦,大秦此次发兵,只为追究魏无忌之罪也,与他人无关,你们莫要再为如此无信无义的小人卖命。”王翦精明人一个,先是数信陵君之罪,再来瓦解魏军的军心。

    不得不说,王翦这一招够狠,魏军士卒迟疑起来,在权衡要不要为信陵君卖命了。

    毛公一见情形不妙,立时右臂一挥,大声吼道:“大魏的勇士听者:秦人虎狼之行,无情无义,他们的话断不可信。”

    “秦人虽是虎狼,可上将军说得在理,所言没有一句虚的,全是真真的呀。”魏军士卒不鸟毛公。

    “大魏的勇士:难道你们忘了长平之事?二十万赵卒轻信虎狼秦人,最终落得被坑杀的下场,难道你们想做赵卒第二?”薛公一见情形不妙,忙来帮腔。

    “这……”长平杀降这事儿才过去数年时间,影响极坏,魏军士卒不得不犹豫。

    长平杀降的影响实在是太坏,不要说战国时代,就是在两千年后的现代社会,也是一片骂声,魏卒犹豫也是正常的。

    “长平杀降太……”王翦在心里一声暗叹。

    虽然长平杀降是不得不为,可是,这影响太坏了,要是没有长平杀降一事,王翦很可能仅凭三寸不烂之舌就能瓦解魏军的斗志。

    “魏军士卒,你们不知韩国之事乎?”王翦只得再度掉起三寸不烂之舌,道:“韩国自从归于大秦,家家有土地,人人有饭吃,无不是充满希望,他们的好日不远了。你们好好想想,你们为魏无忌卖命,到头来,你们得到了什么呢?魏无忌纵容门客欺凌你们,你们有不少人家破人亡吧?”

    “上将军,你说的都是真的,可是,我们还是不能相信你。因为我们魏国不是韩国呀。”魏军士卒迟疑一阵道。

    “是呀。他谋刺秦帝,秦帝要问罪,我们能保全身家性命吗?”魏军士卒忙问道。

    “我说过了,谋刺一事,只与魏无忌有关,你们无罪。大秦只问魏无忌的罪。”王翦再度重申一次。

    “那我们想想再说。”魏军士卒打从心里不愿与秦军为敌,因为信陵君所作所为太令他们寒心了,只是他们又有些顾忌,毕竟长平杀降一事令人心生警惕。

    “押上来。”信陵君把魏军士卒犹豫样儿看在眼里,不由得一咬牙,冷冷的道。

    立时,信陵君的门客押着很多人过来,魏军士卒一瞧,不由得大是震惊,因为押来的全是他们的家眷。

    “你们都看到了,你们的家眷落在寡人手里了。若你们胆敢有贰心,寡人准教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信陵君一脸的阴狠。

    “你……”魏军士卒彻底傻眼了。

    谁能不顾自己的身家性命呢?家眷落在信陵君手里,魏军士卒也没辙了。

    “你们都听好了,只要你们杀敌建功,寡人重重有赏,不仅你们的家眷没事,你们还会升官发财。”信陵君先是打一大棒,再来诱惑。

    “诺。”魏军士卒不敢不听令。

第二十二章 水淹大梁

    王翦一张利口,说得魏军无战心,事情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哪里想得到,事起突然,信陵君用这一手毒着,竟然扭转了局势,令魏军士卒不敢不拼命,使得王翦的努力白费了。

    这令秦军将士们大怒,无不是大声请战:“上将军,下令吧,我们攻城!”

    “攻城!攻城!”秦军爆发出惊天的吼声,恨不得立时攻上城头,把魏国给灭了。

    王翦双眼瞪圆,把城头一阵打量,只见大梁极为坚固,要是强攻的话,秦军一定会死伤惨重。有如此坚城可以依托,魏军不需要有多坚决的抵抗之心,只需要稍有战心,都会对秦军造成不小的伤亡,强攻实在不明智。

    “撤!”王翦眉头一挑,拨转马头离去。

    “撤?”一众秦将个个睁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过了好半天功夫,这才不得不信王翦是真的撤了,只得拨转马头离去。

    望着离去的王翦,信陵君嘴角抹过一抹讥嘲之色,得意非凡,道:“这个王翦胆小如鼠,连攻城都不敢。他要是敢攻,寡人一定让虎狼秦人好受!”

    “君上英明。”毛公、薛公和侯嬴齐声颂扬。

    再说一众秦将跟随王翦回到中军帐,急匆匆的冲进来,埋怨起王翦了。

    “上将军,你怎能撤军呢?”

    “就是啊,区区大梁城算得了什么,就算再坚固,还是挡不住大秦锐士的利剑,一样会被攻破。”

    “大秦锐士席卷天下,怕过谁来的?区区大梁还不放在我们眼里。”

    一众秦将吼得山响,个个嗥嗥叫,战意炽烈,齐声道:“上将军,下令吧!”

    王翦睁圆眼睛,把众将好一通打量,道:“你们有如此旺盛的斗志,我很欣慰。可是,你们想过吗?大梁城极为坚固,是天下间有名的金汤之城,若我们强攻的话,会死伤不少。”

    “上将军,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这点伤亡我们不怕,兄弟们不怕死。”

    “对!大秦锐士就没怕死的。”

    一众大臣不在乎,仍是叫嚣着要应战。

    “大秦锐士闻战则喜,不惧战,这令人欣慰。可是,没有必要的伤亡就不必付出。”王翦脸上泛起笑容。

    “上将军,不付出代价能攻破大梁,能灭魏吗?”一众秦将不依不饶。

    “大梁固然坚固,然而,却是挡不住我王翦的步伐。”王翦信心十足。

    “这……上将军,你是不是有办法了?”秦将中有脑筋转得快的,忙问道,眼睛明亮。

    “没错。”王翦重重点头。

    “上将军,你要用何种办法破城?”众将对王翦极为信服,他说有办法定然是有办法,忙问道。

    “我自有妙计。”王翦却没有回答他们的问话,眉头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剑,道:“传令,谨守营地,不得出战。凡有挑战者,乱箭射退便是。违者,斩!”

    不准交战,这能打下大梁吗?这令众将很是无语,很不想执行。可是,王翦的号令极严,众将又不敢不执行,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领命了。

    “挑选五万身强力壮的锐士,备好锄头、耒耜,随我走。”王翦随即下令。

    “锄头?耒耜?”一众秦将个个诧异不已,瞪圆了眼睛,不明所以,齐声问道:“上将军,难道要去种地?”

    锄头是秦异人的妙想,已经在秦国推行,虽然还没有全面普及,已经占了相当大的比例。

    耒耜不用说了,秦人在使用的农具。

    王翦不要众将备战,而是要众将准备农具,这要众将不迷糊都不成。

    “哪那么多废话,执行。”王翦脸一沉,众将不敢不执行。

    很快的,五万身强力壮的秦军锐士调集好了,锄头和耒耜这些农具也准备好了,王翦一声令下,五万秦军锐士就离开了秦军大营,朝北而去。

    一直朝北行了百里地,来到一条水利工程前,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鸿沟。

    鸿沟其实就是一条水利工程,只是因为楚汉争霸以此为界而得名。

    “上将军,来这里做甚?”秦军将士不解了。

    “很简单。”王翦眼中精光闪烁,打量起地形,道:“大梁城坚固异常,要是强攻的话,死伤必重。可是,只要把水引去,就能淹掉大梁。”

    “水淹大梁?”秦军将士惊奇不置,个个瞪圆了眼睛。

    在战国时代,并非没有水战,并非没有用水淹城的事例,只是这种事儿太少了,要秦军将士不惊奇都不行。

    “没错。就是要水淹大梁。”王翦重重点头。

    “真要能淹掉大梁的话,我们就会少死很多兄弟,这的确是妙计。上将军不愧是上将军。”

    “上将军神机妙算。”

    一时间,秦军将士拼命的夸赞王翦,溢美之词满天飞,在他们嘴里,王翦快成一朵美丽的花儿了。

    “可是,上将军,这水要如何引?”夸完之后,将士们就是兴奋不已。

    “鸿沟是现成的,再通过广武峡,就能把水引到大梁了。”王翦胸有成竹。

    “既然如此,我们就开工吧。”

    “是啊。当年修郑国渠时,我们都参加了的,熟门熟路呀,这可难不住我们。”

    秦军将士特别兴奋。

    秦军锐士虽然不怕死,可是,能不死人就不必死人,真要能水淹大梁的话,这会少死很多人的,谁能不兴奋?

    “好。分头行动。”王翦点点头,立时分派任务。

    很快的,秦军开始劳作了,为了早日灭魏,他们无不是拼命的劳作,一分力气当作十分使,这工程进展非常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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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军没进攻?”信陵君眼睛瞪圆,一脸的难以置信。

    秦军把大梁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就是不进攻。一开始,信陵君还不以为然,五天之后就大是不解了。

    信陵君谋刺秦异人,激怒了秦异人,秦国发兵灭魏,这是志在必得,哪有围住大梁不打的道理,就是猪也知道不对劲了。

    “没。自从秦军围住大梁后,到眼下已经七日了,就没进攻一次呢。”毛公抚着额头,也是不解了。

    “秦军会不会有阴谋?”薛公也是不解,试探着问道。

    “阴谋?何等阴谋?”信陵君被“阴谋”二字吓了一跳,忙问道。

    薛公摇摇头,他哪里能想到。

    就这般,信陵君君臣绞尽脑汁,都没有弄明白秦军在打什么主意。

    这迷团,到了半个月后就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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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后,王翦站在高处,打量着大梁城,笑道:“渠已成,放水吧。”

    “放水喽!放水喽!”

    “水淹大梁喽!”

    秦军将士发出一阵欢呼声,欢天喜地的扒开堵塞水流的土袋,水流咆哮而去,直奔大梁。

    很快的,水头就到了大梁城外,对着大梁城就涌去。

    “快看,水淹大梁了!水淹大梁了。”秦军将士打量着奔涌而去的水头,很是兴奋。

    然而,兴奋之情并没有持续几多时间,就化为了沮丧。

    水头朝着大梁城涌去,可是,越来越小,在离大梁城不足三里处就没影了,全部浸入了土里。

    “哎。”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兴奋了半个月,好不容易把水引过来,却是如此结果,谁能不气沮呢?秦军将士齐声叹息。

    “上将军,行不通呀。”秦军将士眼巴巴的望着王翦。

    王翦却是脸上泛着笑容,道:“甚好!甚好!”

    水都浸入土里了,用水淹大梁压根儿就行不通,谁都明白的事儿,王翦竟然说很好,这太让人无语了。要是这话不是令人信服的王翦说的,将士们一定会骂他疯了。

    “上将军,这可怎生办?秦军将士一脸的气沮。

    “就这样啊,挺好的。”王翦的回答,足以把人气死:“传令,全部撤往高处。多派骑兵把守各要道,若有魏军逃走,射杀便是。”

    于是乎,王翦一声令下,秦军全部撤到高处去驻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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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笑死寡人了!笑死寡人了!”信陵君端坐在宝座上,笑得是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差点一头从宝座上栽下来。

    “哈哈!见过蠢的,就没见过这么蠢的。”毛公、薛公和侯嬴个个大笑不已,捧着肚子,笑歪倒在地上了。

    王翦要水淹大梁,在信陵君他们眼里不过是笑话,水头浸入土里了,连大梁城都没有碰到,这能叫水淹大梁?要他们不笑话都不成。

    “秦国有如此狂悖之将,也妄想一统天下,秦异人啊秦异人,你真是瞎了狗眼。”信陵君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抹着眼泪讥嘲秦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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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阳,上书房。

    秦异人、范睢、乐毅、黄石公、尉缭、蒙武他们在座。

    “王翦要水淹大梁,要不费一兵一卒而攻下大梁,此计大妙。”秦异人大为赞赏,重重点头。

    “君上,王翦他就乱来嘛。什么水淹大梁?水头连大梁城都没碰到,这能叫水淹大梁?”蒙武一脸的气愤,率先反驳。

    “是啊。”范睢、乐毅、黄石公、尉缭他们齐声赞同。

    “你们呀,好好想想。”秦异人笑道:“大梁所在地是平川之地,若要想全部淹没,那是不可能的事儿。王翦此举,并不是要淹没大梁城,而是要破坏大梁城。”

    得到秦异人提示,范睢他们无不是拧着眉头思索起来,一时间,屋里鸦雀无声。

    “妙!妙!绝妙!”突然间,范睢、乐毅、黄石公、尉缭他们击掌称赞。

    “这有什么妙的?就没见过这么臭的招了。”蒙武仍是没有想明白。

    “蒙武,你再想想,你一定会想到的。”秦异人再度提醒一句:“寡人敢断言,大梁城必将颗粒无存,大梁城必将毁坏。”

    “君上是说……”蒙武若有所悟。

第二十三章 大梁城毁

    大梁,魏国士卒站在城头上,打量着城下情形,笑得是前仰后合,无不是指点着秦军营地,讥嘲不已。

    “瞧见没?这就是秦人的计谋,想要水淹大梁,却是妄想天开。这水连大梁城都没碰到,怎能水淹大梁呢?”

    “秦人昏头了吧?要不然的话,怎会想出如此拙劣的计谋呢?”

    “秦帝用如此无能之将,也妄想灭我大魏,真是痴人说梦。”

    王翦这一计,在魏军士卒眼里,那是拙劣不堪,由不得他们不讥嘲。

    秦军锐士在营地里听着城头上魏军士卒的讥嘲之言,差点气炸肺了,却是无可奈何,毕竟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王翦水淹大梁是失败了。

    “上将军,下令吧,我们进攻,绝不能再让这些魏狗嚣张了。”

    “魏狗太嚣张了,如此讥嘲,谁能受得了?我们一定要把这些魏狗灭了。”

    众将涌到王翦的中军帐,纷纷叫嚷,要求进攻大梁城,要狠狠教训魏军。

    “你们都听清了:谁再敢请战,军棍侍候。”王翦却是眼睛一翻,精光暴射。

    “你……”一众将领气愤莫铭,却是无可奈何,叫王翦的号令极严,他们不敢遵。

    魏军的讥嘲与谩骂持续了三五日,就再也持续不下去了,因为三五日后,大梁城下的情形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最初的水头在离大梁城三里处就浸入土里了,这令人失望。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梁城下形成了一片湿地,这湿地的范围越来越大,一点一点的朝大梁城蔓延而去。到了三五日后,整个大梁城都被湿地包围了。

    站在城头上一望,只见一片湿地,占地十数里。

    “怎生会这样呢?”

    “这是怎生的事?”

    城头上的魏军士卒不明所以,个个睁圆了眼睛,一脸的不解。

    信陵君得到消息,赶到城头上一瞧,也是诧异万分,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君上莫要担心,这没什么大不了。”毛公打量着城下的湿地,不当一回事,笑道:“这区区湿地能奈何得了大梁吗?大梁可是号称战国初期的天下第一雄城呢。”

    魏国是战国初期的霸主,那时候,魏国都城安邑是天下的政治中心,而大梁就是天下的经济中心,大梁风华为天下所重,当时的大梁号称天下第一雄城。直到魏国衰败,齐国的临淄、秦国的咸阳、赵国的邯郸崛起,大梁这才失去天下第一雄城的美誉。即使如此,大梁的坚固是众所周知的,区区湿地算得了什么。

    “有理。”信陵君点点头,不以为意。

    又是数天过去,湿地不再是湿地了,而是一片沼泽了,到处都是泥浆,还有幽幽水色。

    并且,沼泽的范围扩大了,占地数十里了。

    事情到了眼下这份上,秦军将士们大是惊讶:“这是数十里的沼泽地带,没法打仗了,魏狗就是想要冲出来都不成了,上将军这一手高呀,我们不需要围城魏狗都不敢乱动。”

    他的认知也仅仅是停留在这点上,却没有弄明白王翦此举的高明处。

    大梁城里却有了变化,湿气太重,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每家每户的墙壁上都挂满了晶莹的水珠。

    随着时间的推移,夏季越来越近了,天气越来越热了,屋里热雾升腾,让人难受。

    “这是怎生的事?怎么这么潮湿?”王宫中,信陵君站在大殿里,放眼一瞧,只见金碧辉煌的大殿到处都是水珠水雾,就是装饰的金银珠宝上都沾满了水珠。

    “还有,湿气如此之重,寡人吸口气,都跟在喝水似的。”紧接着,信陵君更加苦恼。

    大梁城一直很干燥,这般湿气很重的事儿,却是头一遭遇到,要信陵君不解都不成。

    “明白了,明白了。”毛公眼中精光一闪,笑道:“君上,这都是王翦引水淹大梁所致。这水虽然没能淹没大梁,却是把大梁周围的土地变成了沼泽,这湿气要不重都不成。”

    “哦,原来如此。”信陵君点点头赞成这话,紧接着就道:“就算如此,又能奈我何?”

    秦军营地,一片欢呼声,因为众将总算是明白过来了,王翦这一计端的了得。

    “上将军,神机妙算呀,引水一灌,大梁难保哦。”

    “就是呀。你们瞧瞧,如今的大梁城已经成了一座孤城,周围数十里之地都城了沼泽,到处都是泥浆,城里的人不能出来,外面的人不能进入。”

    “如此说来,我们只需要困住大当城,要不了几多时间,就能让大梁城粮草断绝,不得不降。”

    “困住大梁城不是问题,要想让大梁城粮草断绝,你这是痴人说梦。大梁曾经是战国初年的天下第一雄城,城里的粮草贮藏极丰,不说用上十年八年,至少三年五载不是问题。”

    “是呀,上将军,这围城也行不通呀。”

    从将议论一阵之后,又是大为气沮,围城是没问题,问题是围而不能下,这太打击人了。

    “放心吧,大梁城很快就没粮了。”王翦却是淡淡的点头。

    “上将军,你这话何意?大梁城里的粮草极丰,怎会很快就没有粮草呢?”一众秦将大是不信,个个瞪圆了眼睛,死盯着王翦。

    众所周知,大梁是战国初年的天下第一雄城,贮藏的粮草极为丰厚,用上三年五载不会有任何问题,王翦却说大梁很快就会没有粮草,这实在是让人难以信服。

    要不是这话是王翦说的,众将一定会骂他得了失心疯。

    魏国王宫中,信陵君正与毛公、薛公和侯嬴这些心腹在痛饮,他是酒到爵干,好不快活。

    “呵呵。”信陵君喜滋滋的放下酒爵,笑得鼻子眼睛眯到一起了,道:“这个王翦,他真是痴心妄想,以为把大梁城外变成一片沼泽,就能令寡人投降?他想得美呢。王翦这一手还算有点儿意思,把大梁孤立起来了,大梁城了一座孤城。可是,大梁粮草极丰,支用三年五载不是问题,他奈何得了寡人?”

    “是呀是呀。”毛公他们大笑道:“王翦失算喽。”

    大梁城里有几多粮草,信陵君他们最是清楚了,支用三年五载是少说了,节约点,用上十年八年也不是问题。就算王翦把大梁孤立起来了,也是奈何不得大梁呀。

    秦军总不能把大梁围上十年八年吧?

    就算秦军能把大梁围上十年八年,可是,十年八年后有何种变故,谁也说不清,这同样没用处。

    “君上,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就在这时,只见须贾飞也似的冲了进来,一脸的惊惶,浑身冒着冷汗。

    “哼!”信陵君冷哼一声,脸一沉,沉喝一声道:“混帐东西,什么大事不好了?如今,一片大好,红红火火,休要胡说。”

    依信陵君看来,大梁支撑十年八年不是问题,非常不错的形势。

    “君上,真的是大事不好了呀,粮草……粮草……没了。”须贾一愣,紧接着就是急吼吼的道。

    “粮草没了?”信陵君一惊,一蹦老高。

    粮草是大梁的命脉,要是粮草没有了,大梁万难守住,要他不惊都不成。

    “快说,怎生的事?是不是走水了?”信陵君一蹦而前,一把抓住须贾的衣襟,恶狠狠的骂道:“寡人让你当丞相,你连这点儿事都做不好,寡人要你何用?来啊,给寡人砍了!”

    走水就是失火,依信陵君想来,大梁城有着丰富的粮草,要想把粮草弄得没了,唯有失火一途了。

    “君上,你可冤枉臣了,不是走水啦,是霉了,粮草发霉了,霉烂了。”须贾忙道。

    “什么?霉烂?这怎么可能?”信陵君一双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了。

    粮仓要求通风,要干燥,粮草霉烂这种事儿,无异于天方夜谭。历来只听过粮仓失火,就没有听说过有霉烂的事儿,要信陵君不惊奇都不成。

    毛公、薛公和侯嬴也是一脸的不信,个个瞪圆了眼睛。

    “君上,你瞧,这殿里到处都是水气,湿漉漉的,粮仓也不能幸免呀,粮草能不霉烂吗?”须贾手指不住指点着,道:“这里,这里,这里……到处都是水珠呀。”

    他手指处,是水珠密集处,那水珠密密麻麻的,多的骇人。

    信陵君一张嘴巴张得老大,想要说话,却是半天说不出来。一双眼睛四处一瞅,入眼的不是热腾腾的水汽,就是密密麻麻的水珠。

    猛然间,信陵君想到了什么,大吼一声:“不好!”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毛公、薛公和侯嬴也明白过来了,个个个额头上冷汗直冒,飞也似的跟了上去。

    一行人冲到粮仓处,只见守粮仓的魏国官吏个个呆若木鸡,脸孔扭曲。信陵君恨不得把他们全杀了,此时却不是问他们之罪的时候,直接冲进粮仓。

    一进粮仓,只觉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扑鼻而来,差点把他熏倒在地上。

    强忍着要吐的冲动,信陵君睁大眼睛四处一瞧,入眼的是发霉的粮草。

    信陵君跟疯了似的,这里瞅瞅,那里瞧瞧,所见的全是霉烂的粮草。

    “噗嗵。”信陵君软软摔倒在地上,如同力气被抽空了似的,浑身乏力,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跟条死狗似的。

    “王翦,你这恶贼,好狠呀!好恶毒!”如今,信陵君终于明白王翦引水淹大梁的可怕。

第二十四章 活捉信陵君

    大梁城地处平原之地,要想把大梁城淹没,那是不可能的事,无异于天方夜谭。王翦引水灌大梁的目的,并不是要把大梁城淹没,而是要破坏大梁城。

    引水之后,先是把大梁城外变成湿地,再不断的灌水,进而变成沼泽。大梁城无异于沼泽中的孤城,地下会浸水,整个大梁城要想不湿气蒸腾,要想不潮湿都不成。

    经过这段时间的引水灌城,整个大梁城下都湿透了,水汽上腾,整个城里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即使粮仓再通风,再干燥也是没用,要想粮食不霉烂都不成。

    信陵君终于明白过来了,想到这一计的可怕之处,他那感觉如同世界末日到来似的,只觉天旋地转。

    粮草是命脉,粮草霉烂了,没有了粮草,大梁城虽然坚固,还能坚守几多时间?

    “能不能把粮草分散到各处晾晒?”信陵君如同落水的人抓住稻草般,一蹦而起来,充满希冀的问道。

    “君上,这恐怕不能。”毛公一声叹息,道:“整个大梁城跟水牢似的,到处都是腾腾水汽,这一着行不通。”

    “这……”明知道是这种结果,当得到毛公的肯定后,信陵君仍是免不了一阵心惊肉跳,身子摇摇晃晃,软倒在地上,跟条死狗似的。

    粮草无论如何是保不住了,没有了粮草,大梁城也就没有了希望,信陵君的末日不远了,由不得他不害怕。

    且说秦军大营中,一片欢声笑语,众将对王翦是赞不绝口。

    “上将军,了得,了得!”

    “是呀。上将军这引水灌大梁一计,堪称千古绝计呀。不需要把大梁城淹没,只需要把大梁城变成水牢就成了。”

    “想想当初,我们眼看着水头连大梁城都未碰着就消失了,那是何等的灰心气沮,唯有上将军笃定,这是一条妙计,果如是也!”

    “这才过去几多时间?大梁城的粮草就没了。没了粮草,大梁城再坚固,又能有什么用?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便是。”

    一众将领把王翦好一通夸赞,听他们那夸赞之词,王翦都快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仙了,掐指一算,妙计万千条。

    “引水灌大梁,妙用甚多,这只不过是个开端罢了。”王翦却是淡定异常。

    王翦说得没错,让大梁城里湿气变重,粮草霉烂,只不过是个开始,更大的危机接踵而至了。

    很快的,大梁城里的街瞿地面剥落了,一层一层的剥落。

    大梁城的地面是夯筑的,很是坚固结实,可以延长被水浸泡的时间,却是不能阻止剥落。此时的大梁城,整个地下都湿透了,与沼泽无异,要不是大梁城的地面夯筑得很坚固,早就剥落了。

    地面剥落只是开始,紧接着,地面就是裂口了。

    这一裂口就不得了,裂口处开始涌水了,先是只有少数几处,后来就是越来越多,再到后来,到处都在冒水。

    冒水的地方不知几多,这些水东一滩西一滩,慢慢的就形成了湖泊。

    再加上大梁城里的人不少,少说也有三四十万人,这么多人的活动,走来走去,地面慢慢的就成了泥浆,最后跟沼泽没有差别。

    “天煞的,这究竟怎生了?我们怎生跟坐水牢似的。”

    “还不是怨魏无忌这狗贼,他招惹谁不好,去招惹秦帝,秦帝一怒,发兵灭魏。秦军引水灌大梁城,城外都成沼泽了,城里还能幸免吗?”

    “秦人这一计好狠呀,他要把我们变成水里的鱼儿呀。”

    如今在大梁里的魏人真的如同水里的鱼儿似的,整天与水打交道,个个身体开始出现不适应的症状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魏人对信陵君的不满在增加。

    地面变成泥浆,整个大梁城变成沼泽,这还不是最致命的。最令人生畏的是,家家户户的墙壁湿漉漉的,长满了青笞。地面都变成了泥浆,墙壁能幸免吗?长青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若是木制的墙壁,那么,墙壁就会腐朽,发出难闻的霉味。

    若是夯筑的土墙,就更加不得了,开始裂口了,一条条裂纹出现在墙壁上。更要命的是,墙壁先是剥落脱层,后就是开始垮塌了。

    要是在大梁城里走上一遭,就会发现,每家每户的墙壁上到处都是大洞小眼的,这都是垮塌的结果。

    再到后来,魏国王宫的墙壁上也长满了青笞,开始剥落脱层。再过一阵子,出现了裂缝,有垮塌的迹象。

    魏国王宫是经过能工巧匠精心修筑的,坚固异常,还是经受不住长时间的湿气过重。

    最坚挺的还是要算城墙,因为城墙太厚实了,要想垮塌,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过,城墙上已经长满了青笞,乍一瞧之下,跟一条绿色城墙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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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异人、范睢、乐毅、黄石公、尉缭、蒙武、李斯、蔡泽在座。

    秦异人把手中的军报看了看,递给范睢,笑道:“这是上将军发来的军报,经过上将军引水灌大梁城,如今的大梁城里已经是鱼鳖遍地了。”

    “真的?君上,大梁城怎会有鱼鳖呢?”蒙武还没有看到军报,大是不解。

    “是呀。”没有看到军报的李斯和蔡泽也是不解,齐声附和。

    “呵呵。”范睢捋着胡须,笑着为他们解释,道:“你们想呀,大梁城虽然坚固异常,奈何也是经不住长时间的水泡吧?大梁城外一片沼泽了,大梁城里还能幸免?大梁城的地面先是剥落脱层,后就是裂缝,不断的涌出水来。能涌水的地儿不知几多,再有数十万人走来走去,地面还能不泥泞?积水越多,大梁城里的数十万人还能不是鱼鳖吗?”

    “当真?”这事儿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蒙武、李斯和蔡泽大是惊讶,无不是伸手来夺军报,想要一睹究竟。

    等到他们看完军报,个个一脸的赞叹之色,齐声赞扬道:“上将军此计神妙无方,神鬼难测!今日方知水竟有如斯妙用。”

    王翦引水灌大梁这一计堪称奇计,要让人不惊叹都不成。

    “照眼下情形来看,大梁城破只是时间问题,魏国灭亡也只是时间问题了。”乐毅喘着粗气,额头上直冒冷汗。

    乐毅年岁大了,来日无多了,精力大不如往昔,说话都很吃力了。

    “大梁是战国初年的天下第一雄城,城高垣厚,可谓金池汤城,极难攻克。若是强攻的话,不需要魏人有多么激烈的抵抗,只需要稍作抵抗,大秦也要付出五万伤亡。”秦异人重重点头,眼里尽是赞赏之色,道:“有了上将军这一奇计,大秦攻克大梁城,不费一兵一卒呀,堪称千古奇事!”

    “君上说得在理。”黄石公重重点头,道:“以大梁之坚固,若是强攻的,大秦的伤亡必然不小。大梁之坚固不在邯郸之下,想想当年的邯郸之战,赵国以长平大败之后的虚弱,以区区残兵败将守城,还有信陵君胡乱指挥,仍是给大秦制造了高昂的伤亡。强攻大梁,五万的代价是最少的了,十万也有可能。上将军一计,大秦不损一兵一卒,就能拿下大梁,就能灭魏,如此奇功,千古未之有也!”

    以大梁城的坚固,若是强攻的话,秦国付出五万的代价那是最低限度了,付出十万,甚至更多的代价都有可能。

    王翦此计把秦国的损失降到不损一兵一卒的地步,无论如何赞扬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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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梁城外,秦军营地,中军帐。

    众将嗥嗥叫,大声请命,道:“上将军,下令吧,我们一举夺城。”

    眼下的大梁已经难以守下去了,没有了粮草,城里一片泽国,人人为鱼鳖,怨声载道,若是秦军进攻的话,一鼓作气就能打下来。

    “眼下进攻的话,自然是能打下大梁,但没必要。”王翦摇头,道:“大梁城破只是时间问题,我们用不着付出代价,等待便是。”

    眼下进攻,大梁必破,只是要付出数千的伤亡代价,这没必要。只需要再围一段时间,大梁城就会不攻而下,犯不着去付出代价。

    “哎!”眼睁睁的看着大梁城,却不能攻打,这可是让人难受死了,众将齐齐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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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梁城里,已经人心惶惶了。

    “这里,这里,裂了裂了。”城头上的魏军士卒眼睁睁的看着城墙垮下一大块,人人一脸的不安之色。

    如今的城墙,再也不是往昔那般坚不可摧了,到处都是裂缝,到处都在剥落垮塌,残破不堪了。

    谁都明白,大梁城守不住了,魏国的士气极为低落。眼睁睁的看着城墙垮塌,这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末日到来。

    “这日子何时能到头啊?你瞧瞧我,我都水肿了呢。”

    “整天泡在水里,能不水肿吗?我们都快成鱼鳖了。”

    “什么叫快成鱼鳖,已经成鱼鳖了。你瞧瞧,整个城里都是水,都是一片泥浆呀。”

    魏军士卒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入眼的是白华华的一片,浑身浮肿,令人惊心。

    “这都是魏无忌这狗贼,他招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秦帝,这不是在为大魏招祸吗?”

    “没错,魏无忌这狗贼是罪魁祸首,他为大魏招来灭顶之灾。还有,他竟然敢拘拿我们的家眷,他那些门客可是把我们的家眷折腾惨了。事到如今,我们不必为魏无忌卖命了,不如反了。”

    “对,反了!反了!反他娘的!”

    “我们先救出家眷,再去活捉信陵君,把他献给秦军。”

    “对,就这样!”

    魏军士卒很快就达成一致,挥着武器,就冲下了城头,齐声大吼:“活捉信陵君!”

第二十五章 魏国灭亡

    在秦军围城之际,王翦一张利口,大数信陵君的罪过,瓦解魏军的抵抗之心,大获成功。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信陵君竟然丧心病狂,命他的门客捉拿了士卒的家眷,这才扭转局势,令魏军士卒不敢不听命。

    这事太令魏军士卒气愤了,一想起这事就是气愤不已。

    更令魏军士卒气愤的是,信陵君的门客对家眷百般折磨。这些门客多是市井无赖,无德无行,给点阳光就灿烂的那种人,有了这机会要他们不作威作福都不成。

    魏军士卒泼风般冲下城,嗥叫着,朝着关押家眷之地赶去。

    当他们赶到之时,把情形看在眼里,无不是目眦欲裂,满眼的仇恨之光。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们看见了一幕令他们差点气炸肺的场景。

    “你们这些猪狗,不配为人,一定要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个娘们儿不错,细皮嫩肉的,兄弟们,享用吧。”

    “你这个老东西,你还敢骂,叫你骂,叫你骂。”

    信陵君的门客或是抽打家眷,或是调戏漂亮的妇人,更有人要强暴妇人。这种事儿,谁能忍受?

    “杀!杀!杀光这些畜牲!”

    魏军士卒爆发出雷鸣般的吼声,挥着武器,泼风般冲了过去,手里的剑对着信陵君门客狠狠劈下。

    “你们要做什么?你们好大的狗胆,竟敢造反,饶你们不得。”

    “你们千万莫要过来,你们要是过来的话,我们就杀了你们的家眷。”

    门客一见情形不对,色厉内荏的叫嚣,然而,此时的魏军士卒仇恨上涌,哪里理睬他们,只管狠狠砍杀就是。

    魏军士卒为信陵君卖命,与秦军对抗,他们的家眷受尽折磨,谁能不仇恨?此时的魏军士卒如同仇恨之源似的,下手极狠。

    “噗噗噗!”沉闷的着肉声响成一片,一篷篷鲜血飞溅,一颗颗头颅乱飞,只一会儿功夫,这些门客就身首异处了。

    “我是信陵君的门客……”有门客如同落水的人抓住稻草一般,打出信陵君的旗号。

    要是往昔里,他们一亮出信陵君的旗号,还真没人敢把他们怎么样,只是在今天却是行不通了,魏军士卒大吼一声:“杀的就是你们这不要脸的门客!狗贼,受死吧!”

    魏军士卒个个怨气冲天,不仅砍杀了这些门客,还把这些门客肢解了,以此来泄恨。

    不是魏军士卒太狠毒,而是这些门客无恶不作,令人痛恨。更别说,他们亲眼看见家眷所受的侮辱,再难忍受了。

    与家眷团聚并没有令魏军士卒有几多喜悦,更多的是仇恨,因为有不少士卒已经破家了,他们的家人遭了门客的毒手。

    “这都是信陵君这狗贼的罪过,我们饶他不得!”

    “没错,都是信陵君这恶贼的罪过!”

    家眷之所以遭受如此大的侮辱,那是因为信陵君的命令,魏军士卒怒火上腾,把这仇恨算在信陵君头上。

    “走,活捉信陵君这狗贼!”魏军士卒大吼一声,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魏军士卒旋风般而去,直奔魏国王宫。

    魏国王宫中,信陵君头戴王冠,身着王袍,愁眉不展,满脸的忧虑。

    整个大梁城成如同一座水牢,人为鱼鳖,粮草没了,肯定守不住了,眼看着就要破城了。一旦城破,信陵君的末日就到了。依信陵君与秦异人之间的仇恨,秦异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的,信陵君必死无疑,由不得信陵君不忧虑。

    “轰隆!”信陵君正想间,只听一声巨响,宫墙垮下老大一块。

    此时的魏国王宫,早已不是往昔那般金碧辉煌了,到处都在垮塌,宫墙上大洞小眼的,可以说是残垣断壁了。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信陵君面无血色,打量着垮塌的宫墙,身子摇摇晃晃,随时可能会摔倒。

    在信陵君眼里,这垮塌的宫墙就是他的命运,要不了几多时间,他也会如同这残败不堪的宫墙一般,会不复存在了。

    “君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就在这时,只见侯嬴飞也似的冲了过来,一脸的惊惶,远远就叫嚷开了。

    “何事不好?”信陵君心惊肉跳,眼下最不想听的就是“不好”二字了。眼下的情形已经极度之糟糕,若是再有什么坏事儿,还不要他的亲命?

    “士卒哗变了。”侯嬴都快哭了。

    “士卒哗变?”信陵君眉头一挑,眼中精光一闪,恨恨的道:“他们好大的胆子,你们竟敢哗变,难道他们不要家眷的性命了?”

    掌控家眷,这是信陵君胁迫魏军士卒的唯一办法,这是抓住了士卒的要害。

    “君上,士卒已经把家眷救出来了。”侯嬴摇摇头,叹口气,道:“哎!君上,说起来,这些门客也太过了,他们竟然如此侮辱家眷,要不令士卒愤慨都不成呀。”

    “你这话何意?”信陵君很是不解。

    “君上,这些门客仗着你的势,无恶不作,把家眷不当人,他们……”侯嬴一五一十的把门客的恶行说了。

    “他们这些混帐,寡人只是要他们看押家眷,并没要他们惩处呀,如此恶毒事,他们也做得出来?”信陵君的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

    实在是这些门客太混帐了,所作所为令人心惊,就是信陵君也是难以想象。虽然他知道这些门客仗着他的势,没少做坏事,也不会想到竟然是如斯之坏。

    “活该!这些士卒想要投靠虎狼秦国,就是要如此。”紧接着,信陵君就是怨气冲天的骂起来,大为赞成门客的所作所为。

    此时的信陵君已经丧心病狂,不可理喻了,侯嬴看在眼里,不由得暗叹一声。

    “君上,士卒正朝王宫涌来,君上赶紧走吧,千万不能让士卒得逞。”侯嬴心惊肉跳,忙提醒一句。

    此时的魏军士卒个个快气炸肺了,要是信陵君落到他们手里,后果可想而知了。

    “什么?他们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冲进王宫,寡人饶他们不得。”信陵君这一惊非同小可,脸孔扭曲,恐吓之词没有丝毫力量。

    “咚咚!”一语刚落音,只听一阵沉闷的脚步声响起。

    “君上,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侯嬴忙道。

    “走?能往哪里走?”信陵君一张脸孔扭曲,一脸的恐惧。

    眼下的信陵君他能逃到哪里去呢,要他不惧都不成。

    “毛公薛公呢?”信陵君猛然想起,好久没有见到毛公薛公了。

    “他们,他们早就不见人影了。”侯嬴很不想,却不得不告诉信陵君。

    “他们背叛寡人了?”信陵君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

    毛公薛公很得信陵君的信任,是信陵君的左臂右膀,在这艰难时刻,得到毛公薛公背叛他的消息,这对信陵君的打击太大了。

    “快召集人手,我们杀出去。”信陵君收拾心情,眼下不是为毛公薛公背叛而生气的时候,应当杀出去。

    “君上,你的门客早就没人了,只有我侯嬴一人了。”侯嬴叹口气道。

    “只有你一个人了?”信陵君嘴巴张大,眼珠子瞪圆,一脸的难以置信。

    “寡人平生养门客数千,自忖待他们不薄,他们为何离寡人而去?”信陵君反应过来,就是咬牙切齿的骂道:“门客就如狗,有骨头就摇尾巴,没骨头就咬主人!”

    此时的信陵君终于大彻大悟,门客就是一条狗,有好处就摇尾巴,没有好处就离他而去。

    养了一辈子门客的信陵君到最后关头方才明白这道理,真是可悲!

    “信陵君,你这恶贼!抓住他!”就在这时,只见一群愤怒的魏军士卒冲进来。

    “君上,快走!”侯嬴大吼一声,拦在信陵君身前。

    “信陵君的门客没有一个好东西,杀!”愤怒的士卒手起刀落,侯嬴的头颅飞出老远。

    侯嬴是信陵君的心腹门客,很得信陵君器重,倚为左臂右膀。他能不离不弃,始终追随信陵君,不愧忠义二字。信陵君养了一辈子的门客,只有侯嬴愿为他死,也不算很失败。

    “侯赢!”信陵君看在眼里,惊恐的尖叫一声。

    “狗贼,你也有今日!打!”一众愤怒的士卒咆哮惊天,如狼似虎一般,把信陵君掀翻在地上,拳头雨点般砸了下来。

    “砰砰砰!”一阵密如雨点般的拳头着肉声响起,还伴随着信陵君杀猪似的惨叫声。

    “打!打!打死你这恶贼!”愤怒的士卒吼得山响,下手不留情。

    “你们快住手,寡……我有金山银山……”信陵君吃疼不过,想要收买这些士卒。

    “恶贼,你休想。”愤怒之下的魏军士卒哪会管金山银山,此时的他们,报仇泄恨为第一要务。

    也不知道打了几多时间,信陵君都不成人形了,眼睛翻白,眼看着要是再打下去,必然无幸,这才有士卒喊道:“莫打了!莫打了!再打下去就死了。我们还要把这恶贼献给秦军。”

    “呸!”魏军士卒这才停手,却是恨意以消,对着信陵君就是一通口水雨。

    魏军士卒象拖死狗一样把信陵君拖着,大吼大叫:“投秦军去!”

    “投秦军去!”很快的,整个大梁城里到处都是投秦军的欢呼声。

    城外,秦军营地,中军帐。

    王翦正与众将在议事,突然间,从大梁城里传来“投秦军去”的欢呼声。

    “呵呵!”众将发出一阵畅笑声:“魏国灭亡了!”

第二十六章 欲灭齐

    王翦引水灌大梁,大梁城残破不堪,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秦国稳操胜券。然而,当真正攻破那一刻,众将仍是大喜过望。

    “妙!妙!上将军妙计!”紧接着,众将就是大拇指竖得老高,差点把帐顶捅破了,人人一脸的钦佩之色,赞不绝口。

    大梁城曾经是天下第一雄城,坚固异常,可谓金汤之城。就是后来崛起的齐国临淄、秦国咸阳、赵国邯郸也不能超越,要想攻下大当城,谈何容易。王翦不仅做到了,还创造了一个奇迹,不殒一兵一卒就拿下了大梁,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

    “走!去瞧瞧。”王翦却是淡定异常,没有丝毫喜色,站起身,快步而去。

    众将忙跟上。

    出了营地,来到沼泽边缘,放眼一瞧,只见魏军士卒、大梁城里的魏人,站在残破的城墙上大声高呼:“秦军,我们愿降!愿降!”

    “秦军,我们抓住了信陵君这恶贼!”

    可以这样说,整个魏国历史上只有两个国君很得人心,一个是魏文侯,一个是魏武侯。魏文侯是一代贤侯,他在位五十余年,重任吴起和李悝这些良将贤相,励精图治,是以魏国一举而成为战国初期的霸主,雄视天下,东征西讨,魏国版图扩大了一倍多。

    魏武侯是魏文侯的儿子,精明或许不如魏文侯,不过,倒也不差,至少魏国的霸业没有衰退,还更加强盛。他当政期间,唯一的一件憾事,就是令吴起蒙冤,不得不离开魏国。

    自此以后,魏国历代国君就是醉生梦死,贪图享乐,或好金银珠宝,或好美色,或好游猎,或好丹道,一句话,没有心思治国理民,是以魏国政衰,魏人对历代国君多不拥戴。

    一代一代下来,魏国国君在魏人心目中的地位越来越轻,信陵君弑君,令魏人彻底失望,再加上信陵君门客胡作非为,倒行逆施,魏人是恨不得信陵君死。

    此时此刻,魏人擒拿信陵君,投降秦国,无不以为乐事。

    “我是王翦,准许他们投降。”王翦上前一步,扯起嗓子,大吼一声。声音如同滚滚惊雷,远远传了开去。

    “大秦万岁!”

    “大秦万岁!”

    城头上的魏人振臂欢呼,无不是欢喜难言。

    魏人虽然做好了投降秦国的准备,只是秦军会不会接受,他们没有一点儿底,很是担心。眼下,得到王翦的准允,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上将军,我们这就献上信陵君这狗贼。”魏人纷纷从城头上跳下来。

    “噗噗噗!”一阵沉闷的声响传来,只见跳下来的魏人沉入沼泽中,行动艰难,不由得大惊失色,尖叫不已:“不好了!快,拉我上去。”

    自从王翦引水灌大梁以后,这里就成了一片沼泽,而且这一泡就是长达四个月时间。地下早就被泡软了,无异于一片真正的沼泽,他们跳下去,有没顶之灾。

    “休要乱动,我们这就来救你们。”王翦大喝一声,立时传下命令:“来人,立时阻断水渠,不再灌水了。”

    大梁城已破,魏国已亡,是该阻断水渠的时候了,立时有一队秦军领命而去。

    “来人,搬土袋扔到沼泽里,再铺上草,然后再铺上木板。”王翦接着下令。

    秦军得令,忙从营地搬出土袋,扔到沼泽里。只一会儿功夫,就扔了很多土袋下去。再铺上草,然后放上木板,一条宽约两丈的坦途就出现了。

    这条坦途不断延伸,很快的,就到了大梁城下。那些陷在沼泽里的人都快被淹没了,就在这危急时刻,秦军赶到,把他们拉了上来。

    这令他们感激不已,一个劲的道:“谢秦军!谢秦军!”

    魏军士卒拖着象死狗一样的信陵君来到王翦面前,把信陵君一扔,道:“上将军,这就是信陵君这狗贼。”

    王翦一瞧,好不诧异:“这就是信陵君?”

    此时的信陵君眼睛肿了,鼻子歪了,嘴巴裂了,没有一点儿人样,要王翦不诧异都不成。

    “不是。”信陵君如同丧家之犬,哪敢面对王翦,忙否认。

    “砰!”王翦狠狠一脚踢在信陵君脸上,冷冷的道:“魏无忌,到了眼下这份上,你还想蒙混过关,休想!”

    右脚提起,踩在信陵君脸上。

    信陵君这辈子就没有被人踩过脸,这是平生头一遭,差点气炸肺了,却是无可奈何,唯有生闷气的份。

    “来啊,把他关起来。”王翦右手一挥,立时有铁鹰锐士上前,把信陵君拖走了。

    王翦瞪大眼睛,打量城头上的魏人,只见魏人一个个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如同无助的人儿似的,道:“你们听着:大梁城里无粮,更是一片泽国,不宜居住,你们快快出城,大秦自会为你们安排生计。”

    眼下的大梁城一片残破,到处都是水,跟水牢似的,不宜居住了。再者,城里的粮草早就霉烂了,没有食物,必须得离开,王翦这处置之法极为得当。

    大梁城跟水牢无异,魏人早就想离开了,听了这话,无不是大喜,齐声欢呼:“谢秦军!谢秦军!”纷纷从城头上下来,抚老携幼,朝沼泽边而来。

    城里有三四十万人,光靠一条道路是不够用的,王翦再度下令,秦军又铺出十条路,这才够用。

    “信陵君的门客胡作非为,欺凌弱小,你们中有不少人被欺凌过,今日,大秦为你们申张正义,凡被欺负过的,就站在出口处,为大秦指认出来。”王翦再度大声道。

    “大秦万岁!”

    “大秦万岁!”

    信陵君养数千门客,这些门客仗着他的势,为非作歹,被欺凌过的魏人不知几多,乍闻此言,魏人是大喜过望,齐声欢呼,纷纷站到出口处,为秦军指认信陵君的门客。

    信陵君的门客必须清除,不然的话,他们很可能再度为非作歹。还有,这些人死有余辜,杀掉他们,还可以顺势收魏人之心,这对于秦国接下来的治理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

    王翦真的很精明,废物都要利用一下。

    信陵君门客混在人群中,想要蒙混过关,哪里可能,被魏人指认出来。有门客见势不妙,想要逃回大梁城去,却给愤怒的魏人揪住了拖了过来。

    等到魏人全部离开之后,王翦再度下令,一支为数万人的秦军锐士进入大梁城搜索,发现了为数不多的老弱,这些老弱已经无力走路了,被秦军救了出来。

    当然,在大梁城里还发现了不少身强力壮的人,不用问也知道,这些人是信陵君的门客,他们见势不妙,不敢出城,想躲在大梁城里,以为可以逃过一劫,却是大错特错,被秦军锐士拘拿。

    毛公薛公也在其中,被秦军拿下了。

    审问清楚之后,王翦一声令下,这些人就是人头搬家了,毛公薛公也不例外。

    “上将军,大梁城里有近四十万人,这可不是少数,我们的粮草难以为继。”有秦将很是担心。

    一下子多出近四十万人要吃饭,这对秦军来说是一个非常沉重的负担,由不得人众将不担忧。

    “没事,好办。”王翦却是微微一笑,冲魏人道:“你们也看见了,大梁城已坏,不能居住了。而且,我们的粮草有限,无法令他们吃上饱饭。”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上将军,你不会要杀我们吗?你不会再来个长平杀降吧?”

    魏人一听这话,惊恐莫铭,以为王翦要对他们不利了。

    秦军的粮草无法供应这么多人吃饭,杀掉他们是最为省事的办法,要他们不多想都不成。

    “你们过虑了。”王翦却是脸上泛着笑容,右手下压,示意他们安静,道:“大梁这里没有粮草,并不是说没有办法。附近的城池有啊,暂时委屈你们,去别的城池暂住,我会派军护送你们过去。若是有亲朋可以投靠的,我们也不会拦着。”

    “呼。”魏人长松一口气,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王翦这办法非常好,把近四十万人疏散,分派到各个城池里去,这既安排好了这些魏人,又减轻了秦军的压力。

    秦军把这些魏人稍一分派,要他们接照自己的意愿,要投亲朋的可以独自离去,当然,也可以跟着秦军一道去。

    没有门路的,秦军提供一些城池,由他们自己选。然后,秦军再根据城池的承受能力作出调整就行了。

    很快的,这事儿就分派好了,然后,这些魏人在秦军的护送下,赶去不同的城池。

    等到魏人离开后,大梁城下只有秦军了,众将冲王翦道:“上将军,大梁已破,魏国已灭,我们是不是要收地了?”

    大梁是魏国的都城,大梁被秦军攻破,魏国已经灭了。因为魏国就那么一点大,没有战略纵深,没有足够的回旋空间,不灭也不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收地了,把魏国的各个城池占领了。

    “收地是必然的,不过,更重要的是,准备再战。”王翦眉头一挑。

    “再战?上将军,魏国已灭,何来战事呀?”众将大是奇怪。

    王翦没有回答他们,当即写了一道奏章,派人快马送往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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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异人头戴帝冠,身着帝袍,正在处置公务,神情专注。

    就在这时,只见黄石公喜滋滋的进来,冲秦异人笑道:“君上,上将军已经攻破大梁,灭了魏国。”

    “好!”秦异人猛的站起,大声赞好。

    “还有,上将军送来军报,要趁此机会,一举灭掉齐国。”黄石公一边说,一边把奏章递给秦异人。

    秦异人接过一瞧,笑道:“这个王翦,雄心勃勃呀。嗯,去把丞相、乐毅、尉缭、蒙武、李斯、蔡泽请来,我们好好合计合计。”

第二十七章 定计灭齐

    范睢、乐毅、蒙武、尉缭、李斯和蔡泽满脸喜色,冲秦异人抱拳见礼,笑呵呵的道:“恭喜君上,贺喜君上。”

    继韩国灭亡后,魏国跟着灭亡,这是天大的喜事儿,要范睢他们不道贺都不成。

    “同喜,同喜。”秦异人也是满脸的微笑,招呼范睢他们入座。

    自秦异人继位以后,已经灭掉两国了,可以说形势一片大好,要秦异人不欢喜都不成。

    范睢他们也没有客气,找到处各自的座位坐了下来,脸上满是欢喜的笑容。

    秦异人把王翦的军报递给范睢,道:“这是上将军的军报。上将军在军报中说了三件事,一是魏国已灭,极需要派人前去治理;二是如何处置信陵君,三是上将军准备趁这次出兵之机,一举灭掉齐国。寡人把你们召集起来,就是要好好商议这三件事,你们各抒己见。”

    “说起上将军,臣倒是不得不夸赞一番呀。”范睢脸上泛着笑容,道:“上将军灭魏,没有殒一兵一卒,实是千古奇事呀。观古今,灭一大国而不殒一兵一卒者,未之闻也,上将军这是开了一代先河。”

    灭魏一战,王翦出奇计,引水灌大梁城,使得原本难以攻克的大梁城化为废墟,魏国灭亡。在这一战中,秦国没有亡一个士卒,当然,有受伤的,那就是在修水渠时不小心受伤。这伤还是轻伤。

    也就是说,灭魏一战,秦国连重伤都没有,更别说死亡了。

    魏国是七大战国之一,更是战国初年的霸主,曾经盛极一时,灭掉这样的大战国,不殒一兵一卒,绝对称得上是奇观。

    “是呀,此战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乐毅重重点头,干枯的脸上泛着潮红,甚是激动。

    作为名重天下的兵家,乐毅深知灭魏之战有多么的困难,然而,如此困难的一战,在王翦面前却是轻松异常,创造了不殒一兵一卒的奇迹,让人折服。

    黄石公、尉缭他们尽皆点头,大为赞叹。

    “上将军用兵不拘常法,固然令人赞叹,然,寡人今日召集你们不是夸赞上将军的,还是说说上将军所请三事吧。”秦异人阻止众人再夸赞下去。

    要是秦异人不阻止的话,他们肯定还会好好再夸一通王翦,实在是王翦此战令人钦佩。

    “君上,臣以为灭国固然可喜,然,灭国仅仅是开端,接下来的治理才是最为重要,立时派大臣前去魏国,着手治理是为重中之重。”范睢脸一肃,笑容一敛道。

    灭国是喜事,却仅仅是个开端,接下来的治理才是重中之重。若是秦国不能治理好魏地,不能让魏人安居乐业,那么,魏地必然有动乱,这仗就白打了,范睢这话太有道理了,众人点头赞成。

    “丞相所言有理,那么,丞相以为何人可使治魏?”秦异人问道。

    “君上,臣以为李斯可使。”范睢举荐人才总是那么得当。

    “赞成。”乐毅、黄石公他们齐声赞成。

    李斯虽然年轻,却是才华不凡,政才令人放心。

    李斯眼里一片火热,大是振奋。李斯本是楚国布衣士子,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有如此被人器重的时候,要他不激动都不成。

    “李斯眼下虽然担负着整理图籍的重任,然,去魏地亲眼看看,更便于整理图籍之事,寡人看这事就由李斯来操持。”秦异人冲李斯道:“李斯,你可愿往魏地?”

    “臣愿往。”李斯欣然领命。

    魏地比韩地更大,口众更多,秦异人把这事派给李斯,这是对李斯的莫大信任,李斯哪有不应允的。

    “魏地比韩地大,口众更多,事儿也更多,李斯还肩负着整理图籍之事,你的担子很重,恐难以处置。想那小小的韩地,王绾已经累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寡人心疼呀。这么着吧,乐毅高足范增随李斯一同前往魏地,协助李斯,你们以为如何?”秦异人问道。

    到眼下为止,范增不过十五六年,然而,其人有着不凡的眼光,政才不凡,令人惊讶。更难得的是,得到乐毅指点,进步极大,只要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是独挡一面的大才。

    “赞成。”范睢、乐毅他们齐皆赞成。

    “治理魏地这事就这么定了,再议议处置信陵君一事。”秦异人道。

    “君上,信陵君这狗贼可恶,竟敢无故刁难君上,绝不能放过他,理当押解到咸阳,君上亲手斩其狗头。”蒙武气愤愤的道,瞧他那气愤样儿,仿佛信陵君为难的是他,而不是秦异人似的。

    蒙武是秦异人的死党,两人交情极好,可以穿同一条裤子,信陵君刁难秦异人,就是在刁难他,要他不气愤都不成。

    秦异人把蒙武这副气愤样儿看在眼里,心里一暖,有死党的感觉就是好。

    “不可。”范睢立时阻止。

    蒙武双眼一翻,精光暴射,沉声道:“信陵君是君上的死敌,他数次三番无故刁难君上,要不如此,岂能解君上心头之恨?”

    “蒙将军,信陵君虽是君上死敌,多次无故刁难君上,理应死有余辜。然,若君上真的亲手斩其头颅的话,天下人必然以为君上无容人之量,君上会有谤议之事,此为不智。”范睢解释一句。

    “嗯。”乐毅、黄石公、尉缭、李斯和蔡泽微微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区区谤议又如何?”蒙武才不在乎,冷冷的道:“自从大秦崛起后,山东之地骂大秦为虎狼,这一骂就是百年,有谤议又能把大秦怎样?”

    这话也有道理,秦国被山东这地骂为虎狼,残暴不仁,然而,秦国还是秦国,依然雄视天下,区区谤议又能把秦国怎样呢?

    “蒙将军,为一将死之人而惹来谤议,实为不智。”范睢脸上泛着笑容,就是有些阴森,道:“范睢倒有一策,既能令君上泄恨,还能令信陵君臭名昭著,更能收魏人之心。”

    “哦。何策?”蒙武倒是来了兴趣。

    若真能有一举三得之美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众人的兴趣被范睢勾起来了,无不是睁大眼睛死盯着他,就是秦异人也不例外。

    “范睢本是魏人,深知魏人对信陵君的恨有多深。信陵君养门客自重,他们的门客仗着他的势,欺凌弱小,魏人敢怒不敢言。若是大秦把信陵君在魏地明正典刑的话,一定会令魏人大快,对大秦格外拥护。”范睢的计策有些毒辣,道:“这还能把信陵君的名声搞臭,让他留下一片骂名,远比泄一私愤为强。”

    范睢真不愧有“毒舌”的称号,他的计策真的很毒辣。真要照他这么做的话,信陵君就会留下骂名,在史书上成为反面典型,对信陵君的惩罚远比由秦异人斩其头颅更重。

    “呵呵!”众人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还是丞相高明。”蒙武抚着额头,调侃一句,道:“丞相真不愧有‘毒舌’之称,这计真够毒辣的。不过,信陵君这狗贼,就是要如此处置。”

    “信陵君这事儿就这么处置,在魏地数其罪过,明正典刑。”秦异人拍板了,接着道:“再议第三件事,关于灭齐之事,你们有何见解?”

    “君上,三十万大秦锐士灭魏,未殒一兵一卒而功成,战力犹存,更是士气旺盛,若要灭齐,正其时也。”乐毅率先赞成,而且他是满脸红光,甚是激动。

    乐毅伐齐,差一点把齐国灭了,若是真能在有生之年看见齐国被灭的话,他就是再无遗憾了。

    灭魏之战,秦国未损一兵一卒,秦军的战力仍在。更重要的是,因为灭了魏国而使秦军的士气极为高昂,将士们的战意炽烈,若要灭齐的话,良机当前。

    “乐毅先生所言有理,若要灭齐的话,正是良机。”尉缭眉头一挑,道:“不过,灭齐有一难,不可不虑。”

    “何难?”众人齐声问道。

    “楚国。”尉缭声音有些低沉,道:“楚国与齐国虽是世仇,然,一旦齐国被灭,大秦势大,楚国难以支撑,臣恐楚国从中作梗。”

    “国尉言之有理,臣也如此以为。”黄石公率先赞成,道:“齐楚虽是世仇,相互攻杀百年,然,在生死存亡之际,很可能抱成一团。”

    没有永远的敌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相连。齐国和楚国虽是攻杀百年的仇敌,一旦面对秦国的巨大威胁,很可能抱成一团,齐心协力抗击秦国,这事不是有没有可能,而是一定会成为可能。

    “欲要灭齐,就得思一计,不令齐楚抱成团。”范睢的眉头一挑,思索起来。

    “其实,这并不难。”秦异人脸上泛着笑容,道:“这事儿可从齐楚两国着手。齐楚攻杀百年,即使面临大秦的巨大威胁,也未必能抱成一团,共同对付大秦。要知道,楚国多世家大族,大秦只需要把这些世家大族收买了,就能令楚国无所作为。”

    楚国是由世家大族把持,只需要把世家大族收买的话,就算是楚王也是难有作为,秦异人这话说到要害处了。

    “此计甚妙。”众人大为赞成。

    要收买楚国的世家大族实在没什么难处,因为只需要秦国多出金,再许以好处,那些世家大族一定会阻止齐楚交好。

    “就算大秦不能阻止楚国从中作梗,还可以从齐国着手嘛。”秦异人脸上的笑容更盛数分,道:“自君王后死后,齐国无人也。尤其是齐国丞相后胜,更是一贪得无厌的小人,只要大秦给他足够的好处,定能令他破坏齐楚交好。这事儿,如此这般……”

    压低声音,把计策一说,众人齐声赞好:“妙!妙!妙!绝妙!”

第二十八章 大军压境

    魏国,大梁城外,秦军营地。

    中军帐中,王翦正与诸将议事。大梁的魏人已经被分派到各处,有吃有住,魏人对秦军很是感激。

    收地一事,也是顺利,魏国的城池已经全部占领。在整个收地过程中,秦军没有遇到抗抵,哪怕是轻微的抵抗也没有。

    大梁是魏国的都城,大梁被攻占,对魏人的军心士气打击极为沉重;再者,魏国自魏惠王时起,历代魏王就沉浸于享乐中,或爱珍玩,或爱女色,或喜游猎,无心理民,魏国上自王公贵族,下至寻常国人庶民都不满意,谁愿意找死?

    更别说,信陵君弑君一事令魏人痛恨,谁也不会为信陵君出头,是以,占领魏地要不顺利都不成。

    “上将军,君上旨意。”就在这时,铁鹰锐士进来,把秦异人的旨意递给王翦。

    王翦接在手里,展开一瞧,眼睛猛的瞪圆了,大是欢喜,笑道:“君上真是英明呀,有此妙计,还愁大事不成?”

    “上将军,君上怎么说?”众将很是好奇。

    “君上……夸我们这仗打得不错。”灭齐一事属于高度机密,不能宣之于众,王翦没有透露的打算。

    “呵呵。”能得到秦异人的夸赞,那是何等的荣幸,众将大是欢喜,发出一阵畅笑声。

    “君上有旨,要把信陵君明正典刑,你们多派人手,四处宣扬此事,要多数落信陵君的罪过。”王翦有着不凡的政治眼光,当然明白此举的好处。

    众将得令,立时派出人手,四处宣扬。

    一时间,整个魏国都知道秦国要把信陵君明正典刑。对于此事,魏人是欢喜难言,无不是拍手称快,因为秦军数落信陵君的罪过全是铁证如山,谁也不能否认的事实。

    到了处置信陵君这天,魏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无不是欢天喜地,跟大过年似的,无不欲亲眼目睹信陵君之死。

    “呵呵。信陵君这恶贼,也有今日,他终于要死了,要被秦军处置了。”

    “信陵君恶事做绝,坏事做光,他要不死,就没有天理了。”

    “信陵君弑君弑兄,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信陵君养门客,门客仗着他的势,欺凌弱小,夺人田产,霸人妻女,因他而家破人亡者不知几多,他的罪过就是用光三江四海之水研墨也不能道尽。”

    魏人一提起信陵君的罪过,就是愤恨不已,恨不得把信陵君撕着吃了。

    “还是秦人厉害,信陵君这狗贼在国中作恶数十载,魏国拿他没办法,秦军一到,他就死定了。”

    “这还用说吗?要是秦人不厉害的话,能雄视天下,能灭了魏国?”

    “秦国国无隶身,一体国人,不分贵贱,一体同法,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不用再担心王公贵族、世家豪强欺凌我们了。”

    紧接着,魏人就是大赞特赞秦国,对秦国的雷厉风行极为赞赏。

    象信陵君这样的国君都要明正典刑,其他的王公贵族、世家豪强谁敢冒头?谁冒头谁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快看,信陵君来了,信陵君这狗贼来了。”

    “快瞧,信陵君这狗贼低垂着头颅呢,他的头颅不是一直高昂着的么,有种你再昂起来呀,你低垂着头颅做什么?”

    “哈哈!信陵君,你这狗贼也有今日,你也有今日。你作恶多端时,你可曾想过有今日?”

    信陵君被秦军士卒押来了,此时的信陵君浑身发抖,连路都走不动了,秦军锐士不得不扶着他,要不然的话,早就摔倒在地上装死狗了。

    一片咒骂声响起,魏人兀自不满足,口水乱喷,只一口气功夫,信陵君差点被口水淹死了。这还不算,魏人抓起土块石头朝着信陵君身上乱扔,只一会儿功夫,信陵君浑身上下都是伤,鲜血淋淋。

    “啊!啊!啊!”信陵君发出杀猪似的惨叫,却是惹来魏人阵阵叫好声。

    押到行刑的高台上,王翦身着戎装,站在当地,沉声问道:“信陵君,你看见了吧?魏人恨你入骨,枉你还沽名邀誉,枉你被誉为‘贤公子’,你的贤名哪里去了?”

    这一问不打紧,信陵君是羞愧难言,满脸通红,想要说话,却是说不出来。

    信陵君养数千门客为他吹嘘,把他吹得跟花儿似的,说他天纵奇才,能定国安邦,可是,到头来,剥去伪装之后,他们不过是绣花枕头,一包草罢了。

    王翦手一挥,秦军锐士手起刀落,信陵君一颗头颅滚得老远,满眼的惊恐之色,脸孔扭曲了。

    “大秦万岁!”魏人爆发出惊天的吼声,欢喜难言。

    信陵君是魏国的一大毒瘤,他被处置了,要魏人不欢喜都不成。

    此时此刻,魏人对秦国的好感刷刷提升,只觉秦国才是他们的亲人,比亲人还要亲。

    魏国本是周武王之弟毕公姬高的后人,后来一度没落,至于原因史料不全,无法知晓。到了晋献公时,毕氏出了一个将军叫毕万,此人是一个寻常将领,立有军功,晋献公把魏地封给他。

    经过占卜,说魏地大吉,毕万决心改姓为魏氏,这就是魏氏的由来。

    晋献公末年,晋国发生储君之争,毕万之子魏武子追随晋文公。晋文公回国继位后,重用魏武子,魏氏由此而成为晋国六大世家大族之一,势力越来越大。

    在晋国末年,智氏最为强大,横行无忌,联合韩魏二氏欲要灭掉赵氏。这一战,用的是水战,差点把赵氏的老巢淹没了。之所以最终没能灭掉赵氏,是因为智氏一句感慨之词,葬送了智氏一脉。

    眼看着赵氏的老巢即将被淹没,大功将成,智氏感慨说今日始知水亦能灭人。这话一出,韩魏二氏心惊肉跳,因为他们的老巢附近也有大水,若是引水淹他们的老巢的话,韩魏二氏难保。

    于是乎,韩魏二人决心背叛,联合快要覆灭的赵氏,里应外合,攻灭智氏。最后,三家联合起来,把晋国给瓜分了,这就有了魏国。

    战国初年,魏国出了一个很有名的国君,那就是一代贤侯魏文侯。魏文侯在位五十多年,励精图治,举贤任能,手下有一大批良将良臣,是以魏国特别强盛,硬是把魏国的土地扩大了一倍有余。

    魏文侯死后,其子魏武侯继位,这也是一个有为之君,子承父业,发扬光大,魏国更加强盛。魏武侯唯一的憾事,就是错失吴起。魏武侯很赏识吴起,想要命吴起为相。魏武侯考虑到吴起文武兼备,一旦为祸的话,对魏国的祸事不小。当然,魏武侯没想过要除掉吴起,而是决定要拉拢吴起,准备把自己的妹妹嫁给吴起,这样就是姻亲,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这本是好事儿,吴起也有意。若事情真要这样发展下去的话,就是皆大欢喜了。

    然而,另一个驸马很忌妒吴起的才华,怕吴起被重用,决心要破坏这事。其破坏的手法也很巧妙,并不是中伤吴起,而是请吴起前去家里饮宴。

    吴起想着一旦结成姻亲,就是亲戚了,去饮宴联络一下感情也是应该的,就同意了。在席间,公主对驸马是又打又骂,跟收拾孙子似的,这令吴起大是惊讶。这公主就说,我还是好的呢,要是我妹妹,哼哼!

    吴起不想受这罪,就婉拒了魏武侯嫁妹的好意,这令魏武侯大是不满。吴起知道他不可能再当魏国的丞相了,就逃离魏国,去了楚国。

    魏武侯错失吴起这事,看似不大,却是魏国失才的开端。

    魏武侯死后,其子魏惠王继位,接二连三的失去盘盘大才,魏国由盛转衰,最终错失了一统天下的资格。

    魏惠王第一个失去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孙膑,孙膑愿仕于魏,却遭庞涓所害,差点死在魏国,靠装疯卖傻逃回齐国,最终成了魏国的心腹大患,马陵之战、桂陵之战,重创了魏国赖以征战天下的“魏武卒”,使得魏国元气大伤,由盛转衰。

    魏惠王第二个失去的大才就是奠定了秦国统一中国基础的商鞅。商鞅本是卫人,愿在魏国出仕,是魏国丞相公叔痤手下的吏员,中庶子。公叔痤死前先是向魏惠王举荐商鞅,魏惠王不用,公叔痤就要魏惠王杀掉商鞅。魏惠王同样不采纳,致使商鞅出走,去秦国变法,一举扭转秦国的颓势,秦国一跃而成为一流战国,打得魏国丢土失地。

    魏惠王第三个失去的大才就是张仪了。张仪还是魏国人,本想效力于父母之邦,魏惠王不用,张仪不得不远走他邦,最后成了魏国的心腹大患。张仪先是做了秦国丞相,后来回到魏国当魏国丞相,名义上是魏国丞相,实则是秦国安插在魏国的最大间谍,没少泄露魏国机密给秦国,令魏国吃足了苦头。

    失才,是魏国衰败,乃至灭亡的根本原因。

    纵观战国之世,魏国的人才最多,还有后来的范睢和尉缭,皆是土生土长的魏人,最后不得不远走秦国,成为魏国的大患。

    处置了信陵君之后,王翦当即点起秦军,朝东而去,很快就来到了魏齐边境。

    王翦一声令下,秦军就在魏齐边境扎下营般,灭齐之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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