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灭国方略(下)
终于说到灭国方略了,这才是本次商议的核心,唯有拿出灭国方略,方能进行灭国大战。
虽说对于灭国之事,秦异人早有布置,然而,还未形成统一的方略,还需要进一步完善与升华。
众人眼中精光闪烁,大是振奋,昂头挺胸,要知道,拿出灭国方略接下来就是灭国大战了,谁能不激动?谁能不振奋?
“这是一统之战,不是争霸之战,应当以仁义为先,杀戮次之,能不杀则不杀。”乐毅喘口气,率先发表见解。
争霸之战就是打了就走,一锤子的买卖,烧杀抢掠也没关系。一统之战就不行了,因为打下的地方就是秦国的,杀戮过重的话,一定会引发仇恨,会使秦国的一统大业阻力大增,再者还会增加不必要的损失。
是以,能不杀则不杀,要以得人心为务,乐毅这话说到要害上了。
“善!”众人齐声称善,大为赞成。
“当然,该杀者决不手软。”乐毅又补充一句,杀气腾腾。
灭国的过程中,必然有人不愿秦国成就大业,一定会极力阻挠秦国的统一大业,对于这样的人,不必手软,杀了便是。
“那是!”众人大为赞成这话。
“乐毅先生所言很有道理,不过,寡人再补充几句。”秦异人的眉头一挑,道:“寡人在邯郸为质时,依寡人亲身经历所知,反对大秦者不外列国的宗室、贵族、豪强罢了,因为他们拥有特权,可以横行无忌,可以鱼肉国人庶民,可以为所欲为。这些人,无论大秦是拉拢收买,都难奏效,若他们胆敢反抗,必杀之!”
说到此处,略一停顿,接着道:“另一个部分人,就是倍受列国宗室、贵族、豪强欺压的国人庶民和奴隶了,他们一年到头做牛做马,辛辛苦苦劳作,到头来却是吃不饱穿不暖,他们对大秦极是向往。寡人曾在黑行(奴隶市场)亲耳听见,奴隶曾慨叹‘恨不为秦人’。对于国人庶民和奴隶,要尽可能的保全,少杀戮。”
秦异人这是把当时的山东之人分成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两种。对于统治者来说,他们是既得利益者,秦国要一天下,就是要剥夺他们的特权,他们肯定不会同意,要与秦国死磕到底。对于这些统治者,没什么好说的,杀!
被统治者,就是国人庶民奴隶,他们倍受统治者的欺压剥削,虽然做牛做马,累死累活,到头却是为统治者做了嫁衣,他们是吃不饱穿不暖,更没有人身保障,往往还会家破人亡。
对于被统治者来说,不分贵贱,一体国人,一体同法的秦国就是他们的天堂,他们盼望秦国打来,解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们一定会支持秦国。
经过秦异人这一补充,乐毅的提议就更加清晰明了,众人大有眼前一亮之感,齐声赞好。
“灭国之顺序,以臣之见先是韩国,后是魏国,再是齐国、楚国,最后是燕国。”白起也不甘后于人,抢着道:“韩国在大秦东进的必经之路上,若不灭韩,则大秦无法东进,是以韩国第一个就要灭了。灭韩之后,就是魏国了,唯有把魏国灭了,大秦方能兵临齐国。”
齐国与秦国相距最远,只有把魏国灭了,秦国才能与齐国接壤,才能对齐国用兵。
“灭齐之后,大秦与楚国接壤处便多,更便于用兵,要灭楚这容易了。”白起接着剖析。
楚国太大,东西相距甚远,号称“五千里之国”,而在最西边与秦国接壤处并不多,是以,若秦国眼下要灭楚的话,很难击中楚国的要害。这也是秦国压着楚国打了上百年,楚国却是伤而不死的一个重要原因。
灭掉齐国之后,秦国的疆域就东临海滨,与楚国有着广阔的边境线了,要对楚国的要害下手就容易多了。
“燕国之所以后最后灭,是因为燕国地近北方,灭燕之后,就要对付胡人。”白起最后剖析,道:“是以,燕国最后灭,北方的胡人可由燕国来抵抗,大秦更便于集中全力扫灭列国。同时,灭燕之后,大秦的实力已经集中,若是胡人敢来放肆,就打过去便是。”
燕国虽弱,却是抵抗北方胡人的屏障,留到最后来灭可以令秦国更便于集中力量。若是先灭燕国的话,秦国就要分出一部分兵力来抵挡北方的胡人,这会分散秦国的力量,对秦国不利,白起的谋划甚好。
“善!”众人齐声称善。
在历史上,最后一个被灭的是齐国,而不是燕国,那是因为太子丹派荆轲刺杀秦始皇激怒了秦始皇,改变了灭国顺序,提前灭了燕国。
若是从战略上来看的话,提前灭燕国对秦国并没有好处。因为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灭燕国一共分为两部分,先是王翦攻占了燕国都城蓟城,然后再有王贲率兵追入辽东之事。
这就是灭一国而两动兵马,消耗太大了些。当然,太子丹已经把刺客派来了,秦始皇差点丢了性命,若不及时灭燕,无以惩戒燕国,这是不得不为。
如今,燕国的太子丹还年小,不可能派出荆轲来刺杀秦异人,不必提前灭燕,留到最后来灭最为合适。
“每灭一国,先得进行邦交,把这国孤立起来,使其无法获得援助。”范睢终于抢到说话的机会了,语出惊人。
“善!极善!”众人齐声称善。
“呵呵!”秦异人大是欢喜,赞赏一句道:“丞相不愧是提出远交近攻之策的智士呀,这一手够狠!”
“臣的远交近攻之策虽好,若无君上用‘各个击破’完善,臣也不会提出此策。”范睢谦逊一句。
范睢的“远交近攻”之策的确是千古奇计,可是,并不完善。在秦异人初回咸阳时,秦异人就提出了要补充四个字,那就是“各个击破”,使得远交近攻这一奇策更加完善。
如今,是该展现这一奇计的威力了。
“自从苏秦提出合纵以来,合纵一直令大秦极为头疼,时不时就会死灰复燃。如今,大秦要扫灭列国,更得提防合纵死灰复燃,丞相所言极是有理。”尉缭眼中光芒闪烁,道:“这事可交给顿弱和姚贾去处置。君上可给他们重金,令他们放开了手脚收买天下读书人,为大秦宣扬国策。他们可以大量收买列国重臣,若是不能收买,就派出刺客杀之。”
尉缭这话,概括起来说是“重金在前,匕首随之”。历史上,也正是尉缭提出此策,令秦国从中受益无穷。
“好!采!”一片叫好喝采声响起。
“君上请放心,我们已经训练了一大批刺客,可以派上用场了。”顿弱和姚贾大是振奋。
顿弱和姚贾的才智不凡,深体秦异人的用心,处置得宜,这令秦异人大是欣慰。
“君上,臣以为北方的匈奴虽是被君上击败,损失惨重,百万之众全军覆灭,然而,北方依然不能掉以轻心。”王翦眉头一挑,如同出鞘的利剑似的,道:“臣之意,大秦之军除了驻守各处关隘不能调动的以外,余者当一分为二。”
“哦。”王翦这提法有些出人意料,众人大是惊奇,无不是盯着他。
“一部分用来进行灭国之战,一部分驻守九原,威慑大漠,还可以阻断燕王逃往大漠之路。”王翦接着道。
“善!极善!”众人大是赞成这说法。
虽说匈奴被秦异人全歼了百万之众,不得不逃回漠北去舔伤口,恢复元气,短期内无法南下。可是,这事已经过去了数载,匈奴的元气应该恢复了不少,匈奴无法大举南下的话,却可以小规模南下进行滋扰。
若真要如此的话,边关不得安宁,这事不得不防。
历史上,秦始皇就是把秦国的军队一分为二,一部分在王翦的率领下进行灭国大战,一部分在蒙恬的率领下驻守九原,威慑大漠,同时遮断中原逃往大漠的道路,不使中原的亡国之君们逃到大漠中去为患。
“黄石,你怎么不说话?”秦异人冲黄石公问道。
今天这气氛非常之好,众人是畅所欲言,说话要抢,慢了就被别人抢走了机会。黄石公一向足智多谋,到了眼下都没有说话,这令秦异人有些意外,不得不点名了。
“君上,臣要说的话有些僭越。”黄石公道。
“僭越?你多心了。”秦异人笑道:“今日是畅所欲言,言者无罪嘛,心中怎么想的就怎生说。”
“君上,臣之言的确是有些僭越。”黄石公肯定句,就说出想法,道:“臣观朝中大臣,多为老臣,大多数已经年岁较大,精力难继了。灭国大战一起,公务多如牛毛,异常劳累,臣恐他们难以支撑,是以,臣请在灭国大战之前,提拔一批年富力强的官吏,以应付最为恶劣之事。”
黄石公这话的确是有些僭越了,却又在理。眼下的秦国,虽说人才济济,却是老臣不少,眼下的白起和乐毅就是最好的明证了。二人已经老得下不了榻,要是让他们来处置公务的话,这对灭国大战极为不利。
要知道,战事一起,军情似火,公务多如牛毛,事务之繁剧难以言说,这必须要年富力强的人来担任,象白起和乐毅二人的身体情形绝不能胜任了。
“哎!”众人的目光集中在白起身上,齐齐长叹一声。
白起征战一生,就未灭一国,眼看着机会来了,他却病得不能下榻了,谁能不为他叹息呢?要知道,秦国能有今天这样强盛,和白起有着莫大的干系。若无白起征战一生,为秦国打出一个灿烂的前程,秦国能进行灭国大战吗?
不说别的,若无长平之战,秦国眼下绝不能发起一统之战,还在和劲敌赵国死磕。
第五十九章 秦国战车隆隆启动
秦异人打量着白起,神色复杂。收回目光,微微颔首,道:“黄石所言极是有理,寡人早有思虑。按理说,这事儿应当提前做,只是因为大秦虽说人才济济,却是年轻者多根基不深,威望不足,寡人这才迟迟没有提拔。如今,灭国大战在即,不能再拖延了,是该进行一些变动的时候了。”
秦国以广纳贤才著称,秦国绝不缺人才,尤其是秦异人,更是聚集了一大批英雄豪杰,比如王翦、李牧、黄石公、尉缭、李斯、王绾、韩非、蔡泽,他们人人都是了得,就是他们入秦的时间不长,根基不够,威望不足。
在秦国,虽说用人不看资历,只看才能,不过,这种中枢位置若是没有根基的话,也是难以服众。就说范睢,位高权重,是秦国丞相,令人服气。可在被秦昭王发现重用之前,做的是客卿,而不是丞相。秦昭王之所以如此处置,就在于范睢没有根基,没有威望,不为人知,若是把范睢突然放到丞相位置上去,一定会激起事端。
直到范睢夺了穰侯的相权,逼得宣太后交出权力之后,范睢的根基已稳,威望已够,秦昭王这才命他为丞相的。
正是因为如此,秦异人这才明明知道必须改组秦国的中枢,却是迟迟没有行动。当然,秦异人也在为这些人做准备,一有机会就把他们派出去历练,积累功勋和威望。
到了眼下这份上,一是情势使然,必须要断然改组,不然的话,无法进行灭国大战。二是,这些年轻人的功劳威望已经够了,是该改组的时候了。
“长史桓兴品行端正,精明干练,追随大父数十载,从未出错,极是难得。”秦异人有些沉痛:“然桓兴年事已高,恐难胜任灭国大战的繁重事务,寡人再三思虑,不得不罢之。”
桓兴眼里闪过一抹黯然,却是领命:“臣领旨。”
桓兴追随秦昭王数十年,兢兢业业,就没有出过错,深得秦昭王、嬴柱和秦异人的信任。可是,眼下不得不免去他的职务。
在这灭国大战即将开始之际被罢免,虽是大势使然,不得不为,桓兴的心里还是难受,毕竟追求一统是无数仁人志士的心愿,也包括桓兴。
“桓兴为大秦劳苦一生,兢兢业业,从无失误,寡人甚为佩服,赐美宅一座,赏金万金,颐养天年。”秦异人对桓兴很有好感,重重厚赏之。
“谢君上隆恩。”桓兴领命。
他知道,秦异人之所以如此厚赏他,是在补偿他。
“这长史之位,就由黄石接任吧。”秦异人冲黄石公道。
“我?”黄石公一愣,大是诧异。
长史,用现代的话来说是秦异人的秘书长,莫要看其官位不大,却是极为重要,掌握中枢机要,是秦异人的影子与传话筒,一切事务都要经过他的手。官小权大,就是其特点,其权力不见得比范睢这个丞相小。
如此美事竟然落到自己头上,就是以黄石公的才智也没有想到,不由得他不愣。
“没错,就你。”秦异人肯定一句。
“谢君上。”黄石公反应过来,异常振奋。
战国时代的政体架构不外是国君、丞相和上将军,其实还要加上一个隐藏在幕后的长史才对。长史的职权仅比丞相和上将军小,只不过是隐藏在国君身后,被人忽略了。
黄石公本是一个布衣隐士,竟然能得如此高位,可以施展胸中所学了,他能不欢喜吗?能不振奋吗?
“国尉督办粮草,事务繁剧,最是紧要。蒙武虽无失职,亦能担此重任,然寡人以为尉缭更合适。”秦异人冲尉缭,道:“你祖辈三代魏国国尉,家学渊源,如今,你还是做大秦的国尉吧。”
尉缭又做回了国尉这一家传之职,只不过是由魏国换到了秦国。
国尉之重不需要说的,干系到前方的战事能否顺利,蒙武是能胜任这一职务,只是尉缭的才情更高,更加适合。
“诺。”尉缭知道秦异人的意思,没有推辞。
“蒙武,你就是做尉缭之副吧。”秦异人冲蒙武,道:“灭国大战一旦开始,事务繁剧,到时很可能长史这里需要支援,尉缭很可能会来帮忙,这国尉之事就得由你担起来。”
秦异人之所以如此安排,就是要尉缭两面兼顾。一旦大战开始,事务之多难以言说,就是以黄石公之能也未必吃得消,让尉缭来帮忙的话就好办多了。
“君上请放心,臣明白。”做为秦异人的死党,蒙武当然明白秦异人的意思,他不帮忙谁帮忙?
“丞相年事虽高,身子骨还不错,还能支撑灭国之战之繁重事务,就不做变动了。”秦异人冲范睢道。
范睢的年事已高,双鬓已现华发,不过,他的身体还不错,还能再支撑几年。再者,要秦异人眼下找一个能取代范睢的人来做丞相,还真的有些难。
黄石公、李斯、王绾都是不错的丞相之才,只是他们未必比范睢干得更好,因为范睢智计高千古,不在他们之下。
是以,秦异人想来想去,还是接着启用范睢为是。
“谢君上隆恩。”范睢已经是三朝老臣了,即使眼下被罢,他也无憾了。可是,若是眼下被罢,就不能参与灭国大战,这会令他极为遗憾,秦异人留用他,对他来说是莫大的激励。
“尽管如此,为了减轻丞相的负担,寡人决定派王绾和乐毅的高足范增协助你。”秦异人打算派两个大才给范睢当助手。
王绾没说的,才情不凡,深得秦国朝野认可。至于范增,经过乐毅调教,大有长进,让他来协助正合适。
“谢君上。”范睢谢恩。
“诺!”王绾和范增齐声领命。
“王翦所提把大秦之军一分为二的想法很好,寡人极为赞赏。”秦异人眉头一挑,道:“大秦的老卒共计约有二十万,全部调往九原郡,驻守九原,一是威慑大漠中的匈奴,二是遮断中原列国残余势力逃往大漠的道路。”
这事极是应该,众人大为赞成,重重点头。
“至于这领兵之人,寡人想,没有人比李牧更合适了,这事就交给李牧了。”秦异人冲李牧笑道:“将军久在北方,对北方最是熟悉,就请将军担此重任,为华夏守好北方门户。”
李牧虽是赵人,却是忠心耿耿,有着杰出的军事才干,更重要的是,他熟悉北方边关事务,他不驻守九原,谁配驻守九原?
“我?”众人都没有异议,李牧却是一惊,猛的站起来,一脸的诧异。
秦异人这次召他来咸阳,他就知道秦异人会重用他,却是没有想到秦异人是如此的重用他,竟然让他掌握二十万秦军老卒。
这二十万秦军老卒只是年岁有些大,没有新军那么锐利。可是,说到战阵经验之丰富,必是首屈一指,这都是百战老兵,杀人无数的精锐,能掌握如此一支精锐,那是对李牧的莫大信任,即使已经料到要被重用的李牧也是不得不惊诧万分。
“诺!”李牧终于反应过来,眼中噙着泪水,激昂昂的道:“君上请放心,臣一定守好北方,不使胡人匹马南下。”
“嗯。”对李牧的表态,秦异人很是欣慰,冲司马尚道:“司马尚,你就副之吧。”
“诺。”李牧这个赵人都被重用了,司马尚做李牧的副手又何足怪呢?司马尚倒是不再惊奇了,欣然领命。
经过秦异人这一番调整,眼下只有一个职务必须要调整,而又没有动,那就是上将军一职了。
上将军,就是掌管秦国的军队,接下来的灭国大战,必须要由上将军冲锋陷阵,出谋划策。眼下的秦国上将军是白起,依白起的身体情形,出谋划策还行,提兵上战场那就太难为他了,罢免白起的上将军,再拜一新的上将军已成必然之势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白起身上。
白起并非恋栈,实在是这对他太过残酷了。因为秦国能有今天之强,秦异人能在今日与这么多人商议灭国之事,就是因为白起打出来的。在这即将灭国之际,自己因为身体不行了,无法再上战场了,谁会甘心?白起眼中噙着泪水,道:“君上,臣请辞上将军。”
“哎!”白起的话刚落音,一片叹息声响起,众人齐齐一叹。
“上将军何出此言?”秦异人并没有应允。
“君上,臣的身子骨不行了,无法再上战场了,臣不能再恋栈。”白起真的是老了,说出如此迟暮之言。
对于白起这样的人杰来说,若不是他实在是没法上战场,他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上将军,此事暂且不议,容寡人思之。”秦异人也是一脸的惋惜之色,想了一阵,仍是没有应允。
要应允白起的请求只是一句话的事儿,可是秦异人就是无法应允。
“今日一通商议,灭国方略已定,各司其职吧。”秦异人挥手,众人退了出去。
很快的,一个震惊天下的消息传开了,秦国大举调兵遣将,大量的军队从关中调到洛阳。
XXXXXX
函谷关,这个进出秦国的要道,今日不再是往日那般热闹,山东商贾进进出出。而是显得有些冷清,因为秦国派出锐士警戒,不让山东商贾进出了。
“隆隆!”突然间,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传来,只见一条黑色巨龙滚滚而来,从函谷关下通过,直朝东方扑去。
若是站在函谷关上,就会发现,这条黑色巨龙滚滚东进,前不见其头,后不见其尾。
若秦国是一辆战车的话,秦国这辆战车已经隆隆启动了。
第一章 把韩非抓起来
楚国都城,郢,楚国王宫。
楚考烈王正与小太子负刍在戏耍,宠妃李嫣侍候在侧,时不时的插入其中,不时引来一片欢笑声,一片温馨。
楚考烈王年岁不小了,却是无子,楚国江山传给谁的问题一直困扰着他。如今,李嫣终于产子,这对于楚考烈王来说是天大的喜事儿,对负刍格外喜欢,握在手里怕坏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有空就要与负刍玩耍。
他却不知,这个负刍并非他的亲子,而是春申君的野种,若是他知道这事儿,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得吐血?
“君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就在这时,只见李园飞也似的冲了进来,一脸的惊惧,急急惶惶的嚷起来。
“哼!”楚考烈王冷哼一声,如同炸雷似的。
自从有了负刍之后,楚考烈王就多了一件乐事,就是弄儿为乐。而且,他弄儿为乐时最讨厌有人前来打扰,哪怕是天大的事儿也得放着,等他弄儿为乐的劲头过了才来处置,李园这般急吼吼的冲进来,要他不悦都不成。
“君上,天大的事儿啊,秦国大举调兵遣将,大量的秦军从关中调到洛阳……”李园满脸的惊惶之色,扯起嗓子尖叫,道:“……秦国这是要灭国了呀!”
“灭国?”楚考烈王的嘴巴一下子张得老大,可以塞进一只驼鸟蛋了,一双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
对于楚考烈王来说,他最怕的就是“灭国”这两个字,因为秦国早就雄视天下,如今秦异人当上国君后,秦国励精图治,秦国更加富强。尤其是都江堰和郑国渠修成后,秦国的实力已经超越了秦昭王在位时的巅峰时期,达到新的高度了。
秦国早就有一统雄心,迟早要付诸实施,这点楚才烈王是知道的。只是,当亲耳听到这消息时,他仍是心惊肉跳,如同世界末日似的。
“君上,这可怎生办?”李园虽是没甚政才,到了眼下这份上也是知道,天下大局将变,这一次秦国不是说说,而是必然要灭国的了。
“怎生办?寡人怎知道怎生办?”楚国考烈眼下也是没辙了。
“君上,看这情形,秦国是要灭韩了,大楚是不是给韩国一些增援呢?”李园虽是无才之人,也是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
“君上,秦国国书。”春申君飞也似的冲进来,远远就叫嚷开了,道:“君上,切莫增援韩国呀,那是招祸。”
“何出此言?”楚考烈王眉头一挑,有些不悦的问道。
“君上,你瞧瞧,这是秦帝的国书。秦帝在国书中说,韩王得罪于他,他要惩戒韩国,与他国无干。若是谁敢为韩国出头,秦国就灭了谁呀。”春申君满头冷汗,急急忙忙的回答。
“当真?”楚考烈王一把夺过秦国国书,展开一瞧,脸色大变,大吼一声,道:“好你个秦异人,你如此蛮横霸道,哼!”
“君上,大楚要不要增援韩国?”李园忙问道。
“增援?增援个屁!你以为大楚所受秦祸还不轻吗?”楚考烈王很没好气的骂一句。
秦异人在国书中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谁敢为韩国出头,秦国就要灭了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不准他国干预。就是借楚考烈王十颗豹子胆,他也不敢增援韩国。
XXXXXXX
魏国都城,大梁,魏国王宫。
此时的魏安釐王没有兴致饮宴了,而是愁眉不展,正在与一众大臣商议大事。
“你们都说说,大魏要不要增援韩国?”魏安釐王的眉头拧得很紧,一脸的愁容。
“君上,不可呀,万万不可增援韩国呀。”
“是呀。秦帝在国书中说得明白,谁要是敢为韩国出头,秦国就灭谁,若大魏为韩国出头,不是在招祸吗?”
同样的,魏国也接到了秦异人的国书,在国书中秦异人进行赤裸裸的威胁,谁敢冒头就灭了谁,一提起这事儿,魏国君臣就是心惊胆颤。
“不增援?那能行吗?”魏安釐王听着一众大臣的话,大是郁闷,大吼一声,道:“韩国与大魏同属三晋,是秦国东进首先就要灭的战国,若是坐视韩国被灭,这对大魏有百害而无一利呀。”
魏安釐王虽是个玩乐主,不喜国事,唇亡齿寒的道理他是懂的,要不然的话,当年他就不会命晋鄙去救赵国,为信陵君所乘,夺了二十万魏军了。
如今,秦国不再是攻城略地的争霸之战,而是真正的要灭国了,韩国一灭的话,魏国就失去了一道屏障,秦国的利剑就对准了魏国,魏国也没有几多时日了,要他不急也不成。
“君上,就算如此,大魏拿什么救啊?大魏之军不如秦国锐士善战,大魏粮草不如秦国丰饶,大魏的土地城池口众皆不如秦国多,真要打起来了,这对大魏没好处呀。”有大臣立时陈述不救的道理。
“是呀。若是有希望,自然是要救的,只是没有希望的事儿大魏何必做呢?不仅没要好处,反倒惹来灭国之祸,两害相权取其轻,不如不救。”立时一片附和声响起。
“这……”魏安釐王很是不爽,却也知道他们说得有道理,这事儿只能到此为止了。
魏安釐王却不知,这些反对救韩的大臣中有不少被秦国收买了,他们当然要听从秦国的旨意办事,阻止魏国发兵了。
XXXXXXXX
齐国都城,临淄,齐国王宫。
一片笙歌燕舞之象,齐王建与一众大臣正在痛饮,酒到爵干,好不快活。
自从君王后被秦异人骂死后,齐国最后一根支柱也就轰然倒塌了,再也无人能约束齐王建了,他就可以畅其所欲,寻欢作乐,不问国事了。
“君上,秦国传来消息,秦军大举调动,似要灭韩。”一个内侍进来,急惶惶的,冲齐王建禀报。
“灭韩?”齐王建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淡淡的道:“韩国与大齐相距甚远,韩国灭与不灭,与大齐何干?”
端起酒爵,冲一众大臣,道:“来,诸卿,痛饮此爵!”一仰脖子喝干,滋味无穷,不住咂吧嘴巴。
XXXXXXX
燕国都城,蓟城,燕国王宫。
燕王僖与一众大臣正痛饮间,接到秦国要灭国的消息,立时就道:“灭吧,灭吧,大燕只要辽东还在,又有何忧?”
对于燕王僖来说,他以为辽东这苦寒之地可以救命,只要能逃到辽东,他还是燕王,他一点也不在乎韩国是否被灭。
XXXXXXX
韩国都城,新郑。
此时的新郑已经一片慌乱景象,国人庶民纷纷逃国。韩国处在秦国东进的必经之路上,上百年来被秦国压着打,夺走了大片大片的土地城池,韩人深知秦国的可怕。这次,秦国铁了心要灭韩,韩国很难再存在了,要是再不逃走,更待何时呢?
韩国军队关起城门,不准国人庶民逃走。因为若是任其逃走的话,要不了几多时间,新郑这座都城就会为之一空了。
韩国王宫中,一片惊惶。
上自韩桓惠王,下至一众大臣,个个额头冒着冷汗,如同雕像一般矗着,却是束手无策。
就是一向以“奇计”自诩的韩桓惠王也是没有了“奇计”,他已经智穷了。
“君上,实在没有办法,也只有深沟高垒,拼死一战了。”韩开地不得不说话了。
“也只能如此了。”韩桓惠王想了想,很不愿意,却是不得不同意这一笨办法了。
XXXXXXX
秦国都城,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异人正在处置公务,黄石公进来禀报,道:“君上,韩非求见。”
“韩非?”秦异人大是诧异,眉头一挑,道:“他有事儿进来就是呀,用得着求见吗?”
韩非一直在上书房奔走,可以随时进出上书房,他竟然要求见,要秦异人不诧异都不成。
“叫他进来。”秦异人想了想道。
黄石公领命,忙去领韩非。
很快的,韩非就被领了进来,秦异人一瞧,下巴差点砸中了脚面。因为此时的韩非形容枯槁,没有生气,如同行尸走肉似的。
而且,身上散发着一股“莫要靠近”的气势,好象全天下的人都招他恨似的。
“这……”韩非很不错,在上书房奔走期间,办事干练,深得秦异人赏识,虽然说话结巴了些,却也无过错,更没有全天下都让他恨的迹象,要秦异人不惊讶异常都不成。
“韩非,你怎生成这样了?”秦异人忙问道。
韩非是个大才,不能出问题,要不然的话,秦国的损失就大了,秦异人不能不关心,道:“身子骨不舒服?可以让太医帮你瞧瞧嘛。”
“秦帝有所不知,韩非并非身子病了,是心病了。”韩非的回答很是另类,很绕。
而且,他的并没有称呼秦异人为“君上”,而是称为“秦帝”,这更是把他与秦异人的君臣之份给截断了。
“心病了?你瞧中哪家的姑娘,被人甩了?”韩非的话太绕了,秦异人明智之人,一时也没有闹明白。
“回秦帝,韩非之心因韩而伤。秦帝要灭韩,韩非能不伤心?秦帝,依韩非之见,韩不可灭,若韩灭,恐为秦招来无穷祸事……”韩非一脸的痛苦,声调很低,开始为韩国开脱了。
“砰!”秦异人右手重重砸在短案上,脸色大变,沉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来啊!把韩非给寡人抓起来!”
第二章 谁领军?
秦异人这一沉喝如同惊雷炸响,极有威势,就是黄石公也是吓了一大跳,脸色大变,想要为韩非说话,若有所悟,立时闭嘴。
而韩非仍是那般行尸走肉一般,无动于衷,脸色木然,眼里没有生气,冰冷冷的,如同万载玄冰似的,好象秦异人这骇人的大喝并不存在似的。
“君上,不可,不可,万万不可。”秦异人眉头一挑,还想再训斥一通,就在这时,只听有人高声叫喊,只见荀子飞也似的冲了进来。
此时的荀子形象极为狼狈,头发有些凌乱,衣衫不整不说,还连脚上的靴子也丢了一只,一只脚有靴子,一只脚光着,这形象实在是令人无语。
荀子一向儒雅,形象极好,象今天这般令人不堪入目之事还是头一糟,秦异人的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了。
“呼呼!”荀子大口大口喘气,热汗淋漓,大滴大滴的滴落。
荀子刚进来,又有人冲进来,正是李斯和公孙龙子。二人比起荀子要好些,却是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同样在大口大口喘气,只是衣衫整齐,更没有丢掉靴子。
“你们前来有何事?”秦异人问道,这三人必是有要事。
“君上,韩非年岁小,不懂事,还请君上不要治他之罪。”荀子忙为韩非求情。
“砰!”一向对荀子很是敬重的秦异人,今儿却是没有给他好脸色,右手重重拍在短案上,冲荀子冷声道:“他年岁小?你瞧瞧看,他已经十六岁了,还年纪小?你再瞧瞧他这样儿,还把寡人放不放在眼里?寡人今儿非治他罪不可了!”
秦异人这般冲自己发火还是头一遭,荀子一愣,大是不解,愣怔了一会,又要为韩非说情,却给李斯一扯衣袖,公孙龙子更是踩了踩他的脚背。荀子不解的打量二人,一脸的迷惑。
“君上,韩非披头散发,这是不敬,请君上治他之罪。”李斯上前一步,大声附和一句。
“你……”李斯是韩非的师兄,此时的他不仅不为韩非求情不说,还要秦异人治韩非的罪,这太令荀子失望了,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了,眉头一立,就要喝斥。
公孙龙子右肘在荀子的肋下一碰,把荀子到嘴的话碰回肚里了,抢着道:“君上,李斯说得不错,韩非衣衫不整,是为不敬,还请治罪。”
“你……”公孙龙子也要加把火,这令荀子彻底懵了,张大了嘴巴,不知从何说起。
“韩非无行,实为不敬,寡人岂能忍受?来啊,把韩非发配西域,交给蒙骜看管,让韩非好好学学礼仪。”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右手一挥,大声下旨。
“秦帝……”韩非又要说事,却是给李斯粗暴的捂住了嘴,使劲朝外拖。
韩非不住挣扎,想要摆脱李斯,无奈李斯极是用力,他无论如何也是摆脱不了。黄石公也来相帮,韩非的挣扎彻底无用了。
荀子对韩非这个心爱的学生极是欣赏,见他吃亏,就要前来帮忙,却给公孙龙子死命的抱住,荀子想要说话,却见公孙龙子不住冲他打眼色,只得把一腔怒火埋在心里。
铁鹰锐士进来,把韩非驾了出去,远远传来韩非结结巴巴的话语。很明显,他还要为韩国开脱,却是因为说话不够流利,无法说得利索。
“都愣着做什么?还要寡人请你们喝酒吃肉?还不快滚!”秦异人眉头一立,大喝一声,如同雷霆炸响。
对于荀子和公孙龙子二人,秦异人极为礼敬,如此这般把一个“滚”字送给二人的事儿,还是头一遭,荀子直发愣。公孙龙子却是不住领命,拖着荀子就出去了。
望着荀子和公孙龙子的背影,秦异人脸上的怒气消失了,捂嘴一笑。
一离了上书房,荀子的怒气就发作了,冲李斯吼道:“李斯,枉为师瞎了眼,错收你为学生。你不念同门之情,不为韩非求情,却趁机落井下石,我没有你这样的学生。”
李斯委屈得如同被壮汉轮了一百回的小媳妇,却是不敢逆荀子之意,只得道:“老师教训得是,学生记住了。”
“哎呀,你是发的哪门子的火?你这是冤枉李斯了。”荀子脸上泛着笑容,为李斯开脱。
“我冤枉他?”荀子如同炸裂的火药桶似的,大声嘶吼:“我明明亲耳听见,亲眼看见,这还能有假?”
“行行行,我知道你亲耳听见,亲眼看见,可这又能有什么用呢?难道眼睛看见的,耳朵听见的,就是真的吗?”公孙龙子一个劲的摇头,道:“你是关心则乱,没有细细深思,你先平心静气……”
“韩非即将被发往西域那苦寒之地,我能平心静气?”一向温文尔雅的荀子快暴走了。
名师也需要良徒,象韩非这样资质不凡的学生在哪里去找?要是出了问题,荀子会后悔终生的。
“你不能平心静气,听我一席话这总成吧?”公孙龙子算是被荀子打败了,只得解释,道:“你也不想想,韩非好好端的,在上书房奔走,从无过失,君上也很赞赏他,为何韩非突然之间就成这样了?”
“呃。”公孙龙子说得不错,荀子真的是关心则乱,他太关心韩非的安危了,没有细细深思,一听这话,不由得一愣。
“韩非所为者,救韩也!”公孙龙子接着解释:“韩非身为韩国公子,这是他的磨难,是他的不幸。以韩非之才,他要取高位只是时间问题,区区苟延残喘的弱韩,岂能束缚得住他?”
公孙龙子的话很有道理,韩非是中国历史上不世出的天才,他要取高位,只是时间罢了,只需要他长大,再成熟些,王侯将相任由他取。
再加上秦异人对韩非特别赞赏,格外照顾,重用于秦是必然之事,他犯不着为了一个快要灭亡的韩国而开罪秦异人,而葬送大好前程。
“可是,他是韩国公子,他可以抛弃在韩国的功名富贵,却无法割舍身上流淌着的韩国血脉。”公孙龙子话锋一转,道:“不论韩非走到哪里,不论韩非取得多高的高位,他都是韩国公子,他不能舍弃祖宗。与其说韩非是在救韩,还不如说韩非是在尽孝,为了祖宗的陵墓、祖庙而努力。若韩非不尽力的话,他就是背弃祖宗、令人不齿的畜牲。”
公孙龙子不愧是学术界的泰斗级人物,把韩非的心态剖析得很是精准。
不管怎么说,韩非与韩国有着相同的血脉,与韩王有着相同的祖先,他必须要为救韩尽一份心力。若不如此,他就是背弃了祖宗,就成了为人不齿的畜牲。
一个人可以不要功名富贵,却不能不要祖宗!
历史上,韩非明知道韩国不可能再存在,秦国灭韩是必然之事,却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为救韩国而努力,最终引来杀身之祸,原委就在这里。
韩非他很清楚,他不可能救得了韩国,但他必须尽力。
“原来如此。”荀子也是个明白人,只是关心则乱,太过关心韩非的安危了,这才没有想到,经过公孙龙子的点醒,就明白过来了。
“李斯要君上治韩非无行之罪,这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公孙龙子再度解释,道:“韩非虽是不得不尽力,然而,他毕竟是要坏秦国的大事,这可是死罪呀。无行之罪,重则关上一年半载的,轻则训斥一番了事。”
“李斯,为师错怪你了。”荀子明白过来,立时向李斯致歉。
“不敢!”李斯忙道。
“可是,那也不能把韩非发去西域呀,那是苦寒不毛之地,韩非会吃很多苦头的。”荀子依然不是很满意。
“老师,这是君上的一番好意。”李斯解释一句,道:“韩非要为韩国尽力,韩国一日不亡,一日不休,长此以往,必生出祸端。即使君上不追究,难免朝臣有物议,到时君上再不愿意,也不得重惩韩非,甚至于杀死。”
“这……”荀子总算明白过了,叹息一声道:“君上的确是美意。把韩非发配到西域去,那里交通不便,道路阻塞,韩非闹得再厉害,也没几人知晓。过得数年,再把韩非召回来便是。我错怪君上了,我错怪君上了。”
秦异人的确是要保全韩非,象韩非这样的天才,若是杀掉了,太可惜了。发配到西域去,不就是吃点儿苦吗?这与丢掉性命比起来,不算个事。
就这样,韩非被以最快的速度押出咸阳,送去西域。并且,秦异人给蒙骜下旨,要对韩非严加看管,不准他有只言片字入关。
这也是对韩非的保全,就是要把韩非的影响限制在最小范围内,将来好用他。可以想象一下,若是不如此处置,任由韩非去闹,说不定他的话就会传入咸阳,到时秦异人想要用他,也会有人以此来反对。虽然不一定能阻止得了秦异人,却是不必要的麻烦。
韩非这事算是过去了,不过,又有一件事摆到秦异人案头了,需要他立时拿主意。
“君上,大军已经调集完毕,粮草军械齐备,只差一员领军大将了,还请君上派一员大将。”范睢冲秦异人道。
眼下,三十万秦军已经调到洛阳大营了,只等领兵大将到来,就可以灭韩了。
秦异人的目光落在王翦身上,道:“王翦,若是上将军领军,你可愿副之?”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个个眼里一片惊讶之色。
“君上,上将军病势极沉,难以再上战场呀。”范睢忙阻止。
第三章 白起的选择
白起病势极重,难以担起指挥大军的重任,此时若是让他上战场的话,无异于是在要白起的命,群臣大是赞赏这话,齐声附和:“丞相所言有理,还请君上三思。”
“哎!”秦异人叹息一声,道:“你们所说,寡人又何尝不知?可是,你们想过吗?若无白起征战一生,为大秦打出如此美好的前途,大秦能有今日之盛吗?若无白起战伊阙、攻破楚国都城郢、收取河外之地,还有长平之战,我们今日能在这里商议如何灭韩吗?”
秦异人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众人哑口无言。
秦异人说得很在理,秦国能有今日之盛,能在今日灭韩,就是因为有白起,就是因为白起征战一生,为秦国打出一个灿烂的前程。
白起一生大小数十战,斩杀山东士卒高达一百六七十万,这是一个惊人的成就。更别说,还有长平大战这样极大的缩短了统一进程的决定性之战,他对秦国的贡献极大。
“白起征战一生,为大秦打出一个美好的前程,然,白起却未灭一国,实为遗憾。寡人怎忍心让白起抱憾而终?”秦异人很是沉痛。
众人再度沉默不言,他们很是赞成秦异人这话。
“那君上是要命白起为将了?”范睢试探着问道。
秦异人摇摇头。
“不是?”众人又是疑惑不解了。
听秦异人之意,他是要命白起为将,问他之时,他又摇头否决,这真的令众人不解。
“寡人能否命他为将,这要看他自己的选择了。”秦异人的眉头拧在一起,道:“若是上将军愿一偿平生夙愿,带病出征的话,寡人就命他领兵。若他不愿出征,愿老死病榻之上,寡人也由得他。”
秦异人这话是任由白起自个儿选择,是轰轰烈烈的死在灭国的战场上,一尝平生所愿,还是愿意死在病榻上,这给了白起极大的选择权,一切任由他自己的抉择。
“君上仁德!”范睢、王翦、黄石公、尉缭他们齐齐站起身,冲秦异人一抱拳,很是感动,眼中泪花闪动。
秦异人此举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由不得众人不激动。
“王翦,你还没有回答寡人。”秦异人冲王翦道。
“君上,臣对上将军钦佩无已,愿全心全意辅助上将军。”王翦头一昂,胸一挺,昂昂而言。
这是灭国首战,意义极为重大,王翦能够全心全力辅助白起,这着实令人钦佩,秦异人相信王翦的品行,大是欣慰,道:“如此甚好!走,我们去上将军府上,探望上将军病情,看他自择吧。”
秦异人站起身,率先走了出去。范睢他们紧随其后。
XXXXX
白起府上,白起的病榻。
白起躺在病榻上,面容枯槁,脸色蜡黄,病势极重。
白起夫人年岁不小了,坐在病榻前,紧握着白起的手,一脸的愁容。
“贤妻,莫要担心,为夫一生征战,杀人盈野,为大秦打出一统之势,就算是死,也是无憾了。”白起握了握妻子的手,宽慰一句。
“你就瞎说。”白夫人白了白起一眼,数落一句,道:“谁还不知道你呀?除了打仗就是打仗,再也不知道别的事儿了。你是为大秦打出了一个美好前程,如今终于可以进行一统之战了,只是你的心头更沉了。你最大的遗憾,便是这一生没能灭掉一个战国。”
“这……”白起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扫灭列国,一统天下,为此他东挡西杀,征战一生,杀人盈野,为秦国打出一个美好前程。然而,临到该灭国之时,他却病势深重,难以领军上战场上了,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
“你还想嘴硬?你也不瞧瞧我是谁?你的心事儿能瞒得我?”见白起有否认的迹象,白夫人不满了。
“我白起平生大小数十仗,就未有灭国之战,诚可痛乎?”白起虎目中蕴着泪水,仰首向天,一声叹息:“天乎,命乎!”
“禀上将军,君上到了。”就在这时,佣仆进来禀报。
“君上?”白起一脸的诧异,有些难以置信。
“君上此来,一定是来探你的病的。”白夫人立时想到了原委,以为秦异人是来探望白起的病情。
白起是秦国的顶梁柱,他病势深重,秦异人来探视过多回了,再来探病实属正常。
“快,扶我起来,我要迎接君上。”白起想要坐起,却是没有力气,难以坐起,只得求助其妻了。
“上将军,但请安卧。”就在这时,秦异人的声音响起,只见秦异人领着范睢他们已经进来了。
“……”白起和白夫人大为惊讶,嘴巴张大了,不知从何说起。
秦异人要是前来探病的话,不会带着这么多人吧?带这么多人前来探病,这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要他们夫妻不惊讶都不成。
“见过君上。”愣怔之后,白起夫妇算是明白过来了,忙冲秦异人见礼。
“免了。”秦异人上前一步,右手按在白起胸口上,阻止白起见礼。
“谢君上不罪之恩。”白起忙谢恩。
秦异人站在病榻前,把白起好一通打量,比起上次前来探视时更加沉重了,秦异人心头一沉,暗叹一声:“英雄迟暮呀!”
白夫人忙招呼秦异人他们坐下,秦异人就坐在白起病榻上,叹息道:“上将军一病若此之重乎!”
“君上,臣这病怕是没治了,让君上担心,实是罪过。”白起能感受得到秦异人浓浓的关怀之情,大是感动。
“白起,今儿寡人前来,一是为了探视你的病情,二是想让你做个抉择。”秦异人闲话一完,就直奔主题了,道:“上将军征战一生,东挡西杀,斩杀山东士卒一百数十万,为大秦打出一个美好前程,长平之战更是打败赵国这个一统的最大对手,令大秦方有一统天下之希望。要是没有上将军,寡人今日断不会起兵灭国,还在与劲敌赵国死磕。”
这些话都是真的,范睢他们大为赞成,白起大是感动,眼中泪水滚来滚去。
“可是,你平生未灭一国,未免遗憾。”秦异人眉头一挑,接着道:“当此灭国之际,你的心七上八下吧?”
“君上,臣真的不免遗憾。”任何人换到白起的位置,都会有遗憾,白起爽快的承认了。
“寡人思虑再三,以为若让你不会有遗憾,就只有再打上一仗,把韩国灭了。可是,你的病势如此之沉重,难以经受战阵折腾,寡人一时难断,便前来看你,要你自个儿拿个主意。”秦异人最后说明用意。
“我?”白起一双虎目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
依白起想来,他病得如此之重,秦异人断不会让他领兵上战场的,那会要他的命。哪里想得到,峰回路转,秦异人竟然要他自个儿拿主意,这对于他来说,这消息太过突然了。
兴许,这是白起这辈子经历过的最为突然之事了。
“夫君,不可,万万不可。”白夫人抢着阻止,一脸的紧张。
作为妻子,白夫人当然是盼望白起活得越久越好,哪怕是多活片时时光也是好的。依白起眼下的病情,让他上战场的话,能不能活着回来谁也说不准了。
“贤妻,为夫征战一生,未灭一国,若是就此逝去,一定是抱憾而终……”白起紧握着白夫的手,冲白夫人解释。
“不!不!不!”白夫人一个劲的阻止:“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再上战场了。我绝不。”
“上将军,这事不急,你们两夫妻再好好商议吧。明儿给寡人回音便是。”秦异人知道这事儿的难处,很是通情达理。
“不!君上,臣这就说,这仗臣打定了!”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白起猛的坐起来了,双手紧紧握着白夫的手,一个劲的道:“贤妻,当年你嫁给为夫时就知道,为夫这一生只能死在战场上,决不效那妇人孺子之行死在病榻上!”
声调并不高,却是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这话有些冷酷,却是实情。对于白起这样的英雄豪杰来说,与其在病榻上死去,不如轰轰烈烈的死在战场上,这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尽管白夫人很不愿意,可是把白起这坚定样儿看在眼里,再也说不出话来,泪水涌出来,唯有默然点头的份。
“上将军,你可决定了?”秦异人暗中一叹,再度问道:“要知道,你若再上战场的话,恐有不测。”
“君上,臣心意已决。”白起眼中精光暴射,气势威猛,当年那个纵横疆场的上将军又复活了。
“如此甚好!”秦异人重重点头,大为激赏,道:“上将军病情极重,不宜过多操劳军务,寡人令王翦为你之副,一切军务由王翦操持便是。”
“谢君上。”白起眼中泪水滚来滚去,大声冲秦异人致谢。
王翦的才华不需要说的,足以完成灭韩之任,让他做自己的副手,这是秦异人对白起的莫大关怀,要白起不激动都不成。
“另外,寡人会让一批医术高超的太医随侍在你身侧,以备缓急。”秦异人这是尽了最大的努力来保全白起的性命了。
“君上厚恩,臣无以为报,唯有灭韩以报!”白起点着一颗硕大的头颅,激昂昂而言。
白起一决定之后,立时表现出了雷厉风行的特质,略事收拾,当天就离开咸阳,直奔洛阳而去。
第四章 起兵灭韩
洛阳热闹非凡,周天子治下如同活棺材似的冷清早已不见了,如今的街瞿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更重要的是,行人脸上泛着笑容,喜笑颜开,如同大过年似的。
自从周室被秦国所灭,洛阳就成了秦国的城池,秦国在洛阳推行秦法,第一要务就是废除已成传说的“井田制”,然后再废除奴隶,分给国人庶民土地,这令逃国在外的洛阳人纷纷返回家园,辛勤劳作,家境越来越殷实,吃得饱,穿得暖。
如此巨变,远非在周天子治下所能想象,这要不令洛阳国人庶民欢喜都不成。
更重要的是,洛阳成为秦国的战略基地,是秦国进军山东的跳板,为此,秦国大举建设洛阳,洛阳的变化是日新月异,一天一个变化,这就令洛阳的国人庶民更加欢喜了。
前不久,大量的秦军从关中调到洛阳,这些秦军战意炽烈,所有的洛阳人都知道秦国这次是要灭韩了。
韩国紧邻洛阳,洛阳的国人庶民最是清楚,韩国早就该灭了,若是被秦国所灭,这是天大的喜事儿,作为“新秦人”,洛阳国人庶民哪能不欢喜的。
就这样,整个洛阳为一片喜庆气氛所笼罩,一派欢喜气氛。
洛阳西城门,司马梗、王绾和颜渊站在城门下,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打量着西方。
他们正在等待上将军白起的到来,对于白起,那是他们打从心里钦佩,要他们不来迎接都不成。
没过几多时间,一队人马出现在视野里,司马梗他们精神一振,眼前一亮,忙整理一番衣衫,仔细检查之后没有问题方才放心。
白起威名赫赫,是秦人心目中的大英雄,若是衣衫有问题,那就是对白起的大不敬,这绝不是司马梗他们所能忍受的。
这队人马来到近前,司马梗放眼一瞧,只见王翦骑着高头大马,簇拥着一车马车而来,不用想也知道,白起就在这车里了。白起病了的消息,早就传开了,司马梗不会不知道。
司马梗飞跑而去,如同风一般快。白起和司马梗是一对搭挡,两人配合了数十年,白起在战阵冲杀,司马梗为白起准备辎重粮草,这份交情极为深厚,司马梗很想早点儿见到白起。
王绾和颜渊飞跑起来,紧跟着司马梗来到马车前。
马车停了下来,白起掀起窗帘,硕大的头颅探出窗外,冲司马梗笑笑,道:“有劳司马兄了。”
“上将军……”司马梗眼里为一层雾气笼罩,眼圈儿一红,差点掉下来泪来。
如今的白起面容枯槁,脸色蜡黄,虽然气色还不错,却早已没有了昔日那种勃勃生气,很明显,白起病得很重,随时可能死去,这要令好友兼老搭挡的司马梗不悲痛都不成。
司马梗很想劝阻白起,莫要再上战场了,可是,这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依白起眼下的病情,他若是上战场的话,这对他很是残酷,可是,对于征战一生的白起来说,若是不让他上战场,了却这辈子最后的心愿,这更残酷。
将军难免阵前亡,象白起这样的旷世名将,死在战场上,才是他最好的归宿,而不是死在病榻上。
王绾和颜渊眼圈儿泛红,想要说话却是梗住了,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他们也和司马梗一样的想法,想要劝阻白起,却是这话不能说。
“上将军,请。”司马梗抹抹发红的眼圈儿,侧身相请。
“谢司马兄。”白起冲司马梗微微一笑,道:“直接去军营。”
“上将军,你先歇会再去不迟。”司马梗虽然知道白起雷厉风行,仍是不免劝一句,眼下的白起早已不是往昔的白起了,身子骨太虚弱了,歇息一会是应该的。
“司马兄,但请放心。白起征战一生,这点儿折腾算不了什么。”白起就是白起,雷厉风行是他的特质,哪怕是时日无多,仍是能保持这种特质。
司马梗知道白起的脾性,知道再说也没有用,只得暗自一叹,跟着马车去了兵营。
如今的洛阳,就是一座大兵营,到处都是秦军的旗帜,到处都是秦军的营盘。三十万秦军集结在洛阳,其规模有多大,自是不用说的了,占地数十里。
其实,要灭一弱韩,用不着派出这么多秦军,十五万足以灭韩。秦异人之所以调动三十万秦军,是因为这些秦军是刚刚训练成的新军,还没有上过战场,让他们趁此机会上战场,积累战阵经验极有必要。
韩国太弱,不算一回事,要灭韩是轻而易举。问题是,这只是一个开端,还有连番大战在等着他们,尤其是还有楚国这样的大战国,那将是一场硬仗,让秦军积累战阵经验太有必要了。
白起到来的消息如同风一般传开了,秦军将士涌出军营,站在道路两旁,昂首挺胸,以十二分敬意迎接白起的到来。
白起是旷世名将,率领秦军打了一个又一个胜仗,大小数十战,从无败绩,称得上是“常胜将军”了,在崇尚武功的秦人心目中,白起就是大英雄,值得他们敬仰,值得他们追随。要秦军将士不来相迎都不成。
白起到来,掀开窗帘,看着道路两旁的秦军将士,激动难已,虎目中泪水滚来滚去,挣扎着站起身来,道:“给我着甲,我要与兄弟们见见。”
“上将军。”随侍的铁鹰锐士忙要阻止。
“着甲。”白起的声调并不高,却是透着不容置疑,令人不敢违背,铁鹰锐士只得给白起着甲。
白起这身铁甲是特制的,重达好几十斤。若是在往常,他的身子骨健壮,对他来说没有一点儿负担,可对如今的他来说,就是沉重的负担,数十斤压在身上,他的身子骨有些佝偻。
“哼!”白起这辈子都没有弯腰的事儿,这令他难以忍受,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使出全身力气挺直腰板,掀开车帘,大步而出,右手按在剑柄上,威风凛凛。
“上将军!上将军!”白起一出现,秦军将士们就是眼前一亮,人人激动难已,无不是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吼。
白起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能见到白起,这对于秦军将士们来说,是无上荣耀。
白起身子一颤,差点摔倒,左手疾伸而出,抓住车辕,这才没有摔倒。慌得随行的铁鹰锐士要来相扶,却给白起拿眼角余光止住了。
若是在此时此情,还需要人扶才能站得稳,这对白起来说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他宁愿死去也不能有这种事儿发生。
“弟兄们,我白起,征战一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大小数十战,从无败绩!”白起铿锵有力,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开始了训话。
“上将军威武!”
“上将军威武!”
秦军将士们爆发出一片欢呼声,人人眼里闪着炽烈的光芒,无不是挥着胳膊,晃着拳头,死命的大吼。对于白起的光辉战绩,不要说战国时代的秦人,就是两千年后的现代人也是如雷贯耳,要他们振奋激动都不成。
“可是,我白起未灭一国,实为平生憾事也!”白起接着训话,神态威猛,昔年那个威风凛凛的上将军又复活了,道:“在我白起行将就木之际,君上仁慈,给了我白起这个机会。我,将率领你们去灭韩!”
“灭韩!灭韩!”
虽然早就知道此战是灭韩,可是,这话从上将军白起嘴里证实后,还是令将士们振奋、激动,无不是扯起嗓子大吼。
秦国征战百年,不就是为了一统天下,还天下安宁吗?如今虽然还没有实现,灭韩就是一统天下的开端,意味着自此以后,列国必将为秦国扫灭,天下必将一统,还有比这更令人激动的消息吗?
秦军将士们太过卖力大吼,额头上、脖子上、手背上青筋怒突,如同老树虬枝。
“弟兄们,大秦征战百年,就是要扫灭列国,一统华夏,还天下安宁!”白起不愧是不世出的军事奇才,这训话很能激励人心:“就让我们从灭韩开始吧!”
“扫灭列国!”
“一统华夏!”
“还天下安宁!”
秦军的欢呼声达到最高潮,声震长空,直贯九霄,震得天空上的浮云片片碎裂。
白起左手紧握着车辕,支撑身体的重量,不让自己有丝毫晃动,站在马车上,缓缓从秦军将士们面前经过,这是在检阅秦军。
秦军将士们眼里射出炽烈的光芒,打量着缓缓而来的白起,无不是昂头挺胸,拿出最好的风貌。
就这样,白起进入了秦军大营,直奔中军帐而去。
来到中军帐前时,白起虽是咬牙苦撑,也是坚持不住了,不住晃动,慌得随行的铁鹰锐士扶住他,才没有摔倒。
在众人的搀扶下,白起进入中军帐,半躺半卧,喘息一阵,霍的坐起,大声下令,道:“众将听令:大军开拔,出兵灭韩!”
“诺!”众将齐声领命,转身离去。
没过几多时间,秦军就从营地开出了。
秦军盔明甲亮,行伍整齐,一队接一队的开出,声势惊天动地。
黑色的军服,黑色的盔甲,黑军的旗帜,汇成一条黑色的巨龙,朝着韩国所在方向,滚滚而去。
第五章 得民心者得天下
韩国境内与秦国截然不同。进入秦国的人都为秦国良田万顷而震惊,进入韩国境内人们就为良田荒芜而叹息。
韩国不仅良田荒芜,更无秦国那样的令人赞叹的千万间瓦舍,有的只是低矮的茅草屋,跟狗窝似的。若是进入其中,就更是让人无语,脏乱差,与秦国的民舍整洁清爽没得比。
这非并韩人不能辛勤劳动,而是因为他们不愿辛勤劳动。因为韩国与秦国不同的是,贵族横征暴敛,穷奢极侈,而又豪强横行,国人庶民累死累活,一年苦到头,到头来劳动所得却是徒为他人作嫁衣,全成了别人的。而自己,却是没吃没喝,如此一来,谁愿意去劳作?
就是民舍里,若是有稍微好点儿的物什,不是被贵族强行抢走,就是被豪强夺去,这极大的伤害了韩人的心。
光是丢了物什还算是好的,要是一个不如意,被贵族或豪强杀了,那就更惨了。是以,谁愿把家里弄得象模象样呢?这样脏乱差,虽是住着令人不舒服,至少没有性命之虞。如此脏乱差的地儿,那些贵族豪强无论如何也不会进来,这是保命之道啊。
韩人没有劳作的积极性,一有时间就忍饥挨饿,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闲聊。以前,他们闲聊的多是贵族豪强欺压他们的事儿,这些事儿令他们气愤,却是无可奈何,只是发泄一通罢了。
如今,他们闲聊的话题就变了,全是说秦国的事儿了。
“你知道吗?听说洛阳成了一片兵营呢。秦帝大量调动秦军前来洛阳,摆明了要是灭韩了呢。”
“灭韩?灭韩好,这个要人命的韩国早就该灭了。我们韩人为了保全韩国,与秦国打生打生,打了上百年,我们的祖辈死伤无数,我们究竟得到什么了呢?我们吃不饱,穿不暖,病无医,而那些王公贵族豪强却是连一点儿怜惜都没有,这样的韩国不要也罢。”
“对!韩国是该灭了,早就该灭了。灭了才叫好啊,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呢。”
“往昔里,我们与秦国作对,骂秦国是虎狼之国,最近了听读书人说起秦国的好处,这才明白,我们错了,错得离谱呀。”
“读书人说些什么?”
在当时,读书是一种特权,读书人具有很高的身份地位,读书人话的很有影响力,这些韩人个个伸长了脖子,竖起耳朵,准备一聆高见。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传来。
“隆隆!”这声响如同滚滚惊雷,具有震憾人心的力量。
“这是……”韩人忙寻声望去,只见一条流畅优美的黑色水线出现在远方,正朝韩都方向滚滚而去。
这黑色水线来得很是快速,只片刻功夫,就能看得清了。只见这是一支黑色的队伍,黑色的军服,黑色的盔甲,黑色的旗帜,滚滚东去,如同一条黑色巨龙。
尤其是书着“秦”字的黑色旗帜,在风中飘扬,猎猎作响,更能吸引人的眼球。
“这是秦军!是秦军!”
“秦军来了!秦军来了!”
“秦军这是要去灭韩了,走,迎接秦军去!”
闲聊的韩人看在眼里,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大是欢喜,一声欢呼,冲进各自的屋里,拿出自己仅有的一点儿食物,飞跑着前去迎接秦军。
来到秦军队伍前,韩人热情之极,把手中的食物递给秦军锐士。
“秦军,吃点儿吧。”
“喝点儿吧!”
“你们一定要吃点要喝点,要不然,我会生气。”
韩人这热情劲儿,就是面对自己的老祖宗也不过如此,这与往昔里见了秦军的面就要骂秦军是虎狼截然不同,反倒把秦军给弄懵了。
“你们这是……”秦军锐士个个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直接无言了。
秦国被山东之地骂为虎狼,残暴不仁,山东之人一见到秦军的影子都是仇恨的。尤其是韩国这个处在秦国东进必经之路上的弱小战国,被秦国压着打了上百年,受“秦祸”最烈,这令韩人对秦军是恨透了,见了面就要打生打死。
如今天这般,不仅不仇恨秦军,反而还要拿出自己仅有的一点儿食物送给秦军锐士吃,这对于秦军锐士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让他们如同在做梦似的,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是真的吗?”
“我眼睛有没有看错?”
“好象……似乎……可能……有些不象错。”
“你掐我吧,我真不相信这是真的。啊,你真掐呀。”
紧接着,秦军就是议论纷纷了,说的全是不信之言。
“竟然是真的?”过了好半天,秦军这才不得不信这是真的,个个仍是满脸的惊疑。
“你们为何要迎接我们?”紧接着,秦军就是好奇了,为何韩人会有如此大的转变,由仇恨他们到亲近他们,这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要他们不问个明白都不成。
“你们是我们的恩人,是我们的希望,我们能不亲近你们吗?”有韩人嘴快,抢着说明原委。
“恩人?”
“希望?”
“这从何说起?”
这话就更绕了,令秦军锐士更加迷糊了,个个不解。
“近来多有读书人出没,大说秦国的好处,要不是他们说起,我们还不知道呢。秦国一体国人,没有贵贱之别,不象我们韩国,到处都是横行不法、横征暴敛的贵族,鱼肉国人庶民的豪强。秦国不分贵贱,一体同法,哪怕是王子王孙,犯了法也要与庶民同罪,这叫‘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而我们韩国却是王公贵族多行不法之事,他们那不叫犯法,唯有我们才能犯法,这叫‘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真是没天理啊。”适才那个提起读书人的韩人立时竹筒倒豆子般说出来。
“好!采!”韩人齐声喝采,大是赞成这说法。
山东之地是一锅夹生饭,半封建制度,半奴隶制度,也就是变法不彻底,仍是在沿用周公那一套“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的屁话。也就是贵族特权横行,鱼肉国人,欺压庶民是家常便饭,这些韩人谁没有这样的痛苦经历呢?
要他们不赞成都不成,而且,他们一提起韩国有贵族豪强就是咬牙切齿,恨得牙根发痒。
“你们总算是明白了,与大秦作对,那是费力不讨好的事儿。你们与大秦打生打死,到头来,你们得到了什么?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你们虽是骂大秦为虎狼,残暴不仁,骂秦法苛暴,可是,你瞧瞧我们这样儿,象是虎狼吗?我们安居乐来,吃得饱,穿得暖,住得好,放眼天下间,除了大秦,谁能做到?”
“瞧你们这吃食,真的不怎么样。你瞧瞧我们的战饭吧。”
一提起秦国的好,秦军锐士就是喜笑颜开,大是自豪,一打开话匣子就关不上了,滔滔不绝。
有秦军锐士取出秦军的战饭,一块锅盔,还有喷香的肉干。
对于锅盔,韩人倒不在意,对于肉干,却是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他们的眼珠子一下子陷进去了,难以拔出来。
肉,在战国时代是金贵的象征,一般要做官的才能吃上肉,是以“肉食者”就成了做官的代名词。
对于穷困潦倒的韩人来说,肉是传说中的存在,他们知道世上有肉,就是与他们没关系,难得一见。这些韩人,这辈子吃肉的次数可以扳着手指头数过来,乍见肉干他们是馋虫大动,无不是大咽口水。
“想吃吧?来,给!尝尝我们大秦的肉干!”秦军锐士很是大方,把肉干塞在韩人手里。
一有人行,立时有人仿效,秦军锐士不断给韩人塞肉干。韩人紧握着肉干,如同在做梦似的,直接石化了,连感谢的话都不知道说了。
“吃!吃吧!”秦军锐士提醒一句。
“呜呜!”韩人机械的把肉干送到嘴里咀嚼起来,激动得泪流满面。
这些韩人这辈子吃肉的次数可以扳着手指头数,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闻过肉香了,咀嚼起来,那是满嘴生香,差点把舌头吞下去了。同时,他们激动异常,哽咽难言。
听着韩人的哭泣声,秦军锐士的鼻头发酸,眼圈儿发红,道:“你们的好日子就要到了,容大秦灭了韩国,你们就是秦人了。到那时,你们就能食有肉,饮有酒,不用再过这种苦日子了。”
“没错!我们大秦的国人庶民天天有肉吃,有酒喝,你们也会有这样的好日子了。”秦军锐士齐声附和。
“我听读书人唱过一首童谣,我还记得,果是一点不假。是这样唱的‘朝求升,暮求合,历来庶民难存活。早早开门迎王师,管教大小都欢悦’。”那个提起读书人的韩人扯起嗓子唱起来,异常激动,跑调了,却是喜气洋洋。
“谁是王师?”唱完了,这个韩人还扯起嗓子大吼一声问道。
“秦军!”
“秦军!”
韩人挥着胳膊,晃着拳头,扯起嗓子大吼。
韩人之所以有如此巨大的转变,是因为秦异人出重金给顿弱和姚贾,让他们收买天下读书人,为秦国背书,进行宣扬的结果。
在灭韩之前,一定要把宣扬之事做好,这可以省很多事,可以减少很多伤亡。
一场好的宣扬,可顶一支大军!
同样的情景白起也遇到了,白起一开始也是诧异,大是惊奇,亮出身份说他是白起。白起凶威甚著,令山东谈之色变,然而,这次韩人不仅不怕他,反而要亲近他,这令白起想起了秦异人的话,慨然一叹:“君上有言:得心者得天下,果如是也!”
第六章 兵临韩都
韩人实在是太热情了,不仅迎接秦军的到来,还要跟在秦军后面,前去新郑,亲眼见证秦国灭韩。
秦军一路前进,随在后面的韩人越来越多,如同一片海潮似的,个个脸上泛着开心的笑容,眼里全是希冀之色。
要是在以往的话,每当秦军打来,韩人就会痛恨,就会大骂秦军是虎狼,象今日这般不仅不反对不说,还持欢迎态度的事儿还是头一遭,这令白起又是一通感慨。
“想我白起,征战一生,平生征韩不知几多,每当我率军到来时,都会看见韩人仇恨的脸庞。象今日这般热情热忱,还是头一遭遇到。”白起一脸的难以置信,感慨万端。
白起身为秦国上将军,平生大小数十战,其中就有不少是征韩,他对韩人的态度最是了解不过了。依他的记忆,历来只有韩人仇恨秦军,仇视秦军的事儿,象眼下这般热烈欢迎秦军的事儿他还是平生头一遭遇到,要不是亲眼看见,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这都是君上英明,大出金,收买天下读书人,为大秦宣扬。”王翦骑马随行的车旁,道出原委。
韩国与秦国接壤,更是处在秦国东进的必经之路上,受“秦祸”最烈,上百年打下来,哪家哪户没有人死在秦军手里?是以,韩人对秦国最为仇视,最为痛恨。
韩人之所以有如此大的转变,就是因为秦国改变了策略,大力宣扬,把秦国的国策说给韩人知晓,让韩人知道只有秦国灭了韩国,他们才有好日子过,他们的日子才有盼头。
这一切,都是秦异人的功劳。在往昔,秦国的武力是没得说的,打得山东之地谈秦色变,可是要说到宣扬就乏善可陈了。直到秦异人提出,秦国这才开始重视宣扬,收买读书人,为秦国背书。
而眼下要灭韩国,对韩国的宣扬就是重中之重了,顿弱和姚贾深体秦异人的用心,没少花功夫,方有眼前之事。
其实,秦国代表的是先进的封建制度,而山东之地代表的是半封建半奴隶制度,秦国本就是胜上一筹。更别说,秦国政治清明,官吏勤政、清廉,国人庶民安居乐业,这本身就很有说服力,只要宣扬得法,就能改变韩人的态度。
随在秦军后面的韩人队伍不断壮大,到后来,到了新郑时不知几多。
当然,随在秦军后面的韩人是清一色的国人庶民,也就是被统治者,他们的未来全部寄托在秦军身上。
韩国的王公贵族和豪强,一个也没有。这些拥有特权的统治者,他们最是仇恨秦军,痛恨秦国,因为秦国若是灭了韩国的话,秦国必将在韩地推行秦法,他们的特权就不保了,他们的根本利益就会化为乌有,他们当然不会欢迎秦军的到来。
一听说秦军要来了,他们早就逃了,逃到韩国都城新郑去躲起来了。
秦军在韩国境内的行军异常顺利,因为没有韩军敢于抵抗秦军。韩军要么逃走了,要么就是投降了秦国,可以说是望风而溃,秦军兵不血刃,连下数十城。
每下一城,白起就发布安民告示,宣扬秦国的国策,指出秦军此来非为杀戮韩人,而是要解救韩人于倒悬,从此以后,韩人就可以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这着实令韩人欢喜,大为振奋。
最让韩人安心的是,秦军军纪严明,秋毫无犯,只要不攻击秦军,秦军就不会对韩人怎么样。这与山东之地历来谩骂的“虎狼”扯不上任何关系,要让韩人不安心都不成。
就这样,秦军一路兵不血刃,就赶到了韩国都城新郑。
韩国王宫,韩桓王脸色苍白,没有一丝儿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身子打颤,一个劲的问道:“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一众大臣个个垂头丧气,紧闭着嘴唇,大气也不敢出。
虽然早就接到秦国进军的消息,不过,那时节的韩桓惠王却是不太担心。以他想来,韩国虽然弱小,秦国虽然强大,然而秦国打了韩国上百年,也没能把韩国怎么样,韩国还是韩国,顶多就是丢土失地。
至于丢土失地,韩桓惠王才不会放在心上,土地算什么?丢了就丢了,至少韩国还存在,他还是韩王。
哪里想得到,战事的进展大出他的意料,秦军的推进速度极为迅速,连下数十城,即将逼近韩都新郑。
这还不是最让韩桓惠王最为忧心的,最让他忧心的是韩人对秦军态度的转变,由仇恨转变为欢迎。要是韩人不改变对秦军的态度,仍是如往昔里那般仇恨秦军的话,韩国还可以拼死一战,韩人一转变态度,韩国想拼死一战都不可能了。
秦国的宣扬非常成功,令韩人改变了态度,这是釜底抽薪之计,没有了国人庶民的韩国还是韩国吗?韩国还能拿什么来一战呢?
“说呀,说呀。你们都说呀。”韩桓惠王扯起嗓子,大吼大叫起来:“寡人养你不是喂猪,是要为大韩出谋献策,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你不是自诩奇计绝世吗?你自己都没有办法了,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当然,一众大臣只能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
“隆隆!”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传来,如同万千惊雷炸响似的。
这声音太有震憾力了,震得地皮都在抖动。
“这是……”韩桓惠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惊疑不定。
“不好!秦军到了!”丞相韩开地还算是个明白人,率先明白过来,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一蹦而起。
“秦军到了?”一片惊呼声响起,一众大臣个个如同炭火掉进裤裆烧了小JJ似的,一蹦老高,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噗嗵!”韩桓惠王一个没坐稳,摔倒在地上,四仰八叉的,好不狼狈。
此时此刻,韩国君臣最怕的就是秦军到了,那意味着他们的末日不远了,他们能惊惧不安吗?
“格格!”牙齿相击声响成一片,如同雷鸣似的。
“君上,事已至此,再怕也是没用,还是先去探看一番为是。”还是韩开地率先反应过来,冲韩桓惠王道。
这话说得在理,韩国已经没有退路了,再怕也没有用。如何处置,还是先去查看一番,再作计较。
韩桓惠王有气无力的道:“那就先去看看吧。”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是双腿打颤,无力站起,还是两个宫女过来把他扶起来。
“呼!”韩桓惠王长叹一口气,甩甩衣袍,迈步而去。
只是他吓得太惨了,双腿乏力,一步一颤,那叫一个步步惊心。
堂堂一国之君,乍闻秦军到来的消息,竟然吓得如此厉害,实在是枉为国君,徒令人笑。
然而,如同韩桓惠王这般的大臣不在少数,个个心惊胆跳,瞧他们那样儿,哪里是去城头上查看情形,就象是在走向断头台似的。
要说镇定的话,也许是韩开地最为镇定了,走路不打颤,还有点儿走路的样儿,只是惨白的脸色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惧。
从王宫去城头的路程并不算远,要是在寻常时日,很快就到了。今儿却是费时老长,好半天这才赶到城头上,实是因为韩桓惠王他们太过惊惧,万分不愿赶去,磨磨蹭蹭的。
来到城头上,放眼一瞧,韩桓惠王差点从城头上一头载下去。
目力所极之处,只见一朵巨大的乌云,连天接地,笼罩了数十里方圆,给人沉重的压抑感,让人生出世界末日降临的感觉。
不用想也知道,这乌云定是秦军行进中溅起的泥土灰尘形成的。这乌云是如此的巨大,那么,秦军会是几多?
在乌云下方,是一片黑色的浪潮,波澜壮阔,汪洋姿肆,汹涌澎湃,具有不可阻挡之势,快速朝新郑城下涌来。
这黑色的浪潮就是秦军,秦军还未到,一股肃杀之气已经扑面而来,令人窒息。
“可怕!真可怕!”韩桓惠王在心里一个劲的叫嚷,身子摇摇晃晃,一头朝城下载去,要不是他身边的韩军士卒手疾眼快抓住他的话,他已可耻的成了战国历史上第一个摔死的国君了。
“咝!”一片吸凉气的声音响起,出自一众大臣之口。
这些大臣虽是多闻秦国虎狼之名,却是很快见到秦军,因为在往昔里,与秦军交战这种事儿打死他们,他们也不会去的,是以很多人还没有亲眼见过秦军的阵势。今日一见,方知秦军之可怕远胜传闻。
秦军如同汹涌的海潮一般,快速涌来,很快就能看得清了,只见秦军盔明甲亮,行列整齐,虽是在行进间,却是具有无坚不摧之势,仿佛就是泰山挡在他们面前也会被他们推开。
气势如虹!
这就是韩桓惠王他们对秦军的评价。
开到城下的秦军快速分流,顺着新郑而移动,动作极为迅速,没过几多功夫,就把新郑围了个水泄不通。
站在城头上,抬眼一望,只见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是秦军,都是在风中飘扬的秦军旗帜,这意味着新郑已经与外面失去了联系,成了孤城。
秦军没有立时攻城,而是开始扎营。
同样的,秦军扎营的速度很快,没费几多时间就安好了营盘,一座巨大的营盘出现在新郑城下,如同铁桶一般,不可撼动。
“咚咚!”
惊天动地的战鼓声响起,一队秦军开出了营地。
一杆帅旗在队伍中间而来,上书一个“白”字。
“白起!”人的名,树的影,白起威名赫赫,韩桓惠王他们齐声惊呼,个个张大了嘴巴,如同世界末日降临似的。
第七章 困兽之斗
白起威名赫赫,征战一生,打韩国的次数不知几多,夺去的韩国城池口众不知几多,死在白起手上的韩国士卒不知几多,在韩桓惠王君臣心目中,白起就是屠夫、郐子手的代名词。
别的不说,光是长平一战,白起足以令天下胆寒。一是因为赵国五十万大军被白起打败,这是华夏有史以来规模最大,最为惨烈之战。长平大战,交战双方投入了近一百一十万大军作战,弥足惊人了。
二是长平大战后,白起坑杀了二十万赵国降卒,这令山东之地一提起白起就会胆颤心惊。
乍见白起,要韩桓惠王他们不震惊都不成。
同时,他们又有些好奇,想看看白起到底是长什么样儿,是不是如山东诅咒的那般是青面獠牙,吃人不吐骨头,无不是瞪圆了眼睛,打量着帅旗下的白起。
此时的白起身着铁甲,背负弓箭,腰挎重剑,盔明甲亮,左手紧握着车辕,昔日里那个纵横疆场的战神复活了,威风凛凛,令人生惧。
“这就是白起?果是了得!果是了得!”韩桓惠王一众君臣虽是痛恨白起,却是不得不打从心底赞扬一句了得。
就在韩国君臣赞扬之际,只听白起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响起:“韩王听着:我是白起!新郑已被大秦锐士团团围住,旦暮可下,识务者打开城门归降大秦,可保宗庙王陵,若敢说个不字,必教尔等灰飞烟灭!”
声音洪亮,如同雷霆炸响,一字一句狠狠砸进韩国一众君臣脑海中,令韩国一众脑中嗡嗡直响。
“咝!”韩国君臣不住吸凉气,一脸的惊惧之色,打量着白起的眼神充满恐慌。
更有人双腿打颤,浑身发软,如同见到魔鬼似的。
事实上,对于韩国君臣来说,白起就是魔鬼。要不然的话,白起岂能杀人盈野?山东之卒死在白起手上高达一百六七十万,白起还不是魔鬼,谁能是魔鬼?长平坑杀赵卒二十万,白起不是魔鬼,谁能是魔鬼?
白起这个令人生畏,杀人盈野,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发出了威胁,他们能不怕吗?
“敢问……上……将军,寡人可得……活命乎?”韩桓惠王总算是回过神来了,胆颤心惊的问道。
“可!”白起的回答异常简短,却是有力。
“呼!”一听能够活命,韩桓惠王那惊恐之情就稍却,一颗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那寡人能为王乎?”韩桓惠王心眼儿活了,想多争取点儿利益。
“不可!”白起的同答同样简短有力。
“寡人能效赵王乎?”韩桓惠王一愣,随即再度讨价还价了。
能活命固然是好,若是还能当韩王,哪怕是象赵孝成王那样,也是好的,比起做一庶民强吧?韩桓惠王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要他过庶民那样的艰苦日子,不如要了他的老命。
“不可!”白起的声音转冷,如同来自九幽地狱:“你自请为大秦的附庸,可你屡次与大秦为敌,背后捣鬼,大秦岂能让你为王?”
韩国向秦国称臣,那是韩桓惠王自请的。没过几多时间,他就在背后捣鬼,比如逐客一事就是他闹出来的,虽然没能得逞,却是令秦国对他极为不爽,哪能再让他当王。
“这……”韩桓惠王额头上渗出冷汗了,一脸的失望。
秦国不能让他再当王,这着实令他失望。可是,好歹也能活命,比起立时死去的强,好死不如赖活着呢,这让韩桓惠王一时难决了。
“君上,不如降了吧。”一众大臣忙撺掇起来。
这些大臣也是害怕,一旦秦军攻破新郑,肯定没有他们好果子吃,很可能送命,还不如归降,好歹还能活命。
“君上,不可,万万不可。”韩开地忙阻止,道:“君上,谁都可以降秦,独你不能降秦。”
“嗯。这话怎讲?”韩桓惠王有些不解了,盯着韩开地问道。
“君上,你想想,你是大韩的王,一旦降秦之后,秦国会如何对付你?”韩开地开始剖析,道:“秦帝肯定不会信任你,会囚禁你,到那时,你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他们若是降秦的话,大不了不再是一国重臣,却能身家性命无虞。”
这剖析很透彻,很有道理。作为韩国的国君,秦国无论如何不会放过韩桓惠王。因为他是韩国的象征,即使韩桓惠王没有异动,难保没人借他生事,对他严加看管是必然的。甚至于,有可能杀掉他,以此来掐灭那些身怀异心者的希望。
不管是囚禁,还是杀掉韩桓惠王,他都没有好果子吃,甚至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这话太可怕了,韩桓惠王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额头上的冷汗如同涌泉一般渗出来,滴在衣襟上,沾湿了衣衫。
“这可如何是好?”过了好半天,韩桓惠王这才吼出来。
“无他,唯战而已!”韩开地忙道:“不战是死,战也不过是个死,不如痛痛快快的战一场。即使战败要死,也要让秦国不好过。”
“嗯!有理。那就战!”韩桓惠王虽然是个昏君,这道理还是懂的,大为赞成这话,冲韩开地道:“丞相,守城战备之事,就交给你了。”
“诺!”韩开地欣然领命。
“君上,就算要战,可大韩拿什么来战呀?新郑有军不过数万,难撄秦军锋芒。”有大臣胆颤心惊的道。
“这……”秦军这次进军异常神速,令韩国来不及调兵,新郑就被围住了,防守新郑的韩军不过七八万人。以区区七八万人,哪是秦军的对手。韩桓惠王又是心惊肉跳了。
“君上,这不难处置。”韩开地倒也有些主意,虽不如其孙张良那般了得,在此时此刻能有主意的话,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丞相,快快道来。”韩桓惠王忙道。
“城中守军虽不多,可城中有不少贵族豪强,他们都有不少家臣与门客,可把他们编入军中,如此一来,便能得十万之众。再加上原来的士卒,可有十七八万大军,足以守城了。”韩开地忙道。
“不可。”韩开地的话刚落音,立时就有大臣反驳。
“哼!”韩开地冷哼一声,如同炸雷似的,震人耳膜,冷声道:“都到了眼下这时节,你们还在乎自己的家臣门客,难道你们就不想活命了?眼下之计,唯有打败秦军,拯救大韩,方能活命。你们是要活命,是要保全身家性命,还是要家臣和门客?”
韩开地的办法是眼下韩国应付危局的唯一办法了,可是每个大臣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要他们出家臣门客帮助守城,他们还真的不太愿意。然而,韩开地说得在理,他们又无法反驳。
“君上,若能保得新郑,保全大韩,臣请重赏襄助守城者。”韩开地先是把理说透,威胁一通,再抛出诱饵。
“准!”韩桓惠王当即同意。
有了这等厚利之事,一众大臣不再有异议了,当即道:“遵旨。”而且,他们人人脸上泛着喜色,做着守城成功之后得到重赏的美梦。
“白起,你这个刽子手,屠夫听好了:要战便战!”主意一定,韩桓惠王又神气活现了,昂头挺胸,冲白起冷冷的道:“新郑城高垣厚,就是当年强横的庞涓也是奈何不得,你白起难奈何得了大韩?”
庞涓是一个强横的军事领袖,曾经率兵攻韩,却给申不害抵挡住了。那一战,双方打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令天下震惊。饶是如此,庞涓还是没能攻下新城。
其原因,不是庞涓不善战,相反的,庞涓极为善战。只是因为新城城高垣厚,极为坚固,任凭庞涓如何攻打,始终屹立不倒。
“哼!区区庞涓,岂能与我白起比?”白起冷哼一声,如同炸雷似的,右手高高举起,大声下令:“弟兄们:灭韩的时候到了!”
“灭韩!灭韩!”秦军爆发出惊天的吼声,人人眼里战意炽烈。
“呛啷!”白起猛的拔出腰间重剑,紧握在手上,剑尖直指新郑城头,大吼一声,道:“攻城!攻城!”
“攻城!攻城!”秦军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声震长空。
“崩崩!”一阵惊天动地的发机声响起,只见不计其数的弩矢出现在空中,如同万千条毒蛇一般,直朝城头飞去。
“砰砰!”弩矢射在城墙上,发出惊天动地的撞击声,溅起大片大片的泥块碎石烟尘,好不骇人。
“啊!啊!啊!”惨叫声此起彼伏,不少韩军士卒被弩矢射中,发出临死前的惨叫声。
“天啊!”韩桓惠王哪里见过如此景象,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出声。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上,他的运气好,刚刚摔倒,一枝弩矢就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劲风刮得头皮发麻。他要是稍微慢上一点点,就死定了。
“噗!”韩桓惠王哪里禁受过如此险恶之事,这一吓不得了,一声沉闷的声响响起,一股臭气从他身上散发开来,他竟然被吓得大小便失禁了。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被吓得屎尿齐流,真是令人无语。
强弩射杀之后,秦军架起云梯,如同豹子一般,矫健异常,直奔城头扑来。
望着如飞而上的秦军,韩军吓得不轻,个个发抖,没有一战之心。
韩开地见势不妙,大吼道:“弟兄们:秦军是虎狼,杀人无数,你们还记得长平之事吗?秦军残暴,就是手无寸铁的赵卒也不放过,你们若是心存侥幸,就会被秦军坑杀!你们瞧见了吗?刽子手白起就在城下,在等着坑杀你们呢。”
长平杀降的影响太坏,而长平之战因韩国而起,韩开地这话说到韩军心里去了,不再惊慌,大吼一声:“战!战!战!”
第八章 攻心之战
“哎!”把韩军的变化看在眼里,白起暗叹一声。
长平杀降非白起之意,实则秦昭王的旨意,白起只是在为秦昭王背黑锅罢了。
当然,秦昭王要杀掉二十万赵卒,非他嗜杀,而是不得不杀。秦昭王为此事前思后想,还召集范睢商议,君臣想来想去,除了杀掉二十万赵卒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秦昭王这才暗示白起,白起不得杀。
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然而,长平杀降的影响不仅不见消褪,反而更炽烈了,韩开地在此时此刻提起,竟然能激起韩军的恐惧之心,能令韩军同仇敌忾,这令白起这个一手实施者不得叹息。
“就算这样,那又如何?”随即,白起眼中精光暴射,如同实质一般。
秦军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冲到城头上,迎接他们的是拼命的韩军。此时的韩军虽然仍是惧怕秦军,可是,他们无路可退,再被韩开地的话激起了仇恨之心,不得不作困兽之斗。
不得不说,困兽之斗相当之可怕,尽管韩军的装备训练战术战法,还有指挥,皆不如秦军。可是,他们却是打得异常英勇顽强,无论秦军如何努力,都不能攻破新郑。
白起的指挥果断有力,更有王翦从中襄助,两大战神联手,秦军异常准确而灵活,多次冲上城头,都被韩军打退了。
这轮攻势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秦军轮番攻城,杀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城头上的尸体堆了一层又层,城下的尸体堆得跟小山似的,就是撼动不了新郑。
“上将军,不能再这样打了。这代价太大了,不划算。”王翦提醒白起。
“区区新郑,如此难下呀。”白起来日无多了,他很想在有生之年打下新郑,灭了韩国,了却平生最后一桩心愿,万分不想中止攻势。可是,他知道王翦说得很对,眼下是灭国大战,秦国要灭的不是一个韩国,而是所有的诸侯,若是在灭韩一战中损失过大,这会影响到后面的灭国大事,只得下令道:“暂停进攻。”
秦军撤下来歇息,休整之后,再度发起进攻。一轮又一轮的攻势,如同海潮一般,不可遏止。然而,秦军还是不能攻破新郑,半个月后,白起只能下令不再攻城,开始围城,要通过围城,把韩国困死。
只需要把新郑围住,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内的粮草用光了,箭矢没有了,武器没有了,韩军就再难抵挡了,到那时,新郑必下,韩国必破,这是眼下的最好办法了。
“来人,把军情禀报君上。”白起写下军报,命人给秦异人送去。
XXXXXX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异人头戴帝冠,身着帝袍,正在处置公务。
就在这时,只见长史黄石公飞步而来,脸色凝重,道:“禀君上,上将军的军报。”
“打得不顺,是吧?”秦异人把黄石公一打量,开口问道。
“是呀。君上怎生知晓?”黄石公一愣。
“你都写在脸上了,寡人能不知晓?你黄石胆识不凡之人,能脸色凝重者必是天大之事,与白起有关者必是灭韩不顺。”秦异人道破原委。
“君上英明。”黄石公把军报递给秦异人。
秦异人接过,展开一瞧,把军报放下,淡淡的道:“韩王虽是惧怕大秦,那是在有路可退,大秦不灭韩的情形下。如今,大秦要灭韩,韩国无路可退,韩王虽是惧大秦,却不得不拼死一战,这就是困兽之斗,在情理中,寡人倒不为奇。”
说得在理,往昔里韩桓惠王惧怕秦国,总想着裂土割地赔金称臣,以此换来秦国不出兵。那是有前提的,那就是秦国不会灭韩国,还会给韩桓惠王留下一个念想,让他还有盼头,还有希望。是以,他不会拼命。
而眼下,秦国要灭韩,不会再给韩桓惠王留下退路,不会再给他希望,他没有了盼头,要他不拼死一战都不成。
要知道,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是人乎?
“见过君上。”就在这时,脚步声响起,只见范睢、尉缭、蒙武和乐毅都来了。
当然,乐毅已经不能下榻了,是给铁鹰锐士抬进来的。
“你们都得到消息了,是吧?都坐。”秦异人招呼众人坐下,命人送上茶水。
“君上,灭韩之战是大秦灭国的第一战,切不可拖延时日,以臣之下,应当给上将军严令,要他旦暮下城。”蒙武一坐下,立时发表见解。
“嗯,有理。”秦异人微一颔首。
蒙武说得在理,灭韩是秦国灭国大战的第一战,为天下关注,若是不能快速灭掉韩国,这会造成不必要的坏影响。
“不可。”范睢忙反驳,道:“蒙将军所言固然有理,然而,大秦这是要扫灭山东之地,不会再留一国,大秦之敌众也。大秦国力虽强,兵锋虽锐,以一敌众,损伤甚大,甚至于灭韩之战伤亡太大,这对大秦极为不利。”
“也有理。”秦异人微一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君上,臣的话有理,丞相的话也有理,那究竟谁的话才对?”蒙武有些懵了。
这话问到众人心里去了,无不是点头赞同。
“你们的话都对,都有理,也就是说我们应该想过两全其美的办法。”秦异人笑道。
范睢、黄石公、尉缭、乐毅和蒙武直翻白眼,这不是等于没说吗?要是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他们用得着忧虑吗?
灭韩之战是秦国灭国大战的第一战,一定要快速建功,灭掉韩国,这样方能提振士气,震慑山东。要是时间拖长了的话,这会造成极坏的影响,会给人一种秦国不过尔尔的印象。
可是,从长远计,秦国的实力虽强,毕竟有限,而要灭的国家却不少,每一战都要尽可能的减少损失,唯有如此,秦国方能以一国之力扫灭列国。若是在灭韩之战中损失过大,这对秦国极为不利,会使秦国后继乏力,难以一鼓作气扫灭列国,一统华夏。
这两个问题是尖锐对立的,要想把两者兼顾,不是难,是难如登天,就是范睢这样的智士,乐毅这样的名臣,黄石公和尉缭这样的智谋之士,也是束手无策。
“其实,没你们想的那么难。”秦异人脸上泛着笑容。
“君上,这还不难,什么才叫难呢?”蒙武翻着白眼,冲秦异人道。
“是呀。”范睢双手一摊,道:“长平大战时,臣能想出奇计,罢了廉颇的兵柄,可眼下这事,臣思前想后,硬是想不到一个妙法。”
“嗯。”乐毅、黄石公和尉缭齐齐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长平大战,秦国能取得胜利,不仅仅是白起的功劳,还有范睢的功劳。正是因为范睢用计,让赵孝成王罢了廉颇的兵柄,秦国才取得长平大战的胜利。
当然,以秦赵两国的实力计,即使不罢廉颇的兵柄,最后胜利还是秦国的。只是,秦国要付出的代价就大得多了,士卒的死伤,粮草的消耗会更大,更加惨重。
“你们呀,不要把眼睛只盯在战场上。战场上得不到的,可以在战场外得到,长平大战,丞相卸廉颇兵柄,不就是如此吗?”秦异人笑着提点一句。
“战场之外?”一众人眼中光芒闪烁,若有所悟。
“啪!”范睢和乐毅同时双手互击,一脸的恍然。
黄石公和尉缭一愣之后,也是脸上泛起笑容,发出一阵畅笑声。
唯有蒙武一脸的迷糊,望望这个,瞧瞧那个,就是不明所以。
“究竟要如何才能在战场外得到?”蒙武实在是想不明白了,不得不问。
“攻心便是。”范睢笑着为蒙武解释一句,道:“据上将军所报,沿途所见,韩人扶老携幼前来迎接大秦锐士,他们夹道相迎,给大秦锐士送吃送喝,这是往昔里没有的。这意味着韩人之心可用。”
“明白了,以韩人瓦解韩人!”蒙武也是个精明人,得到范睢提点,立时醒悟。
“来人,这就给上将军传旨,要他如此如此。”秦异人当即传旨。
XXXXXXX
新郑城下,秦军大营,中军帐。
白起一脸的愁容,忧虑不堪,沉吟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此围而不攻,固然能下新郑,能灭韩国。可是,这是大秦灭国的首战,不能拖得太久,得想个办法,快速灭韩。”
“上将军,那要如何灭?再度攻城?”有秦将问道。
“不可。”王翦忙阻止,道:“半月进攻,大秦死伤不少。大秦要扫灭列国,那是以一敌众,切不可损失过大。”
“哎!”白起很想下令立时攻城,可是,他知道王翦是对的,不由得一声长叹。
“君上旨意。”就在这时,一个铁鹰锐士快步进来,把秦异人的旨意递给白起。
“君上旨意?”白起忙接在手里,展开一瞧,立时石化了,一双眼睛死盯着秦异人的旨意,连转动都不可能了。
“上将军,怎生了?”王翦忙问道。
“这能行么?有这样打仗的吗?”白起回过神来,直愣愣的,一脸的不信。
王翦拿起秦异人的旨意一瞧,不由得眼前一亮,大喜过望,喜滋滋的道:“成!准成!君上就是君上啊,这出手就不凡呐!”
“成?我打了一辈子的仗,就没有如此之事,这能成吗?”白起仍是不太相信。
说到打仗,白起是一流的,一旦涉及到战场之外的事儿,白起有就不是那么在行了。在这点上,他就不如王翦了。
“上将军,在战场上不能得其所欲,可以在战场之外得到呀。你想想,当年的长平大战,你不能在战场上打败廉颇,丞相一计,廉颇还不是乖乖的交出兵权?”王翦非常自信。
“也有理。那就试试吧。”白起仍是认为王翦说得在理,却仍是不太相信。
第九章 韩国灭亡
新郑城里,已经是一片人间地狱了,惨不忍睹。
当然,这仅仅是对于贫贱的国人庶民来说是地狱,对于贵族豪强,还有他们的家臣门客来说,新郑是他们的天堂,因为他们可以为所欲为,可以任意欺凌国人庶民。
街瞿上,时不时就会出现三五个喝得醉醺醺的家臣门客,冲进国人庶民家里为匪作歹的事儿。
“这家,我记得很清楚,有一个美貌的妇人,那身段儿叫一个消魂。”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门客晃来晃去,斜着眼朝一户低矮的国人家里走去。
“妇人就是让我们消魂的,我们这就去消魂。”身后的四个门客发出一阵淫邪的笑容。
五人来到这家门前,当先一人伸脚一踢,门就被他们踹开了。
“啊!”屋里响起妇人和童子的尖叫声。
“谁?”还有男人的喝斥声。
“你祖宗。”一个门客狞笑一声,一步跨进去,一双眼睛一下子就陷到一脸紧张的妇人身上,再也拔不出来了。
这个妇人的确有几分姿色,虽然离国色天香差得太远,不过,在这几个门客眼里,算得上是美人儿了,个个眼睛都直了。
“美人儿,让我们消魂消魂。”一个门客直直就冲了过去,伸出手就朝妇人抓去。
“滚!”妇人发出一声怒斥,抓起一件物什,朝这个门客当头就劈了下去。
这个门客喝醉了,哪里闪得开,额头上被重重砸中,剧疼袭来,酒也醒了,眼中凶光闪烁,狞笑道:“你这贱货,让你侍候,是看得起你,你不要给你脸不要脸。”
“贼子,敢尔。”男子脸色大变,脸孔扭曲,大吼一声,就冲了上来,想要保护自己的妻儿。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道闪亮的剑光,一把利剑从他颈间劈落,一头大好头颅飞起,远远摔在地上。这个男子一脸的惊愕,一脸的愤怒,他到死也没有弄明白,这些门客怎会如此胆大,竟然敢闯进他家里。
“啊!”妇人尖叫一声,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大吼一声:“我与你拼了。”
“我们就是要你拼的,你越拼越有味儿。”五个门客狞笑着,把妇人围在中间,抓住她,撕下衣衫,露出白华华的肌肤,五个门客就开始驰骋起来。
妇人不屈,不住挣扎,怎奈不是五个门客的对手,唯有被侮辱的份。
“放开我娘。”童子不过六七岁,脸色涨得通红,张嘴咬在一个门客腿上。
“啊!你这小畜牲。”这个门客大怒,拎起童子,右手搭在这个童子的脖子上用力一扳,清脆的骨格碎裂声响起,这个童子脖子一歪,死得不能再死。
妇人伤心欲绝,又哭又闹,却是没用,情急之下,咬舌自尽了。
“死了?你死了,我们就会放过你吗?”五个门客没有丝毫怜惜之心,接着发泄兽欲。
直到心满意足,这才离开。离开之前,还放一把火把这小屋化为灰烬。
“自从成了官军,我们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看上什么就有什么,多威风啊。”一个门客得意洋洋的道。
“是啊,君上仁慈,真英明之主啊,给了我们快活的前程。”另外四个门客齐声赞同。
这五个门客不过是豪强家的门客,因为秦军攻打新郑,韩国无力守城,只得把这些门客编入军中。说到打仗,这些门客没什么能耐,说到为非作歹,欺压良善,那是一流的。
战国时代,所谓的门客,不是全部,也是很大一部分本身就是游手好闲的市井流氓,欺压良民是他的拿手好戏。一旦进入军中,就有了官方背景,这欺压起国人庶民就更加肆无忌惮了,看上了哪家的女人就去哪家发泄兽欲,看上了哪家的好东西直接就去占有。若是敢说个不字,就会家破人亡。
就这样,整个新郑就成了国人庶民的炼狱,国人庶民生活在水活火热之中。
XXXXXXX
新郑城下,秦军营地中。
上千韩人被秦军锐士挑选出来,带到营地里,这令这些韩人既是惴惴不安,又有些兴奋。
虽说秦军秋毫无犯,没有做一件滋忧他们的事儿,更时不时的会接济他们一番,这令他们很是感激。可是,他们还没有进入过秦军的营地,这是第一次进入秦军营地,由不得他们不惴惴不安,还有些小兴奋。
就在这时,只见白起在王翦他们的簇拥下,大步而来。
人的名,树的影,白起威名太盛,这些韩人一见之下,大是激动,忙冲白起见礼,道:“见过上将军。”
声音如同洪钟大吕般,震人耳膜。声音之所以如此响亮,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激动,还在于他们的嗓门大。
这些韩人之所以被秦军挑中,就是因为他们的嗓门够大。个个粗喉咙大嗓子,说起话来跟打雷似的。
“免了。”白起挥挥手,道:“各位父老,大秦对你们怎样?”
“好,真的很好!”一个韩人忙道:“我这辈子就没有见过如此仁义的军队了,秦军不愧是王师呀。”
“就是哦,秦军秋毫无犯不说,还周济我们呢。”
“最令我们激动的是,秦军灭了韩国,就会分给我们土地,我们就能象秦人一样安居乐业,就有好日子过了。我们是盼着秦军得胜呢。”
这些韩人说的是实话,这次的秦军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因为这次是灭国之战,不仅要灭掉韩国,还要收韩人之心,不再大肆杀戮,这令韩人大为放心。
更重要的是,只要灭了韩国,他们就能成为秦人,他们就能分到土地,就不用再担心有贵族豪强欺压他们,他们就可以安心种地,过上好日子了。
“很好。”白起重重点头,道:“你们能如此想,令我很是欣慰。请你们前来,是有一件事要拜托给各位。”
“上将军请讲,我们一定办好。”韩人自认为帮白起做事是天经地义,无不是兴奋难言。
“你们到城下,把大秦对你们的好,还有你们的希望对新郑城里的韩人说说。”白起说出用意。
“就这事?太简单了,我们这就去。”
“新郑城里的韩人还不知道秦军对我们的好呢,我们就去告诉他们。”
韩人大是兴奋,无不是欣然领命。
在秦军锐士的保护下,这些韩人出了秦军营地,来到城下,扯起嗓子冲城头上吼起来,大说秦军的好处。
“城上的韩人听者:我们是韩人,就给你们说说秦军的好。秦军军纪严明,秋毫无犯,对我们韩人多加善待,还接济我们。”
“秦国只是要灭韩国,并不是要诛杀韩人,你们犯不着为韩王卖命。”
“是呀。为韩王卖命,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打仗拼命是我们的,死伤是我们的,功劳金银珍宝全是贵族豪强的,我们只有痛苦,从无欢乐。”
“我们为韩国拼命,可到头来,韩国的贵族和豪强还会欺压我们,让我们吃不饱,穿不暖,有上顿没下顿。更甚者,我们还会家破人亡。这样的韩国,我们何必为他们拼命呢?”
城下韩人越说越激动,说到后来就成了对韩国的声讨大会了,大说特说韩国的残暴不仁,对国人庶民的欺压与剥削。
他们都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国人庶民,也就是贵族豪强眼里的贱民,他们所受的苦处不知几多,所遭的难不知几多,这一指责起来就不得了,听者动容,闻者落泪。
城头上的韩军士卒一开始还在讥嘲城下韩人在胡说八道,是被秦军胁迫的。可是,到了后来,他们就气愤起来,大为不平了。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韩军士卒中就有不少是国人庶民出身,他们也有被贵族豪压的经历,一点儿也不比城下韩人的经历差,要不激起他们的共鸣都难。
“他们说的是真的,没有假话。这些天,我们都看见了,城里的国人庶民那叫一个惨,好多人家破人亡呢。”
“就是啊,那些贵族、豪强、门客哪把国人庶民当人,在他们眼里,国人庶民就是贱民,任由他们欺凌,哪家有漂亮的妇人,他们就去哪家糟贱。哪家有好物什,他们就去哪家抢夺。要是一个不如意,就会暴起杀人,这新郑不再是往昔的新郑了。”
“我们为韩国拼命,与秦军打生打死,可是,到头来,我们得到了什么?我们什么也得不到,不如我们反了,投秦军去。”
“你小声点,这话能乱说吗?秦军就可靠吗?万一秦军是诳我们的,那就惨了。你也不想想,长平杀降之事,秦军一开始不是说得好好的,要饶赵卒一命的么?结果呢,二十万赵卒还不是被秦军杀光了,二十万啊!”
“那怎么办?”
“我怎知道怎么办?”
韩军士卒虽然没有投靠秦军的打算,却是军心不稳了,士气大降,不再那么拼命了。
这消息很快就报到韩开地那里了,韩开地大是担心,为了整肃军纪,下了一道严令,把韩军士卒的家眷控制起来,作为人质,要挟韩军士卒。
这么做也未必不对,毕竟这是非常时期嘛。不过,韩开地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派去控制这些士卒家眷的是贵族豪强的门客,这些门客作威作福,先是发生抢劫事件,抢珍贵的物什。后来就是发展到强暴士卒家眷,甚至于杀人。
如此一来,彻底激怒了韩军士卒,在走投无路之下,这些士卒打开城门,放秦军入城。
白起得到这消息,果断下令秦军入城。
等到韩开地得到消息,赶来弹压之时,只见秦军如同潮水一般涌进新郑城里,韩国灭亡已是铁板上钉钉,铁定了。
第十章 白起辞世
“韩国的父老听者:大秦此来是为你们申张正义,解救你们于倒悬,你们有冤,我们为你们申;你们有仇,我们为你们报。”秦军一边象潮水一样朝城里冲,一边大声呐喊,大说特说秦军此来的目的。
新郑是韩国的都城,虽说韩军士卒迫于无奈,不得不打开城门,迎接秦军进城。可是,难保有不少人会不理解秦军此战的目的,还以为是象往常那样是为了杀戮,趁机宣扬秦军的主张,减少敌对行动,就是减少损失,这非常有必要。
当然,这主意并不是白起想出来的,是王翦想出来的。
在战场上,白起是一流的,人所难及。一说到战场之外,白起就不如王翦了。王翦具有政治智慧,具有不凡的政治眼光,他深知如此做对秦军的好处,这才提议,白起当即就准了。
“秦军,你们真的是为我们报仇的?”
“你们不会是不诳我们吧?”
“长平之战时,二十万赵军就是被你们诳了呢。”
韩人是半信半疑。
“你们放心,大秦是要一统天下,要让天下国人庶民安居乐业,绝不会做如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儿!”秦军昂头挺胸,大声回答。
“我们知道,城里的贵族豪强还有他们的门客,大肆欺压你们,你们有苦不能诉,有冤不能申,有仇不能报。你们尽管前来找我们便是,我们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紧接着,秦军又是大声保证。
“太好了!太好了!”韩人终于放心了,无不是大喜。
韩国本就是贵族豪强横行,平日没少干欺压良善的事儿。自从韩开地把这些贵族豪强的门客编入军队,就令这些门客再无顾忌,有恃无恐,欺压国人庶民就是变本加厉,家破人亡者不知几多,这令韩人恨得牙根发痒,又无可奈何,只能是敢怒不敢言了。
乍闻秦军要为他们作主,他们能不欢喜?
“秦军,这里比较近。”韩人欢天喜地,开始为秦军引路了。
如此一来,秦军攻占新郑的速度就更加快捷了,没几多时间,整个新郑就被秦军攻占了。
XXXXXX
韩国王宫,韩桓惠王正在冲韩开地咆哮。
“你不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过,新郑没事的吗?怎生这么快就被秦军攻破了?”韩桓惠王额头上的青筋怒突,如同蠕动的蚯蚓似的,一张脸孔已经扭曲了,很是骇人。
“君上,这都是那些贵族豪强的门客做的好事,他们竟然肆无忌惮,杀人放火,强暴抢劫,激起了士卒的不满。”韩开地很是郁闷,忙着分辩。
按照韩开地的打算,只要把这些门客编入军中,就能得到一支大军,就能守城,再加上新郑城里的粮草足够,足以抵挡秦军的进攻。事实上,在开战的初期,韩军拼死力战,令秦军无法打下新郑,就是最好的明证。
哪里想得到,事情急转直下,秦军改变了策略,不再强攻,用韩人来瓦解韩人之心,这一手实在是太厉害了。城下韩人的宣扬,令韩军军心不稳,再有家眷被强暴杀死的事儿不断发生,终于闹出了大事。
“你还好意思说?这都是你的主意。这些门客就是游手好闲的市井无赖,无德无行,你不严加管束不说,还派他们去看管士卒的家眷,这不是给他们机会吗?”韩桓惠王是事后诸葛亮,眼下聪明着呢。
他却忘了,当初得到韩开地的禀报,他大是赞成此事,还一个劲儿的夸赞韩开地有办法。
“哎!”韩开地是百密一疏,终于酿成大错,新郑被秦军攻下,他是没什么话好说了。
“如今怎生办?”韩桓惠王束手无策,只得再向韩开地问计了。
“君上,除了请降,还能有什么办法呢?”韩开地双手一摊,万般无奈。
韩国一灭,韩桓惠王不再是韩王了,韩开地这个韩国丞相也做到头了,他的荣华富贵也没有了,他是一颗心直往下沉。
“请降?”韩桓惠王很是苦涩。
虽说他就请降过一次了,再请降也不是不以。可是,这是不同的。要知道,上次请降他还有与秦国讨价还价的资格,因为他还能控制着不少城池土地与口众,还有讨价还价的筹码。如今,连都城新郑都被秦军攻破了,他失去了所有的砝码,再次请降的话,就不再是秦国的附庸了,而是阶下囚,是秦军砧板上的肉了,任由秦国宰割。
“降吧,降吧。”韩桓惠王万般不愿意,却是不得不降。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雷霆般的声响传来,这声响太过快速,起初还有很远,很快就到了韩国王宫前。
“秦军来了!”韩桓惠王虽然早就知道这事儿必然会发生,此时此刻,仍是免不了心惊肉跳。
“来了!来了!”韩开地无力一叹,浑身乏力,软倒在地上,跟死狗似的。
王翦率军来到韩国王宫,长驱直入,没有遇到丝毫抵抗。
韩人本来就惧怕秦军,秦军打来,他们敢抵抗吗?
再说了,韩桓惠王是个昏君,只知吃喝玩乐,不理国政,韩国被他弄得乌烟瘴气,他很不得人心,宫中虽有不少士卒、杂役、内侍,却是没人愿为他拼命,他这国君做得真够失败。
进入王宫,只见韩桓惠王直愣愣的杵着,身子打颤,如同在打摆子似的,牙关相击。
至于他的脸色,那就是没得说了,雪白一片,没有丝毫血色。
“将军,寡人愿降,愿降。”韩桓惠王强撑着没有摔倒在地上,冲王翦见礼。
只是他身子骨打颤,这礼节就很不完善,一双手哆嗦着,连抱拳都困难。
“降?你有资格降吗?”王翦冷笑一声,右手一挥,道:“拘来。”
秦军锐士上前,把韩桓惠王象拎死狗一样拎了过来。
韩桓惠王真够可怜的,到头来连投降的资格都没有。
“这就是韩国的丞相?”王翦把象死狗一样蜷在地上的韩开地看在眼里,一咧嘴角,极为不屑,冷笑道:“韩国有如此无能之君,有如此无胆之丞相,韩国岂能不亡?”
这话说得很是在理,韩国君臣无才无识,要韩国不亡都不成。
韩国就这样被灭了。
韩国祖上是周武王的后裔,后迁到晋国韩原定居,以居住地为姓氏,故有韩氏。
韩氏之兴起,得力于韩阙。韩厥是晋灵公时的大臣,在当时并不是很有权势,但为人正直,有贤名,他做过的最有名的一件事,就是保全了“赵氏孤儿”。
赵氏祖上是晋文公时的大臣,很得晋文公器重,从此以后,就成了晋国的世家大族。到了晋灵公时,屠岸贾把赵氏一脉诛杀得只剩一个孤儿了。这个孤儿能够保全,主要就是韩厥之功。
正是在韩厥的帮助下,赵氏复兴,重新成了晋国的望族。
韩厥保全赵氏这事影响深远,因为韩厥的名望,赵魏两氏紧密团结在他周围,自此形成了韩赵魏三族同盟。
正是因为有这个同盟,为后来三家分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韩赵魏三家虽是晋国的望族,却不是实力最强的。在当时,实力最强的世家大族就是智氏。只是智氏太过骄横,自以为很强大,不把三家放在眼里,最终被三家联合起来灭了。
韩赵魏三氏灭了智氏之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晋国也给瓜分了。
晋国是春秋时代最大的诸侯国,实力非常强劲,是中原诸侯中唯一能正面与楚国硬撼而不落下风的大诸侯。也正因为如此,晋楚争霸上百年,打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比如著名的城濮之战就是因此而爆发的。
韩赵魏三氏瓜分了晋国后,实力大增,名份上还是晋国的一个家族,不能成为诸候。这很好办,难不住三家,三家联合起来,向周天子送了厚厚的一份礼物,周天子贪图三家的厚礼,就欣然封三家为诸侯。自此以后,在原本的秦齐楚燕四大战国的基础上,又增加了韩赵魏三个战国,这就是七大战国。
韩国成为诸侯之后,曾经强盛过一段时间。韩国的土地城池虽然少,却是拥有宜阳铁山,能够大量打造铁兵。在战国时代,与青铜兵器比起来,铁兵就是“神兵利器”了,韩军几乎是青一色的铁兵,要韩国不强都不成,因此韩国得到“劲韩”的称号。
另外,韩昭侯启用著名的法家之士申不害变法,在申不害的治理之下,韩国的实力急剧提升,国家增强。可惜的是,当时正是强横的庞涓作魏国上将军,庞涓是一员良将,虽然缺乏战略头脑,没有给魏国制订出一统天下的战略,可是,魏军在他的率领下东征西讨,取得了不错的战绩。
其中,庞涓攻打韩国就是一场著名的胜仗,在那一仗,庞涓差点灭了韩国,要不是齐国出兵解救的话。
庞涓虽然没能灭掉韩国,然而,韩国的两大支柱韩昭侯和申不害,都是因此役而死。自此以后,韩国就沉沦了,再也没有强盛的希望了。
再后来,商鞅在秦国变法成功,韩国遭到秦国猛烈的进攻,韩国的国势一日不如一日,最终为秦国所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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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韩王?”白起站得笔直,打量着浑身发抖的韩桓惠王,一双眼睛瞪得象铜铃。
听着白起如同打雷似的声音,韩桓惠王再也站不稳了,软倒在地上。
“哈哈!”白起仰首向天,大笑不已,一脸的鄙夷:“如此无胆之人也配为君!”
笑着笑着,白起的声音就小下去,到后来,再也没有了声音,眼睛失去了光泽。
“上将军!”王翦惊呼出声,上前一探白起鼻息,早已经没了呼吸。
一代旷世名将,白起就此与世长辞。
第十一章 天下震动
白起的脸上泛着欣慰的笑容,此生再无遗憾。
白起为秦国征战一生,为秦国打出一个灿烂的前程,就是没有灭掉一个战国,在他行将就木之年,却是迎来了这个机会,秦异人让他自己选择。白起没有选择老死于病榻上,而上选择再上战场。
在白起选择之后,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白起的最后一战,他能不能坚持到韩国灭亡很成问题。如今,白起在韩国灭亡之后就辞世了,他的灭国心愿已了,再无遗憾了。
韩国灭亡和白起辞世的消息传遍天下,引起了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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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都城,郢,楚国王宫。
楚考烈王正与太子负刍在戏耍,宠妃李嫣站在一侧,笑吟吟的,说不出的美丽。李嫣是个JP女人,生了孩子后,身段儿反而更好看了,更多数分妩媚。
“咚咚!”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如同雷鸣似的。
楚考烈王抬头一瞧,只见春申君和李园当头,一众大臣飞也似的赶了来。这些大臣个个一脸的惊惧之色,又是欢喜难当。这两种表情截然相反,竟然同时出现在大臣的脸上,这令人大是不解。
“你们有何事?”楚考烈王很是喜欢负刍,他与小太子戏耍之时,最忌有人前来打扰他。要不是这些大臣脸上的表情惊惧与欢喜同时存在,太过诡异,令他好奇,他一定出言喝斥了。
“禀君上,有两件大事,一好一坏。”春申君忙道。
“哦。”楚考烈王的兴趣被勾起来了,忙问道:“好事为何?坏事又为何?”
“君上,好事就是屠夫、刽子手白起死了。”春申君的声调有些高,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几乎是唱出来的。
“当真?”楚考烈王一蹦而前,来到春申君面前,双手揪着春申君的衣襟,眼睛瞪得象铜铃,死盯着春申君。
“君上,千真万确啊!”李园忙肯定一句。
“是呀,君上。”一众大臣齐声附和,人人脸上泛着笑容,乐呵呵的道:“白起这屠夫刽子手,也有今日,他终于死了!”
“哈哈”楚考烈王仰首向天,放声狂笑,极是得意,摇头晃脑的道:“白起呀白起,寡人还以为你不会死呢?你终于死了!死得好!死得好!”
说到后来,就是咬牙切齿,眼中如欲喷出火来,嘴里发出清晰的咬牙声。
白起是秦国的上将军,率领秦军征战山东,杀人盈野,死在他手里的山东之卒高达一百六七十万之众。这其中,楚国就伤亡数十万,白起攻破楚国旧都郢,一把火烧了楚国的王陵,屈原气愤不过,因此而跳了汩罗江,这对于楚国来说,是奇耻大辱。
若只是攻占楚国旧都郢,逼迫楚国迁都的话,楚考烈王对白起还不会如此仇视。最令楚考烈王痛恨的是,把王陵给烧了,这是楚国上千年历史中从未有过之事,凡是楚人,无不引以为耻。
“摆酒设宴,寡人要与诸卿痛饮!”楚考烈王欢天喜地,一张嘴哪里合得拢,扯起嗓子,道:“嗯,传令国中,杀猪宰羊,好好的庆贺一番。”
白起是楚国的大仇人,是令楚人痛恨之人,白起死了,要是不好好庆贺一番,那就不是楚考烈王了。
“可是,君上,秦国把韩国给灭了,秦国下一个就会是大楚了,这可如何是好?”春申君心惊胆跳,脸上变色。
“韩国被灭了?这就是坏消息?”楚考烈王的嘴巴张得老大,一脸的惊恐。
七大战国,彼此间相互厮杀,征战百年,到眼下只是被灭了两个,一个是赵国,一个是韩国。赵国之灭对楚考烈王心灵的冲击并不算大,因为那时节的秦国因为长平大战而国力大耗,能灭掉赵国已经是侥天之幸了,断不会接着灭国。
如今,秦国是兵精粮足,国力已经恢复了,甚至还超过了秦昭王在位时的巅峰时期,秦国这次是铁了心要扫灭山东列国,一统华夏。灭韩国只是开始,接下来必然会有一系列的灭国行动,这要不令人担忧都不成。
“是呀,君上。韩国之灭只是开始,若是秦国出兵灭楚,大楚该当如何处置?”李园也是心惊肉跳。
“这……哈哈!”楚考烈王先是一愣,继而就是欢喜,大笑不已,道:“你们何必担忧?白起这屠夫刽子手死了,秦国无领兵大将,我们又有何忧呢?”
白起是不世出的军事天才,然而,他的光芒太盛,遮盖了很多人的光芒,一提起秦国的武将,人们只知有白起,不知有其他人。按照楚考烈王的想法,只要白起死了,秦国就没有领兵大将了,即使了秦国要出兵灭楚,也是奈何不得楚国。
“呵呵!”一众大臣也是如他这般想,闻言不再担忧,无不是喜笑颜开。
他们却是忘了,秦异人已经招揽了一大批人才,早就在历练新人了,即使没有白起,秦国仍有统兵大将,照样可以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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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都城,大梁,魏国王宫。
魏安釐王正在与一众大臣痛饮,酒到爵干,好不快活。
原本得到秦国出兵灭韩的消息后,魏安釐王大是担忧,生怕秦国灭了韩国。那样的话,秦国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魏国了,由不得他不担忧。
只是,没过几多时间,就得到消息,秦国攻打新郑不利,韩国坚守甚是有力,看来秦国难以灭掉韩国。魏安釐王不再担心,故态复萌,与一众大臣饮酒作乐。
“君上,大事不好!大喜事呀!”就在此时,只见一个内侍急匆匆的冲进来,说的话却是截然相反。
“闭嘴!你糊涂了。”丞相须贾沉声喝斥。
“就是啊,什么大事不好,还有大喜事,你昏头了呀。”一众大臣大是赞成这说话,齐声附的。
“真的呀。大事不好,大喜事。”这个内侍还没有反应过来,仍是坚持。
“什么大事不好,什么大喜事,说呀。”魏安釐王脸色阴沉,都快拧出水来了。
“韩国被灭了,君上,这就是大事不好了。”这个内侍仿佛没有看见魏安不善的脸色似的,直接禀明。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一众大臣个个震惊莫铭。
韩国是魏国的屏障,韩国被秦国所灭,那么,魏国就暴露在秦国的兵锋之下了,秦国下一个就要灭魏了,这由不得一众大臣不惊恐。
“你没说谎?不是说秦国攻打新郑不利吗?怎会韩国被灭了呢?”魏安釐王有些难以置信,沉声问道。
前段时间得到消息,韩国坚守新郑甚是有力,秦国的进攻很是不顺,看来韩国守住新郑不是问题了。这才过去没几多时间,就得到韩国被灭的消息,魏安釐王还真是不相信。
“君上,是这样的……”内侍把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这个韩王真是个酒囊饭袋,如此不得人心。”魏安釐王一咧嘴角,大是鄙夷。
其实,他比起韩桓惠王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他同样不理国政,不得人心嘛。
“君上说得是,韩王那是自取灭亡。”一众大臣齐声颂扬。
“喜事又是什么?”魏安釐王有些相信内侍没有胡说。
“白——起——死——了!”内侍扯起嗓子,摇头晃脑的唱起来,道:“这算不算大喜事?”
“算!肯定算!”一片响应声响起,上自魏安釐王,下至一众大臣,无不是齐声肯定。
“呵呵!”殿里响起一片畅笑声,人人脸上泛着笑容,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白起呀白起,你这个屠夫、刽子手,你也有今日?寡人还以为你不死呢,你终于死了!死得好啊死得好!”魏安釐王摇头晃脑,扯起嗓子唱出来的。
“死得好!”一众大臣也是放声高歌。
对于他们来说,白起就是杀神的代名词,是屠夫刽子手,令他们闻风丧胆。如今,乍得白起的死讯,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要知道,在白起的有生之年,白起就没少攻打魏国,比如打破“冬不用兵”古训的河内之战,就是打的魏国。
被白起夺去的魏国土地城池口众不知几多,他们谁不恨白起恨得牙根发痒?
“传旨,白起这屠夫死了,是天大的美事,令国中大庆七日!”魏安釐王笑得鼻子眼睛眯到一起了,右手一挥,意气风发,道:“白起死了,秦国没有领兵大将,大魏无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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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都城,临淄,齐国王宫。
“什么?韩国被灭了?”齐王建猛的站起,一双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一脸的震惊。
“君上,休要惊慌。”后胜却是笑呵呵的道:“秦国虽然灭了韩国,其代价也不小啊,屠夫白起死了。”
“白起死了?”齐王建双手一伸,揪着后胜的衣襟,沉声喝问。
“是呀,千真万确!”后胜忙肯定一句。
“死得好,死得好!”齐王建满脸喜色,笑道:“白起一死,秦国无领兵大将,秦国难灭天下也,从此以后,大齐无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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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僖得到韩国被灭和白起辞世的消息,也是欢喜不已,他的看法是一样的,秦国从此没有领兵大将,燕国无忧,燕王僖接着痛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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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郸,赵国王宫。
“呜呜!列祖列宗在天之灵有知:屠夫刽子手白起死了!白起终于死了!”赵孝成王激动得泪流满面,身子骨都在打颤。
要说谁最恨白起?肯定不是楚考烈王,不是魏安釐王,不是齐王建,不是燕王僖,而是赵孝成王。
楚考烈王、魏安釐王、燕王僖和齐王建虽然也恨白起,却不如赵孝成王之甚。
因为正是白起在长平大战打败赵国,使得赵国失去了一统天下的资格。在长平大战之前,赵国是唯一一个能与秦国叫板的战国,具有一统天下的资格,只需要干掉秦国就成。然而,正是长平大战,使得赵国失去了这一资格,赵孝成王能不最恨白起?
第十二章 田光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异人、范睢、乐毅、黄石公、尉缭和蒙武在座,个个脸色悲戚,默然无语。因为他们已经知道白起辞世的消息,虽然这早在预料中,然而,当得到这一消息时,众人仍是免不了一番伤悲。
白起对秦国做出的贡献是勿庸怀疑的,可以这样说,秦国能有眼下这般强盛,能够在眼下时节灭国,就是因为白起的功劳。
白起对于秦国的重要性不需要想的,是个人都能想到,乍闻白起辞世的消息,谁能不伤悲呢?
“哎!”乐毅一声轻叹,喃喃自语:“上将军,你走了,我也快来了。”
乐毅与秦昭王和白起是同时代的人,他们年岁相差不大,秦昭王死了,白起又死了,与乐毅同时代的人越来越少了,这令乐毅有些孤独。
“上将军是大秦的擎天之柱,天夭英才,使大秦失去上将军,诚寡人之痛也!”秦异人的声音有些低沉,眼中泪花闪动,道:“上将军的后事一定要隆重!这事,就有劳丞相操持。”
让范睢这个丞相为白起操办后事,这是对白起的敬重,没人有异议。
“诺!”范睢欣然领命。
“寡人在想,上将军辞世,山东列国一定会大肆庆贺吧?哼,寡人岂能令他们得逞,这就传寡人旨意,要列国派出重臣前来出殡,若敢说个不字,寡人就灭他的国!”秦异人眼中厉芒闪烁,杀机涌现。
白起是秦国的擎天柱,他的死对于秦国来说是天大的事儿,岂能容山东之地以此来庆贺?秦异人真的怒了。
对这处置,众人都觉得应该如此。
“传旨给王翦,大军就地驻扎休整,准备再度灭国。”秦异人眉头一挑,如同出鞘的利剑,道:“王翦扶上将军之灵回咸阳。”
刚刚灭掉韩国,虽然秦国的战力未有多大损失,不过,还不能接着灭国。因为这需要准备,别的不说,光是邦交就需要时间。象灭韩国一样,在魏国境内大力宣扬,这对秦国非常有利,会让秦国减少很多损失,是以,大军驻扎在韩国境内,等待出兵的命令是最好的处置。
“君上,韩国新灭,治理韩地一事就应着手了,臣意令王绾去处置政务。”范睢上奏。
“王绾精明干练,办事稳妥,由他去处置韩国事宜,很好。”秦异人当即准了。
王绾的创新不如李斯,却是一个了不得的人才,精明干练,办事稳妥,让人放心,让他去主持韩地政务,非常恰当。
“君上,韩国灭亡之后,韩国的宗庙王陵如何处置就成了重中之重。”乐毅缓缓开口,道:“以我之意,韩国的宗庙和王陵一定要毁掉。只是这事应当缓图,不能操之过急,不然的话会激起事端。我之意,先存韩国的宗庙和王陵,以示大秦仁德,令山东之地的抵抗不那么激烈。”
“先生所言极是,这事儿就这么处置。”秦异人欣然同意,道:“至于韩王嘛,就拘到咸阳来。嗯,还有韩国的大臣,尤其是韩开地这样的世代贵族,更是不能放过了。”
韩国的宗庙和王陵是一种象征,必然会给那些不甘愿臣服秦国的顽固份子以寄托,以精神支柱,毁掉韩国的宗庙和王陵是必然的。只是,这事儿要缓图,不能操之过急,毕竟灭国之战刚刚开始,若是此时就毁掉,这会令山东之地的抵抗之心大起,会让秦国付出不必要的代价。
等到天下一统,再来处置此事,那就没有问题了。
历史上,秦始皇也是这么做的。在灭国战期间,秦国尽可能的保存所灭之国的宗庙王陵,以示秦国的仁德。等到天下一统之后,秦始皇就采取雷霆手段,把列国的宗庙王陵毁得干干净净,不留下丝毫后患。
当然,这也成了秦始皇残暴不仁的罪证,后人据此而指责秦始皇残暴,骂秦始皇是暴君,说秦始皇连别人的祖坟都要毁灭,不残暴还有谁残暴?
其实,这些指责的人没有看明白。一国的宗庙和王陵不是私器,那是公器,具有象征作用,能凝聚人心,若不是毁掉,就是给人留下念想,总会有人以此而闹事。
非秦始皇残暴,政略需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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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齐交界处,有一处小村落,坐落着数间茅草屋。
这里,正是信陵君的住处。自从上次五国联兵讨秦失败后,信陵君不敢回楚国,只得逃走,最后来到魏齐交界地落脚。
正中间最大的茅草屋是信陵君的居室,如今的信陵君早已不是当初的信陵君了,成了丧家之犬,经过这些年的逃亡,苍老了许多,头发全白了,脸上有不少皱纹了。
此时的屋里挤满了人,有信陵君的心腹门客侯嬴、毛公、薛公,还有鲁仲连、荆云和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
荆云身后站着一个六七岁的童子,莫要看这童子年岁小,个头却是很高大,比起十三四岁的人一点也不逊色,他就是荆云的儿子荆轲。
荆云之所以与信陵君搅在一起,那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秦异人了。正是因为秦异人当年废了荆云,这令荆云对秦异人恨得牙根发痒,在认识信陵君之后,两人很快就达成了共识,要报仇。
对于信陵君来说,正是因为秦异人,他才从令人景仰的信陵君变成了丧家之犬,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投,他对秦异人的恨就是用光三江四海之水研墨也不能道尽。
与荆云并肩而坐的那个中年男子,就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政侠田光。
田光本是政侠出身,他做过的最有名的一件事,就是引荐荆轲给太子丹,遂有荆轲刺秦之事的发生。
荆云与田光同为政侠,两人是好友,荆云邀请田光前来,是想让荆轲拜入其门下。田光到来后,对荆轲的天赋极为满意,遂收荆轲为弟子,住了下来。
就这样,田光就与信陵君搅在一起了。
“你们都知道了,秦异人灭了韩国,下一个必然是魏国,我们该如何处置为宜?”信陵君开口相询,声音冷冰冰的,一张脸孔扭曲得变形了。
秦国灭掉韩国,这对信陵君来说是天大的坏事,因为秦国的势力更强,秦异人扫灭列国,一统华夏就更加不可阻挡。真要到了秦异人扫灭列国,一统华夏之后,信陵君就是无处可藏了,他的末日也就到了,由不得他不忧虑。
“为天下计,我们应当阻止秦异人灭国。”毛公首先开口。
“阻止?我们拿什么阻止?”信陵君有些没好气,瞪了毛公一眼。
眼下的信陵君不再是当年那个一呼百应的公子哥,不过是一丧家之犬,无处安身,他拿什么来阻止秦异人一统天下?
“信陵君勿忧,我有一妙计。”毛公接着道:“到了眼下这份上,信陵君还不能下定决心以图大事吗?”
毛公语焉不详,众人都明白,那就是信陵君篡国当上魏王之事了。
对于魏王之位,信陵君早就盯了,昔年大养门客,大造声势,不就是想图魏王之位吗?当时,他是顾忌自己的名声,没有行动罢了。后来,离开魏国出走,遇到秦异人,他就是流年不利,越来越倒霉,最后成了丧家之犬,已经失去了篡魏的可能。
“我纵是有心,可也没有机会了。”信陵君长叹一声。
他不过是一丧家之犬罢了,他即使想要夺取魏王之位,也没有实力去争了。一提起这事,他就恨不得把秦异人碎尸万段,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秦异人。
“其实,这事不难。”田光缓缓开口,声音清越。
“哦。田先生可有妙计?”信陵君眼中一片火热,身子前倾,忙问道。
“田光斗胆,敢问信陵君若能图大事,你是否有此决心?”田光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一句。
信陵君当年有机会篡魏,却没有施行,就是因为他顾忌自己的名声,不想背上弑君的坏名声,这才迟迟没有下手。
“无忌非为己也,为天下苍生耳,若真能行大事,无忌不得不行。”信陵君仍是如当年那般,既要图大事,还要给自己找到籍口,真个是“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好!”田光双手互击,道:“眼下秦国已灭韩国,兵锋直指魏国,魏王必然忧虑,到时只要说信陵君有办法存魏退秦,魏王必要相见。到那时,只需一力士便能成大事也。”
“嗯。”信陵君眼中精光一闪,略一沉吟,摇头,道:“先生之计虽妙,恐不能行。依我对魏王的了解,甚无远见之人,白起一死,他定然以为秦国无领兵大将,难以灭魏,他断不会见我。”
“呵呵。”田光发出一阵畅笑声,道:“这有何难?如此如此便可。”
“妙!真是妙计!”信陵君、毛公、薛公、侯嬴、鲁仲连和荆云齐声赞好。
“此事若成,先生便是大魏之大功臣也,无忌重重有赏。”信陵君大是欢喜,当即许诺。
“谢信陵君。”田光也是大喜。
如今的政侠,早已不是墨子在世的政侠了,多有小人为了私利而坏政侠之名,座中的荆云和田光便如是。
计议一定,信陵君一行离开这里,赶赴大梁而去。
第十三章 信陵君弑君
魏国都城,大梁,丞相府。
须贾正在痛饮,几个美貌的妻妾簇拥着他,大献殷勤,把须贾乐得不行,酒到爵干,好不快活。
“禀丞相,有客来访。”就在这时,一个佣仆快步进来,冲须贾禀报。
“他可送厚礼了?”须贾眼睛一亮,冲佣仆问道。
须贾本就是一个小人,要不然的话,他当年也不会陷害范睢了。自他当上丞相后,就大肆收刮,凡要见他者必须送厚礼,要不然的话,休想。
“有有有。”佣仆脸上泛着笑容,一个劲的道:“东珠五十,白璧百双……还有美貌的越女十名。”
“越女?”须贾的眼睛一亮,一片火热,忙道:“快,有请。”
在战国时代,越地就是现在的福建、广东、广西和越南,号称“百越”之地。越女火热奔放,是好女色者的必选,一听有十名越女相赠,由不得须贾不期待。
佣仆应一声,忙去领人。
“越女,呵呵。”须贾不住搓手,眼里尽是另类光芒。围在身边的几个美貌妻妾一脸的不爽,却是不敢说话。
没过几多时间,佣仆颠儿颠儿的引着一队人进来,不是别人,正是信陵君一行。
“你是……信陵君?”须贾只觉来人有些面熟,仔细一瞧,吓了一大跳,原来是信陵君。
“好啊!信陵君,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你夺大魏二十万大军,丧军辱国,其罪当诛。来啊,给我拿下了!”随即,须贾就是欢喜难言,以为可以大大的立上一功。
自从信陵君当年击杀晋鄙,夺了二十万魏军之后,魏安釐王对信陵君是恨得入骨,若是能抓住信陵君的话,这就是天大的功劳,由不得须贾不欢喜。
“抓我?须贾,你这无用之辈也太异想天开了。”信陵君冷冷一笑。
田光飞身而前,迅若飘风,不容须贾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就把剑架在了须贾脖子上,冷冷的道:“你若是乖乖听话的话,还能捡回一条狗命,若是敢说个不字,准教你不得好死。”
感受到剑身上的冰凉,须贾亡魂大冒,身子颤抖,冷汗涔涔而下,一个劲的道:“愿听咐咐。”
“须贾,你莫要打什么歪主意,若你敢说不字的话,我就把你当年陷害范睢,被范睢逼得吃草料的事儿说给君上知晓。”信陵君正眼也没有瞧须贾。
须贾能当上魏国丞相,是因为他撒谎说他与秦国丞相范睢交情极厚。这事儿,全天下都知道是假的,只有一人信以为真,那就是魏安釐王了。
若是把此事揭穿,须贾丢了丞相之位倒是小事,更重要的是会身家性命不保,因为那是欺君之罪。信陵郡这话可是打中须贾的要害了,须贾当即脸色大变,再也不敢有小心思了,只得道:“信陵君尽管吩咐,须贾一定尽力。”
“你只要如此如此便可。”信陵君压低声音,在须贾耳旁一阵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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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王宫,魏安釐王正与一众嫔妃嬉戏,奔前奔后,好不快活,不时发出一阵阵畅笑声。
自从得到白起辞世的消息后,魏安釐王自认为秦国没有领兵大将,秦国无法灭魏国,再无忧虑,专门享乐,不是饮宴,就是与一众嫔妃嬉戏。
“咚咚!”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魏安釐王扭头一瞧,只见须贾飞也似的冲来,额头上尽是冷汗,一脸的惊惶。魏安釐王不由得大是惊奇,问道:“丞相,何事惊慌?”
“君上,秦国消息,秦军即将打来。”须贾忙禀报。
“秦军?丞相呀,你好不晓事,屠夫刽子手白起死了,秦国无统兵大将,就算秦军打来了,大魏何忧呢?”魏安釐王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不!君上,秦国有领兵大将呀。”须贾忙道。
“哦,谁呀?”魏安釐王慢条斯理的问道。
“王翦。”须贾道。
“王翦?这是个年轻人呢,没甚才华,不用惧怕。”王翦虽是不世出的军事天才,然而,他太过年轻,多不为人知,魏安釐王哪把他放在心上。
“君上,王翦年纪虽轻,却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呀,其可怕处不比白起差呀。”须贾一句话刚出口,魏安釐王就要反驳,须贾急急忙忙的道:“君上你想呀,王翦只率五万秦军从楚国陈城开始,纵横万里,深入楚齐燕魏韩五国之境烧杀抢掠,所过之处化为一片废墟,此等事儿放眼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做到?就是白起也未有如此之战呀。王翦还不可怕吗?”
“……”魏安釐王想要反驳,却是找不到话说。
须贾虽是没安好心,不过,他所言极是在理。王翦率领一支孤军,没有补给、没有增援,深入五国之境大肆破坏,五国拿他没有办法,这是何等的惊人。换个人,未必能做得到,就是白起也未必能行。
“君上,你再想呀,就算秦国没有统兵大将,难道秦帝就不能亲征吗?”须贾仿佛没有看见魏安釐愣怔样儿,接着道:“秦帝能征善战,以三十万秦军全歼百万匈奴之众,灭掉林胡、楼烦、楼兰、休屠、浑邪、羌这些异族,征服西域,这是何等的了得?要知道,羌可是令秦国头疼了数百载的异族,秦帝说灭就灭了。若是秦帝亲征,大魏还能保得住吗?”
“咝!”魏安釐王额头上冷汗直冒,脸色大变,一脸的惊惧之色,不住吸凉气。
往昔,他得到白起辞世的消息,只是以为秦国失去了统兵大将,魏国就是高枕无忧了,没有想过这事。如今被须贾一提醒,方知以前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秦国不仅有统兵大将不说,还有秦异人这个能征善战的国君,一旦秦军杀来,魏国还能存在吗?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好半天,魏安釐王这才清醒过来,一个劲的问道。
“君上,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须贾愣了愣,一咬牙道。
“说,快说。”魏安釐王忙道。
“君上,眼下大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关头,应当竭尽全力求存。”须贾道。
“言之有理。”魏安釐王很是赞成这话,话锋一转,问道:“可是,这要如何做呢?”
“君上,何不召回信陵君。”须贾很是紧张,打量着魏安釐王。
“信陵君?”魏安釐王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低吼。
信陵君差点当上太子,取代魏安釐王成为魏国的国君,这本身就令魏安釐王很是不爽。后来,信陵君养门客自重,名声大起,列国不知有魏君却知有信陵君,这令魏安釐王对信陵君更加忌惮。
再有杀晋鄙,夺二十万大军之事,魏安釐王对信陵君的恨意已经到了无法言说的地步,一提起信陵君的名字,他说是恨意滔天。
须贾把魏安釐王咬牙切齿的样儿看在眼里,不由得大惧,额头上的冷汗涌出。可是,他还不得不咬紧牙关,接着劝说:“君上,信陵君固然可恨,罪大恶极,罪该万死,可是,眼下这生死存亡关头,也可以令信陵君出力。若是大魏被秦国灭了,什么都没有了,若是能逃过这一劫,再来整治信陵君也不迟。不管怎么说,信陵君也是大魏的宗室,为了宗庙王陵,信陵君也得出力。”
“……”魏安釐王嘴巴张了半天,想要反对,却就是说不出话来。
须贾这话虽是另有用心,有一点却是说得对,那就是信陵君是魏国宗室,他一定会出力保全魏国的宗庙王陵。毕竟,血浓于水,信陵君也是魏国的王子。
魏安釐王想了半天,就是没想到更好的办法,只得道:“可他不在呀。”
如此说,魏安釐王已经同意了须贾的话,须贾提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君上,信陵君急魏国之难,已经回到大梁了。”须贾忙回禀。
“他还知道他是魏国王子?”魏安釐王这话有些冷淡,却是出奇的没有讥嘲与谩骂。
在这魏国生死存亡关头,信陵君能回到大梁,这很能暖魏安釐王的心,这说明信陵君还是顾念亲情的。
“他人呢?叫他进来吧。”魏安釐王眉头一挑。
须贾忙领命,前去带人。
“信陵君。”魏安釐王眼中光芒闪烁,神色极为复杂,一个劲的嘀咕,心里在想些什么,也只有他自个儿清楚了。
没过几多时间,信陵君一行被须贾带了进来。
魏安釐王把信陵君一瞧,只见信陵君苍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不少,整个人很是憔悴,不由得心中一酸,快步上前,远远就道:“王弟,你辛苦了。”
魏安釐王是信陵君的哥哥,信陵君之所以没有当上太子,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当年的信陵君年纪太小。
魏安釐王很恨信陵君,恨不得他死,可是,信陵君还是魏安釐王的亲弟弟,一见信陵君苍老成这样了,魏安釐王不由得心中一疼,生起一股怜惜之情。
“王兄。”信陵君眼圈儿泛红,快步而来,来到近前,跪在魏安釐王面前,泪水再也忍不住了,涌了出来。
“王弟。”魏安釐王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拥住信陵君,不住在信陵君的背上拍着,道:“王弟,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此时的魏安釐王以为信陵君是回来与他共赴国难的,特别欣慰,赞道:“你能在这时节归来,不愧魏氏子孙!”
“啊!”魏安釐王一语未了,发出一声惨叫,如同被毒蛇咬了似的,狠狠推开信陵君,双手捂着胸口。
魏安釐王胸口处插着一把匕首,魏安釐王一脸的不信,信陵君竟然敢对他下毒手。
而信陵君却是一脸的狰狞,如同万载玄冰般冰冷:“这王位本就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