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逐客?
韩桓惠王脸色大变,脸孔扭曲,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身子摇摇晃晃,随时会摔倒在地上,瞧他这模样,仿佛天塌了似的。
“这……”韩开地这些大臣看在眼里,个个下巴差点砸中了短案。
秦国修成都江堰,巴蜀变成富饶之地,这与韩国有屁的相干?就算这事与韩国有关系,你也不能吓得如同天塌了似的吧?
“君上,有何不好?”韩开地愣怔了半天,这才问道。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韩桓惠王扯起嗓子尖叫起来,额头上的冷汗跟不要钱似的滚落,沾湿了衣襟。
“君上,何事如此惊惶?”韩开地不得不再度问道。
“你们记得郑国否?”韩桓惠王总算回过神了,一脸的惊恐道:“寡人派他入秦,是要疲秦,是要把秦国用于攻韩的粮草金银用来修渠,如此一来,秦国就不会对付大韩了。可是,过去了这么长时间,郑国都没有浪费秦国的粮草钱财,他一定是要为秦国修渠了。若他当真修成的话,那……关中还不更加富饶?”
派郑国入秦消耗秦国的国力,这叫“疲秦计”,其实是个超级乌龙。即使郑国想要为韩国做事,要浪费秦国的国力,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吗?
秦国虽然没有绝世水工,并不是说就那么好糊弄,郑国所有的设计都要经过层层审核,任何的不轨之举都是徒劳的。
更别说,郑国压根儿就没有为韩国做事的想法。对于郑国来说,韩国令他失望,令他伤心,他绝不会为韩国做事的。
这事已经久过去很多时间了,要不是今日听说都江堰修成,他还记不起这事儿。这一明白过来,韩桓惠王就是心惊肉跳,如同世界末日到了似的。
若郑国真把水渠修成的话,关中就会更加富饶,秦国将会更加富强,到那时,秦军东进,要灭韩就更加容易了,要韩桓惠王不惧都不成。
“这……这可如何是好?”韩开地他们猛的想起这事,一想到这事的可怕后果,无不是脸色大变,张大了嘴巴,结巴难言了。
一时间,一众君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束手无策。
“君上,要不我们把这事捅出去,让秦国把郑国法办了。”韩开地想了半天,实在是找不出一个更好的办法。
“是呀,此时阻止郑国修渠还来得及。”一众大臣忙附和。
“嗯,也只能这么……哈哈!”韩桓惠王一句话没有说完,眼珠子一转,立时想到一条“奇计”,不由得大是得意,仰首向天,一阵大笑。
适才还惊惧难安,眼下却是欢天喜地,比起大过年还要欢喜,这转变也太快了点吧?这令韩开地这些大臣不明所以,个个唯有瞪眼的份。
“君上,何故发笑?”韩开地忙问道。
“哈哈!”韩桓惠王笑得更加欢喜了,道:“寡人想到一条绝妙奇计!”
“奇计?”韩开地一众大臣一听这两个字,一张脸就皱在一起了。
韩桓惠王平生“奇计”无数,全是乌龙,就没有一条能称得上“计”,更别说“奇计”了。每当他有“奇计”时,就会让人哭笑不得,还不敢说他的“奇计”不好,不然的话,身家性命难保。
“寡人给你们算算账,秦国自从商君变法以后,一直大力招揽山东人才。山东入秦的士子极多,眼下这份上,秦国的吏员十之六七来自山东,秦之官员十之三四来自山东,你们说,要是让秦国把这些士子驱逐了,这对秦国来说,会是什么样儿呢?”韩桓惠王眼中精光闪闪,神气活现,高昂着脖子,一副你们夸我吧的表情。
“……”韩开地他们个个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没有象往常那夸赞韩桓惠王。
不是他们不想夸,而是他们真的震惊了。秦国之强大,多赖山东士子之力,若是把这些士子驱逐了,秦国就会瘫痪,秦国将会一落千丈,再难有复兴的希望。
要知道,若是逐客的话,就会伤士子之心,即使秦国明白过来,想要纠正,想要弥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没有数十年的努力,休想得到士子的谅解。
没有了人才,秦国再富强又能怎样?
历史上,李斯上《谏逐客书》令秦始皇明悟,秦始皇及时补救,这才没有酿成大祸。若是秦始皇弥补得晚了,山东士子离秦了的话,秦始皇还能统一天下吗?这还得两说。
“妙!妙!绝世妙计!”韩开地他们半天这才反应过来,无不是齐声夸赞。
这次,韩开地他们是真心实意的夸赞,韩桓惠王这个一生好奇计的蠢货终于聪明了一回。
“嗯。”韩桓惠王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极是得意,神气活现。
“敢问君上,这事要如何实行?”韩开地满脸红光。
“这事好办啊。”韩桓惠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儿,笑呵呵的道:“先把郑国这事揭发出来,然后,再派人入秦国散布流言,就说山东之人入秦包藏祸心。再有郑国这事为佐证,秦人还不把山东之人赶走?”
“妙!妙!妙!”一众大臣齐声夸赞。
“君上,臣这就去办。”韩开地兴奋莫铭,大包大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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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六王子府第。
“什么?郑国是间人?”六王子得到消息,一蹦老高,一脸的惊诧。
郑国是有名的水工,他帮秦国修渠,这对秦国有着莫大的好处,就是不甘心的六王子也没有怀疑过这事。乍闻这消息,要他不震惊都不成。
“没错,这消息已经传开了,人人皆知呀。”禀报消息的家老忙肯定一句。
“哈哈!哈哈!”六王子仰首向天,发出一阵狂笑声,太过欢喜,手舞足蹈,如同天上掉下馅饼,还是砸进他嘴里似的。
“公子为何发笑?”家老不解了。
“我笑上天不助秦异人,还是佑护于我呀,终于给了我一个机会。”六王子得意非凡,冷冷的道:“秦异人,你有何德何能窃居大位?你不就是一个质子吗?一个庶出的质子,凭你也配当秦帝?”
“公子,君上地位稳固,不可动摇呀。”家老忙提醒一句。
“不可动摇?痴人说梦罢了。”六王子冷笑,道:“且看我把他怎么逼下秦帝宝座的。走,去四哥府上转转。”
六王子带着人,赶到四王子府上。
四王子听说他来了,就把六王子迎了进去,命人送上茶水,兄弟俩喝了一阵茶,四王子这才问道:“六弟,你此来有何事呀?”
“四哥,你不会不知道吧?郑国是间人,这消息传开了呀。”六王子眼中光芒一闪,道:“四哥,这可是良机呢,若是错失了,我们都会后悔终生。”
“六弟呀,你休要胡说。”四王子脸一沉,道:“这不过是风言风语,作不得准的。”
“有道是空穴不来风,有这消息郑国必然是韩国间人,是要浪费大秦的国力,我们可以趁此机会逼秦异人。”六王子也不绕弯子,直道来意。
“六弟,就算郑国是间人,那又怎么了?郑国来到秦国,兢兢业业,就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大秦的事儿,何罪之有?”四王子一脸的惊色,道:“六弟,听四哥一声劝,莫要再闹了。四哥这些日子想来想去,算是想明白了,大秦能有异人这样的国君实是大秦之幸呀……”
“四哥,你怎生成这样了呢?”六王子万未想到四王子竟然认可了秦异人,不由得大是着恼。
“六弟,你也不想想三哥的下场。三哥那么强横的人,秦异人说杀就杀了,没有丝毫犹豫。还有华阳那个女人,也是个很有手段的人儿,还不是被异人象捏死一只小鸡仔似的随意拿捏,你若是再闹下去,小心前车之鉴呀。”四王子颇有些儿语重心长。
“这……”六王子脸上掠过一抹惧色。
当日秦异人大开杀戒之时,可是把他们都叫去了,让他们亲眼目睹了的。当时,看着一颗颗人头滚落,他们那感觉仿佛不是在杀别人,而是在杀自己似的。
“四哥,我听你的,不作非份之想就是了。”六王子终于是口气变软了。
“如此甚好。”四王子颇为欣慰,道:“这样的话,我们还能保得身家性命。说起来,异人还算是不错的了,只是杀了三哥,并没有诛及三哥家人,还算是念着骨肉之情。”
秦异人只是诛杀了三王子,并未诛及他的家人,这要是按秦律的话,三王子的家人必死无疑的。
“六弟啊,幸好你有些心性,没有再闹下去。要不然的话,这次秦异人很可能会诛及家人,以此来震慑,那就麻烦大了。”四王子还算是个明白人。
一听这话,六王子脸色大变,是人都希望自己的家人好好过日子,若是激怒了秦异人,连家人都不放过,那就太可怕了。
“四哥,秦异人要做秦帝,我可以不与他争,可我也不能这么混吃等死吧?我得做事,为大秦尽一份心力。这次郑国事发,就是一个良机,我们趁机把山东之人赶走,我们就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你难道就不心动?”六王子虽然有心,却是无胆之人,终是不敢再有非份之想,退而求其次,想要捞权捞地位了。
“嗯。”四王子眼里一片火热,随即隐去,道:“六弟呀,即使要想为大秦出力,也可以向秦异人请命嘛,用得着如此做么?”
第四十五章 张网待鱼
六王子都退而求其次了,不与秦异人争帝位,只是要当官,提高自己的权势与地位,这也不行吗?
更别说,四王子很是心动,却是不愿参与,还说出如此令人丧气的话,真个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四哥,你就混吃等死吧!我可不愿这么白白浪费大好时光,哼!”六王子站起身,拂袖而去。
“六弟……”四王子忙站起身来追,无奈六王子去意已坚,快步而去。
“哎!并非我不心动,问题是秦异人是那么好对付的吗?你这次去,莫要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那就惨喽。算了,我尽力劝过你了。”四王子很是无奈。
六王子离了四王子府第,赶去别的王子府中说事,大多数王子心动,却是不敢行动,不参与。经过一番奔走,六王子也只与十一王子和十七王子联合在一起,准备来场大行动。
三人一番商议,决心直接前去见秦异人为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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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上书房,秦异人正与范睢、白起、乐毅、王翦、黄石公、尉缭和韩非他们在商议这流言一事。
“郑国是间人这事,你们都说说,该当如何处置?”秦异人扫视几人。
“君上,这都是风言风语,作不得准的。大秦讲究的是律法,可不是风言,大可不必理会。”范睢第一个发言,主张不理。
“丞相之言极是有理,我也赞成。”白起大声附和,道:“大秦讲的是律法,不管风言风语,由他去吧。再说了,就算郑国是间人,又能怎样?郑国来到大秦,兢兢业业,为大秦操劳,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这能有错吗?依臣看,郑国不仅没错,还有大功。”
白起的话很是在理,众人齐齐点头,大为赞成。
就算郑国是间人,可他没做对不起秦国的事儿,这不能叫错。而且,郑国为了修渠是呕心沥血,都看在眼里,令人佩服。
“你们呢?”秦异人扫视乐毅、王翦他们。
“上将军之言在理,赞成。”乐毅、王翦他们齐声附和。
“有道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事不捅开则已,一旦捅开了,必然是有人要上跳下蹿……”秦异人的话还未落音,只见长史桓兴快步进来,冲秦异人禀报,道:“君上,六王子、十一王子和十七王子求见,说是有大事。”
秦异人眉头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剑,眼中厉芒闪烁,道:“听见没有?这就等不及了。”
范睢、白起和乐毅他们大摇其头,这三人此时前来,不是在撞刀口吗?
秦异人上次只是杀了三王子,震慑了他们一番,那是在警告他们,莫要再上跳下蹿,他们竟然敢跳出来,那就正好一次收拾了。
“叫他们进来。”秦异人吩咐一声。
桓兴领命,前去领人,很快就回转。
“见过君上。”六王子、十一王子和十七王子进来,冲秦异人见礼。
望着端坐在宝座上的秦异人,三人只觉很是别扭,很不是滋味儿。
“说吧,你们有何事?”秦异人不动声色。
“禀君上,郑国是韩国间人,包藏祸心,欲要浪费大秦的国力,不欲使大秦之兵东出,其罪当诛,还请君上法办。”六王子忙道。
“何出此言?”秦异人淡淡的问道。
“君上,这事都传遍了,天下皆知呀。若是不治郑国之罪的话,就是在纵容。”十一王子、十七王子忙着帮腔。
“郑国入秦以来,兢兢业业,可曾有对不住大秦之事?郑国是韩国间人,你们可有证据?”秦异人眼中精光闪闪,道:“你们都知道,在大秦禁止风闻言事,要的是证据。”
“这……”三人一愣。
他们只是听闻风言,却是没有丝毫证据,要他们拿出证据来,那还不把他们为难死。
“砰!”秦异人右手重重拍在短案上,冷冷的道:“亏你们还是宗室子弟,连这点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你们是在为大秦蒙羞。”
秦异人的语气极为不善,大有发作之势,三人心中惊惧。
“君上,有道是空穴不来风,既有如此风言风语,必有其因。郑国是不是韩国间人,只需要擒下郑国,一审便知。”六王子好不容易想到这个办法,急急忙忙道。
“说得也是。”出人意外的是,秦异人竟然点头同意了。
“君上,臣愿去擒拿郑国。”六王子一愣,他没有想到秦异人竟然这么好说话,竟然同意了,不由得大是振奋,立即请命。
“这事还不用劳你们的大驾呀。”秦异人脸上泛起笑容,道:“蒙武,你去把郑国擒下,关在云阳国狱。”
“君上……”白起直性子,就要阻止。然而,他的话刚出口,却给坐在身旁的范睢一扯衣袖,白起扭头看着范睢,只见范睢眼睛冲他一闪。白起虽是不明所以,却是不再说话。
“君上,这是真的吗?”蒙武有些难以置信,秦异人竟然会同意拿下郑国,他愣愣的问。
“哪那么多废话?叫你去,你就去!”秦异人脸一沉,恨恨的道:“郑国这个奸人,他竟然是韩国间人,亏寡人那么信任他,若是不予以惩处,难解寡人心头之恨!”
“诺!”蒙武虽是不愿意,见秦异人已经下定决心,只得去办理了。
“六叔,十一叔,十七叔,还是你们帖心啊。要不是你们,寡人这就不把脸丢尽了吗?”秦异人脸上泛起笑容,冲六王子三人和颜悦色的道。
这三人绝对没有想到秦异人还对他们有好脸色,大是欢喜,颇些受宠若惊,忙道:“君上言重了,臣不敢当。”
“当得,当得!”秦异人忙点头,一脸的欣慰之色。
“君上,郑国是山东之人,他是韩国的间人,包藏祸心,欲要为祸大秦。臣想象郑国这等人不在少数,大秦应当从根儿上解决这事。”六王子被秦异人一夸,心头大是受用,这说话的声调不免有些儿高。
“如何个解决法?”秦异人身子前倾,一副求教样儿。
“君上,臣以为要想从根儿上解决此事,就必须逐客。”六王子大声回答。
“逐客?为何要逐客?”秦异人脸一沉,有些不悦了,道:“穆公得百里奚、蹇叔、公孙枝、由余、孟明视而成霸业,孝公得商君大秦始强,惠文王得张仪而破苏秦合纵,武王得甘茂大秦霸业不坠,大父得范睢远交近攻,由是观之,客何负于秦?”
秦异人说的全是事实,胜于雄辩,六王子一窒,无言以答。
“君上,百里奚、蹇叔、公孙枝、由余、孟明视、商君、张仪、范睢皆是当世大才,他们品行高洁,自是不屑于为间人,可是,下面那些官吏就难说了。”十一王子倒也有些机辩之才,忙道:“若不把他们逐了的话,大秦人心难安啊。”
他们想的是,至于丞相高位,他们倒是想要,却也知道不可能得到,与其如此,不如退而求次,去做一个封疆大吏,还不自在如意?
秦国的封疆大吏中就有不少人是来自山东的士子,若是把他们驱逐了的话,必然会有很多官位空出来,他们这些宗室子弟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他们真的好盘算。
“一派胡言!”白起猛的站起,一双铜铃似的眼睛瞪得滚圆,眼中精光暴射,威势不凡,冲三人沉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
人的名,树的影,白起威名赫赫,就是这些宗室子弟也惧他,六王子三人脸色大变。
“上将军,坐下。”秦异人却是阻止白起,脸上泛起笑容,道:“你们莫要怕,白起就这直脾气。嗯,你们说得也在理,不过呢,大秦也不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是吧?这样吧,你们三人就去查查看,有没有你们说的这等人。若是有的话,寡人绝不轻饶。”
“我们去查?”三人一愣,继而就是欢天喜地,忙领命道:“君上放心,臣一定办好。”
三人去查,他们还不为所欲为?想说谁有问题谁就有问题,他们就能得其所欲。
“去吧。”秦异人挥挥手,三人欢天喜地而去。
“君上……”三人一去,白起再也忍不住了,就要说话。
“上将军,稍安勿躁。”范睢却是在他肩头拍拍,笑着道:“这次来的是三人,下次就会更多。眼下这时节,会有很多人在观望中,没有露面。留下他们,终归是个祸患,应当把他们除去……”
“既然要除他们,那又何必如此呢?”打仗,白起是一流的,可说到这些弯弯绕绕,他真的不善长。
“上将军,你见过渔夫打渔吗?”乐毅接过话头道:“昔年,我伐齐时,在齐地见过渔夫打鱼,先是把网张好,静待鱼儿入网,然后一网打尽。”
“哦。”白起恍然,原来秦异人是要准备把那些心存不轨之人全部收拾了。
“上次的事件,寡人只是震慑一番,没想到他们又跳出来了。如此也好,这次可不要怪寡人心狠手辣了。”秦异人眼中掠过一抹杀机,冲白起,道:“上将军,你如此急切,寡人就派你一件事儿。”
“君上请下旨。”白起腰杆儿挺得笔直。
“郑国会关在云阳国狱,你要保护好他,不能有任何损失,要是掉一根汗毛,我唯你是问。”秦异人脸一沉。
“君上放心,臣一定办好。”白起欣然领命,虽是让他这个上将军去做这事有些大材小用,不过,郑国是个可钦可佩的人,白起乐于做这事。
“郑国为修渠呕心沥血,也够累了,就趁这机会让他好好歇息吧。”秦异人对郑国很是满意。
第四十六章 雷霆万钧
很快的,秦异人就收到了六王子、十一王子和十七王子的联名奏章,秦异人一瞧之下,吓了一大跳,眉头一拧,杀机乍现,冷冷的道:“其心可诛!”
“君上,何出此言?”正在处理公务的黄石公、尉缭和韩非大是不解,齐声问道。
“你们瞧瞧吧!”秦异人把奏章递给黄石公。
黄石公展开一瞧,手一哆嗦,奏章差点掉在地上,一脸的气愤道:“太过了!太过了!”
尉缭接过一瞧,仰首向天,一声长叹,道:“原本以为他们会懂得适可而止,却是不知他们是如此的贪得无厌,他们留不得!”
韩非一瞧之下,眼中光芒闪烁,道:“君上以仁……心待宗室,却是令他们得寸……进尺,这次一定要……以雷霆手段诛之,方能震慑其……心。”
他的话虽然结结巴巴,却是杀机涌现。
黄石公和尉缭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其意却是表明无疑,他们很是赞成韩非的话。
“既然要闹的话,不如把这事闹得更大些。”秦异人的眉头紧拧着,沉吟一阵道。
“君上,此话何解?”黄石公不解了。
这话正是尉缭和韩非心中所想。这等事儿应该动静越小越好,对秦国才有最大的好处,若是闹大了的话,这对秦国有百害无一利。
“眼下的大秦正在积蓄国力,准备扫灭天下,大秦可以趁此机会招揽一批人才。虽说有学馆可以培养人才,可还是不够用呀。一旦灭国,需要的人才就太多了,寡人之意不如把这事儿闹大,闹得天下皆知,然后……”秦异人眼中光芒闪烁,把想法一说。
“高!高!”黄石公和尉缭、韩非齐声赞成。
“传旨,把奏章上的所有官吏全部关到云阳国狱。”秦异人眉头一跳,对尉缭和韩非,道:“你二位也在奏章上,还得委屈二位。”
“若能为大秦招来人才,区区委屈算得了什么?”尉缭和韩非齐声领旨。
尉缭是魏国前国尉老缭子的爱子,韩非是韩国公子,六王子他们当然不会放过了,要对他们下手。
就这样,一个惊人的消息传出来了,秦帝下旨,把众多的山东官吏关入云阳国狱,说他们是山东的奸细,要把他们处以极刑。
这消息一传出,天下沸腾,山东之地的士子扼腕叹息,大骂秦异人无道,怎么做这等没脑子的事呢?这不是在绝士子入秦之路吗?
而山东那些国君,却是欢天喜地,摆酒庆贺,比起打了大胜仗还要欢喜。
他们却不知,这些人虽是被关入云阳国狱,却是没有受到丝毫损伤,好酒好菜的供着,这些官吏在狱中聊天打屁,过得极是舒适。
尉缭靠在墙壁上,冲韩非笑道:“自从入秦以来,天天处理公务,就没有好好歇息的时候,今儿总算是歹到时机了,可以歇歇乏了。”
“是呀,我挺累,是该好好歇息。”韩非也是赞成这话。
在秦国为官,必须要兢兢业业,不得有丝毫懈怠,要做到当日事当日毕,绝不能拖到第二天。是以,秦国的官吏特别勤奋,也特别的累,要想找个时间歇息都挺难的。
这次被关入云阳国狱,倒成了难得的歇息时间。
大量的山东官吏下狱的消息一传开,秦国宗室引发了一场地震,很多宗室子弟上跳下蹿,想要夺取高位。
秦国之所以成功,就在于没有特权,哪怕是宗室子弟要想升迁也需要自己立功,要是没有功业的话,到老不过是一老卒。当然,宗室子弟还是有些特权的,比如每月可支领一定数量的薪俸,可以有一座宅院,生存不用愁。在这之外,他们几乎再没有特权了。
这点儿特权与山东之地的王室子弟比起来,就差得太远了,可以忽略不计。象孟尝君、平原君、信陵君,出身宗室,家资巨富,更是大养门客,出将入相,那是何等的风光。
秦国的宗室子弟与平原君他们比起来,跟乞丐差不多,这当然令宗室子弟不满了。在历史上,郑国是韩国间人之事被宗室子弟逮着了,以为可以利用,要求逐客。只要这些山东官吏一去,这些宗室子弟就会大权在握了。
秦始皇一个不察,上了大当,差点酿成天大的灾难,幸得醒悟得早,更有李斯的《谏逐客书》,这才及时补救,没有酿成大祸。
最令宗室子弟们欢喜的是,这些官员被关入云阳国狱,这就意味着这次逐客必成定局,他们想要去云阳国狱去看看,亲眼见证这些官员的倒霉样儿,却被白起阻拦了。
白起威名赫赫,就是宗室子弟也得惧他,只能打消这一想法。
“四哥,你看见了吧?这么多的山东官吏下狱,这次逐客已成定局,我们出头的日子到了,你还犹豫什么呢?”六王子来到四王子府中,得意洋洋的道。
“六弟呀,你知道你捅了多大的漏子?”四王子一个劲的摇头,道:“你也太狠了吧?我就不信了,这么多的山东官吏都有问题?即使他们中有些人心怀不轨,欲要对大秦不利,那也是极少数,不可能有这么多呀。”
“四哥,你就说吧,你跟不跟着我一起干?”六王子没耐心再听四王子的说教。
“不干!”四王子想也没有想就拒绝了。
“你……四哥,你可要想清楚了?”六王子一愣,脸上掠过一抹怒气,随即隐去,诱惑道:“这次大秦会大举逐客,会有很多高位呢,你就不心动?”
“我是心动,可我不屑与你为伍。”四王子冷声道:“自从孝公变法到如今,大秦的官吏多有山东之人,历代丞相皆是山东士子,他们可有对不起大秦之事?这一逐客,官府大乱,大秦就会一落千丈,你用心险恶,我以你为羞。”
“哼!”六王子原本以为能说动四王子加入,没想到不仅没有说动,反倒是被数落了一通,不由得大是生气,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且慢。”四王子忙喝止。
“怎么了?四哥,你不会是想拿下我,向秦异人邀功吧?”六王子冷冷的打量着四王子。
“哎!”四王子叹口气,道:“六弟,自从阿父辞世之后,大秦多生波澜,外有五国联兵,内有宫腋之变,若是再有逐客之事,徒令大秦动荡。听四哥一声劝,快快收手,莫要越陷越深了。六弟呀,这事儿连四哥我都能看得明白,秦异人难道就看不明白?四哥一直在想,这很可能是秦异人布的局,你切莫自误呀。”
四王子倒也是个明白人,虽然有心取高位,却是有自知之明,哪些能取,哪些不能取,他很清楚。
“哼!”六王子一甩袍袖,冷哼一声,快步而去。
“哎!六弟,四哥苦口婆心相劝,奈何你听不进去,但愿四哥错了。”四王子很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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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王宫,上书房。
“就这些人在闹?”秦异人冲黄石公问道。
“禀君上,就这些人。”黄石公忙回答。
“不少嘛,宗室子弟竟然有一半人在上跳下蹿,想要取高位,哼,以为大秦的高位是那么好取的吗?”秦异人眼中精光闪烁,冷冷的道。
“嗯,四叔还算不错,是个难得的明白人。”紧接着,秦异人又是赞扬四王子一句:“懂得取舍。”
“是呀,四王子的确懂得取舍之道。”黄石公也是赞成这一评语。
“到了眼下之份上,该跳的都跳出来了,是该收网的时候了。”秦异人站起身来,道:“传旨,明日进行大朝会,凡在咸阳的官吏、宗室子弟,都要参加。”
这消息一传出,令六王子、十一王、十七王子振奋不已,他们盼望的日子终于到了。
次日早朝,朝殿里全是人,挤得满满的,凡能来的官员都来了,因为他们知道今儿是解决逐客之事的时候了。
六王子、十一王子、十一七王子,还有那些想要取高位的宗室子弟,个个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神气活现。
然而,秦异人却是当头一盆冷水给他们淋下。
秦异人到来后,群臣见过礼,秦异人扫视群臣,大声道:“今日非冬日,却要进行大朝会,不用寡人说,你们也知道,今儿是处置逐客之事。”
说到这里,秦异人目光如剑,在六王子、十一王子、十七王子以及一众上跳下蹿宗室子弟身上掠过,冷冷的道:“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要寡人逐客,寡人问你们:穆公得百里奚、蹇叔、公孙枝、由于、孟明视,遂成霸业;孝公得商君、惠文王得张仪、武王得甘茂、大父得范睢,他们可有对不起大秦之事?说呀!”
“说呀”两字如同雷霆炸响,震得一众人耳鼓嗡嗡直响。
“这……”六王子他们兴冲冲而来,以为高位可取,却没有想到,情势竟然急转直下,不由得发懵,个个愣住了,震惊过甚,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说不出来了,是吧?”秦异人脸沉似水,阴森森的道:“你们上跳下蹿,就是想要取得高位。若你们真有为大秦立功之心,你们大可以走正道,堂堂正正取高位。大父说过‘在大秦不怕你才高,就怕你才不高;在大秦不怕你功大,就怕你功不大’,只要你有才,你就能取高位。你们不走正道,却尽走歪门邪路,寡人为你们羞愧!”
“好!采!”秦异人的话刚落音,群臣爆发出一阵惊天的叫好喝采声。
第四十七章 诛杀满门
秦异人说得非常在理,在秦国只要你有才,就会得到相应的官位,朝中群臣有不少人来自山东之地,他们在山东之地时是无出头之日,到了秦国他们就能有用武之地,这令他们感慨特别深。他们打从心里赞成秦异人这话,要他们不喝采好叫都不成。
“更为可恨者,你们竟然道听途说,风闻言事,要定人之罪。”秦异人的声调有些高,有些刺耳,眼中杀机涌现,冷冷的道:“河西太守任郓尽忠职守,年年政绩皆优,河西国人庶民安居乐业,家境殷实,你们却说他品行有亏,不堪为太守,这话从何说起?”
六王子知道大事不妙,若是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他的人头难保,忙壮着胆子,道:“君上,任郓着实品行有亏呀。”
“是吗?你倒说说看。”秦异人盯着六王子冷冷的道。
“任郓他……盗嫂。”六王子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令人不耻的罪名。
盗嫂这等事儿,历来为人不耻,若是坐实了的话,任郓就会为人不耻,会成为卑鄙小人,六王子够狠。
“任郓本是齐国人氏,他在齐国之事,你又何以知晓?”秦异人紧逼一步。
“这……”六王子无言以答,他是临时胡诌的,一时间无法圆谎了。
“君上,这事儿知晓的人挺多呀,他身边的人都知晓。”十一王子忙解围。
“你确定?”秦异人却是眉头一挑,沉声问道。
“臣确定。”十一王子只得硬着头皮回答。
“廷尉!”秦异人没有理睬十一王子,而是冲廷尉道。
廷尉是个老头,须发皆白,终于板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冷冷道:“任郓祖辈三代单传,何来盗嫂之说?”
“噗!”廷尉的话刚落音,一众大臣齐齐失笑。
这个六王子也真是的,要诬陷人也要找个象样的罪名,任郓祖辈三代单传,连个哥哥都没有,怎能有嫂子?怎能盗嫂?
“你不仅诬陷任郓,还要诛杀之,你好狠毒!”秦异人冷声道。
“……”六王子额头上的冷汗象水一样渗出来,滴在衣襟上,沾湿了衣襟。
“河内太守枉顾秦法,贪没钱粮……”六王子知道任郓这事他是输定了,只得又以河内太守说事。
“河内太守奉公守法,经查无一钱一粮之贪没。”然而,六王子一句话没有说完,就给廷尉打断了。
“商郡太守……”六王子只得再换一个目标。
“商郡太守兢兢业业,从无犯法之事!”廷尉当场驳斥。
廷尉铁面无私,他的话就是真理,谁也不敢有丝毫怀疑,这是他办案数十年积累的名望,无论六王子怎么象疯狗一样乱咬人,都被廷尉驳得体无完肤。
“郑国,对,郑国,他是韩国间人……”随着驳斥的进行,十七王子知道情形越来越不妙了,只得把矛头对准郑国。
郑国是这次逐客的源头,一被提醒,六王子如同落水的人抓住稻草般,以为可以救命,忙扯起嗓子叫嚷道:“郑国是韩国间人,岂能逍遥法外?岂能不问罪。”
“传郑国。”秦异人没有在这事上多纠缠,而是很痛快的命人把郑国带来。
郑国一袭袍衫,快步而来。此时的郑国,红光满面,整个人很是精神,与起当日被关入云阳国狱时要好得太多了,当然,他还是有些瘦。
郑国入秦以后,奔走操劳,少有时间歇息,整个人瘦了好大一圈,关入云阳国狱反倒可以歇息了。而且,秦异人亲自下旨,要好酒好肉的供着,不准有丝毫不敬。为了这事,上将军白起亲自过问,而且,白起时不时去狱中与郑国共饮,或是谈心闲聊,郑国的身体能不见好吗?他的精神能不好吗?
“这……”六王子、十一王子、十七王子当然记得当时郑国关入云阳国狱的情形,眼见郑国大变样,惊疑不定,一双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了。
“郑国,你可是韩国间人?”六王子一愣之后,就是大声喝问。
对于这事,他可以百分百肯定郑国就是韩国的间人,底气很足,吼得山响。
“是!”郑国脸色一黯。
“听见了吗?听见了吗?郑国是韩国间人,他亲口承认了,君上,你得明察,得治郑国之罪。”六王子这一喜非同小可,这句话几乎是唱出来的:“山东之人就没有好东西,他们都是奸人,欲对大秦不利。”
“是呀,这事一定要给个交待,不然人心不服。”十一王子、十七王子,还有那些上跳下蹿的宗室子弟齐声附和,人人脸上泛着喜色。
他们终于占了上风,他们能不喜吗?
这话就太过了,殿中大臣中就有不少是山东之人,很是气愤,眼里光芒闪烁,仇视着六王子他们。
秦异人如同没听见似的,而是冲郑国问道:“郑国,寡人问你,韩王要你为间,消耗大秦钱粮,可有此事?”
“有!”郑国脸色黯然,很是痛苦。
被韩桓惠王逼迫为间之事,是郑国一生中最为痛苦事之一。
“寡人再问你,你可曾应允?”秦异人再度发问。
“未允!”郑国当然不会同意,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
“你入秦以来,可曾有对大秦不利之事?”秦异人又问。
“未有!”郑国一挺胸膛,昂起头颅。
入秦以来,郑国兢兢业业,奔走操劳,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秦国之事,他行得端,坐得正,问心无愧。
“那么,你为韩国间人之事从何说起?”秦异人眼中光芒一闪。
“这……”郑国无言以答。
“君上,韩王要郑国为间人,他就是间人。”六王子忙道。
“哼!”秦异人冷哼一声,如同惊雷似的,道:“韩王枉为一国之君,竟然逼迫一布衣水工为间人,真是好不害臊!而你,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枉称郑国是间人,真是令人不耻。廷尉,你给他说说,什么叫间人?”
秦异人先是数落一通韩桓惠王,再冷声数落六王子,最后才冲廷尉道。
“间人者,有心为祸大秦,有行为祸大秦是也!”廷尉先是给出“间人”的界定,然后再道:“韩王虽有令郑国为间之言,郑国未允,郑国无心为间。入秦以来,郑国更无对不住大秦之事,无为间之行,是以,郑国不是间人。”
“好!采!”廷尉的话刚落音,一片叫好喝采声响起。
郑国既无对秦国不利的动机,更没有对秦国不利的实际行动,这与间人没有丝毫关系。整个事情,也就是韩桓惠王在唱独角戏罢了。廷尉这话说到人们的心坎上,谁能不叫好?
“这……”六王子他们个个张大了嘴,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来。
这就好比一个人拒绝他人威逼不去做坏事,难道这人还成了坏人?六王子他们很不想承认,却是不得不承认,廷尉所言极是在理,他们连反驳的理由都找不着。
“郑国,请受寡人一拜。”秦异人站起身,来到郑国面前,深深一躬,身子躬成了九十度,这是极大的礼遇。
“这……”郑国万万没有想到,他这个“间人”竟然能得秦异人如此大礼,当场就愣住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君上,郑国不敢当!”郑国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激动不已。
“当得!当得!”秦异人却是执着郑国的手,笑道:“先生以一介布衣之身,力拒一国之君,这是何等的气魄?更别说,你的家人还在韩国,你拒绝了韩王,就会给你的家人招祸,先生不屈于韩王淫威,这是何等伟岸的风骨!”
“好!采!”群臣又是一阵叫好喝采声,人人眼里射出激动的光芒。
秦异人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郑国鞠躬,还如此盛赞郑国,这是何等的让人服气。平生能追随如此大气魄的君王,此生何憾?
“先生请坐!”秦异人扶着郑国坐下。
这又令郑国激动难已。
他原本以为间人之事被揭发出来,他不死也要脱层皮,哪里想得到,秦异人压根儿就没有问罪的意思。不仅没有问罪,反而对他倍加礼遇,要郑国不激动都难。
“来啊,把他们拉出去斩了!”秦异人脸色一沉,眼中杀机涌现,打量着六王子、十一王子和十七王子,冷冷的道:“上次三叔逼宫这事,寡人念着骨肉之情,只诛其身,未牵连其家人,你们是不是以为寡人不够狠?那好,这次,不仅你们要死,你们的家人也要死,一体诛杀!”
“君上饶命,饶命,臣再也不敢了,不敢了!”六王子、十一王子、十七王子脸色大变,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没有一丝儿血色,连连求饶。
“哼!若你们只是为了取高位的话,寡人或许能饶你们一命,可你用心太过狠毒,你们竟敢无中生有,罗织罪名,欲要加害上千官吏,这是何等的狼子野心!”秦异人真的是怒了,眼珠充血了,道:“若是寡人放过你们,天理何在?”
起初,秦异人没想过大开杀戒,只是想惩戒惩戒一番就行了。直到三人的奏章上来,秦异人一瞧之下,大是震惊,他们真敢下手,竟有上千官吏被他们陷害,这是何等的惊人。从那时起,秦异人就决心要诛杀三人全家了。
“噗嗵!”三人如同死狗一般软倒在地上,被铁鹰锐士拖了出去。
没多久,三人的头颅就被送了进来。
第四十八章 天下共誉
“格格!”望着三颗血淋淋,而又双睛怒突,一脸惊恐万状的头颅,一众宗室子弟脸色苍白,浑身筛糠,清晰的牙齿撞击声在朝殿中响起。
秦异人却是脸色阴沉,冷冷的打量着这些宗室子弟。这些宗室子弟已经惊吓得不轻,再被秦异人的目光注视,那感觉这哪里是目光,纯粹就是刀剑在刮肉似的。
“噗嗵!”四王子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冲秦异人叩头。
在战国时代,跪礼虽是存在,却是极少使用,哪怕是见国君也顶多就是拱手为礼,没有跪礼。顶多,也就是半跪之礼,这已经是很隆重的礼节了。跪下,还要叩头这等事儿极为少见,非常少见。
一众大臣诧异的看着四王子,大是不解,这事儿他没有参与,他叩的哪门子的头?
“嗯。”秦异人颇有些诧异,眉头一掀,问道:“四王叔,你为何如此?”
“君上,臣恳请君上饶过他们吧。阿父虽有二十余子,上百王孙,可大兄早逝,二哥驾崩,三哥为逆已经伏法,如今我就是阿父诸子中最长者,我恳请君上饶他们一命。”四王子额头上的冷汗象水一样涌出来,明显他很怕秦异人,却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求情。
“四王叔,你此时求情,难道就不怕寡人拿你是问?”秦异人沉声问道。
“怕,臣很怕,可臣不能不说呀。”四王子愣了愣,这才道。
“你既怕寡人,还要为他们求情,嗯,这才不愧是嬴氏子孙!”秦异人上前,亲手把四王子扶起来,拍着他的手背,道:“四王叔呀,难得你有如此心思,寡人准了。”
秦异人也没想过把这些宗室子弟全部杀了,那样的话,必然会激起事端。把六王子、十一王子、十七王子这三个首恶诛杀了就差不多了,达到了震慑目的,如今,四王子求情,正好卖个顺水人情。
“谢君上!谢君上!”一众参与逐客之事的宗室子弟忙跪下叩头谢恩。
他们以为这事过去了,然而,只听秦异人冷冷的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革除宗籍,贬为庶民,永生永世不得再入宗籍!”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这些宗室子弟之口。
虽说秦国宗室子弟没什么特权,与山东之地的宗室子弟相比跟乞丐差不多,不过,他们还是有那么一些特权,至少能领到薪俸,有宅院,可以衣食无忧。一旦被革除了宗籍,他们就与庶民无异,一切得靠自己打拼了,想再过上往昔那样的衣食不缺日子就别想了。
更重要的是,秦国选国君的方法与山东不同,山东之地要以嫡为尊,而秦国以贤为尊。凡是宗室子弟,都有资格竞争王位,当然,国君的子嗣有优先权。或许在某个特殊时间,有一个贤明的后人,就有机会当上秦帝。若是被革出宗籍,他们就没有一丝儿机会了,这太让他们肉疼了。
“发去边关,为大秦守边!”秦异人的话令他们绝望。
自古以来,边关就是苦寒的代名词,战国时代的边关就更苦了,很少有人烟,把他们派到边关去守边,这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君上……”一众宗室子弟想要求饶。
秦异人双眼一翻,冷冷的道:“不愿去,是吧?那好,全部诛杀!”声调并不高,却是杀气腾腾,让人不敢有丝毫置疑。
“谢君上!谢君上!”好死不如赖活着,一众宗室子弟忙谢恩,仓惶而去。
“逐客这事风传天下,大秦名声受损,不能不挽回。”秦异人眉头一挑,道:“寡人之意,有请荀子、公孙龙子写一篇文章,传遍天下,说明大秦广招人才之心。”
逐客这事对秦国是不利,不过,若是处理好了,未必能不变坏为好,还能招来人才。正是如此想,秦异人这才把这事儿闹得大些。
荀子和公孙龙子欣然领命,开始写文章。
二人不愧是大才,写的文章非常之好,令人赞叹,秦异人就要准了,却见李斯嘴唇不住翕动,眼珠子转动,问道:“李斯,你可有话说?”
“君上,臣无话可说。”李斯一惊,清醒过来。
“没话说,那你在喃喃自语。”秦异人道。
“君上,臣适才所想是……”李斯迟疑着,没再往下说。
“想的什么?”秦异人问道。
“君上,请恕臣狂妄之言,老师与公孙先生的文章虽好,却不见得能有奇效。”李斯犹豫了一阵,还是实话实说。
“狂妄!”
“荀子和公孙龙子名满天下,自有如椽巨笔,他们的文章放眼天下间,又有几人比得了?你好大的口气,竟敢说他们的文章不好。”
一片喝斥起响起,出自群臣之口。
李斯虽然才华不凡,却是后起之秀,毕竟还太年轻,与荀子和公孙龙子这两个学术界的泰斗没法比,要一众大臣不把他小瞧了都不成。
“达者无先后,能者为师,李斯,我虽是你的先生,可也未必事事比你强,你有什么见解尽管说来。”荀子却是一点也不动怒,反而满脸微笑,激励李斯。
“是呀。”公孙龙子品行极好之人,也来激励道:“长者未必能,幼者未必不能,李斯,有话你尽管说。”
“二位先生说得不错,李斯,你有话就说。”秦异人微一点头,道:“大秦朝堂上,历来就是畅所欲言,即使说错了,也没什么。”
“既如此,臣就放肆一回了。”李斯得到秦异人、荀子、公孙龙子三人的激励,大是振奋,头一昂,胸一挺,道:“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昔穆公求士,西里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
“这不是《谏逐客书》吗?”秦异人的下巴差点砸肿了脚面,眼珠子差点瞪掉了。
《谏逐客书》千古名篇,不仅是一篇上佳文章,更是具有巨大的历史贡献,正是因为这篇文章,秦始皇这才果断的终止了逐客之事,进行补救,总算没有酿成大祸。
如今,秦异人就没有逐客之想,只是在利用这事做文章,想多招揽些人才,顺便除去那些不甘心的宗室子弟罢了。却是没有想到,在这时节,李斯还是把这名篇写出来了。
“难道冥冥中自有天意?”秦异人很是惊讶。
“好文章!好文章!”朝堂上一片叫好声响起,如同雷鸣似的。
“……今取人则不然,不问可否,不论曲直,非秦者去,为客者逐。然则是所重者在乎色乐珠玉,而所轻者在乎人民也……”李斯一路念下来,人人喝采,念到指责这一段,就引来一片非议声。
“过了,过了,太过了。君上就未有此意,这都是宗室子弟有非份之念者所为。”一众大臣维护秦异人。
秦异人挥手阻止秦异人议论,道:“这是做文章嘛,有些夸大是应该的。李斯,接着说。”
“诺。”秦异人连这样的指责之句都没有生气,这令李斯大是振奋,声调有些高,接着念往下念,很快就到了结尾:“今乃弃黔首以资敌国,却宾客以业诸侯,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谓‘借寇兵而赍盗粮’者也。夫物不产于秦,可宝者多;士不产于秦,而愿忠者众。今逐客以资敌国,损民以益雠,内自虚而外树怨于诸侯,求国无危,不可得也。”
“好!采!”
“好!采!”
一阵接一阵的叫好喝采声如同炸雷似的,人人脸上泛着如醉醇酒的神色,更有人摇头晃脑,大声吟咏起来。
“怎么样?”秦异人问道。
“如此佳文,千古名篇是也!自愧不如,自愧不如。”荀子甘拜下风。
“虽说被一个后生比下去了,我公孙龙子还不会厚着脸皮硬要充好。李斯,了得,了得!”公孙龙子也是赞不绝口。
“好!就把李斯的文章传遍天下,令天人都知道,大秦是爱才的!”秦异人很快就有了决断了。
“君上大气魄,臣等佩服!”一众大臣齐齐躬身,颂扬秦异人。
李斯这篇文章虽是了得,是好文章,却是有些指责秦异人,秦异人竟然要传遍天下,这份气度气魄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
若是换个人的话,一定会秘密此事,断不会传出来,更别说传遍天下了。
“谢君上不罪之恩!”李斯最是感慨,他这文章绝对是好,就是有些不敬,秦异人如此处置,谁都得服气。
“李斯写得如此好文章,寡人也来献丑一回,就几句话: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马或有奔踶而致千里,士或有负俗之累而立功名。夫泛驾之马,跅弛之士亦在御之而已。其令列国吏民茂才使绝国者,皆可入秦。”秦异人眉头一挑道。
“……”秦异人这几句话非常不错,很有气魄,然而,他说完之后,整个朝堂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怎么了?你们这是……难道寡人这话不好?”秦异人大是诧异。
“好!采!”突然间,一众大臣振奋难言,个个扯起嗓子大吼,红光满面,激动不已。
“呜呜!”范睢更是哭了,抹着眼泪,道:“臣昔年被魏齐陷害,受尽凌辱,不堪为臣,先王却是重用臣,臣实是奔踶之马负俗之士也。”
“不独丞相是如此,我等山东之士,谁个不如是呢?”一众来自山东之地的大臣个个眼泪汪汪的,激动不已。
他们在山东之地没有出头之日,没有用武之地,这才不得不入秦,正应了秦异人“马或有奔踶而致千里,士或有负俗之累而立功名”的话,要他们不激动都不成。
李斯和秦异人的文章很快传遍天下,引来一片赞誉,山东士子纷纷入秦,络绎于道。
第四十九章 决战郑国渠
秦国王宫,上书房,一片欢喜气氛,不为别的,只是因为逐客这事被秦异人善加利用,获得了良好的反响,山东士子纷纷入秦。这对于极需要人才的秦国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呵呵!”范睢发出一阵畅笑声,笑得眼睛都快眯到一起了,冲秦异人道:“君上,你可知入秦的士子几多?”
“这个寡人知晓,到眼下是八百三十六人。”秦异人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
“君上,你错啦。”乐毅摇摇头,道:“那是昨儿的数目,今儿已经达到九百一十四人,这还是到官府入籍的士子,还有不少正在赶来而未去官府的士子呢。一天之内就增加了七十八人,实在是个好消息。”
“是呀。这还仅仅是开端,随着时间的推移,入秦的士子会更多。”范睢眉头一挑,很是欢喜。
“这都是李斯的文章写得好。”秦异人也是欢喜。
眼下的秦国最需要的就是人才,一天就能增加七八十人,一个月下来就有两千多人,这还是初期,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会更多。有了这些人才,秦国就能大量贮备人才,等到将来扫灭列国,一统天下之后,要治理天下就容易多了。
“李斯的文章固然是好的,不过,若是没有君上的大气魄,这些士子也不会纷纷入秦呢。”乐毅也是一脸的喜色,冲秦异人笑道:“君上,你猜猜这些入秦士子是怎样赞誉你的。”
“嗯,这可猜不着。”秦异人还真没有心思却管这些士子如何赞誉他,他要处理的公务极多,哪有时间。
“士子们说君上有大气魄,‘泛驾之马,跅弛之士亦在御之而已’这话感动的士子不知几多。观古今,真正能做到此点的又有几多人呢?就是商汤用伊尹、周文王用太公、穆公之用百里奚,也远远不如呀。”乐毅眉头一挑,脸上的笑容一敛,道:“这些山东士子在父母之邦不得意,或多或少有着这样那样的缺陷,君上能有如此气魄,他们能不入秦吗?”
入秦的山东士子不是所有,至少也是绝大部分是因为他们在山东之地不得意,无用武之地,有些人甚至差点送掉性命。秦异人能说出“泛驾之马,跅弛之士亦在御之而已”的豪言,要不感动他们都不成,要他们不入秦都不成。
要知道,这种豪言,古往今来又有几多人说得出来?又有几多人敢说出口?
士子入秦固然是喜事,不过日子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很快就到了来年春季。这一年,秦国遇到了百年罕见的旱灾,连续两月无雨,情形大为不妙。
“噗!”秦异人骑在骏马上,吐出嘴里的灰尘泥沙。
此时的秦异人跟个泥人似的,头发上、脸上、脖子上、身上,到处都是灰尘泥沙,乍一瞧,跟个泥人似的。
不仅人是如此,就是他胯下骏马也为泥沙灰尘厚厚的包裹了一层,跟匹泥马似的。
随秦异人而来的黄石公、尉缭、韩非、朱亥、孟昭、范通、马通、盖轰和鲁句践他们个个如是,都成了泥人。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关中大旱,天干物燥,风一吹,就是一片泥沙,灰蒙蒙的一片,令人连眼睛都睁不开,让人产生身在沙漠中的错觉。
“寡人十天里跑遍了关中十九县,县县如此,如同在西域的莽莽黄沙中似的,再这样下去,关中今岁将会颗粒无收,这可不行。”秦异人吸口气,一脸的凝重,沉声道。
“是呀。”黄石公满脸的担忧,道:“大秦眼下最缺的就是粮草,若是今岁颗粒无收,这会令大秦一统天下的时间推迟数载呀,这得想办法。”
眼下的秦国不缺金银,就是缺粮草,若是有充足的粮草早就开始了灭国大战。长平大战把四代人的积累消耗一空,到眼下秦国都没有恢复过来,再有这大旱,秦国的统一大战至少要推迟三五载,这是不能接受的。
“立即回去,召集所有大臣商议此事,今岁一定要克服这事。”秦异人眉头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剑,透着一股坚定。
就这样,秦异人一边朝咸阳赶去,一边派人把郑国、李斯、蔡泽这三个修水渠的人召回。秦异人回到咸阳没多久,郑国三人也赶了回来。
秦异人、范睢、白起、乐毅、王翦、蒙武、黄石公、尉缭、韩非、郑国、李斯、蔡泽、荀子、公孙龙子聚在一起,商议抗旱之事。
“寡人十天里跑遍了关中十九县,只见到处都是泥土灰尘,风一吹,灰蒙蒙一片,跟在西域的莽莽大漠中似的,这就是说关中今岁的大旱非常厉害,若是再不能有水的话,关中今岁就会颗粒无收,这不是大秦能接受的,如何克服旱灾,你们畅所欲言。”秦异人脸色特别凝重,扫视着群臣,只见众人个个眉头紧拧着,难有妙法。
“君上,这事儿挺棘手的。”范睢的眉头拧得更紧了,道:“在旱灾刚露出苗头之时,臣就要各县准备抗旱。一开始,附近还有水可以挑,到眼下各沟渠里的水都干了。不要说给庄稼地用水了,就是国人庶民连喝水都出现困难了。有些村子为了吃水,要去数十里外的地方挑。更令人担忧的是,就算是这样,这些水源依然还在枯竭。”
范睢的话已经够令人震惊了,然而,荀子说出来的话更加令人震惊。
“据我所查典籍,关中今岁的旱灾是百年一遇,其危害相当之可怕呀。”荀子抚着额头,一脸的震惊。
“百年一遇?”众人一听这话,差点骇倒在地上。
亲眼看见这旱情,深知其可怕,再闻这话,谁能不震惊?
“谁有抗旱的法子?”秦异人充满期待的问道。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谁也没有办法,唯有一脸的无奈。
秦异人看在眼里,一颗心直往下沉。虽然关中殷实,家家有余粮,即使今年颗粒无收,秦人也不会有饥饿之虞,可是,这会大大推迟秦国的统一之路,这不是秦异人能接受的。
“照这样看,唯有一法可以解决了。”秦异人眉头一挑,沉声道。
“什么法子?”众人一脸的期待,死死打量着秦异人。
秦异人善谋善断,深得众人信服,他说有法子定是有法子,要众人不充满期望都不成。
“寡人想来想去,唯有把水渠修成一途了。”秦异人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成一个川字。
“噗嗵!”郑国一个没坐稳,一屁股摔在地上,大声尖叫起来:“君上,这不可能,万万不可能之事呀。”
“说说看,怎生不可能?”秦异人问道。
“关中水渠干系甚大,臣等虽是奔走操劳,修得并不多。要想修成此渠,所费之力甚大,不是今岁能完成的。”郑国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狠狠打击秦异人。
“据寡人所知,各种勘查已经完成,只需要动工便可,是吧?”秦异人问道。
“话虽如此,然而,如此浩大的水渠,哪能在短时间内修成呢?”郑国仍是一阵阵心惊。
郑国渠是一条由长四百余里的干渠和不计其数的支渠毛渠组成的集灌溉和排水于一体的浩大工程。不要说在战国时代,就是在现代社会,这也是一个大型工程,要想在短时间内完成,无异于痴人说梦。
“你是担心人手不够,是吧?你说吧,你要几多人?”秦异人眼中精光闪烁。
“这……”郑国眉头紧拧着,开始计算。
“君上,若能有百万之众的话,或许能赶在夏粮之前完成,还有一季收成。”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斯突然开口说道。
“李斯,休得乱说。”蔡泽喝斥一句,道:“百万之众,岂是那么容易的?”
在人口稀少的战国时代,百万之众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即使以蔡泽之明智,也是一阵阵心惊。不仅仅是蔡泽心惊,就是范睢、白起和乐毅他们也是一阵心跳。
要知道,当时的秦国只有五百万人口,百万之众就是秦国五分之一的人口了。而且,用来修水渠的一定要年轻力壮,秦国所有的丁壮差不多也就是百万之众了。
“李斯,你说说看,要如何使用这百万之众?”秦异人却是问道。
李斯的才干不用说的,非常了得,更难得的是他善于工巧计算之道,很善管理,他既然如此说了,必然是有所得。
“君上,臣以为眼下的勘查已完,可以把水渠进行分段施工,每段都派水工前去指点。”李斯侃侃而谈。
“好!”众人齐声叫好。
设计已经完成,只需要同时开工就行,这的确是个加快工期的好办法。
“其次,可以把丁壮分成两批,一批歇息,一批施工,如此一来,人歇渠不歇,就能加快进程。”李斯不愧是未来的丞相,对于这等事儿特别在行。
“好!采!”经过李斯这一处理,这效率就会提升一倍,由不得众人不叫好喝采。
“为了加快工期,还可以派出老弱妇孺,要他们为丁壮做饭烧水,把饭食送到工地上,如此一来,还可以节约不少时间。”李斯的心比针细,连这等事儿也想到了。
“好!”秦异人大是欣慰,问郑国,道:“照李斯所说,能否在夏种前修好水渠?”
“君上,虽然勘查已完成,可是,地下的事儿谁也说不准,说不定到时就要改道,是不是能够修成,臣不敢说这话。可是,臣却要说,可以放手一搏。”郑国想了想道。
郑国是绝世水工,他的话就是权威,他说可以放手一搏了,那就一定可以一搏,众人大是振奋,目光齐刷刷集中在秦异人身上。
第五十章 亲自上阵
秦异人缓缓开口道:“郑国说得对,地下的事儿谁也说不准,说不定就会遇到岩石,或是不宜于施工之处,不得不改道,这会多费时间,使得原本就很紧张的工期更长,兴许今岁不能修成水渠。”
地底下的事儿,不要说在战国时代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就是在现代社会,也会是一个大的挑战。有些时候,因为勘查不到,遇到意外的情况,这实属正常。
若真要如此的话,这对极需要水的秦国来说,就是莫大的因难,这会让今岁颗粒无收,听了秦异人的话,范睢他们的脸色无比凝重。
“可是,我们要反过来想,若是能把这水渠修成了,关中从此以后就再无后顾之忧,就能旱涝保收。”秦异人话锋一转,道:“即使今岁不能用上水,来年还可以用,这渠迟早都得修,若能提前完成当然是最好。”
“嗯。”关中虽是富饶之地,然而,并未做到旱涝保收,遇到旱灾和涝灾,仍是令关中受不了,今岁的大旱就是一个明证,范睢他们大为赞成秦异人这话,无不是重重点头。
“是以,寡人决定了,搏了!”秦异人猛的站起,眼中精光闪烁。
“搏了!”范睢他们齐刷刷的站起身来,齐声大吼,人人眼睛射出精光。
“君上,可是这百万丁壮在哪里去找呀?”郑国却是苦恼。
百万丁壮相当于秦国举国的丁壮了。秦国要是东拼西凑的话,是能拿出百万丁壮的,可是,用到丁壮的地方太多了,比如军队就是个丁壮的消耗大户,数十万秦军就是数十万丁壮,如此一来,秦国万难再拿出百万丁壮了。
“是呀。”众人大是附和郑国这话。
“王翦,蓝田大营里的士卒,除留下十万交给上将军坐镇,防止山东有变外,其余的停止训练,全部开上去修水渠。”秦异人冲王翦道。
“诺。”王翦欣然领命。
训练秦军是必然的是,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水渠修成,而不是训练秦军。这事缓缓也没什么,毕竟没有粮草的话,即使秦军再善战,也是无法扫灭列国。
秦异人要白起率领十万秦军坐镇蓝田大营,防止山东有变,这是应该的。山东列国亡秦之心不死,就连秦昭王和嬴柱驾崩都来联兵讨秦,遇到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旱之年,山东之地会不会出幺蛾子只有天知道了。
“还有,给各处关隘传旨,除了留下守备兵力外,其余的士卒全部开到关中来修水渠。这事儿,就交给上将军处置。”秦异人冲白起道。
“诺!”白起忙领命。
各处关隘需要几多兵力驻守,白起这个上将军最是明白了,由他来处置最是合适。
“丞相,你立即发布政令,要各地年十五以上,五十五以年的男子,皆入关中修渠。”秦异人冲范睢道。
虽说把秦军调出来了,可以解决数十万丁壮,却是远远不够,还必须得从各地征调。
“君上请放心,臣一定办好。”范睢信心十足。
“这样算下来,百万之众差不多了吧?”秦异人脸上泛起笑容。
最难办的百万丁壮一事被秦异人解决了,众人放下心头一件大事,露出了笑容。就连很是担心的郑国,也是笑了。
“君上,有了丁壮还不够。”郑国脸上的笑容一敛,道:“分段施工,需要的水工很多,眼下关中的水工远远不够用。臣之意,是不是把李冰调回来相帮。”
李冰是绝世水工,若有他加入的话,这水工一事就解决了,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众人齐声赞成,道:“是呀,李冰不可少。”
李冰主持修建都江堰,都江堰一成,蜀中已成天府之国,原本的险山恶水已成富庶之地,这令人振奋。众人对李冰是寄予厚望。
“这个办法不错。”秦异人重重点头,道:“不仅李冰要来,还要把挑选一批精于治水的水工一并到关中来。嗯,顺便的,还要巴蜀之地挑选丁壮来关中帮忙。”
“这事可行,就是需要的时间要长些。”范睢很是赞成。
巴蜀的交通很不方便,诗仙的名句“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深入人心,从巴蜀赶到关中需要的时间就比较长了,范睢这话有理。
“君上,李冰离蜀的话,这太守是不是让王绾接任。”范睢提出了一个重要问题。
李冰是巴蜀太守,他若离开的话,这巴蜀的政务就没人主持了。而王绾精通政道,由他接受巴蜀太守再合适不过了。
“王绾合适。”众人齐声赞成。
“不!”秦异人却是否决了,在众人的诧异中道:“巴蜀太守由李二郎接任,王绾辅助。”
“呃!”众人一脸的震惊之色,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
要知道,李二郎还不到二十岁,由他做太守,这太惊人了,要众人不惊讶都不成。
“若无李冰,则无巴蜀之富饶。虽说李冰离蜀是不得已,大秦也不能落人一个过河拆桥的口实,这太守就由李二郎接任吧。”秦异人主意已定。
“君上说得是。这事是大秦重视人才的明证,一旦传开,定会有更多的士子入秦。”范睢率先赞成。
“如此也好。”众人也明白过来,不再有异议。
“李斯,你善于计算统筹之事,这施工就由你来打理,蔡泽辅助。”秦异人冲李斯道。
“我?”李斯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一脸的震惊之色。
李斯虽是才干不凡,毕竟太过年轻,他就是做梦也没有想过,秦异人会把这事儿派给他。要知道,郑国渠可是干系重大,把这等重大的事儿派给他,那是对他无比的信任,这令李斯激动难已,哽咽道:“君上!”
李斯本是楚国一布衣士子,不为人重视,来到秦国后,秦异人对他极为重视,由不得他不激动。
不仅李斯震惊,就是范睢、白起和乐毅也是震惊不已。他们也没有想到,秦异人把如此重要的大事派给李斯这个年轻人。
“如此甚好!”紧接着,范睢他们又是大为赞成。
李斯虽然年轻,在政道上虽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不过,在计算统筹一事上却是得天独厚,谁都得服气。这次修渠,要发百万丁壮,这就需要一个极善统筹计算之人来打理了,遍观朝中,还真找不出一个比李斯更合适的人。
“诺!”李斯吸口气,平抑一下心神,昂头挺胸,昂昂而言,道:“君上但请放心,无论如何,这水渠一定要在夏种前修好!”
“好!”秦异人对李斯的回答大是满意。
“君上放心,臣会竭尽全力。”蔡泽忙道。
蔡泽的年岁比李斯更大,而且,他还是计然名士,由他来打理的话,不是不可以,只是在统筹和计算一事上,他不如李斯。当然,若是比对经济的规划,李斯又不如蔡泽了。
事务一派定,政令以极快的速度传遍秦国,接到命令的秦国各地的官府高速运转起来,开始调派丁壮,赶去关中。
秦人奉公,凡有公事无不力图完成之。这修水渠一事,干系着秦国能否完成一统天下的伟业,秦人自然没二话,无不是欣喜难已,带上工具,在官府的指挥下,奔赴关中而去了。
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秦国各地出现一队队奔行如飞的丁壮,如同一条条长龙似的,直奔关中。
蜀中,李冰接到旨意,把李二郎和王绾召集起来商议。
“君上深恩,令二郎接掌巴蜀,李冰感激无已,无以为报,唯有把关中水渠修成以报君上厚恩!”李冰感动得眼中泪水滚来滚去。
“君上此举圣明,却是算错了一件事,二郎甚有政才,何须我相助。”王绾打量一眼年轻的李二郎,大是赞赏。
王绾说得不错,李二郎虽然年纪轻轻,却是颇有政才,在治水一事上他肯定比不了其父李冰,在政才一事上李冰又比不了他。也正是因为如此,历史上,李二郎才能成为继李冰之后的巴蜀太守。
“关中旱情紧急,我之意,太守率领水工先行,我率领丁壮随后就到。”王绾忙分派。
郑国渠光是干渠就有四百多里,还有不少支渠毛渠,这需要的水工不少,李冰率领水工先到,把事儿做起来,丁壮到了就能立时修渠,王绾这话很对。
“好!我立时召集水工,即时上路!”李冰没有二话。
李冰带领巴蜀水工,连准备到出发,不过一个时辰,这令人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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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异人冲丞相范睢道:“丞相,国中政务就交给你了,你留守咸阳,寡人这就去工地上。”
“啊!”范睢惊呼出声,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他绝对想不到秦异人要亲自上阵,忙阻止道:“君上,不可,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的?”秦异人却是摇头,道:“水渠干系甚大,寡人前去,方能激励人心,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才能缩短工期。”
秦异人是秦国的国君,若他亲自上阵的话,对人心的激励极大,会让人振奋,会令人热情无限,这工期就会缩短。
范睢想了想,实在是找不出理由阻止秦异人,只得作罢。
秦异人把事务交待完,离了上书房,就要赶去工地,却给赵姬、蒙怡和清夫人三个女人拦住了。而且,这三个女人身着布衣,带着行囊,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儿。
“你们这是……”秦异人很是诧异。
“君上,当然是跟你上工地呀。”赵姬笑着道:“君上前去工地激励人心,我们三姐妹虽然肩不能挑,却可以烧火做饭,送茶送水吧。”
“还有,我呢。”小嬴政蹦蹦跳跳的过来,道:“我可以拾柴禾呢。”
“行了,我们都去吧。”秦异人举家前去工地,这对秦人的激励必然很大,秦异人准了,抱起小嬴政,离开咸阳,直奔工地。
第五十一章 秦人疯了!
此时的关中大地一片热火朝天,到处都是帐幕,到处都是挥汗如雨,奋力修渠的秦人,秦异人骑在马上,打量着眼前秦景,想到了伟人的话“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这就是最好的明证。
“有如此奉公的老秦人,何愁水渠不成!”秦异人大是感慨。
“君上,君上!”正在拼命干活的秦人一见到秦异人,无不是大喜,站得笔直,脸上泛着笑容,比起见到老祖宗还要欢喜。
秦异人当上秦帝可以说是众望所归,朝中大臣和秦人都是极力拥戴。乍见秦异人的面,对于秦人来说是无比幸福的事儿,人人脸上泛着笑容。
“累吗?”秦异人策马来到近前,飞身下马,来到一个秦人身边,冲他问道。
这个秦人约莫四十来岁,身子骨壮健,万万没有想到秦异人还会与他说话,激动难已,裂着一张嘴,哪里说得出话,唯有呵呵傻笑的份。
“不累,不累!”过了老半天,他才清醒过来,忙一个劲的说不累。
“不累?不累你都出汗了?”秦异人打量着这个秦人额头上的汗水,笑呵呵的道。
“我们老秦人,什么时间叫过累的?”这个秦人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紧接着就是头一昂,胸一挺,振振有词的道。
“说得好!”秦异人双手重重相击,大声赞叹道:“我们老秦人从不叫苦,从不叫累。想当年,魏国大军压境,夺走大秦的河西之地,函谷关,大秦已经到了生死存亡关头,那时节,我们的先辈就未叫苦叫累,勇敢的与魏国作战。如今,我们不就是修一条水渠嘛,区区之事能让老秦人叫累?”
“不能!”围上来的秦人齐声大吼,人人眼里射出精芒,振奋异常,仿佛有着有用不完的力气似的。
“给我一把工具。”秦异人从秦人手里接过工具,道:“寡人与你们一道,修好这渠!”
重重用力,把耒耜朝地上一插,右脚在上面一踩,耒耜就陷入土里。
耒耜这种农具虽然不方便,效率低下,秦异人已经在秦国推广锄头了,可是那也不是在短时间内就能取代的,这需要时间。是以,眼下的秦国农具仍是以耒耜为主。
“君上!”
“君上与我们一起修渠呢!”
“我们要加把劲!早日把渠修成!”
秦异人亲自劳作,这对秦人的激励相当之大,比起吃了兴奋剂还要让他们欢喜,无不是大声欢呼,拼命的干活。
有了秦异人的激励作用,秦人干活的效率高得多了,很快的就挖开了好长一段。
赵姬带着蒙怡和清夫人去厨下,为干活的秦人做饭去了。
至于小嬴政却是忙前忙后的帮着抱柴禾升火,忙得脸上全是汗水,这令那些做饭的妇人们好一通夸,夸他勤快,是个好小子。
当然,也有令小嬴政很不爽的事儿,那就是他长得粉妆玉琢,那些妇人总想把他抱在怀里亲近一番,更有人捏他的脸蛋,谁叫他长得那么讨人喜呢。
秦异人到来的消息,如同风一般传开了,这令秦人激动难已,振奋异常,拼命干活。
“君上,君上。”秦异人正干间,只听有人叫他,扭头一瞧,只见李斯、郑国和蔡泽飞奔而来,远远就叫嚷开了。
“君上,你怎么来了?”
“君上,你怎能干活呢?”
郑国、李斯和蔡泽冲上来,手忙脚乱,要抢秦异人手中的耒耜。
秦异人紧握着耒耜,笑道:“寡人虽是国君,又为何不能干活呢?你们以为寡人身为国君就该高高在上的指手划脚,是吧?你们错了,身为国君,在秦国最为艰难的时候,应当以身作责,就要干活。”
“君上,你指派就是了,不用干活的呀。”李斯忙道。
“李斯,你说,自从孝公开始,到寡人,大秦共历六代国君,除了阿父身子骨弱以外,有谁干点儿活就叫苦叫累的?”秦异人反问一句。
“这……”李斯无言以答。
从秦孝公开始,到秦异人,一共六代国君,除了嬴柱身子骨弱,经不起折腾外,另外五人都是经受了千难万苦,秦昭王和秦异人是人质出身,更是差点死在异国他乡,李斯还真是无法回答。
“惠文王为太子时犯法,被孝公发配到民间,自生自灭十数年,每日和国人庶民一样,得拼命干活求存,他叫过苦,叫过累吗?”秦异人再问道。
从秦孝公开始到秦异人的六代国君中,要说对农活最为熟悉的就是秦惠文王了。当时他反对商鞅变法,最后是他的师傅公子虔代他受过,被商鞅割了鼻子。秦孝公一怒之下,把秦惠文王贬到民间去,当时的秦惠文王不过十六七岁。而且,一下子从王子到庶民,这落差也太大了,他竟然能挺过去,在民间自生自灭十几年,这是一个奇迹。
正是因为有了如此磨炼,秦惠文王很是精明,把商鞅的变法大业进行下去,方有今日秦国之强。
“秦国有如斯国君,秦国岂能不强!”郑国、李斯和蔡泽齐声感慨。
“李斯,在水渠修成之前,寡人不再是国君,就一庶民,你派活就是了。”秦异人道。
秦异人的语调并不高,却是透着坚定,让人不敢有丝毫置疑。
“君上壮哉!”郑国、李斯和蔡泽冲秦异人齐齐躬身为礼,身子躬成了九十度。
秦异人身为秦国的国君,竟然亲自下地干活,而且还要干到水渠修成,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这令郑国、李斯和蔡三人对秦异人钦佩无已。
“既如此,请君上容臣放肆了。”李斯也不客气,道:“君上,你就做这里的工头,这一段就归你管。”
“诺!”秦异人大声领命,没有丝毫国君的架子。
“君上,累了就歇会,不用心急的。再急,也急不来。”郑国叮嘱一句,就要赶去他处。
这是百万人的大会战,其要处理的事儿特别多,三人忙得团团转,有时连饭都吃不上。
“且慢。”秦异人忙叫住他们。
“君上,可有旨意?”李斯忙问道。
“旨意没有。寡人给你举荐一个人才。”秦异人冲李斯道:“工地上的事儿特别多,你们忙不过来吧?”
“还行。”李斯想了想,道。
“寡人举荐一个善于统筹和计算的人给你,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秦异人道。
“真的?”百万人的大会战,其需要计算和统筹的事儿何其之多,即使李斯再善于此道,也是忙不过来,他太需要这方面的助手了。
“政儿,去把你清姨请来。”秦异人冲在远处的小嬴政道。
“爹,知道了。”小嬴政远远叫一嗓子,蹦蹦跳跳进去,冲清夫人挤眉弄眼的,道:“清姨,爹想你了呢。”
“政儿,你怎生说话的?”清夫人的俏脸一下子就红了,羞不可抑。
“嘻嘻!”小嬴政在清夫人的手刚刚举起之时,就躲得远远的了,清夫人瞪了他一眼,快步而去。
“见过王妃。”李斯忙冲清夫人见礼,眼里掠过一丝疑惑。
清夫人的真正身份,没有几人知道,李斯只知道她是秦异人的女人,却不知道她是天下间最大的商家。是以,李斯万难相信清夫人善于统筹和计算之道。
“以你之才,来升火做饭,太屈才了。你善统筹计算之道,你随李斯去帮忙吧。”秦异人冲清夫人道。
清夫人是天下间最大的商贾,其对统筹和计算之道极为精通,不见得比李斯差,甚至可能要超过。有她来相帮,最是合适,这比起让她升火做饭的益处大得太多了。
“诺。”清夫人领命。
李斯一开始有些不太相信,不过,很快的,他就惊叹不已,清夫人在统筹和计算上的造诣只比她强,不比他差,这令李斯感慨无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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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发百万丁壮修水渠,就连秦异人都亲自上场了,这事象风一般传遍天下,令山东之地好好的讽嘲了一次秦国。
韩桓惠王得到消息后,大是讥嘲:“秦异人真是个暴君,修条水渠竟然要发百万之众,这是暴行!”
楚考烈王在得到消息时,放声狂笑:“哈哈!哈哈!”
“君上何故发笑?”春申君有些不解的问道。
“寡人是在笑秦异人真是蠢呀。为了一条水渠,发百万之众,这等事儿前无古人呀,就是三王五帝也未做过呢。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暴君的暴行!秦国是虎狼嘛,就是因为如此!”楚考烈王得意非凡,大肆讥嘲秦国。
齐王建得到消息后,也是大加讥嘲。
“派百万丁壮,倾举国之力修一条水渠,秦异人得了失心疯!他也不想想,若是不能修成的话,这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么多的钱粮就白费了。若是修成了,不能灌溉,那也是白费力气呀。”齐王建自以为得计的道:“若是寡人的话,遇到这种事儿,就不会修水渠,而是会派出大军,向山东大举进攻。秦国没有粮草是吧?山东之地有啊,抢了就是。”
齐王建却是忘了,秦国是要扫灭列国,一统天下,不能靠这种抢劫度日,得厚筑国力,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若仅仅是争霸之战的话,这倒是可行。
燕王僖得到消息,大是欢喜,道:“秦人疯了,寡人无忧也!”
第五十二章 艰难的进展
关中,秦国工地上,不断有从全国各地赶来的丁壮,这人越来越多,干活的场面是越来越红火。秦人本就奉公,关中大灾,只要是秦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会动摇秦国的国本,是以,秦人无不是拼命的干活。
再得到秦异人亲自上阵,还有王后、王妃也来升火做饭的消息,这对秦人的激励作用是难以估量的,无不是一分力气当作十分使,十分力气当作百分使,这效率就高了。
秦异人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对质朴勤劳的秦人是赞不绝口。
“后世那些骂秦人是虎狼,残暴不仁的读书人要是看见眼前情形,他们又会作何想?”秦异人想到秦朝的千古骂名,不由得大是感慨。
很快的,有一个好消息传来,那就是李冰来了。李冰率领一队水工从蜀中赶来,为了早日赶到关中,他们很少歇息,赶到关中时已经瘦了一大圈,看得秦异人大是肉疼。
李冰是绝世水工,是秦国的宝贝,要是有什么问题,那就是天大的损失。
秦异人向李冰详细询问了巴蜀的情形,李冰一一细说,听得秦异人眉花眼笑,大是欢喜。巴蜀之地往昔里是险山恶水,如今已成富饶之地,会是秦国的粮仓,可以预计得到,在不久的将来,进行灭国大战时,巴蜀将具有异常重要的地位。
有了李冰带来的水工加入,这修渠的技术问题就得到解决了,在水工的指点下进行修渠,进展顺利了许多。
没过多久,王绾赶到了关中,他率领数万巴蜀丁壮。这对于急需要人力的关中水渠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这令秦异人大是欢喜。
这些巴蜀子弟特别有干劲,用他们的话来说,他们巴蜀才刚刚修成都江堰,这修渠之事他们挺拿手,绝不能被人比下去了,无不是拼命的干活。
当然,巴蜀子弟特别喜欢吹嘘,吹嘘都江堰的好处,说得神乎其神,这令关中的秦人大是艳慕,一个劲的说一定不能让都江堰专美于前,要把眼下这条水渠修得比都江堰还要好,要让关中旱涝保收。
秦异人把王绾叫到一边问道:“王绾,要你辅助李二郎处理政务,你怎生回关中了?”
“君上,您有所不知,李二郎治水兴许不如其父,若说到处理政务,却是一把好手,其父远远不及他。有他在,巴蜀不会有事,臣没必要再留巴蜀,眼下要大修水渠,不是急需要人手吗?臣这就赶回来了。”王绾脸上泛着笑容,向秦异人说明。
王绾在创新上不如李斯,但是其人精明干练,尤其是性格稳重,若是李二郎的政才不行的话,他断不会如此说话。
秦异人大喜,笑道:“既然如此的话,你就襄助李斯吧。”
眼下要大治水渠,不仅仅需要丁壮,还需要能够管理指挥的人才,王绾归来是天大的好事儿,有他襄助李斯的话,这管理事务就会更好。
“君上,你莫要看李二郎年岁不大,眼光着实了得呢。”王绾冲秦异人道。
“哦,何出此言?”秦异人有些诧异。
“君上,这是李二郎的奏章,你一瞧便知。”王绾取出一张羊皮纸,呈给秦异人。
秦异人接过一瞧,眼睛猛的瞪圆了,一拍额头,大声赞道:“果是了得,果是了得!嗯,这事儿朝中都忽略了,李二郎却是首倡其议,不错!不错!他这太守的确是做得!”
李二郎在奏章中就说了一件事,要求秦国在巴蜀之地练水师,以备将来保护巴蜀粮草向东运输。
巴蜀之地地处楚国上游,若要把巴蜀的粮草从蜀中运出去,供秦军使用,那么就需要通过长江运输。而在当时,楚国拥有一支实力强大的水军,至于秦国,却还没有水军。若是眼下不提前开始训练水军的话,到了要运粮之时,就没有保护力量,很可能被楚国的水军歼灭。真要如此的话,即使巴蜀拥有再多的粮草,也是没用。
李二郎这眼光不错,看得明白,要秦异人不赞赏都不成。
秦异人当即传旨,把范睢、白起、王翦、蒙武、黄石公、尉缭、李斯、韩非、王绾、蔡泽、李冰和郑国召集在一起,商议这水军之师。
之所以要李冰和郑国也来参加,是因为他们是绝世水工,只要与水有关的事儿,他们都有发言权。
更重要的是,当时的秦国地处西方,属于内陆国,是陆地之雄,说到水军,那是一点儿经验也没有,听听他们的意见很有必要。
“这个李二郎年岁不大,这眼光着实了得。”范睢大为赞赏,冲李冰笑道:“恭喜李大人有此佳儿。”
“呵呵!”作为父亲,李冰没有理由不喜欢,发出一阵畅笑声,鼻子眼睛挤作一团了。
“训练水军这事要提前做起来,这点没有异议。问题是,这要谁来做呢?”秦异人的眉头紧拧着,目光从白起、王翦、蒙武身上掠过。
白起和王翦有“战神”之称,是不世出的军事奇才,那是指他们在陆地上作战,而不是指水军。说到水军,他们也是一窍不通,要找到一个训练水军的将领,还真是不容易。
“这……”范睢他们眉头紧拧着,却是无言以答。
他们想来想去,也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水军将领必须要精通水战,遍观秦国所有将领中,就没有一人符合。要是说找精通陆战的将领,秦国多的是。
“君上,这事由李二郎提出,何不令他上一篇训练水军的奏章,若是有可取之处,就可以命他为将。若是无可取之处,不如张榜招贤。”王绾想了想,出主意道。
“可行!”秦异人重重点头。
这事虽是由李二郎提出,不过他毕竟太年轻,对于水军之事不敢冒然托付于他。若是李二郎真的懂得水军的话,这事交给他就行了。实在不行,就向全天下招贤,招贤可是秦国的杀手锏,不信还招不到一个合适的水军将领。
当即给李二郎传旨,没过多久就收到了李二郎的奏章,秦异人把一众重臣召集起来商议,一致认为李二郎天生就是水军将领。就这样,在巴蜀训练水军的事儿就交给了李二郎。
这事儿把李冰美得冒泡,得子如此,夫复何憾!
处置了水军这事,秦异人接着修渠,一晃眼半个月过去了,进展还算顺利。
然而,麻烦终于来了。
“不好了,不好了,挖到岩石了。”秦异人正在挖土,突然听见一阵惊呼声,忙过去一瞧,只见挖开的沟渠中露出一块石头。
修水渠,一怕渗漏,二怕有石头。渗漏的话,水就漏掉了,起不到灌溉作用。有岩石的话,难以挖通。要知道,在战国时代,科技不发达,没有足够的工具,面对岩石难有作为,这可不是好消息。
“再挖挖看,这石头有多大。”秦异人眉头一挑,当即下令。
秦人又挖起来,这一挖不得了,秦人叫嚷声不停,因为这石头很大,足有数里之长。数里之长的石头横亘在水渠必经之地上,这可不是好消息,这令秦人大是沮丧。
“君上,不会说是要改道吧?”秦人很是担忧。
有石头处正是关节点,若是要改道的话,其他地方也得改动,这工程就大了,由不得秦人不担忧。
“莫要担忧。若只是这石头的话,倒还难不住寡人,寡人自有妙法儿对付。”秦异人的眉头拧着,道:“去把郑国和李冰请来,要他们看看这里会不会漏水。”
郑国和李冰闻讯赶来,把沟渠里的石头一瞧,不由得大是激动,道:“太好了!太好了!”
“二位,有石头拦着,这可是坏事,怎会是好事?”秦人很是惊异,不解的问道。
“等会你们就知道了。”郑国搓着手笑得很是开心。
“你们瞧瞧,这里还能用吗?”这事儿得郑国和李冰说了算。
“咦,君上,你怎生不担忧?”李冰把秦异人云淡风轻的样儿看在眼里,不由得大是意外,颇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是关节点处,若是改道的话,工程会大上许多,这本是令人担忧之事,秦异人却是云淡风轻,这令李冰和郑国不得不惊奇。
“你们都不担忧,寡人何必担忧呢。”秦异人笑得很是轻松。
“君上,你也知道这法子?”郑国若有所悟。
“略知一二。”秦异人微一颔首。
“君上,真是博学呀。”李冰大拇指一竖,赞不绝口。
巨石挡住了沟渠,这事难不住秦异人的,作为现代人自有妙法儿对付。
李冰和郑国察看一阵,互视一眼,微微点头,道:“不会漏水,可以接着挖。”
“挖?这可是石头呢,要怎生挖?”秦人一脸的疑惑。
李冰和郑国不说话,看着秦异人,那意思是要听听秦异人的看法。
秦异人说知道那个法子,他们还真的有些不信,因为那是水工的绝活儿,他们这是要考考秦异人。
“考我?我是现代人,我考你们还差不多。”秦异人在心里暗笑。
“来人,拾柴禾,调集老陈醋,再准备些大锤。”秦异人大声下旨。
“君上真的知道!”李冰和郑国右手拇指差点把天捅破了,一脸的赞叹(朋友们可以猜猜秦异人会用什么办法)。
第五十三章 郑国渠成
“这……君上,柴禾、老陈醋和大锤与石头有何相干?”那些秦人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个个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石头挡道,无法施工,这与柴禾、陈醋和大锤没有一点儿关系,要他们不惊讶都不成。
“到时便知。”秦异人没有给他们解释的打算。
这种技术上的事儿,就是说破了嘴他们也未必能理解,不如不说。不要说战国时的古人,就是现代人也有不少人会觉得不可思议。
秦人虽然不解,却仍是不折不扣的执行命令,拾柴禾的拾柴禾,弄老陈醋的弄老醋,还有不少大锤也给弄了来,堆成了山。
“君上,又该怎生做?”秦人打量着秦异人,静等秦异人下令。
“把柴禾铺在石头上,要厚厚的铺上一层。”秦异人再度下令。
“铺柴禾?难道要用柴禾烧?”秦人惊疑不定。
“没错,就是要烧。”秦异人为他们解释一句。
“烧石头,这能有用吗?”尽管秦异人在秦人中的威信很高,秦人听了这话也是一脸的不信。
这还是让秦人拥戴的秦异人说的,若是换个人的话,一定会被秦人骂作得了失心疯。
秦人把柴禾铺在石头上,厚厚的一层,然后退开了。
秦异人一声令下,柴禾被点燃,一时间烈焰腾空,映红半边天空。
“二位,如何?寡人也是水工吧?”秦异人冲郑国和李冰臭屁一句。
“君上真是博学,连水工治水之术都知晓,佩服佩服。”郑国和李冰齐声畅笑,恭维一句秦异人。
“君上,这需要锐士协作,不然的话,会伤到人。”李冰提醒一句。
“嗯。”秦异人微一点头,道:“调一队锐士前来,要他们带好盾牌就行了。”
命令一传下,一队秦军锐士被调了来,带着盾牌,在旁边听命。
秦人望着腾空的火焰,议论纷纷,大是不解为何要用火烧。
直到火势小下去后,秦异人命令秦军锐士上前,站到沟渠边上,支起盾牌,组成了一道盾墙。并且,秦异人命令他们蹲下身,莫要露头,不然的话,小心眼睛。
然后,秦人拎着老陈醋来到盾墙后面,快速把老陈醋倒下去,只见白茫茫一片,酸气熏天,令人几欲作呕。
“砰砰砰!”一阵炸裂声响起,到处都是乱溅的碎石,砸在盾牌上发出惊天的响声。
“好大的动静。”秦人惊叹不已。
“哎哟!疼死我了!”有倒陈醋的秦人好奇,没有及时躲在盾牌后面,被碎石砸中,发出一阵惨叫声。
秦人不断把老陈醋倒下去,炸裂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如同雷鸣似的。直到这炸裂声小下去了,秦异人这才道:“好了。用大锤,砸!”
秦人拎着大锤,来到沟渠边上,朝里面一瞧,不由得大是惊讶,只见原本坚固异常的石头如今已经变得篷松了,更有不少裂痕。
“这……”秦人哪里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无不是个个睁圆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议之情。
“砸呀,还愣着做什么?”秦异人吼起来。
“这能砸得动吗?有用吗?”尽管眼下的石头已经面目全非了,可是秦人仍是不太相信能砸得动。
有秦人抡起大锤,使出吃奶的力气,对着石头就砸了下去。
“噗!”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只见大锤入石甚深,往昔那种令人手臂疼痛的痛苦并没有出现,这令秦人惊奇不已。
“真好砸!真好砸!”紧接着,秦人就是爆发出欢呼声。
用大锤砸石头的痛苦,谁都知道的事儿。眼下的情景与他们熟悉的痛苦完全不同,这令秦人大是振奋,无不是扯起嗓子大吼:“砸!砸!快砸!”
一时间,只见大锤上下翻飞,不计其数的大锤狠狠砸在石头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还有乱溅的碎石。
砸了一阵,沟渠里已经是厚厚一层碎石了,得清理出去。
“装车,运到一边放好,这可有大用呢。”秦异人再度下令。
秦人眼下对秦异人的话是不再有丝毫怀疑了,无不是奋力而为,没过多久,就把碎石清理出来了。然后接着砸,直到砸不动了,再铺上柴禾烧,烧了之后用老陈醋来激,最后用大锤来砸。
经过三天三夜的奋战,这块石头被征服了,秦人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
秦异人这法子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小时候调皮,有没有把石子烧得很烫扔进水里的事儿?若是有这种经历的人一定知道,当把发烫的石子扔进水里后,一定会有碎石乱溅。秦异人的改变是用老陈醋,而不是用水罢了。
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得到用来夯筑的建筑材料,这可是防止漏水必不可少的。
连巨石都被克服了,还有什么能难得住秦异人的呢?秦人把秦异人夸成了一朵花,认为他是天神下凡,英明无比。
其实,这法子就是李冰和郑国二人也是知道的,这是水工必须要掌握的技术。
在修渠的过程中,时不时就会遇到巨石拦路,只要不会漏水,就用这法子处理掉。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过去了三个月,眼看着夏播就要到了。
一个好消息传来了,干渠、支渠、毛渠已经修好了,只等着放水了。
引泾水入渠之处叫觚口。这天,觚口是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欢欣鼓舞的秦人,个个裂着嘴直乐。
百万丁壮奋战三月,终于把水渠修成了,这对于秦人来说是天大的激励之事,除了留守各处的人员外,能赶来的都赶来了。
奋战三月,总要亲眼看看引水入渠,不然的话,会遗憾终生,是以这里的人特别多。
秦异人起个绝早,洗漱完成,用过早点,带着小嬴政、赵姬、清夫人和蒙怡四人登上山巅,放眼一瞧,好壮阔的场面。
泾水奔腾咆哮而去,发出惊雷般的声响。
而水渠引泾水处却要矮上许多,水渠与泾水间有一道山岩挡着,眼下要做的就是把这山岩破坏了,然后泾水就能流入引水渠中,再通过水渠,流入关中各地。
此时的山岩下已经堆满了厚厚的柴禾,堆得高高的,山岩有多高这柴禾就堆了多高,远远一望,堪称奇观。
郑国站在高高的云车上,红光满面,极是激动,胸口急剧起伏,难以自抑。
郑国是韩国的布衣水工,终生为治水奔走,却是没有机会。来到秦国,他终于有治水的机会了,如今,郑国渠即将成功,这对于他来说具有无比重大的意义,要他不激动都不成。
身旁的李冰笑着在郑国肩头拍拍,什么话也没有说,这是无声胜有声。此时此刻,话语已成多余的了,因为李冰在都江堰修成时也是这般激动,他完全能够理解郑国的心情。
李斯和蔡泽也在云车上,二人也是激动难已,眼里泛着泪水。
二人本是布衣之士,在父母之邦没有出头之日,不得不远走秦国。到了秦国,他们被委以重任,主持修郑国渠这样的巨型水利工程,这对他们来说是无比的信任。如今,水渠即将成功,谁能不激动呢?
“点火!”郑国平抑一下激动的心情,右手重重挥下,如同惊雷闪电,极有威势。
柴禾前的秦军锐士把手中的火把扔了出去,柴禾燃烧起来,不多大一会儿功夫,就是烈焰腾空,浓烟滚滚。
这把火很能烧,直到烧了多半天,这才熄灭。
此时的山岩已经是火红一片,如同一朵巨大的火烧云似的,已经被烧透了。
“激醋!”郑国再度下令。
立时有秦军锐士把早就准备好的云车推上前去,然后把老陈醋流水般的运到云车上。云车上的秦军锐士拎起老陈醋倒下去,众多的云车,众多的秦军锐士一齐动手,这陈醋汇成一条溪流,倾倒在发红的岩石上。
“滋滋!”一阵滋滋声响起,浓烟大冒。
紧接着,滋滋声被淹没,一阵惊天动地的“砰砰”声响起,不计其数的碎石飞溅,如同雨点般滚落。没多大一会儿功夫,山岩下就堆满了碎石。
“巨木,撞!”郑国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大声下令。
云车被推开了,身上覆盖着湿毡的秦军锐士扛着一根根粗大的巨木来到山岩前。
之所以要覆上湿毡,那是因为这里太热了,没有湿毡在身上保护,无法靠近山岩。
“撞!”随着一声令下,秦军锐士发一声喊,一齐跑动起来,巨木狠狠撞在山岩上。
“轰隆隆!”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震耳欲耷。
这一撞不得了,只见山岩上出现一条条裂缝,随着秦军锐士的不断撞击,如同蜘蛛网似的蔓延开来。
秦军锐士没有停歇,一轮又一轮的撞击着山岩,山岩上的裂缝越来越大。
没过多久,山岩上出现水珠,泾水已经渗了出来。这些水珠很快就化作蒸汽消散。
再撞击一阵,渗出来的不再是水珠,而是一条条细小的溪流了,溅在发烫的山岩上,发出一阵滋滋声,化作一片茫茫白雾。
秦异人站在山巅上,瞧在眼里,大是感慨这是一幕奇观。
“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果是不假!”秦异人大是感慨。
又撞击一阵,渗出来的水流更大,而且山岩开始朝外突出。
“撤!”郑国知道差不多了,不能再撞了,果断的下令。
秦军锐士扛着巨木飞也似的离开。
山岩鼓出的幅度越来越大,裂缝也是越来越大,流出来的不再是小溪,而是真正的水流了,有如碗大。不计其数的水流出现在山岩上,堪称奇观,令人赞叹。
“轰隆隆!”突然间,山岩轰然倒下,一片白华华的水流飞流而下,溅起滔天的巨浪。
郑国渠,成!
第五十四章 渠名:郑国
泾水被成功的引到水渠,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如同万马奔腾似的,具有震憾人心的力量。
“成了!成了!”秦异人看着奔涌而下的泾水,为一股巨大的幸福感所包围,激动难已,狠狠晃着胳膊,仰首向天,爆发出一阵大吼。
“成了!成了!”小嬴政、赵姬、清夫人和蒙怡也是激动不已,不住蹦跳着,眼里的泪水滚来滚去。
这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所有聚集在这里的秦人爆发出惊天的吼声:“成了!成了!”
这吼声如同万千惊雷汇聚似的,具有震憾人心的力量,远远的传了开去。
“呜呜!”更有不少秦人激动之下竟然泪如雨下,激动得抱头痛哭。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水渠成了,今岁的夏播就有了希望,今岁不会再是颗粒无收。
这只是眼前的好处,从长远来说,自此以后,关中就会旱涝保收,关中会更加富饶,家给人足,这日子就会更加好过了,谁能不激动呢?
“呜呜!呜呜!”郑国双手抱头,放声大哭,却是如同孩子似的蹦来蹦去,脸上泛着喜悦的笑容,一张嘴哪里合得拢。
郑国本是韩国的布衣水工,虽有为韩国治水之心,却是不为韩王所用,不得已而入秦,主持修建如此大型的水利工程。在这渠成之际,他能不激动吗?这是郑国这辈子最为激动的时刻,哪怕立时死去,此生亦无憾了。
李冰、李斯和蔡泽三个大男人相拥在一起,使劲拍着对方的肩头,大放悲声,哭得那叫一个阳光灿烂,脸上尽是幸福的笑容。
水渠修成,他们功不可没,在这成功之际,他们能不幸福吗?
秦异人一边痛哭,一边打量着奔涌而去的水流,不由得大吼一声:“赶水头!赶水头!”
“赶水头!”他的话刚落音,一片响应声响起,惊天动地。
所谓赶水头,就是跟着水头跑,这是战国时代水利工程成功时的一种仪式。既用来庆祝水渠修成,还可以查看水渠有没有问题,会不会漏水。
“我也要去!”小赢政拍着小手,一个劲的叫嚷。
“去!”秦异人把小赢政抱起,放在脖子上,扶着小嬴政的双腿,飞也似的冲下山。
“慢点儿,慢点儿!”赵姬、清夫人和蒙怡三人忙跟上。
朱亥、孟昭、马盖、范通、鲁句践和盖聂这些护卫自然是要跟上的,他们一边飞奔,一边大声欢呼。
尤其是朱亥吼得最是响亮,眼里尽是激动的泪水。他本是魏国大梁人,深知逢泽湖之害,每年夏季会毁掉很多人的家园,魏国却是置之不理,这令人愤慨。而眼下,秦国却是调集倾国之力修一条水渠,为的就是让秦人过上好日子,与魏国比起来,这好得不能再好了,要朱亥不激动都不成。
秦异人跑下山,只见郑国、李冰、李斯、蔡泽、范睢、白起、王翦、蒙武、黄石公、尉缭、韩非他们在等着他。
“君上,这赶水头您得走在前面。”范睢笑呵呵的道。
“是呀。”秦异人身为秦国的国君,他亲上工地,干了三个月的活儿,他若不走在前面,还有谁能走在前面呢?众人齐声附和。
“不!”秦异人却是断然拒绝,道:“这得郑国走在前面!”
“我?”郑国大是惊讶。
赶水头是一个仪式,让郑国走在前面,这是对郑国莫大的荣耀,他万万没有想到,要他不震惊都不成。
“没错,就是你!”秦异人重重点头,肯定一句。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郑国懂礼数之人,忙推辞。
“你们莫要推辞了,再推辞下去,就赶不上水头了。”范睢眼珠子一转,想到一个折衷之法,道:“这水渠能修成,郑国功不可没,君上的功劳也大,这样好了,就由君上和郑国一起走在前面。”
“赞成!”一片附和声响起。
这办法着实不错,秦异人道:“也好。”不由分说,拉着郑国的手,冲了出去。
“君上!”郑国激动难已,热泪纵横,与秦异人飞跑起来。
与秦异人并肩奔跑去赶水头,这是何等的荣耀,这说明秦异人对郑国极为礼遇,人生若此,夫复何憾?
范睢、白起两位文武大臣把李冰、李斯和蔡泽簇拥在中间,作为第二拨。范睢是丞相,白起是上将军,两人位高权重,竟然把三人簇拥在中间,这对于李冰、李斯和蔡泽是莫大的荣耀,令三人激动难已。
王剪和蒙武也是簇拥着有功之人一起飞跑,这令这些修水渠立功之人激动难已。
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就会发现关中之地出现一幕奇观,不计其数的秦人挥汗如雨,不顾辛劳,跟着水头奔跑。
赶水头只是一个仪式,差不多就行了,用不着全部跑完。然而,这一次,秦人却是发疯了,硬是要全部跑完。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水渠修成,关中从此以后就是衣食无忧,会有好日子过,秦人能不欢喜吗?
更重要的是,有了粮草,秦国就可以出兵山东之地,扫灭列国,一统天下,成就不世伟业,这是秦人做梦都想的,秦人能不疯狂一回吗?
是以,秦人在秦异人的率领下,不顾疲劳,不顾天热,硬是跑完数百里。
秦异人是坚持下来了,虽然最后累得跟狗似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白起、范睢、郑国、李斯、李冰他们也坚持下来了。
当然,也有人坚持不下来,比如小嬴政,跑了一阵就不行了,却是不依不饶,一定要跟上来,只得命人驾车载着他。
赵姬、清夫人和蒙怡毕竟是女儿身,跑了一阵也是跟不上了,只得坐车跟着。
那些坚持不下来的秦人不愿跟丢了,不是骑马就是乘车,一定要跟上来。一时间,车水马龙,极为壮观。
“呼呼!”到了最后,秦异人停下来,直喘粗气,都快累得倒下了,却是硬撑着没有倒下去,因为他的精神处于极度亢奋之中。
制约秦国东进的困难眼下就只有粮草一事了,郑国渠修成,秦国东进指日可待,一统天下的伟业已经在向秦异人招手了,秦异人能不激动吗?
秦人并没有散去,因为还有最后一件事,那就是这水渠是不是达到要求,这需要等些时间,要等各处监测的结果。
于是乎,秦人就驻扎下来,坐等结果。
对于他们的心情,秦异人理解,也没有要他们回去,仍由他们等着。
不仅秦人在等,秦异人也在等结果。一条水渠修成后,这测试检验需要一些时间。很快的,十天过去了,各处监测结果不断送到。
“监测良好!未发现渗漏!”
“未有渗漏,已经引水入田了!”
不断有快马赶来飞报结果,每一次汇报都要引来秦人一阵惊天的欢呼声。
“得得!”一阵急促的蹄声响起,只见一个秦军锐士飞也似的冲来,远远就嚷开了:“禀君上,监测良好,未发现渗漏!”
“大秦万岁!”突然间,秦人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人人蹦蹦跳跳,欢天喜地。
因为这是最后一个监测点,没有问题,也就意味着郑国渠没有任何问题,完全达到了要求,自此以后,可以放心的使用了,秦人能不欢喜吗?
秦异人的右手上举,欢呼的秦人立时停下来,眼睛放光,盯着秦异人,静等他训话。
秦异人没有让秦人失望,开始训话道:“大秦的子民们:三个月前,你们会不会想到,大秦会在短短的三个月里修成如此浩大的水渠?你们想不到,是吧?寡人也想不到!”
郑国渠工程浩大,即使秦国倾举国之力来修,调集百万丁壮,谁也没有把握会在如此短时间内修成,这是大实话,秦人发出一阵自豪的笑声。
“然而,三个月后的今日,我们却在这里庆贺:水渠修成了!”秦异人右手高举,大吼一声。
“大秦万岁!”秦人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
“在这艰难的三个月里,我们一起奋战,一起流汗,一起流血,甚至有人献出了宝贵的性命!”秦异人眼里泪花闪现,修渠那些激动人心的事儿又浮现在脑海里,有人因为意外而死去,道:“此渠之成,你们,寡人,都有功劳。”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不过,最大的功劳是郑国!因而,寡人决定,就把此渠命名为:郑国渠!”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秦人一脸的诧异。
此渠之成,秦异人的功劳相当之大,正是秦异人下定决心,调集百万丁壮,倾尽举国之力,这是何等的大气魄。而且,秦异人还上了工地,一干活就是三个月,就是把这渠命名为“秦王渠”也不会有人敢说个不字。
却是没有想到,秦异人要用郑国的姓名来命令,要秦人不惊讶都不成。
“君上,不可,不可,万万不可。”郑国急红了眼,忙阻止。
“当得,万万当得!”秦异人的话却是针锋相对。
“就这么定了!”秦异人右手重重挥下,渠名就确定了。
“郑国渠!郑国渠!”秦人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无不是打从心里赞成这渠名。
秦国虽是被山东之地骂为虎狼,残暴不仁,其实秦人很有胸怀,能容纳山东之人。在秦人眼里,山东之人也罢,秦人也好,只要真心实意为秦国做事,都是秦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么多的山东士子入秦才能有用武之地。
郑国虽是韩国人,却是为秦国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用他的名字来命名水渠,有何不可?
“呜呜!”郑国是激动难已,痛哭失声。
第五十五章 蒙恬
郑国激动异常,双泪长流,满脸的阳光灿烂,那叫一个好欢喜。
郑国本是韩国的布衣水工,一心要为韩国治水,却是并不为韩王重用,一直未能如愿。不得已而入秦,就被秦国重用,委以重任,主持修建郑国渠道样的大型水利工程,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荣耀。
如今,渠成之际,秦异人竟然把此渠用他的姓名来命令,这是何等的激动人心之事。此时此刻,郑国对秦昭王那句“在秦国不怕你才高,就怕你才不高;在秦国不怕你功大,就怕你功不大”的话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秦国不是说说,而是真的做到了,在秦国只要你有才就能被重用、被委以重任,只要你有功就会得到应有的赏赐,哪怕这种赏赐会抢了秦帝的风头。秦异人用郑国的姓名来命名郑国渠一事,就是十足十的抢秦异人风头的事儿,秦异人却是没有丝毫不悦,这足以使人心悦诚服。
秦异人双手上举,秦人不再欢呼,双眼睛瞪得滚圆,盯着秦异人,静等秦异人接着训话。
秦异人没有让他们失望,接着道:“一战之胜,也只是一次的胜利;一渠之成,功在当世,利在后世,千秋万代从中受益,是以,寡人决定了,此次修渠所立功勋按军功计!”
这话很有道理,打胜仗固然难,可是,一次胜仗只能有一次的功绩,而郑国渠的修成,可以千秋万世发挥功效,可以让无数人受益,不比打胜仗的作用小,用军功计功太应该了。
“万岁!君上万岁!”
秦人仰首向天,双臂使劲挥动,狠命的晃着拳头,大声吼叫。
这一吼叫很卖力,额头上、脖子上、手臂上、手背上的青筋怒突,如同老树虬枝似的。
秦人“闻战则喜”,把打仗看作吃肉喝酒一般的喜悦之事,他们平生最想立下的功勋自然就是军功了。秦异人把修渠的功劳算作军功,这对于秦人来说是无比的欢喜之事,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秦人人人脸上洋溢着喜悦,拼命的欢呼,直到过了许久,这才停歇下来。
“眼下郑国渠已成,用水便利,赶紧回家抢种吧!”最后,秦异人右手一挥,很是有力。
“回家!播种!”秦异人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骑马的骑马,乘车的乘车,步行的步行,如同狂风一般,席卷而去,没过几多时间,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群就不见了。
“走!我们也回咸阳去庆功!”秦异人大吼一声,道:“此功必庆!”
“此功必庆!”范睢、白起、王翦、黄石公他们齐声响应。
郑国渠之成,功德无量,比起打上十次八次大胜仗的意义还要重大,这庆贺是必须的,尽管秦国节俭,很少有庆功之事,此时众人也是认可秦异人的处置。
于是乎,秦异人他们赶回咸阳,来到王宫,略事歇息,洗个澡,然后就是聚在一起痛饮。
今儿这酒宴,秦异人特的下旨,要丰盛些,尽管如此也不过是肥羊炖、苦菜、锅盔、还有些野味,总共不过十一样菜。
这种规格的酒宴若是在山东之地的话,只能叫寒酸,不配叫酒宴,而在秦国已经是相当丰盛的酒宴了。要不是郑国渠修成这样的大事,还不会有如此丰盛的酒宴,这就是秦国的节俭之风。
尽管如此,众人的兴致却是极高,酒到爵干,无不是开怀畅饮,欢喜异常,比起吃山珍海味还要令他们有兴致。
酒宴嘛,不在于是否丰盛,而是在于兴致。若是没有兴致,哪怕是山珍海味,也是索然无味;若是兴致高昂,哪怕就是一点儿苦菜,也会令人兴趣盎然。
酒酣耳热之际,范睢放下酒爵,冲秦异人一抱拳,道:“君上,郑国渠已经修成,对大秦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这有功之人应当奖赏,还请君上处置。”
秦异人已经说了,这次修渠要以军功计功,这只是对于一般的秦人而言。对于郑国、李冰、李斯、蔡泽这些重要人物,得另外升赏,是该做这事的时候了。
众人微微点头,满脸的微笑,大为赞同这话。
“大田令年事已高,多次请辞,寡人一直未允,是因为一直未有合适之人选。如今,郑国渠成,有了一个新的大田令,这人就是蔡泽。”秦异人微微点头。
“我?”蔡泽大是惊讶,下巴差点砸中了短案。
蔡泽虽是才学不凡,这次修渠他有大功,可以说是他首倡,他却也没有想过他会当上大田令,由不得他不震惊。
大田令相当于现代的农业部长和财长的结合体,既要主管农业生产,又要管财赋之事。因为战国时代的秦国是一个农业大国,没有工业之说,就算商业也占不了多大的比重,尽管秦国有清夫人这样的大商贾。
一句话,大田令管着秦国的钱袋子,这是何等的重要!
“没错,就是你。”秦异人冲蔡泽肯定一句,道:“你是计然名士,善生财货,大秦要一天下,需要的财货不计其数,除了你,寡人还真找不到一个比你更合适的人。”
蔡泽是计然名士,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经济学的高材生,最为善长的就是弄钱。秦国要想一天下,需要强大的财政支撑,蔡泽是最合适的大田令人选。
“恭喜蔡大人!”范睢、白起、王翦他们都认可秦异人的话,向蔡泽道贺。
“……”蔡泽的眼睛依然瞪得滚圆,如同石雕似的,没有反应。
“不敢,不敢。”过了半天,蔡泽这才清醒过来,接受了他已经是大田令这一事实,满面红光,终于可以施展计然学,为秦国生财货了。
“本来,以郑国所立之功,就是他来做大田令也无不可,不过,寡人想来想去,郑国还是主要打理农田水利之事为宜。”秦异人扭头冲郑国,道:“寡人之意,郑国既要管理大秦的农田水利,还要为将来一天下之后如何治水而谋划。”
“臣愿担此命!”郑国昂昂而言,满面红光。
郑国对于做不做官不太在乎,他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治水,要他主管秦国的农田水利,这正对他的脾性。再者,秦异人要他为将来一统之后治水做准备,这太令他激动了。做为绝世水工,郑国不会不知道在当时需要治理的江河湖泊是何其之多。
战国时代的江河湖泊危害之大,令人触目惊心,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之最,不仅仅是天灾,还有人祸。
战国时代是属于大分裂、诸侯力征的大争之世,乱得一塌糊涂,不要说象长江黄河这样的大江大河了,就是一条小小的水渠上,都有可能有数十上百的水坝。
比如说周室,周室地不过数十里,分封给东周公和西周公,他们就在水上筑起堤坝,一个要种麦,一个不放水,就这样斗来斗去,斗了数十年。
这不过是区区数十里的水上就有如此争斗,还要更厉害的。魏国曾经干过一件轰动天下的蠢事,那就是魏国把魏国境内为害的江河引向别国,淹死人无数,差点爆发战争。
齐国和燕国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齐国先是筑坝,然后就大肆放水,燕国被淹,死人无数,这是齐燕结仇的一个重要原因。
由此可知,一统之后,治理江河湖泊就是必然之事,还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不得不提前规划,这事交给郑国正合适。
“李冰,本想让你与郑国一道做这事,只是李二郎要练水军,事务太多,你这巴蜀太守还是回巴蜀吧。”秦异人很是不想让李冰回巴蜀,情势处此,不得不如此。
李冰没二话,欣然领命。
“李斯,寡人派一个重任给你。”秦异人冲李斯道:“你善于统筹和计算,寡人之意让你接替乐毅先生,主持查勘典籍山川地理之事。”
乐毅入秦之后,一是主持学馆,二是主持查勘典籍、山川地理之事,这是在未来一统之后的治理做准备。春秋战国大乱之世,山河世变,却没有能精准的资料,一统之后难以治理,这事要是提前做起来。
只是乐毅年事已高,精力不济了,是该派个人为他分担了,这人非李斯莫属。
李斯之所以最为适合担任此事,不是在于他善统筹和计算之道,而是在于他善于创新,这是为历史所验证了的。正是因为李斯善于创新,这才力排众议,要秦始皇废分封,立郡县。
由李斯来担任的话,他一定会提出很多切合实际而又很有新意的举措。
至于大方向,秦异人不需要李斯给出建议,毕竟秦异人是现代人,其观念比起李斯更加新颖,只是在细节和技术层面,就需要李斯给出建议了。
“诺!”虽然没有给李斯升官,李斯却是异常振奋,兴奋得红光满面。对于李斯来说,就是给他一个丞相的高位他也不愿意换。
因为这位置在将来就会显现出其重要性,这是在为一统之后做准备,也就是说一统之后的治理得由李斯一手来设计,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更别说,这是大争之世后的治理,一旦成功,就会成为千秋万代的模板,后世的治理都得依李斯的设计行事,这是何等的令人振奋!
“王绾,你去洛阳,协助司马梗修建仓廪。”秦异人冲王绾道。
郑国渠成,关中旱涝保收,粮草很快就会多起来,这需要提前运到洛阳这个战略基地去,唯有如此,这仗才好打。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嘛。
“诺!”王绾欣然领命。
酒宴之后,众人各司其职,秦国又恢复了平静。
这天,秦异人处理完公务,走出上书房,只见小嬴政昂首挺胸而来,在他身后跟着一个灰头土脑、鼻青脸肿的小不点,不是别人,正是名动千古的蒙恬。
第五十六章 兵精粮足
蒙恬不过四岁,却是个头不小,比起小嬴政稍矮。长得那叫一个粉妆玉琢,很是讨人喜,若是在平时的话,一定会引来一众宫女的追逐,谁都想把他拥在怀里咬上几口。
可惜的是,眼下的蒙恬浑身是泥,跟个泥人似的。而且,还是鼻青脸肿,如同被人胖揍了一顿似的。
“政儿,过来!你又欺负蒙恬了!”秦异人沉声道。
秦异人与蒙武的交情极好,两人是死党,可以穿同一条裤子,秦异人和蒙武商议,想把这种情份传下去,要蒙恬与小嬴政多加亲近,要两人从小在一起玩耍,增进情谊。
当然,秦异人还是有点儿私心的,那就是蒙恬是著名的奇才,文武兼通,若是能与小嬴政结下深厚的友谊,将来就会很乐于为小嬴政驱驰,这对于小嬴政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就这样,蒙恬被蒙武送进宫来,要他与小嬴政呆在一起。
历史上,秦始皇对蒙恬极为信任,两人的交情极好,秦异人心想二人要增进情谊很简单的事儿。哪里想得到,事与愿违,小嬴政一见蒙恬的面就要欺负一通,每次,只要两人单独呆在一起的时间稍长些,蒙恬必然是鼻青脸肿,不成人样儿。
为了这事,秦异人没少教训小嬴政,可是没用。小嬴政当面说得好好的,不再欺负蒙恬了,背着秦异人就是该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嗯,应该说还要欺负得更狠,谁叫小嬴政被秦异人训了呢?这通闷气不出在蒙恬身上就没天理了。
“嘻嘻!”小嬴政开始卖乖了,大老远就是嘻嘻直笑,小跑着过来,双手伸出,蹦蹦跳跳的,道:“爹,抱抱,抱抱!政儿好想爹抱呢。”
笑得那叫一个欢畅,如同好几年没见到秦异人似的,再加上他的可爱样儿,秦异人差点失去免疫力。
不过,秦异人却是脸一板,一巴掌拍在小嬴政的脸上,沉声喝斥,道:“叫你好好照顾蒙恬,你却欺负他,我要你欺负蒙恬。”
小嬴政脸一偏,眼中凶光四射,狠狠瞪了蒙恬一眼,扭回头时,脸上的凶狠消失不见,仍是笑得跟开心果似的,道:“爹爹,抱抱嘛!抱抱嘛!”
一边说着,一边在地上摇来摇去,可爱的样子可以萌翻一群人了。
秦异人弯下腰来,小嬴政眼里闪过一抹喜色,秦异人还是失去免疫力了。然而,小嬴政却是失望了,秦异人把蒙恬抱起来,这令小嬴政大是快,眼里掠过一抹不善的光芒。
秦异人用衣袖把蒙恬脸上的灰尘抹去,露出蒙恬白嫩嫩的肌肤,冲蒙恬笑道:“蒙恬,给王伯说,是不是嬴政欺负你?”
小嬴政脸上的笑容不减,却是冲蒙恬挥着小拳头,在示威。那意思是说,你要是敢告刁状,小心哦,哼哼。
蒙恬嘴一咧,眼圈儿一红,差点儿哭出来了。
蒙恬虽是不世奇才,文武兼通,那是将来的事儿。眼下的蒙恬,不过是四岁大的小小童子,被小嬴政欺负,他很是委屈。
“说,王伯为你作主。”秦异人好言激励。
“王伯,你莫要乱想,嬴政哥哥对我很好的。”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蒙恬竟然摇头,没有告小嬴政的刁状不说,还在为他大说好话。
“多懂事的孩子呀。”秦异人爱怜的在蒙恬头上抚着,赞叹不已。
蒙恬年岁虽小,却是很有主见。要是换个人的话,在这种情形下,恨不得把被欺负的事儿添油加醋的说出来,他不仅没说,还在为小嬴政说好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由不得秦异人不感慨。
“蒙恬最乖了,给王伯说,王伯为你出气,狠狠治他的罪。”秦异人脸上泛着微笑,诱惑道。
“谢谢王伯,嬴政哥哥真的没有欺负我,没有欺负我。”蒙恬右手横过,抹了抹眼中的泪水,这一抹不打紧,更多的泪水涌出来了,却是仍是为小嬴政说好话。
小嬴政听在耳里,倒是有些诧异,眨巴着明亮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真没欺负过你?”秦异人眉头一拧问道。
“王伯,嬴政哥哥真没欺负我。”蒙恬的话都带着哭腔了,却是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蒙恬,你要是不说,以后我就不管了,他还会欺负你,欺负得更厉害。”秦异人威逼。
蒙恬这次没有说话,而是歪着脖子沉思。
小嬴政一双眼睛中尽是凶狠的光芒,死盯着蒙恬,一双小拳头使命的晃动,那意思不说也明白。
“看见没有?他已经在想法儿要欺负你了呢。”秦异人朝小嬴政一指。
小把戏被拆穿,小嬴政忙收敛,脸上泛着笑容,装作一副可爱样儿。
“王伯,我也想告诉你,可是嬴政哥哥没有欺负过我呢。”过了好一阵,蒙恬抬起头来,依然坚持为小嬴政说话。
小嬴政冲蒙恬露齿一笑,那意思是说算你识相。
“这孩子,天生就是被欺负的命啊。”秦异人把蒙恬放下,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离开了。秦异人如此威逼诱惑,蒙恬都不愿说,他愿被欺负,也只能由着他了。
秦异人一去,小嬴政一蹦就来到了蒙恬面前,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蒙恬。
“你……要做什么?”蒙恬直朝后退,一脸的紧张。
秦异人并没有走远,躲在殿角旁,正注视着这里,想要逮小嬴政一个现形。一见这情形,就要走出来喝止。
就在这时,只见小嬴政上前一步,给了蒙恬一个拥抱,脸上泛着亲切的笑容。
“这……”在蒙恬的记忆中,小嬴政就没有给他拥抱的事儿,如同见老母猪上树似的,不由得瞪圆了眼睛。
“蒙恬,你不错,很不错。”小嬴政在蒙恬的肩头拍拍,赞赏,道:“你没有出卖我,嗯,你够资格做我的兄弟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弟弟!”
右手一挥,豪气的道:“以后,谁敢欺负你,你给我说,我帮你出气!”
蒙恬的嘴巴越张越大,一脸的难以置信。小嬴政不欺负他就不错了,竟然还认他当了兄弟,这变化也太快了。
“赢政哥哥!”好在蒙恬很机灵,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忙叫哥了。
“蒙恬弟弟,走,玩儿去!”小嬴政执着蒙恬的手,蹦蹦跳跳的离去了。
没过多大一会儿功夫,就传出小嬴政和蒙恬的畅笑声,当然,还有杂役宫女的尖叫声,一时间,王宫里鸡飞狗跳。
很明显的,小嬴政化身为魔鬼了,正在大闹王宫。
秦异人既是欣慰,又是无奈,摇摇头,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
秦异人欣慰的是,蒙恬和小嬴政的感情终于增进了,这对双方都有好处。无奈的是,小嬴政一旦化身为恶魔,不把王宫闹得个鸡飞狗跳不会罢休。为此,秦异人没少教训他,就是没用。好在,小嬴政有分寸,也只能由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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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郑国渠修成以后,秦国专注国内,积蓄粮草,厚筑国力,很快的,就两载过去了。
这两载时间里,天下大势倒也平静,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不过,谁都明白,这不过是暴风雨的前奏罢了,秦国这是在为灭国做最后的准备。
不幸的事儿也有,一是上将军白起病倒了,二是乐毅也病得不能下榻了。
白起和乐毅的年事已高,病倒是正常的。只是,在即将灭国之际,两人病倒,这令秦异人很是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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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异人在蔡泽的陪同下,正在巡视仓廪,只见仓廪中堆满了粮草,堆得跟山似的。
“蔡泽,这不过是两年时间,怎会有如此之多的粮草?”秦异人有些惊异。
“君上,这有何稀奇的?”蔡泽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儿,笑呵呵的道:“秦人本就勤于稼穑,把能挤出来的所有时间都用在侍弄庄稼上去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侍弄妇人也没有如此细心过。就是在往昔,秦人一岁可得两岁之粮。如今,郑国渠成,旱涝保收,秦人就更加勤奋了,一岁得三岁之粮不是问题,两载就是得六岁之粮呀。”
“两岁当六岁之用?”秦异人虽然知道这种结果,依然有些心惊,笑道:“秦人无不愿一天下呀!”
“正是!”蔡泽重重点头,大是赞成这话。
秦人之所以如此勤劳,不仅仅是因为秦人勤奋,还在于秦人想一天下。
“君上,留在关中之粮不过是相当于两岁的,另外相当于四岁的粮已运到洛阳去了。臣去洛阳看过,那里的粮草堆得那才叫一个多呀,令人振奋。”蔡泽眼中一片火热。
“粮草有了,这就要看王翦练兵有没有好。”秦异人当即赶去蓝田大营。
秦异人赶到蓝田大营时,正遇上秦军在操练。
秦军盔明甲亮,装备精良,进退有据,行动整齐划一,如臂使指一般,令人惊讶。
在王翦的陪同下,秦异人在蓝田大营巡视一番,只见秦军是兵强马壮,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已经被王翦训练成精兵了。
“粮足,兵精,是该一天下的时候了!”秦异人异常振奋,右手一挥,大声下旨道:“召李牧、司马尚、王陵、王龁、桓齮、顿弱、姚贾、司马梗、王绾回咸阳,共商大事!嗯,蒙骜太远了,他就不用回来了,商议之后,再告之就行。”
第五十七章 人才济济
“得得。”一阵急促的蹄声响起,只见一队秦军正在飞驰。
来的正是李牧和司马尚,二人自接到秦异人的旨意后,立时上路,直奔咸阳,终于来到了咸阳。
“这就是咸阳,好雄伟的城池!”李牧骑着骏马,一边飞驰,一边打量咸阳,大是感慨。
“咸阳!名动天下的咸阳!”司马尚也是感慨不已,道:“从咸阳秦国王宫发出的命令中令山东惊惧不安的不知几多呀。今日一睹咸阳真容,令人感慨。”
“山东之地骂秦国是虎狼,何其谬也!”李牧也是感慨,重重点头,道:“自从我们进入秦境以来,所见所闻,无不令人耸然动容呀。秦人质朴、节俭、勤奋,远非山东之地所能比。”
“还有,秦国的官府廉洁高效,当日事当日毕,绝不能拖到次日,这在公务堆积如山的山东之地所不能想象。”司马尚一脸的感慨之色,道:“最让人想不到的是,秦国可以道不拾遗,夜不闭户。这若是在匪盗横行的山东之地,那是无法想象的。”
秦国的“社会治安”极好,能做到道不拾遗,夜不闭户,这是因为秦人安居乐业,家给人足,不必去占这点儿便宜。
而山东之地却是因为政务荒怠,贪污横行,铤而走险、不得不落草为寇的国人庶民不知几多,道不拾遗、夜不闭户只能存在于传说中。
“王道汤汤,秦不一天下,谁能一天下?”最后,李牧和司马尚对视一眼,齐声慨叹。
他们二人本是赵人,对秦国最为仇视,后来因为与秦异人共事,被秦异人折服,做了秦臣。不过,他们还没有到过秦国,没有亲眼看看秦国是个什么样儿,这次来咸阳,一路所见所闻,与山东之地的骂词截然不同,这令他们不得生出秦不一天下谁能一天下的感想。
二人打马进入咸阳,只见咸阳规划合理,街矍整洁,虽是人来人往,却是没有丝毫乱象,这又令二人大是感慨一番。
当二人来到王宫前,只见进进出出的官吏不知几多,一副行色匆匆样儿,仿佛有着天大的事儿在等着他们似的,二人又是好一通感慨。
“如此热闹,不可想象。”李牧打量着进进出出的官使,感慨万端,道:“我出入过赵国王宫,如此多的官吏进出是让人不敢想象之事。嗯,只有赵王摆酒设宴之时,官员倒是来得整齐,不过,那也是只进不出,哪有这般进进出出的。”
“还有,我听说即使是到了深夜,秦国王宫也会灯火通明,官吏进出不休,由此可见秦国之勤政了。”司马梗也是点评一句。
“李牧,司马尚,过来。”正在二人感慨之际,只听有人唤他们。
二人寻声望去,却见秦异人正站在王宫前冲二人招手。
“君上!”二人大喜,忙飞身下马,飞奔而去。
对于秦异人,二人打从心里佩服,要不然的话,二人也不会成为秦臣。
“见过君上!”二人来到近前,冲秦异人见礼。
“免了。”秦异人挥手,打量起来二人,点头,道:“有几载没见面了,你们更加成熟厚重了,嗯,不错不错。”
自从击败匈奴之后,秦异人就与李牧和司马尚未再见面,这一别数载,李牧和司马尚更加成熟了,这令秦异人欣慰。
李牧虽是不世出的军事奇才,毕竟还年轻,需要时间成长。李牧能成熟,这对于秦国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秦异人执着二人的手,笑道:“走!进去。”领着二人进入王宫。
李牧和司马尚一进入秦国王宫,如同好奇宝宝似的,一双眼睛乱转,一脸的惊愕表情。
“君上,这真是秦国王宫?”李牧有些不太确定。
“君上,我们没走错地儿?”司马尚也是惊疑。
“这要不是王宫,寡人进来做甚?”秦异人颇有些没好气。
“君上,这是王宫的话,怎会没有一点儿装饰呢?”李牧抚着额头,一脸的惊疑,道:“赵国王宫装饰之物多不胜计,那叫一个金碧辉煌。可秦国王宫,没有一丝儿装饰,只是宏大罢了,臣还以为走错地儿了呢。”
“是呀,这与山东的王宫比起来,只能叫寒酸了。啊,君上,臣失言,臣失言。”司马尚直性子,想到就说,话一出口方知不对,忙请罪。
“与其弄那些花里胡梢的玩意儿,还不如把钱财用来为大秦锐士购买精良装备的好。”凡头一遭进入秦国王宫的山东之人都会如此想,秦异人已经是见怪不见了。
“大秦把能弄到的每一枚钱用来力征,大秦能不强吗?”紧接着,秦异人又是自豪的补充一句。
“原来如此!”李牧和司马尚恍然,又是心悦诚服。
秦国把能弄到的每一枚钱用来力征,而山东之地却把能弄到的每一枚钱用来享乐,山东之地能不被秦国打得谈秦色变吗?
秦异人引领二人来到上书房,命人送上茶水,问起北地之事,李牧一一禀报,秦异人大是满意,李牧不愧是不世出的军事奇才,把北方打理得有声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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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陵与顿弱和姚贾一同入秦,很快到了咸阳。
王陵骑在骏马上,把一双眼睛转来转去的顿弱和姚贾一打量,笑道:“二位,自从入秦以来,依我瞧,你们二位的眼睛就不够用了吧?”
“呵呵!”顿弱和姚贾发出一阵畅笑声,狠狠摇头,一个劲的道:“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顿弱和姚贾也是山东人,他们也是头一遭进入秦国,一路所见所闻,令他们既是惊讶,又是振奋。
惊讶的是,秦国情形与山东的传言截然不同,秦人不是虎狼,秦国不是虎狼之国,相反秦国很是富饶,秦人奉公守法。
振奋的是,由如此强大的秦国,如此勤奋的秦人,秦国能不一天下?他们能追随秦异人,他们就能建功立业,要他们不振奋都不成。
二人进入咸阳,其震惊表情与李牧和司马尚一般无二,也是好一通感慨。
特别是,当他们来到王宫前,把官吏进进出出的热闹景象一打量,惊讶得差点一头栽下来马来了。依他们在山东的见闻,一国王宫如此热闹,有这么多的官吏进进出出,那是不可思议之事。
“二位呀,这你们就觉得不可思议了?”王陵很是自豪的挺起胸脯,道:“到了晚上,你们再来瞧王宫,灯火通明,官吏进进出出,不比眼下差呀。还有,丞相府也是如此!”
右手高举,重重挥下,极有气势,道:“大秦之所以强,就在于大秦上自国君,下至国人庶民都很勤奋!”
这话极有道理,秦国之所以成功,就在于勤奋二字,上自秦王,下至寻常国人庶民都很勤奋,秦国能不强吗?
“有理!有理!”二人大是赞同这说法。
“王陵、顿弱、姚贾,过来!”秦异人站在王宫前,冲三人招手。
“君上。”能得秦异人亲自出迎,那是何等的令人激动,三人飞身下马,象风一般赶了过来。
“见过君上。”三人很是激动,满脸的喜色。
秦异人着实令他们佩服,乍见秦异人之面,要他们不激动都不成。
秦异人执着顿弱和姚贾的手,道:“走!进去说话。”
进入王宫后,顿弱和姚贾把秦国王宫情形看在眼里,又是好一通感慨与惊讶。
来到上书房,秦异人命人送上茶水,问起山东情形,顿弱和姚贾一一细说,秦异人大是满意。二人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取得的收效不错,收买了不少山东重臣,这对即将进行的一统之战具有巨大的好处。
就这样,不断有重臣回到咸阳,秦异人与他们一一谈话,了解情形。
很快的,该回来的都回来了,秦异人把所有的重臣召集在上书房商议大事。
秦异人端坐在宝座上,放眼一瞧,既是惊讶,又是欢喜。
惊讶的是,上书房的牛人实在是太多了。
范睢、白起、乐毅、王翦、李牧、黄石公、尉缭、司马梗、李斯、韩非、王绾、蒙武、王陵、王龁、桓齮、顿弱、姚贾、司马尚、荀子、公孙龙子、徐夫人……
这些人物,不是著名的谋士,就是著名的将领,或者是著名的学者和工匠,在历史上享有大名,名动千古。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那是何等的难得,要秦异人不惊讶都不成。
令秦异人欢喜的当然是这些人都是秦异人的臣子,都得听从秦异人的旨意办事,人生能臣如此多的英雄豪杰,夫复何憾!
当然,也有遗憾,那就是白起和乐毅的身体不行了,二人是被铁鹰锐士抬进来的。
依二人眼下的身体情形,完全可以不来参加。只是,这是一统天下之前的商议,这是何等之重要,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二人都要前来。
荀子和公孙龙子虽然只是学者,不善政道,然而,二人的见闻很广,需要二人拾遗补阙。
至于徐夫人,那是因为他是著名的铸剑大师,自从他入秦以后,勤奋努力,为秦国打造了不少攻城器械。而灭国大战一开始,需要的攻城器械就多了,也需要他参加。
“呵呵!”秦异人发出一阵畅笑声,笑得眼睛眯到一起了,道:“寡人这一瞧不打紧,吓了一大跳。你们知道寡人为何吓一大跳?那是因为人才济济!范睢、白起、乐毅,名动天下,你们跺跺脚,山东就会地震。还有王翦、李牧……就算是以得人才而出名的周文王与寡人比起来,他算个屁呀!”
“呵呵!”一片畅笑声响起,众人大是赞成这话。
第五十八章 灭国方略(上)
秦异人这话并不是吹牛,说的是事实,深得范睢他们之心,无不是大为赞成。
周文王号称得士,人才济济,最有名的莫过于姜子牙了,可是,放眼一瞧座中人就会吓一大跳,大名鼎鼎的英雄豪杰很多。
范睢、白起和乐毅这三人已经是望重天下,名动千古了,这已经够惊人了。
还有王翦、李牧这两位战神。战国时代,称得上战神的不外吴起、白起、王翦和李牧四人,座中就有白起、王翦和李牧这三大战神齐聚,堪称千古盛事。
更别说,还有黄石公、尉缭这两位了不得的人物,两人善谋善断,能安邦定国。
更有李斯、韩非、王绾这些人杰,秦异人之得人远胜周文王,称得上是人才济济了。
“今日相聚,所要商议之事,寡人不说,你们也知道,那就是寡人、还有你们、以及无数愿还天下安宁的国人庶民所盼望之事:扫灭列国,一统华夏!”秦异人猛的站起身,声调转高,尖细刺耳,眼中精光爆射,气势威猛。
扫灭列国,一统华夏,还天下安宁,这是自周室失德以后,天下大乱以来,无数仁人志士为之奔走努力,就是没有人能够成功,更没人能够说出这话。
秦异人原本很是平静,一说到这里,突然间就心绪激荡,不由自主的就站了起来,甚为激动。
那么英雄豪杰为之奔走努力,都不能说出这样的豪言,而这话由秦异人嘴里说出,由不得他不激动。
不仅秦异人激动,就是范睢、白起、乐毅、王翦、李牧他们谁个不激动?他们个个眼中光芒闪烁,心神激荡,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就是白起和乐毅这两个不能下榻的人,此时此刻,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竟然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呼呼!”上书房里一片急促的呼吸声响起,人人胸口急剧起伏如同波涛似的,他们想要努力平静下来,却是不可得。
没有人说话,时间在众人的激动中逝去。过了老一阵,众人这才心神稍为平复,秦异人双手下压,众人这才重新落座。
“自周室失德,天下大乱,诸侯力征,黎民苦战国,苦不堪言,到如今已经七百余载。”秦异人很是沉痛,道:“七百余载的征战杀戮,死于沟壑中不知几多,无数仁人志士愿为还天下安宁而努力,可是到如今,终未成功。此次扫灭列国,一统华夏,是七百余载来的第一次,寡人愿与诸君共勉!”
“共勉!共勉!”范睢他们扯起嗓子,大声吼叫,个个脸上泛着红光,激动异常。
“今日所议之事,就是如何扫灭山东列国,一统华夏,各位要畅所欲言。”秦异人先是勉励一句,然后冲顿弱和姚贾,道:“顿弱和姚贾久在山东之地负责秘兵,对山东情形极为了解,在我们商定灭国方略之前,听听他们的见解很有必要。二位,你们说说山东情形。”
顿弱和姚贾在邯郸的抡材大典上与秦异人结识,开始追随秦异人,被秦异人委以重任,负责秦异人的秘兵。后来,这秘兵与秦国的秘兵黑冰台合并,其实力大增,进行秘事就更加得心应手了。
二人对山东情形最是了解,听听他们的见解,再来商定灭国方略极有必要,众人大为赞成秦异人之言,无不是睁大眼睛,打量着二人。
“韩国一如既往,韩王仍是在鼓捣他那些令人笑掉牙的‘奇计’,他的‘奇计’层出不穷,而韩国却是日益弱,不堪一击。”顿弱开始说山东的情形。
“哎!”他的话刚落音,就响起一声长叹,不是别人,正是韩非。
韩非是韩国公子,对韩桓惠王的尿性极为了解,好好的韩国就是被韩桓惠王的“奇计”鼓捣来鼓捣去,越来越弱了,乍闻此言,由不得韩非不叹息。
“山东最大者莫过于楚,楚国不最不可轻视,楚国情形又如何?”王翦冲顿弱问道。
山东列国数楚国最大,有着辽阔的疆域,众多的人口,丰富的物产,是秦国灭国道路上的最大阻力,绝不容轻视。
“呵呵!”顿弱发出一阵畅笑声,右手大拇指一竖,赞不绝口,道:“楚国是够大,可是眼下已埋下无穷后患了。李园和春申君皆为楚王宠臣,彼此间已成水火,斗得你死我活了,到时,只需要我们把埋下的伏子甩出来,就足以令楚国大乱。”
“哦。”众人大感兴趣,忙问道:“如何能令楚国大乱?”
楚国兵多将广,最令秦国头疼,要灭楚必有一番恶战,若是能令楚国大乱的话,这对秦国有着莫大的好处,要众人不感兴趣都不成。
“此事极秘,暂不宜泄露。只能说,这都是君上的妙计。”顿弱夸赞一句秦异人。
秘事当然以秘成,众人虽是好奇,听他如此说,也只好息了打探的心思。
顿弱所说的妙计,当然就是春申君篡国毒计了。李嫣醉心于富贵,先是被李园送给春申君,春申君睡了她,令她怀上身孕。然后,春申君又把李嫣献给楚考烈王。楚考烈王喜欢美貌的李嫣,很是宠幸,没过多久,就发现李嫣怀孕了。
这令一直为没有子嗣而烦恼的楚考烈王大喜过望,对李嫣更加宠幸了。李嫣生下一子,叫负刍,很得楚考烈王喜爱,已经立为楚国太子。若是秦国揭穿负刍的来历,必然会令楚国生出一场大乱。到那时,楚国乱于内,秦国大军攻于外,楚国能不灭吗?
只不过,这事属于机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魏国,魏王一如既往的日日笙歌燕舞,寻欢作乐,国势日下呀。”姚贾这个魏人虽是追随了秦异人,成了秦臣,一想到父母之邦日渐衰弱,仍是不太痛快。
“魏国历来失人才,被人讽为‘魏才人用’,魏国不衰弱就没天理了。”范睢这个魏人也是感慨不已。
“齐国呢?”白起问道。
“呵呵!”姚贾发出一阵畅笑声,瞄了秦异人一眼,赞道:“今日之齐国远非昔日之齐国了。乐毅伐齐之后,齐国虽早已不复昔日之盛况,却还有齐襄王、田单和君王后三个明白人,还足以撑起齐国。齐襄王早死,田单逝世,原本还有君王后可以撑起齐国,却给君上骂死,齐国失去了最后一根支柱,如今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齐国得渔盐之利,很是强大,虽是被乐毅差点灭了,使其国力大衰。然而,还有齐襄王、田单和君王后三人支撑,不容小视。齐襄王英年早逝,田单病痛缠身,最终辞世。还剩下一个君王后,还能撑起齐国这片天,只是因为一场意外,被秦异人骂死了。
君王后一死,齐国失去了最后一根支柱,文无治国理民之重臣,武无能征善战之大将,更有齐王建这个无能之君,还有后胜这个奸臣从中乱来,要齐国不衰弱都不成。
“呵呵!”一提起秦异人骂死君王后这事,众人就是发出一阵畅笑声。
君王后是齐国最后一根支柱,秦异人意外的骂死了君王后,秦异人这一骂顶得上十万大君,对秦国的好处不需要想的。
“意外,意外,那是意外。”秦异人忙摇头。
秦异人要蒙武骂君王后,只是想出一口恶气,没想到,君王后不经骂,竟然被骂死了,还真的是意外。
“这不能说是意外,这应该是天佑大秦。君王后一死,大秦灭齐就成定数了,还会少很多伤亡。”乐毅笑道。
“是呀。”众人大是赞成这说法。
“说说燕国情形。”秦异人道。
“燕王整日里寻欢作乐,不问民间疾苦,此种人也配为君?”姚贾嘴一裂,极是不屑。
燕王僖本就一玩乐主,当一天燕王就寻欢一天,哪管国人庶民的死活,要姚贾不鄙夷他都不成。
“在寻欢作乐之外,他唯一还要做的事儿,那就是准备时刻迁都,朝辽东逃。”姚贾接着道:“若要灭燕的话,首要之事就是截断燕王朝辽东逃走的退路。”
“嗯。”这话极是在理,众人大为赞成。
“要一华夏,必须要不能有外患。若是在华夏一统之际,异族趁机打来的话,这对华夏极为不利。是以,在商议灭国方略之前,实有必要了解北方情形。李牧和司马尚久在北地,对北方情形极为了解,你们二人就说说北方异族情形。”秦异人扭头冲李牧和司马尚道。
北方的异族,绝不能忽视,一定要弄个清白。要不然的话,在华夏一统之战进行得如火如荼时,异族突然打来,那就大为不妙了,尽管这种可能性不大。
“诺!”李牧领命,道:“北方所虑者唯有匈奴了。自从匈奴百万之众被君上歼灭之后,匈奴已经逃回漠北休养生息,恢复元气。以臣观之,在十年内,匈奴暂无南下之可能。”
北方的异族虽多,林胡、楼烦、楼兰、休屠、浑邪这些异族已经被秦异人灭了,眼下只有匈奴了,只要匈奴不会南下,秦国就可以集中全力一统华夏。
“好!采!”众人大是放心。
“北方暂无边患之忧,山东列国情形已明,我们就来商议这灭国方略。”秦异人眼中精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