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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殷扬     秦皇纪txt下载     秦皇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章 蔺相如留秦

    秦昭王雄视天下,他打个喷啑,山东之地就会打雷;他跺跺脚,山东之地就会地动,山东之地那些国君哪个不怕他?然而,偏偏就有一个人让他奈何不得,奈何不得不说,他还在这人手下吃过大亏。

    更要命的是,他吃的亏不是一次,而是两次,而且,一次比一次更丢脸。

    这个人就是蔺相如了。

    第一次丢脸的就是蔺相如耍了他,来了一个“完璧归赵”,这让他大是恼怒。

    这事还能忍受,最不能忍受的是,在“渑池之会”上,被蔺相如逼得“叩缶”,也就是敲瓦罐。堂堂一国之君,被蔺相如逼得敲瓦罐,这是何等让人难以接受之事?

    这事虽是过去多年了,始终是秦昭王心头的一根刺,让他很是不爽,每每思之,就把蔺相如恨得牙根发痒。

    如今,蔺相如终于落到秦昭王手里了,依秦昭王那气,是恨不得把蔺相如剁碎了喂野狗,以此来泄心头之恨。

    秦昭王是怒发如狂,一双眼里如欲喷出火来,死盯着蔺相如,一句话跟雷鸣似的。

    秦异人、白起、范睢、乐毅这些闻讯赶来的人无不为是蔺相如捏着一把汗,依秦昭王那恨,就是把蔺相如剁了喂野狗,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然而,只见蔺相如镇定自若,脖子一梗,道:“既入秦王之手,随秦王处置。”

    脸不红,心不跳,如同在家里似的。

    “你……”秦昭王最想看到的就是蔺相如惊惶的表情,最想听到的就是蔺相如求饶的话语了,然而,却是没有想到,蔺相如不仅没有惊惶、没有求饶不说,反而镇定自若,不把他的威胁之言当一回事,这对于秦昭王来说,无异于赤裸裸的打耳光,白胡须直翘,指着蔺相如大吼道:“好!好!寡人就成全你。来啊,鼎镬侍候。”

    “君上……”范睢、白起、乐毅齐声阻止。

    却见秦昭王右手一挥,冷声道:“谁也不许求情。寡人倒要看看,你蔺相如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看来秦昭王真是没打算放过蔺相如了,秦异人原本也想求情,一听这话,只得作罢。

    蔺相如的才华、风骨自是没得说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大才,若是能为秦国所用的话,这对秦国有着莫大的好处。然而,秦昭王恨他恨欲狂,要想让他放过蔺相如,这事太难了。

    铁鹰锐士抬来一尊青铜鼎,架起火烧起来,倒入油,一时间,油香四溢,发出“滋滋”声,看上去很是骇人。

    “蔺相如,你要是求饶,寡人就饶你一命。”秦昭王望着滚沸的青铜鼎,得意的一挑白眉,斜着一双眼睛打量着蔺相如。

    “你们没吃饭啊?升个火都这样有气无力,你们不会烧得更旺点?”蔺相如却是头一昂,胸一挺,脖子一梗,冲一众烧鼎的铁鹰锐士喝道,瞧他那模样儿,仿佛他活得不耐烦似的。

    “你……”这话落在秦昭王耳里,如同老大的耳括子抽在脸上,气得直翘白胡子,手中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跺,沉声道:“好!好!好!寡人倒要看看你能硬气到几时。”

    一连声的叫“好”,却是恨意滔天。

    让他更加不爽的是,蔺相如走上去,抓起地上的柴禾,冲青铜鼎下猛扔,看着火苗更旺,这才满意的拍拍手,教训起铁鹰锐士,道:“瞧见没,烧鼎就是这样烧的。”

    真够狂的!

    却又狂得让人心折,秦异人暗中竖大拇指。

    秦异人与蔺相如也有旧怨,可是,此时的秦异人升不起丝毫恨意,反倒是很惋惜。

    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人乎?蔺相如能笑对死亡,还亲自动手添加柴禾,这是何等的气慨?谁能不心折?

    就是秦昭王眼里也是精光一闪,微不可察的微微点头。

    秦昭王右手一挥,道:“扔进去。”

    铁鹰锐士上前,就要抬起蔺相如扔进青铜鼎。然而,只见蔺相如道:“这事不劳你们动手,我自个去。”

    整整衣衫,上下打量一番,见没有失仪处,这才大步一迈,直朝青铜鼎走去。

    瞧他这走路的样儿,不疾不徐,如同闲庭信步似的,没有丝毫害怕样儿。

    “好样的!”秦异人、白起、范睢、乐毅由衷的升起敬意,在心里一个劲的赞叹。

    他们就要求情,只见秦昭王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扫了他们一眼,他们知道秦昭王是不会听他们的,只得暗中一叹,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蔺相如来到青铜鼎边,望着翻滚的滚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笑道:“蔺相如这辈子最为得意之事,就是折辱秦王。天下间,都惧怕秦王,唯我蔺相如不惧,哈哈!”

    这话是赤裸裸的打秦昭王的脸,秦昭王的老脸一红,眼中精芒闪烁。

    秦异人他们听在耳里,暗中叹息,这个蔺相如是个人杰不假,却是在这时节如此说话,就是自掘坟墓,即使秦异人他们想要求情,也是没用了,蔺相如是死定了。

    蔺相如作势,就要跳进青铜鼎,就在这紧要关头,只听秦昭王道:“且慢。”

    “秦王,你可是想到更好的折辱之法了?尽管使来,蔺相如何惧之有?”蔺相如回过头,冲秦昭王充满挑衅的一扬下巴儿。

    “蔺相如啊蔺相如,你就不能说一句软话吗?你就不能让寡人心中好受些吗?”秦昭摇着一颗雪白的头颅,颇有些无奈的道。

    “秦王好不晓事,我蔺相如这一辈子还没从未说过软话,更不知道软话如何说。”蔺相如摇摇头,一脸的傲然。

    谁都知道蔺相如铁骨铮铮,要他说软话,那是不可能的事。

    依秦异人所知,即使他让蔺相如吃过亏,却未让蔺相如说过软话,蔺相如还真是当得这份傲劲。

    “蔺相如啊蔺相如,你既让寡人恨,恨得咬牙,恨不得你立时死了。可是,寡人又对你很是佩服,佩服的是你这份犟劲。”秦昭王说到这里,身子一躬,冲蔺相如道:“蔺相如,这都是寡人之错,还请你不要记在心上……”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秦异人、白起、范睢和乐毅之口,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是如此的急转直下。上一刻,秦昭王还在叫嚣着要把蔺相如烹了,下一刻,秦昭王就在向蔺相如道歉,要不是亲耳听见,谁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呃。”最是震惊的并不是秦异人他们,而是蔺相如自己,他的脸上全是惊愕之色,一脸的难以置信,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唯有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

    “秦王,你这是……”蔺相如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仍是不太确定,想要证实。

    “没错,寡人向你致谦,这都是寡人的错。”秦昭王重重点着雪白的头颅,肯定一句。

    秦昭王是一国之君,要他道歉,这是何等的难得。更别说,还要他重复一次,这就更难了。然而,秦昭王就是这么做了,这份胸襟比大海还要宽广,秦异人、白起、范睢和乐毅欣然点头,看来蔺相如之事就要告一段落了。

    “秦王……”蔺相如眼里的泪水滚来滚去,激动难已。

    秦昭王这份胸襟谁都得服气,即使是蔺相如这样的死硬人物,也是心折不已。

    秦昭王能够成功,和他这份博大的胸襟有很大的关系。同样是国君,赵孝成王自己也知道,他罢廉颇兵权错了,然而,他不仅没能认错改错不说,还错上加错,把廉颇是一罢再罢,最终把廉颇逼得离开了赵国。

    而秦昭王却是知错认错改错,意识到自己错了,立时就改。改了不说,还能当着众多人的面亲口认错,不仅认错,还能赔罪。这对于一国之君来说,这是何等让人心折的气度与胸襟了。

    秦昭王大步上来,亲手拉着蔺相如的手,让蔺相如下来,拍着蔺相如的手背,脸上泛起笑容,道:“蔺相如,你可知这些年,寡人每当想到你时,是如何想的吗?”

    在渑池之会上,秦昭王被蔺相如逼得敲烂盆子,这对秦昭王来说是一种侮辱,他绝对不会忘记,想到蔺相如是必然。

    “你一定以为寡人很恨你,是吧?没错,寡人是很恨你,寡人这一辈子,除了在你手下吃过亏外,还有谁能让寡人吃亏?要寡人不恨你也不成。”秦昭王如同多年未见面的老友似的,格外亲切,道:“更多的,寡人却是佩服你,寡人就在想,若是你蔺相如能生在秦国,能为寡人之臣,那该多好!”

    说到这里,很是希冀的问道:“蔺相如,你可愿在秦为官?”

    “啊!”蔺相如再度震惊了,一张嘴张得老大,眼中尽是不信之色。

    蔺相如是秦昭王最恨之人,秦昭王能饶他一命已是天大的恩情了,他绝对没有想到,秦昭王竟然要笼络他,想让他在秦为官。

    “嗯。”秦异人微微颔首,对秦昭王此举大加赞成。

    不用说,蔺相如是个人才,若能在秦国为官的话,这对秦国的好处不需要多想的。

    “你蔺相如为人正真,胆气不错,谁都不惧,哪怕是寡人你也不惧。寡人看,这御史大夫一职非常适合你。”秦昭王气魄不小,给的官竟然是一个大官。

    御史大夫就是监察百官,在秦国是重臣,论地位权力,仅次于丞相和上将军,秦昭王这是要重用蔺相如。

    不得不说,秦昭王这一任命很有见地,依蔺相如的为人脾性,让他来做御史大夫,再好不过了。

    “君上。”秦昭王的气度太让人心折,就是蔺相如也不例外,激动不已。

第九章 传国玉玺(上)

    蔺相如一声“君上”叫出口,也就意味着,自此以后,他成了秦国之臣了。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蔺相如这个秦昭王的死敌,秦昭王最为痛恨之人,竟然如了秦臣,这事太有戏剧性了。

    然而,仔细想想也就在情理中了,因为秦昭王重视人才,不断的招揽人才。范睢之来秦国,就是因为他刻意招揽的结果。

    在王稽出使魏国之时,秦昭王特别召见了他,给他一个使命,要他查看山东之地有没有人才,若是有的话,就带到秦国来。

    这不过是一次出使罢了,秦昭王都没有放过招揽人才,对于这事,一向“秦黑”的冯梦龙,在他的名著《东周列国志》里也是不惜溢美之词,赞秦昭王是个“有心人”。

    正是因为秦昭王重视人才、招揽人才之心,这才招来了范睢这个大才。

    蔺相如虽是让他痛恨的死敌,然而,蔺相如的才干、品行让人赞赏,是以,秦昭王打从心里欣赏他,这才极力招揽。

    秦昭王的气度胸襟放眼天下间,还没有人超得过。秦昭王能向蔺相如这个他恨欲狂的死敌道歉,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即使是蔺相如这样的死硬反秦份子也不得不心折,最终选择留在秦国,也就在情理中了。

    “呵呵!”秦昭王爆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快活之极,拉着蔺相如的手,道:“来啊,设宴,为蔺相如接风洗尘。”

    秦昭王雄视天下,令山东之谈他色变,放眼天下间,有谁能让他亲自设宴接风洗尘的?就是范睢这个极受他信任的丞相也没有这份殊荣。想想当初,范睢刚来到秦国那阵子,蜗居一年有余,盘费用光了,很是穷困潦倒,差点成了第二个苏秦,已经想要开秦国了。

    在此之前,能有如引殊荣者,也只有乐毅这个大才了。

    这又是惊人之举,让蔺相如格外感动。

    酒宴设下,秦昭王特的令蔺相如坐在身旁,还亲手扶着蔺相如坐下,这是何等的殊荣,又是让蔺相如好一阵感动。

    想想自己的遭遇,虽曾经一度很得赵王的赏识,可是,赵王对他并是很信任,要不然的话,就不会罢他的官了。而秦昭王对他的礼遇之隆,远远超出了赵王对他的礼遇,这让蔺相如要不感动都不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秦昭王放下酒爵,笑着对蔺相如道:“蔺卿,你携和氏璧来秦,可知寡人之意?”

    “臣以为君上是要另制传国之器。”蔺相中不蔺是才智之士,一口道破秦昭王的用意,道:“九鼎已失,不知所踪,秦若要取天下,就要要聚民望,收人心,这传国之器就是重中之重了。”

    “着啊!”秦昭王双手轻击,异常欣赏,道:“无传国之器,秦虽能取天下,这代价就大了许多。若能有一让天下认可的传国之器,这一天下就顺遂许多。”

    以秦国强横的实力,即使没有传国圣器,秦国照样能取天下。不过,这会生出不少事端,会付出不小的代价。若是能有一让天下认可的传国之器的话,这统一就会顺遂许多,会少付出很多代价。

    正是因为如此,另制传国之器也就成了重中之重。

    “蔺卿,你以为当制成何物为宜?”秦昭王再度问道。

    “可制一玉玺。”蔺相如微一沉吟道。

    “不愧是蔺相如,这见识非同小可。”秦异人听在耳里,大为赞赏。

    历史上,秦始皇取和氏璧,制出传国玉玺,一直是历代王朝无不欲得之的传国圣器,其份量不比九鼎差。

    “甚好!甚好!”秦昭王大为赞赏,冲范睢他们问道:“你们以为如何?”

    “蔺相如之言极是。”范睢首先表示支持。

    然后就是乐毅、秦异人、白起他们赞成,这事就定了。

    “蔺卿,你以为在玉玺上写上什么为宜?”秦昭王很是期待的问道。

    “受命于天。”蔺相如想了想道。

    “好!”秦昭王对这说法大是满意,问道:“丞相,你以为呢?”

    “大秦要一天下,就要上体天心,下顺民意,这‘受命于天’甚好,甚好,臣无异议。”范睢略一沉吟,表示支持。

    乐毅、白起他们对这四个字也是极为赞成。

    唯有秦异人没有表态,秦昭王问道:“异人,你以为呢?”

    “再加四个字就行……”秦异人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秦昭王就急不可耐的问道:“哪四个字?”

    “既寿永昌!”秦异人道。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好!采!”一片叫好声响起,一众人大是赞赏。

    经过秦异人这一补充,传国玉玺上的话就完美了。

    历史上,传国玉玺上的题字就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深得后人赞赏。

    “既然已经议定,诸卿就写来,谁写得好,就在传国玉玺上留字。”秦昭王眼里一片火热,片刻也不想担搁。

    要不是等传国之器的话,他早就称帝了。如今,万事俱备,唯欠传国之器。

    和氏璧是天材地宝,天下仅此一块,若能制成传国器的话,必然是留传后世。在传国玉玺上题字,那是何等的荣耀?

    就是以范睢、白起、乐毅、蔺相如、荀子、公孙龙子这些人沉稳的心态,也是激动起来,无不是捋起衣袖,想要题字。

    秦昭王望着蠢蠢欲动的白起,笑道:“上将军,你若题字的话,会不会有刀剑之气?”

    “哈哈!”这是调侃,众人大笑。

    “君上,臣只不过是见猎心喜罢了。”白起把范睢、乐毅、蔺相如、荀子和公孙龙子一打量,知道这不可能有他的份。

    说到打仗,白起是一流的,说到这等舞文弄墨之事,范睢他们就是一流的,白起远远不如了。

    命人送来羊皮纸和笔墨,秦昭王首先提笔在手,饱醮浓墨,写下“受命于天,既受永昌”八字,力道很足,就是字太过刚硬了,不适合题在传国玉玺上,秦昭王瞧了瞧,放下笔,微微一叹。

    若能在传国玉玺上题字,那他的人生就更完美了,他的字不适合,要他不叹息都不成。

    范睢第二个题写,他的字同样很好,没有秦昭王的字那种刚硬之气,多了一些柔和,只是仍是美中不足,不能题在传国玉玺上。

    乐毅第三个写,他的字仍是了得,不过,众人仍是不满意,少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特质,只得放弃。

    白起也试了一手,他的字太过刚硬,自有一股刀剑之气,不用说,最差的一份了。

    秦异人也露了一手,比白起的字要好些,却是远远比不了范睢和乐毅的字,没戏。

    黄石公试过了,字不错,就是缺少那种神韵。

    就余下荀子和公孙龙子了,这两人是学术界的泰斗,二人的字极好,众人对二人充满信心。荀子先是平心静气,调整好心态,这才悬腕挥毫,写下八字,引来众人一片叫好声。

    公孙龙子也不甘后人,当即写下八字,又引来一片叫好声。

    “好字!好字!”众人把荀子和公孙龙子二人的笔墨好一通欣赏,赞不绝口。

    “嗯,二位的字是好字,可以说无可挑剔了,不过,总是让人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总觉得缺了点东西,却又说不清缺的是什么东西。”秦昭王的白眉紧拧着,点评一句。

    这话深得秦异人、范睢、乐毅、蔺相如他们的赞同。

    荀子和公孙龙子二人不愧是大家,这手字非常漂亮,可以说是完美,让人无可挑剔。只是,从感受上来说,就是缺了一种东西,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要不是要在传国玉玺上题字的话,他们二人的字绝对够用了。问题是,这是要在传国玉玺上题写,就要追求“完美”,不能有任何缺憾,更不能有这种感受。

    “难道真要李斯来写?”秦异人看着二人的字,颇有些发愣。

    历史上,传国玉玺上的题字是由李斯题写的,那不是没道理的。秦始皇那一朝,人才济济,最终由李斯来题写传国玉玺,那是因为李斯的小篆最适合了。

    “这……”秦昭王抚着额头,颇有些懊恼,道:“这可如何是好?”

    眼下和氏璧有了,要题的字也有了,就连良工巧匠也准备好了,就差题写个这环节了,秦昭王真的有些气恼。

    这问题还真把范睢、乐毅、蔺相如他们给难住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无言以答。

    在传国玉玺上题字,不仅仅要求字要好,还需要一种合适的神韵,这就太为难人了。若只说字好,范睢、乐毅、蔺相如、荀子和公孙龙子他们的字都达到了要求,只是缺少一种传国玉玺需要的神韵。

    这种神韵的要求就太高了,高得让人难以想象,在哪里去找这样的人呢?

    “大父,不是还有韩非、李斯、蔡泽他们吗?何不召来试试。”秦异人道。

    “哦。有理。”秦昭王恍然,立即传旨。

    韩非、李斯和蔡泽赶来,三人挥毫写下这八字。然后,秦昭王他们开始点评,韩非的字有些冷,跟他的性格差不多。蔡泽的字有些散漫之气,不能用。

    唯独李斯的一手小篆自成一体,神韵天成,众人一瞧之下,眼前一亮,齐声赞道:“好字!好字!”

    “如何?”秦昭王惊讶的打量一眼李斯,冲众人问道。

    “神韵天成,舍此其谁欤?”范睢第一个赞成。

    “我赞成!”乐毅、蔺相如、白起、黄石公、荀子和公孙龙子齐声赞同。

    “那就他了。”秦昭王决心下字。

    秦异人打量着李斯,颇有些感慨,道:“历史上的传国玉玺由李斯题写,如今还是由他题写,非命运,是李斯这的小篆太棒了。”

    李斯的小篆是千古一绝。从秦以后,到如今,中国历史上有不少大书法家,可要说小篆,还真没几人比得过李斯。

    “用我的?”李斯一脸的震惊,一脸的难以置信。

    此时的李斯,不过是一后生罢了,比他厉害的人多了去了,竟然采用他的题字,他就是做梦也没有想到。

第九章 传国玉玺(下)

    李斯不过是楚国一小吏,深知在由世家大族把持的楚国没有他的用武之地,这才不得不背井离乡,前来秦国。他虽然很得秦异人欣赏,被秦国重用,可是,他毕竟还很年轻,是后生,比他了得的大有人在。

    他万万没有想到,传国玉玺上题字一事竟然落到他头上,此时的李斯一脸的震惊,只觉脑中嗡嗡直响,如同万锣齐鸣似的。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太过震惊了。

    传国玉玺是何等之重要,他不会想不到,不比九鼎份量差。他若在上面题字,他就能名垂传古,史册留芳了,人生若此,夫复何憾?

    “呵呵。”秦昭王把李斯那吃惊样儿看在眼里,既是欣赏,又是享受。

    欣赏的是,有李斯这样的后起之秀,秦国后继有人。享受的是,作为国君,就不就是掌控他人的生死荣辱吗?能让李斯如此感到荣幸,这正是帝王的成功。

    “呵呵!”荀子是李斯的老师,李斯被选中题写传国玉玺,荀子与有荣焉,大是欣慰。

    公孙龙子把荀子的欣慰模样儿看在眼里,大是艳慕,自己怎生没有收李斯这样了得的学生呢?

    “和氏璧,来!”秦昭王笑眯眯的传旨。

    传国器是他称帝的最为重要信物,也是他称帝的最后一关,如今,万事俱备了,只欠雕刻了。只要雕刻成功,他就可以称帝了,成就无上“帝业”。

    立时有内侍捧着一个描金匣子,呈给秦昭王。

    秦昭王接在手里,先是在描金匣子上摸索,然后打开,只见一片柔和的玉光出现,让人生中舒适之感。

    和氏璧大名天下传,名动千古,秦异人是如雷贯耳,就是没有亲眼见过,此时即将见识和氏璧,忙瞪圆眼睛,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如秦异人这般心态的人很多,就是范睢、白起、乐毅、荀子、公孙龙子、黄石公、韩非、李斯和蔡泽他们只是闻和氏璧之名,却未见过和氏璧,无不是瞪圆眼睛,死盯着。

    秦昭王小心翼翼的从匣子里捧出一块美玉。美玉一出,秦异人只觉眼前一亮,一种说不出的美感袭来,让他浑身舒畅。

    “和氏璧不愧是和氏璧!”秦异人大是感慨。

    光是看看就让人浑身舒畅,这是何等了得的美玉了。来到战国时代,秦异人见过的美玉何其多也,就未有一块能有如此功效,能给人如此享受的感觉。

    “好玉!”

    “卞和真神人也!”

    范睢、白起、乐毅他们看在眼里,浑身舒畅,大声赞扬。

    和氏璧是由楚国著名的玉工卞和发现,他认为石中有惊世美玉,却是无人信他。不仅不信他,他还遭了无妄之灾,身受酷刑。后来,历经波折,终于剖石得玉,才有和氏璧。

    “当年,寡人为了此璧,是费尽心机,却是给蔺卿坏了好事,没有得手。如今,和氏璧终于是大秦的了!”秦昭王一双干枯的手在和氏璧上抚摸着,如同在抚摸情人光滑的肌肤似的,一脸的陶醉。

    他说的是“完璧归赵”之事,要不是蔺相如的话,这和氏璧早就成了秦国之物。如今,捧着和氏璧,当年与蔺相如斗智斗勇的情景浮现在脑海,秦昭王大是感慨。

    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蔺相如,秦昭王又是欣慰。

    正是因为两人当年斗智斗勇,他吃了蔺相如的亏,这才对蔺相如又恨又佩。如今,蔺相如这个让他痛恨之人已经成了秦国的重臣,他是说不出的欣慰。

    “和氏璧害苦的不仅仅是卞和,还有张仪。”秦昭王抚摸着和氏璧,更是感慨万端。

    和氏璧第一个害苦的人就是著名的玉工卞和,其次就是张仪了。张仪因为和氏璧,差点被活活打死。

    这事要从张仪学成下山说起。张仪和苏秦同为著名隐士鬼谷子的学生,二人交好,同习纵横之道,学成下山后,二人共说大志,苏秦首选之国是秦国,他要入秦出仕。张仪当时无意于秦,他要在山东出仕。

    张仪回到老家大梁后,找了些关系,想要见魏惠王,想效力于父母之邦。张仪时运不济,见魏惠王这天正好遇到孟子,孟子是一学霸,把张仪的纵横之道说得一无是处,还出言不逊,痛斥张仪。

    张仪怒了,当即骂孟子是“东门里娼”,气得孟子当场吐血。魏惠王是一玩乐君主,没有从这事中品出另外的意思,他怕得罪了孟子,就把张仪轰走了。

    自此以后,张仪就不能在魏国出仕了,只能远走他邦。此时的张仪还没有入秦的想法,他想既然魏国不用他,他就在山东列国去看看。先是去了齐国,齐威王隆重迎接他,理由是能气得凭一张利口走天下的孟子吐血,此人必是了得,席间,两人相谈甚欢,齐威王有意要重用张仪,张仪也同意在齐国出仕。

    只是因为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张仪离开了齐国,去了楚国,准备在楚国出仕。就在楚国期间,张仪遭受了他人生中最大的危机,差点死在楚国。

    来到楚国之后,张仪为了生存,就投在楚国令尹昭阳门下当一食客。一次饮酒时,昭阳拿出和氏璧来欣赏,说到底,就是想以此来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酒酣耳热之际,和氏璧竟然不见了,找来找去找不着,就赖在张仪身上,原因却是张仪最穷了,他不盗璧谁盗璧?

    这理由真是够操蛋的了,然而,昭阳这猪头竟然信了,命人把张仪抓起来毒打。张仪宁死不屈,差点被打死。

    遭受如此毒打,张仪都没有认,昭阳估摸着可能是搞错了,就放了张仪。张仪回到住处,他的妻子就埋怨他,有事无事的惹事,这下好了,差点把命都丢了。

    张仪却是不在乎,指着自己的嘴,说了一句流传千古的名言“视吾舌尚在乎”。其妻看了看,说“在”。张仪傲然说“足矣”。

    后来,张仪入秦,被秦惠文王拜为丞相,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纵横天下,激荡风云数十载,那是何等的了得。

    当然,楚国也因为昭阳诬蔑张仪一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楚怀王被张仪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最后还客死于秦国。

    张仪之复仇快意若斯,与范睢复仇相比并不差。

    张仪受辱之事,是非常有名的一件事,对于秦国来说,更是人人皆知,因为要不是张仪的话,苏秦的合纵还真能困死秦国。是以,秦人对张仪特别敬重。

    一见到和氏璧,秦昭王就想起了这段故事,不由得大为感慨。

    “张仪之报楚,与范睢之复仇,皆为天下士之痛也!”范睢有过与张仪相似的经历,听了秦昭王的话,大是感慨。

    “然也!”乐毅、白起、蔺相如他们齐声赞同这话。

    张仪和范睢都是盘盘大才,竟有如此屈辱的经历,这是天下士之痛,谁能不感慨?

    “这也意味着山东之地失人才,大秦方能得人才,这是大秦强盛的原因所在!”秦异人也是感慨,只是他的感慨之言更加有深意。

    “没错,王太孙此言极是!”范睢大声附和,道:“张仪与范睢皆魏国大梁人,本有心效力于父母之邦,奈何父母之邦不纳。不仅不纳,还有性命之忧,不得不远走他邦,此诚山东士子之痛也!”

    这种感受最为深刻的非范睢莫属了,因为他本人就有过如此沉痛的经历,他最有发言权。

    战国时代,魏国的人才最多,然而,就没有几人能为魏国所用,大多远走他邦了。诸如商鞅、孙膑、张仪、范睢,还有尉缭,魏国能用者只有李悝、庞涓和吴起这三人了。在这三人中,能有始有终者,只有李悝和庞涓了。至于吴起,用而不终,最终被逼得离开了魏国。

    因此,时人送了魏国一句讽刺之言“魏才人用”。

    一块和氏璧,却引起了众人的共鸣,不得不大发感慨。

    “如今,和氏璧归秦,这也就意味着天下将一。容天下一统之后,大秦一定不让天下士子再有此痛!”秦昭王豪气万千的道。

    这不是吹牛,秦昭王还真有这种底气。自秦孝公开始,秦国就没有埋没过人才,秦国所用的人才都是山东之地不能用的人才。这些人才在山东之地没仅没有用武之地不说,有不少人有着屈辱的经历,更有人差点送命。

    而他们到了秦国,却是被重用,被委以重任。

    “来,李斯,你来写。”秦昭王把手中的和氏璧递给李斯。

    秦昭王亲手递来,这又令李斯大为激动。

    然而,还有让李斯更加激动的,那就是秦昭王亲自为他研墨。

    秦昭王贵为一国之君,亲手为李斯研墨,就是说秦昭王为他打下手,这是何等的荣耀?要是说出去的话,一定会艳慕死很多人。

    “寡人的字不如你,不能在传国玉玺上题字,就沾你的光,为你研墨了。后人提起这事,一定会提到寡人吧?”秦异人半调侃半说笑。

    “呵呵。”秦异人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秦昭王还有如此调皮的一面,无不是大笑。

    这也难怪,传国玉玺一成,秦昭王就能称帝了,成就“帝业”,他的心情非常之好,亲手研墨又何足怪?

    李斯深吸一口气,饱醮浓墨,挥毫而就,一气呵成。

    “呼!”放下手中笔,李斯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浑身一松,仿佛千斤重担卸下似的。

    “这……比起适才的字更好了!”秦昭王一阵打量,惊喜的叫嚷起来。

    秦异人他们伸长脖子一瞧,秦昭王没说假话,这次李斯写的字比起适才要好上三分。

    “臣心中一激动,倍感精神,有一股不得不泄的精气神,这字自然要好上数分。”题词写字,也需要神来之作的,比如王羲之的《兰亭序》,那是中国书法史上的巅峰之作,而王羲之一辈子也只有在兰亭喝醉了酒这一次达到这种境界。

    李斯眼下的情形与此相类,要这字不好上数分都不成。

第十章 称帝

    咸阳,一派喜庆气氛,秦人奔走相告,欢天喜地,比起大过年还有欢喜。不为别的,只因为今儿是秦昭王称帝的日子。

    称帝,这是令战国时代无数人为之目眩的目标。何为帝?帝者就是拥有圣德,拥有大功业的圣人,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是令万民景仰的存在,是足以名垂青史的存在。

    秦昭王称帝,意味着秦国自此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天子之国了,秦国就能凌驾于他国之上,这完完全全的激发了秦人的热情,让他们快活难言。

    今日的秦人着新衣,装扮得整整齐齐,瞧他们这打扮样儿,就是大过年也没有如此整齐过。称帝这种事,数百载未必能遇上一回,自然是要以最好的姿态出现。

    “呵呵!君上称帝,称帝了呢。自此以后,大秦就是天子之国,我们就是天子之民,放眼天下间,谁还敢骂我们秦人是虎狼?”

    “就是啊,这些山东人胆小如鼠,在战场上打不过我们,就想靠一张嘴骂回来,这是他们无能!嘿嘿,君上称帝,成就帝业,大秦就可以扬眉吐气了,谁要是再敢骂我们大秦是虎狼,哼哼!”

    “君上称帝了,成就帝业,大秦名正言顺了,就可以出兵扫灭列国,一统华夏了。我们生逢如此风云际会之世,真是我们的幸运啊,我们一定要勇猛杀敌,建功立业。”

    “说得甚好!往昔,大秦虽是最强战国,却不过是一诸侯,想要扫灭列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一打起来。总是招来很多物议,骂大秦是虎狼,残暴不仁。如今,君上称帝,我们再无后顾之忧,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秦人惜时,原相互见了面就“道路以目”,打个眼色表示问候,今儿却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说到欢喜处,更是扯起嗓子叫嚷,以此来发泄其欢喜之情。

    称帝是一种盛事。很多国君想要称帝,却是不敢。因为在当时,“帝”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必须要拥有惊世功业,还有拥有让人信服的品德,不然的话,谁称帝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就会被天下人攻讦。

    历史上,秦昭王就曾称“西帝”,只是他刚一称帝,反对声浪一片。无不群起而攻之,把秦国推到风口浪尖上。压力太大了,秦昭王这样的风云雄杰也是抵挡不住,最后只得去帝号。恢复成为诸侯王。

    由此可见,“帝”在战国时代古人心目中的份量有多重了。那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如今,秦昭王拥有大功业,在诸侯力征一事上,秦国在秦昭王的带领下,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辉煌的成就,打了很多漂亮的大胜仗,比如伊阙之战、河内之战、长平大战、中牟之战;对外,有全歼匈奴百万之众的漂亮胜仗,更有灭林胡、楼兰、楼烦、休屠、浑邪、羌这些异族的奇功,更是征服了西域,拓地万里之广。

    如此功业,就是“三王五帝”也没有过,他真的是当得上“帝”之称号,他称帝,秦人打从心里赞成。

    为了秦昭王称帝一事,秦昭王下旨,把咸阳重新装饰了一番。当然,这装饰主要是“清洁卫生”的打扫,每条街瞿干干净净,很是整洁,另外的装饰就是有风雨破坏之处加以修整。

    除此以外,没有别的装饰了,更别说奢侈的金银珍玩之类,更是不见踪影。

    秦昭王是出了名的节俭之君,即使是在他称帝的大喜日子里,也不例外。

    秦国王宫也在整修之列,同样的,王宫没有什么奢侈的装饰之物,虽是点缀得喜气洋洋,却是透着秦人惯有的质朴、节俭之风。

    今日的秦昭王起了个绝早,用过早点,穿好新袍衫,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如同年轻了二十岁似的。

    秦昭王刚刚收拾好,秦异人、太子嬴柱、范睢、白起、乐毅、荀子、公孙龙子就赶到了,相互一见面,只见对方都是穿着新衣而来,整个人喜气洋洋,不由得会心一笑。

    “你们来得真够早的啊。”秦昭王把秦异人他们一打量,咧嘴一笑,意气风发。

    “君上,今儿要是不早,还什么时间早呢?”范睢满脸笑容,打趣一句。

    “呵呵!”众人发出一阵畅笑声。

    “走!去朝殿。”秦昭王袍袖一挥,快步而去,走起路来异常轻快,如同在飞似的。

    秦异人他们忙跟上,个个脚步轻快,如同踩着风火轮似的。

    很快的,他们来到朝殿,秦异人放眼一瞧,只见朝殿里挤满了人,可以说是人山人海了。秦昭王称帝,这是何等重大之事,凡能赶来的秦国官员都来了,而且他们都是人人着新袍,整个人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秦昭王称帝这是千古盛事。春秋战国时代,能人辈出,春秋时有著名的“五霸”,战国时有魏候、魏武侯、齐威王、秦孝公这些豪杰,他们人人名动天下,建有大功业,可是,就没有一人能称帝。

    而秦昭王就是要称帝,要成就帝业,这是何等的激动人心,要这些官员不赶来朝贺都不成了。

    在秦国官员之外,还有列国使臣,站在头里的是韩桓惠王,其次是后胜、春申君、须贾这些山东使者。

    春申君虽是被秦异人软禁了,不过,今日少不了他,秦异人暂时把他放出来了。

    这些列国使者与秦国官员一样,个个着新衣,脸上泛着笑容,亲切之极,仿佛是他们在称帝似的。

    当然,这些使者心里很不好受,却不敢表露出来,不得不装作很欢喜的样儿。

    “参见秦王!”列国使者如此见礼。

    “见过君上。”这是秦国官员见礼。

    眼下的秦昭王还没有正式称帝,还不能叫“秦帝”,而应当叫秦王,他们的称呼没有问题。然而,有一个杂音突然之间冒了出来:“参见秦帝!秦帝万岁!万万岁!”

    “嗯!”所有人心里好一通惊诧,这是谁呀?无不是寻声望去。

    秦异人一瞧。只见韩桓惠王右臂高举,不住挥动,扯起嗓子大声嘶吼,额头上、脖子上的青筋怒突,如同老树虬枝似的。

    秦昭王马上就要当上秦帝了,只是,眼下就叫秦帝这也太早了吧?这马屁拍得有些过了。

    “这个韩桓惠王不仅‘奇计绝世’,还是个马屁精。”秦异人看在眼里,在心里讥嘲。

    “呵呵!”千穿马穿马屁不穿。秦昭王明智他是在拍马屁,却是异常受用,谁叫今儿是秦昭王这辈子最为欢喜的日子呢?秦昭王冲韩桓惠摆摆手,笑道:“韩王,借你吉言。寡人今日就要称帝了。”

    一听这话,韩桓惠王如同打鸣的公鸡似的,昂首挺胸,神气活现,在心里自吹自擂:“寡人这一奇计真不错呀,嬴稷如此欢喜呢,寡人必有好处。”

    秦昭王满意的坐下来。秦异人他们各自回到座位上。

    乐毅担任称帝的司仪,站在秦昭王身边,开始主持称帝仪式了,道:“秦王十六岁即位。至今四十余载,呕心沥血治秦,七大战国中秦最强。秦军东进,莫有撄锋者。伊阙之战、河内之战、长平之战、中牟之一战,秦皆大胜。赵、韩称臣;秦军北进,全歼匈奴百万之众,灭林胡、楼烦、楼兰、休屠、浑邪、羌这些异族;秦军西进,西域臣服,拓地万里。观古今,功业之盛者莫若秦王,帝业煌煌!”

    这些是事实,是秦昭王一生的辉煌战绩,谁也不能说个不字,就是春申君极度不爽,也不不得承认乐毅说得对。

    开场白一说完,乐毅右手一挥,道:“有请周天子。”

    周赧王着了一袭新衣,在内侍的簇拥下而来,脸上泛着红光,满脸的笑容,仿佛今天是他称帝似的。事实上,周赧王心里极不好受,却是不敢表露出来,还要装作欢天喜地的样儿,任由秦昭王摆布。

    “姬延身为天子数十载,却不能治天下,不能息战乱,不能还黎民安乐,姬延惭愧无地。”周赧王一副痛心疾首,自责甚深样儿,道:“观列国之君,多享乐之主,不知治国理民,唯秦王圣德备焉,宵衣旰食,兢兢业业,秦国大治,秦人安居乐业,三代不能过也。秦王功业煌煌,列国中唯秦最强,唯秦最富,唯秦能破匈奴、灭异族、臣西域,此帝王之业也!”

    周赧王眼睛明亮,精神抖擞,仿佛他很心服的样儿,其实,他心里在滴血,要是可以的话,他一定会抱头痛哭。

    这些可是天子之业,该由他这个天子来做,可是,他这个天子却是一事无成,反倒是秦昭王这个诸侯王成就煌煌功业,这是莫大的讽刺。

    “姬延惭愧,不敢再窃居天子之位,祭告天地列祖列宗,禅位于秦王嬴稷者!”周赧王强忍着吐血的冲动,把禅位之事说出来了。

    在这里提及秦昭王的姓名,不是不敬,而是必须的。

    “嬴稷虽有略有功业,却不敢为帝,然,天子至诚,嬴稷为天下苍生计、为华夏前途计,不得已而就天子之位。”秦昭王当然要来一通谦逊之辞,以掩人耳目。

    周赧王一双手朝内侍托着的银盘里盛放的帝冠伸去,他要亲手给秦昭王戴上帝冠。

    这是早就议定了的,然而,秦昭王却是临时改了主意,右手一伸,拍开周赧王的手,拿起帝冠,自个儿戴在头上,道:“大秦受命于天,不依三代之制,不行三代之法,当为后世立则,寡人自为帝!”

    如此举动,可是吓傻了周赧王,周赧王直愣愣的杵着,跟木桩似的。

第十一章 鲁仲连不帝秦

    按照先前的议定,周赧王应该亲手捧着帝冠给秦昭王戴上,这才能把“禅位”的好处发挥到最大。然而,秦昭王临时起意,不要周赧王给他戴上帝冠,他要自己动手。

    这对于一心寻找“有用价值”的周赧王来说,很是不妙,这岂不是说他没有用处,秦昭王要收拾他那就太容易了,他不能不傻。

    秦异人、范睢、乐毅、白起他们看在眼里,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让周赧王“禅位”不过是要捞更大的好处,周赧王已经亲口说了要禅位,他是不是亲手给秦昭王戴上帝冠,已经不重要了。

    “粗鲁,无礼!想称帝想疯了。”满腔不满的春申君在心里狠狠诋毁秦昭王。

    春申君原本就不想来秦国,他是不得不来。来到秦国,他可是吃足了苦头,被秦异人收拾得够呛,他是满腔怨气,好不容易逮到如此良机,要他不诋毁一番都不成。

    当然,他的这番诋毁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他还没那胆喧之于口。

    “恭喜秦帝!贺喜秦帝!”马屁精韩桓惠王满脸喜色,满脸真诚,一个劲的冲秦昭王道贺,吼得山响,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恭喜秦帝!贺喜秦帝!”后胜和须贾不敢后人,忙着道贺。

    “恭喜君上,贺喜君上。”秦国官员们齐声道贺,人人脸上洋溢着喜悦,很是振奋。

    在这些道贺的人中,也只有秦国官员是真心实意的恭贺,因为秦昭王称帝一事意思着秦国要扫灭天下就是名正言顺了,他们这些秦国官员就有了建功立业的良机,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上玉玺!”乐毅接着主持仪式。

    内侍捧着一方美玉雕成的玉玺前来,秦昭王拿在手里,高高举起,大声训话道:“这是玉玺,大秦的传国之器!大禹收九州之精,铸成九鼎,为华夏传国之器。然而,大秦与三代异,不行三代之法,不依三代之制,自成一体,当为万世立则,故,寡人取和氏璧成此传国玉玺。自此以后,传国玉玺便是天子之印!”

    并非不愿用九鼎,只是因为九鼎莫名失踪,不为人知,不得已而用和氏璧成此传国玉玺。当然,在今天这样的时节,是不可能实话实说的,得找些正大光明的理由,这理由当然莫过于秦国的制度与三代皆不同了。

    三代是奴隶制,而秦国是封建制度;三代是分封制,秦国是郡县制;三代是特权横行,奉行“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而秦国奉行的则是不分贵贱,一体同法。可以说,秦与三代的制度差异极大,迥然不同,秦昭王的说辞倒也成理。

    “恭喜秦帝!贺喜秦帝!”韩桓王、后胜、须贾和春申君忙道贺。

    “君上万岁!万万岁!”秦国官员振臂欢呼,个个眼里精光闪烁,欢天喜地,不可言喻。

    望着欢呼的群臣,秦昭王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豪情万千,眼中精光四射,此时的秦昭王气吞河后,如同一尊远古霸主。

    秦昭王十六岁即位,到如今已经四十余载了。在他当秦王期间,秦国取得了非凡的成就,打败山地六国,夺取了大片大片的土地城池,秦国的人口土地急剧增加,可以说他一代人夺取的土地城池比起秦孝公、秦惠文王、秦武王三代人加起来还要多。这本身就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

    更别说,长平之战,秦国干掉了赵国这个统一道路上最为强劲的对手,自此持天下大势于秦手,秦国一天下已是铁板上钉钉的了,不会有什么意外,只是在早与晚罢了。

    更重要的是,秦异人率军北征,在对付异族一事上,取得了辉煌的成就,这是三王五帝所没有的。虽是秦异人打的,秦异人也是秦国之臣,这功劳自然要算到秦昭王头上了。

    这些了不得的成就,那么多的国君都没有做到,秦昭王做成了,由不得他不自豪。

    “人生若此,夫复何憾?”秦昭王心里升起一股满足感。

    “列国使臣递国书!”乐毅接着主持下一个仪式。

    只要列国使牙递交了国书,也就意味着他们承认了秦昭王“帝”的身份。自此以后,秦昭王就可以用“帝”的名义号令天下,谁敢不从?

    往昔,虽然秦国是最强战国,不过,在名义上说,秦国还是一个诸侯王,就算你再强,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无法号令列国。一旦称帝后,那就不同了,秦昭王完全可以以天子的身份号令天下。

    当然,列国可以当作耳旁风,可以不理睬。不过,秦国要讨伐就更是名正言顺了,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此时递交国书,就是在给自己制造催命符,然而,韩桓王、后胜、须贾、春申君屁都不敢放一个,还不得不装作欢天喜地的样儿,一个劲的恭贺秦昭王。

    前来恭贺的列国使臣不仅仅是韩桓惠王、后胜、须贾、春申君这些大国君臣,还有不少小诸侯的国君或使臣,这递交国书就费时很多,方才完成。

    “秦帝祭天地、祀山川,告列祖列宗!”称帝还有最后一个仪式,那就是祭告天地山川列祖列宗,这是古人的礼节,不能废。

    祭祀有专门的祭坛,秦昭王率领众人前去,在隆重盛大的祭祀礼中完成祭祀,这称帝仪式就算正式完成了,秦昭王正式成了秦帝。

    秦昭王当上秦帝后的第一道旨意就是大庆。这是必须的,如此大事,岂不能不庆贺?

    秦国到处都是欢喜的秦人,到处洋溢着喜庆气氛,比起大过年还要热闹。

    秦昭王称帝了,这是何等让秦人欢喜鼓舞之事,要他们不欢庆一通都不成。

    秦昭王称帝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天下,天下轰动。

    得到消息后,列国虽是不爽,却是不敢跳出来反对,因为他们没那胆。

    那些山东的贵族、豪强、世家,得到这消息后,一个劲的骂秦昭王,诅咒秦昭王早死,因为他们很清楚,秦国奉行的是一体平等之法,秦昭王称帝,也就意味着秦国的影响扩大了,他们的奴隶向往秦国,逃走投奔秦国也就成了必然。

    他们当然可以把这些逃走的奴隶抓回来,可是,那也不是办法呀,这不是让人闹心吗?

    更要命的是,若是秦国大举东进,扫灭列国,在山东之地推行秦法的话,那就意味着他们会完蛋,他们的特权将不复存在。秦昭王称帝,也就意味着这事越来越近了,他们的好日子不多了,由不得不他们不恨。

    可是,那又怎样呢?那些国君都不敢说一个不字,这些贵族、世家、豪强岂敢放个屁?

    山东列国的国君、贵族、世家、豪强不敢说,并不意味着没有人敢说。还真有一个不知死活的人跳出来反对秦昭王称帝一事,这就是有着“最后纵横家”之称的鲁仲连了。

    楚国云梦泽,鲁仲连结庐而居,正在湖边垂钓,怡然自乐。

    就在这时,只见有人飞也似的冲来,远远就嚷道:“千里驹,千里驹。”

    “原来是信陵君,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多时的信陵君。鲁仲连扭头,冲信陵君笑道。

    “千里驹,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信陵君远远就叫嚷开了。

    “何事?”鲁仲连眉头一挑,颇有些奇怪的问道:“信陵君,你怎生如此惶急?”

    “千里驹,我能不急吗?”信陵君颇有些没好气,道:“秦王称帝了,这可是大事,天下大势将剧变呀。”

    “秦王称帝?”鲁仲连手一抖,手中的钓杆脱手砸入湖中,溅起一篷水花,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道:“当真?”

    “千真万确!”信陵君忙点头肯定一句,道:“此事已经传遍天下了。”

    “齐楚燕魏四国怎么不反对?”鲁仲连眼睛一翻,精光闪烁。

    “他们敢反对吗?他们不仅不敢反对,还派使臣前去恭贺,递上国书承认秦王称帝一事。”信陵君一提起这事,就是很没好气,道:“他们这是倒行逆施,怎能让秦王称帝呢?”

    信陵君最恨的就是秦国了,因为秦异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付他,他信陵君方才有今日之落魄,有国不能投,有家不能回,只能躲在云梦泽苟延残喘。

    “糊涂!”鲁仲连大喝一声,如同雷霆轰鸣,沉声道:“他们这是自掘坟墓!秦王称帝后,就可以挟天子之威,大举东进,扫灭列国。到那时,他们悔之何及?不行,这得去见楚王,要他反对秦王称帝,绝不能承认。”

    “这能有用吗?”信陵君有些拿捏不定。

    鲁仲连眼中光芒闪烁,十分自信,道:“楚王是一时糊涂,不明秦国称帝的危害,这才承认了秦王称帝一事,我去见楚王,说以利害,定能联手抗秦,逼迫秦王去帝号。”

    “秦王称帝这事危害太大了,这次,非要让秦王去帝号不可。”信陵君也明白秦昭王称帝后,就能挟天子之威号令天下,名正言顺,这对山东的危害非常大,当即道:“我与你一起去。”

    就这样,信陵君和鲁仲连直奔楚国都城郢。

    历史上,秦昭王曾经称“西帝”,山东列国惧怕秦国,不敢反对,有心要承认秦国的帝号。就是鲁仲连从中游说,联结天下,共同反对,秦昭王迫于压力过大,不得不去帝号,这次,鲁仲连会成功吗?

第十二章 灰头土脑

    楚国都城,郢,楚国王宫。

    楚考烈王正与宠妃李嫣戏耍,李园侍立在侧,毕恭毕敬。

    “哦哟,爱妃,你在哪儿呢?”楚考烈王一口软软糯糯的楚地方言,装模作样的四下里寻找李嫣,一副寻之不得而急切的表情。

    “大王,臣妾在这里呢?”李嫣嗲声嗲气,娇媚无限的道。

    “哈哈,爱妃,你这是自个出来了吧?”楚考烈王欢天喜地的扑上去,把李嫣搂在怀里,亲热的笑道:“爱妃啊,你千万莫要调皮了,伤了胎气可不好。”

    楚考烈王不知道李嫣怀的是春申君黄歇的种,还以为是自己的骨肉,对李嫣是百般疼爱,万千怜惜,恨不得把心肝挖给她。

    楚考烈王的年纪不小了,他却没有骨肉,楚国江山没法传承,这由不得他不急。好不容易,李嫣有孕在身,要他不宠着李嫣都不成。

    “恭喜君上,贺喜君上,得龙子。”李园当然知道楚考烈王的心病所在,他最为焦虑的就是没有儿子继承楚国江山,一句“得龙子”很能讨楚考烈王的欢心。

    只见楚考烈笑得眼睛都眯到一起了,笑道:“国舅啊,这都是你妹妹嫣儿的功劳呢。寡人那么多的嫔妃,就没有一个能怀孕的,就嫣儿怀上了,她真是寡人的福星呢。嗯,李园,从今儿起,你就理政吧。春申君去秦国未归,这国事不能没人主持嘛,你就先做着。”

    “谢君上隆恩!”李园欢天喜地,身子躬成了九十度,冲楚考烈王谢恩。

    这意味着李园的地位更高,权力更大了,自此以后,他就能插手楚国的国政了,他平步青云的日子不远了。

    “禀君上,鲁仲连、信陵君求见。”就在这时,一个内侍快步而来,冲楚考烈王禀报。

    “信陵君?”楚考烈王要打信陵君的主意,曾经要春申君找他却是没找到,一听他来了,大是欢喜,道:“有请。”

    很快的,鲁仲连和信陵君快步而来,冲楚考烈王见过礼。

    楚考烈王挥手,请他们坐下,命人送上茶水,这才问道:“敢问二位前来,有何要事?”

    “大王可知秦王称帝之事?”信陵君冲鲁仲连一打眼色,鲁仲连开始下说词了。

    “此事天下皆知,寡人何能不知?”楚考烈王眉头一皱,有点不满了。

    “大王既知此事,为何不反对?”鲁仲连的声调略高,只见楚考烈王颇有不快,忙道:“大王可知秦王称帝的危害有多大吗?秦本是天下最强战国,雄视天下百载,打得山东之地束手无策,丢土失地。然,秦虽强,毕竟只是一个诸侯,想要灭他国却是名不正言不顺,难以成功。如今,秦王称帝,就是天子,挟天子之威号令天下,谁敢不从?若秦要起兵伐楚灭楚,大王将如何?”

    鲁仲连不愧是“最后纵横家”,这番剖析很是在理,说得头头是道。

    然而,楚考烈王却是摇头,道:“千里驹所言虽是,然,即使不如此,秦国就不打大楚了吗?秦国攻我大秦,欺我怀王,何曾要过天子之名?”

    楚考烈王并非不知道秦昭王称帝对楚国的威胁有多大,只是,他不敢反对。以秦国之强横,要称帝就称帝了,谁也不敢反对。谁反对就打谁!楚国虽是大国,然而,楚能抗秦乎?

    “秦没有天子之名份要攻楚,有了天子之名还不过是攻楚,寡人何必做这出头的鸟,授秦把柄以伐楚。”楚考烈王也是个精明人,他深知若是楚国眼下跳出来反对,那就是在招祸,会立时惹来秦军。与其如此,还不如承认秦昭王的帝号,顺着秦国的好。

    “大王这是短视之行径!”鲁仲连万万没有想到,他信心十足而来,剖析得在理,却是引来楚考烈王迹近无赖的说法。

    “短视?你这才是短视,为大楚招祸。来啊,有请千里驹离开。”楚考烈王绝对不愿在秦昭王称帝这事上得罪秦国,命人把鲁仲连轰出去。

    “楚王,你如此昏昧不明,他日后悔何及!”鲁仲连气恼不已。

    “来人,以后禁止鲁仲连入楚。若鲁仲连入楚,可杀之!”楚考烈王被鲁仲连的话激怒了,动了杀机。

    鲁仲连万万没有想到,楚考烈王竟然禁止他入楚了,再也没有心情说话了,拂袖而去。

    “大王……”信陵君一见情形不对,就要随鲁仲连离开,却给楚考烈王拉住,道:“信陵君,你在哪里呢?寡人找你找得好苦啊。你看……”压低声音一通耳语,信陵君一脸欣喜,再也没有随鲁仲连而去的念头。

    鲁仲连不见信陵君出来,大是诧异,等了一阵,不见信陵君的影,不得不离去。

    “楚王如此短视,没有远见,他日必然后悔。”鲁仲连一边策马疾驰,一边转念头,道:“楚王狂悖无行,不可说,我这就去见魏王,说以利害,要魏王反对秦王称帝。”

    主意一定,鲁仲连直奔大梁而去。来到大梁后,求见魏安釐王。

    魏安釐王听说鲁仲连来了,对他这个“最后纵横家”还是有着那么一点儿好感,立时命人请进来。

    请鲁仲连坐下,命人奉上茶水后,魏安釐王这才问道:“千里驹神龙般的人物,见首不见尾,前来见寡人不知有何要事?”

    态度比起楚考烈王要好很多,鲁仲连心里好受些。

    “仲连此来非为别事,只因秦王称帝一事。”鲁仲连也不废话,直奔主题,道:“秦王称帝对魏危害最大呀,大王不得不虑。”

    “秦王不称帝,难道就对大魏没危害了?”魏安釐王狠狠摇头,道:“自中庶子商鞅在秦国变法以来,秦国强大,攻打大魏百载,大魏丢土失地,何曾有过安宁?秦王称不称帝,对大魏都一样,一样。”

    中庶子是商鞅在魏国时的官职,魏安釐王此时以中庶子称呼,是对商鞅的蔑视,因为中庶子是个很小很小的官。

    “大王此言虽是有理,却是不确。”鲁仲连危言耸听,道:“往昔,秦不是天子就能打得魏国丢土失地,一而再,再而三的割地。如今,秦已是天子,挟天子之威号令天下,若要灭魏,魏能存乎?”

    “不能!”魏安釐王脸上颇有惧色。

    鲁仲连看在眼里,大是满意,游说之道就是先来一通狠话,吓得你心惊胆跳,再来出主意,你就得言听计从。

    然而,鲁仲连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只听魏安釐王道:“就算秦王不称帝,不用天子之威号令天下,秦要灭大魏,大魏亦是抵挡不了。”

    魏国虽是战国初期的霸主,曾经盛极一时,然而,到了如今,却是朝不保夕了,秦国若要灭魏,魏国无论如何也是保不住,不管秦昭王有没有称帝。是以,秦昭王称帝之事,对于魏国来说没什么影响,不称帝要灭,称帝还是要灭。

    “大王休慌,仲连有一策可解大魏困境。”鲁仲连一窒,颇有些无言。好在,他不愧是有名的说客,言辞便给,立时想到说词了。

    “哦。何策?”魏安釐王兴趣大起,眼睛瞪圆,死盯着鲁仲连。

    “无他,只要大王反对秦王称帝便可……”鲁仲连一句话才说了个开头,就被魏安釐王粗暴的打断了。

    “闭嘴!”只见魏安釐冲鲁仲连沉喝一声,道:“你这是在给大魏招祸。要是大魏能反对,还能等到眼下?”

    一甩袍袖扬长而去,连听的兴趣都没有了。

    魏安釐王虽是昏昧之人,这句话还是说得对,若能反对早就反对了,还用得着等到眼下?

    鲁仲连愣怔了好半天,这才接受这一事实,只得收怏怏不乐,离宫而去。

    “魏王不能说,那我就去燕国。苏秦的合纵就发于燕国,由燕国首倡,相信这次总会有所收获吧。”鲁仲连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去燕国试试。

    就这样,鲁仲连赶到燕国,求见燕王僖。

    燕王僖倒没有拿架子,而是立时召见。

    燕王僖对鲁仲连就客气多了,命人摆上酒宴,亲自相陪,两人一边饮酒,一边说话,这让鲁仲连这颗受伤的心好受多了,以为说燕一定能成功。

    “燕国本是召公之封地,是姬氏嫡裔,奈何困居北地,一事无成?”席间,鲁仲连改变了方法,突然感叹。

    燕国是周武王之弟召公的封地,是正宗的姬氏血脉,从根上说,那是最为纯正的了。

    “哎。”燕王僖也是慨然一叹道:“想我昭王之时,大燕之强令天下侧目,乐毅率五国之兵伐齐,而齐破。如今,哎!”

    一声叹息,有着太多的无奈了。

    “大王勿忧,仲连有强燕之策。”鲁仲连一见火候差不多了,忙下说词。

    “哦。何策?”燕王僖虽是玩乐之君,也有过梦想,那就是让燕国恢复燕昭王时的强大,一听这话,大感兴趣。

    “昭王之时,大燕人才鼎盛,有乐毅剧辛之流奔走,如今,大燕之所以弱,就在于没有人才。”鲁仲连笑道:“剧辛虽是人才,却不如乐毅远甚,大燕要强的话,就得再得一乐毅。”

    “有理,有理。”燕昭王很是赞成这话。紧接着,双手一摊,道:“人才不入燕,奈何!”

    他一玩乐之主,又不是燕昭王那样的明君,真正的人才,谁愿意为他效力?

    “要得人才,有何难哉?只需要大燕拥有名望,人才还不趋燕若鹜?”鲁仲连画了好大一张饼,话锋一转,道:“只要大王反对秦王称帝,逼秦王去帝号,大王……大王……”

    话才说到一半,只见燕王僖低眉耷眼的,眼皮打架,竟然睡着了,发出一阵如雷的鼾声。

    “这……”鲁仲连惊愕不已,如同见鬼似的。

    “千里驹,君上困了,需要歇息,不如改日再议,可好?”有大臣立时上前送客。

    鲁仲连胸口急剧起伏,气恼不已,燕王僖这太无礼了,却不得不离去。

    鲁仲连前脚刚走,已经睡着了的燕王僖却醒过来了,一咧嘴道:“这个鲁仲连,枉费寡人一番好意,设酒宴款待,他竟然要给大燕招祸。反对秦王称帝,还不如寡人服毒自杀还能图个痛快。”

第十三章 秦昭王病了

    鲁仲连不断受挫,先是在楚国被楚考烈王冷落,后在魏国时魏王很不给他面子,拂袖而去。燕王倒是给面子,摆酒设宴款待他,就是他一说正事燕王就装睡,蒙混过去。

    自从得到秦昭王称帝的消息后,鲁仲连是信心十足,以为可以联合列国,共同反对秦国,逼迫秦昭王去帝号。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竟是如此结果,不由得大是懊恼。

    “一群昏庸之君,不可为也。”鲁仲连气愤难已,暗自寻思:“嗯,齐国的君王后是个明白人,不妨去试试。”

    主意一定,鲁仲连赶去齐国,求见君王后。

    君王后得消息后,立时唤来齐王建,道:“齐王,鲁仲连求见,你以为他所为何事?”

    齐王建哪里能明白,想了想,胡乱猜测,道:“母后,王儿以为鲁仲连这是求官。”

    “求官?”君王后一愣,问道:“你怎生如此想?”

    “鲁仲连本是齐国人,少有贤名,被人称为‘千里驹’,他来齐国,不是求官还能有甚?”齐王建忙说见解。

    鲁仲连是齐国人,少有贤名,被人称为“千里驹”。长大后,游览天下,结交各国权贵,名声一时无两,风头极盛。

    “王儿啊,你能想问题固然是好,但也不要想得不入理。”君王后对齐王建这个儿子简直无话可说了,道:“他这次是来游说大齐,要大齐反对秦王称帝。”

    “母后,这万万不可呀。”齐王建吓了一大跳,忙道:“秦国雄视天下,谁堪为敌手?楚魏燕皆不敢反对,大齐若是反对,还不把秦国得罪了啊?得罪了秦国,大齐就没好日子过了。”

    齐王建虽蠢,这点还是看得明白的。

    “嗯,你能如此想,甚好甚好!”君王后眼里掠过一抹欣慰,道:“秦国雄视天下,不是大齐能得罪的。其实,鲁仲连要山东联合起来,反对秦国称帝,这并没有错,秦国称帝对山东的危害太大了。只是,山东列国都不想做出头鸟,大齐当然也不能做。可是,也不能错失了这机会,鲁仲连是把好剑,应该好好使使,我们这么做……”

    君王后压低声音,一通嘀咕。

    “母后英明神武!英明神明!”齐王建大喜。

    鲁仲连被传来,只见齐王建亲自前来迎接,不由得大是感动。他连连受挫,对齐国之行本没抱太大的希望,哪里想得到,回到父母之邦,竟然能得到如此礼遇,心里大是感慨“还是父母之邦好”。

    “鲁仲连见过齐王。”鲁仲连快步而来,颇为激动,声调有些高。

    “哎呀,千里驹,你可想煞寡人也!”齐王建亲切得紧,执着鲁仲连的手,一个劲的摇晃,道:“请进,快请进!”

    拉着鲁仲连进入宫里,与君王后见过礼,齐王建亲手扶着他坐下,还亲自为鲁仲连斟上茶水,这是何等的礼遇,让鲁仲连这颗受伤的心暖烘烘的。

    “千里驹此番回齐,不知有何要事?”君王后打量着鲁仲连问道。

    “禀太后,鲁仲连知悉秦王称帝,这是篡逆,这事对山东之地危害太大,意谷联合山东之地反对,逼迫秦王去帝号。”鲁仲连游说楚王、魏王、燕王都没有成功,他很担心君王后不悦,借故把他赶走,不由得很是紧张,眼睛瞪得老大,死盯着君王后。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君王后并有丝毫不悦,而是笑吟吟的道:“千里驹不愧是千里驹啊,这目光深远呐,看得准。秦王称帝,秦王也就是天子,秦国也就是天子之国,秦王挟天子之威号令诸侯,这是名正言顺,谁也不敢说个不字。再者,秦王当上天子,就能聚民望,收人心,这一帝号看似不打紧,其实比百万大军更管用。”

    君王后不愧是君王后,这番话说得在理。莫要小看了一个虚名“帝号”,其威力却是无穷,不比百万大军差。

    “太后英明!”鲁仲连虽然久知君王后之贤,如今亲耳听到她的话,仍是不得不打从心里赞赏。

    同时,鲁仲连又很是激动,看来这次有戏。

    “大齐也想反对秦王称帝,奈何今日之齐国不复当年盛况,力有不逮,恐让千里驹失望。”君王后话锋一转,这让鲁仲连暗叹一声,看来还是没戏。

    就在他暗叹之际,只听君王后接着道:“凭齐国一国之力,自是不能与秦抗,然,若是能合天下之力的话,倒是可以一试。只不过,这需要一个能人来从中联合。”

    君王后虽是在使诈,其话也在理。秦国是最强战国,任何一个战国都不具备与秦国抗衡的实力,唯有联合一途了。

    “千里驹,你可愿担此重任?”君王后打量着鲁仲连问道。

    要是在未受挫以前,鲁仲连一定会欣然同意,只不过,他连番受挫,如今却没有信心,沉吟不语。

    “以老身所料,眼下虽是列国不敢与秦抗,却未必没有机会。”君王后眼里掠过一抹睿智之光。

    “哦,敢问太后,此言何解?”鲁仲连有些迷糊了。

    “千里驹,你想呀,那嬴稷年岁多大了?六十余快近七十的人了,他还能有几年可活?”君王后的话很是在理,鲁仲连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秦昭王的年岁不小了,六十好几的人了,他还能活几年?必然是来日无多了。

    “若仅仅是如此,此事不言也罢。令天下大幸的是,秦国太子嬴柱体弱多病,他又能有几年好活?”君王后的话充满诱惑力。

    秦国太子嬴柱是闻名天下的病夫,出了名的身子骨弱,就算他当上秦王,他能当几多时间?如此一来,秦国两君接连驾崩的话,这对秦国的朝局影响必然很大。

    “到那时,即使秦异人再了得,也会穷于应付。若是再有列国联合讨秦,这天下事还未可知。”君王后最后道,声调有些高,有些亢奋。

    经过君王后的提点,鲁仲连大喜,道:“鲁仲连愿担此大任。”

    “甚好!甚好!”君王后微微颔首,道:“此事不必急于求成,只需要先做起来就行。大齐资助你万金,可够?”

    “万金?”鲁仲连万万没有想到,君王后如此大方,资助他万金,这不是小数目。

    “太后请放心,鲁仲连一定办成。”鲁仲连信心十足,容光焕发。

    “嗯,如此甚好。不过,你得紧守口风,不能说是大齐资助你。”君王后叮嘱一句,道:“大齐毕竟不是昔日的大齐了,国力不振,无力与秦争锋,还请千里驹见谅。”

    鲁仲连此行所得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哪会不同意的,欣然道:“太后请放心,鲁仲连明白。”

    君王后再与鲁仲连闲话一阵,这才命人把他送走。

    鲁仲连一去,齐王建就不解了,道:“母后,为何大齐不出面呢?”

    “你是在想,若真能联合天下讨秦,这事首发于大齐,一定令大齐声名大振,是吧?你如此想,那就是在给大齐招祸。”君王后横了他一眼,道:“讨秦能成吗?肯定不成!苏秦那么了得,虽能合纵,却不能对秦以重创,更别说区区鲁仲连了。只不过,这是一把好剑,得使使,让他联合列国讨秦,大齐就能左右逢源。”

    君王后好算计,若鲁仲连真能联合列国讨秦的话,这事对齐国来说就有莫大的好处。秦国若要与击破联军,就得结交齐国,就得由齐国狠宰一刀。列国要想成事,同样得结交齐国,齐国又有好处。

    君王后不愧是一代贤后,真的很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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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王后预料秦昭王没几年好活一事,很快就成了现实。

    秦国都城,咸阳,王太孙府。

    秦异人在黄石公、韩非的帮助下,正在处理国务,神情专注。

    就在这时,只见长只桓兴飞也似的冲进来,一脸的焦急。

    长史,相当于现在的“秘书长”,是秦昭王的影子,是秦昭王最为得力的助手,桓兴此时到来必是有大事,秦异人忙放下手中竹简。只见桓兴一脸的焦虑,就知道事情不妙,忙问道:“长史,何事焦虑?”

    “王太孙,大事不好了,不好了。”长史桓兴是个稳重之人,遇事很是镇定,象今天这般焦虑实在是不多见。

    秦异人忙道:“你先莫急,有事慢慢说。”

    “王太孙,这是天大的事呀,我能不急吗?”桓兴直跺脚,脸上的焦虑更甚数分,道:“君上出事了……”

    “什么?大父出事了?”秦异人大是震惊。

    秦昭王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会出事了?秦异人还真是想不明白。

    “是这样的。”桓兴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前日晚间,君上入睡,到如今,已是两天两夜了没醒……”

    “没醒?”秦异人平生头一遭听说这等事儿,不由得大是惊奇,一脸的不信。

    连睡两天两夜这种事不是没有,那也有前提的,那就是人要特别累,特别困,特别疲惫。秦昭王好端端的,又没有传出什么病痛,突然就是两天两夜不醒,这还真是咄咄怪事。

    “你可以叫醒啊。”秦异人忙道。

    “王太孙,能叫醒,我还用急吗?”桓兴直跺脚,道:“我都叫破喉咙了,就是没用,君上一点儿醒来的迹象也没有。”

    “叫不醒?”秦异人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就算睡得再死,也能叫醒吧?以桓兴之能,他肯定是想尽一切办法都没有叫醒,这才如此急切,这事太难以让人置信了。

第十四章 明珠蒙尘

    秦昭王躺在榻上,盖着锦褥,睡得极香,鼻息绵长,除了脸色有些发灰外,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大父,大父……”秦异人俯下身,在秦昭王耳边轻声唤道。

    秦昭王没有丝毫反应。

    “大父……”秦异人不得不提高声调,叫得更大声了。

    秦昭王还是没反应。

    “奇了的怪了,我就不信叫不醒。”秦异人在心里嘀咕,扯起嗓子,在秦昭王耳边大吼一声:“大父……”

    吼声如雷,震得身边的桓兴直皱眉。

    秦昭王只是耳朵扇了扇,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秦异人很是惊诧,嘴巴张了张,想要说话,却不知从何说起。秦异人是现代人,见识很广,眼界很广阔,就是没有遇到如此之事,要他不惊诧都不行。

    秦异人不断的大吼,声声若雷,就是没用,秦昭王还是睡得那般香甜。

    直到吼得嗓子冒烟了,秦异人不得不信这是真的,真的不能叫醒。

    就在这时,范睢、白起、乐毅和太子嬴柱得到消息,赶了来。

    他们也是不信,轮流着叫唤,一点用处也没有,秦昭王该怎么睡就怎么睡。如此一来,就把秦异人、范睢、白起、乐毅他们给难住了,个个束手无策。

    这种事见所未见,闻所未见,还真是没辙。

    唯有太子嬴柱睁大眼睛,把秦昭王一阵打量,宽慰众人道:“你们放心吧,不会有事。”

    “都这样了,还会没事?”秦异人对这个便宜老爹历来就是有点儿不爽。

    这话立时来得范睢、白起、乐毅他们的支持,微微颔首。

    谁都看得出来,秦昭王不对劲,他竟然说没事,谁能信之?

    “我身子骨弱,不能四处走动,只能窝在家里读书。一天,我读到穆公时的秘闻,穆公就曾如阿父这般一睡数日不醒。”嬴柱非常肯定。

    “有这等事?”范睢的学识天下少有,都没有听说过,当下大是惊奇。

    乐毅的学识不在范睢之下,他也没听过,也是一脸的惊奇。

    嬴柱没有多说,招过一个内侍,道:“你去藏书殿,把穆公时的起居注XXX卷拿来。”

    内侍领命,忙去办理。

    没过多久,内侍捧着一捆发黄的竹简进来,递给嬴柱,嬴柱接在手里,展开,指着上面的记载,道:“就是这里。”

    众人伸长脖子一瞧,果然上面记载得明白,秦穆公有过类似的事情。

    “竟有如此奇事!”秦异人他们不得不信,大是感慨。

    “太子好学识呀!”范睢和乐毅颇有些惊讶,打量着嬴柱。

    他二人都是学识渊博之辈,都不知道这等奇事,此时不得不赞叹。

    秦异人也有些惊讶,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便宜老爹有如此见识。

    其实,嬴柱也是个精明人,要不然的话,秦昭王也不会立他为太子了。只是因为他的身子骨太弱,精力用在与病魔作斗争了,没法处置国务。

    “既然如此,我们只能等了。”秦异人和范睢、乐毅他们取得一致,只能得等待。

    这一等不得了,又是两天两夜过去,秦昭王在众人的期盼中终于醒来了。

    “好酒!好酒!”秦昭王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赞不绝口,不住咂吧嘴巴,仿佛喝了绝世好酒似的不舍。

    秦异人他们苦苦守侯两天两夜,秦昭王醒来后竟然是一脸的满足,仿佛饮了琼浆仙酿似的,这让秦异人他们很无语。

    “咦,你们怎生在这里?”秦昭王一脸的惊奇,秦异人他们打量一阵,不解的问道。

    秦异人把情形一说,秦昭王一脸的震惊,大是不信。可是,把秦异人他们这副笃定样儿看在眼里,又不得不信。

    “真没想到,寡人一梦四天四夜。”秦昭王惊讶过后,就是感慨。

    “阿父,你可做梦了?”嬴柱忙问道。

    “咦,你怎生知道?”秦昭王颇有些惊讶。对于赢柱这个儿子,他很是不满意的,没想到嬴柱竟然说准了。

    “大父,你一醒来就是‘好酒,好酒’,不是做梦,还能怎生的?”秦异人颇有些无语。

    “哦。”秦昭王恍然,点点头,道:“没错,寡人是做了一梦,梦到仙人了。寡人梦中乘着异人那辆穆天子车,一直西去,在西海会王母。王母请我饮酒,饮的是仙酿,那才叫美酒,咦,寡人的嘴里怎会这么香?”

    咂吧一阵嘴唇,只觉满嘴生香。

    秦异人直翻白眼,你做梦梦到饮仙酿,嘴里能不香吗?梦到吃肉,醒来还流口水呢,这有何稀奇?

    “竟有如此奇事?”不过,范睢、白起、乐毅、嬴柱这些古人就没这等见识,大是惊奇。

    “酒饮完,王母要寡人离去,寡人这就醒来了。”秦昭王咂吧着嘴巴,一副韵味无穷的样儿。

    秦昭王这一梦并不足奇,奇就奇在一连睡了四天四夜。

    “哎哟!”秦昭王想要坐起来,手撑在榻上,却是身子一软,又摔下去,没能坐起来。

    紧接着,秦昭王就是一阵惊愕,用手撑在软榻上,要想坐起来,还是没能成功,又摔下去了。

    “这……”秦异人他们大是惊奇,这坐起来是何等之简单啊,秦昭王两次都没有成功,秦异人他们意识到不妙。

    “寡人浑身乏力,怎会没力呢?”秦昭王很是震惊,一张脸都快扭曲了。

    秦昭王雄视天下数十载,不能坐起这种事不是他能容忍的,要他不恼怒都不成。

    对于秦昭王这样的风云雄杰来说,他宁愿意站着死,也不能跪着生,不能坐起这事让他万万不能接受。

    一听这话,秦异人提着的心反倒是放下来了,笑道:“大父莫急,你四天四夜未进食了,乏力嘛,这很正常。”

    “有理。”秦昭王一听这话倒是认可了。立时命人送来热水,秦异人上前,帮他把脸洗了手洗了,秦昭王对秦异人的举动大为受用,自己的亲孙子侍候自己,这太能暖人心了。

    洗过脸洗过手,命人送来吃食,秦异人又喂秦昭王。秦昭王一脸的享受,秦异人能有如此孝心,他是非常喜欢的,这餐饭吃得异常舒畅。

    原本以为进食之后,秦昭王就有力气了,可以坐起来了。然而,事态的发展大出众人意料,秦昭王还是浑身乏力,无法坐起。

    如此一来,秦异人他终于意识到不妙了,传来太医,给秦昭王把脉,太医把来把去,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秦昭王没有别的问题,能吃能喝更能睡,就是力不从心,浑身发软。

    至于是什么病,没人说得清。秦异人想了想,问道:“大父,你想想,在睡之前,你有没有做过什么事?”

    “是呀,君上。”范睢、白起和乐毅忙附和一句。

    “没有啊。”秦昭王想了半天,道:“在睡之前,我就在想,寡人这一生值了。寡人本是一个质子,原本没指望当上秦王,可是,天意弄人,寡人竟然成了秦国的国君。寡人在位数十载,雄视天下,打得山东之地谈秦色变,如今称帝了,是天子了,此生何憾!”

    他完全是感慨之语,然而,范睢却是一脸的凝重,道:“君上,你先歇着,臣等商议商议,定能找到医治之法。”

    说完,冲秦异人他们一打眼色,秦异人他们随着范睢出去。

    “丞相,你这是……”秦异人颇有些不解。

    “君上之异常,让范睢想到了孝公。”范睢眉头紧拧着。

    “孝公?”好端端的,提秦孝公做什么?秦异人大为不解。

    “孝公十二岁入军,征战沙场,弱冠即位,成为秦国国君。孝公毕生志愿就是变法图强,收复河西之地。痛定思痛,发出求贤诏,招来大贤商君,经过商君变法之后,秦国由是变强,成为最强战国。”范睢的声调很平稳,却是眉头越拧越紧,道:“到了商君收回河西之后,一向没病没灾的孝公却突然变了,每况愈下,最终英年早逝。”

    听了他的话,众人这才发觉真的不妙,秦昭王的情形与秦孝公何其相似。秦孝公一心要秦国变强,一心要收复河西,等到志愿成真之后,就突然病了。秦昭王一心想要称帝,称帝之后,心愿得遂,一下子就出事了。

    “敢问丞相,为何如此?”秦异人对此事不是太了解。

    “当时,扁鹊恰在秦国,应邀为孝公诊治,扁鹊说这是心神大耗。先前,孝公憋着一口气,想要让秦国变强,想要收复河西失地,等到实现之后,再无重压,这病就发作了。”范睢叹口气,沉声道。

    秦异人他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再也说不出话来。

    若真如此的话,秦昭王没几多时间了。

    XXXXXXX

    魏国都城,大梁,国尉府。

    “缭儿,你很好很好!”老缭子打量着尉缭,一脸的欣慰,道:“这兵书从曾祖开始,到你,已经是四代人了,你终于完善了,尉氏能成此兵书,足以史册留芳。为父读后,非常赞赏,你不愧是我尉氏佳儿。”

    《尉缭子》是中国古代著名的兵书,完全当得这番称赞。

    “兵书虽好,却并不是让为父赞赏的,最让为父赞赏的是,你没有把兵书献给秦异人,虽然你已决定追随他。”老缭子重重点头,道:“你心系父母之邦,第一个想到的是献给君上,如此甚善!”

    尉缭兵书写成,并没有第一个就献给他决心要追随的秦异人,而是回到大梁,要献给魏王,这与苏秦入秦之前先说周室是相同的道理,非要用于魏,尽力也。为何要尽力?因为身系父母之邦。

    要是可以的话,没人愿意远走他邦!

    “今日,君上要召见你,你这就随为父进宫吧。”老缭子非常满意。

第十五章 尉缭归来

    魏国王宫,魏安厘王头戴王冠,身着王袍,端坐在宝座上,几个嫔妃打扮得花枝招展,正在与他嬉戏。

    就在这时,老缭子带着尉缭进来。

    尉缭把殿里情形一瞧,暗中慨叹:“观一国之盛衰,不需要看他处,只需要观一国之宫室便知。魏国王宫雕梁画栋,极尽工巧之能事,金碧辉煌,富丽堂皇,远远就能闻到其富贵气。而秦国王宫,修得很大,很是气派,只有简单的装饰,很是质朴,更没有珍玩宝货。魏国非财货不多,非国人不善战,而是因为君荒臣嬉,把财货用到享乐上去了。而且秦国却是把能赚到的每一枚钱用到力征上,要秦不强都不成。”

    把殿里情形略一打量,尉缭就是一阵寒心,一阵失望,要不是这是自己的父母之邦,尉缭决不会前来的。

    魏安厘王张开嘴,一个嫔妃把美酒倒进嘴里,魏安厘王一口咽下,抚着嫔妃光滑的脸蛋,笑嘻嘻的道:“美人儿,还是你乖,不象有些人,身受魏国大恩,口口声声忠君,却是远走他邦,投靠虎狼秦人。”

    说话之际,斜着尉缭。

    这话连枪夹棒,是在影射尉缭。

    魏安厘王也不想想,要是魏国能用人才,吴起、商鞅、孙膑、张仪、范睢和尉缭何至于离开魏国?

    魏国不能用才不说,还要残害大才,孙膑无端遭刑,张仪被逐,范睢折肋,哪一个不是血泪斑斑?

    要不如此,魏国岂能被时人讽为“魏才人用”?

    魏安厘王不从自身找原因,却怪罪起尉缭,好没道理。

    好在,尉缭深知狂悖之君必有狂悖之行,也没有计较,当作没有听见处置。

    一句含沙射影的话并没有引来尉缭的反驳,魏安厘王颇有些不爽,沉声道:“你可是尉缭?”眼中精光闪烁,在尉缭身上刮来刮去,若是目光可以杀人的话,尉缭被刮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正是。”尉缭不卑不亢的回道。

    “听说你与秦异人打得火热,是他最为信任的人,你为何舍秦异人而回大魏?是不是秦异人不喜你,不用你了?你是不是要求官?”魏安厘王就是一通问话。

    “禀君上,尉缭写成兵书,愿献于君上。”尉缭很不想在这里多呆,只是想尽尽力,把过场走完,直奔主题。

    “兵书?”魏安厘王一听这话,眉头一挑,倒有些兴趣了,道:“听说你们尉氏四代人合着一部兵书,倒也有趣。观古今,哪有兵书四代人合着的。嗯,既然你有此心,寡人就姑且阅之,呈上来。”

    尉缭应一声,把兵书呈上。

    魏安厘王接过,仔细一打量,只见这竹简已经泛黄了,上面有很多手摸印痕,看得出,尉氏四代人没少花费心力,点点头,道:“倒也有心了。”

    放在案头,展开,睁大眼睛浏览起来。

    尉缭打量魏安厘王,只见魏安厘王极为专注,眼睛瞪得很大。依尉缭想来,魏安厘王肯定是看不懂这兵书的,这有些意外。

    “噗哧!”就在尉缭赞赏念头刚刚升起之际,只听魏安厘王失笑出声,一颗头颅不住摇晃,满脸的讥嘲,道:“这也是兵书?这也配叫兵书?你们尉氏三代国尉,连什么是兵书都没弄明白,丢人!丢人!真丢人!”

    魏安厘王不仅失笑,还扯起嗓子数落起来,极尽贬损之能事,不仅把《尉缭子》贬得一文不值,更是把尉氏的先人都给损了。

    “燕堂小雀,安知鸿鹄之言!”尉缭听在耳里,倒也没有动怒,心想这才正常。

    老缭子眼神一黯,暗中一叹。尉氏三代国尉,这在战国时代仅尉氏一族有此殊荣,凭心而论,老缭子也希望魏安厘王能读懂这部兵书,把尉缭留在魏国,以此来报答三世厚恩。

    然而,烂泥始终是烂泥,扶不上墙的,魏安厘王果是读不懂这部兵书,这事没戏了。

    “爱妃,你瞧瞧,这也配叫兵书?”魏安厘王奚落一阵后,仍不满足,而是把的中竹简冲身边的妃子晃晃,讥嘲不已,道:“兵书者,为将之道也!你们瞧瞧,整篇都是胡说八道,整个都是犬吠狗言,不是人话!”

    魏安厘王的嘴真够毒的,竟然如此损。

    尉缭听在耳里,眼中精光一闪,随即隐去。

    狂悖之君必有狂悖之言,可必与他较真!

    狗咬人了,难道人还要去咬狗?

    《尉缭子》这部兵书是中国古代着名的兵书,却又与《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司马兵法》、《太公兵法》截然不同。

    《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司马兵法》、《太公兵法》不论侧重于哪一个方面,都没有跳出“为将之道”这个框架,说的就是如何当好一个将军,说的是将领该当如何练兵用兵。

    而《尉缭子》却是站在帝王角度,讲解的是帝王该当如何用兵,可以说是“帝王兵道”,这与当时熟知的《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司马兵法》截然不同。

    魏安厘王一昏庸之人,哪里能读懂这本帝王兵道,要不被他斥为胡言乱语都不成。

    历史上,尉缭很得秦始皇信任,被秦始皇委以重任,尉缭一手策划了秦始皇发动的统一战争,原因就在于,秦始皇很是欣赏《尉缭子》,说这是“帝王兵道”,专为帝王如何用兵而写的,让秦始皇受益良多。

    “啪!”魏安厘王仍嫌不够,把兵书重重砸在尉缭身边,重重拍着短案,吼道:“这也配叫兵书?亏你们尉氏三代国尉,连什么是兵书都没弄明白,这国尉给你当,真是丢大魏的脸。来啊,罢了国尉的官爵,贬为庶人。”

    “哎!”老缭子仰天一叹,不用内侍动手,自个动手,脱了朝服,冲魏安厘王躬身一礼,带着尉缭快步而去。

    尉缭倒是没什么反应,随着其父快步而去。

    回到府上,老缭子站在院里,仰首向天,喟然长叹,道:“列祖列宗在天之灵,非我不愿为大魏出力,奈何有此狂悖之君!”

    尉氏三代国尉,这在战国时代仅见,老缭子对魏国的深恩还是很感激的,很想为魏国出力,奈何魏安厘王不堪为君,整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今日痛彻心扉,方知报国无门之痛!”老缭子流泪失声。

    “阿父,非我弃魏,而是魏弃我尉氏,我们尉氏无愧于天地,何必记在心上。”尉缭宽慰老缭子,道:“如今,秦国大势已成,一天下者必是秦国也!秦帝有言‘在秦国不怕才干,就怕才不高;在秦国不怕功大,就怕功不大’,秦国求才若渴,文王礼贤下士难过也,阿父随我一起入秦吧。”

    “入秦?”老缭子一愣。

    随即,老缭子就是赞不绝口:“秦帝好大的气魄!在秦国不怕才高,就怕才不高;在秦国不怕功大,就怕功不大!好!好!惊世之言也!足为后人戒!”

    “在秦国不怕才高,就怕才不高;在秦国不怕功大,就怕功不大”,是秦昭王在学馆落成时的训话,早已传遍天下,此时再品秦昭王的话,细想自己的遭遇,老缭子深感秦昭王的气度非凡了得。

    “可惜,我尉氏毕竟三世国尉,战国之世所无也,魏虽弃我尉氏,我尉氏终不能弃魏也。”老缭子摇摇头,道:“儿啊,你入秦吧。当今天下,一天下者非秦莫属,你入秦为一天下,还天下安宁出力;为父留魏,报魏三世国尉厚恩。”

    想了一阵,老缭子还是不能忍心放弃魏国,尉氏之忠之义若此,诚让人叹也!

    “阿父,魏国国势若此,君上狂悖昏庸,留之何益?”尉缭忙劝说。

    “是啊,留下来是没用的。”老缭子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道:“可是,为父要尽力啊。苏秦说周室,非为用于周,为尽力也;我儿献兵书于君上,非要用于魏也,尽力也;如今轮到为父尽力了!”

    一席话说不出的伤感、痛惜,还有无奈,催人泪下。

    尉缭知道老缭子主意已定,无法更改,只得道:“既如此,孩儿就入秦,阿父还请保重!”

    “嗯。”老缭子在尉缭肩上拍拍,道:“我儿入秦后,一定要尽心尽力,莫有丝毫懈怠玩忽之心,更不能有二心。”

    “阿父请放心,孩儿明白。”尉缭重重点头。

    跪在地上,冲老缭子叩头辞别。

    老缭子眼含热泪,在尉缭肩头拍拍,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唯有用无声胜有声来表达。

    在朱亥他们的簇拥下,尉缭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与父作别,踏上了回秦的道路。

    这一路上,倒也没出什么事,很快就回到了咸阳。

    秦异人一听说尉缭回来了,大喜过望,亲自出迎。

    见过礼后,秦异人问起回魏经过,尉缭说了,秦异人仰天一叹,道:“狂悖之君若斯,千古未之闻也!”

    “尉缭,你那兵书,我能读吗?”秦异人眼里一片火热。

    《尉缭子》的大名,秦异人是如雷贯耳,就是在另一时空没有读过。象这类兵书,大多数人只闻其名,少有人读过,秦异人就是这类人。

    “就是君上不说,臣也要献上。”尉缭忙取出兵书,呈给秦异人,

    秦异人手一伸,飞快的夺过,展开就读了起来。

    “嗯。”秦异人眉头一挑,越看越入神,到最后是聚精会神,目不转睛了。

    尉缭看在眼里,大是欣慰,魏王不识金镶玉,还有秦异人识货。

    “砰!”只见秦异人右手紧握成拳,重重砸在短案上,慨然而叹道:“好!好!好一部帝王兵书!”

    尉缭听在耳里,脸上泛起了笑容,说不出的欣慰。

第十六章 吕不韦的阴谋

    咸阳,太子府,华阳夫人的居处。

    华阳夫人黛眉紧锁,一张精致的脸蛋上满是愁容,不住踱来踱去。

    华阳夫人愁啊,眼看着秦昭王的身体不行了,没几多时间好活了,嬴柱即将当上秦王,按理说她要晋升为王后了,她应该欢喜才是,然而,她却是不得不愁。原因无他,秦异人很是精明,很得朝中大臣拥护,秦人对他很是爱戴,秦异人的地位极为稳固,若是嬴柱当上秦王的话,秦异人必然是晋升为太子。嬴柱体弱,他不可能为国事操劳,秦国的权力还是要落到秦异人手里。

    要知道,当年秦异人去邯郸为质,都是因为她的缘故,秦异人眼下没有对付她,那是因为嬴柱还需要她。秦异人对付她只是早晚之事,到那时,她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要华阳夫人不愁都不行。

    “这可怎生是好?”华阳夫人眉愁得眉头打结了,思来索去,都没有一个好主意。

    “秦异人,我不会放过你的。”华阳夫人左思无策,右想没办法,只得把一腔怨气发泄到秦异人身上。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侍女快步进来,冲华阳夫人禀报,道:“禀夫人,吕先生求见。”

    “吕先生?哪个吕先生?”华阳夫人一时没有想起,思过一阵,她的记忆中没有姓吕的。

    “就是卫国商人吕不韦。”侍女忙回答。

    “他?他来做什么?哼,他害苦了我的弟弟,我饶不了他。把他给我押进来。”华阳夫人一听吕不韦到来,不由得勃然大怒。

    秦异人刚回秦国时,就是吕不韦出主意,要她收秦异人为义子。却是没有想到,阳泉君因此而招来祸事,被秦昭王下狱了。当然,最让她愤怒的是,秦异人竟然把阳泉君给废了。

    “诺!”侍女应一声,忙去带人。

    没过多大一会儿,吕不韦被两个身材高大的死士押了进来。

    华阳夫人双眼如欲喷出火来,恨不得把吕不韦给撕着吃了,然而。吕不韦却是昂首挺胸,快步而来,仿佛没有看见华阳夫人不善的脸色似的。

    “卫人吕氏不韦见过夫人。”吕不韦镇定自若,冲华阳夫人见礼。

    “哼。”华阳夫人冷哼一声,沉声问道:“吕不韦。上次你出的好主意,可是害苦了我的弟弟和姐姐。你说吧,你想怎么死。”

    华月夫人和阳泉君下狱,那是因为秦异人之故,和吕不韦没什么关系。只是,华阳夫人哪里吃过这种亏,想找秦异人算帐。她又没那实力,只得把一腔怨气发泄在吕不韦身上。

    “夫人,请听不韦一言。”吕不韦却如没有听见似的,道:“不韦此次前来。实为夫人前途着想。夫人可知,你已有杀头之祸?”

    “危言耸听。”华阳夫人何尝不知道她的前途不妙,只是她不可能承认。

    “据不韦所知,当年秦异人质赵之事是有人动了手脚。敢问夫人,秦异人会放过此人乎?”吕不韦开始进逼了。

    “胡言乱语。”这事是华阳夫人做的。只是她不会承认,斥为胡言。

    “呵呵。”吕不韦听在耳里,发出一阵意味深长的笑声,打量着华阳夫人,不言不语。

    华阳夫人被他看得有些发毛,眉头一挑,沉声问道:“有又如何?”

    当年她使手脚,秦异人被派去质赵,这是她的心病。若是秦异人能被她控制的话,这事没有任何问题。问题是秦异人非常强势,完全不是她能掌控的,而且,秦异人在朝中的地位非常稳固,要知道,这王太孙的位置是秦昭王钦定的,谁也动了,就是嬴柱也不可能撼动了秦异人的王太孙地位。

    嬴柱不仅不能撼动秦异人的地位,反而还得仰仗秦异人,要不然的话,他的太子之位就难保了。

    要是秦异人大势一成,华阳夫人的末日就到了,虽然她不愿意承认,此时不得不承认了,只不过她用的是比较隐晦的方式罢了。

    “若真有此事的话,他日秦异人继承大位,此人岂能有好日子?”吕不韦心下了然,只是他也不点破,隐晦的反问。

    “依你之见,又当如何?”为了此事,华阳夫人思来索去,都没有办法解决,不得不问问吕不韦了。

    “依不韦之见,要想脱祸,唯有阻止秦异人得势。”吕不韦眼中厉芒一闪,一抹恨意涌现,瞧他那模样儿,他恨不得立时杀了秦异人。

    吕不韦最初是想控制秦异人,想把秦异人当作奇祸居之,为此,他不惜使用手段,逼迫处于极度困境的秦异人就范。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秦异人不仅没有就范不说,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他的谋划。

    到了后来,秦异人竟然公然抢了他看中的赵姬不说,还送他公狗身上那一条,让他“不举”的名声传遍天下,使他遭尽了白眼。这是奇耻大辱,吕不韦是记恨在心,恨不得秦异人死去。

    他也不想想,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要不是他太过份的话,至于有今日这样的结局吗?

    “阻止?”华阳夫人不听则已,一听这话,眉头拧得更紧了,冷笑道:“你以为秦国的王太孙是菜市口的菜蔬,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

    “夫人,秦异人的地位看似稳固,却未必竟然。”吕不韦忙剖析,道:“秦王若在的话,秦异人的地位自然是稳固万分,难有人撼动。若是秦王驾崩,太子即位,这还不是存于太子一念间?”

    “你是想要太子废秦异人?亏你想得出来,太子不会做这事的。”华阳夫人深知这事有多难。

    要知道,在秦异人回国之前,太子嬴柱的地位极为危险,可以说是朝不保夕,秦昭王早就动了废他的念头,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罢了。

    要不是秦异人强势崛起。稳固了嬴柱的太子地位,说不定嬴柱已经被废了。先不要说嬴柱会不会同意,就是群臣也不会同意。就算群臣同意了,秦人也不会同意。

    到那时,只需要秦异人登高一呼,秦人还不响应?秦异人要逼宫,要登上秦王之位是轻而易举,这风险太大了,就是华阳夫人也知道不可能成功。

    “夫人。有道是‘此一时,彼一时’,眼下的秦异人对稳固太子之位极为重要,自是不能动他。若是太子即位,秦异人的用处也就没有了。要废他又有何难?这事全在夫人一念间。”吕不韦指点迷津。

    “嗯。”华阳夫人若有所悟,沉吟不语。

    “夫人再想想,太子身子弱,太子即位,夫人即是王后,夫人以王后之尊效宣太后旧事,摄秦国国政。那是何等的快意?”吕不韦见华阳夫人意动,立时诱惑起来。

    宣太后是秦昭王的母亲,她开了中国历史上后宫干政的先河。因为她是女儿身,不便出现在朝堂上。于是乎,她来了个“垂廉听政”,这一举措传于后世,后世仿孝者不绝。最有名的就是武则天和慈禧了。

    而且,宣太后是华阳夫人的姑婆。宣太后摄政一事,对她的影响极大。若真能仿效宣太后摄政的话,这事对华阳夫人的诱惑力就太大了,她的眼珠不住转动,显然是极为动心。

    “若夫人能在诸子中找一人代替秦异人,使之听从夫人的安排,夫人还不如意?”华阳夫人无子,她若要摄政的话,必然有诸多不便,另外找一个傀儡倒是个好办法,吕不韦这话又搔到华阳夫人的痒处了。

    “谢先生教诲。”华阳夫人决心下定,脸上泛起笑容,请吕不韦坐下,道:“这些事儿做起来难度不小,还请先生从中相帮。”

    “夫人但请宽心,不韦带了一批死士入秦……”吕不韦压低声音,在华阳夫人耳边一阵嘀咕,华阳夫人大喜,发出一阵银铃似的悦耳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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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异人的王太孙府,秦异人正在公干,神情专注。

    就在这时,只见黄石公一脸的凝重,快步进来,冲秦异人道:“王太孙,有大事。”

    “哦。何事?”秦异人抬头一瞧,只见黄石公脸色凝重,立时必是有大事发生,忙问道。

    “吕不韦来咸阳……”黄石公的话才开了个头,就听秦异人沉喝一声,眼中精光暴射,冷冷的道:“好你个奸商,我饶不了你。”

    吕不韦做得太过份了,为了控制秦异人是无所不用其极,秦异人对吕不韦是极为痛恨,乍闻此言,新仇旧恨齐上心头。

    “他来做什么?”恨归恨,秦异人并没有失去理智。

    “吕不韦去了太子府,与华阳夫人相谈极久。”黄石公颇有些自责,道:“至于谈的什么,因为我们没有人手在太子府里,无法得知。王太孙请放心,这事我们想办法安插人手进去。”

    秦异人早在邯郸时就在组建秘兵了,后来,他的秘兵与秦国秘兵黑冰台合并,这打探消息的能力大增。只是,太子府却是没有安排人手,因为这是秦国,不允许秘探出现在各个大臣的府中,秘兵是用来对外的。

    “不必。”秦异人摆手,道:“虽然不知他们的谈话,我也能猜出个大概。我当年去邯郸为质,就是这个女人一手造成的,她还想控制我,被我反击,阳泉君和华月夫人下狱,想必她是很恨我了。吕不韦就不用说了,他是恨不得我死。”

    说到这里,秦异人微一停顿,道:“既然他们想要蹦的话,我就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蹦得更欢些。我想,此时此刻,一定会有不少人想要闹事,就让他们都跳出来吧。趁这机会,把他们全部解决了,将来扫灭六国时就不用再为后院起火而顾虑了。”

    秦异人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布局深远,黄石公、尉缭、韩非大为赞成,重重点头。

第十七章 秦昭王驾崩

    秦国都城,咸阳,秦国加强了戒备,引来秦人和山东之人的猜测。

    “隆隆!”热闹的街瞿上突然出现一队秦军锐士,盔明甲亮,行列整齐,气势不凡,很有威慑力。

    正在街瞿上行走的人们忙让到道旁,只见秦军快速从面前开过,开到前面的拐角处停了下来,开始警戒。

    “这是怎生了?秦军不会有对我们不利吧?”有不少山东人看在眼里,惊疑不定。

    “休要胡说!我们大秦锐士甚时间胡来过了?我们大秦锐士军纪严明,号令极严,只要你们遵守秦法,就不会对你们不利。”立时有秦人反驳,而且言来极是自豪。

    “这倒也是。秦人虽被我们骂为虎狼,残暴不仁,不过,却不得不说秦人奉公守法,秦军号令极严,从未做过出格的事儿。”山东之人虽是被抢白了,仔细想想,又不得不承认秦人说得有理。

    秦军锐士在战场上是无敌的,英勇善战,打得山东列国谈秦色变,不过,山东之人又不得不服气,不得不承认,秦军的号令极号,从不做损人的事情。这也是秦国能吸引大批山东商贾前来经商的原委所在。

    在秦国经商有厚利,一是秦人质朴大气,只要你的货好,被秦人看中了,秦人舍得出大价钱。二是因为秦国的“社会治安”极好,只要遵守秦法,不会有人敢对你不利,秦国会保护你的人身和财产安全。更不会有官府的苛捐杂税,以及各种欺压事件。

    “无缘无故的,秦军锐士为何出现在街瞿上呢?是不是出大事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但凡有秦军锐士出现在街瞿上,都是有天大的事儿发生。上次秦军锐士出现在街瞿上,如临大敌,那是范丞相夺穰侯相权之时。这次出现这么多秦军锐士,必是有天大的事儿呀,会是什么呢?”

    “听说秦帝病了,快不行了,会不会是秦帝要驾崩了?”

    “听你这么一说,倒有可能是真的呢。”

    “除了这事,我还真想不出是什么事儿呢?”

    “哎!要是真的话,我是既惋惜,又是欢喜。惋惜的是,我们虽然骂秦人是虎狼,残暴不仁,却不得不说,秦帝真的是盖世人杰,他在位这数十载,秦国越战越强,打得山东列国谈秦色变,观古今,能有几人做到?”

    “是呀,秦帝着实是一代人杰,虽然我们这些山东人痛恨他,却是不得不承认这点。”

    “如此雄杰即将辞世,岂不令人惋惜?让我欢喜的是,秦帝这个让我痛恨的虎狼终于要死了,我真想放声高歌一曲呢。”

    “你还别说,秦帝若是辞世的话,这消息传遍山东之地,山东列国的国君们一定会大肆庆贺。这数十年来,他们是闻秦帝之名而丧胆,乍闻秦帝驾崩的消息,他们能不欢喜吗?”

    “真要如此的话,那就是山东之地的悲哀了。山东之地不能在战场上打败秦军,却是欣喜于秦帝之死,这是何等的笑柄?徒令后人笑也!”

    山东之人一边议论一边惋惜,更有气愤。

    这些熟悉秦国的山东商贾,自然是比没有进入过秦国的山东人更加了解秦国,知道秦国的可贵之处。秦国能打得山东之地谈秦色变,那不是幸致,而是有其原委。

    这些山东人猜对了,秦昭王即将驾崩。

    秦国王宫,秦昭王的病榻前,秦异人、太子赢柱、丞相范睢、上将军白起、客卿乐毅、前将军王翦、长史桓兴他们侍立在侧,个个一脸的凝重,紧抿着嘴唇,打量着病榻上的秦昭王,没有人说话。

    此时的秦昭王脸色苍白,吸吸急促,整个人死气沉沉,离死不远了,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在宫殿外,秦昭王的王子王孙们聚在一起,眼巴巴的望着殿里,却是不敢进来。

    秦昭王即将贺崩,新的一朝即将开始,意味着秦国的权势要重新分配,这些王子王孙谁不想分一杯羹?

    四王子、五王子、六王子……二十几王子,个个恨不得冲进殿里,得秦昭王一句话。可是,他们望望站在殿门口的翁仲又不敢越雷池一步。

    翁仲奉秦异人之命镇守此处,凭他那块头和身高,很有威慑力,要这些王子王孙不心里打鼓都不行。

    更别说,还有朱亥率领鲁句践和盖聂,以及数百铁鹰锐士在侧,谁敢去捋虎须?

    “四哥,父王眼看着快……一旦太子即位,没我们的好事啊。”

    “是呀,四哥,你得赶紧想个辙。”

    五王子六王子聚在四王子身边,轻声道。

    “你们多虑了,二哥的心地倒也不坏,不会对我们怎样的,你们放心吧。”四王子虽然妒忌嬴柱,不过,他了解嬴柱,心地还不错,不会对兄弟们下手。

    “二哥是没问题,可是,异人呢?秦异人可是心狠手辣之人,匈奴百万之众他说杀就全杀了,要杀我们的话,谁也拦不住呀。”七王子忙鼓动。

    “这……”秦异人的狠辣他们是知道的,莫看秦异人不显山不露水的,可是出征匈奴竟然把匈奴百万之众给杀得精光,一点也不手软。虽说匈奴可恨,可是,那是百万之众啊,换作谁都得好好掂量掂量,而秦异人说杀就杀了,这着实让四王子心惊。

    “四哥,你是知道的,三哥被关在云阳国狱,二哥的身子骨又弱,能成大事的也只有四哥了,四哥,机不可失,失则不再啊。”立时有王子鼓动四王子。

    四王子眼睛一亮,颇为心动。秦昭王的大儿子死在出使魏国的路上,次子嬴柱的身子骨又弱,三子因为脾气暴躁,犯了事,被关在云阳国狱,这样算下来,也只有四王子最有希望继承大位了。

    王位,是何等的诱人,谁能不心动?

    “四哥,你切莫迷失心智了。异人是父王钦定的王太孙,朝野皆知,举国爱载,你切莫招祸。”还好,有与四王子交情不错的王子立时提醒。

    “嗯。”四王子听在耳里,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淋下,所有的欲望消失了,忙道:“你们休要胡说,大秦自有法统。”

    并非四王子不心动,只是他拿什么与秦异人斗?若没有秦异人,只有太子嬴柱的话,他还可以斗上一斗,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秦异人是靠自己本领打出来的,征战匈奴一事,让他的名声举国皆知,秦人对秦异人是万分爱戴,秦异人在朝在野的声望极隆,大臣、军队、国人庶民都支持秦异人,四王子没有丝毫一拼之力。

    病榻上的秦昭王终于睁开了眼,转着发灰的眼珠,看着太子嬴柱。

    “父王。”嬴柱忙扑到病榻前,一脸的期盼,眼里泪水滚动。

    嬴柱虽是身子骨弱,其心地还算不错,他对秦昭王是真的孝顺,此时见秦昭王醒来,大是欢喜,又是心痛。

    秦昭王看在眼里,脸上掠过一抹欣慰。对这个儿子,秦昭王是很不放心,这并非是嬴柱无才,而是因为他的身子骨太弱了,弱得没法处理国政,无法把秦国江山交到他手里。不过,秦昭王对嬴柱的心性倒是比较满意,不暴躁,不暴戾,比较平和,是储君的不二人选。也正是因为这样,秦昭王虽然多次动过废他的念头,最终没能成行。

    此时,秦昭王看得出来,嬴柱是真的伤心,真的为他担心,作为父亲,哪能不欣慰的。更别说,秦昭王的时间不多了,只要秦昭王一死,嬴柱就能成为秦帝,如此厚利当前,嬴柱没有心动,这着实难得。

    秦昭王伸出干枯的手,抓住嬴柱的手,在手背上轻拍道:“好好好!”声音极为轻微,如同蚊蚋似的。

    嬴柱这辈子最怕的就是秦昭王,几时得到他如许赞赏的?当下大是激动,差点晕过去。

    “异人,异人……”秦昭王放开嬴柱的手,打量着秦异人,轻声唤道。

    秦异人上前,道:“大父。”

    秦昭王伸出干枯的右手,紧握着秦异人的手,在手背上轻拍,脸上泛着欣慰的笑容。

    秦异人从未让秦昭王失望过,他对秦异人极是满意,秦国有秦异人这样的继承人,秦昭王绝对放心。

    “政儿呢?”秦昭王喉头发出一阵咕咕声,好不容易说出话来。

    “政儿,快。”秦异人忙唤道,赵姬抱着小嬴政快步进来,秦异人抱过小嬴政,来到秦昭王身前。

    “曾祖,你怎么了?”小嬴政一见秦昭王这样儿,大是急切,一双肉嘟嘟的小手不住摇着,泪水涌了出来,很是伤心。

    “政儿……”秦昭王打量着小嬴政那双纯净,没有丝毫杂质的眼睛,感受着小嬴政发自内心的关切,大是欢喜,发灰的眼睛一亮,干枯的右手朝小嬴政伸出。

    秦异人忙把小嬴政送到秦昭王身前,秦昭王干枯的右手握着小嬴政那双肉嘟嘟的小手,脸上的笑容更加欢快了,左手执着秦异人的手,朝小嬴政的手上放去。

    太子嬴柱忙伸出右手,秦昭王却是微一摇头,左手一伸,把嬴柱的手拍开。

    秦异人的手在秦昭王的紧握中,与小嬴政的小手紧紧帖合在一起。

    “寡人无……憾……也!”秦昭王一句话没说完,头一歪,没了气息。

    一代风云雄杰,就此撒手人寰。

第十八章 嬴柱即位

    秦昭王,秦孝公之孙,秦惠文王少子,年少时被派去质燕,适逢燕国子之之乱,差点死在燕国。为了生存,不得掏鸟窝,扒鼠洞,与鸟兽争食,艰难存活。

    当时的秦昭王虽然年纪小,却是极为聪颖,就是莽撞的秦武王对这个弟弟也是心服口服,是以,秦武王在举鼎折胫临死之前把秦王之位传给了他。

    在白起的护送下,秦昭王回到秦国,当上了秦国的国君。当时的秦昭王只有十六岁,秦国的实权落在他母亲宣太后手中,再有他舅舅穰侯魏冉为相,姐弟两人联手,把秦昭王架空了,秦昭王成了有名无实的秦王。

    不过,秦昭王特别能忍,其忍耐力是中国历史上所有帝王中首屈一指的,就是后世那些大名鼎鼎的帝王,比如汉武帝、康熙都不比不了他。

    秦昭王当有名无实的秦王不是数年,不是十年,不是二十年,而是三十多近四十年。汉武帝被窦太后架空了六年就受不了,康熙被鳌拜架空数年就忍不了,这忍耐功夫,他们与秦昭王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直到范睢入秦,得到秦昭王的赏识,拜为客卿,在范睢的谋划下,一举夺了穰侯的相权,逼得宣太后交出权力,秦昭王这才成了名至实归的秦王。

    当了数十年有名无实的秦王,着实把秦昭王给憋坏了,他一夺回权力后,就来了一个大手笔。要谋夺韩国上党,准备势压邯郸,与赵国决战,把赵国这个秦国统一道路上唯一的竞争对手干掉。

    然而,这一谋划被韩国上党太守冯亭识破,冯亭不顾韩王的旨意,把韩上党献于赵国。起初,秦国惧秦,不敢收地,冯亭一番剖析,赵国君臣这才明白秦昭王谋划得极为深远,不得不受地,就此引发了著名的长平大战。

    经过一番苦战,秦国终于获胜,而赵国这个秦国统一道路上的唯一竞争对手不复存在,失去了问鼎天下的资格,天下大势操于秦国之手,秦国一统天下的道路打通了。

    长平大战的影响非常深远,后世历史学家一致认为,长平大战极大的缩短了中国历史的统一进程,这是秦昭王之功也!

    秦昭王在历史上没有秦穆公、秦孝公和秦始皇这三个秦国有为之君出名,不过,他对中国历史作出的贡献是勿庸置疑的。可以这样说,若没有秦昭王谋划并且一手实施的长平大战,秦始皇要想统一中国难如登天。

    因为当时的赵国非常强大,是唯一能与秦国争夺天下的战国,秦国要想统一中国,就必须先把赵国干掉,这是跳不过的。若没有秦昭王挑起的长平大战的话,赵国就不会被秦国干掉,就会成为秦国统一道路上的最大障碍,即使以秦始皇之了得,也是很棘手。秦始皇能不能统一中国,谁也说不清。

    从商鞅变法,到秦昭王,秦国一共历四代国君,不过,真正与山东大战的是秦昭王,而不是秦孝公,不是秦惠文王,更不是秦武王。

    秦孝公发求贤诏,招来商鞅,重用商鞅,经过商鞅变法,秦国由弱转强,成为最强战国。秦孝公壮志未酬,英年早逝,秦国根本就没有机会东进。

    到了秦惠文王时,秦孝公进行的变法大业还未彻底稳固。一提起“商鞅变法”,后人就会想到秦国杀了商鞅,却不弃商君之法,认为这是商鞅之法合乎秦国国情。

    这也没错,商君之法的确符合秦国国情,这是能够顺利推行的原因所在。但是,真正让商君之法稳固下来的是秦惠文王。秦惠文王虽然杀了商鞅,却是接着推行商君之法,在秦国全国各地推行,即使边远偏僻之地也不例外,经过他的努力,秦国的根基这才稳固下来。

    也正是因为秦惠文王的主要精力用在稳固秦国国本上,秦国在当时几乎没有东进,只是与苏秦提出的“合纵”较量,战线主要是在邦交,也就是外交。真正的军事行动,很少很少。

    秦武王不用说了,他在位不过区区两载,对秦国的贡献少得可怜,对内没有让秦国的国本更加稳固,没有让秦国的国力更加强大,对外没有得胜之仗,反倒落了一个举鼎折胫而死的笑柄。

    到了秦昭王即位进,秦国的国本已固,秦国的实力已经强大,具备了与山东争霸的条件,是以,秦昭王当政期间,秦国大举东进,打了一系列的胜仗。

    伊阙之战斩首近三十万,河外之战打破了冬不用兵的古训,夺取了魏国大量的土地城池;白起进攻楚国,攻破了楚国的都城郢,逼迫楚国迁都,屈原气愤不过,跳了汩罗江;长平之战,干掉了秦国统一道路上最大的竟争对手赵国,极大的缩短了中国历史的统一进程……

    这一系列而又辉煌的胜利,都是秦昭王时取得的。

    说句题外话:若是苏秦晚生数十年,在秦昭王时象游说秦惠文王那般游说秦昭王,要秦国大举东进,秦昭王一定会欣然赞同。只可惜,苏秦早生了数十年,不了解秦国的国本未固,实力还不够雄厚的情况下,冒然游说秦惠文,要秦国大举东进,这才有苏秦不为秦用,引发了一系列的大事件。

    “父王!”嬴柱痛哭失声,扑在秦昭王的尸身哭得死去活来,差点晕死过去。

    “大父!”秦异人的脑海中浮现出与秦昭王相处的一幕幕,秦昭王虽然严厉了些,甚至有些冷酷无情,不过,他还不失为一个合格的祖父,对秦异人极好,秦异人也是伤心,垂下泪来。

    “曾祖,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你不要不理政儿。”小嬴政眼里涌出泪水,一双小手死命的摇着秦昭王,秦昭王却是没有动静。

    “君上!”范睢扑上来,跪在秦昭王榻前,身子扑在秦昭王尸身上,眼泪如同涌泉般滚了下来。

    对于范睢来说,秦昭王对他有知遇之恩,这份恩情比天大,比海深,秦昭王驾崩,他那感觉如同天塌了似的。

    范睢本是魏国大梁人,人生道路异常艰辛,虽是负有绝世之才,却是没有机会一展抱负。他不仅没有机会一展抱负,还差点被魏齐害死,受尽了羞辱,就是他这样为人不齿的人,到了秦国,却被秦昭王拜为丞相不说,还对他异常敬重,对他是言听计从,这是何等的深恩?

    “君上!”白起也跪在秦昭王的榻前,抱头痛哭,哭声如同炸雷滚滚。

    白起是不世出的军事奇才,是旷世名将,一生打了那么多的胜仗,其功业极为惊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秦昭王给的。若没有秦昭王对他的信任,没有秦昭王的重用,白起即使身负不世奇才,又有什么用呢?

    良臣亦需明主嘛!

    正是因为有秦昭王这个明君,信任白起,重用白起,白起这才有机会一展胸中所学,放开了手脚去打,没有后顾之忧。

    要知道,秦昭王这一朝,最不缺的就是武将,有白起、王龁、王陵、蒙骜、桓齮这些猛将,哪一个不是名动天下,令山东之地谈之色变的良将?除了白起,王龁、王陵、蒙骜、桓齮他们一样能带兵上战场,一样能打胜仗。而秦昭王偏偏就重用了白起,这对白起来说,是莫大的恩遇,秦昭王辞世,令他极为伤心。

    “君上!”长史桓兴哭得那叫一个惨,声泪俱下,不住捶胸,跟他父亲死了似的。

    长史这一职位看似不高,却极为重要,相当于现在的秘书长,掌管的是秦昭王的秘事,最为机密之事都能知晓。更别说,两人相处数十载,这份感情极为深厚,要桓兴不伤心都不成。

    “父王!”四王子、五王子、六王子……这些王子王孙听得殿里传出哭声,知道秦昭王已经死了,无不是放声大哭。

    秦昭王是一代风云雄杰,雄视天下,却不见得是个合格的父亲,他对自己的儿孙很严厉,甚至于迹近残忍,为了结交赵国,不惜把秦异人派到赵国去送死,由此可见他的心性有多么的残忍了。不过,若是可能的话,他也会尽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他的这些王子王孙对他是又怕又敬,乍闻死讯,不能不伤心。

    一时间,整个宫里都是哭声,悲恸天地。

    秦异人也是伤心,不住垂泪,哭得很是伤心。来到这个世界,能有秦昭王这样真心关爱疼惜自己的祖父,那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要秦异人不伤心都不成。

    正哭间的秦异人猛的想到一事,沉喝一声道:“够了!”

    这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嬴柱、范睢、白起、桓兴他们的哭声戛然而止,如同被剪刀剪断似的,扭过头,不解的打量着秦异人。

    “大父已逝,秦国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父亲即位。”秦异人哽咽道。

    “王太孙说得是,国不可一日无君,眼下当以太子即位为第一要务。”范睢擦着通红的眼睛,第一个赞成。

    要说伤心,范睢的悲痛不在嬴柱和秦异人之下,毕竟秦昭王对他的知遇之恩很隆,不过,眼下不是伤心的时候,而是要以秦国江山为重。

    “请太子即位!”白起、乐毅、桓兴、王翦他们齐声道。

    “我……我……”嬴柱张口难言。

    以前,他是很怕被秦昭王废掉自己的太子之位,如今,他即将当上秦帝,却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可是出了名的病夫,体弱多病,是不是真能当上国君,他真的没有一点把握。

    不要说秦昭王会不会废他,他能不能活到即位之时都成问题。

    “参见君上。”秦异人、白起、范睢、乐毅、桓兴、王翦他们冲嬴柱见礼。

    太子嬴柱就此即位,这就是秦国历史上的短命之君:秦孝文王。

第十九章 晋升太子

    “君上?”嬴柱听着范睢他们的见礼声,不由得一愣,大是感慨。

    他这个出了名的病夫,竟然能捱到即位之时,这是多么的不容易啊,这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他听在耳里,那感觉很不真实,跟做梦似的。

    “免了。”嬴柱愣愣的摆手,要范睢他们免礼,道:“我……寡……人……”

    本想说“我”,话一出口,又想到他已经是秦国的国君了,只得改口自称“寡人”,只是太过激动,又有些说不利索。

    秦异人听在耳里,微微摇头,嬴柱这人的心性是不错,却是被病魔折磨得狠了,连能不能活着继位都没有信心,如今,他当上了秦帝,要他不感慨,不激动,不掉点链子都不成。

    范睢、白起、乐毅他们的耐心不错,因为他们深知这对嬴柱来说是多么的不容易。

    “……体弱多病,难以理政,还请诸位爱卿齐心协心,助寡人治理秦国。”嬴柱吸口气,平复一下心神,接着训话。

    首先点出自己体弱多病,没有独揽大权,倒也有自知之明。

    “丞相还是丞相,上将军还是上将军,太子还是太……”嬴柱的目光从范睢和白起这两个文武两重臣身上扫过,没有打算换人,打算仍是让范睢当丞相,白起当上将军。

    这倒也不出人意料,范睢智计高千古,其政才不需要说的;白起是旷世名将,他不当上将军,谁能当上将军?

    只不过,这话说着说着就出问题了,“太子还是太子”差点说出口了,好在反应快,他这个太子已经晋级为秦帝了,这太子之位还虚悬着呢,要是太子还是太子,那就是出丑了。

    “呃!”嬴柱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这才道:“异人就是大秦的太子。”

    这在意料之中,众人没有丝毫意外。以秦异人的声望功业,他不当太子,谁能当太子?再说了,秦异人是秦昭王钦点的王太孙,是秦昭王指定的秦国继承人,他当太子谁敢有异议?

    “谢君上。”范睢、白起、秦异人他们谢恩。

    “桓兴,你还是做长史吧。”嬴柱打量一眼须发皆白的桓兴,道:“你追随父王数十载,深知长史之要,就莫要推辞了。”

    桓兴的年纪不小了,侍候了秦昭王一辈子,就是换了他,也没人说个不字,嬴柱仍是留用他,这份胸襟还是不错的。

    “谢君上。”桓兴本想就此请辞,不过,看了一眼尸骨未寒的秦昭王,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叫他们都进来吧。”嬴柱冲秦异人道。

    这是让那些王子王孙进来与秦昭王见最后一面,这是人情之常,秦异人冲殿门口道:“翁仲,放他们进来。”

    翁仲领命,让到一旁,那些王子王孙这才鱼贯而入。

    “父王!”四王子五王子六王子……这些王子进来,扑到秦昭王榻前,哭得那叫一个天愁地惨,眼泪直下,就是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哭?是在哭秦昭王辞世,还是在为自己的命运而哭,这就不得而知了。

    “大父!”那些王孙们哭得眼泪如同泉水般涌出来,伤心不已,至于是不是真哭,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这些王子王孙一个劲的哭,把新君嬴柱当作了空气,很明显,他们不想承认嬴柱的新君身份,又没胆抗衡秦异人,只能以哭秦昭王为由头拖延。

    “还不快快见过君上!”秦异人脸一沉,沉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

    “君上?哪有君上?”

    “就是啊,君上驾崩了呢。”

    立时有几个不知死活的王子王孙装模作样的抵赖。

    “拉下去,交给宗人府处置。”秦异人右手一挥,朱亥带着铁鹰锐士进来。

    这些王子王孙一瞧不对劲,色厉内荏的冲秦异人喝道:“秦异人,你敢?”

    “不愿去宗人府,那就去廷尉吧。”秦异人哪会被他们吓倒,右手一挥,眼中精光一闪。

    把他们交给宗人府,是在保全他们。去了宗人府,顶多就是圈禁十天半个月。交给廷尉的话,那就是秦法无情,就不是十天半月能了事的,只需要断他们一个目无君上的罪名,他们不死也要脱层皮。

    “啊!异人,我们知错啦,知错啦,我们再也不敢了。”这几个王子王孙一见情形不妙,顾不得脸面了,忙说软话。

    “还不见过君上。”秦异人见恐吓效果已经达到了,沉喝一声。

    “呃。”这些王子王孙万分不情愿承认嬴柱的新君身份,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迟疑着不动。

    “拿下!”秦异人右手一挥,朱亥他们就要上前。

    这些王子王孙一见情形不对,再也不敢迟疑了,冲嬴柱见礼道:“见过君上。”

    “嗯。”嬴柱望着二十几个弟弟,还有上百侄子向他见礼,承认他的新君身份,大为享受,微微颔首。

    为了这太子之位,嬴柱是提心吊胆,生怕被他的弟弟抢了去。如今,这些他担心的对象,终于承认他的国君身份,意味着他们彻底失去了与自己争夺的资格,要赢柱不产生一种满足感与成就感都不成。

    “免了。”嬴柱挥手,扭头冲范睢、乐毅道:“父王的后事,还请二位操持。”

    嬴柱已经继位,接下来的事,就是安葬秦昭王了。这事,非范睢和乐毅二位不可。

    “诺。”范睢和乐毅齐声领命。

    “寡人体弱,难理国事,异人还是监国吧,但凡国事,异人一体决之。”嬴柱打量着秦异人,异常欣慰。

    要不是秦异人的异军突起,稳固了嬴柱的太子之位,他莫想当上秦帝。

    “诺。”秦异人领命。

    就这样,秦国进入了国丧期,开始为秦昭王的后事忙碌。

    秦昭王驾崩的消息传出,咸阳一片哭声,秦人无不恸哭。

    当这消息传遍秦国时,秦人无不是悲恸万分,凡有秦人处就有悲恸声。

    秦昭王一代风云雄杰,雄视天下,打得山东之地谈秦色变,在他当秦王期间,秦国的土地城池、口众急剧增加,秦国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辉煌的胜利,在秦人的心目中,秦昭王的份量不轻,不见得比秦孝公差。

    乍闻秦昭王驾崩的消息,要秦人不恸哭都不成。

    秦昭王驾崩的消息传到山东之地时,山东之地的表现与秦人的恸哭正好相反,一片喜庆,山东列国无不是大摆酒宴,大肆庆贺,比起打了一个大胜仗还要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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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国都城,郢,楚国王宫。

    楚考烈王光着身子,正在榻上折腾李嫣,狠狠驰骋,发出一阵富有节奏的“啪啪”声,还有让人迷醉的另类声音。

    瞧楚考烈王那凶狠样儿,恨不得把李嫣折腾得散架。

    “呼呼!”楚考烈王浑身毛细孔张开,嘴巴张大,大口大口喘气,眼看着就要攀上巅峰了。然而,就在这时,只听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君上,君上……”

    只见李园一边扯起嗓子叫嚷,一边飞奔而来,直奔楚考烈王的软榻而去。

    守在殿门口的内侍想要阻止,却给李园粗暴的一推,理也不理他们,径直闯了进去。

    楚考烈王正在寻欢作乐,这时节去打扰他,这不是找死吗?几个内侍吓得直缩脖子,一个劲的在心里叫“完了,完了”。

    依他们想来,李园已经是个死人了。这种时节,莫要说国舅,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楚考烈王也会愤怒无已。

    “滚!”果然,只听楚考烈凶狠的咆哮声响起,如同受伤的野兽似的,眼睛瞪得滚圆,冲急匆匆冲进来的李园大吼一声。

    李园眼珠一转,把眼前情形一瞧,不由得一愣,心想这也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李园,好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坏寡人的好事。”楚考烈王搂着李嫣光滑的腰肢,不住耸动,冲李园咬牙切齿的喝道,瞧他那模样儿,恨不得把李园撕着吃了。

    李嫣一边迎合,一边冲李园打眼色,要他赶紧走,要不然的话,就有祸事。

    “君上,喜事呀,喜事呀,天大的喜事。”然而,李园却是如同没有看见楚考烈王的愤怒表情,没有看见李嫣的眼色似的,扯起嗓子一个劲的叫嚷。

    “喜事?寡人的喜事都被你破坏了,有屁的喜事。”楚考烈王忍无可忍,破口大骂。

    “君上,嬴稷死了,嬴稷死了!”李园额头上、脖子上、手背上的青筋怒突,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吼一声,如同惊雷炸响。

    “嬴稷,他是谁?他死了与寡人有屁的相……啊!”楚考烈王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有想起嬴稷是谁,很是不悦。

    一句话才说到一半,终于反应过来,想起嬴稷就是秦昭王,不由得发出一声大吼,眼中精光暴射,冲李园喝道:“当真?嬴稷当真死了?”

    “君上,千真万确啊。”李园不住跺脚,一个劲的肯定,道:“此事已经传遍天下,尽人皆知了,国人庶民无不是欢天喜地,大放爆竹庆贺呢。”

    “哈哈!”楚考烈王如同吃了枪药似的,仰首向天,发出一阵惊天的狂笑声,摇头晃脑道:“嬴稷啊嬴稷,你终于死了!你终于死了!死得好,死得好!”

    秦孝公让秦国变得强大,秦惠文王稳固了秦国的国本,秦昭王却是打出了秦国的威名,令山东之地谈秦色变。

    而楚国是最大的受害者之一,秦国攻破楚国旧都郢,烧了楚国王陵(祖坟),逼迫楚国迁都,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秦昭王干的,楚考烈王乍闻秦昭王的死讯,他能不欢喜吗?

    楚考烈王从软榻上跳下来,也顾不得穿衣,光着个身子,在殿里小跑起来,某个部位却是高昂着头颅,沾着污秽之物,一个劲的点头,仿佛在赞同他的举动很对似的。

第二十章 山东列国的悲哀

    赵国都城,邯郸,赵国王宫。

    赵孝成王脸色焦虑,不断踱步,仿佛有天大的难题似的。郭开侍立在侧,眼中光芒一闪,暗中摇头,大是惋惜。

    “郭开,有消息了?”赵孝成王猛的停下来,眼中精光暴射,打量着郭开问道。

    “禀君上,还未有。”郭开忙回答。

    “没有?寡人白养了一群猪,连个消息都打探不到。”赵孝成王扯起嗓子大吼一声,如同雷霆似的。

    “哼!嬴稷啊嬴稷,寡人就不信,你还能长命百岁?”赵孝成王仰首向天,一字一顿,恨意滔天。

    对于赵孝成王来说,秦昭王是他的命中克星,让他的王霸雄图成空。赵国经过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后,赵国一举而成为山东的最强战国,是山东之地唯一能与秦国叫板的战国,赵国劲卒名动天下,不比秦国锐士差。

    在当时,很多人认为赵国具有统一天下的资格,把希望寄托在赵国身上,是以很多名士无不以入赵为官为荣。正是因为如此,邯郸成了当时山东之地的政治、经济中心,异常繁华。

    统一天下,那是何等的让人振奋之事!赵孝成王也在为此而努力,招揽人才,准备统一天下。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秦昭王棋高一着,率先谋划要对付赵国,准备收取韩国上党之地,秦国锐士就可以逼近赵国上党,一旦时机成熟,就一举夺取赵国上党,令韩上党和赵上党合二为一。

    一旦秦昭王的谋划实现,秦国就站在非常有利的位置上,会对赵国构成巨大的威胁。上党之地地势险要,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而且这里的地势高,可以势压邯郸,一旦整个上党之地落到秦国手里,秦赵决战还未进行,秦国就占尽了优势。

    幸好韩国上党太守冯亭识破了秦昭王的谋划,果断的把韩上党献给赵国。一开始,赵孝成王不太想招惹秦国,不想收地,直到冯亭剖析利害之后,赵孝成王这才决定接受韩上党之地,因为秦赵这两个战国都想统一天下,而且势钧力敌,要想统一天下者必先干掉对手,是以,秦赵早晚必有一战。

    早打也是打,晚打也是打,何不趁这机会收下韩国上党之地,让赵国处地有利位置呢?

    当时的赵孝成王就是打的这主意,这主意并没有错,后世指责赵孝成王贪婪,那是不了解上党重要性的说法,不足为凭。

    得到韩上党之地后,赵孝成王信心满满,以为可以与秦国好好打一仗,能把秦国干掉,这就是著名的长平大战。然而,长平大战的结果却是远远出乎赵孝成王的意料,五十万赵国大军全军覆灭,回到赵国的不过两百余人。

    长平战败,对于赵国的打击是灾难性的,不仅仅把赵国的军事实力、国力、财力、人才消耗一空,更在于赵国自此失去了与秦国争夺统一天下的资格。

    原本很有希望的大业最终成空,这让赵孝成王恨得牙根发痒。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秦昭王一手策划的,正是因为秦昭王棋高一招,赵国这才一败涂地,仅此一点,就足以让赵孝成王恨秦昭王恨得入骨。

    更别说,还有赵国被秦国所灭,赵国成为秦国附庸一事,赵孝成王对秦昭王的恨如同连绵的长江大河,滔滔不绝。

    得到秦昭王病重的消息,赵孝成王就一个劲的说“嬴稷啊嬴稷,你也有今日,你没几天下好活了吧?”

    为此,他派出大量的人手,打探秦昭王的病情,一个劲的盼望得到秦昭王的死讯。只是,一等没有秦昭王的死讯,二等没有秦昭王的死讯,这让他万分难受,焦虑不堪。

    郭开把赵孝成王这副焦虑样儿看在眼里,很是无语,如此之人也配为君?

    堂堂一国之君,不能在战场上战胜秦昭王,只是把希望寄托在秦昭王之死上,这太让人无语了。

    “禀君上,秦帝驾崩!”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内侍飞也似的冲了进来,远远就嚷开了。

    “当真?”赵孝成王一听这话,眼睛瞪得滚圆,比牛眼睛还要大。

    “千真万确!这消息已经传遍天下了!”内侍忙回答。

    “哈哈!”赵孝成王仰首向天,发出一阵狂笑,双手上举,大吼道:“嬴稷啊嬴稷,你也有今日?你终于死在寡人前面了!天意啊天意!”

    蕴含着无限欢喜的狂笑声如同惊雷炸响,直贯九霄。

    “来啊,设宴,寡人要好好庆贺。嗯,还要舞社火!一定要热热闹闹,一定要比过年还要喜庆!”赵孝成王的心情极度之好,眉花眼笑,眼睛都眯到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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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国都城,大梁,魏国王宫。

    “你没说假话?”魏安釐王一脸的惊疑,打量着前来禀报消息的内侍,沉声问道。

    “禀君上,千真万确!秦帝驾崩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了,据说列国都在大肆庆贺呢。”内侍原本尖细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打颤,却是更高亢更刺耳了。

    “庆贺?”魏安釐王眉头一挑,大是欢喜,重重点头,道:“没错,没错!这是天大的喜事,一定要好好庆贺。”

    说到这里,手舞足蹈起来,不断蹦跳,如同欢乐的小孩似的,道:“嬴稷啊嬴稷,你让寡人提心吊胆数十载,你终于死了,死在寡人前面了!好!好!好!”

    秦昭王雄视天下数十载,他跺跺脚,山东之地就会地震,他打个喷啑,山东之地就会打雷。尤其是深受“秦祸”的魏安釐王,对于秦昭王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乍闻秦昭王驾崩的消息,要他不欢喜都不成。

    “还有,要设宴,寡人要与诸位大臣共饮。还要舞社火,一定要欢庆!”魏安釐王欢喜之下,一个劲的提要求。

    XXXXXX

    韩国都城,新郑,韩国王宫。

    韩桓惠王参加完秦昭王称帝典礼,回到新郑没几天,就接到秦昭王驾崩的消息,惊讶莫铭,一下蹦得老高:“什么?秦帝驾崩了?当真?你没说假话?”

    一连串的问题下来,让禀报消息的韩开地都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了,只得一愣神,道:“禀君上,这可是千真万确呀。如此大事,谁敢乱报。”

    “那也有理。”韩桓惠王一想也是这理,微一颔首。

    “君上,刚刚得到消息,秦帝驾崩的消息传遍天下,山东列国大摆酒宴庆贺,庆贺秦帝之死呀。”韩开地想了想,问道:“君上,大韩要不要摆酒庆贺?”

    “庆贺?为何要庆贺?那不是招祸吗?”韩桓惠王一愣。

    韩国与秦国接壤,是被秦国攻击得最惨的战国了,大量的土地城池被秦国夺去不说,韩国还要在秦国的鼻息下颤颤兢兢,这让韩桓惠王万分不爽,乍闻秦昭王驾崩的消息,他也想庆贺一番。只是一想到这消息要是传到咸阳,必然会给韩国招来天大的祸事,他就没这胆摆酒庆贺了。

    “那要怎生办?”韩开地虽有心摆酒庆贺一番,他也没这胆,大为赞同韩桓惠王的说法。

    “嗯,这样吧,寡人再度入秦,参与秦帝的葬礼。”韩桓惠王微一凝思,就想到一条“奇计”,得意洋洋的冲韩开地道:“葬礼那天,寡人亲自抬棺,以此示好秦国,丞相,你说,寡人这一奇计可妙?”

    韩桓惠王是一国之君,若真要为秦昭王抬棺的话,那就是对韩国的天大侮辱,还有比这更臭的“奇计”吗?韩开地郁闷得发狂,还不得不挤出笑容,装作佩服万分的样儿,一个劲的夸赞:“君上奇让绝世,盖世无双!”

    韩桓惠王略一收拾,又奔赴咸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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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国都城,蓟城,燕国王宫。

    燕王僖正与一众大臣在痛饮,酒到爵干,好不快活。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内侍急匆匆进来,远远就嚷道:“君上,喜事,喜事,天大的喜事。”

    “喜事?喜从何来?”燕王僖一愣,忙问道。

    “君上,秦帝驾崩了,这还不是喜事?”内侍很是兴奋,红光满面。

    “当真?”燕王僖猛的站起来,一双眼睛瞪得滚贺,眼里尽是狂喜之色,一副要放声高歌的样儿。

    “千真万确!此事已经传遍天下,山东列国正大摆酒宴,大肆庆贺呢。”内侍忙回答。

    “庆贺?对啊,君上,大燕也要庆贺。”群臣一听这话,大是欢喜,忙建议。

    “庆贺?”燕王僖眉头拧着,思索起来。

    群臣心想他必然会同意的,秦昭王雄视天下数十载,令山东六国无不是胆颤心惊,秦昭王死了,燕王僖一定会痛快,一定会摆酒设宴庆贺。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只见燕王僖嘴一咧,失声痛器:“秦帝啊秦帝,你征战山东令山东列国束手无策,无不谈秦色变;你北征匈即,全歼匈奴百万之众,灭林胡、楼兰、楼烦、休屠、浑邪、羌这些异族,征服西域,拓地万里,你功比天高,为何就走了呢?呜呜!苍天无眼呀,令我华夏痛失明君!”

    眼泪鼻涕不要钱似的,滚滚而下,呼天抢地,哭得那叫一个惨,听者伤心,闻者落泪,不明所以的人乍闻之下一定以为是他的老爹老娘死了似的。

    “这……”一众大臣莫名其妙,如同丈二金刚似的,摸不着头脑。

    秦昭王死了关你屁事?你哭个屁呀。又不是你爹,不是你妈,你用得着伤心吗?

    “你们还愣着做啥?跟寡人哭啊。”就在群臣愣怔之际,只听燕王僖冲群臣喝道:“大燕要为秦帝发丧,要好好祭奠。不然的话,秦国一怒,大燕祸事不远也!”

第二十一章 废异人?

    齐国都城,临淄,齐国王宫。

    一代贤后君王后的年岁不小了,正在假寐,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睁开眼一瞧,只见齐王建飞也似的奔来,跑起来如同在飞,轻松异常。

    不仅跑得快,而且齐王建脸上泛着喜悦,浑身散发着欢喜劲头,仿佛是欢喜的源头似的,远远就嚷开了:“母后,喜事喜事,天大的喜事呀。”

    “嗯?”君王后颇有些诧异,忙问道:“喜从何来?”

    “母后,你猜猜,是何喜事?”齐王建并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卖起了关子,走到君王后背后,为君王后捶背。

    “你还卖关子,找打。”君王后脸上泛起慈祥的笑容,在齐王建手背上轻拍一下,轻斥一声道:“快说。”

    对这个母亲,齐王建不敢有丝毫违逆,忙道:“母后,秦帝死了,秦帝死了!”声音尖细高亢,颇为刺耳,难掩欣喜之色。

    “秦帝死了?”君王后一脸的震惊,猛的站起来,一双俏媚眼中精光闪烁。

    “千真万确!”齐王建忙肯定一句。

    “惜乎哉!天下少一雄杰!”君王后仰首向天,长叹一声,一脸的惋惜,听得出来,她是真心可惜。

    这也难怪,秦昭王虽是被山东之地骂得体无完肤,不过,以君王后的睿智,她不会不明白秦昭王其实是一代风云雄杰,秦昭王之死实是可惜。

    在秦昭王当秦王期间,秦国大举东进,打得山东六国谈秦色变,夺取了山东之地大片大片的土地城池,如此人物若不能当得“雄杰”二字赞誉,还有谁有此资格?

    “呃。”齐王建把君王后那副惋惜样儿看在眼里,不由得一愣,很是不解的道:“母后,你为何惋惜呀?这消息传遍天下,山东列国无不是摆酒庆贺,他们恨秦帝不早死呢。”

    “欢庆?摆酒庆贺?”君王后秀气的眉毛一挑,一脸的不屑,仰首向天,放声狂笑:“哈哈!哈哈!”笑声极为洪亮,如同洪钟大吕在轰鸣似的,却又蕴含着无尽的轻蔑。

    “这……”齐王建听在耳里,把君王后瞧瞧,大是不解。

    “齐王,你以为秦帝之死该当庆贺,是不是?何其愚也!”君王后狠狠瞪了一眼齐王建。

    齐王建对这个母亲极是害怕,不由得后退一步,直缩脖子。

    君王后没去理他,冷笑道:“山东列国无能,不能在战场上打败秦军,只能靠口舌争得一点儿慰籍,骂秦人是虎狼,残暴不仁,何其可笑!如今,秦帝之死,他们又摆酒庆贺,何其愚也!山东之靡烂若斯,焉能不被秦祸?”

    说到这里,手里的拐杖在地上重重点动,发出“砰砰”的撞击声,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样儿,冷冷的道:“若是山东列国有能耐,在战场上打败秦国,活捉甚至杀死秦帝,那是天大的奇功,无论怎样庆贺都不为过。然而,山东列国无能,不能在战场上打败秦军,只能因一死人而喜,令人痛心!”

    略一停顿,不住摇头,叹道:“秦帝雄视天下数十载,打得山东列国无还手之力,无不是谈秦色变,这是何等的了得!如今,秦帝驾崩,这是寿终正寝,人生若此,夫复何憾?谁个没有生老病死?可笑山东之地还在摆酒庆贺,可笑!可笑!可笑之极!”

    说到后来,以袖掩面,似乎山东列国这番举动让她无地自容似的。

    君王后不愧是一代贤后,说得在理。秦昭王之死那是寿终正寝,有何可庆贺的?只有那些无能之人,不能在战场上打败秦军,不能给秦国以重创,这才不得不以此来庆贺,这恰恰衬托了秦昭王的可贵之处。

    “那……那大齐该当如何处置?”齐王建原本乐呵呵的前来报喜,却是没有想到,君王后是如此的痛心,这喜悦之情荡然无存了。

    “大齐要做两件事:一是立时遣使入咸阳吊贺,二是立时给鲁仲连传话,要他加紧游说列国,嗯,大齐再资助两万金。”君王后不愧是一代贤后,很快就有了处置之法。

    她虽是对秦昭王很是欣赏,不过,这种欣赏并不能代替她算计秦国,已经在为合纵做准备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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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国都城,咸阳,秦国王宫。

    新秦帝嬴柱身着王袍,头戴王冠,正对着铜鉴一个劲的照着,打量着铜鉴中的自己,不由得大是欢喜,乐呵呵的笑着。

    “寡人也能即位!”嬴柱很是感慨。

    他身子骨弱,是出了名的“病夫”,能不能继位,谁也说不清,就是他自己也不清楚。如今,竟然即位了,这对于嬴柱来说是一个天大的胜利,要他不欢喜好一阵子都不成。

    正照着,华阳夫人进来了,嬴柱一瞧,不由得眼前一亮。只见华阳夫人今日刻意打扮了一番,比起平时更加漂亮,嬴柱不由得有些精虫上脑,笑道:“寡人不知王后如此貌美!”

    “哦哟,君上是说臣妾不好看了?”华阳夫人伸出如玉般的食指,点在嬴柱额头上,妩媚万分,撒娇似的道。

    一口软软糯糯的楚音,说不出的妩媚,差点把嬴柱给融化了。

    嬴柱下身坚挺,搂着华阳夫人的纤腰,一双手在华阳夫人的娇躯上游走起来,眼里的另类光芒越来越盛。

    更让嬴柱欢喜的是,华阳夫人竟然搂着他的脖子,送上香吻,如游鱼般嫩滑的香舌伸进嘴里,与自己的舌头缠在一起,让嬴柱如同飞飞在云端似的,说不出的欢喜。

    一团火热从腹部蹿上来,嬴柱再也忍不住了,就要把华阳夫人抱到软榻上驰骋一番。

    然而,华阳夫人却是娇躯一扭,闪了开去。

    “王后,你这是……”嬴柱却是不解了。在往昔里,嬴柱是予取予求,华阳夫人都不会拒绝,今儿却是拒绝了,他还真是想不明白。

    这一问不得了,原本满脸笑容的华阳夫人竟然脸色一黯,眩然欲泣。

    华阳夫人是嬴柱的心肝宝贝,嬴柱有些慌手脚,忙问道:“王后,可是有不顺心之事?”

    “没有,哪有。”华阳夫人忙否认,却是眼中泪水滚滚。

    如此表情,还没有事那就是怪事了,嬴柱忙道:“王后,有何不顺心之事,快快给寡人说,寡人帮你处置。”

    “君上,没有事,没有事,真的没有。”越是否认,脸上的伤心之色越重。

    “说吧,我一定帮你处置。”嬴柱忙道。

    “呜呜!”突然间,华阳夫人靠在嬴柱肩头,放声大哭。哭得哪叫一个惨,天昏地暗,眼泪如同不要钱似的滚泪。

    嬴柱手忙脚乱,又是宽慰,又是心宝贝的叫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这才把华阳夫人哄住,收了眼泪。虽然没哭了,仍是一脸的黯然之色,仿佛有天大的伤心事似的。

    “王后,你快说,何事不顺心?”嬴柱总算是暗松一口气,忙问道。

    华阳夫人鼻子一酸,又差点哭出来了,抽抽噎噎的道:“君上,臣妾不能再侍候您了。”

    “什么?”嬴柱一听这话,差点没背过气去。

    嬴柱体弱多病,是出了名的病名,这些年来要不是华阳夫人细心照料,他早就嗝屁了,哪能活着即位。是以,一听这话,要他不惊都不成。

    “王后,这是为何呀?”嬴柱很是不解,忙问道:“寡人即位为帝,你就是王后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会不能再侍候寡人呢?”

    华阳夫人是嬴柱的夫人,嬴柱即位为帝,华阳夫人也就升为王后了,依嬴柱对他的依赖,自然是不会废她,乍闻此言,嬴柱还真的想不明白。

    “君上自然是不会,可是有人不会放过臣妾。”华阳夫人眼圈儿一红,如珍珠般晶莹的泪水又滚了出来。

    “谁?”嬴柱脸色一沉,很是阴沉,都快拧出水来了。

    “你说,寡人一定要治他的罪,诛他九族。”不放过华阳夫人,这事对于嬴柱来说,那是不能接受的,一定要诛此人九族,方能泄心头之恨。

    “当然是太子了。”华阳夫人见火候已到,这才点明。

    “异人?”嬴柱眉头一挑,就是不解了,问道:“异人怎会不放过你?”

    秦异人没有针对华阳夫人的举动,这点嬴柱是知道的,他还真的想不明白。

    “君上,你是知道的,当年异人去邯郸为质,是臣妾的主意呀。这事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可是,难保秦异人不记恨在心呢。”华阳夫人一脸的焦虑,眼泪不要钱似的滚落,道:“君上在时,他自然不敢把臣妾怎样,要是要是……”

    说到此处,不再往下说,那意思谁都明白,那就是若是嬴柱死了,秦异人一准不放过她。

    “这……也有理。”嬴柱想了想,同意这种说法。

    秦异人被派去邯郸为质,就是华阳夫人的意思。当时,华阳夫人成为嬴柱的夫人没几年,她是怕秦异人这个嬴柱所有儿子中最有才华的人挡了她的路,万一她生下一儿半女的话,有秦异人在,她的儿子就没有继位的机会,这才借刀杀人,把秦异人派去邯郸,是要借赵国之手除掉秦异人。

    若仅仅是为质的话,秦异人或许会放过华阳夫人。问题是,长平大战三载,秦异人受了三载的折磨,那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所受的苦不知几多,所受的难不知几多,秦异人是刻骨铭心,要他放过华阳夫人还真没道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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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皇纪介绍: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明断自天启,大略驾群才……
穿越成谁不好,偏偏穿越成操蛋的秦异人。
秦异人是谁?
秦始皇他爹!
我不想再捡吕不韦的“破鞋”,不想成为吕不韦的傀儡,更不想成为短命而软蛋的秦庄襄王,我要奋发有为……
究竟我是始皇大帝,还是我儿是始皇大帝?
这是“礼崩乐坏,瓦釜雷鸣,高岸为谷,深谷为陵”的战国大争之世,风起云涌,铁血横流,英雄辈出:秦始皇、秦昭王、白起、范睢、王翦、尉缭子、蒙骜、蒙恬、蒙毅、王绾、李斯、韩非、黄石公、李牧、蔺相如、廉颇、乐毅、荀子、公孙龙子、平原君、信陵君、春申君、吕不韦、田单、鲁仲连、项燕、项梁、太子秦皇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秦皇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秦皇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