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周室灭亡
“隆隆。”秦军在秦异人的率领下,以最快的速度朝王都洛阳赶去。
秦军将士满脸的欢喜,个个如同大过年似的,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们要完成一件壮举:灭周!
周室虽然弱小,衰败不堪,毕竟是天子,占了大义,占了名份,是正统,是天下共主。周室即将在秦军手中终结,这对于参与此战的秦军将士们来说,是无上荣耀,是他们这辈子做的最有意义的事件之一。
终结一个王朝,光是想想就让人欢喜无已,更别说还是亲身参与,这太激动人心了,将士们一路行来,压根儿就不觉得累,只觉这行军是异常轻松愉快之事。
依他们的心情,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立时飞到洛阳去。
是以,秦军的行军速度异常快捷,一天可以赶两天的路。
“喜事总是那么振奋人心,这灭周的壮举让兄弟们心情激动,这赶路也不觉得累了。”秦异人骑在骏马上,打量着快速前进的秦军,不由得大是感慨。
“是呀。”司马梗重重点头,大声附和,道:“这恐怕是大秦历史上,不,兴许是战国历史上,最为轻松的行军了。”
“不,司马将军,你说得不够。”黄石公补充一句,道:“这应该是自盘古开天地以来最为轻松的行军之一了,就是比起当年周武王伐纣之战还要轻松吧。”
司马梗一愣,随即点头赞同。
“武王伐纣之时,虽是有太公、散宜生这些能臣良将相辅,然而,当时的纣王势大,而周武王的军队并不多,能否取胜实无胜算。虽然孟津会诸侯,不期而至者八百诸侯,然而周武王心里清楚,能否打败纣王还在未定之数。”尉缭接过话头,剖析道:“而我们眼下灭周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儿,铁定了,就是周文武、周武王和周公复生,也救不得周室。”
周武王伐纣虽被后世吹得跟花儿一样,然而,真正的来说,周武王是钻了纣王的空子,趁着纣王的军队在东南之地的空虚时机,突然出兵,进攻朝歌。纣王无兵可调,不得不武装奴隶,导致牧野之战的失败。
若更进一步,说到对中国历史的贡献,周武王拍马也比不了纣王。纣王还在太子时,就率兵打到东海之滨,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打到东海之滨的帝王,就是纣王之前的五帝都没有做到,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贡献。
“你们听听,将士们嚷得不可开交呢。”秦异人手中马鞭一挥,发出一声脆响,满脸含笑的打量叫嚷的将士们。
“周室就是天下之贼也!得天下不能治天下,春秋战国数百年战乱,自三王五帝至于今,从未有如此之烈者也,这是周室的天大罪过,周室不配为天子。”
“没错,周室就是天下之贼!周室得天下后,说什么‘仁政’,他那叫仁政?‘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那些贵族还不恃强凌弱,随意欺凌我们这些国人庶民?哪象大秦,不分贵贱,一体同法,这才是真正的仁政。”
“周室最喜欢沽名钓誉了,特别是那个周公,明明想取代周成王,想当天子,却是没有那个胆量,最后不得不还政于成王。他脸皮真厚,竟然还让人为他唱赞歌,赞美他大公无私,我呸!”
将士们一提起周室,就大掀周室的老底,把周室的老底掀到九霄云外去了。
周武王建立周朝,到周朝灭亡,共历时八百余载,其间有很多著名的典故,比如周公负成王会诸侯、周公吐脯、实行井田制……
其中周公是周室稳定的关键人物,他推行“仁政”,实行井田制,更是赤裸裸的叫嚣“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其实,他推行的就是特权政治,是维护贵族的利益。
后世儒家把他吹得跟花儿一样,说他是圣人,其实,他推行的特权政治能叫仁政么?
这与商鞅推行的“不分贵贱,一体同法”比起来,自然是无法得到秦军将士们的认同。
当然,秦军将士们之所以如此有见识,是因为荀子和公孙龙子在王翦的提议下写的檄文,文中把周室的过错大加挞伐,秦军将士们很是认可这些说法。
就这样,秦军将士在秦异人率领下,很快就到了洛阳。
远远就望见一座雄伟的城池,虎踞龙盘,气象万千,极为了得。
“王都到了!王都到了!”将士们发出一阵欢呼声,个个喜笑开颜。
“王都洛阳?”秦异人的眼睛瞪圆了,死盯着这座雄伟的城池,大是激动。
周室的王都洛阳在当时是周王室的象征,秦军逼近洛阳,就意味着周室即将覆灭,这是由自己一手推动与实施的,要秦异人不激动都不成。
“洛阳到了!呵呵!”黄石公、尉缭和司马梗发出一阵畅笑声,个个喜动颜色,他们的心情和秦异人一样激动。
他们要终结的是传承了八百多年的周王室,谁能不激动?
“武王率兵十万进入洛阳,要把九鼎迁到咸阳,却是因为折胫而死,迁鼎之事不得不作罢。自此以后,大秦虽是有心于天下,却是不敢问鼎重,今日,我们将进入洛阳,灭周室,迁九鼎!”秦异人很是激动,红光满面,扯起嗓子大声训话。
“灭周室!”
“迁九鼎!”
将士们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吼声直贯九霄,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灭亡周室,迁九鼎,是无数人的愿望,却是没有一人成功,如此奇功竟然由自己创造,将士们能不激动吗?
特别是九鼎,这是华夏的传国圣器,是王朝的象征,是天子的圣器,谁能拥有九鼎,就意味着谁将一统天下。
为此,“列国纷纷问鼎重”,就是没有一人敢于付诸行动,虽有秦武王这莽撞之君行动,却是因失败而告终。今日,迁九鼎的理想即将实现,将士们特别欢畅,高昂着头鼎,挺起胸膛,尽情的发泄欢喜之情。
狂喜中的秦军如同风一般,很快就开到洛阳城下,把城下情景看清楚了,不由得大是惊讶,只见城门口跪了一群人。
这些人正是周赧王君臣,此时的周室君臣赤着上身,跪在地上,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这是在请罪。
在战国时代赤着上身,跪在地上请罪,这是最为严重的责罚之一了,比如廉颇向蔺相如负刑请罪,就是赤着上身背着荆条。
眼下的周赧王君臣只差背负刑条了。
周赧王跪在最前面,一颗雪白的头颅低垂着,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颤抖着身子,道:“姬延(周赧王姓名)向大秦请罪!”
“请罪?”秦异人好一阵诧异,秦异人设想过很多到达洛阳的情景,其中不乏周赧王请降的情节,就是没有想到周赧王会请罪,还是如此赤着上身,以最高的礼节请罪。
不仅秦异人诧异,就是黄石公、尉缭、司马梗他们哪一个不是惊讶莫多?
“周天子请罪,周室已灭,大功成也!”秦异人看着浑身发抖的周赧王,异常激动。
灭掉周室,就意味着天下无主了,天下无主,天下人就会想谁来当这个天下共主?自然而然的,就会产生“一统”之心,这对秦国的统一大业有着极大的好处。
再者,周赧王向秦国请罪,秦国就能要他“禅位”。即使周赧王不“禅位”的话,以秦国强横的实力,也可以称帝,只不过阻力要大些。当然,若是周赧王“禅位”,这是最好的结局,秦国就可以名正顺的成为天下共主,可以聚民望,收人心,对于统一大业有着莫大的好处。
瞧周赧王这副胆颤心惊的样儿,他不敢不禅位,这天下共主就跑不了。
黄石公、尉缭互视一眼,大是欢喜,难掩激动之情,满面红光。
“周室灭亡了!”
陡然间,秦军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人人喜笑开颜,比起长平大战获胜还要欢喜。
长平大战虽然是一个了不得的大胜仗,可是,那未能灭掉赵国,不够完美。而眼下灭掉的是天下共主的周室,谁能不欢喜?
听着秦军将士的欢呼声,周赧王吓得尖叫一声:“娘啊!”差点屎尿齐流。
周赧王本一无能无胆无误之人,乍闻这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震耳欲聋,他能不震惊莫铭吗?
周赧王身后的一众大臣也是吓得不轻,个个都快软倒了。
“真是一群无用之人!”秦异人看在眼里,很是鄙夷。
“王太孙,这要如何处置?”司马梗眼里尽是喜色,笑呵呵的冲秦异人问道。
“王太孙……”黄石公和尉缭齐声道,就要提醒,却给秦异人摆手阻止。
秦异人飞身下马,快步来到周赧王身前。
听着秦异人的沉重脚步声渐渐逼近,周赧王身上的冷汗如同水一般渗了出来,汗水滴在地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异常清晰。
周赧王想要朝后缩,却是身上乏力,退不得。不仅退不得,身子一软,软倒在地上,如同一瘫烂泥。
就在周赧王都快晕过去时,只听秦异人在身旁道:“你这是何苦呢?”
秦异人伸手,把周赧王扶了起来,满脸笑容,冲周赧王埋怨道:“你瞧瞧你,虽是春时了却也挺冷的,你赤着身子,还不冻坏了?”
说着,秦异人解下袍衫,披在周赧王身上。
秦异人这是在做秀,此时就是需要做秀!
第四十六章 华夏圣器:九鼎
黄石公和尉缭互视一眼,微微颔首,对秦异人此举大为赞赏。
周室虽然亡了,周天子依然是一个象征,象征着前朝,象征着周室。若是秦异人要杀他,太简单了,不过是一力士之力而已。然而,那只是图一时之快,不计后果的莽撞之行。
要是杀了周赧王的话,一定会背上骂名,会让无数人骂秦异人残暴,没有容人之量。
这还是次要的,最为主要的是,这会失人心,让人失望。
秦异人善待周赧王,亲手相扶,还解衣衣之,这会被人传颂,会被人赞扬,会得到美名。自然而然的就能聚民望,收人心,尤其是洛阳王者的民心会归附秦国。
可以这样说,秦异人这是把周赧王的价值最大化了。
“这……”周赧王只觉身上一暖,一件袍衫披在自己身上,立时惊讶莫铭,一张嘴张得老大,眼睛瞪圆,一副做白日梦的样儿。
对于周赧王来说,他自认为罪大恶极,一是因为秦武王死在洛阳,秦国这次灭周,难道不会为秦武王报复?虽然秦武王身死是自找的,天知道秦国会不会有以此为籍口报复周室。二是周赧王这次跳出来,命西周公讨秦,可以说他是罪魁祸首,秦国要惩处他再正常不过。
依眼下情形来看,秦异人好象没有问罪的样子,这大大的出乎周赧王意外,要他不惊讶都不成。
紧接着,周赧王就是大喜过望,晃着一颗雪白的头颅,冲秦异人感恩戴德:“谢王太孙!谢王太孙不杀之恩!”
“你尽管宽心,大秦不仅不会杀你,还会延续周室宗庙。”秦异人满脸含笑,宽慰一句。
终结一个王朝,可以杀掉前朝的帝王,却不会毁掉前朝的宗庙,这是一个传承。周武王伐纣以后,虽是杀了纣王,并没有毁掉殷商宗庙,而是封为“宋”国,延续殷商宗庙。
秦异人要毁周室宗庙的话,很简单的事儿,一道命令而已。只是,那样会被人指责,会招来骂名,不如留下周室宗庙,可以得到美名。
要知道,周室已经亡了,要留其宗庙,不过是派几个人看守就成,还能得到美名,这是很划算的事儿。
“真的?”周赧王万万没有想到,秦异人竟然如此好说话,不仅饶过了他,还要保留周室宗庙,这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千真万确!”秦异人重重点头,声调并不高,却是语气笃定。
“大秦仁慈!”周赧王激动得眼泪直流,一个劲的冲秦异人谢恩。
对于周赧王来说,他是亡国之君,他自觉对不起列祖列宗,泉下无脸与列祖列宗相见。若是能保留宗庙的话,他的羞愧之心就会好受多了。
“谢王太孙!”周赧王的那些大臣也是激动难已,冲秦异人谢恩。
这些大臣虽是无能无胆无识的草包,不过,若论忠心,还真的不错。因为周室衰败,只要稍有不忠之心就会远走他邦,他们能留下来,与周室共存亡,这份忠心是不需要怀疑的。
“走,进城!”秦异人执着周赧王的手,两人并肩而行,这让周赧王大是激动,他更加放心了,这性命不会有问题了。
就这样,秦异人进入了洛阳城,放眼一眼,大是惊讶,又是惋惜。
惊讶的是,王都洛阳很是雄伟,城里的宫殿很多,一座接一座,不知几多。而且这些宫殿座座雄伟,气象万千,是盛极一时周王朝的象征。
不说别的,只瞧这些宫殿就能知晓当年的周王室是何等的强盛,就是强悍如同纣王都被周武王灭了。
惋惜的是,整座洛阳城只见房屋不见人,人非常稀少,很冷清,如同一口活棺材。周室是最为保守的,没有跟上时代的步伐,到了战国时代,还在遵守周公成法,还在推行井田制,这严重的束缚了国人庶民的积极性,只要有可能,能逃国的都逃国去了,是以,洛阳的口众特别少。
而且,周室宫殿陈旧破败,这是年久失修所致。
“徒留周公之迹,却不周公之明!”秦异人大是感慨。
洛阳,是由周公所建,在当时称“雒邑”。周公之所以修洛阳,是要利用这里的有利的地理位置,接受诸侯朝见。
周朝的发源地是在陕西的岐丰之间,是由小部落发展而来,周武王伐纣成功,虽是夺了殷商天下,却是因为周部族的人口实在是不多,只能龟缩在镐京,无法进入中原之地,没有以纣王都城朝歌为都,就是一个明证。
周室拥有天下,实行分封制,大量的诸侯被分封于各地。这要如何约束这些诸侯呢?这就是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在当时,约束诸侯多采用“朝见”的方式,相当于后世的“述职”。当然,天子接受诸侯的朝见,除了约束诸侯,听取诸侯对政绩的汇报,封赏或削减封地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接受朝贡。
诸侯向天子进贡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每当诸侯朝见天子,都要携带大量的贡品。周室的日常开支,主要就是依靠这些贡品,这对周室来说,极为重要。
周室的都城在镐京,诸侯从各地赶去朝天子太不方便了。
举个例子,姜子牙的封地是齐国,就是现代的山东之地。若姜子牙朝天子的话,从山东赶到陕西西安以西的镐京,这路程就有四五千里之遥。如此之远的路程,若是以每天行百里之程算,赶到镐京就需要一个多两个月。朝见完天子,从镐京赶回山东,又要一个多两个月。这一个来回,光是花费在路上的时间就差不多要三个月了。
当然,这还仅仅是理论上的计算,还要考虑到天气变化,是不是有洪水山崩道路不通这些情形,这需要的时间就更长了。
周武王伐纣之后,没过多久就死了,留下姜子牙、周公和召公辅政。姜子牙主要掌管军队,召公主要掌管律令,周公主要掌管内政。如何解决诸侯朝天子路途太过遥远这一难题就落在了周公肩上。
周公决定修洛阳,在洛阳接见诸侯朝见。
之所以选中洛阳,是因为洛阳“居天下之中”,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赶去洛阳,其距离差不多,这可以大大的缩短路程,节约时间。
洛阳建成后,周天子从镐京出发,赶到洛阳接受诸侯的朝见,结果却是天子和诸侯各走一半,皆大欢喜,天下称便。
自此以后,洛阳就成了周室极为重要之地,每到诸侯朝见天子之时,周天子都要驾临洛阳。到了周幽王时,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弄得天怒人怨,到了西戎进攻镐京之时,没有诸侯鸟他了,周幽王也就被西戎杀死。
周平王请得秦部族出兵,收复镐京。然而,镐京已经被戎人破坏得不成样儿了,宫室被烧光了。周平王把镐京的残破样儿看在眼里,心里发冷,不想再呆在镐京,决心东迁洛阳。
周平王之所以决定去洛阳,而不是去别的地方,是因为洛阳的宫室完好无损。就这样,周室由镐京迁到了洛阳,西周也就结束了,东周就开始了,著名的“春秋战国”大争之世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秦异人进入洛阳,看到的全是周公遗迹。回想当日,在周公之时,周室很强盛,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如今,徒留周公遗迹,周室已经灭亡了,要秦异人不感慨都不成。
“可惜了,大好的宫室却是落得如此惨败样儿。”黄石公、尉缭和司马梗也是感慨万千。
“王太孙,请进。”周赧王忙躬身,邀请秦异人进入宫殿。
“去陈鼎殿。”秦异人一步踏入宫殿,冲周赧王吩咐一句。
洛阳最为重要的东西莫过于九鼎了,秦异人当然是想第一时间见识见识。
“九鼎!”黄石公、尉缭和司马梗心头一片火热,大是急切。
九鼎,是华夏圣器,是华夏的象征,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可是,九鼎放在洛阳,等闲人哪里能见到,就是七大战国的国君也没有机会见到。除了秦武王见到过九鼎外,其他的国君几乎没有见过。
马上就要亲眼见到九鼎了,谁能不激动?谁能不急切?
周赧王心头一沉,心想秦异人要是见到雍鼎上秦武王的血迹,会不会大怒呢?
可是,他不敢违逆秦异人之意,只得带路,引领着秦异人一行,直奔陈鼎殿而去。
陈鼎殿很大,足以容纳数千人。在殿内摆放着九尊巨大的青铜鼎,气象不凡,一股霸道之气油然而生。
“这就是九鼎?果是不凡!”秦异人眼睛一亮,脱口赞赏。
“好!好!好!不愧是九鼎!”黄石公、尉缭和司马梗眼里一片火热,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九鼎。
九鼎呈圆形摆放,外围八鼎,中央一鼎,其方位依“九州”而定。
而且,中央之鼎最大,最为气派。
大禹划分九州,命每州进贡精铜,铸成九鼎,一鼎代表一州,自此以后,九鼎就成了华夏的象征,成了传国圣器。夏商周三代,无不以得九鼎为得天下的象征。
“中央之鼎是豫州鼎,中原之地也;东边四鼎是徐、扬、青、兖四州;西边四鼎是雍、凉、幽、冀四州。”周赧王极不情愿,又不得不为秦异人解释。
在解释到雍鼎时,周赧王看着秦武王的血迹,声音有些打颤,心里大是后悔,为何不把秦武王的血迹清理掉呢?
“雍鼎?”怕什么来什么,秦异人一双眼睛盯着雍鼎。
第四十七章 三川郡
秦武王嬴荡是秦惠文王的长子,为人莽撞,却是力大无穷,是当时天下有名的猛士,他最喜欢的事情莫过于与人比力气之大小了。为此,他身边聚集了乌获和孟贲这样闻名天下的猛士,一有机会就会比试力气的大小。
他继位之后就想着把九鼎迁走,他说若能见识九鼎即使死也不后悔。为此,他亲率十万秦军进入洛阳,准备灭周,迁九鼎。
当他见到九鼎后,发现九鼎很是巨大,很是沉重,一时兴起,想要与人赛力气,比试举鼎。而他身边著名的猛士乌获和孟贲无不是赞成,当然,也有人劝阻,秦武王恃力之人,哪会听从,就这样,举鼎一事就定下来了。
秦武王的力气真的不小,他真的把雍鼎举起来了,只是没有顶住,雍鼎落下来,砸断了他的腿,活活痛死。
这件事,周室引以自豪,以为天佑周室,只要有九鼎在,周室就在。为此,周室没有把秦武王的血迹清理掉不说,还刻意保护好,每当有不顺心的事儿,就会来到雍鼎前自我安慰一通。
秦武王举鼎身死一事,让天下人认为周室气数未尽,自此以后,那些有心要问鼎重的国君们再也不敢了。
“这是武王血迹吧?”秦异人冲周赧王问道。
“……”周赧王嘴巴张得老大,不知道是承认的好,还是不承认的好。
若是承认的话,那就是不打自招,要是秦异人震怒的话,他就没有好果子吃了。若是不承认的话,这能瞒得住吗?
“嗯。”秦异人鼻孔里传出一声轻嗯。
周赧王听在耳里,如同惊雷炸响,一个激灵,忙道:“是是是……”一口气不知道说了几多个“是”字,额头上的冷汗渗出来了。
“准备一下,把九鼎迁走吧。”秦异人冲司马梗道。
“诺。”迁走九鼎是必然之事,司马梗忙领命。
“这雍鼎上的血迹不必清理了,就这样保存下来吧。”秦异人吩咐一句。
“呃。”司马梗不明所以,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
秦武王举鼎而死,这是秦国王室的丑事,按理说,应该把这血迹清理干净才是正理。秦异人竟然要保存这血迹,司马梗还真是想不明白。
“司马将军,你但做无妨。”黄石公为他解释一句,道:“有道是‘善泳者溺于水,恃力者亡于力’,武王之事虽丑,却足为大秦诫,留着这血迹,可以警示后人,莫要莽撞行事。”
这正是秦异人的用意,司马梗恍然。
见秦异人并无问罪之意,周赧王一颗提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
“颜渊呢?我怎么没见到颜渊?”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冲周赧王问道。
“颜渊?”周赧王心头一跳,差点蹦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秦异人竟然会问起颜渊。
秦异人在邯郸操持抡材大典时,周赧王派颜渊为天子使者,给秦异赏了穆天子车。秦异人因此而与颜渊相识,对颜渊的才学极为赞赏。今日入得洛阳,却是不见颜渊,不得不问起。
“王太孙有所不知,颜渊多有狂悖之言,是以,我把他下狱了。”周赧王忙回答。
“狂悖之言?哈哈!”秦异人仰首向天,放声大笑,笑声中蕴含着讥讽。
听着秦异人的笑声,周赧王一颗心直往下沉,隐隐知道不妙。
“姬延啊姬延,你真是有眼无珠,怪不得周室会亡于你手。”秦异人收住笑声,不住摇头,数落道:“纵观你所有大臣中,唯颜渊最有风骨,最有才华,你却不重用他,真是可惜。”
说到这里,略一停顿,眼中精光一闪,冲周赧王道:“要是我没料错的话,颜渊一定是阻止你参与讨秦一事,你自以为此次讨秦必是手到擒来,不仅不听颜渊的劝,还把颜渊下狱了,是吧?”
秦异人猜得很准,事实就是这样的。
“这……”周赧王张大了嘴,不知从何说起。
“你要是能听颜渊的话,就不会有今日之祸。”秦异人摇摇头,一脸的讥讽之色,道:“西周公联合的那些人能叫军队?那是一群乌合不之众,不堪一击,在大秦之军面前,不战而溃。你妄想着凭借这群乌合之众就想讨秦,真是不自量力。”
说到这里,连数落周赧王的兴趣都没有了,右手一挥,道:“有请颜渊。”
秦异人对颜渊极是器重,用了一个“请”字。
孟昭忙带人去办理,没过几多时间,就带着颜渊回来了。
此时的颜渊枷锁在身,衣衫凌乱,人很憔悴,一见秦异人的面,大是惊讶。
秦异人大步上来,从孟昭手里接过钥匙,亲手为颜渊打开枷锁,这让颜渊感动不已,眼圈儿一红,道:“王太孙……”
“我来晚了,让先生受苦了。”秦异人安慰一句,道:“孟昭,带先生下去洗漱一番,用些酒菜,然后我们再叙。”
孟昭领命,带着颜渊下去。
“王太孙,这个颜渊是个人才,不能错过了,应让他降秦。”黄石公忙道。
“是呀。”尉缭也是点头,大为赞同,道:“洛阳之地极为重要,处在大秦东进的必经之地,一定要治理好。要治理好洛阳,颜渊必不可少。”
“这个颜渊我听说过,品性不错,为人正直,还才干不凡,是个可用之才,切不可失去。”司马梗对颜渊也是欣赏。
秦异人点点头,道:“你们说得不错,洛阳地处要冲,一定要治理好。一旦治理好了,以后大举东进,扫灭列国,大秦就可以从洛阳出发。”
洛阳地处天下之中,可以四面出击,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战略基地。一旦治理好了的话,秦军完全可以从洛阳出发,踏上扫灭列国的征程。
当然,因为洛阳地处天下之中,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可以四面出击,却又没有可以防守的战略要地,是以,洛阳只可为战略基地,不可为都。正是因为如此,刘邦这才听从娄敬的建议,息了以洛阳为都的念头,立时进入关中之地,定都长安。
没过几多时间,颜渊回转,换了一身新衣,容光焕发,极为精神。
“见过王太孙。”颜渊冲秦异人见礼。
“见过先生。”秦异人还礼,也不虚言,直奔主题,道:“先生为周臣,当知周室衰弱,早已不堪为天子。周室窃居天子之位,不能号令天下,致令诸侯力征,黎民苦战国,苦不堪言,死于沟渠者众。如今,大秦灭周室,欲一天下,还天下安宁,先生可愿效力于秦?”
“王太孙见爱,颜渊感激不尽,然,颜渊已委身事周。”颜渊婉拒。
“先生何其迂也。”秦异人再度道:“以先生之明,当知当今天下大乱,大争数百载,死伤无数。若不能一天下,还天下安宁,大争之世持续下去,就是对华夏的犯罪。先生是想做周室遗臣,眼睁睁看着大秦一天下,还天下安宁,还是为大秦做事,建功立业,共创大业?”
颜渊沉默不言。
以他的才智,不会看不到当今天下的问题所在,应当以统一为第一要务。而能够一天下者,舍秦其谁欤?
“天下非一姓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先生何苦拘泥于周室?”秦异人再度开导:“大丈夫当顺势而为,如今周室已亡,徒做周室遗臣又有何益?与其如此,还不如把有用之身,有用之智用来为天下黎民谋福祉。”
“呼!”颜渊长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道:“颜渊愿事秦。”
“好!”秦异人、黄石公、尉缭和司马梗齐声赞好。
他们对颜渊极为欣赏,闻其归降,谁能不喜?
“先生以为,眼下该当如何?”秦异人问道。
“王太孙垂询,颜渊不敢不尽言。”颜渊微一沉吟,道:“洛阳居天下之中,四战之地也,守固难,然攻却便也。若大做能治理好洛阳,以洛阳为基,大举东进,诚便也。”
洛阳的重要性都知道,颜渊这话固有见地,却不新鲜,秦异人他们都看得明白。
“颜渊以为,欲治洛阳只有洛阳不够,还应当向韩国施压,令韩国割让阳城给秦,合为一郡,对大秦最为有利。”颜渊早就被下狱了,还不知道韩国称臣一事。
“好!”秦异人他们也是如此认为的,大声赞好。
“这新郡就叫‘三川郡’吧。”秦异人眉头一挑,冲司马梗道:“司马将军,你就为三川郡守。”
司马梗一愣,忙道:“王太孙,我未理过政务呢。”
“你能把大秦的国尉府打理好,数十载未出错,难道还不能治理好三川郡?”秦异人反问一句。
“诺。”司马梗头一昂,胸一挺,昂昂领命。
“颜渊,你就辅助司马梗吧。”秦异人冲颜渊道。
“啊!”颜渊惊呼一声,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
秦异人要他做司马梗的助手,这是何等的信任?颜渊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到,要他不震惊都不成。
“颜渊敢不尽力!”明白过来的颜渊忙领命。
这是对他的莫大信任,颜渊是振奋莫铭。
“先生以为,治理三川郡当从何处着手?”秦异人再度问道。
颜渊久在洛阳,对洛阳的情形最是了解,这事问他是问对人了。
“王太孙,依颜渊之见,欲治三川郡,必先废井田。”颜渊是语出惊人。
“井田?”秦异人他们一愣。
第四十八章 传说中的“井田制”
颜渊为秦异人他们解释道:“周公施仁政,行井田,天下大治,国人乐业。然,数百载之后,沧海桑田,山河巨变,井田早已不能治理天下,战国时代变法无不以废井田为务,李悝在魏国的变法,商君在秦国的变法,无不如是。”
战国时代,就是一个大变革时代,其变法的主要内容就是废除周公那一套,废除井田制就是其中重要一项了。
当然,废除井田制只是变法的一环,其中还有很多贵族特权的废除,解放奴隶等。山东之地虽有李悝、申不害和赵武灵王这些变法的推行者,只不过,他们在变法一事上并不彻底,都是进行的有限变法。
他们在废除井田制这事上是一致的,山东之地的井田制全废了。只不过,他们在贵族特权上的改革极为有限,这是造成山东之地贵族横行,特权过多的原委所在。
而商鞅在秦国推行的变法就非常彻底了,不仅仅是废除了井田制,还废除了贵族的特权,全面解放奴隶,使得秦国“不分贵贱,一体同法”、“不分亲疏,一体同赏”。在秦国,除了犯罪的官奴外,不会再有奴隶,若是蓄奴那就是犯罪。
正是因为商鞅在秦国的变法很彻底,这是秦国能够雄视天下的主要原因。而山东之地的变法不彻底,没有废除贵族特权,导致山东之地是一锅夹生饭,半封建制半奴隶制。
“井田之废早已成天下共识,不论是秦国,还是山东之地,早已废之。唯洛阳王都还保留井田制,还在用周公成法。大秦若要治理洛阳,务必废除井田。”颜渊的声调有些沉重,有些无奈,又有些感伤。
井田制曾经是周室强盛的标志,曾经极大的推动了生产力的发展,社会的进步。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井田制早就不能适应时代的需要了,列国都在废井田,哪怕是小诸侯国也废了井田,唯独周室还固执的认为祖宗成法不可废,还在推行井田制,还在使用数百年前周公那一套在治理洛阳。
这是严重与时代脱节,如此一来,要周室不衰弱都不成。
“先生不愧是大才,说得极是,这就废井田。”秦异人当即拍板,道:“井田制曾经盛行一时,盛极一时,然而,到如今天下皆废井田,唯洛阳还有井田存在。井田制,我们是如雷贯耳,久闻盛名,却是没有见过,我们这就去见识见识。”
“好!”黄石公、尉缭和司马梗齐声赞同。
井田制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然而,真正见识到的人却并不多。在当时,要想见到识井田制,只有去洛阳才有可能,就是司马梗这样的秦国重臣都没有见识过。秦异人这一提议,让他们打从心里认同。
洛阳是井田制唯一还保存的地方,到了洛阳不去见识一番井田制,一定会遗憾终生。
一经决定,秦异人命孟昭准备,率领一队人,离开洛阳,去见识井田制。
出了洛阳,很快就看见一块块“井”字型的井田,只有为数不多的老弱病残拖着疲惫的身体在耕作。
放眼一望,就没有见到年轻力壮之人,秦异人大是感慨,道:“堂堂王都,竟然沦落如斯,诚可叹也!”
“是呀。”颜渊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道:“想当年,周室强盛之时,洛阳的国人多如牛毛,到了农时,来到井田里一望,到处都是忙碌的国人。到如今,沧海桑田,山河巨变,井田已经成了毒瘤,不能不废。”
按周礼,王城四周归天子管辖,称为王畿,王畿之民叫国人(到了战国时代,国人泛指一国的百姓)。国人主要住在王城,只有那些没有身份地位的奴隶才会住在城外的“田屋”里。每到农时,国人就会从王城来到城外的田屋居住,直到农时结束,又会回到城里居住。
这就是“国人居于都”。
到了战国时代,风起云涌,列国都在变法,都在图强,都在废除周公那一套。唯独周室还固执的实行周公那一套,还在施行井田制,这严重的打击了国人的积极性了,为了生存,为了过上好日子,洛阳的国人逃国成风,只要能逃国的都逃国了,剩下的就是老弱病残。
是以,秦异人放眼一望,只见一片荒凉气象,诚让人叹息。
井田就是呈井字型的田地,中间共用一口水井,在田间的空地上,点缀着破败不堪的茅屋,再加上有气无力的老弱病残在劳作,怎一个“荒凉”了得。
“姬延与其把希望寄托在讨秦一事上,还不如下定决心革新,废除井田。”司马梗看在眼里,大是惋惜,数落周赧王。
“将军有所不知,周天子也想废井田,却是不能施行。”颜渊一脸的感叹,道:“周天子刚即位时,雄心勃勃,想要振兴周室,仿效山东之地变法,废除井田,废除特权、奴隶。然而,他还没施行,一众大臣就极力反对,口口声声祖宗之法不可变,周公是圣人,圣人之道不可废。”
说到这里,颜渊摇摇头,道:“一开始,周天子很是强硬,丝毫不退让,这惹恼了一众大臣,无不以罢官反对。周天子接受了他们罢官,却是引来无端祸事,群臣一罢官,所有的事务全停了,无人处置,洛阳一片混乱。最后,周天子不得不息了变革的念头。”
周室的官员大多为世袭,就是周天子也不能轻易废除,周赧王要仿效山东之地变法,废除特权,这就是在挖这些大臣的祖坟,他们能不反对吗?
“历代周天子都想变革,无不遭到强烈反对,到最后是越变周室越弱,最终灭亡。”颜渊一脸的感慨之色,摇摇头。
“变革不是那么容易的,首要之务不是要找到一批能支持自己变法的大才,周天子虽有变法之心,却是不得其法,其败正所应当也!”秦异人却是看到了问题的关键。
秦国变法之所以能成功,那是因为秦孝公招来了商鞅,还有一批支持变法的大臣,诸如景监和车英这些能人。
周天子虽是有心变法,却没有得到人才,推行不得其法,失败就在情理中了。
正说间,秦异人一行顺着田埂,来到田间。
那些正在劳作的国人瞧见秦异人一行,大是惊讶。
农人见了秦军的黑色军服、黑色盔甲、黑色旗帜,以及旗帜上的“秦“字,无不是大为惊喜,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个个眼里尽是充满希望的光芒。
“敢问大人,你们可是秦国的大官?”一个老农晃着一颗雪白的头颅,紧盯着秦异人他们问道。
“我们是秦国的官员,老人家有何事?”秦异人脸上泛着亲切的笑容,没有丝毫架子,笑着问道。
“久闻秦国的官员没有架子,不会仗势欺人,果是不假,果是不假!”一片赞叹声响起,这些农人更加欢喜了。
“我是想问问,秦国会不会废井田?”老农眼里全是希冀之光,一脸的期盼之色。
那些农人个个瞪圆了眼睛,死盯着秦异人,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而且,他们很是紧张,很是期盼,充满希望。
“老人家,你为何有此一问?”秦异人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一句。
“您有所不知,我们祖祖辈辈都被束缚在井田上,我们实在是受够了苦,无不是盼望废掉井田。”老农忙回答。
“老人家,你的愿望会实现,大秦一定会废除井田。”秦异人脸上泛着笑容。
“好!采!”农人爆发出惊天的叫好喝采声,个个喜悦不禁。
更有人喜极而泣,呜呜的哭了起来。
“井田之害甚于斯!”秦异人望着一张张朴素而又激动的脸,感慨不已。
井田制曾经极大的推了社会的发展与进步,数百年后,早已山河巨变,井田制已经不能适应时代的需要了,成了毒瘤,极大的限制了社会的进步。看看这些激动的脸,就知道井田之害是何等的严重。
“这下好了,废了井田,我儿就可以回家了,不用再逃国了。”
“你家的还算好,逃国逃到秦国去了,秦国不分贵贱,一体同法,不论亲疏,一体同赏,还能过上好日子。我家的却是逃到韩国去了,虽是比起在洛阳稍好,也是好不到哪里去,他早就在盼着回家了呢。如今好了,大秦要废井田,没有了井田的束缚,我们就会过上好日子。”
一众农人叫好喝采之后,就是思念逃国在外的亲人,盼望他们返回家园。
“父老乡亲们,你们放心,大秦不仅要废井田,还要废周公之法,‘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这等害民之法不会再存在了。你们以后就是大秦之民,在大秦没有贵贱亲疏之别,有的只是你勤劳与否,有的只是你能否立功。”秦异人听着农人的议论声,心中发酸。
洛阳的国人逃国成风,兴许是天下间逃国最为严重的了,逃离洛阳的国人不知几多,这些留下的老弱病残无时无刻在不思念着亲人,他们的话语格外让人心酸。
“大秦万岁!”农人们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个个喜笑颜开。
秦异人告别这些农人,带着人,又去了解洛阳情形。
不解不知道,一了解方知洛阳情形之严重,可以说洛阳的国人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眼看着日头西斜了,秦异人准备回去。就在这时,只见前方出现一座巨大的庄院。
“这是……”秦异人所见,大多为破败的茅草屋,这样巨大的庄院还是第一次遇到,不由得有些惊奇。
“王太孙有所不知,这是苏秦故居。”颜渊为秦异人解释。
“苏秦故居?”秦异人大是惊讶。
第四十九章 苏秦故居
苏秦一代风云雄杰,名动千古,是中国历史上着名的邦交奇才,首倡合纵,身佩六国相印,成一时之重。
尽管苏秦是秦国的死敌,他提出的合纵象个幽灵,一个不小心就会死灰复燃,严重的阻碍了秦国的东进,这让秦人对他很是痛恨。不过,一提起苏秦,秦人又不得不竖大拇指,暗赞一声真豪杰。
战国时代,英雄辈出,涌现了象吴起、李悝、商鞅、孙膑、庞涓、白起、张仪……这些英雄人物,可是,如苏秦这般身佩六国相印者,只此一人。
如此英雄豪杰,谁能不钦佩?
秦异人绝对没有想到,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苏秦故居,不由得大是惊讶。
“苏秦故居?”不仅秦异人惊讶,就是黄石公、尉缭和司马梗谁个不惊讶?
他们不仅惊讶,而且眼里一片火热,打量着这座庄院,很想前去见识见识。象苏秦这样的英雄豪杰,来到他故居前而不入的话,那必然是遗憾终生之事。
“王太孙,我们去瞧瞧?”黄石公是个稳重之人,此时也是有些迫不急待了。
尉缭和司马梗虽然没有说话,打量着秦异人,其意已明,他也想前去瞧瞧。
“好啊。”秦异人也有这想法,欣然同意。
于是,一行人朝苏秦故居赶去。
苏秦故居很大,占地上百亩,房间很多,很是气派。
“苏秦之父是洛阳一行商,靠走商发家,家资丰厚,在此处买田地,修庄院。”一边朝前赶,颜渊一边为秦异人他们介绍,道:“那时,苏氏庄园在洛阳颇为有名了。苏氏共有四子,长子才识平庸,子承父业,经商了。次子就是大名鼎鼎的苏秦,从着名隐士鬼谷子习纵横学;三子苏代,四子苏厉。”
说到这里,微一停顿,道:“苏秦、苏代、苏厉三兄弟皆有才学,苏代苏厉因见苏秦身佩六国相印,成一时之重,大是艳慕,想习纵横之学,苏秦教兄弟二人,皆有所成。”
话锋一转,道:“可是,苏代虽习苏秦之学,却无苏秦之品性,竟然助纣为虐,成了燕国乱臣子之的爪牙,酿成燕国之祸。”
对这点评,秦异人大为赞同,重重点头,道:“苏代虽是有才,却是无品行。我当初在邯郸时,在胡酒肆相见,与他素不相识,他因受奸商吕不韦之邀而饮宴,就大骂于我,由此可见其人品行不端了。”
回想当日情形,秦异人不认得苏代,更没有招他惹他,苏代却因为吕不韦请他饮宴,就要骂秦异人,其品行由此可知了。
“苏秦身佩六国相印后,回到洛阳,散金于故里乡亲,给其父一笔重金,这才重修苏氏庄园,方有今日之盛。”颜渊一拨马头,朝东侧而去,而不是去苏氏庄园。
“颜渊,你走错了吧?”司马梗一愣。
“在进苏氏庄园之前,先去一处瞧瞧,准长见识。”颜渊脸上泛着笑容,一拍马背,径直而去。
秦异人他们打马跟上,随着颜渊来到东面一间茅屋前。这间茅屋很小,仅容一人容身,只是修整得很好,看上去跟新的一样。
“王太孙,你猜猜,这茅屋有何来处?”颜渊打量着秦异人问道。
“这……”秦异人虽是善谋善断,也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哪能猜到。
“王太孙,此屋虽小,却是来头极大,若无此屋的话,苏秦断不会成为一代风云雄杰。”颜渊提示道。
“明白了!”秦异人微一颔首,道:“此处必是苏秦锥腿处!”
“着啊!”颜渊右手大拇指一竖,大声称赞。
苏秦锥腿是中国历史上着名的励志故事,说的是苏秦在游说秦惠文王失败回到洛阳老家后,痛定思痛,盖了一间小小的茅屋,苦读太公《阴符》一书。读到累了,困了,快支持不住的时候,他就刺腿,用疼痛来刺激自己的精神。
就这样,苏秦苦读三载,揣摩明白天下大势,然后再度出山,提出“合纵”之策,一举而佩六国相印,成一时之重。
“原来是苏秦苦读《阴符》处,呵呵!”黄石公、尉缭和司马梗眼里一片火热,瞪大眼睛,仔细打量茅屋。
秦异人也是激动,这是着名的励志故事,教科书上写得明明白白,可以说秦异人就是听着苏秦锥腿故事长大的,来到苏秦锥腿处,他能不激动吗?
众人把茅屋打量一阵,在颜渊的带领下,来到一个巨大的坟墓前。这坟墓修得很大,很有气势,秦异人还以为是一个重要人物的坟墓,一看墓碑,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
只见墓碑上写着“忠犬阿黄墓,苏秦立”。
原来是一条狗的坟墓,要不是亲眼看见,谁也不会相信。
“这条叫阿黄的忠犬,就是苏秦在这里读书三载相伴之物,不论天寒地冻,还是雨雪交加,都没有离开苏秦。”颜渊感慨道:“更有一奇的是,阿黄还担当起了为苏秦送饭菜的重任。每当到了饭点,阿黄就会离开这里,回到苏氏庄园,苏氏把饭菜准备好,挂在阿黄脖子上,由阿黄送来。是以,苏秦视阿黄为友为兄,阿黄死后,苏秦异常悲痛,特的赶回庄园,为之下葬立碑。”
秦异人、黄石公、尉缭和司马梗肃然起敬,齐齐躬身,以示对阿黄的敬重。
“阿黄其忠若斯,千古少见也!”秦异人想起一部有名的电影《忠犬八公》,不由得大是感慨。
在颜渊的带领下,秦异人一行朝苏氏庄园行去。
刚到庄园,就遇到熟人了,不是别人,正是苏代和苏厉两兄弟。
两兄弟一见秦异人的面,不由得满面羞愧,无地自容,以袖掩面。
两兄弟被秦异人逼得在邯郸裸奔,丢尽了脸面。自此以后,再也无脸见人了,只得回到苏氏庄园隐居,安度晚年,却是没有想到,再度遇到秦异人,两兄弟新仇旧恨齐上心头,瞪着秦异人,如同要喷出火来。
“看什么看?不识得我了?”秦异人双眼一翻,冷笑道:“我从未招惹过你们,都是你们招惹我的,落得今日之结局,那是你们自找的。”
回想与秦异人之间的仇恨,还真如秦异人所说,秦异人就从未招惹过这两兄弟,都是这两兄弟要对付秦异人,自找的。
秦异人右手一挥,秦军锐士上前,把两兄弟轰开,秦异人昂头挺胸,大步而入。
“这究竟是你的家,还是我的家?”苏代看在眼里,气得浑身发抖。
瞧秦异人那副模样,这哪里是苏氏庄园,倒象是秦异人家的后花园似的,由不得苏代不气愤难当。
“你要来做什么?”苏厉忙问道。
“我当然不是来看望你们二人的,你们不够格。”秦异人甩下一句讥嘲话,快步而去。
颜渊冲苏代道:“王太孙驾临,你们休得无礼。还有,把那张织机拿出来,让王太孙见识见识。”
“织机?”一听这话,苏代和苏厉两兄弟的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满脸的气愤。
“苏秦都不怕他人说,你们还怕个甚?瞧你们这气度,比起苏秦就差远了。”颜渊摇摇头,一脸的惋惜。
“织机?”秦异人颇有些诧异,一张织机有什么好见识的?
“王太孙有所不知,这织机就是苏秦之妻用的织机。”颜渊为秦异人解释,道:“苏秦西入秦国,刹羽而归,以乞讨回到家,饥饿难耐,要他大嫂为他做饭,他大嫂不理他。苏秦无奈,又要他妻做饭,他妻装作没听见,坐到织机旁织布去了。后来,苏秦身佩六国相印,回到洛阳故居后,特的把这张织机留下来,以作警戒。”
苏秦是鬼谷子的高足,学成下山后,他最想出仕的国家并不是山东六国,而是秦国。为此,他高车大马进入秦国,游说秦惠文王,主张秦国当大举东进,与六国争霸天下。
他这想法虽好,却是太早了点。当时的秦国,虽然经过商鞅变法,已经成为一流战国,实力强大。可是,国本还未稳固,还需要进一步厚筑国力,而不是大举东进。秦惠文王就不用他,苏秦只得回洛阳。
他原本信心十足,以为取秦国相位是十拿九稳之事,在秦国时大手大脚花钱,把金用光了。到了回洛阳时,已经是穷得身无分文了,只得靠乞讨度日,好不容易回到洛阳老家。
苏秦出发之时,全家人为他送行,以为他一定能当上秦国丞相,会衣锦还乡。却是没有想到,苏秦穷得没裤子穿了,这让他的大嫂和妻子对他很是厌恶。苏秦要大嫂做饭,大嫂生硬的拒绝;要妻子做饭,妻子装作织布没听见,这就是有名的“妻不下机”。
“那一定要见识见识。”秦异人明白过来,当然不会错过这织机了。
黄石公、尉缭和司马梗三人也是这般想法,无不是眼中火热,恨不得立时见识。
苏代苏厉两兄弟站着不动,这可是“家丑”,他们当然不愿意公开。
“颜渊说得对,你们的度量比起苏秦差远了。这是你们徒习苏秦之学,却无苏秦之功的原委所在。”秦异人对颜渊的点评大为赞同。
“快去。若是你们不去,我就派人去拿。”秦异人双眼一番,精光暴射,威胁起来。
这绝对不是说说,以秦异人的性子,一定会这么做,苏代苏厉万分不甘,却不得不命人拿来。
第五十章 迁九鼎
这是一张陈旧的织机,上面有明显的磨痕,可以想象得出苏秦之妻是个勤劳之人。
看着这张织机,秦异人眼前浮现出苏秦落魄潦倒,饿着肚子回到家里,望眼欲穿,想要妻子做饭却遭到妻子拒绝的情景。
可以想象得到,这时节的苏秦最是需要亲人的关心与温暖,而其妻却是如此伤他之心。虽然苏妻没有其嫂那么生硬的拒绝,而是以相对委婉的方式来拒绝,其对苏秦的伤害却是更加严重。因为夫妻要相濡以沫,而她却是不理睬,不给以处于极度困难中的苏秦以安慰。
这是导致苏秦对他妻子极度不满的原委所在,苏秦后来取六国相印,却对其妻没多少感情,和这事有着莫大的干系。
若是其妻在这时不给脸色看,而是安慰鼓励,做饭给苏秦吃。可以想象得到,苏秦一定会对她非常好,会视她为珍宝。
正所谓“患难见人心”,原本一个天赐良机摆在眼前,苏妻却是错失了。
“孟子那老夫子虽多迂腐之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这话说得挺对,简直就是为苏秦量身而言。”秦异人抚着织机,感受着织机传来的冷冰,感慨万千,道:“若无当日之失败,就不会有后来的苏秦的成功。”
“好!采!”黄石公、尉缭、司马梗、颜渊齐声叫好喝采。
就是对秦异人特别不爽的苏代和苏厉也是微微颔首,大为赞成这话。
若苏秦没有在秦国刹羽之事,就不会有苦读《阴符》,极心思虑天下大势的苏秦,就不会提出“合纵”,就会不名动千古。
“大贤苏秦已逝,空留苏氏庄园,诚可叹也!”秦异人摇摇头,打量一眼苏代和苏厉,很是惋惜。
苏代和苏厉虽是苏秦的兄弟,虽是习苏秦之学,无论品德还是才智学识,都远远不能与苏秦比。
在苏氏庄园凭吊一阵苏秦,秦异人这才率人离开苏氏庄园。
来到苏氏庄园门口,秦异人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回首望着苏氏庄园:“当初,苏秦从秦国刹羽归来,是何等的落魄与凄凉;后来,他身佩六国相印,重归故里,前呼后拥,又是何等的风光。其嫂对他是前踞而后恭,极为恭敬,苏秦问她为何如此?其嫂答曰:你金多!”
声调略,道:“其嫂也是一实在人!”
“哈哈!”黄石公、尉缭和司马梗、颜渊他们早知这典故,听秦异人道来,大是认同这说法,无不是重重点头。
“苏秦的一生,就说明了一件事:英雄莫问出处!”秦异人一语说罢,一拉马缰,疾驰而去。
疾驰间,只见尉缭眉头紧拧着,沉默不言,秦异人大是惊奇,问道:“尉缭,你有心事?你不会是看中哪家的姑娘了吧?你给我说,我帮你作媒。”
“哈哈。”黄石公、司马梗和颜渊无不是大笑。
尉缭忙摇头,道:“王太孙休要胡说,尉缭哪会想这等事。我是想向王太孙辞行。”
“辞行?”秦异人好一通诧异:“好端端的,为何要辞行?”
“是呀。”黄石公和司马梗重重点头,大声附和。
“今日来到苏秦故居,我的感触颇深。”尉缭解释,道:“苏秦在入秦之前,先入洛阳说周天子,周天子不用,苏秦这才入秦。苏秦说周天子,非真要在洛阳出仕,而是周室是其父母之邦,不得不先说。”
说到这里,略一停顿,道:“如今,我的兵书已写成,我虽有意于秦,可我应当先献于魏王。若魏王不用,尉缭方能入秦。”
古人重义,由此可见也!
苏秦在入秦之前先说周天子,非真的要用于周,而是尽力而已,因为周室是他的父母之邦,他必须要尽一份心,出一份力。
尉缭是魏国国尉之子,三代国尉,可以说魏国对他家恩德深重。如今,尉缭完成了兵书,自然第一个要献的并不是秦王,而是魏王。当然,尉缭知道,凭魏王之昏庸,是不可能用他的,他只是尽力而已。
明知不可为,而又要尽力于父母之邦,这就是古人的可贵之处。
“明白了。”秦异人微一颔首,赞叹一句道:“尉缭,你家三代是魏国国尉,世受魏国大恩,你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父母之邦,而不是秦国,如此大义,诚可感也。好!这事准了。”
秦异人豁达之人,很能理解尉缭的衷曲,不仅没有阻止尉缭回魏,反而大为赞赏。
“谢王太孙。”尉缭大是感动,眼中泪水滚动。
这可是大事,若是换个人,很可能会阻止尉缭回魏。即使不阻止,也会很不高兴。秦异人没有这么做,反而大是赞赏,这太让尉缭感动了。
“依我所料,就凭魏王那庸才,他不可能用你的。你此去,不过是尽力罢了,尉缭,你要早去早回。”秦异人很是不舍。
“王太孙放心,尉缭一定尽早归来。”尉缭重重点头。要不是要为魏国尽一份力的话,他断不会回魏国。
“此去大梁,千里之遥,难免有事发生。”秦异人的眉头一挑,道:“这样吧,我叫朱亥带一些人保护你。”
“啊!”尉缭大是震惊。
朱亥是秦异人的护卫首领,对于秦异人来说极为重要,秦异人竟然派出朱亥保护尉缭,这太出人意料了,即使以尉缭之明智也是震惊不已。
黄石公和司马梗既是震惊,又是欣慰。
“王太孙,这不可,万万不可。”尉缭忙道。
“有何不可?”秦异人右手一挥,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你放心吧,我身边还有翁仲呢,不会有事的。”
“谢王太孙!”尉缭感激无已。
回到洛阳,尉缭略一收拾行装,带着朱亥上路了,秦异人送了一程又一程,依依惜别。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处置政务,有黄石公、颜渊二人相帮,这处置起来很是顺利。
司马梗这个郡守第一道命令,就是废除井田制,这让洛阳的国人庶民惊喜万分。井田制已经严重的阻碍了社会的进步,早就该废了,洛阳的国人庶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谁能不欢喜?
第二道命令就是废除奴隶,不得蓄奴,所有的奴隶都会成为国人,他们拥有人身自由,可以拥有财产。
这道命令下来是几家欢喜几家忧,欢喜的当然是那些奴隶了,他们终于可以做正常的人了,不再是权贵之家的“物件”了,可以过上正常日子,可以拥有财产。这些东西,在往昔想都不敢想。
忧虑的是那些蓄有奴隶的富贵之家,他们的财产奴隶一下子没了,他们能不忧吗?
第三道命令是推行秦法,不分贵贱,一体同法;不论亲疏,一体同赏。
这就是给国人庶民开启了升迁之路,只要能立功,就能受赏。这对于国人庶民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在往昔,升迁受赏,那是权贵的特权,和他们这些低贱的国人庶民没关系。
当然,也不全是好消息,也有坏消息,那就是要实行“连坐法”,要相互监督。
连坐法极为严苛,让人生畏,洛阳的国人庶民无不是凛然,暗自告诫,以后行事要小心。
最为忧虑的就是往昔的权贵了,他们无不是过惯了作威作福的日子,如今推行秦法,要实行连坐,他们不得不夹紧尾巴过日子了,他们当然不甘心。
可是,处此之情,他们不甘心也只能忍着,不敢冒头。谁都知道秦法森严,六亲不认,不管你是谁,只要违背了秦法,就一定要被惩罚,哪怕你是王子王孙都没用。
说来也怪,虽然秦法森严,让人害怕,洛阳却是大安,稳稳当当的,没有生起波澜。
更有一奇的是,那些逃国的人争先恐后的回家了,原本冷清的洛阳逐渐繁华了,人越来越多了,多了许多生气。
“山东之地骂秦国是虎狼,说秦法森严,是苛暴之法,你们瞧瞧这街瞿上的情形,就知道山东之地的骂词是何等的荒谬了!”秦异人看着人逐渐多起来的街瞿大是感慨。
他在邯郸数载,深知山东之地对秦国秦法的诋毁是多么的严重。
“凡骂秦国者,皆是山东之地的权贵豪强。”黄石公一语道破玄机,道:“这些权贵豪强有特权,而秦法却是严禁特权,他们能不骂秦吗?”
“是极!是极!”司马梗和颜渊齐声称是。
山东之地虽是骂秦国残暴不仁,说秦法严苛,事实上那是因为秦法禁止特权。在商鞅变法时,就肃剥夺了世家贵族的特权,所有人一体同法,以前那种“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的特权不复存在了。
而山东之地因为变法不彻底,保留了权贵豪强的特权,这些可以作威作福的人,他们当然要骂秦法了。
随着秦法的推行,洛阳的情形越来越好;随着逃国的人返回,洛阳的口众剧增,洛阳必将成为秦国进军山东的战略基地。
忽忽两月过去,洛阳局面大好,秦异人没必要再留在洛阳了,决心回秦。
在回秦之际,秦异人要迁走九鼎。
迁鼎这天,人山人海,前来观迁九鼎。
第一章 轰传天下
韩国都城,新郑,韩国王宫。
韩桓惠王正与一众大臣饮宴,一个劲的吹嘘自己的奇计绝世,竟然靠上了秦国这个大靠山,自此以后,韩国再无后顾之忧。
“诸位爱卿,大韩已是大秦之臣了,大秦再也不会攻打大韩了。自此以后,大韩就是稳若泰山,大韩再无后顾之忧。”韩桓惠王自以为得计,得意洋洋,美滋滋的一口饮干美酒,放下酒爵,冲群臣大声道。
群臣听在耳里,很想作呕,就没见过你这样臭的“奇计”,可是,没人敢说个不字,那会要小命的。
不仅不能反对,还要齐声颂扬:“君上料事如神,奇计绝世,是大韩之福也!”
“呵呵!”韩桓惠王听在耳里,异常受用,一个劲的点头,道:“大韩这些年与秦交恶,总是被秦国攻打,这又何苦呢?寡人为何不能早点想出如斯奇计呢?要是早日称臣,大韩就不会这么苦了吧?”
言来极是惋惜,仿佛称臣太晚了似的。
群臣听了这话,真想掩住耳朵,这等话亏你说得起出来,堂堂一国之君能说这等话么?大韩的脸面给你丢尽了。
“诸位爱卿,你们说,如此大韩有大秦撑腰,是不是应当借机捞上一票呢?”韩桓王眉头一挑,道:“是不是对魏国用兵?”
“对魏国用兵?”韩开地这些大臣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这是乱来啊。
“要不是赵国已经降秦了,寡人就会对赵国用兵。”韩桓惠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得特别欢快,道:“韩赵魏都是三晋之地嘛。若大韩能并魏,那就是天大的美事。即使不能并魏,能占得一些城池,也是好的啊。”
韩、赵、魏三个战国都是春秋时的第一强国晋国的封臣,后来三家联合起来瓜分了晋国,是以,韩赵魏合称“三晋”。
以弱韩之兵能打得过魏国吗?魏国虽然很衰败了,却也不是韩国能敌的,无端树这样的强敌。那是不智。韩开地一听这话,急得不得了,就要谏阻,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内侍飞也似的冲进来。远远就嚷开了,道:“禀君上,洛阳传来消息,秦异人迁走九鼎。”
“迁九鼎?”一片惊呼声响起,上自韩桓惠王,下至一众大臣,无不是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九鼎是华夏圣器,是传国之器,春秋战国时“列国纷纷鼎重”,却是无一人能把九鼎迁走。乍闻这消息,韩桓惠王那感觉如同雷霆在耳际炸响似的,让他震惊莫铭。
“当真?”韩桓惠王扯起嗓子,大声喝问。声若雷霆。
“千真万确!”内侍忙肯定一句。
“不可能吧。”内侍的话极为笃定,让人不敢有丝毫怀疑。然而,韩桓惠王仍是不太相信,忙再问一句。
“君上,这是真的呀。如此大事,谁敢乱报?”内侍忙分辩。
这话有理,韩桓惠王微一沉吟,道:“秦异人没有象秦武王那样举鼎?”
“砰!”韩开地他们一个趔趄,撞翻了短案,鼎碟乱摔,响成一片。
见过乱想的,就没有见过你这样乱想的,秦异人又不是莽撞的秦武王,他为何要举鼎?再说了,秦异人又没有秦武王那样的力气,他就是想举鼎也举不起来,你真能想的。
韩桓惠的胡思乱想真是够让人无语的了,怪不得他能“奇计”迭出,让人匪夷所思。
“哈哈!”突然之间,韩桓惠王仰首向天,放声大笑,一双手轻击,一个劲的道:“天赐良机啊,天赐良机啊!”
“天赐良机?什么天赐良机?”韩开地这些大臣听在耳里,奇在心头,不明所以。
秦国迁九鼎,与韩国屁相干,哪来的天赐良机?
“秦国迁九鼎,这是数百载未有之大事,大韩不得不贺,这是交好大秦的良机呀。”韩桓惠王满脸含笑,道:“大韩就备下一份厚礼,遣使……不,寡人亲去道贺。”
“君上,不可呀。”一众大臣忙阻止。
“遗使即可,君上千万不能去呀,那是虎狼秦国,一旦有不测……”韩开地差点没给吓死,韩桓惠王要入秦,这是蹈不测之渊。
想想那楚怀王,不就是入秦,最终落得客死秦国吗?要是秦国扣留了韩桓惠王的话,韩国就完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事就这么定了!”韩桓惠王右手一挥,大气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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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都城,大梁,魏国王宫。
魏安釐王眉头紧拧着,不住踱步,一脸的焦急,一个劲的问:“丞相来了吗?”
“禀君上,丞相还未到。”一个内侍忙回答。
“寡人不是派人去找他了吗?这么久了,怎生还不来?”魏安釐王很是不耐烦。
“君上,去请丞相的人这才出发呀,没几多时间。”内侍忙提醒一句。
魏安釐王也太心急了,刚刚传下旨意,派人去找丞相须贾,他就在问须贾有没有来,哪有这样快的。
“慢死了。”魏安釐王眉头一挑,很是不满。
就这样,在魏安釐王的焦虑中,丞相须贾终于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赶了来,还未冲魏安釐王见礼,魏安釐王就冲他道:“丞相,你可算是来了。你说,这事怎生办?”
“君上,何事呀?”须贾一愣,不明所以。
“还能有甚事?当然是秦异人迁九鼎之事呀。”魏安釐王抚着额头,一脸的焦虑,道:“这可是大事呀,春秋战国数百载,‘列国纷纷问鼎重’,就是没人能把九鼎迁走,秦异人却是做成了,这是天大的事儿呀。大魏一个处置不好,就会招来天大的祸事。”
九鼎之重,谁个不清楚,哪个不晓?春秋战国时。那么多人想要迁九鼎,却是没有一人能做成,只能“问鼎重”罢了。秦异人却是做成了,把九鼎迁到秦国去了,这是轰传天下的大事。对于山东列国来说,这事一个处置不好,就会招来秦国的雷霆怒火,就有灭国之祸,由不得魏安釐王不忧。
“君上。臣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这就赶来了。”须贾额头上已经渗出冷汗了,强自镇定道:“这是秦国从未有过的大喜事,大魏当备下一份厚礼,遣一重臣前去咸阳道贺。”
“道贺是必须的。备下厚礼自不是问题,问题是谁去合适?”魏安釐王眉头拧着了。
秦国迁九鼎这事太过重要了,若是魏国不遣一重臣前去道贺的话,很可能被秦国当作籍口,出兵灭魏,由不得魏安釐王不惧。
“君上,国尉可使。”须贾立时想到老缭子了。
“国缭自然是重臣。可是,他能去秦国吗?他的儿子尉缭不是与秦异人打得火热吗?他还不把大魏给卖了?”魏安釐王大是不悦。
“谁去呢?”须贾皱着眉头问道。
“你去。”魏安釐王眼睛一亮,冲须贾道。
“我?”须贾吓了一大跳,一双手忙乱摇道:“君上。这事臣不能去呀。臣国务繁重,抽不出身。”
“国务?暂缓吧。先把这事做好了再说。”魏安釐王右手一挥,斩钉截铁的道:“就这么定了。你与范睢甚为交好,你先去见范睢。送上厚礼,相信范睢一定会帮你的。”
一听这话。须贾差点摔倒在地上。他差点害死了范睢,范睢恨他恨得要死,要他去见范睢,那不是要他的命吗?若不是范睢在秦国,他倒是乐意出使秦国,只是因为范睢在秦国,打死他也不愿意去。
须贾还想再说,魏安釐王不耐烦的挥挥手,须贾不敢再说了,只得硬着头皮前去秦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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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都城,蓟城,燕国王宫。
燕王僖正与群臣商议大事,只见燕王僖缓缓开口,道:“诸位爱卿:秦异人人迁九鼎,这是数百载从未有过之大事,大燕该当如何处置?”
“君上,九鼎之重,谁个不知,哪个不晓?秦迁九鼎是天大的事,大燕不能不遣使道贺。”一个大臣站起身,忙道:“臣以为,当派一重臣,携重礼前去咸阳,向秦王道贺。”
“是呀,臣等也是这意思。”一众大臣忙附和。
“道贺是必然的。”燕王僖重重点头,道:“只是,这礼物要如何准备呢?”
秦迁九鼎,那是何等的大事,若是这礼物太轻了,那就是惹恼秦国,那会招来灭国之祸的。是以,这礼物务必要厚重。
“君上,臣以为不如割十城予秦为贺。”有大臣提议。
“十城?太轻了,至少要二十城。”立时有大臣反对。
“依我看,要三十城,而且还要是肥沃之地。”
一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语,最后决定,割地三十城给秦国,当作贺礼。
秦异人迁鼎,竟然有如此副作用,还真让人想不到。
“嗯,三十城应该是够了。”燕王僖大是满意,又道:“谁可使?这道贺一事,一定要重臣前往方可。”
这道贺的大臣一定要是重臣,方能显出燕国的诚意,才能让秦国没有对燕国动武的籍口,一众大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没有一个符合这条件。
“君上,臣保一人。”就在这时,有大臣举荐道:“臣以为剧辛可使。”
“剧辛?”一片惊呼声响起。
剧辛与乐毅是同时代的人,名满天下,若他为使的话,份量足够。只是,剧辛惹恼了燕王僖,被罢官了。
“也罢,就让剧辛官复原职,出使秦国吧。”燕王僖万分不愿让剧辛官复原职,处此之情,又不得不如此。
第二章 九鼎之重
齐国都城,临缁,齐国王宫。
君王后、齐王建和丞相后胜在座,正在商议秦异人迁九鼎之事。
“母后,秦异人迁九鼎,这是春秋战国数百载未有之事,此事已经轰传天下了,想必秦国一定会大肆庆贺,大齐该当如何处置?”齐王建抚着额头,很是艳慕的道:“九鼎怎就不归大齐呢?”
九鼎之重,谁个不知,哪个不晓,谁不想得到?
一想到秦异人竟然把九鼎迁到秦国去了,齐王建心里如同十五只猫儿挠似的,七上八下,痒得难受。
“哎!”君王叹口气,道:“大齐在威王时是何等的强盛,列国退避,然而,自从乐毅伐齐后,大齐就衰败了,难复当年盛况。惜乎哉,范睢不用于齐!若范睢用于齐,大齐不会如今日之般衰弱。”
君王后感慨无已,猛然想起了当年齐襄王发现范睢,想要招揽范睢而不得的旧事,更加伤感了。
范睢之才不需要说的,天下皆知是大才,齐襄王率先发现他的才干,想要招揽他,却是没有成功。后来,经过一系列的变故,范睢去了秦国,成了秦国丞相,一条“远交近攻”之策震惊千古,更别说还有散布流言解廉颇兵权一事。
要是这样的大才用于齐国,齐国一定会很强盛。
“姐,范睢固然是大才,可是他不会用于大齐,徒增感慨罢了。”后胜听了君王后的话了,有点不爽,要是范睢用于齐,他还能当上丞相吗?立时转移话题,道:“眼下还是说说如何处置秦异人迁九鼎一事吧。”
“嗯。”君王后也知道再感慨也没用,收拾心神,道:“秦王年事已高,来日无多,想要成就帝业,此其时也。此次得九鼎,秦王很可能称帝,这事就更大了。我之意,大齐要遣一重臣前往秦国道贺,重申两国兄弟之谊。”
君王后不愧是明智之人,把秦昭王的心思说得很准。
这次得九鼎不过是手段,秦昭王真正的目的就是称帝,成就“帝业”。
“这事非丞相不可。”齐王建打量着后胜道。
齐王建对这个舅舅万分依恋,很不愿与他分开,然而,除了后胜,还真找不出合适的出使之人。
“我也是这意思。”君王后微一颔首,道:“秦得九鼎,其势更盛,其焰更炽,丞相此去千万莫要惹恼了秦国。”
“诺。”去秦国一事,后胜倒不抵触,他能当上这丞相,秦异人帮了他不少,他还真想当面感谢秦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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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都城,郢,楚国王宫。
楚考烈王急得团团转,不住踱来踱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额头上已经见汗了。
春申君和李园侍立在侧,大气也不敢出。
李园因为采纳顿弱之策,成功的把自己的妹妹李嫣送给春申君,没过几多时间,李嫣就怀孕了,然后,再把李嫣送给楚考烈王。
楚考烈王不知李嫣怀了春申君的种,还以为是自己的骨肉,大是欢喜,对李嫣百般宠爱,顺带的,李园就成了国舅,拥有了不低的身份,虽然还没有达到春申君那种程度,也是举足轻重了。每当有大事,楚考烈王都要他参加。
“秦异人他竟敢迁九鼎,他竟敢迁九鼎!”楚考烈王猛的停下来,大声吼道,如同雷鸣似的。
秦异人迁九鼎这事,太过重要了,只要稍有头脑之人都能看得明白。
秦国已经是最强战国,令天下忌惮,再得九鼎,秦国就能聚民望,收人心,就能名正言顺的出兵扫灭列国,楚国的危机已经迫在眉睫了,要楚考烈王不急都不成。
“九鼎,九鼎,害我大楚!”楚考烈王抹着额头上的冷汗,沉声喝道。
秦得到传国圣器九鼎,对楚国的威胁是显而易见的,要楚考烈王不急都不成。
“你们说,大楚该如何处置?”猛然间,楚考烈王冲春申君和李园喝道。
“这……”春申君这个令尹无计可施。
“君上,臣以为,眼下当以遗使入秦道贺为第一要务……”李园忙道。
“闭嘴!道贺?亏你说得出口。”楚考烈王大喝一声,如同雷霆万钧,指着李园数落起来:“秦得九鼎,对大楚不利,大楚能道贺吗?哪有这样的理!”
秦国得到九鼎,就能名正言顺了,要打楚国谁也不敢说个不字,对楚国的威胁太大了。竟然要遣使前去秦国道贺,这对于楚考烈王来说,万难接受,他那感觉比吃了苍蝇还要难受。
“君上,若不遣使道贺的话,这就是招惹秦国,秦国立时就会加兵于楚。”李园忙提醒。
“呃。”楚考烈王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李园说得没错,秦得九鼎是何等重大之事,其他的诸侯必然是要前去道贺。若楚国不派人道贺,那就是交恶于秦,秦国以此为籍口发兵攻楚,楚国的祸事立时就来了。
“不仅要遣使道贺,还应该派一重臣携厚礼前去。”李园再度提醒。
听了李园的话,楚考烈王恨不得扇他几个耳光,仔细想想又觉得在理。若是楚国不派一重臣携厚礼前去的话,那就是在招惹秦国,这后果楚国可是承受不起。
“李园,你以为当以何为礼?大楚不缺珍货。”楚考烈王很是不爽,却不得不接受李园的建议,决定要派人道贺。
“君上,这次秦得九鼎,珍货已不能入秦之眼,以我之见,莫若割地为宜。”李园想了想,这才道。
“割地?”楚考烈王真想抽他几个老大耳括子,可是,李园说得在理。
九鼎太过重要了,还有什么珍货比九鼎更珍贵的?楚国要交好秦国,除了割地外,不会有别的办法了。
“好吧,大楚的土地多的是,不在乎那么一点。就割四十肥沃之城吧。”楚考烈王万般无奈,只得割地,冲春申君道:“这道贺一事,就有劳令尹走一趟了。”
“我?”春申君差点吓尿了。
秦国是虎狼之国,他曾经陪还是太子的楚考烈王入质于秦。楚王死后,秦国扣留了楚考烈王,不放他回国。经历一番波折,秦昭王这才改了主意,放楚考烈王回国,要不然的话,他与楚考烈王眼下还在秦国呢。
如今,又要他去秦国,他还真没那胆。
“你不去,难道要寡人去?”楚考烈王很没好气的道。
“诺。”春申君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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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昭王头戴王冠,身着王袍,一脸的笑容,笑得眼睛眯到一起了,跟个开心果似的。
白起、范睢、乐毅、王翦、蔡泽、太子嬴柱在座,个个满脸的笑容,如同大过年似的。
秦异人迁九鼎的消息传来了,九鼎之重谁个不知,哪个不晓?由不得他们不欢喜。
“呵呵。”秦昭王未语先笑,笑声特别畅快,笑得鼻子眼睛挤作一团了。
“呵呵!”范睢、白起、乐毅他们也是发出一阵畅笑声,个个笑得眼睛只剩一条小缝了。
九鼎之重,他们都清楚。自从周室政衰以来,问鼎重的人不知几多,就未有一人能把九鼎迁走,即使强横而莽撞的秦武王也没有迁走九鼎。秦异人竟然成功了,要把华夏传国圣器迁到秦国来,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秦昭王、白起、范睢、乐毅四人这辈子经历的大喜之事不知几多,就未有一件能如迁九鼎让他们欢喜的。
白起征战一生,打的胜仗不知几多,其中还有长平大胜这样的天大胜仗,然而,与迁九鼎比起来,就要逊色多了。
长平大战固然是难得的胜利,毕竟那是一胜之仗,而迁九鼎就意味着传国圣器到手了,秦国可以称帝了,秦国的“帝业”已成,还有比这更让白起欢喜的吗?
乐毅治理燕国,一举扭转燕国的局势,燕国一举而成为一流战国,差点灭了老牌诸侯齐国,乐毅之功可以说比天高。然而,乍闻秦异人迁九鼎之事,乐毅同样是兴奋莫铭。治理燕国,伐齐固然是天大的功劳,然而,与九鼎之重比起来仍是不足。
齐国虽是老牌诸侯,毕竟只是一个诸侯,即使燕国灭了齐国,还无法问鼎天下。而秦国得九鼎,就意味着秦国大势已成,即将一天下。
范睢自从入秦以来,给秦昭王出了很多主意,其中最有名的就是“远交近攻”奇策了,这一计策的出世,让秦国从中受益无穷,自此以后,秦国不用再象以前那般没有一个明确的战略方针。
然而,与得九鼎比起来,仍是有所不如。远交近攻虽好,却不过是一条计策罢了,得九鼎是由无数奇计追求的结果,范睢不能不兴奋。
秦昭王十六岁登基为秦王,一生经历的大事太多了,就没有一件能有得九鼎让他欢喜的了。因为得到九鼎,就意味着他可以称帝了,秦国帝业已成,他的人生就达到了最巅峰,从此以后,再无遗憾。
“异人了得呢,竟然真的迁九鼎了。”秦昭王笑过之后,眼睛一眯一眯的,冲众人道。
“恭喜君上,贺喜君上,有此贤孙!”范睢、白起、乐毅他们齐声向秦昭王道贺。
“哈哈!”这话说到秦昭王心坎上了,仰首向天,一颗雪白的头颅不住晃动,放声大笑,畅快无比。
“得孙若此,夫复何憾!”笑过之后,秦昭王极是满足。
能有秦异人这样能迁九鼎的贤孙,此生何憾?
不要说秦昭王欢喜莫铭,就太子赢柱也是欢喜不已,虽然他与秦异人的关系不太好,毕竟秦异人是他的亲子,他也有荣焉。
“异人即将回咸阳,大秦一定要做好迎接之事。一定要以隆重盛大的庆典,迎接九鼎!”秦昭王道。
第三章 迎九鼎
迁九鼎是天大的事儿,到了秦异人回咸阳这天,秦昭王起了个绝早,洗漱完成,用过早点,就去咸阳城门口,准备迎接九鼎的到来。
一向节俭的秦昭王特的命人做了一身新衣,穿在身上,整个人喜气洋洋,仿佛年轻了二十岁,见到人就呵呵直笑,仿佛这是他这辈子最为欢喜的一天似的。
刚出上书房,就遇到范睢、白起、乐毅、王翦这些重臣,秦昭王未语先笑,道:“寡人以为起得够早的了,没想到你们也不慢嘛。呵呵!”说到后来,就是一阵畅笑。
“呵呵!”范睢、白起、乐毅和王翦就是一阵畅笑声。
尤其是白起,生性严谨,为人严肃,绝大部分时间就是板着一张脸,冷冰冰的,如同万载玄冰似的,很少有笑的时候,今儿不仅笑了,还笑得特别欢快。
“白起,你这一辈子就知道板着一张脸,就没见你笑过,你怎么也会笑?”秦昭王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冲白起道。
这番说笑引来范睢他们一阵畅笑,极是舒心。
“君上,往昔臣要领军,不得不严谨。如今嘛,王太孙迁九鼎归来,臣欢喜。”白起忙解释一句。
“寡人还以为你这辈子就没有欢喜的事儿呢,没成想,还是有让你欢喜的事儿。”秦昭王笑笑,袍袖一甩,道:“走,去城门口迎九鼎。”
大步一迈,率先走了出去。
范睢、白起、乐毅、王翦他们跟上。
出了王宫,秦昭王就被吓了一大跳,只见咸阳街瞿上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欢天喜地的秦人,个个脸上泛着笑容,眼中光芒闪烁,比起大过年还要兴奋。
一向珍惜时间的秦人,今儿见了面,不再是“道路以目”,而是相互之间议论纷纷,说说笑笑,叫嚷个不停,仿佛他们不再惜时似的。
“这……”秦昭王看在眼里,大为诧异。
“君上有所不知,迁九鼎的消息传来,国人庶民欢喜难言,放炮竹庆贺,奔走相告。”范睢忙为秦昭王解释一句。
“九鼎之重,谁个不知,哪个不晓?既然如此,就传寡人旨意,今儿举国欢庆一日。”秦昭王也是欢喜,特的开恩,允许秦人庆贺一天。
秦国惜时,重视效率,除非天大的事情,不会给“假期”,不会让国人庶民欢庆。最有名的莫过于秦始皇统一中国后,秦人欣喜若狂,奔走相告,自发的组织起来,要庆祝这一天大的胜利。事情报到秦始皇那里,秦始皇只得顺应民心,下旨让秦人庆祝三日。
秦昭王这旨意一传下,秦人更加欢喜了,无不是扯起嗓子大吼:“大秦万岁!君上万岁!”
惊天的吼声响彻天际,直贯九霄。
秦昭王率领文武百官,朝咸阳城门口行去,路上听着国人庶民的议论声,更加欢喜了。
“大秦终于迁九鼎了,这是九鼎啊。”
“想想当年,武王是何等的强横,想要迁九鼎,放言若能得睹九鼎,就是死也不后悔。后来,他入洛阳,见是见到九鼎了,就是没能把九鼎迁回咸阳。”
“武王太过莽撞,竟然与人赛举鼎,折胫而死,错失了迁九鼎的天赐良机啊。”
“如今,王太孙成功了,要把九鼎迁回咸阳,这是何等的喜事儿,我一想起这事,就是睡不着觉。”
“我也是睡不着啊。九鼎啊,我终于有幸能见到九鼎了,这辈子值了。”
秦人的议论声响成一片,如同雷鸣似的,嗡嗡直响,平添几许喜悦气氛。
来到城门口,放眼一瞧,只见一条长龙从城门口开始,一直延伸出去,不知有多长,一眼望不到头。
这条长龙自然是由赶来的秦人组成的,他们站在官道两侧,伸长脖子,瞪圆眼睛,踮起脚尖,望着东方。
“呵呵!”秦昭王看在眼里,发出一阵畅笑声,站在城门口,耐心的等待。
范睢、白起、乐毅、王翦、荀子、公孙龙子、徐夫人,还有一众大臣站在他身后,个个伸长脖子,踮起脚尖,瞪圆眼睛,望着东方,一脸的期盼。
尽管秦昭王、范睢、白起、乐毅他们一生经历的大风大浪不知几多,然而,他们还没有如眼前这般期待过。
因为九鼎是传国圣器,非天子不能居之,就算是秦昭王、范睢、白起、乐毅这样的风云雄杰,也未曾目睹。对于他们来说,若能一睹九鼎神姿,此生无憾也!
“怎生还不来呢?”秦昭王眉头一挑,有些耐不住了。
“君上,这没几多时间啊。”范睢忙提酷一句。
“没几多时间吗?哦。”秦昭王点点头,又道:“异人这也太慢吧,他就不能快点吗?”
不是秦异人来得太慢,而是他们来得太早了。
就这样,秦昭王时不时就会问上一句,埋怨秦异人一通。
“来了!来了!”突然,官道两侧的秦人发出一阵欢呼声,欢呼声初起时还很远,只能隐隐听见。只不过眨眼功夫,这欢呼声就传过来了,城门口的秦人欢呼起来。
紧接着,就是城里的秦人也在欢呼,一时间,欢呼声动九霄。
“来了!”秦昭王异常振奋,双手紧握成拳,狠狠挥动,眼睛瞪圆,死盯着前方。
果然,只见前方出现一支队伍,正快速朝咸阳而来。这支队伍初时只是隐隐约约,看不太清楚。没过几多时间,这队伍就清楚了,只见这是一支身材高大的秦军锐士,赶着九辆异常宽大的马车而来。
这九辆马车上装着九尊巨大的青铜鼎,气势非凡,让人一瞧就知不是凡物。
“九鼎!九鼎!”
一片欢呼声响起,秦人差点疯了,手舞足蹈者有之,放声狂吼者有之,蹦来蹦去者有之……秦人用各种各样的肢体语言发泄他们的惊喜之情。
“九鼎!真的是九鼎!”秦昭王红光满面,哪里还呆得住,一迈步,飞也似的冲了过去,如同在飞似的,哪里象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是九鼎!是九鼎!”范睢、白起、乐毅和王翦这些沉稳之人,此时再也不能沉稳了,而是一蹦老远,飞也似的追了上去。
身后的一众大臣,无不如是。
他们眼睛瞪圆,眼中精光闪烁,双手不住晃动,吼得山响,如同一头头见到美味羊羔的饿狼似的。
秦异人骑在骏马上,见到秦昭王他们飞奔而来,大是诧异,万万没有想到,秦昭王、范睢、白起和乐毅他们竟然有如此率真的一面,这更有人情味。
再仔细一瞧,若是秦昭王他们再红着一双眼睛的话,跟饿狼就没差别了。
“见过大父。”秦异人飞身下马,冲秦昭王见礼。
“九鼎啊九鼎。”秦昭王太过惊喜,冲秦异人挥挥手,连免礼都没有说,而是飞奔过去,来到第一尊鼎前,右手伸出,抚着九鼎,一个劲的念叨。
“寡人久闻九鼎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方得一睹九鼎,此生无憾也!”秦昭王抚着九鼎,感受着九鼎上传来的冰冷,一脸的满足,脸上尽是笑容。
“此生无憾也!”范睢、白起和乐毅他们大为赞成这话,重重点头。
九鼎是华夏圣器,谁个不知,哪个不晓?能一睹九鼎,正如秦武王那句话“死亦不悔”。一股满足感充满范睢、白起和乐毅他们胸中。
秦昭王抚摸一阵九鼎,这才仔细打量起来,只见九鼎上有山川图案,上面有一个“雍”字,眉头一挑,道:“这是雍鼎?”
“是的,大父。”秦异人来到秦昭王身边,为他解释,道:“大秦地处雍州,今日迁鼎,雍鼎自然是要放在最前面。”
“呵呵!”对这处置,秦昭王没异议,大为赞成,道:“异人虑事周到。”
说到这里,面容一惨,目光落在雍鼎上一摊乌黑色的血迹上,眼中泪花闪动,道:“这是大兄之血?”
秦武王是秦惠文王的长子,是秦昭王的大哥。乍见这血迹,秦昭王想到了秦武王举鼎而死一事,不由得心中甚是悲戚。
“是的,大父。”秦异人道:“武王与人赛举鼎,实在是莽撞,我意留下这血迹,警示后人,莫要再象武王那般莽撞。若大父以为不妥,我这就命人拭去。”
“不!”秦昭王右手轻摆,道:“异人,你做得对,很对!这血迹就留下来吧,警示后人。”
秦昭王右手轻拍雍鼎,叹息一声道:“大兄啊大兄,你身为大秦之君,却是个恃力之人,落得如此下场院,诚为后人戒也!”
叹息一阵,来到凉州鼎前,打量一阵,再查看幽州鼎和冀州鼎。
雍、凉、幽、冀四鼎为西方四鼎,是要放到一起的。在这之后,就是最大的豫鼎了,豫鼎代表着中原,最大,最为气派,最有霸气。
秦昭王停留在豫鼎前,好一通打量,感慨万千:“豫鼎代表中原,豫鼎啊豫鼎,你可知如今的中原是何等的不堪?中原土地肥沃,远胜大秦的关中之地,然而,山东之地却在艳慕大秦的富强。”
又来到东边的徐、扬、青、兖四鼎前,好一通打量,摸摸这鼎,抚抚那鼎,秦昭王特别满足。
范睢、白起、乐毅以及一众大臣也是爱不释手,一个劲的抚着九鼎,感慨万千。
直到众人心满意足了,秦昭王这才右手一挥,道:“运进城去!”
“轰隆隆!”就在这时,风云突变,乌云四合,一道明亮的闪电对着九鼎就劈了下来。
Ps:朋友们莫喷,九鼎不知所踪,而且又富有太多的传说,我想来想去,还是采用传说终结九鼎为宜。
第四章 九鼎已成传说
就在秦昭王命人把九鼎运进咸阳之时,突然之间,乌云四合,雷鸣电闪。
事出突然,秦异人、秦昭王、范睢、白起、乐毅他们大是诧异,不明所以。
原本天朗气清的天气,怎会突然之间就雷鸣电闪了呢?
就在秦异人他们惊诧之际,只见一道明亮的闪电直接劈向九鼎,然后,就是九鼎莫铭消失,不见了踪影。
只是九鼎不见了,拉九鼎的车仍在,并且没有丝毫损伤。
这事太难以让人置信了,秦异人看在眼里,惊在心头,半天说不出话,化为了一尊雕像。
不仅秦异人如此震惊,就是秦昭王、范睢、白起、乐毅,以及一众大臣,谁个不如是呢?
如此灵异事件,太难以让人相信,秦异人反应过来,揉揉眼睛,再一瞧,没错,就是九鼎不见了。
“我没看错?”秦异人仍是不太相信,一脸的惊疑,冲秦昭王问道。
“好象、大概、估摸着、有可能……没错。”秦昭王也是拿捏不准,好半天没有一句肯定之言,全是猜测之词。
“我没眼花?”秦昭王一语说完,扭过头,冲震惊莫铭的范睢问道。
不称寡人,而是说“我”了,由此可见他的震惊之情有多么强烈了。
“应该是不见了。”范睢也有些拿捏不准,不住揉眼睛,眼睛都给他揉红了,兀自不觉。
经过一番你问我,我问你的确认,秦异人他们不得不相信,九鼎真的不见了。
确认九鼎不见之后,秦异人他们猛然想起一件事,抬头望天,只见天空碧蓝如洗,万里无云,一轮红日高悬,哪有一丝儿云彩?
“传闻,秦国运九鼎,九鼎有灵,不愿入秦,坠入河里,不知所踪,难道是真的?”秦异人在心里一个劲的问。
九鼎不知所踪,没人知道九鼎落于何处。而且,九鼎富有太多的传奇色彩,秦异人今日亲眼所见,不由得有些相信了。
“我连穿越这种狗屁倒灶的事儿都能遇上,遇到这等事儿也不算稀奇吧?”秦异人自我安慰。
就在秦异人转念头之际,秦昭王已经发飙了,只见秦昭王仰首向天,指着天空,破口大骂:“贼老天!贼老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夺我国器,嬴稷饶你不得!”
战国时代,古人对天很是敬畏,认为“天”至高无上,象秦昭王这般痛骂天为贼老天之事,弥足惊人了。
“贼老天,寡人要把你打入九幽黄泉,永世不得翻身,永世不得翻身!”秦昭王口水四溅,骂得那叫一个狠,瞧他那模样,仿佛上天与他有杀父之仇之似的。
对于秦昭王来说,九鼎失踪是不能容忍之事,因为九鼎是传国圣器,得九鼎便能得天下,失九鼎岂不是失天下?对于一心想要称帝的秦昭王来说,此举比起挖了他的祖坟还要让他难受,由不得他不勃然大怒。
就在秦昭王痛骂贼老天之时,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
只见秦人齐刷刷跪在地上,不住冲叩头,一个劲的祈祷:“苍天啊,请佑我大秦,请佑我大秦!”
对于战国时代的古人来说,苍天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如此灵异事件,要秦人不惊惧都不成,秦人这是不得不祈祷。
前来观迎迎九鼎之礼的人中,有不少山东之人,见此情景,大是欢喜。这些山东之人中,有不少是山东的权贵,他们对触动贵族特权的秦国特别痛恨,一见这等情形,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秦国是虎狼,残暴不仁,苍天降罚,不让九鼎入秦,这是天意,是天意啊!”
“没错,这是天意,秦国残暴不仁,必遭天罚,必被天遣。”
“九鼎有灵,不愿入秦,这是天弃暴秦!”
这些山东权贵趁此机会大肆造谣,蛊惑人心。
若是在其他的时候,这种话不会有人相信,在这节骨眼上,这话就有惊人的蛊惑力,不少秦人暗自点头,认为说得在理。
虽然秦人以为秦人而自豪,因为他们可以安居乐业,吃有肉,饮有酒,可是,他们不敢不畏天,有了这等灵异事件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秦昭王正在盛怒之中,乍闻这等不利之言,不由得勃然大怒,眼中如欲喷出火来,死盯着这些山东贵族,沉喝一声,道:“来啊,给我拿下,砍了!”
“君上,不可!”范睢、白起、乐毅和王翦齐声阻止。
“如此妄言之人,若是不诛,天理何在?大秦律令何在?”失去九鼎,让秦昭王怒火中烧,正愁没地方发泄,这些山东贵族这不是触他霉头吗?秦昭王哪会听从范睢他们的劝谏,手指着这些妖言蛊众的山东权贵,命令秦军锐士上去拿人。
这些山东权贵无足轻重,要杀他们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今天这时机不行,不能在今天杀人。若是今天杀了这些权贵的话,就会授人以口实,说秦国残暴,要逆天而行……如此一来,对秦国就很不利了。
“君上,不可呀,万万不可呀!”范睢、白起、乐毅和王翦他们一个劲的阻止,急得不得了,额头上都见汗了。
他们都是才智不凡之人,处此之情却是找不到化解秦昭王怒火的话来说。
毕竟,失九鼎之事太过重大了,就是以范睢他们的才智,也是找不到化解秦昭王怒火的办法。
秦昭王虽是风云雄杰,毕竟已入暮年,一个不好又要蛮干,不顾一切的硬来,那会对秦国造成天大的损失,秦异人心中暗道:“得想个办法解决此事。要解决此事,莫过于化解大父之怒。可是,要如何才能化解大父的怒火呢?”
九鼎太过重要了,得九鼎者得天下,反过来就是失九鼎者失天下,丢了九鼎,就是在秦昭王心中种下不可磨灭的失天下阴影,要想化解他的怒火,不比登天容易。
“王太孙,王太孙……”见秦异人沉吟不语,无计可施的范睢忙冲秦异人吆喝,是要秦异人赶紧想办法阻止此事。
要是不能阻止此事的话,秦昭王一怒,必是血流成河,那样的话,对秦国的危害就大了。
“嗯,有了。”秦异人眉头一挑,眼珠一转,立时想到一个办法,快步来到秦昭王面前,满面笑容,冲秦昭王道:“恭喜大父,贺喜大父!”
“嗯?”秦昭王一愣,白眉一掀,一脸的惊讶。
“完了。”范睢和乐毅对视一眼,暗道一声不妙,这个秦异人是不是糊涂了,这种时节,他竟然在恭喜秦昭王,那些是找不自在吗?
果然,只见秦昭王一愣之后,就是勃然大怒,冲秦异人大吼道:“秦异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讥嘲寡人,寡人饶你不得。来啊,给寡人拿下了。”
秦昭王对秦异人很是喜欢,很是器重,可以说几乎是言听计从。自从秦异人回到咸阳后,秦昭王从未对秦异人发过火,今日他实是太愤怒了。
刚刚失去九鼎,这是天大的事情,秦异人还来恭贺,这不是赤裸裸的挖苦讽刺吗?由不得秦昭王不怒。
铁鹰锐士迟疑着不动,秦昭王怒喝一声,道:“还不拿下!”喝声如同雷霆,震人耳膜。
“王太孙,得罪了。”铁鹰锐士很不情愿,只得执行命令。
范睢、白起、乐毅、王翦、荀子、公孙龙子、徐夫人,以及一众大臣就要为秦异人求情,秦异人却是摆手阻止他们。
“大父可知,九鼎为何不见?”秦异人却是不慌不忙的反问一句。
“为何?”秦昭王右手一摆,阻止铁鹰锐士拿人。
对于秦昭王来说,他万分想要知道九鼎为何会突然消失,秦异人这话对他很有吸引力。
“这是上苍在向大秦示警……”秦异人的话很绕。
“上苍示警?”秦昭王一听这话,眼中精芒一闪,脸上怒气上腾,就要喝令拿下秦异人。
要不是上苍示警,能把传国圣器九鼎给弄没了吗?秦异人这是屁话,这是在找不自在。
“……这是上苍在告诉大秦,要大秦继往开来!”秦异人仿佛没看见秦昭王吃人的表情似的。
“继往开来?”秦昭王眉头一挑,沉吟一阵,问道:“何解?”
“大父当知,大秦即将一天下,大秦之天下,与三代同否?”秦异人问道。
“不同,大为不同。”秦昭王虽是盛怒之下,仍是回答。
“这就是了。”秦异人重重点头,道:“大秦一天下之后,大秦之天与无论是疆域,还是口众,都远非三代所能比。大秦的疆域将是三代之时的数百倍,口众将是三代之时的数百倍之多。而且,大秦将要废除奴隶,不分贵贱,一体同法,这与三代之法截然不同。”
秦异人说的都是事实,虽然秦国还没有统一天下,统一之后的局势,秦昭王还是看得明白,重重点头,大为赞同这说法。
“就算这样,与眼下之事何干呢?”秦昭王白眉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剑,言来极为不善。
“大秦不行三代之法,何必用三代之器?”秦异人的声调转高,大声道:“大禹能制九鼎传诸后世,大秦为何就不能另制传国之器传诸后世?”
“另制传国之器?”秦昭王眼中精光一闪,大是心动。
继承三代的传国圣器九鼎,哪有自己制传国圣器诱人。
第五章 禅位
秦异人虽是为了化解秦昭王的怒火,其言却是很有道理,并非虚妄之言。
可以这样说,秦朝是中国历史上影响最为深远的王朝,没有之一,就是强盛的汉朝和唐朝也没有秦朝的影响深远,原因何在?
因为秦朝推行的社会制度与夏商周三代迥然不同,属于中国历史上的大变革时代。
三代推行的是奴隶制,而秦国代表的是封建制度。在当时,封建制度虽然已经有所发展,然而,在山东之地却是并不盛行,山东之地是半封建制半奴隶制,是一锅夹生饭。而秦国却是彻彻底底的封建制度,这是与三代的不同处之一。
三代实行的是分封制,把天下分封给众多的诸侯,这是导致战乱的根源所在。特别是到了周朝,春秋战国的大争之世更是灾难深重,这是分封制弊端的集中体现。
秦国推行的是郡县制,而且非常彻底。在秦国,虽有封赏大臣功劳的“食邑”制度,却也仅仅是虚封,而不是实封。
所谓虚封,就是指只能领取钱粮,不能插手封邑的治理事务。实封正好相反,完全可以自己治理自己的封地,这在秦国是不允许的。
自商鞅变法以后,到秦朝灭亡,在秦国能实封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大奸商吕不韦了。吕不韦做了秦国丞相之后,大坏秦法,实封十万户,而且他的封地还是在洛阳。
洛阳居天下之中,与山东之地接壤,他在这里实封十万户,他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了。
三代实行的是特权政治,贵族拥有特权,到了周朝,周公就是这种特权政治的集大成者,其最有名的话就是“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而秦国推行的是,不分贵贱,一体同法,哪怕是王子王孙也没有特权,必须得依法办事。
封建制度,郡县制和一体同法,这是秦国与三代最大区别之所在。眼下的秦国虽然还没有统一中国,这三点已经是秦国的立国根本,到了秦国统一中国后,肯定会把这三点推行到全国。如此一来,秦朝就与三代截然不同了,可以说是继往开来,另制传国圣器也就在情理中了,谁也不能说个不字。
秦昭王听了秦异人的话,恍然大悟,秦国另制传国圣器的条件具备了,不由得大是欣喜。
可以想象得到,继承传国圣器九鼎与自制传国圣器,肯定是后者更具吸引力,秦昭王不由得心动。
“异人,你之言虽好,却是不能实行……”秦昭王的脸色缓和多了,语气不再那么严厉。
“呼!”范睢、白起、乐毅他们听在耳里,不由得大是放心,又暗赞秦异人了得,竟然能把如此天大的事儿化解于无形。
“九鼎是大禹采九州之精铸成,而大秦却没有这样的天材地宝,难以制成传国之器。”秦昭王一脸的惋惜。
九鼎是大禹取九州之精铸成,可以说是聚集了九鼎的天材地宝,是以九鼎具有如此重的份量。如今,秦国制传国之器的条件具备了,就是没有这样的天材地宝,只能想想,秦昭王非常惋惜。
“大父,当今之世倒是有一样天材地宝,不在九州之精之下。”秦异人却是胸有成竹。
“哦。”一片惊哦声响起,上自秦昭王,下至一众大臣,无不是睁大了眼睛,死盯着秦异人,一脸的惊奇。
“当真?”秦昭王迫不及待,忙催促道:“快快道来。”
秦国自成体系,与三代截然不同,若要制传国圣器的话,完全可以。问题是,没有能让人认可的天材地宝,这种美事也只能想想了,秦昭王乍闻秦异人的话,其急迫之情可想而知。
不仅秦昭王急不可耐,就是范睢、白起、乐毅这些稳重之人也是急得不行。
秦国制传国圣器,让后世用秦国的传国之器,以秦为则,这是何等的美事,谁能不想?
“不是有和氏璧吗?”秦异人微微一笑,提醒一句。
“和氏璧?”一片惊呼声响起,只见秦昭王、范睢、白起、乐毅他们无不是一脸的恍然之色,眼中精光大盛。
“啪!”秦昭王右手重重拍在额头上,扯起嗓子叫嚷道:“寡人竟然忘了和氏璧!”
和氏璧大名传于天下,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尤是秦昭王对和氏璧最是清楚,因为“完璧归赵”的典故就是发生在他身上。
秦昭王得知赵国得到和氏璧,就想把和氏璧据为己有,谎言用十五城来换。赵国惧秦兵威,不敢得罪秦国,又找不出一出使之人,赵王很是苦恼。有人举荐了蔺相如,赵王与蔺相如一席交谈之后,认可了蔺相如的才华,就命他为赵使,出使秦国。
于是,就有了“完璧归赵”这个脍炙人口的典故。
乍闻秦异人之言,秦昭王仿佛又见到了蔺相如那张臭脸似的,当日与蔺相如斗智斗力的情形又浮现在脑海。
“来人,立时给赵丹传旨,要他交出和氏璧!”秦昭王右手一挥,霸气的道:“这次,仍是要蔺相如送来,寡人就不信,这次蔺相如还能回天了?”
蔺相如之所以能“完璧归赵”,不仅仅在于蔺相如有着不凡的才华,还在于,在当时秦昭王还不想与赵国翻脸,因为他想图谋韩国上党之地,不能让赵国插手,他要尽可能交好赵国。要不然的话,就是十个蔺相如也完蛋了。
如今,赵国已经成了秦国的臣子,秦昭王索要和氏璧,还要蔺相如送来,他这是要雪耻。
秦昭王听信了秦异人的话,决心要另制传国之器,更有和氏譬这样的天材地宝,对于失九鼎一事,他也不再生气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接下来,就是周赧王到来一事了。
周赧王胆颤心惊,吓得走不动路了,被两个铁鹰锐士搀了过来。远远的,望见秦昭王雄姿伟岸,气度不凡,周赫王差点吓尿了。
让他想不到的是,秦昭王快步冲他而来。
看着象风一般过来的秦昭王,周赧王脸色发青,一个劲的打颤,牙关相击,嘴里发出一阵“格格”的牙齿撞击声。
秦昭王雄视天下数十载,山东之地一提起他就会吓得不轻,乍见秦昭王,还是冲自己兴冲冲而来,要周赧王不惊恐莫铭都不成。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秦昭王并没有对他不利,而是伸手相扶,亲切的笑道:“你何苦如此惊恐?”
“惊恐?我身为阶下囚,是砧板上的肉,我能不惊恐吗?”周赧王在心里想。
“你放心吧,大秦一定会善待你。”秦昭王笑言,解下身上的王袍,为周赧王披在身上。
“这……”周赧王几疑在做白日梦,一脸的难以置信。
以周赧王想来,他是秦国的俘虏了,秦昭王要把他捏扁搓圆才是正理,哪有象秦昭王这般解衣衣之的道理,要他相信这是真的,还真的很难。
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秦昭王在周赧王肩头轻拍,调侃一句,道:“山东之地骂寡人残暴不仁,青面獠牙,吃人不吐骨头,你瞧瞧,寡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样儿吗?你瞧瞧,寡人是青面獠牙吗?”
“这……”周赧王万万没有想到,秦昭王竟然还有如此亲切的一面,想要笑,又笑不出来,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走!”秦昭王拉着周赧王的手,朝秦昭王的王车行去。
周赧王不明所以,不敢不跟着,一路上胆颤心惊,每走一步,如同临近鬼门关似的。
来到秦昭王的王车前,秦昭王扶着周赧王上车。
周赫王这才明白过来,秦昭王竟然要给他天大的恩遇,心中的惊恐这才稍安,结结巴巴的道:“谢秦王!谢秦王!”
此时此刻,周赧王那感觉比起做白日梦还要梦幻。他绝对想不到,秦昭王竟然以如此高的礼节待他。
把周赧王扶上车后,秦昭王这才上车。周赧王一阵阵的晕眩,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与秦昭王同乘,这是莫大的恩遇。
进入咸阳后,周赧王一双眼睛不够用了,眼珠子乱转,只觉这里新鲜,那里好奇,恨不得多长几双眼睛,把咸阳看个遍。
洛阳虽是王都,却是因为国人逃国成风,口众太少,整个洛阳死气沉沉,跟口棺材似的,周赧王哪见过象咸阳这样充满生机的大城池,要他不觉得新鲜都不成。
“这就是大国之都!这才配叫都城!”周赧王在心里一个劲的艳慕。
很快的来到了秦国王宫,周赧王放眼一瞧,只见一座雄伟的宫殿矗立在眼前,让人惊叹。
“这才叫宫殿啊!本天子那能叫宫殿吗?那是破猪圈吧。”看着秦国王宫,再回想起自己的王宫,周赧王只觉他住了一辈子的猪圈。
“嗯,秦国这王宫修得很是气派,却是缺少装饰,要是能饰以金银珍宝,那就金碧辉煌了,就更好!”周赧王不愧是“天子”,这份玩乐的眼力不凡,一眼就看出了秦国王宫的缺点。
秦人质朴,哪会过多的装饰,更不可能把宫殿装饰得金碧辉煌。按照秦人的逻辑,与其把钱财用在这些中看不中用的地儿,还不如用来武装秦军锐士。
秦昭王把周赧王接进王宫,命人设宴,一是为秦异人庆贺,二是迎接周赧王。让周赧王想不到的是,秦昭王竟然要他坐上首,这是莫大的恩遇。
在席间,秦昭王当众宣布,赐周赧王一座大宅。
一连受了秦昭王这么多恩遇,周赧王觉得万分过意不去,忙问道:“秦王,不知可有我效力处?”
“呵呵!”秦昭王、秦异人、白起、范睢、乐毅他们齐声大笑,等的就是周赧王这句话。
秦昭王要周赧王禅位,秦昭王还没有说,周赧王自己就说出来了。
第六章 大捞好处(上)
秦昭王要称帝,即使没有周赧王“禅位”的话,以秦国强横的实力,完全可以做到。若周赧王能禅位的话,那就是名正言顺了,对秦国的好处更大。是以,周赧王禅位是必须的,眼下周赧王主动提出,再好不过了。
“呵呵。”秦昭王发出一阵畅笑声,右手轻摆道:“说哪里话,你过虑了。”
禅位是必须的,不过,秦昭王得把谱摆足,要“不得已”而受之,这样的话,对秦国的好处才会最大。
想想当年,周武王明明是觑觎纣王的宝座,却是不得不摆出一副为民请命的样子,在孟津会诸侯时,要诸侯再三相请,他“不得已”而伐纣。
用现代的话来说,这叫“既要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呃。”周赧王原本想讨好,却是没有想到,秦昭王竟然婉拒了,大是无趣。
“你不过是一亡国之君,无尺寸之土,无缚鸡之力,你有何用?”是范睢这个丞相出面的时候了,冲周赧王沉声道:“大秦不养无用之人,你这样的无用之人,留之无益。”
“啊!”周赧王一听这话,差点吓得尿了,脸色大变,惊恐万端,浑身筛糠。
秦昭王虽是对他很是礼遇,让他心下稍安。然而,他却是明白,他落到秦国手里,不过是砧板上的肉,任由秦国宰割罢了。要想活命,就得让秦国知道他有价值。如今,范睢一句“无用之人”就是把他所有的价值都给剥夺了,由不得他不惊。
“不过呢,若你能有丝毫用处,大秦倒可让你安度晚年。”范睢恐吓之后,就是话锋一转,给了周赧王一线希望。
“有用处,有用处。”周赧王原本已经绝望了,一听这话,立时升起希望,一颗头颅不住晃动,如同啄米的鸡头似的。
“哦,你有何用?”秦昭王摆出一副惊奇样儿。
“我……”周赧王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他有什么用处。
无论才智、力气、用兵打仗、治国理民,周赧王一样不会,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有何用处。
“你倒是有一个用处,你曾是周天子,若你能行效五帝之行……”白起眼中精光一闪,如同烈日般眩目,点到为止。
“我愿禅位,愿禅位。”话都到了这份上,周赧王要是还不明白,那就真的是猪了。
“这可不好,大秦虽是要还天下安宁,却无非份之想,万万不可。”秦昭王右手一个轻的摆着,一副不能接受样儿。
“大秦国泰民安,国人庶民安居乐业,道不拾遗,夜不闭户,正是王道气象,大秦做天子是顺天应人。”周赧王急得额头上冒汗了,一个劲的吹嘘秦国的好处。
秦昭王只是摇头。
“大秦……”周赧王变着法子吹嘘,把能想到的词儿全说了,听他那意思,仿佛秦昭王是圣人似的。
秦昭王拧着眉头,沉吟不语。
“我愿休书一通,传遍天下……”周赧王眼下最怕的就是秦昭王不同意,那样的话,他就成了“无用”之人,能不能活命就很成问题了。为了活命,他是顾不得了,愿诏告天下,愿为秦国背书。
“你有如此诚心,寡人若是再不受,那就是太对不起国人庶民了,寡人非要窃居大位,实为天下苍生耳!”秦昭王终于“不得已”而点头同意了。
就这样,秦昭王称帝之事就确定了。周赧王修书一通,传遍天下,他要效“五帝”之行,禅天子之位于秦昭王。
这事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天下,掀起了轩然大波。
山东之地的那些诸侯们,无不是提心吊胆,心惊肉跳。因为他们看得明白,秦昭王一称帝的话,就能聚民望,收人心,要灭其他的诸侯是名正言顺,这对于他们这些割地称王的诸侯们来说,是天大的祸事。
可是,他们又无可奈何,只能把不满埋在心里,不敢喧之于口。
要知道,以秦国之强,若是惹恼了秦国的话,那就是自寻死路。
这些诸侯不仅不能发泄不满,还得派人入秦恭贺。那些因为秦国迁九鼎而派出使者的国家,不得不再遣使者,再送厚礼,一定要让秦昭王欢喜。
一时间,列国使者奔走于道。
称帝这事一确定,秦昭王心情大好,准备当秦帝了。
在当时,“帝”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一定要有大功业圣德之人方能称帝,在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就是“五帝”了。即使周文武周武王,这些被儒家尊为圣人的人,据说有“圣德”,也不能称帝,只能称“皇”,由此可见“帝”是何等的神圣。
秦昭王竟然要称帝了,他仿佛年轻了二十岁,整个人欢喜不已。
称帝一事太过重大,马虎不得,需要万全的准备,还需要列国使者到来恭贺,称帝之日确定在一月之后。
至于筹备之事,就由范睢领头,乐毅襄助了。
秦昭王的功劳不小,在他当秦王这数十年间,秦国大举东进,与山东六国大战,硬是打出一个锦锈前程,操天下大势于己手。
更别说,秦国还全歼匈奴百万之众,灭了林胡、楼兰、楼烦、休屠、浑邪、羌这些异族,征服了西域,拓地万里,这是三王五帝都没有做成的伟业,秦昭王着实具备称帝的伟大功业。
范睢和乐毅二人干劲十足,铆足了精神,准备称帝事宜。
XXXXXXX
秦异人的王太孙府,秦异人正在公干,范睢和乐毅快步进来。
“二位来了。”秦异人放下手中的竹简,问道:“二位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王太孙,这次大秦称帝,列国遣使前来咸阳,可谓是重臣尽出呀。”范睢笑道:“齐国是丞相后胜,楚国是令尹春申君、魏国是丞相须贾、燕国是上卿剧辛,韩王亲来……”
后胜、春申君、须贾、剧辛,都是一国的重臣,列国遣他们入秦道贺,可见列国对此事的重视了。
秦异人眼珠一转,眼中精光一闪,脸上泛起如同狼外婆的笑容。
“王太孙,你这是……”乐毅看在眼里,不明所以。
“呵呵!”黄石公发出一阵畅笑声,道:“每当王太孙如此模样,那就是有人要倒霉了。在邯郸时,王太孙大捞好处时就是如此,信陵君、平原君、春申君哪一个没吃大亏?”
“捞好处?”范睢和乐毅一阵讶然。
“没错。”秦异人重重点头,道:“如此天赐良机,岂能错失?这些重臣来了,我们可以狠狠敲一笔,要他们割土裂地。”
“王太孙,这要如何捞好处?”范睢明亮的眼睛一闪,颇有些好奇。
秦异人捞好处的手段,他是听说过的,就是还未亲眼见识过,要他不好奇都不成。
“后胜此人无才无学,而又贪婪无度,要对付他不难,我来处置便是。”秦异人开始部署起来。
后胜没甚才学,没有胆识,他能当上丞相,一是因为他是国舅,二是因为秦异人帮了他一把。秦异人这是要让他还债了,范睢、乐毅和黄石公会心一笑。
“春申君与我有旧怨,就由我来处置。”秦异人冷笑一声,道:“我不仅要狠狠敲诈他一笔,还要软禁他一段时间。”
“王太孙,这不太好吧。”范睢忙劝阻道:“春申君毕竟是楚国的令尹,若是软禁他的话,会招人物议,这对大秦不利。”
“不。”秦异人却是摇头,道:“李园刚刚得到楚王的宠信,他的羽翼还未丰,势力不够大,还不能与春申君分庭抗礼。大秦软禁了春申君,就是在给李园机会。等到李园的势力大了,羽翼丰满了,我们再把春申君放回去,让他们两虎相斗,楚国要不乱都不成。”
“哈哈!”范睢、乐毅、黄石公三人冲秦异人一竖大拇指,发出一阵畅笑声。
楚国太大,即使以秦国的强横,要灭楚也很难。若是能把楚国搞乱的话,对秦国的好处就太大了。秦异人这一手,的确是打到楚国的要害了。
可以想象得到,秦国软禁了春申君,就等于给李园发展的良机。等到李园的势力差不多了,再把春申君放回去,这就是驱狼并虎。而且,这两人都是贪得无厌之人,他们必然会斗得你死我活,到那时,楚国要不乱都不成。
“剧辛是一个大才,既然来了秦国,就不必回燕了。”秦异人冲乐毅,道:“这事就有劳先生了。”
剧辛与乐毅是同时代的人物,二人同时投奔燕昭王,被燕昭王重用,成为燕国的顶梁柱,若是能把剧辛留在秦国的话,这对秦国很有好处。
乐毅是剧辛的同僚,又是好友,请乐毅出面挽留,相信会成功。
“嗯,这主意不错。”范睢重重点头,大为赞成。
“剧辛啊剧辛,想不到,我们又要同殿为臣了。”乐毅很是感慨。
“至于须贾,就有劳丞相出面了。”秦异人冲范睢道。
“好!这事就交给我了,他要是敢说个不字,我就灭了他。”范睢眼中精光一闪,额头上的红痕蠕动,如同蚯蚓似的。
“须贾怕丞相怕得要命,只要丞相出面,他不敢说一个不字。”秦异人调侃一句,道:“即使丞相要他侍寝也没问题。”
“哈哈!”乐毅、黄石公二人仰首向天,笑得前仰后合,他们绝对想不到,秦异人竟然拿范睢开起了荤笑话。
“你……王太孙,你甚眼光?就他那又老又丑又臭的男人,我范睢会对他有兴致吗?”范睢一窒,大声抗议。
第六章 大捞好处(中)
丞相府,范睢端坐在矮几上,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不快活。
须贾却是直挺挺的跪在范睢面前,额头触在地上,浑身发抖,不住筛糠。冷汗象水一样渗出来,沾湿了他的袍衫。
“格格!”须贾吓得要命,脸色苍白不说,还牙关相击,发出一阵清晰的牙齿撞击声。
范睢和须贾有死仇,范睢当年差点身死,就是须贾一手造成的。范睢本是魏国大梁人,是须贾手下的一个书吏(相当于现在的秘书),因为范睢才干不凡,办事稳妥,很得须贾信任,无论到哪里都要带上范睢。
须贾奉命出使齐国,魏国要与齐国结成盟友。须贾无德无才之人,傲慢无礼,惹得齐襄王大怒,就要翻脸。幸好范睢在场,应对得体,化解了这场风波。
齐襄王见范睢谈吐不凡,应对得体,大是欣赏,想要招揽范睢,就派丞相田单出面挽留。田单名动天下,是齐国的顶梁柱,齐襄王派田单出面,这是对范睢的重视。只是,当时的范睢心念故国,婉拒了齐襄王的好意。
回到魏国后,须贾左思右想,这次出使的风头都被范睢抢了,他闹得灰头土脑,很没面子,于是他就向魏国的丞相魏齐中伤范睢,说范睢私通齐国,出卖魏国。
魏齐是魏国宗室子弟,没有才干,他能当上丞相,是因为他是宗室子弟。他没有明察事非,而是信了须贾的话,不给范睢分辩的机会,对范睢痛下辣手。
当时,魏齐正在大宴宾客,魏齐命宾客用竹篾抽打范睢,也就是相当于凌迟的“笞刑”。范睢被打断了肋骨,昏死过去,魏齐兀自不肯罢休,命人把范睢扔到茅厕,命宾客向范睢身上淋尿。
这是奇耻大辱,时人慨叹“辱士若此,千古未之闻也”。
范睢命不该绝,竟然没有死,醒过来后,他对看守他的小卒子说,他家里有金,只要把他送回家,就给小卒子金。小卒子贪心,就把范睢送回家。范睢养好伤后,通过秦国使者王稽来到秦国,向秦昭王献了“远交近攻”之策,深得秦昭王信任。
然后,范睢奉命夺秦昭王舅舅穰侯的相权,他成功的完成了任务,并且逼得秦昭王之母宣太后交出权力,秦昭王这才亲政,成了名符其实的秦王。
范睢因为表现抢眼,很得秦昭王器重,当上了秦国丞相。
当时的范睢化名张禄,直到当上丞相后,他这才向秦昭王说明真相,秦昭王大怒,向魏国发出国书,要魏王交出魏齐,要是敢说个不字的话,就要起兵灭魏。
魏王大惊,想要逮捕魏齐,魏齐挂印而去,想要投靠信陵君,信陵君不敢接纳。魏齐又去邯郸投靠平原君,平原君出于面子,收留了魏齐。然而,魏齐前脚刚到邯郸,秦国使者就到了邯郸,赵孝成王心惊肉跳,要平原君交出魏齐。
平原君已经后悔了,早知如此棘手,就不收留魏齐,他为了自己的面子,不能交出魏齐。秦昭王得到消息后,向赵国发出国书,要平原君到秦国来当面解释。赵孝成王不敢违抗,只得命平原君来咸阳。
平原君到了咸阳之后,秦昭王软禁了平原君。魏齐失去了靠山,走投无路之下,最后自己抹了脖子。
这就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复仇故事“范睢复仇”。
范睢身受千古未有的侮辱,是须贾一手造成的,按理说范睢不会放过他,一定要把他杀了才是。范睢之所以放过须贾,是因为须贾一时动了仁念,捡回了一条小命。
范睢当时用的张禄这个化名,他当上了秦国丞相,这消息传遍天下,山东六国忙遣使前来秦国道贺。
当时,秦国是最强战国,山东之地都得看秦国的脸色,秦国拜相如此大事,要不遣使前来道贺都不行。
须贾正好代表魏国前来咸阳道贺。范睢听说须贾来了,换了一身破破烂烂的袍衫,装作落魄万分的样儿前去见须贾。
也不知道须贾当时是怎么想的,也许是因为他心中有愧,见到范睢如此“落魄”,顿生怜惜之心,立时买下一席好酒好肉让范睢吃,还把自己身上的衣衫解下来披在范睢身上。
席间谈起国事,须贾说他到咸阳多日,却是见不着秦国丞相。他当然不知道这是范睢故意刁难他,不见他之故。
范睢就说他在丞相府有熟人,可以代为通融。对范睢的才干,须贾当然不会怀疑,就信了。等到范睢吃过饭之后,二人就赶去丞相府。到了丞相府,范睢要须贾等着,说他进去找人,须贾也没有怀疑,就老老实实的等着。
须贾一等不见范睢,二等不见范睢,大不耐烦,就在这时,只见很多宾客赶来,一打听之下,方才知道秦国丞相今日要大宴宾客。
须贾暗喜,他今儿有幸赶上秦国丞相的酒宴了,这可是很难遇上的事儿,回到魏国就有得吹嘘的了。
很快的,就有人请他进去。须贾欢天喜地,以为可以痛饮一番,却是没有想到,他一进去见到高踞上座的范睢,当场就傻眼了,他这才明白过来,范睢就是秦国丞相,他恨不得立时逃走。然而,范睢哪会放过他,命人拿来喂马的草料,要须贾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吃下去。
这是羞辱之事,须贾惧怕范睢,不敢不吃,只得强忍着恶心,当着众多宾客的面,把草料吃得干干净净。
范睢的耻辱就是须贾一手造成的,以范睢对他的恨,就是把他杀了,也没人敢说个不字。只是因为须贾还有一念之仁,范睢这才羞辱他一通了事。
这等丢脸的事儿,须贾当然不会说,他回到魏国后就说他与范睢是好友,交情深厚,怎么有利他就怎么说。魏王信以为真,就命他为相了。
这对秦国有利,范睢也没有戳穿的打算,须贾这才把魏国丞相做得四平八稳。
秦国得九鼎,魏国不敢不贺,须贾就来到了秦国。对于秦国之行,他是心惊肉跳,最怕见范睢。哪里想得到,怕什么来什么,他刚到咸阳,就被范睢命人“请”来。说是请,和押罪犯没差别,几个铁鹰锐士把他围在中间,就是把他当犯人对待的。
须贾还不敢说个不字,只得胆颤心惊来到丞相府见范睢。
一见范睢的面,须贾双腿一软,就跪在地上,恭恭敬敬,比起见到老祖宗还要恭敬。
范睢瞄了须贾一眼,只顾着吃喝,没有理睬他。这对于须贾来说,比起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范睢要如何处置他,好歹给个准信啊,范睢一句话不说,这太折磨人了。
须贾越想越害怕,到最后就是浑身筛糠,如同胆小鬼黑夜撞鬼似的,差点晕过去了。
终于,范睢吃喝完毕,把鼎碟一推,喝问道:“跪者何人?”
明明是范睢命人把须贾拘来的,他还装作不知道似的,这是明知故问。
“罪……罪……人……须……贾见过丞……相!”须贾暗吁一口气,范睢总算是问话了,比起不问要好得多,忙结结巴巴的回答。
“哦,原来是魏国丞相。”范睢站起身,走到须贾跟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须贾,问道:“你不在魏国享受荣华富贵,来到咸阳做甚?”
须贾赔着小心,道:“须贾奉魏王之命,前来恭贺秦得九鼎。”
“恭贺?”范睢微微点头,道:“想必你这次携有厚礼了?不知是何物?”
范睢就是要敲诈魏国,要大捞好处,终于说到主题了。
“多有珍货美玉。”须贾忙回答。
“珍货美玉,这对于大秦有何用?”范睢冷声道:“这些是魏王喜爱的物事儿,秦王风云雄杰,只在乎土地城池,不在乎珍货美玉,你还是带回去吧。”
范睢这话太有打击力了,须贾差一点吓尿了。秦国不接受魏国的礼物,就意味着秦国对魏国不爽,一个不好就要起兵灭魏,这对于魏国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丞相,魏国愿裂土献地。”须贾额头上的冷汗如同瀑布一般涌出来,滴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嘀嗒”声。
“嗯。”范睢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嗯。
听在须贾耳里,如同雷霆轰鸣似的,忙道:“大魏愿献二十城……”
范睢没有反应。
须贾忙加价:“三十城。”
范睢还是没反应。
“四十城……”
“五十城……”
“一百城。丞相,不能再多了。”须贾一个劲的加价,都快哭了。
见过狠的,没见过这么狠的,范睢吃顿饭的功夫,就弄了一百座城池,这弥足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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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毅府,乐毅正与剧辛对饮。
两人同时投奔燕昭王,深得燕昭王器重,既是患难与共的同僚,还是交情不错的好友,这次见面,两人都很欢喜,这饮酒就是其乐无穷,酒到爵干,好不快活。
一直到酒酣耳热之际,乐毅放下酒爵,冲剧辛问道:“剧兄入秦以来,所见所闻如何?”
“剧辛入秦以来,虽未细察,就沿路所见,秦人安居乐业,勤于稼穑,而且民风淳朴,奉公守法,三代之民不过如此,这是王者气象。”剧辛是何等眼光,当然不会象山东无聊之人那样百般诋毁秦国,而是实话实说。
“甚好!”乐毅微一颔首,道:“剧兄大才,却是困于弱燕,可愿仕于秦?”
“嗯。”剧辛一愣,眼中精光闪烁,问道:“这是乐兄的意思,还是……”
“这是王太孙提议,秦王和太子首肯。”乐毅如实相告道:“乐毅与剧兄交情不浅,这才代秦王留才。”
“剧辛何幸,能得秦王、太子、王太孙如此器重,敢不从命!”剧辛大为感动。
第六章 大捞好处(下)
春申君坐在车里,直奔秦异人的王太孙府而去。
身边的门客有些不解的问道:“令尹,为何我们要眼下去见秦异人?眼下正是饷午,我们可以用过饷午再去也不迟。”
春申君把身边的礼物轻拍,得意的道:“瞧见没?这是礼物,是我特意挑选的厚礼,天下珍货是也。就凭这,秦异人还不设下酒宴,请我饮宴?”
对于秦异人请他饮宴一事,春申君还真的有信心,因为他亲自为秦异人挑选的礼物不少,件件都是奇珍,价值不菲。
一提起礼物,门客就是双眼放光,这些礼物件件是珍品,等闲难得一见,相信秦异人见了一定会大为心动,会请春申君饮宴了。
就这样,春申君做着秦异人请他饮宴的美梦来到秦异人的王太孙府,头一昂,胸一挺,道:“请向王太孙通禀,楚国令尹黄歇前来拜访。”
孟昭正好出来,听在耳里,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把春申君一通打量,道:“春申君,你来有何事?”
孟昭是秦异人的亲随,春申君在邯郸时见过,他不敢得罪孟昭,忙赔着笑脸,道:“哦哟,原来是孟大人,黄歇这里有礼了。黄歇此来,是为王太孙送礼的。”
他对自己挑选的礼物有信心,把“送礼”二字咬得稍重。
“送礼?王太孙就是在打你的主意呢,你倒先送礼了。你就得意吧,等会有你哭的。”孟昭把春申君那副自信模样儿看在眼里,在心里暗道。
“你等着。”孟昭丢下一句话,快步进去,向秦异人禀报。
秦异人正在处理公务,孟昭把情形一说,秦异人当场就笑了,道:“这个黄歇还真是个可人,我就正在打他的主意,他就来送礼了。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黄歇这次有出大价钱的准备,我要是不好好宰他一次,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噗!”黄石公一个没忍住,失笑出声。
这个春申君还真是蠢的,秦异人是那种很能把利益最大化的人,雁过也要拔毛的,春申君一来就要送重礼,这不是伸长脖子等着秦异人来宰吗?
“王太孙,要如何宰这头蠢牛?”孟昭眼睛放光,摩拳擦掌了。
他在邯郸时,见识过秦异人宰人的事儿,而且还是见识了好多回,对秦异人宰人一事有着绝对的信心。
“嗯,眼下正是饭点,黄歇这时节前来送礼,是做着我请他饮宴的美梦吧?”秦异人已经猜到春申君的用意了,冷笑道:“我们这么来……”
一通吩咐,孟昭眼睛放光,脸上泛着红光,冲秦异人一竖大拇指,笑道:“还是王太孙高明,一个不好,会把黄歇气死。”
“噗哧!”黄石公再也忍不住了,笑得弯下了腰,差点笑岔气了。
春申君乐滋滋的跟着孟昭进屋,以为可以见着秦异人,只要秦异人摆下酒宴,他就有信心与秦异人交好。因为春申君能够成为楚国令尹,并不是他有过人的才华,而是他善于钻营,会拍马屁,练就了长袖善舞的本领。
然而,他的美梦破灭了,孟昭把他丢在屋里就不管不问了,春申君想象中的秦异人满面笑容来相见的事儿并没有发生。
被秦异人冷落还在其次,更要命的是,竟然没人前来给他送茶水,他渴得难受。
期盼中的酒宴更是没影儿,他只有喝西北风的份。
春申君实在是忍受不了,扯起骂子叫喊,没人理他。他实是忍无可忍,推开门就要离去,却见一个巨人似的长人站在门口,瞪着一双铜铃似的巨睛瞪着他。
这是翁仲,奉秦异人之命坐镇这里,为的就是要威慑春申君。
不得不说,翁仲这身高,这块头,太有威慑力了,春申君差点没给吓死。
春申君门客中也有身材高大之辈,可是与眼前的翁仲比起来,那只能叫小不点,要他不惧都不成。
“哪里走?”翁仲沉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震得春申君脑中嗡嗡直响。
春申君定定神,就要说话,翁仲却不给他机会,沉喝道:“回去。”也不管春申君的反应,蒲扇般的大手伸来,就要擒拿春申君。
春申君大是惊惧,忙退回屋里,翁仲把门关上,站在门口。
这可把春申君难住了,他一个劲的盼望翁仲走开,翁仲就是不走。如此一来,春申君只能在屋里老老实实的呆着。
这一呆就不得了,又饥又饿又渴,最后还没地儿解决内急,只能拼命的忍住。
一直到日落西山,春申君也没有见着秦异人的面,更别说他盼望的酒宴了。这对于出身楚国大世家黄氏的春申君来说,他哪里禁受得了这种折磨,他饿得前心帖后背了,在心里他把他秦异人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个遍。
可是,他也只能在心里骂骂,绝对不敢喧之于口,那是找死的行为。
日头落下去了,天黑了,春申君心想这总能见到秦异人吧?结果是他又失望了,秦异人还是不来见他。
秦异人没见着,总该给有点饭菜果腹吧?不要求太好,只要能充饥就成。然而,他还是失望了,就没人给他送吃喝。
没有饭菜,总该有口水解渴吧?春申君仍是失望,没人送水,他渴得嘴唇都快裂开了,他真想撒泡尿来喝,要是不怕恶心的话。
见不着秦异人,又没有饭吃,还没有水喝,这地儿不能呆了,春申君意识到不妙,准备离去。然而,他又失望了,因为这次不仅仅有翁仲,还有一干精悍的铁鹰锐士把屋子围得水泄不通,秦异人这是不放他走。
就这样,春申君被困在这屋子里,没吃没喝的,一夜过去,春申君给饿昏了。
堂堂楚国令尹,竟然被饿昏倒了,这事要是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但就是真的。
等到春申君醒来时,他惊骇的发现,他被关在一间又低又窄的黑屋子里,他知道他完了,他落入了秦异人手里,秦异人要把他捏扁搓圆一切任由秦异人的意。
与春申君的惊骇欲绝正好相反,秦异人、黄石公、孟昭他们正在大笑。
“这个黄歇,这下子要倒霉了。”孟昭笑呵呵的,又有些好奇,问道:“王太孙,你为何不立时敲诈黄歇呢?”
秦异人摆明了要敲诈春申君,春申君已经落到秦异人手里了,想怎么敲诈就怎么敲诈。然而,让人意外的是,秦异人只是把他软禁起来,没有敲诈的打算。
“呵呵。”黄石公发出一阵畅笑声,大拇指一竖,赞不绝口道:“王太孙高明就高明在此处。黄歇已是砧板上的肉,王太孙想怎么宰割就怎么宰割。当然,若能先吓破他们的,饿他个天昏地暗,再来敲诈,还不是要什么黄歇就给什么?”
秦异人是打算把黄歇软禁一段时间,让李园壮大势力,他有的是时间,不必急在一时。
“黄歇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了,我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不必心急。”秦异人笑道:“该是对付后胜的时候了。”
“王太孙,你要如何对付后胜?是不是要软禁他?”孟昭很是好奇,忙问道。
“软禁?你真是一根筋。”秦异人摇摇头,道:“来啊,设宴,有请后胜。”
“设宴?”孟昭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设宴款待后胜,能把后胜敲诈了吗?
酒宴设下,后胜被请了来,秦异人与他落座,举爵痛饮,好不快活。
后胜能当上丞相,这与秦异人的相帮是分不开的,后胜对秦异人心存感激,百般讨好,谀词如潮,气氛不错。
直到喝得差不多了,秦异人把酒爵一放,打量着后胜,微微摇头,喟然一叹:“哎!”
这一声叹息不得了,后胜听在耳里,吓了一大跳,手中的酒爵差点摔在地上,忙问道:“王太孙,何事叹息?”
秦异人紧抿着嘴唇不说话,却是打量着后胜,既是惋惜,又是怜惜,让人摸不着头脑。
后胜不明所以,更加惊疑不定了,忙再问道:“王太孙,为何叹息?”
“我之叹息,非为秦也,实为齐也。”秦异人仰首向天。
一句话差点把后胜吓得软倒在地上。后胜无才之人,乍闻此言,要不震惊都不成,忙问道:“敢问王太孙,大齐可是有祸事?”
若齐国有祸事的话,他这个齐国丞相就要倒霉了,由不得他不急。
秦异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敢问王太孙,大齐有何祸事?”后胜身子前倾,急不可耐的问。
“齐国不仅有祸事,祸事可大了。”秦异人摇摇头,道:“你可知春申君备下厚礼前来见我,与我相谈甚欢,痛饮竟日,所为何也?”
“噗!”陪饮的黄石公听在耳里,差点失笑出声。
春申君是携有厚礼前来拜访,却是连秦异人的面都没见着。不仅没见着秦异人不说,还被秦异人软禁了,哪来的相谈甚欢?哪来的痛饮竟日?
秦异人这吹牛的本事是一等一的了得,吹牛皮不打草稿。
后胜只知道春申君携厚礼前来拜访秦异人,至今未归,却不知道春申君已经被秦异人软禁了,不得不信秦异人的话。
“王太孙,难道大齐之祸与楚国有关?”后胜大是震惊。
齐国与楚国历来不和,两国间时常发生战争,秦异人这话要后胜不信都不成。
“然也!”秦异人重重点头,道:“春申君欲约秦,趁着田单辞世,齐国无人的良机,联兵攻齐。”
“啊!”后胜惊呼一声,手中酒爵掉在地上,酒水四溅。
第七章 和氏璧
楚国是战国时代疆域最大的国家,口众多,整体实力惊人,曾经一度被人们寄予厚望,认为统一天下者莫过于楚了。
正是因为楚国有着这种惊人的实力,令天下侧目,楚国全力争霸中原,令中原诸国不敢撄其锋芒。最有名的就是晋文公的城濮大战,这是中原诸国抵挡楚国进攻的战役。
而齐国地处东海之滨,得渔盐之利,“煮海为盐”,其盐是天下最多者。正是因为有了这种便利,齐国的实力同样不可小视。
齐楚这两个大诸侯国实力惊人,而又接壤,其结果就不用说了,自然是要生出事端,因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就这样,齐楚两国就陷入了数百年的战争中,一有机会,就会大打出手。最有名的就是两国为了一块不毛之地而打得你死我活,死伤无数。
其中还有一个有名的例子,就是张仪骗楚怀王,说你出兵攻齐吧,只要你出兵,秦国就给你六百里地。楚怀王这猪头听信了,与齐国绝交,准备出兵攻齐,上了张仪的大当。
张仪就是利用的齐楚两国世仇来骗楚怀王的。
眼下的齐国因为乐毅伐齐而国力大衰,不复昔日盛况了。再者,名将田单辞世,国无大将,若楚国要攻齐,正是天赐良机。
秦异人这虽是谎言,却是打在齐国的要害上了,要后胜不震惊都不成。
后胜已经吓得够呛了,可是,秦异人还要再吓他,只听秦异人道:“春申君约秦共分齐地,如此厚利,我甚为心动。”
“共分齐地?”后胜心惊肉跳,差点晕过去。强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道:“王太孙,你千万莫要上黄歇的当,黄歇这是没安好心。齐与秦相隔甚远,即使攻破了齐国,也只是有利于楚,不利于秦。魏灭中山国,而赵却得地,正是明证。”
魏国用乐羊子攻灭中山国,却因为中山国与魏国相隔甚远,白白便宜了赵国,赵国不费一兵一卒,就得了中山国,这是战国时代著名的例子。
“丞相有言,秦国当‘远交近攻’,不可与齐为敌。”后胜还算有点脑子,竟能找到说辞。
“这有何难呢?”后胜的话虽是有道理,却是难不住秦异人,只听秦异人云淡风轻的道:“我与春申君约定,楚得齐地,而楚割让相同大小的土地予秦,这是两便。”
秦国虽然与齐国相隔甚远,却与楚国接壤,可以通过交换土地让秦国得利。
“这……”后胜立时没辙了,再也想不到有力的说词了。
黄石公把呆若木鸡,束手无策的后胜看在眼里,心里大是不屑,如此无能之人也配做一国丞相,齐国灭亡之日不远了。
“你也不要太过担心,这事我还没决断呢。”秦异人先用言语打击后胜,让他快绝望了,再给他一线希望。
果然,后胜一听这话,精神大振,忙道:“王太孙英明,此事万万不可。”
“没有可不可,只有划算不划算。”秦异人却是摇摇头,道:“我再三思虑,还是与丞相相见,看看齐国能给大秦什么样的好处,再做决断。”
“一定给,一定给。”后胜哪敢说个不字,忙点头,一个劲的答应。
他也不问问秦异人要什么样的好处,真是急不可耐了。
“若是齐国不能令大秦满意的话,说不得,只好与楚国联兵了。”秦异人的话充满威胁。
“一定满意,一定满意。”后胜一颗头颅点得比啄米的鸡头还要快。
“敢问丞相,齐国能给大秦什么好处呢?”恐吓的话已经生效了,秦异人明火执仗的要好处了。
“大齐愿给秦金十万,粮二十万石……”后胜忙出价了。
“金固然是好东西,粮也不错,可是,大秦缺这点吗?”秦异人明显不满意。
秦国富强,驰名天下,钱粮虽好,秦国却不缺,后胜一下子愣住了。
“要不这样,给大秦盐十万石。”秦异人狮子大开口。
齐国地处东海之滨,煮海为盐,是当时盐的主要生产国,战国时代的盐十之七八来自齐国。而秦国当时缺盐,至于四川自贾的井盐,当时还没有发现。对于盐,秦国极为需要,秦异人盯上的也就是齐国的盐了。
“王太孙,这是不是太多了?”后胜差点把舌头咬了。
十万石盐比起十万石粮贵得多,就是崽卖爷田不心疼的后胜也是一阵肉疼。
“你是要齐国,还是要盐?”秦异人赤裸裸的威胁。
这还用选吗?后胜知道他没得选了,只得一咬牙,道:“既如此,就这样吧。”
十万石盐已经弥足惊人了,然而,秦异人还不满足,加价道:“这不够……”
“不够?”后胜听在耳里,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十万石盐,那是何等的惊人数字,一笔巨大的财富啊,秦异人竟然不满足,这胃口也太大了吧?
“……以后,凡大秦所买之盐,你们得半价卖给大秦。”秦异人不去理他,说出的话可以把人吓个半死。
当时的盐很贵重,若齐国接受的话,这损失就大了去了。而齐国的财赋主要就是靠盐税来支撑,这对齐国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王太孙,你太狠了。”后胜顾不得了,尖叫起来。
说得没错,秦异人这一手太狠,狠得让人无语。
“你要是应允的话,我倒是有一计,不仅不会让齐国蒙受损失,反而还大有进益。”秦异人笑了,笑得跟狐狸一样狡猾。
“卖给大秦的盐是半价,卖给别国的盐齐国就不会加价吗?”秦异人以问作答。
“加价?”后胜眼睛放光,若有所悟。
“天下间的盐,十之七八来自齐国,卖给大秦的是半价,卖给别国的就提价。象燕国楚国这两个让齐国痛恨的国家,齐国完全可以提价三两倍,甚至五六倍,十倍也不是不可以。”秦异人支招。
燕国差点灭了齐国,齐国恨燕国;楚国是齐国的宿敌,齐国同样恨楚国,若是卖给这两国的盐,大大的提价,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好!好!好!”后胜眼睛放光,大是欢喜。
“可是,要是燕楚两国勾结在一起,要对付大齐,这可如何是好?”后胜不无顾虑。
“这有何难?”秦异人却是云淡风轻,一点也不放在心上,笑道:“大秦可与齐国约为兄弟之邦,以后齐国的事就是大秦的事儿,只要大秦支持齐国,燕楚两国敢说个不字?”
秦国是最强战国,若是能得到秦国的支持,就是燕楚两国不满,也是奈何不得齐国。后胜不由得大喜,重重点头道:“谢王太孙!谢王太孙!”
“当然,要是齐国把盐税赠送给大秦两成的话,这事就更好办了,谁也不敢捋大秦的虎须。”秦异人的胃口太大了,捞了这么多好处还不满足。
“我总算是明白信陵君、平原君他们为何总是倒霉了,王太孙天生就是捞好处的料子。”黄石公一个劲的摇头,心中嘀咕,秦异人这胃口大得让人无语。
“甚好!甚好!”后胜却是想也没有想,一口就答应了。
秦异人不过是设一酒宴,与后胜喝了一顿酒罢了,就得了这么多的好处,太过惊人了。
在秦异人的运筹下,在范睢和乐毅的帮助下,秦国这次趁着列国使者前来咸阳的机会,大捞好处,捞得盆满钵满,秦昭王得到消息后,笑得眼睛只剩一条小缝了,一个劲的夸赞秦异人了得。
好处捞够了,秦异人接着处理国务,日子又恢复了正常。
没过几多时间,一个劲爆的消息传来了,赵国使者蔺相如携和氏璧来到咸阳了。
“和氏璧?”秦异人得报后,一蹦老高,眼中精光四射。
“和氏璧?”黄石公、韩非同样是惊喜莫铭,眼中光芒闪烁。
和氏璧大名鼎鼎,名动千古,曾经为了和氏璧上演了一幕又一幕的传奇。如今,蔺相如携和氏璧来到咸阳,这是天大的事儿。
秦异人二话不说,立时赶进宫,去见秦昭王。刚进王宫,就听秦昭王在叫嚷:“快,快,叫蔺相如。”
为了和氏璧,秦昭王蒙受耻辱,他被名不见经传的蔺相如给耍了,才有“完璧归赵”的典故。如今,乍闻蔺相如携和氏璧到了咸阳,要他不急切都不成。
蔺相如被铁鹰锐士象押犯人一样押了进来,秦昭王一双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似的,死盯着蔺相如,白胡子一翘一翘的,昔年的耻辱涌上心头,他恨不得把蔺相如撕着吃了。
蔺相如却是没有丝毫惧色,昂昂而来,这就是他的气度。当年,他还是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时,临危受命,携和氏璧前来见秦昭王,就没有怵过秦昭王,如今他更不会怕。
“好气度!”秦异人看在眼里,对蔺相如的风骨极是赞赏。
铁鹰锐士捧着一个描金匣子呈给秦昭王,里面是和氏璧。
秦昭王看都没看,一挥手,铁鹰锐士忙把和氏璧捧走。
“蔺相如啊蔺相如,你终于落到寡人手里了,你还有何话要说?”秦昭王一双眼睛如欲喷出火来。
秦昭王雄视天下,山东之地一提起他就会心惊肉跳。然而,他一生中却有一个挥之不去的耻辱,而这个耻辱就是蔺相如留给他的。
秦昭王想要得和氏璧,蔺相如却是上演了一幕“完璧归赵”,让他的谋划落空。
这事还能忍受,最不能忍受的是,在渑池之会上,蔺相如逼得秦昭王敲烂盆子。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被逼无奈,不得不敲烂盆子,这是何等的耻辱?
乍见蔺相如这个仇人,秦昭王只觉和氏璧已经不重要了,雪耻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