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秦皇纪TXT下载秦皇纪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秦皇纪全文阅读

作者:殷扬     秦皇纪txt下载     秦皇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八章 头曼的建议

    尽管匈奴悍不畏死,到最后,在秦军惊人的杀伤力面前,仍是不得不停止了进攻。此时,已经是日落时分了,到了收兵的时候。

    李牧一声令下,秦军收兵回营。

    这是首战,秦军取得的战果不错,让将士们格外欢喜,士气高昂。首战非常重要,就在于能够提振军心士气。

    “憋屈,这仗打得真憋屈!”

    “就是啊,哪有这样打仗的,有力不准使,有劲不能用,就没打过这样的仗!”

    一回到营地,那些参与此战的秦军将领就叫嚷开了,个个一脸的不爽,仿佛有人借了他们谷子还了他们糠似的。

    以秦军强悍的战力,远远不止这么一点手段。要是秦军放开了打的话,会给匈奴制造更大的伤亡,就是在今天把匈奴打败也不成问题。偏偏李牧不准使用其他的手段,一众秦军将领很是不爽,感到万分憋屈。

    “这都是那可恶可恨的赵人瞎指挥,就是他,不想让我们立大功,压着我们!”

    “就是啊!赵人哪能信任,公子真是的,竟然要让赵狗骑到我们头上,没这样的理!”

    “走,我们去找公子评理,要公子把李牧这个赵狗治罪!”

    一众将领把一腔怨气冲李牧头上撒,吼得山响,好象李牧与他们有杀父之仇似的。

    “你们反天了!”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如同雷鸣般的吼声响起。

    “我们就是反天……”有将领没有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张嘴就要叫嚷。只是,他们叫嚷到一半时,猛然想起这声音的主人是秦异人,不由得硬生生刹住。

    只见秦异人阴沉着一张脸,大步而来,目光如剑,在一众将领身上扫视。

    一众将领被秦异人的目光逼视,很是惊惧,不由得低下了头颅。

    “抬起头来!”秦异人沉声喝道。

    一众将领不敢不抬起头来。

    “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要找本公子吗?本公子来了,你们怎生不敢来找本公子?你们心中有愧,是吧?”秦异人沉声喝道,声若雷霆,冷森森的道:“要李牧将军不要全力出战,不要让匈奴太过惊惧,这是本公子的意思,你们有不满,就冲本公子来发!来啊!来啊!”

    今天这一仗,秦军其实打得很是了得,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在于,这些秦军将领不太想听李牧的指挥,暗中搞了些小动作。

    秦异人看在眼里,就在想等打完之后,要给这些将领好好训话,要让他们严格执行军令。

    “公子,我们是说笑。”一众将领忙赔着笑脸,讪讪的不好意思。

    “说笑?军中无戏言!”秦异人却是一点也不买帐,沉声道:“你们今天暗地里捣鬼,没有按照李牧将军的意思去打,而是很卖力,莫以为本公子看不出来。今天,你们杀敌的功劳不算,而且,从明天开始,你们就不能再战,思过去吧。”

    秦军的战力很是强悍,要他们不能全力出战,这对秦军将领来说是的确很不好受,要让他们不暗地里捣鬼都不成。秦异人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思,也不能太过重处,不让他再参战就是了。

    “啊!公子,不行啊,我们保证不会再乱来了。”一听这话,一众将领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齐声叫嚷。

    “不行也得行!”秦异人沉声道,转过身,快步而去,留下一脸悔恨的一众将领。

    次日,秦异人仍是要李牧统兵出战。这次,有了昨日的先例,秦将不敢再暗中捣鬼了,老老实实的执行命令,这一仗打起来就更加有意思了。

    这一天打下来,秦军给匈奴制造了一个错觉,那就是秦军也不是那么可怕,只需要再加把劲就能打败秦军了。然而,无论匈奴如何努力,总是不能打败匈奴,秦军总是岿然不动。

    对这情况,秦异人大是满意,就是要给匈奴这种错觉,才能一点一点的吃掉匈奴。

    这一打就是四天,匈奴前赴后继,打得很是英勇,却是伤亡不小。

    XXXXXXXX

    匈奴王帐,一片吵闹声,如同雷鸣似的。

    “秦军也不过如此,还以为秦军有多了得呢。要是早知道秦军不过如此,我们何必畏惧秦军,早就打得秦军找不到北。”

    “秦军的战力不过如此,名实难符啊。大匈奴竟然被秦军骗了数十载,真是让人无语。”

    秦异人约束秦军,不让秦军全力出战,总是让匈奴觉得只差一点点就能打败秦军,这很好的欺骗了匈奴,他们以为秦军只有这点儿战力。

    当然,能够如此成功欺骗匈奴,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李牧指挥得好。李牧不愧是不世出的军事天才,指挥起来滴水不漏,分寸把握得极好。就是秦异人自己来指挥,也不见得能比李牧更好,这让秦异人大是赞赏。

    “都是你,都是你,没有尽全力,要不然的话,早就打败秦军了。”

    “没尽全力?我的部族死伤那么多,你没看见?你眼睛瞎了?”

    “就差一点点就可以打败秦军,只要你不退,冲下去,就能打败秦军。你的部族死伤虽众,大匈奴的勇士岂能不记得你们的好?大单于一定会补偿你的。”

    在感慨了秦军的战力不强之后,一众大臣相互指责起来了,你指责我,我指责你,一时间,王帐里吼声如雷,如同闹市似的。

    更有甚者,捋起了袖子,想要动手了。

    “够了!”单于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沉喝一声,如同雷霆炸响,极具威势。

    然而,这些气头上的大臣却是不理睬,冲单于吼道:“大单于,你得给我作主啊,都是他无能,葬送了打败秦军的良机。”

    “谁再叫嚷,本单于就杀了他。”单于眼睛一翻,精光暴射,杀气腾腾。

    如此一来,一众大臣再也不敢吵闹了,只得气鼓鼓的坐下来,你瞪着我,我瞪着你,瞧他们那样儿,恨不得把对方撕着吃了。

    “太子,你如何看?”单于发现头曼沉吟不语,有些好奇。

    “此事透着诡异。”头曼眉头拧着,成一个川字,道:“据我所知,秦军的战力很是了得,山东六国谈秦色变,秦军的战力不会如此弱啊。”

    “太子,你这话就对了。”左贤王接过话头,道:“众所周知,山东之地律法不行,很是腐败,国君只知享乐,他们的心思都用在女人的肚皮上了,其军战力能强到哪里去?就是赵国,号称一流战国,还不是被大匈奴压着打?”

    赵国是一流战国,赵卒号称“劲卒”,其战力很是强悍。可是,遇到匈奴,仍是被匈奴压着打,左贤王这话很有道理,不少大臣点头附和。

    就是单于也是微微点头。

    “我仔细观看了秦军,发现秦军的阵势很是整齐,却是有些后继乏力,好象秦军士卒有些疲软。我猜,这很可能是水土不服。”左贤王接着剖析,道:“我们都知道,近百年来秦九原未有兵祸,诸族不敢近犯,使得秦国在九原的驻军并不多,不过数万人罢了。而如今,在北河的秦军却有十万之众,这是哪里来的?必然是从别处调来的,水土不服很正常。”

    这话很有道理,又是一片赞叹声。

    “是以,我以为眼下是打败秦军的好时机。”左贤王眼中精光一闪,道:“上百年来,大匈奴惧秦兵威,不敢与秦军一战。若是大匈奴能够打败秦军的话,这对大匈奴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可以提振大匈奴的锐气,可以坚定军心。我可以断言,若真能如此的话,从此以后,大匈奴必将更加强大。”

    匈奴上自单于,下至普通牧民,无不是对秦军极为畏惧,可以说是畏秦如虎。若能打败秦军的话,这就让匈奴摆脱“惧秦”的心理阴影,这对匈奴来说,具有莫大的好处。

    “说得好!”单于大是振奋,高声叫好。

    “左贤王,你以为要如何才能打败秦军?”紧接着,单于就问计了。

    “大单于,这事我想太子必有高见。太子多读中原之书,曾入中原游历,对中原极为了解,远非臣所能及。”左贤王看了一眼头曼。

    若要论对中原的了解程度,肯定是头曼最了解中原了,这话一众大臣没有异议。

    “太子,你说说。”单于很是急切。

    “左贤王久历战阵,眼光独到,他的话让我茅寨顿开,我终于明白秦军为何战力不强了。”头曼原本有些不解,他听了左贤王的话,再细细一想,的确是这样,不由得信了。

    这也不能怪头曼,谁会想得到秦异人是如此的阴损,竟然要压制秦军的战力。历来只有愁战力不强,想方设法提高战力,而秦异人竟然反其道而行,要想到还真的很难。

    “我以为,眼下大匈奴要做两件事。”头曼眉头一挑,神采飞扬,道:“第一件,就是联结诸族,共同伐秦。林胡、楼兰、楼烦、浑邪、休屠这些部族虽然答应单于出兵相助,却是碍秦军兵威,不敢前来。如今,秦军不过如此,他们的疑虑应该打消了,只要大单于催催,他们必然会出兵。”

    “嗯,有理。”匈奴原本想联络这些部族攻打赵九原,后来,得知秦军出现在北河,这些部族不敢来了。

    “第二件事,就是大匈奴应该向秦军学学,做出一些改变。”头曼眼中精光一闪。

第二十九章 诸部动向

    静,一片死寂!

    上自单于,下至一众大臣,个个张大了嘴,一脸的难以置信,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

    他们原本以为头曼会出什么巧妙的主意,却是没有想到,竟是要他们向秦军学习,要匈奴作出一些改变,这实在是出人意料,实在是太过惊人了,要他们不震惊都不成。

    紧接着,就是一片喧哗声,只见一众大臣个个扯起嗓子,吼得山响。

    “太子,你在瞎说,哪有这样的事?大匈奴的勇士,为何要向秦军学?”

    “就是啊。大匈奴的勇士天下无敌,能征善战,岂在乎区区秦军?”

    “凭什么让我们向秦军学?大匈奴的勇士是天生的战士,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说到骑射,秦军能胜得过大匈奴?不行,绝不行!”

    一众大臣的叫嚷声响成一片,如同雷霆轰鸣,震人耳膜。

    头曼把一众大臣的话听在耳里,不由得有些苦恼,缓缓摇头。

    不论在哪里,守旧总是一股让人生畏的力量,要想让他们作出改变,不比登天容易。瞧匈奴大臣这副不爽的样儿,仿佛李牧又挖了他们祖坟似的。

    “闭嘴。”单于沉吟不语,终于开口说话,道:“太子,你何出此言?”

    “是啊,你是大匈奴的太子,为何说出如此丧气的话?”一众大臣大有兴师问罪之意。

    对于这事,头曼是胸有成竹,不慌不忙,道:“你们都知道我多读中原之书,并入中原游历,你们可知,我感慨最大的是什么?”

    对这问题,一众大臣哪里知道,就是精明的单于也是不知道,个个睁大了眼睛,打量着头曼,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我在中原游历,最大的感慨就是中原人律法森严,进退有据。”头曼颇有些感慨的道:“不是别的,你们看看眼下与秦军之战吧。一说起打仗,大匈奴的勇士无不是舍生忘死,前赴后继,打得极是勇猛,然而,可曾动摇秦军一丝一毫?你们可知这是为何?”

    眼下正在进行的这一仗,匈奴打得极其勇猛,前赴后继,舍生忘死,没有人后退。然而,不管他们如何努力,都不能撼动秦军一丝一毫。

    这是谁也无法否认的事实,一众大臣也在奇怪,却是百思不得其解,一听头曼之言,不由得大是好奇,齐声问道:“为何?”

    单于也是好奇,身子前倾,眼睛瞪得滚圆。

    “原委就在于秦军是堂堂之阵,正正之旗,而大匈奴的勇士却是没有阵势可言,没有军纪可言,是各自为战,虽然他们英勇无畏,却是很容易被秦军各个击破。”头曼以沉痛的口吻,道:“你们亲眼所见,秦军阵势厚重谨严,进退有据,自有章法。不说别的,你们看那长戟,一旦有大匈奴勇士冲到近前,所要面对的不是一支长戟,也不是三两支,而是上十支,甚至更多。秦军以多打少,以众凌寡,能不胜乎?”

    戟阵是秦军方阵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威力非常大,匈奴尽管勇猛无畏,只要遇到秦军戟阵,是必死无疑。原因正如头曼所说,秦军是以多打少,以众凌寡,十来人甚至更多的秦军对付一个匈奴,还不是轻而易举就杀之?

    “这就是堂堂之阵,正正之旗的妙用!这就是军纪、号令的妙用!”头曼的声调转高,道:“大匈奴要向秦军学的就是这些妙用!”

    头曼是匈奴的奠基者,在他之前,匈奴打仗是一盘散沙,打起来一涌而上,没有阵势、号令、军纪之可言。直到他,才有些改变。当然,这种改变并不多,真正的改变,要到了冒顿去了。经过冒顿治理的匈奴特别强大,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冒顿的号令极严。

    冒顿杀头曼用的是鸣镝,他训练自己的亲卫,要求亲卫们随着他的鸣镝而进,他的鸣镝射向哪里,亲卫就得射向哪里。他的鸣镝射杀了自己心爱的阏氏,亲卫们不敢射,被他杀了不少。从此以后,亲卫敬畏他,他的鸣镝射到哪里亲卫们就射到哪里。

    冒顿知道,他的亲卫完全听从他的号令了,他就把鸣镝射向头曼。亲卫们没有任何犹豫,一阵乱箭就把头曼射杀了。

    冒顿这等号令近乎于残酷,也很好的说明了冒顿对号令的重视。从此以后,他就是要求他的控弦之士,凡他的鸣镝所向,必得有进无退。

    “这个……”上自单于,下至一众大臣有些迟疑了。

    他们知道,头曼说得有道理。眼下的战事,就是血淋淋的教训。可是,若要作出改变的话,他们又不甘心。

    “若是大匈奴不作出改变,必然会被秦军大败,赵雍之事就会再度上演。”头曼的语气更加沉痛,道:“赵雍只用十五六万赵卒就能打败大匈奴三十余万之众,这是为何?你们想过吗?”

    赵武灵王大败匈奴之事,是匈奴最大的失败,数十年过去了,匈奴仍是为之痛心,他们自然有自己的看法。

    头曼一挥手,阻止他们说下去,接着道:“你们一定会说那是因为赵雍卑鄙,使用诡计,大匈奴上了他的当。你们如此想的话,固然有理,却不全对。赵雍能大败大匈奴,其原因与眼下的战事如出一辙,赵军是堂堂之阵,而大匈奴没有阵势,没有军纪,没有号令,打起来是一涌而上,没有章法可言。尽管大匈奴的勇士很是英勇,却是不敌赵军的堂堂之阵,正正之旗,改变是必须的!”

    仔细回想起当年一战,一众大臣不得不承认,头曼说的很有道理。那一战,匈奴是三十余万之众,而赵军只有十五六万,匈奴原本以为一定会胜利,却是没有想到,等待他们的却是一场大灾难,被赵武灵王打得大败。

    “太子,你以为该如何改变?”单于是个精明人,他知道头曼说的有理,已经同意改变。

    “要想如同秦军那般号令严明,大匈奴没有这么多的时间。不过,眼下却是一个机会,秦军在这里,正好用秦军来磨练大匈奴。我们先编成阵势,然后与秦军交战,只要打下去,大匈奴就会有堂堂之阵。”头曼略一沉吟道。

    “秦军貌似强悍,实则不过如此,拿秦军来磨练大匈奴勇士,正好!”单于思索一阵后,立时同意了,道:“太子,这事你来处置。若有不听从号令者,斩之!”

    就这样,这事就定来了,头曼开始改组匈奴。

    XXXXXXX

    又到了新的一天,秦军开出营地,准备与匈奴大战一场。然而,今天的事情有些反常,李牧大是惊讶。

    不仅李牧惊讶,就是观战的秦异人他们也是惊讶不已,个个瞪圆了眼睛。

    只见匈奴不再象以往那般一盘散沙,各自冲锋,而是列成阵势,对着秦军冲来。

    “隆隆!”蹄声如雷,烟尘漫天,形成一朵巨大的乌云,连天接地,遮天蔽日,连阳光都透不过。

    一股肃杀之气排空直上,直贯九霄,这是匈奴以前所没有的。

    “匈奴这是怎生了?怎生有了堂堂之阵?”李斯很是惊讶,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有些难以置信。

    “匈奴打仗很是英勇,却是没有堂堂之阵,没有号令,要不然的话,他们的威力会更大。”秦异人也是诧异,沉吟着道:“难道说……”

    黄石公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微微点头,道:“很有可能。头曼毕竟去过中原,在中原游历过。公子,你瞧,匈奴的阵势很是生疏,行进间多出混乱,这阵势不过是草创罢了。”

    “草创之时,就与我们交战,匈奴这是把我们当磨刀石。”秦异人抚着额头,接着就是大喜,道:“好!好!好!”

    “公子,匈奴英勇善战,若是有了堂堂之阵的话,这对大秦不利啊。”一众秦将不解。

    “你以为光有堂堂之阵就能打得过大秦了吗?还得有军令军制,还得有精良的装备,还得有适合匈奴的阵势,你瞧瞧眼下的匈奴,不过是徒具其形罢了。”秦异人笑得特别欢喜,嘴都合不拢了,道:“匈奴要用我们作磨刀石,我们正好趁此机会多多杀伤匈奴。我不怕匈奴索战,就怕匈奴不战!”

    正如秦异人所说,匈奴这阵势很草率,只具其形,还没有形成真正的精髓,要想与秦军打,那是痴人说梦。

    匈奴为了磨练阵势,不停的与秦军打,而秦军对匈奴的杀伤越来越多,战事一步一步朝着秦异人的预定目标前进。

    XXXXXXX

    楼兰之地,楼兰国王看着军报,大是欢喜,道:“秦军也不过如此嘛,吓得我们竟然不敢进军。传令,大军开拔,赶去与匈奴汇合,共破秦军!”

    一声令下,楼兰军队朝河套之地开去。一路上,楼兰军队欢声雷动,个个神采飞扬,好象他们已经打败秦军似的。

    与此同时,楼烦、林胡、休屠、浑邪……这些异族军队,朝着河套之地开去。

    没过多久,这些异族就与匈奴汇合,一时间,匈奴的声威大涨,士气高昂,斗志昂扬。在头曼的率领下,匈奴的攻势更加凶猛了,然而,秦军仍是不动如山,任凭匈奴如何进攻,总是无法撼动秦军分毫。

第三十章 大战开始

    秦军营地,中军帐,一派喜庆。

    “呵呵。”一众将领欢喜得嘴都合不拢了,笑得特别开心,仿佛他们打了一个天大的胜仗似的。

    其实,他们就是打了一个天大的胜仗,由不得他们不欢喜。

    自从头曼对匈奴进行改组以后,匈奴就拿秦军当磨刀石,天天进攻。秦军当然是不客气了,来多少杀多少,打得匈奴死伤惨重。

    不得不说,头曼是个很不错的领袖,他对匈奴的改组卓有成效,比起最初的匈奴,无论阵势、号令、军纪,都有长足的进步,只要他一声令下,匈奴就会勇猛冲锋。

    也正是因为如此,匈奴的伤亡才会如此之高,被秦军大量杀伤。

    匈奴要拿秦军当磨刀石,也就是说,匈奴在短时间内不会逃走了,秦异人不再那么担忧,只是叮嘱李牧,不要把匈奴打跑了就成。这就意味着秦军可以动用更多的手段了,这杀伤就大了,匈奴要不付出高昂的代价都不行。

    一连打了半个月,秦军的战果非常不错,由不得众将不欢喜。

    “我们干掉匈奴几多了?”有将领很是期待,一脸的急切。

    对于战果,谁都想知道,这话问到众将心里去了,不少将领齐声附和道:“是啊!我们杀敌几多?”

    目光集中在秦异人身上,急切的等待秦异人说话。

    “到眼下为止,我们一共歼灭匈奴近十万!”秦异人伸出右手食指。

    “十万?”一片惊呼声响起,紧接着,众将就欢天喜地,大笑不已:“早知道匈奴死伤很多,没成想,竟然歼灭了匈奴十万之众啊!”

    十万匈奴死伤,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战果。而秦军的伤亡,少得可怜,战死者还不到一千人,受伤的不过三千多人。以这么一点儿代价,取得如此大的战果,谁能不欢喜呢?

    不仅众将欢喜,就是秦异人也是有些沾沾自喜了。

    “这都是公子的妙计,要我们积少成多,不能打得太狠,匈奴不知不觉中就死伤了这么多,这真的了不起啊!”一众将领对秦异人是赞不绝口。

    秦异人完全当得起这番赞扬。他为了防止匈奴逃走,要秦军克制,不能打得太狠,虽然每次交战的战果并不大,然而,时间一长了,这战果却是不小。

    最重要的是,还让匈奴不知不觉中就付出了如此高昂的代价。依眼下的情势来看,匈奴不仅没有逃走的打算,还想着把秦军打败呢。只要匈奴不逃,一切都好说,怕的就是匈奴逃走嘛。

    “这都是李牧将军指挥得好,分寸把握得非常好,每次都让匈奴付出不小的代价,却又让匈奴看到了一丝希望。”秦异人一如既往的谦逊,笑着赞扬李牧。

    “没错!李牧将军真将才也!”一众秦将齐声赞扬。

    想当初,秦异人命李牧出战之时,一众秦将很是不爽。如今,他们对李牧是万分服气了。

    秦异人没有说错,能取得如此大的战果,和李牧的指挥有着莫大的干系。李牧每次总是把匈奴痛揍一顿,而又让匈奴不太惊惧,总是给匈奴留下一丝希望。要是换个人的话,未必能做得如此好。

    “公子谬赞了,这都是公子谋划得好。”李牧也是个谦逊之人。

    同时,听着众将的赞扬,李牧又是激动。他本是赵人,是秦国的死敌,秦异人信任他,重用他,让他指挥秦军作战,是何等的让他感动。

    要是换个人的话,李牧这个秦国的死敌,只能利用利用,哪会如此这般重用的。

    “这一仗打得固然是好,可是,楼兰、楼烦、浑邪、休屠、林胡这些异族却是赶来凑热闹,气死我也!”有将领很是不爽,气恨恨的骂道。

    这话立时引来一片附和声,只听众将七嘴八舌的骂道:“这些异族跟臭鸡蛋上的绿头苍蝇似的,哪里有便宜就往哪里飞。以为我们大秦好欺负?这次,绝不能放过他们!一定要把这些异族灭了!”

    众将的怒骂起响成一片,此起彼伏,如同雷鸣似的。

    然而,秦异人、黄石公、李牧、司马尚、李斯和韩非他们却是开怀大笑:“哈哈!”笑得极是舒畅,如同有天大的喜事似的。

    “公子,你们为何发笑?”一众秦军大是不解了,个个一脸的迷糊。

    楼兰这些异族赶来,与匈奴狼狈为奸,这是何等的气人?然而,秦异人却是不仅不怒,反而很欢喜,由不得众将不糊涂。

    “你们呀,用得着发怒?”秦异人摇头,道:“这可是大好事。若是这些异族不来的话,我们分兵一处一处的打,那得费多大的事儿?他们赶来了,聚在一起,正好给我们一战而定。只要这一战打好了,他们想逃也是逃不了。”

    楼兰、楼烦、林胡、休屠、浑邪这些异族分散在大漠中,若是秦军分兵去打的话,不是打不过,一定会灭了这些异族,就是太费事了。哪有象眼下这般,这些异族集中在一起的好,只需要一战就可以解决问题。

    “对呀。”众将恍然,不由得大喜。

    “公子,何时开战?”

    “就是啊,我们都快憋坏了!”一众将领早就想放开手脚与匈奴大战一场了,这些天总是放不开手脚,让他们很是憋屈。

    “快了!”秦异人沉声道。

    XXXXXXXX

    匈奴营地,单于王帐,同样是一片欢喜气氛。

    单于端坐在宝座上,黄金权杖放在一侧,面前的短案上摆着一只色泽金黄、香喷喷的烤全羊,很是诱人。

    作陪的有匈奴大臣,还有楼兰、楼烦、林胡、浑邪、休屠这些异族之王。

    他们人人脸上泛着喜色,很是欢喜,如同有天大的喜事似的。

    对于他们来说,还真的有天大的喜事。

    “呵呵!”单于未语先笑,道:“本单于枉为大匈奴单于多年,却是不知堂堂之阵,正正之旗的妙用。太子之议极是有理,今日观之,本单于很庆幸!庆幸的是本单于采纳了太子的建议,用堂堂之阵来约束大匈奴的勇士!大匈奴勇士的阵势既盛且壮,了得!了得!”

    “没错!”

    “当日太子提起这事,我们还不想做呢。如今看来,我们真是没见识,太没见识了。”

    在头曼的努力下,匈奴控弦之士战力急剧提升,他们行动有章法了,进退有据了,不再以前那般乱糟糟的一团。

    匈奴原本就是天生的战士,骁勇善战,再有号令约束,其战力提高得很多。

    “来!我们共同举盏,共敬太子一盏!”单于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头盔,亲手朝头盔里斟上美味的马**,举在身前。

    用单于的头盔盛酒,这是匈奴最高的礼节之一,唯有让人敬服的勇士才有这等礼遇,一众大臣很是艳慕,目光灼灼。

    头曼也有些意外,他万万没有想到单于会以如此高的礼遇相谢,不由得有些激动,快步而来,躬身一礼,道:“谢日月之下,大漠之上,众王之王,匈奴大单于赐酒!”

    接过头盔,一仰脖子,一口气喝干,大是畅快,把盔甲亮了亮,意示喝干了。

    “好!采!”一片喝采声响起。

    “虽然大匈奴勇士死伤近十万,不过,他们死得其所!因为大匈奴的战力有了长足的提升!”单于很是欢喜,扯起嗓子,几乎是唱出来的,道:“本单于决定,明日就与秦军决战。”

    “乌特拉!”他的话音刚落点,就是一片万岁声响起。

    他们观匈奴与秦军交手的过程,发现秦军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强大,他们就对秦军生出了轻视之心,早就在盼着打败秦军,占据河套之地了。

    “十万秦军虽然多,却不够大匈奴勇士塞牙缝!”单于心气极高,大声道:“我命令你们,把万恶的秦狗剁成碎片!一定要活捉可恶可恨的秦异人!一定要生擒万恶的李牧!”

    一提起秦异人和李牧这两个挖匈奴祖坟的罪魁祝首,单于眼里几欲喷火了。

    “活捉秦异人!”

    “生擒李牧!”

    匈奴大臣眼里尽是仇恨的光芒,吼得山响。

    次日一大早,匈奴用过战饭,列成阵势,对着秦军营地开去。

    今天,是打败秦军,占据河套之地的大好日子,匈奴士气高昂,战意高炽,无不欲与秦军决死一战。

    经过头曼这些天的努力,匈奴虽然与真正的堂堂之阵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不过,也不容小觑了,这阵势很不错,杀气腾腾,很是骇人。

    楼兰、楼烦、休屠、浑邪、林胡这些异族之王看在眼里,既是惊讶,又是欢喜。惊讶的是,匈奴如此强盛,恐对他们不利。欢喜的是,他们可以打败让他们生畏的秦军了,可以在河套之地安心放牧了。

    “今日就是大匈奴的辉煌之日!”单于也是欢喜,骑在骏马上,手里紧握着黄金权杖,得意洋洋的道。

    然而,他们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是荡然无存了。

    “轰隆隆!”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传来,地皮都在颤栗。

    只见秦军营门打开,秦军一队接一队的开了出来。

    “秦军终于来送死了!”匈奴欢天喜地。

    “区区十万秦军,哪是大匈奴数十万之众的对手!”匈奴拥有绝对的兵力优势,还真不把十万秦军放在眼里。

    没过多久,他们就觉得不对劲了,因为秦军好象源源不绝似的,不断从营地开出来,早就过超过了十万之数。

    “不是十万?”单于看得清楚,惊讶之下,不由张大了嘴巴。

    “这是二十万秦军!”一片惊呼声响起。

第三十一章 血染大漠(一)

    十万秦军和二十万秦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若只是十万秦军的话,匈奴拥有绝对的优势兵力,就算用人堆,也会把秦军堆得半死。

    若是二十万秦军的话,尽管匈奴同样拥有兵力优势,却是没有那么大了。即使匈奴用人来堆,也未必能堆败秦军。

    适才,单于他们是信心满满,以为可以一战而败十万秦军,眼下见秦军竟然是二十万,由不得他们不心惊。

    “怎生会有二十万秦军?”

    “明明是个十万人的营地啊。”

    一片不解的问询声响起。瞧匈奴那副模样儿,比起进入大观园的刘姥姥还要惊奇。

    用十万人的营地驻扎二十万兵马之事,他们还没有听说过,要他们不惊奇都不成。

    “秦异人真是奸猾啊,他太奸猾了!”头曼是最先反应过来之人,不由得摇头,大是气愤,道:“明明是二十万人,他却扎个十万人的营地,骗得我们好苦!”

    秦异人要是扎个二十万人的营地,还不早就把匈奴吓跑了?此时,匈奴这才明白过来,却是为时已晚。

    “二十万秦军,我们能打得过吗?”

    “是呀。这可是二十万秦军呢。”

    匈奴心里打鼓了。若是面对十万秦军,他们有信心能胜,面对二十万秦军,他们就有些拿捏不定了。

    “怕什么?秦军只能吓吓人,大匈奴的勇士又不是差得很多?只要我们一鼓作气,定能打败秦军。”

    “说得也是。打了这么多天,虽然大匈奴的勇士没有胜过一场,却是差得不远呢。更别说,大匈奴的勇士还有兵力优势,我们的人是秦军的两倍呢。”

    紧接着,匈奴又是信心爆棚了。这些天,李牧的表演很是到位,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到了这时节,匈奴竟然还在做着美梦,没有明白过来。

    左贤王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开出来的秦军,脸上的惊容越来越盛,一双眼睛越瞪越大,到后来,跟牛眼睛有得一比了。

    “左贤王,你不会是被秦军吓着了吧?”单于看在眼里,有些不屑的道:“就算秦军有二十万,大匈奴何惧?”

    他自认为眼下的匈奴已经今非昔比了,战力有了长足的进步,就算面对二十万秦军也有胜算,他是一点也不惧。

    “大单于,你瞧,这些秦军可曾有一丝疲软之象?”左贤王指点着秦军,道:“昨日,我细细观察过秦军,他们还是疲软无力,好象水土不服似的。然而,今日却是神完气足,个个精神抖擞,比起打鸣的公鸡还要欢实呢。”

    “嗯。”单于睁大眼睛一瞧,果如左贤王所说那般,秦军神完气足,精神抖擞,战意高炽,哪有一点儿疲软之象。

    “这个……”单于若有所悟,脸上的惊容越来越盛。

    “好个奸猾的秦异人,他竟然在骗我们!”首先明白过来的是头曼,一双眼睛尽是骇然之色,道:“我们上当了!我们上大当了!秦异人他竟然压制秦军的战力,给我们制造一种错觉,误以为秦军不过如此。”

    头曼不愧是精明人,不愧是匈奴的奠基者,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压制秦军的战力?”这说法有些惊人,谁会没事如此做?历来只有提升战力的,谁会去压制战力?这都怨秦军的战力太过强悍了。却是出人意料,要让人想到真的很难。

    “秦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号令严明,战阵经验极为丰富,即使我们四十余万控弦之士,也未必打得过秦军啊。大单于,我们快撤吧。”不得不正视现实的匈奴大臣心惊肉跳,恨不得立时逃走。

    “是啊,大单于,快撤吧!”一众大臣齐声催促。

    虽然头曼努力了这么久,匈奴的战力有所增强,却是与秦军比起来仍是有着极大的差距,即使匈奴有四十万控弦之士,仍是打不过秦军,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不可!”头曼忙阻止,道:“眼下逃走,必将伤亡惨重。若是我们眼下逃走,秦军势必从后追杀,在二十万如狼似虎的秦军追杀下,大匈奴能有几多人逃掉?”

    匈奴君臣一颗心直往下沉。

    头曼说得没错,若是匈奴眼下就逃的话,秦军势必从后追杀,匈奴必然是死伤惨重。

    “你们一定会想,就算伤亡惨重,也会逃走不少,是吧?”头曼沉声,道:“是的,我们是会逃走不少。可是,我们的牛羊骏马,会便宜了秦军。失去了牛羊,我们吃什么?喝什么?被饿死的多不胜数!”

    匈奴这次是百万之众南下,随之而来的牧民高达五六十万之众。他们赶着牛羊骏马,来到河套之地。若是此时逃走的话,这些牛羊骏马必然会成为秦军的战利品。

    匈奴很穷,经济极不发达,若是失去了这么牛羊骏马的话,匈奴就会饿死无数。这后果太严重了,太严重了,让人想想就是一阵心惊。

    “太子,你以为该当如何?”单于知道头曼说得在理。

    “大单于,我以为,我们应该开战。”头曼一挥手,阻止一众大臣说话,接着道:“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你们会说,秦军善战,我们与秦军开战,定会死伤惨重。这没错,一定会是这样。我们此战不求打败秦军,只需要把秦军拖累拖疲,然后大匈奴趁势撤退,方能逃走。”

    他们已经明白过来了,前些天秦军的疲软不过是秦异人的计谋,意在骗他们,给他们制造假象。如今,秦军才真正露出了锋利的爪牙,让他们很是心惊,与秦军交战,没有一丝胜算。可是,若仅仅是把秦军拖累拖疲的话,并非做不到。

    只要秦军疲累了,匈奴就能趁机逃走。

    “那就只能打了!”单于认可了头曼的话。

    “只能如此了!”一众大臣气恨恨的道:“打不过秦军,难道还不能把秦军拖累拖疲?打!”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单于策马来到匈奴阵前,道:“大匈奴的勇士们:你们看见了吗?这是秦狗!大匈奴的死敌,秦狗!秦狗可恶可恨,竟然挖了大匈奴祖坟,此仇不共戴天!”

    “不共戴天!”一片怒吼声响彻天际,吼声直贯九霄,震得天空的浮云片片碎裂。

    祖坟被挖,是匈奴的奇耻大辱,无不欲誓死报之!单于这话说到匈奴的心坎上了,无不是眼里射出仇恨的光芒,恨不得把秦军撕着吃了。

    “大匈奴的勇士们:用你们手中的弓箭射穿秦狗的胸膛!用你们手中的弯刀砍下秦狗的头颅!占领河套之地,在这土肥水美、天蓝草青的美妙牧场上放牧吧!”单于猛的拔出弯刀,手腕一振,一朵漂亮的刀花闪现。

    “乌特拉!”

    “乌特拉!”

    匈奴再度爆发出惊天的吼声,这次,匈奴的吼声中蕴含着无尽喜悦。

    河套之地是天然的优良牧场,土肥水美、天蓝草青,匈奴做梦都想在这里放牧。单于这话,说到他们心坎上了,心眼儿发痒,恨不得立时打败秦军,在河套之地放牧。

    与匈奴的喧嚣怒吼不同的是,秦军鸦雀无声,除了军令声、脚步声、马嘶声外,没有别的声响。

    头曼看在眼里,大是艳慕,目光灼灼。

    “若是大匈奴能有如此一支号令严明,装备精良的精锐,那该多好!”头曼在心里告诫自己:“这次战后,我一定要改变大匈奴,要用严明的号令约束大匈奴!”

    秦军训练有素,号令严明,如臂使指,二十万大军列阵,没有丝毫混乱。而且,他们的动作很快,没多大功夫,就列阵完成。

    放眼一望,只见一个接一个秦军方阵出现,整肃,杀气腾腾。

    众多的秦军方阵汇成一片黑色的汪洋,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方圆三二十里全是黑色的人潮马海。

    一辆云车从营地驶出,来到秦军中间,停了下来。秦军锐士动手,把云车固定好。

    秦异人冲黄石公和李牧,道:“走!”快步来到云车前,登上云车。

    云车是指挥车,在古代战争中,发挥着巨大的作用。一旦开战,统帅就会登上云车,升到高空中,指挥作战。

    李牧和黄石公随着秦异人登上云车,分站秦异人左右两厢。

    “嘎吱!嘎吱!嘎吱!”秦军锐士用力推动绞盘,云车缓缓升起。

    秦异人、李牧和黄石公三人缓缓升向空中,很快的,离地十余丈,云车停了下来。

    秦异人放眼一望,大是心惊。只前秦军占地三二十里,一片黑色的汪洋;匈奴占地五六十里,一片人潮马海。

    两支大军占地总共不下百来里,实在是骇人。

    秦异人收慑心神,右手高高举起,引吭高歌,道:“纠纠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这是秦军的誓言,每当在生死存亡关头,或者是在有进无退的大战中,才会唱响。秦异人唱起这首军歌,就是在向秦军下达死战到底的命令。

    “纠纠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誓不休战!”陡然间,嘹亮的战歌冲天而来,直上九霄,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二十万秦军引吭高歌,唱响他们的战歌,唱响他们的誓言,人人战意高炽,眼睛明亮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

第三十一章 血染大漠(二)

    秦军的战歌声惊天动地,响彻天际,催人奋进,让人热血澎湃。

    秦军锐士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炽烈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他们满腔的战意,直贯九霄。适才的秦军,战意很是高昂,可是与眼下比起来,还是有不小的差距。可以这样说,眼下的秦军,其气势已经攀到巅峰了。

    望着秦军发生惊人的变化,单于以及一众匈奴大臣大是震惊,个个惊骇莫铭。

    “这是怎生的事?怎生一首战歌具有如此惊人的力量,秦军如狼似虎啊。”

    “战歌有如许妙用?我还没听说过呀。要是战歌真有如此妙用,大匈奴的勇士会唱那么多战歌,却是没有一首能有如此力量。”

    一众君臣骇异之下,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头曼把秦军的变化看在眼里,大是震惊,却不得不强忍着心惊,为匈奴君臣解释,道:“秦军的战歌虽多,如这首这般有力量的仅此一首。这首战歌大有来头,只有在秦军生死关头,或是有进无退之际,才会唱响。”

    “有何种来头?”单于有些想不明白了,哪首战歌没有来头呢?

    每一支军队,都有自己的战歌,而且,每首战歌都有来头,要么是战胜之后的欢歌,要么是为了激励军心士气。单于也是见多识广之人,知道的战歌就不少,就未有一首战歌有如此力量。

    “战国初期,当时最为强盛的战国并不是秦国,最为强大的是魏国。那时候,魏国有一个很了不得将军叫吴起,他训练了一支身着铁甲,使用铁兵的步兵,叫‘魏武卒’。这支步兵能征善战,训练有素,纪律森严,号令严明,装备极为精良,魏国正是因为有这支军队而横扫列国,打得列国俯首。”头曼到底是读中原之书的人,对中原的掌故知道得不少,说起来头头是道:“那时节,七大战国中最为弱小的就是秦国,而魏国对秦国大举用兵,步步紧逼,吴起夺取了河西之地。秦军一而再,再而三的战败,就是连秦国的东大门函谷关都丢掉。”

    “原来秦国最是弱小啊,还以为秦国一直如此强大呢。”

    群臣虽然惧秦兵威,害怕秦国,却是对秦国的历史不够了解,听得大是新鲜。

    “你们切莫小看了秦人,秦人很是坚韧。”头曼扫视一眼群臣,警告一句,道:“若是其他战国的话,很可能早就亡了,然而秦国不仅没有亡,反而还在抗争,秦人前赴后继,不屈不挠,与魏国死战,誓要收复失地。当时的秦人,就是唱着这首战歌,义无反顾的踏上了收复失地的征程。”

    说到此处,声调转高,道:“这首战歌不单单是战国,还是秦军的誓言!此誓一出,不流干最后一滴血,他们绝不会停止进攻!”

    头曼不愧是多读中原之书的人,对秦国的历史相当了解。他说得没错,这首战歌既是战歌,也是秦军的誓言,每当此誓出口,不流干最后一滴血,秦军绝不会罢休。

    “秦军发誓了,那就是说要把我们赶尽杀绝了?”有大臣一脸的惊惧。

    秦军已经够可怕了,再有如此誓言,谁能不惊?哪个不惧?

    此言一出,不少大臣心惊胆跳,道:“我们能撤吗?趁还没有打起来,要撤趁早。”

    “此时撤退,我们即使不会全军覆没,也不会差得太远。”单于倒是精明人一个,沉声道:“你们看秦军的样儿,其战意高炽,士气高昂,我们逃到哪里他们就会追到哪里,不会给我们任何机会的。唯今之计,唯有拖累拖疲秦军,方有生机!”

    单于说得没错,若此时匈奴撤退的话,一定会遭到秦军的追杀,会死伤无数。谁叫秦军的气势已经攀到最高峰了呢?

    就在单于与一大臣惊惧之际,云车上的秦军人冲李牧道:“李将军,还是你来指挥。”

    “我?”李牧的眼睛猛的瞪圆了,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仅李牧不信,就是黄石公也是不信,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秦异人。

    指挥如此大战的机会是何等的难得?一个人一辈子能有几次?秦异人却是把这机会让给李牧,实在是太难以让人置信了,即使李牧和黄石公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没错。”秦异人重重点头,肯定一句。声调并不高,却是掷地有声。

    “公子,不可!”黄石公忙阻止,道:“公子,秦王此次要公子率军北征,是在公子铺路,公子应当趁此机会历练,熟悉战阵之事。”

    秦昭王这次派秦异人率兵北击匈奴,为的就是给秦异人一个立功的机会。只要秦异人立功了,他就可以进行下一步操作,为指定秦异人为秦国的继承人做准备。亲自指挥大战,这对秦异人的历练极为重要,如此重要的机会,绝不能让给李牧,这就是黄石公的想法。

    “公子,你的好意李牧心领了。这机会对公子太过重要,还请公子三思。”李牧也知道这机会对秦异人是何等的重要,哪会要这机会。

    “呵呵!”秦异人把李牧和黄石公看看,不由得笑了,笑得很是开心,道:“你们的心思我自然是明白。不过,对于我来说,这机会有与没有都一个样。本公子是要做大事的,不能事必躬亲,更不能披坚执锐,冲锋陷阵。本公子要做的事,就是发现人才,并且为他们创造好用武之地。”

    秦异人盯住的是秦王宝座,他要做君王,而不是将军。对于君王来说,什么最重要?

    人才最重要!

    君王要想取得成功,并不是要事必躬亲,更不是要披坚执锐,冲锋陷阵,而是要发现人才,用好人才,为人才创造好用武之地!

    观古今中外历史,每一个成功的君主,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无不如是。

    而李牧是不世出的军事天才,他必然会成长为一代名将。只是,他眼下年轻,还未经磨练,他太需要历练的机会了。若是李牧能有用武之地的话,他必然会光芒万丈。

    若是李牧能够成长起来,对于秦异人来说,必然是有天大的好处,如此历练李牧的机会,秦异人岂能错失?

    李牧和黄石公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要大,死盯着秦异人,眼中精光暴射。二人的眼睛越来越明亮,炽烈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

    “公子胸怀比大海还要宽广!此诚大秦之福!天下庶民黔首之福!”黄石公感慨万端,冲秦异人躬身施礼,真诚万分。

    “李牧闻舛纣之君精明过人,巧言善辩,非常人所能及。然,好矜己之能,不能推功于臣下,是以离心离德,最终败亡。”李牧也是感慨不已,道:“公子不贪功,推功及人,还是李牧这个秦国的死敌,公子胸怀小天下也!”

    打败匈奴,是何等的奇功?谁能不想?秦异人却是放弃这次机会,把机会让给李牧,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

    “噗嗵!”李牧跪下,冲秦异人,道:“公子此恩,李牧无以为报,唯有誓死追随公子!公子但有所命,李牧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李牧与秦异人早就相识,相互赏识,却是远远没有到追随的地步。如今,秦异人的气魄折服了李牧,他终于要追随秦异人了。

    “哈哈!”能得李牧这样的绝世名将追随,那是何等的快意?秦异人开怀大笑,笑声畅快无已,双手扶起李牧,道:“李将军言重了!我们一道,结束这战乱,还天下安宁!”

    “诺!”李牧重重领命。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黄石公对李牧极为欣赏,李牧追随秦异人的话,这是天大的好事,黄石公欢天喜地的道贺。

    “李牧和王翦都是战神,两大绝世名将追随本公子,本公子何愁大事不成?”秦异人大是欢喜,喜滋滋的,在心里暗道。

    秦异人站到李牧的位置上,李牧站到中间,准备指挥秦军作战。

    李牧是不世出的军事天才,然而,他时运不济,身为赵人,难有用武之地。如今,秦异人给了他一个广阔的舞台,这让他既是兴奋,又是激动,眼中精光暴射,目光如剑,扫视战阵,慨叹道:“李牧生遇明主,死亦何憾!”

    发现李牧之才的是纸上谈兵的赵括,然而,赵括只给了他一个守将之职。自此以后,李牧就无人问津了。直到遇到秦异人,他的命运这才发生了变化,得到人生最大的际遇,要他不激动都不成。

    “隆隆!”就在这时,匈奴开始进攻了。

    只见匈奴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如同海潮般对着秦军阵势冲来,汹涌澎湃,汪洋姿肆,不可遏止。

    虽然头曼改组匈奴的时间不长,匈奴的战阵也有些形似,这一冲锋起来非同小可,很有威势。

    “好莱坞大片与千军万马的冲杀比起来,只能算个屁!”秦异人看在眼里,大是惊讶。

    李牧眼中精光闪烁,气定神闲,镇定自若,没有丝毫紧张。

    秦异人看在眼里,大是赞赏:“不愧是不世出的军事天才,平生头一遭遇如此大战,竟然如此镇定自若,了得!了得!”

    黄石公看在眼里,也是不住点头,大是赞赏。

    “强弩,放!”陡然间,李牧右手高高举起,重重挥下,如同惊雷闪电,威势骇人。

第三十一章 血染大漠(三)

    秦异人手中的令旗挥动,李牧的命令被传了下去,秦军严格执行。

    “嘣嘣嘣!”突然间,一阵惊天动地的发机声响起,此起彼伏,如同万千个炸雷轰鸣似的,震得人耳鼓嗡嗡响。

    强弩要使用弩机才能把弩矢射出去,每一架秦弩的弩机强劲有力,其发机声很是响亮。强弩是压制匈奴骑射的最犀利武器,是秦军制胜的关键,秦军这次投入了数万余强弩,这一发机,其响声有多大,不需要说的。

    秦异人听在耳里那感觉,如同万千个雷霆在耳际炸响似的,耳朵隐隐生疼。

    “娘的,这威势真是了得!”秦异人在心里嘀咕一句,紧接着,他的瞳孔就是一缩,很是惊骇。

    “咻咻咻!”惊天动的破空声响成一片,如同亿万雷霆在轰鸣。

    只见天空突然为之一暗,不计其数的弩矢突然出现在空中,如同万千条毒蛇似的,飞掠而去。每一架强弩都有数个矢道,用来发射弩矢,如此之多强弩一齐发威,其射出的弩矢何其多,少说也有五六万之多,在空中飞掠,其威势可想而知。

    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空,突然之间如同蝗虫过境似的,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秦异人站在云车上,居高临下,看得更是清楚,心里好一阵诧异:“天啊!我已经见过秦军的强弩发威,再度见到,仍是让人心惊肉跳!”

    在中牟之战时,秦异人就亲眼见过秦军强弩发威,如今再度见到,他仍是一阵阵心惊肉跳,实在是弩矢太大,威势太大了,大得让他心惊肉跳。

    弩矢织成一张巨大的矢网,无情的对着匈奴罩去。

    “噗噗噗!”沉闷的着肉声响成一片,如同惊雷炸响,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好不骇人。

    “啊啊啊!”伴随着沉闷着肉声的还有匈奴的惨叫声。

    秦异人在云车上,真是观看奇景的好去处:若是把匈奴比作落叶的话,那么弩矢就是秋风,秋风一扫,落叶为之一空。原本还在快速冲锋的匈奴,突然之间就不见了,如同平空蒸发了似的。

    弩矢带起的匈奴被串成了人肉串,三五不等为一串,在空中飞掠,手舞足蹈,如同在跳太空舞似的,要不是他们在杀猪似的惨叫的话。

    让秦异人震惊的是,凡是弩矢射中之时,必然会有一朵血花闪现,不计其数的血花平空出现,组成一朵巨大的血花,如同一片血浪,在日光下发着耀光的红光,说不出的诡异妖艳。

    等到血花落地之时,地面陡然绽放出了一朵朵艳红的花朵。东一朵,西一朵,极是骇人。

    “天啊!”秦异人、黄石公和李牧失声惊呼。

    这景象实在是太过骇人了,由不得他们不惊讶。

    “秦军的强弩如此了得,亲眼见识之下,远胜传闻啊。”李牧大是感慨。

    赵国是秦国唯一的对手,秦赵之间没少打仗,不过,李牧因为太过年轻,没有参加过与秦国的大战,对于秦军强弩的威力多是听闻,还未亲眼见识过。

    当然,前些天他指挥秦军作战,也曾用强弩射杀过匈奴。然而,那时节的秦军投入的强弩并不多,其威力有限,哪有眼下这般威力。

    单于和一众匈奴大臣看在眼里,惊在心头,直接石化了,要不是他们的胸口急剧起伏如同浪涛,一定会把他们当定雕像。

    如此具有威力的打击,可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他们哪里见过,要不心惊胆跳都不成。

    “天啊!”好半天,他们才反应过来,齐声惊呼,个个骇然欲绝。

    “秦军的强弩也太厉害了吧?瞧这威势,应该比赵弩更……更可怕。”有大臣颤颤兢兢之下,结结巴巴的道。

    这不是匈奴第一次遭到强弩的毁灭性攻击,早在数十年前,赵武灵王大破匈奴之时,他们就领教过强弩的厉害。那一战,赵武灵王投入了大量的赵弩,对匈奴进行射杀,匈奴死伤惨重。这也是赵武灵王能够打败匈奴的重要原因。

    正是这一战,匈奴方才知道中原有一种专门克制他们骑射的利器叫强弩,自此以后,他们就留上了心。

    不过,让匈奴心安的是,赵武灵王死后,他们再也没有遭到强弩的毁灭性的攻击。今天,是匈奴历史上第二次遭到强弩的毁灭性攻击,他们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当年一战。

    “更加可……怕!可……怕得多啊!”有大臣惊骇欲绝,恨不得立时逃走。

    “你们休要慌张!”单于也是一阵心惊肉跳,要是可以的话,他是恨不得立时逃走。然而,他很是明白,眼下绝不能撤退,不然会招致灾难。不仅不能撤退,还要继续进攻,唯有如此,才能达到拖累拖疲秦军的目的。

    主意一定的单于立时为匈奴打气道:“我们是要拖累拖疲秦军,并不是要打败秦军,就是秦军再厉害,大匈奴的勇士也能做到!”

    群臣想想也是这理,只是拖累拖疲秦军绝不会有问题,心下稍安。

    然而,他们一口气还未松完,只见秦军的第二轮弩矢就射了过来,和第一轮一样密集,遮天蔽日,阳光都透不过。

    这一轮弩矢射杀,匈奴同样死伤惨重,地上的尸体更多了,空气中的血腥气更浓了。

    秦军的强弩采用的是轮番迭射,一批攻击,一批准备,一批装填,如此一来,就不会有间隙,让匈奴总是处在弩矢攻击中。是以,匈奴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高昂的代价。

    匈奴的勇气被单于激发出来,虽然死伤不少,却是没有慌乱,更没用退却,而是接着冲锋,一副非要冲到阵前,把秦军斩杀的样儿。

    可惜的是,他们的意愿不可能实现。匈奴的第一轮冲锋还在离秦军有十来丈的地方就崩溃了,不得不后撤。冲到这里,匈奴已经死伤过半,难以为继了,不得不撤退,重整阵势。

    匈奴一勒马缰,拉转马头,掉头就逃。然而,秦军的弩矢在“恭送”他们,又死伤不少。这一轮进攻的匈奴,逃回来的不过十之二三。

    幸存十之二三,死伤十之七八,这是何等惊人的代价?

    “我的个天!谁他妈说冷兵器时代战争就不如现代战争了?”秦异人望着堆成山的匈奴尸体,大是震骇。这种景象,不比炮火纷飞的现代战争差多少。

    “了得!了得!”李牧眼中精光闪烁,大是欢喜,道:“平生能指挥如此了得的秦军,夫复何憾!”

    对于将领来说,谁个不想自己的军队强大呢?秦军如此强大,远胜李牧率领的赵军老弱,由不得李牧不欢喜。尽管他前些天指挥秦军与匈奴打了不少仗,那时节,不能全力施为,秦军的威力远远没有发挥出来。如今,秦军的威力全面展现,李牧方知秦军之威若斯!

    “这……”匈奴群臣望着败逃回来的匈奴,大惊失色,要不是他们亲眼所见,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匈奴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其骑射之精天下少有,就是骁勇善战的秦军也不是胜不了。正是凭着如此了得的骑射功夫,匈奴横行大漠,无人敢撄其锋芒。然而,今天匈奴的看家本领竟然没有一点儿用,在秦军的弩阵面前没有一点儿还手之力。

    不,不要说还手之力,就是一点招架之功也没有。

    这种事情,对于匈奴君臣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太难以让人相信了。可是,这么多的尸体,这么浓烈的血腥气就是明证,要他们不信也不成。

    “昆仑神啊,这是真的吗?”有匈奴惊骇不已,只得向他们的昆仑神求证了。

    “秦军太厉害了,我们打不过!”

    “如此厉害的秦军,比起当年的赵军还要厉害,我们没有一丝胜算,不能再去送死了。”

    “是啊,我们赶紧逃吧,逃得远远的。”

    这轮冲锋对于匈奴的军心士气打击太大了,原本还高昂的士气,很快就低落了。心惊胆跳之下,匈奴恨不得立时逃走。

    “大匈奴的勇士们:秦狗可恨可恶,挖了大匈奴祖坟,此仇不共戴天!誓欲报此仇!大匈奴的勇士们,秦狗就在眼前,切莫错失报仇的良机!杀啊!”单于很是清楚,要当机立断,要让匈奴再度冲锋,不然的话,惊慌很可能演变成溃败,会招来灾难。

    一拍马背,单于率先冲了出去。

    有了他的激励与榜样,匈奴的惊惧之心稍却,不得不再度冲锋了。单于耍了一个小花招,他一拉马缰,慢了下来,最后脱离了队伍,在后面观战。

    “咻咻咻!”没有任何意外,迎接他们的又是铺天盖地的弩矢。

    匈奴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如同雷霆轰鸣似的。

    这一轮冲锋,匈奴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仍是没能接近秦军的阵势,连秦军的衣角都没有摸到,再度崩溃,不得不后撤。

    单于深知匈奴要想逃命,唯有把秦军拖累拖疲。要达到这一目标,唯有用人来堆,舍此以外,他没有任何办法。是以,每当匈奴一溃退,他就收拢队形,命令匈奴再度冲来。

    就这般,在单于的激励下,匈奴一轮接一轮的冲锋,如同不要命似的。他们的冲锋无法撼动秦军的阵脚,唯有死伤无数。

第三十一章 血染大漠(四)

    匈奴在单于的激励下,一心要报挖祖坟之仇,无不是舍生忘死,前赴后继,奋勇冲锋,如同海潮般,一浪高过一浪。然而,任凭匈奴冲得再勇猛,也是难以撼动秦军分毫,秦军的弩矢如同雨点一般射来,匈奴死伤无数,一直冲锋了半天,都没有冲到秦军阵前。

    匈奴快炸锅了,议论纷纷,个个惊惧不安。

    “秦军的弩矢太凶猛了,太凶猛了,比起牛毛还要多,还要多得多!”

    “我听老人们说,当年大匈奴与赵雍那一战,赵军的弩矢很是猛烈,他们却能冒着矢雨冲到赵军近前与赵军搏杀。而我们遇到的秦军,弩矢如此猛烈,不论我们怎生冲锋,总是不能冲到秦军身前,我们就是要拼命也是没办法,这仗还怎生打?”

    “不是大匈奴的勇士不勇猛,不是大匈奴的勇士不善战,实在是我们的装备与秦军差得远,差得太远了。”

    “打了接近半天,我们死伤不下四万人了吧?嗯,绝对不低于四万人。当年与赵雍一战,大匈奴一天也才伤亡三万多人呢,我们只半天就伤亡了四万余人,这仗没法打了,没法打了。”

    匈奴越说越害怕,恨不得立时逃走。

    正如他们所说,并非匈奴不善战,并非匈奴不勇猛,实在是秦军的弩矢太过密集了,密集得如同雨点一般,就是苍蝇也莫想逃生,更别说匈奴了。

    只用了不到半天时光,就杀伤四万多匈奴,这是一个让人心生畏惧的数字。照这样算下来,匈奴这般冲锋,不出六七天就会被秦军杀得精光,要他们不惊惧都不成。

    “大单于,这仗不能再打了,绝不能再打了。再这样打下去,我们还没有把秦军拖累拖疲,我们反而没几多人了。”

    “是呀,大单于,我们应当撤。”

    “若是再不撤的话,大匈奴危也。”

    一众大臣心惊胆跳,围着单于,七嘴八舌的嚷开了,个个既是焦虑不堪,又是惊惧难安。

    单于也是惊惧不已,却是不得不强忍着心惊,沉吟着道:“没有想到秦军是如此的了得,竟然杀伤如此之惨重,要不是我亲眼看见,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眼下撤退的话,必然遭到秦军的进攻,我们的死伤必然会惨重,会招到灭顶之灾。即使要撤,也要等到晚上,趁夜撤走,而不是眼下撤。”

    匈奴不比秦军,本没有什么阵势可言,若是单于下令撤退的话,必然立时崩溃。如此一来,匈奴必然是各自逃命,单于的号令难以执行,秦军再从后杀来的话,必然是死伤无数。且不说秦军能杀几多,只是匈奴自相践踏而死者就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要是早点采纳太子之策,用号令约束大匈奴勇士的话,眼下撤倒不是问题。”单于在心里暗暗后悔。

    如果匈奴有严明的号令,那么,眼下可以边打边撤,还真不怕秦军追杀。问题是,这只能是个美好的愿望,匈奴没号令之可言,更没有阵势可以利用。

    “与其让他们自相践踏而死,还不如让他们死得其所,拖累拖疲秦军。”单于念头转动之际,已经有了主意,道:“先让勇士们歇息休整,饱餐一顿,然后再打。到了晚上,我们趁秦军不注意,偷偷逃走。”

    群臣也知道单于处置得宜,眼下逃走,必然是一场灾难。与其白白送死,还不如先打一阵子,总会消耗秦军不少力气。到了晚上逃走时,总会有些好处。

    事情就这样定下了,单于一声令下,匈奴开始歇息,吃肉喝酒,恢复力气。

    秦异人在云车上看着一座座尸山,大是讶异,道:“这得有四万多吧?”

    “至少四万!”黄石公笑眯眯的,道:“匈奴冲锋虽然勇猛无畏,前赴后继,却是和送死没差别,就以匈奴那点可怜的皮甲,也想与强弩争锋,真是痴人说梦。”

    在强弩面前,莫说匈奴那可怜的皮甲,就是中原的铁甲也是抵挡不住,如同一张纸。面对秦军铺天盖地的弩矢,要匈奴不伤亡惨重都不成。

    “用战饭!”李牧一声令下,秦军派出警戒,然后开始用战饭。

    为了保持阵势,秦军用战饭是轮流着来的,一部分做好迎战准备,一部分准备支援,一部分用战饭。如此一来,匈奴若是发起进攻,没有一点儿机会。

    秦异人、李牧和黄石公三人一边用战饭,一边商议。

    “只打了半天,我们就取得了杀伤四万余的战果,很是了得。不过,这仅仅是开始,我们要尽最大可能杀伤匈奴,为接下来的围困减小困难。”秦异人眉头一拧,没有丝毫喜悦,道:“匈奴有四十余万控弦之士,虽然死伤四万余,仍是还有四十来万,这事很棘手。”

    虽然早就定下了围困之策,并且做好了准备,不过隘口就那么大,若是不能事先重创匈奴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围困难度就很大,这事不得不虑。

    “不怕匈奴战,就怕匈奴不战,若是匈奴逃走的话,我们即使从后掩杀,再加上匈奴踩踏而亡者必众,仍是不能达到我们的目标。”黄石公沉吟着道:“我料定匈奴会趁夜逃走。”

    “没错!”秦异人和李牧重重点头,大是赞成这话。

    “以单于之精明,他不会不明白,若是在交战中下令撤退的话,必然导致崩溃,我们只需要从后掩杀,匈奴因践踏而死者无数。要想减小这损失,唯有先脱离战斗,再趁着夜色掩护,逃之夭夭。”秦异人剖析道。

    “没错!”秦异人的剖析很有道理,李牧和黄石公大是赞同。

    不要说单于,就是秦异人与单于换个位置,他也会如此处置,要猜到也不难。

    “匈奴必然会逃走,那么,匈奴会在何时逃走?”李牧眉头一挑,道:“我以为要逃趁早,匈奴会在今夜逃走。其一,我们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杀伤四万余匈奴,这对匈奴的军心士气是个沉重的打击,匈奴能够撑过今日,万难撑过明日。其二,我们只用半天就杀伤四万余匈奴,要是今天打到天黑的话,匈奴会死伤近十万。一天就杀伤十万匈奴,这代价太大,单于绝不想明日再接着打。若是明日匈奴不进攻,就轮到我们进攻了。我们的进攻和防守一样了得,匈奴万难抵挡,必然是死伤惨重……”

    “是以,匈奴今夜必逃!”秦异人和黄石公齐声道来。

    三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这叫英雄所见略同。

    “李将军,你以为该当如何处置?”秦异人冲李牧道。

    “公子,你成竹在胸了吧?”李牧打量一眼秦异人,笑道:“匈奴今夜必逃,我们当然不会给他机会,我们一定要从后掩杀,让匈奴自相践踏而死者无数。我们这么来……”

    李牧一阵低语,把想法说了。

    “哈哈!”秦异人和黄石公对视一眼,大是欢喜,发出一阵畅笑声。

    “李牧不愧是不世出的军事天才,果是了得!”秦异人在心里赞叹。

    饱餐战饭之后,匈奴在单于的激励之下,对秦军发起了新的进攻。

    这次的进攻,匈奴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进展,因为匈奴竟然冲到秦军阵前,与秦军发生了肉搏。

    “冲!冲!冲!”眼看着这次冲锋的伤亡并不是太大,匈奴能够冲到秦军阵前,单于不由得大是振奋,挥着胳膊,晃着拳头,吼得山响。

    不仅他吼得如同打雷似的,就是一众大臣谁个不如是?个个挥着胳膊,晃着拳头,扯起嗓子叫嚷,额头上、脖子上的青筋怒突,如同老树虬枝。

    打了半天,付出了四万余伤亡的代价,终于取得了一些进展,这对匈奴来说是天大的喜讯,人人欢喜,士气大振,战意高炽,冲锋起来如同旋风般。

    眼看着离秦军越来越近了,匈奴大是欢喜,挥着弯刀就对着秦军冲来了。然而,迎接他们的是一片戟林,一个匈奴要对付数支、十来支、十数支、甚至数十支长戟。

    尽管匈奴英勇善战,可是,面对如此多的长戟,就是匈奴再厉害也只有抓瞎的份,没有任何悬念,被长戟捅死了。

    这些被长戟捅死的匈奴其状之惨不在被强弩射杀之下,身上好多透明的窟窿,少则数个,多则十数个,甚至有数十个之多,跟筛子似的。

    秦军的戟阵是秦军方阵的重要组成部分,一支长戟或许没什么杀伤力,十支也没多大杀伤力,可是,一旦成千上万长戟组成戟阵,那威力就大了,神挡捅神,佛挡刺佛,没有什么能抵挡得住。

    冲到秦军阵前的匈奴,很快就被长戟捅死了,死伤不少。只有少部分匈奴一见情势不对,惊惧之下拉转马头,想要逃走。然而,那只能是幻想,匈奴的强弩正在发威呢,他们成了尸山中的一份子。

    这轮冲锋,匈奴是全军覆灭,匹马无还,比起上午还要悲惨。

    “……”单于的嘴巴张得老大,如同死鱼嘴似的,半天合不拢,想要发出惊呼声,却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匈奴的冲锋非常了得,速度快,冲击力强,匈奴正是凭着这一招横行大漠。然而,遇到秦军,竟然匹马无还,这要不是他亲眼看见,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第三十一章 血染大漠(五)

    一个冲锋,那么多的匈奴竟然没有一个生还,全部被秦军杀得干干净净,这事太过惊人了,不仅单于震惊无已,就是一众大臣也是如同他们的神祗昆仑神死亡了似的,无比震憾。

    “咕咕。”单于喉头传来一阵怪异的声响,如同老母鸡被公鸡轮了似的。

    “冲!再冲!快冲!”过了老天,单于这才回过神来,不得不信这是真的,一咬牙,再度大声下令,要匈奴接着冲锋。

    “大单于,不可呀,万万不可呀!”一片阻挠声响起,出自群臣之口,个个眼巴巴的,可怜兮兮的:“大单于,冲上去和送死无异,不能让大匈奴的勇士白白送死呀。”

    “是呀。不能再进攻了,绝不能再进攻了。”

    一众大臣声音颤抖,浑身筛糠,也不知道他们是吓的,还是真的关心匈奴的死活。

    “不冲能行吗?”久久没有说话的头曼以沉痛的口吻,道:“仗打到这份上,若是大匈奴的勇士不接着冲锋的话,那么,秦军就会进攻。秦军的进攻和防守一样了得,我们万万不是对手。一旦秦军进攻,必然会冲乱大匈奴的勇士,势必引发混乱,若秦军从后掩杀,后果不堪设想。”

    头曼是个精明人,他看得很明白,眼下匈奴是箭在弦上,不冲也得冲,明知道冲上去是送死,还是得冲。

    不冲的话,秦军就会进攻,以匈奴这简陋的武器,万万不可能抵挡得住,那就是一场灾难。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匈奴冲锋,把秦军吸引住,让秦军无法进攻。

    “哎!”一众大臣明白头曼说得有道理,虽然很是不甘,却是无可奈何,只得不再言语。

    匈奴在单于的严令下,再度发起冲锋,如同海潮般涌来,然而,其结果仍是那么悲惨,死伤无数。这次,有了前车之鉴,匈奴没有一个劲的狠冲,而是留有余地,一见势头不对,立时逃走。如此一来,倒有一成左右的匈奴幸免于难。

    看着如此惨烈的情景,单于心头在滴血,恨不得立时率领匈奴逃走。眼下,他后悔了,万分后悔,早知道秦赵会联手,他就不率军南下了。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只能把苦水往肚里吞。

    “冲!冲!冲!”单于横过袖子,抹了一把眼泪,还不得不命令匈奴再度冲锋。

    “这次以后,我再也不与秦国为敌了!”单于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当初,他一得到秦异人是挖祖坟的主谋时,他是暴跳如雷,恨不得把秦异人撕着吃了。如今,他才知道那是多么的不智。要是可以重来,莫说挖祖坟,就是把他的老母亲给轮了,他也不敢与秦军为敌了。

    就这样,匈奴一波接一波的冲来,被秦军杀伤无数。

    秦异人站在云车上,看得最是真切,只见冲锋而来的匈奴如同稻田里的麦禾被农夫收割似的,齐刷刷的栽倒在地上。

    那尸体之多,如同变魔术似的,没多大一会儿功夫,地上的尸体就是无数,四万、五万、六万、七万……不断增加。

    鲜血来不及浸入土里,先是汇成一泓泓细小的血湖,然后就是汇成一个个更大的血湖,在日光下发出耀眼的红光,说不出的妖艳诡异。

    “天啊!”李牧看在眼里,大是震憾,感慨无已,道:“虎狼秦人真虎狼也!”

    早就知道秦军了得,今日方知秦军是如此了得,不愧是虎狼之师!

    秦军放开了手脚,那就不是打仗了,那叫屠杀。横行大漠的匈奴,在秦军面前没有丝毫抵抗之力,如同一张纸,一捅就破。

    单于不停抹眼泪,不停看天色,一个劲的盼望天黑。然而,越是盼望天黑,仿佛这时间静止了似的,越是过得很缓慢。

    匈奴这是在捱,是在撑,苦苦支撑着,等待天黑,结束这一灾难。

    时间缓缓流逝,终于到了天黑了,单于长吁一口气,双手捂面,真想放声痛哭一场。这是他这辈子,最为难捱的时光,每一刻如同十年似的。

    “回营。”单于一声令下,匈奴开始朝营地撤去。

    尽管他已经打好主意,要趁夜逃走,却不能在眼下进行。因为这时节撤走的话,秦军必然从后追杀,他要装出一副明日还要再战的样儿,冲秦军方向大吼一声,道:“秦狗听着:来日再战!定斩尔等头颅!”

    秦异人、黄石公和李牧三人相视一眼,不由得大笑起来。这个单于,以为区区伎俩也能瞒过我们?

    “乌特拉!”

    “乌特拉!”

    单于的命令一传下,匈奴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仿佛打了一个大胜仗似的。

    这一天,对于匈奴来说是毕生难忘的一天,他们这不是在打仗,是在送死。他们早就想脱离战斗了,只是碍于单于的严令,不得不冲锋。冲上去就是送死,谁愿意冲?好不容易,单于终下令撤回营地了,他们能不欢喜吗?

    匈奴欢喜不已,嘴都合不拢了,如同打了个天大的胜仗似的。

    单于率领一队本部精锐断后,见秦军朝营地撤去,并没有追击,不由得大是放心,暗道:“秦狗,明日你们就会发现,大匈奴的勇士不见了!嘿嘿!”

    一回到营地,秦军立时欢声雷动,人人欢喜莫铭,个个笑开颜。

    “匈奴真是不经打,我们还没怎么打,就死伤了这么多!”

    “久闻匈奴如何如何了得,却是如此不济,徒有虚名罢了。”

    “匈奴只能欺负欺负没用的赵狗,对于我们大秦锐士来说,屁都不是。”

    秦军士卒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不仅秦军士卒欢喜无已,就是一众将领谁个不欢喜?个个呵呵直笑,赶去中军帐见秦异人,要与秦异人分享这份喜悦。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只见秦异人紧拧着眉头,没有丝毫喜悦之情,仿佛这天大的胜仗与他无关似的。

    “公子,你为何不欢喜?”有将领万分不解,好奇之下,问道。

    “我为何要欢喜?”秦异人反问一句。

    “公子,今日打了这么大一个胜仗,我们估算,匈奴死伤少说也有十万吧。十万啊,这是何等的战功,天大的喜事,能不欢喜吗?”众将忙叫嚷起来。

    “够了!”秦异人右手一挥,沉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扫视着众将,道:“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一天就杀伤十万匈奴,的确是个大胜仗,足够你们欢喜欢喜。可是,你们知道吗?匈奴要逃了。”

    “匈奴要逃?”众将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个个不信。

    “没错。匈奴要在今夜逃走!”秦异人眉头一挑,如同出鞘的利剑,道:“我们一天就杀了十万匈奴,匈奴心惊胆跳,还敢再战吗?若是匈奴今日不逃,明日就得战。即使匈奴不来挑战,我们也要进攻匈奴,你们说,匈奴会如此做吗?”

    “这……对啊!匈奴一定会逃!一定会在今夜逃走!”经秦异人这么一剖析,众将立时明白过来。

    “公子,你下令吧,我们这就去追杀匈奴,一定不能让匈奴逃走!”

    “绝不能让匈奴逃走!”

    众将纷纷请战。

    对于秦军锐士来说,匈奴这是到嘴的美味,绝不能放过匈奴,一定要把匈奴干掉。

    “传令:立时饱餐战饭,然后睡觉!”秦异人眉头一掀,大声下令。

    “这是为何?”众将不解了。

    “诸位将军,匈奴要逃也不会这时节逃走,一定会选在深夜逃走。”李牧为众将解释,道:“眼下若匈奴逃走,大秦锐士还未安歇,一旦被我们发现,必是从后追杀,匈奴就会死伤惨重。是以,匈奴要逃,也要到更深夜静之时。”

    “公子是在让我们养精蓄锐!”众将立时明白过来,不敢再有异议,立时去执行。

    命令一传下,秦军不再欢闹,而是饱餐一顿,倒头便睡。

    XXXXXXXXX

    与此同时,单于正在王帐中部署逃走之事。

    “今日之战是大匈奴最耻辱的一战,我们一天就伤亡十万,大匈奴历史上就从未有过如此惨重的伤亡!”单于眼中精光暴射,打量着群臣。

    “十万?”一片吸凉气声响起,一众大臣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伤亡数目,听单于说起来,仍是心惊肉跳。

    单于接着道:“不过,大匈奴的勇士死得其所,他们为我们争取到了时间,让我们撑到天黑了。今夜,大匈奴必须要逃走,若是再不逃走,就没有机会了。”

    今夜不逃,明日被迫应战的话,匈奴的死伤会更大,说不定又是一个十万。如此一来,匈奴就折损过半了,这损失太大了,要逃就得趁早。

    “时间紧迫,老弱就要管了,只要大匈奴的勇士逃出去,大匈奴就能东山再起。”单于很是沉痛,道:“羊太慢,就不要带。骏马和牛一定要带上,能带走几多就带走几多。”

    羊的速度很慢,要是带上羊,匈奴无论如何也是逃不掉。丢掉了羊,会让匈奴的日子难过,食物会紧张。不过,不管老弱的话,会使这种情况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

    这次撤退,凶险万分,他们只能占得一时的先机。到了天明之后,秦军必然发现匈奴逃走了,就会从后追来。到那时,这些羊和老弱一定会损失,与其拖累行军,还不如果断放弃。

    “先做好准备,夜半时分就撤!”单于右手一挥,大声下令。

第三十一章 血染大漠(六)

    快到深夜时,秦异人起来,结束停当,开始用战饭。

    这餐战饭是战前进行的,不能吃得太饱,顶多七分饱,这是硬行规定,非得执行不可。谁都知道,吃得太饱了,不利于行动。

    饭后,略事休息,这也是必须的。刚吃了饭,就去打仗,这也不利于行动。

    约莫小半个时辰过去,所有的秦军准备妥当。

    “出发!”秦异人一声令下,秦军开出了营地,对着匈奴营地扑去。

    夜静中,借着些微的星光,只见一片黑压压的人影涌动,如同海潮似的。

    XXXXXXX

    匈奴营地,王帐中。

    单于精神抖擞,正在对一众匈奴大臣训话,道:“今夜将是大匈奴的幸运日!秦军虽然强悍,却是奈何我们不得!容秦军发现时,大匈奴勇士早已去得远了。你们,率领大匈奴的勇士撤吧!”

    “乌特拉!”

    “乌特拉!”

    一众匈奴大臣大是欢喜,齐声叫起了万岁。

    虽然与秦军交战只有一天,却是给他们留下了终生挥之不去的恶梦,面对秦军,匈奴没有胜算,哪怕是一丝丝。

    还是逃走好,有多远逃多远。

    “秦异人,这仇本单于记住了!此仇一定要报!等到大匈奴找到对付秦军的办法,再来报仇也不迟。”单于对于祖坟被挖一事还是耿耿于怀。

    此等大仇谁也不能放下,若不报此仇,不配为人,更何况是匈奴单了。只是,要报此仇,谈何容易?找不到对付秦军的办法,是无法报仇的。

    就在单于准备下令撤退这际,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

    “隆隆!”如同万千个惊雷炸响,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地动了?”一众匈奴君臣不明所以,眼睛睁得滚圆,还以为是地震了。

    如此巨响,太过突兀,要不是地震,他们还真想不到别的。

    “不对呀,好象不是地动。”一众大臣立时觉得不象地震。若是地震的话,一定会有震感,眼下没有震感,只是声响如雷,很是惊人罢了。

    “这是什么?如此响亮。”一众大臣全然迷糊了。

    单于也是不明所以,眨着一双眼睛,全是不解之色。

    “不好!秦军杀来了!”还是头曼反应快,立时想明原因,脸色大变,脸孔扭曲,一脸的惊骇欲绝。

    “太子,你千万莫要说笑,这笑话不好笑。”有大臣不以为然,大摇其头。

    “就是啊,大匈奴撤退神不知,鬼不觉,秦军哪会知晓?秦军这时节还在做清秋大梦呢,哪会杀来。”

    要匈奴大臣相信这是秦军杀来,真的很难,很难,不比登天容易。

    匈奴撤退是匈奴最高机密,没有丝毫泄漏,要他们相信,无异于天方夜谭。

    “这声音……井然有序,富有节奏,沉重有力,应该是一支大军行进的声响。”单于的耳朵竖得老高,听得很是仔细,不由得脸色大变,惊骇欲绝,大吼一声:“是秦军!是秦军!”

    单于久历战阵,当然知道一支大军行动的声响是什么样儿,听这声响绝对是一支大军在行动。在这里,除了匈奴就是秦军,既然不是匈奴弄出的响动,自然就是秦军了。

    听单于这么一说,一众大臣恍然大悟。紧接着,就是惊恐不安,一双眼里尽是恐惧的光芒,脸孔扭曲,惊骇之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个个张大了嘴,如同憋死的鱼似的,唯有干瞪眼的份。

    秦军的可怕,他们已经在白天领教过了。他们最怕的就是秦军,如今,秦军杀来,他们的感觉如同世界末日到来似的。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过了好半天,一众君臣这才反应过来,立时慌儿一团,束手无策。

    秦军杀来,不用想也知道,是识破了匈奴逃走的谋划,是要对匈奴进行致命一击,这后果太可怕了,谁能不惧?

    匈奴横行大漠,在大漠中是无敌的,可是,面对秦军他们生出一种无力感,无论匈奴如何努力都不是秦军的对手,白天的交战已经是最好的说明了。

    一众大臣眼巴巴的看着单于,盼望他能有好主意。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单于惊恐不安,眉头紧锁,没有丝毫主意。

    一众大臣的心直往下沉,单于越是如此,说明情势越是严重。灰心之下,只得看着太子头曼,希望头曼能有主意。

    处此之情,谁能有办法?就是匈奴的神祗昆仑神到来也是没有办法。

    只见头曼眉头紧拧着,紧抿着嘴唇,一脸的惊惧。

    “逃啊!快逃!”

    一众大臣失望之下,更加惊恐了,也不知道是谁大吼一声,立时响起一片响应声,一众大臣四散开溜,恨不得多生两条腿。

    “站住!”猛然间,只听头曼沉喝一声。

    匈奴大臣还以为他有办法了,充满希望,硬生生收住脚,可怜巴巴的望着头曼。

    “匈奴撤退将发未发,秦军于此时杀来,若是我们慌作一团,必然招来灾难,大匈奴必将死伤无数。”头曼不愧是匈奴的奠基者,虽然惊恐不安,却是头脑清醒,道:“要逃也不能一窝蜂的逃,得有人断后。”

    眼下的匈奴刚刚做好逃走的准备,还未出发。若是慌乱的话,后果难以设想,不说被秦军杀死几多,光是相互踩踏而死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得有序撤退,得有人断后,为匈奴的撤退争取时间。

    “谁断后?”一众大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惊惧难安。

    这时节,断后就是送死,谁愿意去送死?

    “左贤王,你断后。”单于看见惊惧的左贤王,忙道。

    “我?大单于,不可啊,我哪里打得过秦军呢,我不能断后,不能呀。”左贤王都快哭了,你这不是让我送死吗?

    “就这样定了。”单于当机立断,道:“你立下大功,本单于会补偿你们部落。若是你断后不力的话,哼!”重重哼一声,如同惊雷,后面的话没有说,谁也能想得到。

    “我……”左贤王脸色灰败,恨恨的瞪了一眼头曼,这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若不是头曼出这主意,要逃大家一起逃,要死大家一起死,胜过自己一人去送死,要左贤王不恨头曼都不成。

    “走!”单于一挥手,率领一众大臣,慌忙走出大帐,不舍的看了一眼王帐。

    火光下,只见王帐很是大气,尤其是王帐上的金鹰栩栩如生。王帐是匈奴的象征,如今,却没有时间带走了,只能便宜秦军了。

    “秦军得到王帐,不知会如何吹嘘?”单于万分不甘心,却是不得不立时离去。

    王帐、王旗、黄金权杖,都是匈奴王权的象征,只要得到一样就是天大的喜事,秦军得到王帐,一定会庆贺。

    能与王帐相匹配的,唯有秦国的王宫了,若是秦军缴获了王帐,要不欢喜都不成。

    秦军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朝前直冲,很快就到了匈奴营地。

    放眼一望,只见匈奴这营地怎一个“乱”字了得,没有丝毫营地的样儿。

    帐幕不计其数,东一座,西一座,没有章法,没有秩序,杂乱无章。

    匈奴本就没有什么号令纪律之可言,要他们如同秦军那般扎营,要把营地弄得周周正正,自具章法,比起杀了他们还要难。

    在营地里,只见匈奴控弦之士东一队西一队,就着空地集结,很是凌乱,没有章法。

    头曼虽然想要改变匈奴,并且付诸了努力,毕竟时间太短,连个冲锋的阵势都没有弄好,至于营地更加谈不上了。单于要带着控弦之士逃走,这些控弦之士只能依据营地里的空地集结,要不乱都不成。

    秦异人骑在骏马上,打量着匈奴营地,不由得笑了,道:“好一个猪圈啊!”

    “公子,匈奴的营地着实够乱,跟猪圈没差别。”朱亥望着匈奴营地,撇撇嘴,大是赞成这话。

    “朱亥,你弄错了,我说的猪圈,不是说匈奴的营地太乱。”秦异人摇头,纠正一句。

    “不是指匈奴营地太乱,那是指什么?”朱亥就想不明白了,一双虎目大是惊奇。

    如此乱的匈奴营地,要不是猪圈,还有什么称得上猪圈?

    “公子的意思是说,匈奴营地如此混乱,没有章法可言,匈奴的控弦之士难以相互支援,更难以逃走。”黄石公笑着为朱亥解释一句,道:“我们只需要把匈奴营地外围的帐幕推倒,整个匈奴营地就成了猪圈,匈奴就是关在圈中的猪!”

    这说法很是形象,也很阴险。

    匈奴营地如此混乱,帐幕多不胜数,却是没有秩序,没有章法,彼此之间难以支援,一处受攻,在其他地方的匈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能给以有力的增援。

    更阴险的是,秦异人要秦军把营地外围堵住。而且,这堵住的办法非常简单,只需要把匈奴的帐幕推倒。可以想象一下,那么多的帐幕被推倒,那是何等的混乱?

    推倒帐幕这招,若是用于秦军的话,作用并不是太大,用于匈奴就是有着致命的危害。因为匈奴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是四条腿。匈奴要想发挥出善于骑射的优势,必须要有广阔的空间。秦军把帐幕推倒,就是压缩匈奴的空间,匈奴的优势就难以发挥出来了。

    一旦失去了骑射优势的匈奴,还叫匈奴吗?

    秦异人一声令下,秦军一队队的开走,直奔匈奴营地外围,拉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第三十一章 血染大漠(七)

    匈奴牧民被巨大的声响惊醒,迷迷糊糊中,只见一队队黑影直奔他们的帐幕而来,大是不解,嘀嘀咕咕,发泄着他们的不满。

    “深更半夜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要不要人睡了?这都些什么人呢?”

    “这些万恶的恶徒,搅人好梦,应当剁碎了喂野狗。”

    单于决定率领控弦之士逃走,要求保密,这些匈奴牧民完全不知道,他们已经被单于放弃了,要他们不惊奇都不成。

    “是大匈奴的勇士吧?咦,好象不对劲,不是大匈奴的勇士,会是谁呢?难道是秦军?”

    “秦军?你真会说笑。秦军这时节在秦清秋大梦呢,他们在梦里想着如何打败大匈奴的勇士,他们就做梦吧。大匈奴的勇士,岂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

    这些牧民可没有单于那样的眼光,还以为匈奴天下无敌,打败秦军不是问题,由不得他们不想得太美。

    “是秦军,真的是秦军。你瞧,黑色的军服,黑色的盔甲,还有手中的长戟,腰间的剑,这些是大匈奴勇士所没有的,只有秦军才有的武器啊。”

    “真的呢,真的呢!秦军怎生到来呢?”

    终于,这些牧民看得明白了,开来的是一队队秦军。借着火光,只见来的是秦军的戟手,数十上百、数百上千秦军戟手为一队,在步兵的掩护下,对着帐幕就冲了过去。

    在牧民的惊愕之中,只见秦军手中的长戟对着他们的帐幕就捅了过去。秦军的长戟是利器,不仅捅杀匈奴厉害,就是挑匈奴的帐幕同样厉害,一捅之下,匈奴的帐幕就东倒西歪,眼看是不能用了。

    要是没有倒塌的帐幕,秦军再补上几下,直到帐幕倒塌为止。

    “这……可恶可恨的秦狗,你们为何挑我们的帐幕呀?”牧民好不容易反应过来,震惊无已,个个瞪圆了眼睛,如同看见地狱恶魔似的。

    “秦狗,纳命来!”紧接着,牧民就是暴跳如雷,吼得山响,额头上、脖子上青筋怒突,如同老树虬枝似的。

    个个如同不要命的亡命徒般,张牙舞爪,或开弓放箭,或挥着弯刀,对着秦军招呼。

    帐幕是匈奴的家,秦军挑了帐幕,就是毁了他们的家园,要牧民不怒发如狂都不成。

    牧民与秦军叫板,其勇气可嘉,然而,却是愚蠢无比,他们哪里秦军的对手,不一会儿功夫,就是死伤无数了。

    就是匈奴的控弦之士都不是秦军的对手,这些牧民又岂是秦军的对手?遇到秦军,他们只有被屠杀的份。

    秦军的屠杀犀利异常,这让牧民惊骇欲绝,发一声喊,作了鸟兽散,四下里逃命。

    让牧民安心的是,秦军并没有追杀。只要牧民不来对付秦军,秦军也不理睬,一队队专找匈奴的帐幕下手。

    就这样,一座座帐幕被秦军挑翻,东倒西歪。没过多久,整个匈奴营地就乱成了一团,到处都是横倒的匈奴帐幕。

    且说单于,一安排好断后事宜,率领一众大臣骑马就逃,要逃趁早,一旦秦军下手,他就没有机会了。

    不仅单于如此想,就是一众大臣无不如是想。是以,一众君臣逃得飞快。让他们安心的是,竟然没有遇到秦军,这是不幸中的万幸,逃走有望了啊。

    不过,让单于不爽的是,秦军来得突然,让他不能按照原定谋划行事,控弦之士逃走的能有几多,他心中实在没数,这只能听从上天的安排了,但愿昆仑神保佑大匈奴的勇士。

    匈奴上百万之众,所占营地极广,不下三两百里,单于一直逃了上百里,都是安然无事,他更加放心了,在心里暗道:“伟大的昆仑神终于显灵了,佑护本单于了!秦异人,你能奈何得了本单于?”

    正得意间,只见左贤王飞马赶来,惊惶不已,如同世界末日到来似的。

    “左贤王,你好大的狗胆,本单于命你断后,你竟敢不听!”单于一见左贤王,脸就沉下来了,冲左贤王吼得山响,吼声如同雷霆似的。

    “左贤王,你是大匈奴的重臣,竟然如此不顾大局,胆小如鼠,你不配为左贤王。”右贤王立时落井下石。

    匈奴尚左,左贤王比右贤王大一级,右贤王早就盯着这个位置了,如此良机,他岂能错失?左贤王是匈奴的二号人物,地位权力仅次于单于,谁能不眼红?

    右贤王这话有私心,却是得到一致赞同,一众大臣纷纷附和。

    唯有左贤王断后,拖住秦军,才能给他们争取到一线生机,一众大臣自然是要把不满发泄在左贤王头上。

    “大单于,你可冤枉死我了。”左贤王叫起了撞天屈,眼泪汪汪,可怜巴巴,都快哭了。

    “本单于冤枉你?”单于眉头一立,如同出鞘的利剑,沉声道:“本单于命你断后,你却胆小如鼠,不敢与秦军交战,你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左贤王断后一事关系着自己的小命,单于是越说越怒,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恨不得一口把左贤王吞了。

    “就是就是。”一众大臣忙附和。

    “大单于,你可知道秦军是何等的险恶用心……”左贤王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单于怒气冲冲的打断了。

    “秦狗要趁着大匈奴撤退之际追杀,本单于难道不知?”这是明摆着的事,是个人都能看明白,堂堂匈奴单于岂能不知?单于言来极是轻蔑与不屑。

    “……大单于,我说的不是这事。”左贤王真的想哭,想抱头痛哭,还不得强忍着,道:“大单于,秦军并没有从后追杀,而是分兵在外围,把大匈奴牧民的帐幕推倒,到处都是东倒西歪的帐幕呀。”

    “推倒帐幕?”一众大臣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大是好笑,大声讥嘲起来。

    “秦军得了失心疯了吧?他们不追杀我们,却推倒帐幕,吃饱了撑的,有力气没处使?”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这下好了,我们就有机会逃走了,呵呵!”

    一众大臣先是惊奇,后就是欢喜不已,个个咧着一张嘴傻笑。

    单于瞪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还没有想明白。

    “此话当真?”头曼却是震惊万分,差点从马背上载下来,失声问道。

    “太子,千真万确呀!”左贤王是个精明人,他当然知道秦军这一手有多么狠辣,心惊胆跳,道:“帐幕一被推倒,大匈奴的勇士无法驰骋,整个营地就是一座羊圈,而大匈奴的勇士就是关在圈中的羊。”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匈奴君臣个个震惊无已,张大嘴,瞪圆了眼,集体失声了。

    被左贤王提醒,他们顿时明白过来,深知秦军这一手是多么的阴险,结结实实打在匈奴的要害上。

    匈奴是游牧民族,离了四条腿的马,什么也不是。匈奴要想发挥出自己的优势,就必须要有马,其骑射功夫才有用武之地。要想骑马,就必须要有足够的空间。秦军推倒帐幕就是在压缩他们的空间,让他们有马也没用。

    对于匈奴来说,不能驰骋,不能骑射,还能是匈奴吗?

    骑射是匈奴的看家本领,也是匈奴的唯一本领,一旦不能骑射,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若是秦军遇到这种情况的话,一点也不怕,因为秦军有步兵,骑兵不能发挥作用,还可以用步兵作战。事实上,执行推倒帐幕任务的就是秦军的步兵,这种任务,步兵明显比骑兵更有效率。

    步战?对于匈奴来说,这是一个陌生的课题,会被秦军打得连种都不剩。

    想明白了可怕后果的匈奴君臣,要不惊骇欲绝都不成,瞧他们那样儿,仿佛世界末日降临了似的。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紧接着,匈奴君臣就是齐声问道,个个束手无策,唯有惊惶的份。

    匈奴的骑射被压制了,发挥不出来,就等于匈奴失去了最为锐利的爪牙,谁能不慌?

    过于震惊,他们竟然没有一如既往的痛骂指责秦军可恶可恨。

    “还能怎样?快逃啊。”头曼最是冷静,道:“唯今之计,唯有向北逃,能逃出去一个是一个。”

    到了眼下这份上,能不能逃走,只能听天由命了。

    “逃!”一众君臣,发一声喊,立时打马疾奔,对着北方逃去。

    还好,一路上所见的帐幕还是完好的,并没有被秦军推倒,他们不由得暗松一口气。然而,好景不长,他们的恶梦开始了。

    “逃啊,逃啊!可恶可恨的秦军杀来了!”就在这时,只听一片尖叫声响起,只见不计其数的牧民如同受惊的兔子似的,惊惶不安,四处逃命。

    放眼一望,只见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逃命的匈奴牧民,黑压压的一大片,如同海潮似的。

    这些牧民逃命也是一绝,还要赶着牛羊骏马,到处都是羊叫声、牛吼声、马嘶声,各种各样的声音混在一起,怎一个乱字了得。

    牛羊骏马,是牧民的命根,他们可没有单于那么决绝,无论走到哪里都得带上,就是逃命也不例外。

    秦军除了推倒帐幕外,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把匈奴牧民朝中间驱赶,如同放羊似的。如此一来,不计其数的匈奴牧民就朝营地中心涌来,就可以塞住通道,让匈奴逃走更加不易。

    “这可怎生办?”一众大臣望着汹涌而来的匈奴牧民,大是惶恐。

    “杀!”单于当机立断,一咬牙,猛的拔出弯刀,沉喝一声,道:“凡是挡道者,死!”

    一拍马背,就冲了过去。

    正冲间,胯下战马被推倒的帐幕一绊,一声悲嘶,摔倒在地上,单于从马背上摔下来,如同滚地葫芦一般在地上滚动。

第三十一章 血染大漠(八)

    这一摔好不厉害,单于身上尽是灰尘不说,额头上被摔破了,鲜血直流。

    “可恶!”单于还没有顾得爬起来,先是一声惊天怒吼。

    匈奴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竟然摔跤了,这是何等的耻辱?而且,单于的骑术极为了得,远非等闲人所能比,就是如此高明的骑术,却是摔得如此之惨,他能不怒吗?

    瞧他那恼怒模样儿,眼睛瞪得滚圆,一片通红,牙齿咬得格格响,恨不得立时杀人。

    吸口气,强迫自己爬起来,一拉马缰,战马四蹄蹬动,站了起来。单于气哼哼的,飞身上马。

    唯一让单于心气稍平的是,这次摔倒的不只有他一个,还有好几个匈奴大臣如他一般,被推倒的帐幕绊倒了,丢脸大家一起丢,胜过他一个人丢脸,他心里总算好受些。

    “卑鄙阴险狠毒的秦狗,你们不得好死!如此混乱的场面,大匈奴勇士如何驰骋?”看着乱糟糟的混乱场面,单于一颗心直往下沉。

    放眼一瞧,怎一个乱字了得,就是他如此高明的骑术都得摔跤,对于匈奴控弦之士来说,那又是怎生一副光景?这些匈奴控弦之士可没有他这样了得的骑术,遇到如此场面,怎生驰骋?怎生厮杀?

    “砰砰砰!”仿佛魔咒似的,他的念头刚起,只见一队疾驰而来的本部精锐被绊倒者不不少,接二连三的栽下马来,单于一颗心凉拔凉拔的。

    “啊!”一众大臣瞧在眼里,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仍是惊呼声响成一片,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就在这时,牧民已经涌到近前,一看见单于,无不是大喜,如同落水的人见到救星似的,欢天喜地的道:“大单于……”

    “杀!”然而,回答他们的却是一个无情而冰冷的杀字。

    只见单于一挥手中弯刀,一片耀眼的刀光闪过,一个牧民就身首异处了。

    “啊!”牧民惊呼不已,个个瞪圆了眼睛,如同见鬼似的,一脸的难以置信。

    单于是匈奴的领袖,应当保护牧民才是,怎生对牧民挥起了屠刀?

    “大单于……”紧接着,牧民就要质问个明白,为何堂堂匈奴单于却要对他们下手。

    他们的疑问不可能得到解答了,因为就在单于动手的时候,匈奴大臣和本部精锐大开杀戒了。谁都明白,情况紧急,若不能快速冲出营地,就是死路一条。尽管单于他们很不想杀,心头在滴血,为了活命,他们也只能杀了。

    “大匈奴的子民们,本单于对不住你们!”单于一边挥刀猛杀,一边流泪,一边祈祷:“伟大的昆仑神啊,你要好好保佑他们!”

    如他这般祈祷者甚众,他们嘴里的祷词极为虔诚,好象他们是最为善良的信徒似的,然而,他们下手之狠却是让人震惊,仿佛这不是同根同种的匈奴牧民,而是死敌秦军似的,刀光闪烁,人头滚落,只一口气功夫,地上就多了不计其数的头颅,如同在下一场人头雨。

    鲜血飞溅,如同绽放的鲜花似的,在火光下说不出的诡异,妖艳夺目。

    只一会儿功夫,地上就是赤红一片,为鲜血染红。

    “你们让开,再不让开,他们就是你们的下场。”单于举着滴血的弯刀,眉头一立,眼睛一瞪,如同恶魔似的,冲牧民大吼。

    他凶猛如同恶魔,杀人绝不手软,牧民本就害怕得不得了,再听了这话,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慌不迭的逃走。

    然而,这里的牧民实在是太多了,还有不计其数的牛羊骏马,更有推倒的帐幕,乱得不可开交,要逃走谈何容易,你挤我推,你推我拥,乱上加乱。

    “你让开,你让开,再不让开,我动手了!”

    “动手?我叫你动手?我砍死你!”

    牧民相互推撞,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最后说着说着就动手砍杀起来了。你一刀,我一刀,杀得好不热闹。

    这一砍杀起来如同火星落到火药桶上似的,一下子就炸了,一场大混乱开始上演了。一开始,只有为数不多的牧民在砍杀,到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卷进来,混乱越来越大,如同海浪般席卷远去。

    没过多久,凡有牧民的地方就有人在砍杀,牧民如同堆好的稻草被人推倒似的,死伤无数,地上的尸体堆了一层又一层,鲜血来不及浸入土里,汇成了一泓泓血湖,不住的涌动。

    “我……我只是要你们让开,并不是要你们相互砍杀啊。”单于看在眼里,一颗心直往下沉,真想抱头痛哭。

    他的本意是要牧民让开,为他让出一条逃命的通路罢了,并不是要这些牧民去死。他的想法很好,他却忽略了一件事,这里的空间有限,要路让必然要有人死,要想不混乱都不成。

    在这里的匈奴牧民不下五六十万,这一砍杀起来,那后果还用想吗?牧民必然是死伤无数,尸积如山。

    “大单于,快走啊。”头曼忙提醒一句。

    “我……”单于虽是迫不得已而出此下策,内心中他仍是很内疚,不知如何说话。

    “大单于,即使他们不自相残杀,也会被秦军杀死。”头曼开导一句,这话只说了一半,牧民反正是个死,至于如何死法倒不重要了。

    “哎!”单于长叹一声,不得不一拍马背,开始逃亡了。

    一路上,到处都是相互砍杀的牧民,瞧他们那红着眼拼命的样儿,仿佛李牧又挖了他们祖坟似的。

    唯一让单于心安的是,匈奴的控弦之士没有参与到这种混乱之中,他还能号令,虽然他集结起来的控弦之士并不是很多,不过数万人。

    只要控弦之士不乱,就有逃出去的希望。

    然而,这并没有保持多久,控弦之士也乱了,相互砍杀起来。起因是为了争抢道路,互不相让,有人动手砍杀,引起了混乱。

    正如秦异人所说,推倒帐幕之后的匈奴营地就是一座猪圈,而匈奴就是被关在圈中的猪,无论他们往哪里逃,都没有出路。为了争抢一点点机会,要不拼命都不成。

    “不准砍杀!不准砍杀!”单于一心颗差点碎了。

    控弦之士是他最后的希望,只要控弦之士还能服从他的号令,他就能逃走,就能带走一大批控弦之士,为匈奴保留元气。然而,连控弦之士都乱了,保留元气已经谈不上了,能不能逃命都成问题。

    “你说不砍杀就不砍杀?都是你,都是你这愚蠢的单于,把大匈奴的勇士带入绝境,你不配做大匈奴的单于!”陷入绝境中的匈奴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竟然不买单于的账了。

    这也难怪,匈奴本没有什么号令可言,单于对匈奴的控制并不严密,匈奴对单于的敬仰之情并不深,一旦陷入绝境,要不反水都不成。

    “呼呼呼!”单于气得呼呼直喘气,这比不能号令控弦之士更加可怕,他大吼一声,道:“杀光他们!”一拍马背,就冲了过去。

    头曼和一众大臣紧跟着单于,挥刀砍杀,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朝北方冲去。

    此时的匈奴营地已经乱得不能再乱了,到处都是在砍杀的匈奴,相互残杀而死者不计其数,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流淌的鲜血,一股刺鼻的血腥气让人几欲作呕。

    单于他们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一直到天亮,都没能冲出营地。

    晨曦初上,天光微明,借着晨光,看得更加真切了。

    “啊!”单于发出一阵惊天的嘶吼声,如同一头发怒的远古凶兽。

    “啊!”不仅单于在怒吼,就是头曼这些匈奴大臣也是仰首向天,大声咆哮。

    因为他看见了一幕人间惨景,放眼一望,入眼的不是尸体就是鲜血,或者是残肢断臂、破碎的内脏,甚至还有肉泥。

    而且,肉泥还不少,东一团西一团,不计其数。

    这哪里是匈奴营地,应该叫做修罗地狱。

    尽管单于纵横大漠,久历战阵,什么样的惨样儿没见过,却是没有见过哪眼下这般凄惨的场景,他如同处身在修罗地狱似的。

    这可都是匈奴的子民啊,他身为单于,不能给匈奴的子民以福祉,却是带给他们毁灭,他能好受吗?

    单于只觉他的心破碎了,碎成万千块,头脑发晕,摇摇晃晃,随时可能从马背上栽下去。

    不仅他如此,就是头曼这些匈奴大臣也是如此,个个怒发如狂,却是无可奈何。

    “呜呜!”单于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双泪直流。

    他是个坚韧之人,他都不知道流泪之事已经离他而去几多年了,如今再度流泪,流下悲伤的眼泪,这让他感到很是奇怪。

    不仅单于在哭,一众匈奴大臣也是放声痛哭。

    “大单于,赶紧走吧!”头曼虽然悲伤无比,却是清醒,道:“只要逃出去,就能重整大匈奴,大匈奴就有希望。”

    这话很是再理,单于不得不暂时收起悲伤情怀,一拍马背,夺路狂奔。

    一路疾赶,好不容易,终于来到营地的北方出口处。

    “终于逃出来了!”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涌将上来,单于大是欢喜。

    “只要出了营地,谁能奈我何?”一众匈奴大臣欢天喜地,大是庆幸自己很幸运。

    “那是……”然而,他们的喜悦之情并没有持续多久,眼睛猛的瞪圆了,直接石化了。

第三十一章 血染大漠(九)

    匈奴营地外围的北边,秦异人、黄石公、朱亥他们驻马而立,打量着乱糟糟的匈奴营地,只见一片灯火通明,到处都是火光。

    秦军攻击匈奴营地,推倒帐幕,引发了混乱,发生失火之事更是层出不穷,被点燃的帐幕不知几多,烈焰腾空,照亮半边天空。秦异人他们看在眼里,大觉壮观。

    没过多久,空气中有了血腥气,秦异人道:“匈奴开始自相残杀了。”

    “我们不冲进匈奴营地攻击,而是攻击其外围,一是推倒帐幕阻止匈奴逃跑,二是驱赶匈奴牧民,制造混乱。越是混乱,匈奴死得就越多,对于我们来说,越是好。匈奴这一乱起来,必然是死伤无数。”黄石公眉头一挑,大是欢喜,道:“李牧将军好算计。”

    这都是李牧的谋划。当初,三人料定匈奴要趁夜逃走时,李牧就出了这一计。李牧不愧是不世出的军事天才,这一招够狠够毒,打在匈奴的要害上。压缩了匈奴驰骋的空间,匈奴就无法发挥出骑射的优势,匈奴还能叫匈奴?

    “你过谦了,你又何尝不如是想?”秦异人打量着赞叹不已的黄石公道。

    黄石公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兵家,大名鼎鼎,其才不用说的,非常了得,他也是如此谋划的,只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而是由李牧说出来。

    “公子,你又何尝不是如此想?”黄石公打量着秦异人道。

    其实,秦异人也是这般想的,只是不过,他询问李牧,由李牧说出来罢了。这叫英雄所见略同。

    又过一阵,空气中的血腥气更加浓烈了,秦异人一吸溜鼻子,道:“匈奴死伤不少啊。”

    “如此浓烈的血腥气,匈奴死伤惨重。匈奴不愧是蛮夷,对自己人下手竟然如此之狠。”朱亥狠狠摇头,大是不屑。

    李牧这一手固然了得,打在匈奴的要害上。不过,若是匈奴号令严明,有着森严的纪律,那么,秦异人他们这一手也不见得会有效果。其实,只需要单于能够号令匈奴,命令他们结成阵势,与秦军冲杀,就能化解秦军这一手。

    偏偏匈奴没有军纪可言,没有什么号令之可言,打仗是一涌而上,打败就作鸟兽散,有多远跑多远,谁也号令不了,即使是单于也不行。

    匈奴是部落制,名义上是统一的,其实是分裂的,各自为政,单于的号令难以实行。真正建立起单于威权的是冒顿,这还有好几十年时间。

    这一时期的单于对匈奴的控制力很弱,一旦发生不利之事,就会出现混乱。

    “匈奴怎生还不来呢?”又过了一阵,鲁句践和盖聂二人是小孩心性,有些等不急了,睁大眼睛,打量着匈奴营地,颇是焦急。

    “莫急,匈奴一定会来。”秦异人骑在马上,宽慰二人一句。

    秦异人他们料定匈奴会朝北方逃走,在这里部署了大量的秦弩,摆了一个庞大的弩阵,只要匈奴敢来,必然是死伤惨重。

    攻击匈奴营地,有步卒就可了,弩阵用不上,不如摆在这里,一旦匈奴冲出营地,就进行射杀。

    当然,秦异人要在隘口处围歼匈奴,就是匈奴不朝北逃走,他也要想方设法逼迫匈奴朝北逃。而匈奴为了活命,一定会朝北方逃跑,正好省了秦异人一番手脚。

    一等不见匈奴冲出来,二等不见匈奴冲出来,别人都还好,唯鲁句践和盖聂焦虑不已。

    一直到天亮之时,匈奴终于冲出来了,出现在外围。

    来的正是单于一行,他们借着晨光放眼一瞧,只见一个庞大的弩阵等在这里。弩阵是秦军最为犀利的攻击手段之一,一旦发威,具有天崩地裂般的威力,单于对此是记忆犹新,昨日匈奴的冲锋就是被弩阵所瓦解,让匈奴死伤惨重,他岂能忘记?

    一想到弩阵的可怕,单于的脸色就白了,没有一丝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

    “弩阵!”单于君臣发出一阵惊呼声,一脸的惊惧,个个张大了嘴,瞪圆了眼,直接石化了,要不是他们的胸脯急剧起伏如同波涛似的,一定会把他们当做雕像。

    “好恶毒的秦军!”过了老半天,单于终于回来神来了,破口大骂。

    这次,秦军的弩阵与白天大为不同。昨日的弩阵只有一个,而今日的弩阵却有两个,分列左右两边,空出中间一条通道,这是留给匈奴的“活路”。

    可以想象得到,一旦匈奴不要命的从这里逃走,就会遭到来自左右两侧弩阵的射杀,这里必然会成为一条血路。在秦军密集的弩矢射杀之下,能有几多匈奴逃走?

    单于能不震惊万分吗?

    不仅单于震憾无已,就是一众大臣,谁个不如是?个个紧咬牙关,太过用力,嘴唇上渗出鲜血。

    “大单于,我们不能从这里逃啊。”

    “是啊。从这里逃,会被强弩射杀,死伤必重,为了大匈奴勇士少伤亡,应当另择出路。”

    “大匈奴勇士无论如何不能死伤过重,绝不能从这里逃。”

    一众大臣望着一架架如同远古凶兽似的强弩,头皮发炸,恨不得立时掉头逃走。他们为了另择生路,口口声声以为匈奴勇士着想为籍口。事实上,匈奴勇士的生死关他们屁事,眼下,他们最想做的就是自己能活命,才不是关心匈奴勇士。

    “大单于,这恐怕不行。”头曼的话很是打击人,道:“从其他地方逃走很困难,不比这里小。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秦军的步卒应该在其他地方大肆攻杀大匈奴的牧民,推倒了不计其数的帐幕,要想从别的地儿逃走,太难太难!”

    他说得没错,秦异人就是这样部署的。

    全歼匈奴的战场已经选定,就要把匈奴赶到隘口去,秦异人虽然派步卒对北边的帐幕推倒,却是派出的步卒并不多,推倒得不是很多。而在其他方向上,步卒非常多,大肆攻击匈奴牧民,推倒帐幕,制造的混乱比起北方大得多。若是单于要想从别的方向逃走,不比这里容易。

    秦异人之所以如此部署,是因为秦军的兵力有限,即使有帐幕可以借助也不可能在这里全歼匈奴,顶多重创,能逃走的匈奴还是不少。与其把所有的方向堵死,与匈奴在这里激战,还不是来个“围三阙一”,把北方的混乱控制在较小范围内,给匈奴一点点机会。

    只要有了机会,匈奴就一定会朝北方逃去,就会遭到弩阵的射杀,就会被赶到隘口里。

    单于一时难决,犹豫不定。就在这里,只见一片人潮马海,从营地里涌来,不计其数的匈奴如同海潮一般,不要命的冲来。

    单于一见这情形,立知不妙。若他眼下不逃走的话,被后面的匈奴一冲,就会发生混乱,到那时,他能不能走掉都成问题。

    “走!”单于当机立断,一拍马背,率先冲了出去。

    “这……”匈奴一众大臣很不想跟着单于冲锋,可是,一看见乱糟糟涌来的匈奴,不由得头皮发炸,要是被卷进去了,后果难以设想,只得强忍着心惊,打马跟上。

    “快!快!一定要快!”单于一边一冲锋,一边大吼。

    在秦军弩阵里冲锋,最重要的就是一个速度,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出去,不然的话,就是十条命也没有了。即使他不提醒,匈奴大臣也知道该怎生做,无不是拼命的打马狂奔。

    “那是……单于!”秦异人和黄石公他们看得真切,不由得大喜过望,齐声吼道:“快,射!射死单于!”

    要是把单于射杀了,那好处不需要说的,非常美妙。秦军看着王旗,不由得精神大振,齐齐发力,弩矢如同雨点一般射了过去,尖锐的破空声如同雷鸣,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

    望着铺天盖地射来的弩矢,单于头皮发炸,脸色大变,手忙脚乱的控缰,骑着战马躲避。不得不说,单于有一身了得的骑术,非常精湛,他竟然能在弩矢中进行躲避。当然,这种躲闪太过惊险,好几次都是命悬一线。只一轮弩矢,单于就在鬼门关走了好几遭,他吓得不轻,浑身汗湿。

    “啊!啊!啊!”

    不断有惨叫声响起,匈奴被弩矢射杀,在空中飞掠,手舞足蹈,叫得那叫一个惨,比杀猪还要惨。

    这一轮射杀匈奴虽然损失惨重,让单于稍安的是,他的大臣和亲卫伤亡并不大。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的骑术非常了得,闪避得及时。

    而那些被强弩射杀的匈奴就没有他们这样了得的骑术了。

    “咻咻咻!”刚刚躲过一劫,一口气还没有喘上来,尖锐的破空声再度响起,只见弩矢铺天盖地的射来,遮天蔽日,天空为之一暗。

    “不好。”单于大叫一声,一拍马背,再度闪避。他手忙脚乱,一通闪避又躲了过去。

    “好!好骑术!”秦异人看在眼里,大是赞赏。

    “单于真是了得!”不仅秦异人在赞赏,就是朱亥他们也是赞不绝口。

    虽然是敌人,对于单于这样了得的骑术,秦异人也是不惜溢美之词。

    “这是我见过最为了得的骑术!”秦异人的评价非常高。

    “若论骑射之道,放眼天下,无人能胜过匈奴,即使大秦锐士也不成!”黄石公的评价同样很高,道:“单于更是匈奴著名的勇士,其骑术更加了得。”

    “就算再了得,那又如何?”秦异人一句赞扬的话说完,嘴角浮现一抹冷笑道:“就算他的骑术再了得,在弩阵面前也是没用。给我射,狠狠的射,我就不信,他还反天了!”

    秦军的弩矢一轮一轮接一轮的射出,单于左躲右闪,避过一次又一次。

    终于,一支弩矢对着他射来,他再也躲不过了。

    “啊!”单于一声惨叫,一头从马背上栽下来。

第三十二章 匈奴入伏(上)

    秦异人他们看在眼里,大喜过望,齐声欢呼:“射死单于了!射死单于了!”

    单于对匈奴的控制虽然没有什么力度,不能让匈奴拧成一股绳,不过他是匈奴名义上的最高领袖,是匈奴的象征,干掉他对匈奴的军心士气打击非常大,可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单于栽下马来了,这是天大的喜事,由不得秦异人他们不欢喜。

    匈奴这边的情形与秦异人他们的欢喜正好相反,个个心胆俱裂,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不信,齐声惊呼:“大单于!大单于!”

    单于对匈奴的控制不力,毕竟是匈奴的领袖,是至高无上的象征,有他在匈奴就有了主心骨,失去了他匈奴就是失去了精神支柱,要匈奴不惊慌都不成。

    瞧匈奴那副气沮样儿,仿佛天塌了似的。

    然而,就在他们快要绝望之时,只见地上的单于动了,抬起头来,摇摇头,道:“慌什么慌?本单于没事。”

    “大单于!”匈奴是喜极而泣,个个眼含热泪,如同见到老祖宗似的。

    “大单于,你真没事?”一众大臣忙问道。

    “只可惜了本单于的骏马。”单于爬起来,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骏马,大是伤感。

    这是他的坐骑,跟随他有不少年头了,随他东征西讨,他对这匹战马极是爱护,没想到今日竟然被秦军射杀。

    适才那一弩矢实在是惊险,要是再高上一点点,死的就不是战马了,而是单于了,惊出了他一身冷汗,浑身汗湿,如同在水里洗过似的。

    “给我一匹骏马。”单于冲亲卫喝道。

    亲卫对单于是忠心耿耿,可以为单于去死,闻言之下,立时有人跳下战马,把马缰递给单于。在这生死关头,战马就是性命,这个亲卫能义无反顾的放弃自己的战马,就是放弃自己的性命,这让单于大是感动,在这个亲卫肩头拍拍,道:“不愧是大匈奴的勇士,本单于会厚待你的家人!”

    “谢大单于!”这个亲卫被单于这一密蜜举动感动得唏哩哗啦,眼泪汪汪的。

    那些没有让战马的亲卫大是艳慕,很后悔自己没有那么快呢?

    “快,把大单于围起来,围起来。”这个亲卫眼睛放光,大吼一声。

    把单于围在中间,这绝对是保护单于的一个好办法,一众亲卫听在耳里,大是赞成,立时执行。就这样,单于被亲卫围了个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

    “呼!”单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下他的性命有保障了。

    飞身上马,单于打马疾奔,亲卫前呼后拥,把他保护得很是严蜜。

    “匈奴也有忠义之士!”秦异人看在眼里,颇为赞赏。

    忠义是不分敌我的,哪怕是敌人,只要他具有忠义之心,也是值得钦佩的。

    “是呀。”黄石公点头赞赏,道:“只是如此一来,我们要射杀单于就难多了。”

    单于被亲卫围在中间,秦弩虽然厉害,也只能射杀亲卫,要想杀掉单于不太现实,这着实让人不爽。

    “这倒不要紧。”秦异人眉头一挑,道:“狠狠给我射就是了。射死了单于是幸运,没有射死单于也是不要紧,还有后面两关呢。”

    这话很有道理,弩阵射杀只是匈奴逃走路上的第一道关,过了弩阵这一关就要面临着被秦军骑兵追杀的命运。在经过了秦军骑兵追杀之后,还有隘口那一关,这才是最为致命的。

    在这里,能杀掉单于固然是好,不能杀掉也没什么,因为弩阵的作用就是要尽最大可能射杀匈奴,为围困减小压力。

    “给我射!狠狠的射!”朱亥吼得山响,额头上的青筋怒突,要不是情况不允许的话,他都冲上去追杀了。

    “咻咻!”尖锐的破空声响起,只见不计其数的弩矢突然出现在天空,对着匈奴就罩了过去。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对着单于那里射去,铺天盖地,如同一张大网,狠狠罩了下来。

    “啊啊啊!”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断有匈奴中箭身死。

    而亲卫的死伤更加惨重,因为这里是被秦军特别关照之处,要他们死伤不重都不成。

    只一转眼功夫,单于身边的亲卫死伤就七七八八,单于快要暴露出来了。然而,亲卫们立时补上,把单于再度围在中间,保护起来。

    就这样,秦军的弩矢不要钱似的射来,亲卫被射死一拨又一拨,死伤惨重。尽管如此,只要一有亲卫死掉,立时有亲卫补上。单于在亲卫的保护下朝北冲去,很快就脱离了弩矢的射程。

    “终于逃出来了!”单于长吁一口气,在额头上一抹,入手的是晶莹的汗水,一大把,可见此番逃命的惊险了。

    再瞧身边的亲卫,单于的心直往下沉,他的亲卫已经死得七七八八了,若是再冲不出秦军的弩阵,他很可能会被射杀。

    他的心很疼,这些亲卫都是万里挑一的精锐,人人具有一身了得的本领。更重要的是,他们对单于忠心耿耿,单于就是他们的天,是他们的地,单于要他们做什么就得做什么,哪怕是杀死自己的妻儿父母,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要组建这样一支忠心可靠而又精锐异常的亲卫,谈何容易。经历这番死伤,要想恢复到昔日盛况,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去了。

    随着单于逃出来的还有不少匈奴大臣。这些大臣在单于亲卫保护单于一事上得到启发,命令他们的亲卫如此保护自己,是以,他们能逃得一命。

    当然,亲卫的损失特别大,有些大臣因为亲卫损失殆尽,最后死在秦军的弩矢之下。

    再回头一望,单于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差点一头从马背上载下来。

    只见他逃生的那条路已经不叫路了,那是人间地狱,比起修罗屠场还要惨烈。不计其数的匈奴尸体堆积成山,一座座尸山,还有涌动的鲜血,是那么的怵目惊心,是那么的让人心惊肉跳。

    这是一条血路!

    是一条用匈奴尸体和鲜血铺就的血路!

    这景象比起昨日的交战还要惨烈,还要让人震憾。

    “大单于,快走吧!”有大臣忙提醒一句。

    “嗯。”做为匈奴的单于,他没有给匈奴带来福祉,却是给匈奴带来灾难,这让他心里很不好受,单于鼻头发酸,真想放声大哭。可是,他又不得不强忍着哭泣的冲动,一拍马背,朝北驰去。

    一众大臣忙跟在身后,单于又开始逃命了。

    头曼一边打马疾奔,一边紧拧着眉头,沉吟起来。

    单于看在眼里,问道:“太子,你在想什么?”

    “大单于,这不对啊。”头曼隐隐觉得不对劲,道:“秦异人在北方等着我们,还摆了一个弩阵,这明显不对劲。”

    “有何不对的?”单于不以为意,道:“北方才是大匈奴勇士的家,大匈奴勇士不回北方,还能去哪里?”

    “是呀。”这话立时得到一众大臣的赞同,道:“放飞的雄鹰无论飞多高多远,都要回到自己的巢!”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我也想不明白。”头曼甩甩脑袋。

    他只是隐隐觉得不对劲,究竟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隆隆!”正逃间,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蹄声响起,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这是……”单于他们大是惊讶,寻声望去,只见一片黑色的浪潮席卷而来。

    “秦军的骑兵?”一瞧之下,单于他们看得真切,震惊过甚,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

    来的正是李牧率领下的秦军骑兵,在李牧的指挥下,只见秦军骑兵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如同海潮一般涌来,气势惊天,杀气腾腾。

    “那是李牧这狗贼!”一见李牧,单于一腔怨气冲天而起,差点把胸膛气炸了。

    李牧挖了匈奴祖坟,单于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时时刻刻想要报仇雪恨,此时见到李牧,他能不怒吗?他能不恼吗?他能不想报仇吗?

    “大单于,眼前不是报仇之际,快逃吧!”有大臣怕单于一个忍不住,做出不智的举动。

    “呼!”单于长吸一口凉气,强迫自己冷静下,仔细瞧瞧自己这一行人,个个如同丧家之犬似的,垂头丧气,一点斗志也没有,若是被秦军骑兵追上,那就是必死无疑。

    这才刚出狼窝,又入虎口,怎一个惊字了得,单于如同被当头一盆冷水淋下,怒火刹那熄灭,一拍马背,打马狂奔。

    匈奴大臣忙跟上,瞧他们那模样,恨不得肋生双翅,飞走似的。

    逃得慢的,立时成了秦军的剑下亡魂。

    “咻咻咻!”秦军远远就用手弩进行射杀,尖锐的破空声大作,响成一片,密密麻麻的弩矢出现在天空,对着匈奴罩去,匈奴死伤无数。

    秦军不仅有威力巨大的强弩,还有单兵使用的手弩。手弩的威力虽然没有强弩大,也是压制匈奴骑射的利器,其射程比起匈奴的弓箭更远,穿透力更强,如此利器,秦军岂能不准备?为了打匈奴,秦军动用了大量的手弩,骑兵是人手一支。

    在手弩射杀之后,就是秦军弓箭发威了。秦军骑兵的箭术了得,射杀不少。

    说到骑射之道,匈奴才是这方面最大的权威,他们的骑射绝不在秦军之下,只是此时的匈奴如同丧家之犬,没有丝毫斗志,哪敢与秦军骑兵交锋,唯有逃命的份。

    弓箭之后,就是秦军的剑,对着匈奴狠砍狠杀。

第三十二章 匈奴入伏(下)

    单于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喘气声之响亮,如同奔行了百里的牛似的。

    这一路逃跑真是要了亲命,拼命的逃啊逃,差点把胯下战马给抽死了。

    “呼!”终于把身后的秦军骑兵甩掉了,单于长吁一口气,一拉马缰,顿时慢了下来,准备好好喘口气再说。

    此时此刻,当以夺命狂奔为务,不能慢下来,而是要有多快就逃多快。然而,他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如此疲累之事,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体味过了。

    再瞧匈奴群臣,无不如是,个个如同气喘的牛似的,张大嘴巴猛吸气。

    “隆隆!”他们一口气还没有喘匀,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蹄声响起,一支黑色的骑兵出现在视野里。

    这支骑兵黑色的军服,黑色的旗帜,黑色的盔甲,如同一片黑色的浪潮,席卷而来,一副不把他们淹没不罢休的样儿。

    “秦军!”

    “该死的秦军!比草原上的饿狼还要难缠!”

    一众大臣看在眼里,惊在心头,齐声喝骂。

    他们被李牧追杀,好不容易这才逃得一命,一口气还没有喘匀,又是一队秦军骑兵杀来,他们能不恼吗?

    依他们那气,恨不得把这队煞风景的秦军骑兵撕着吃了。

    “走!”单于只得当机立断,狠狠一鞭抽在马臀上,战马嘶鸣一声,撒蹄狂奔。

    单于一行又开始逃跑了。

    这一路逃来,让他终生难忘,时不时就会遇到秦军骑兵追杀。往往是刚刚甩掉一队秦军骑兵,又出现一支秦军骑兵。想要打,匈奴已是丧家之犬,没有斗志,很多人连弯刀和弓箭都丢掉了,拿什么与秦军骑兵打?

    唯有逃命的份!

    逃得慢了的,就成了秦军剑下亡魂。

    一路逃来,死伤极众。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从北河之地开始,一座座尸山、一条血路,连绵不绝,朝北延伸而去,不知终于何处。

    “大……单于……”头曼骑着骏马,飞奔来到单于身旁,喘着粗气,道:“不对劲!很不对劲!”

    “有何……不对的?”单于气都有些喘不匀了,整个人很是消瘦,与以前那个龙精虎猛的单于判若两人。

    “大单于,你有没有仔细看过?”头曼一边喘气,一边结结巴巴的道:“秦军骑兵虽是在追杀我们,可他们的追杀有些不一样。他们不是从东面杀来,就是从西面杀来,就没有从北边杀来过,这不同寻常。”

    头曼是个精明人,善于观察,很快就发现了秦军追杀的蹊跷之处。

    “是哦。”听他这么一说,单于不由惊醒。

    “太子,这有何不好的?”有大臣忙道:“秦军不从北面堵截我们,我们就有了逃命的希望,这是大好事呀,大好事呀。”

    不是每一个人都如头曼这般精明,这些匈奴大臣没有头曼想得这么深远,还以这是大好事,逃生有望了呢。

    单于摆手阻止匈奴群臣议论,沉吟着道:“太子说得在理。秦军骑兵总是从东西两个方向追杀而来,却从不见他们从北方追杀。秦军的行动比我们更快,按理说他们早就追到头里去了,若要从北方追杀的话,不会有任何问题,他们不从北方追杀,这是为何?”

    秦军早就料到匈奴会趁夜逃走,自然是要做出相应的部署,要想尽一切办法围追堵截,给匈奴以最大杀伤。事实上,一路逃跑也证明了这点,秦军骑兵不断追杀匈奴,杀伤极重,就是不从北方追杀。

    既然是要追杀匈奴,从北方追杀,堵住匈奴北逃跑的道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秦军偏偏就没有这样做,不得不引人生疑。

    “还有,瞧秦军的举动,与其说是在追杀我们,不如说是在驱赶我们。”左贤王也是个精明人,接过话头,道:“秦军就是牧羊人似的,把我们朝北方赶去。只要我们不向东西两个方向逃走,他们就不追杀,这事实在是不对劲。”

    “说了这么多,秦军为何如此做?”一众大臣齐声问道。

    头曼、单于和左贤王张口结舌,无言以答。

    “我们再试试看。”单于犹豫了一阵,提议道。

    “是呀,一试便知。”对这提议,群臣没有异议。

    单于道:“本单于朝北逃,左贤王去东面,太子去西边。”

    头曼和左贤王领命而去,率领一队人一奔东,一奔西。

    果然,他们一冲出来,立时就有秦军分兵前来堵截。二人见势不妙,只得打马朝北逃去,秦军就不再从后追来。

    当左贤王和头曼与单于再度汇合之后,谁都能看出对方脸上的凝重,还有不解之色。

    “秦军骑兵果然是在驱赶我们,果然是!”一众君臣心下震惊。

    “本单于在这里,秦军也只是驱赶,不穷追不舍,这是为何?”单于转着眼珠,越想越是疑惑,万分不解。

    头曼、左贤王还有一众大臣个个努力思索,都是想不明白。

    “该不会是秦军想要在北方围歼我们吧?”有大臣信口开河。

    “哈哈!”一通嘲笑声响起,出自单于君臣之口。

    “你不错,这笑话说得挺好的,挺逗人发笑。”单于赞扬一句。

    只是,这一句赞扬的话,让这个信口开河的大臣面红过耳,恨不得有个地缝钻了进去。

    “这里是大漠,一马平川,秦军就是想要围歼我们,他们拿什么来围歼?”单于一点也不在乎道:“即使我们打不过,难道还不能逃?在大漠中逃走,秦军就是再多也不能围歼我们,我们想怎生逃就怎生逃。”

    大漠一马平川,到处都是开阔地,匈奴打不过,还能逃走,这绝对不是问题。

    “是呀。”一众大臣齐声附和。

    他们虽然惧怕秦军,对逃走这事却是信心十足,谁叫这是大漠,是匈奴自小生长的地方呢?这是匈奴的家呀,要是还不能逃走,那就是愧为匈奴了。

    就是头曼这样的精明人也是赞成这话,重重点头。

    要让他们相信这个大臣信口开河之下竟然说准了,不是难,是很难很难!

    要在大漠中全歼匈奴,无异于天方夜谭,就是白起这样的旷世名将都没有办法,更别说单于他们了。

    “向北逃,总有弄明白的时候。”单于微一凝思,立时有了主意。

    不管秦军打的什么主意,只要一直朝北逃走,总会有揭开谜底的时候。

    只不过,有些谜底的代价太过可怕,会让匈奴匹马无还。

    就这样,单于一行带着疑问,一步步走向秦异人给他们设下的陷阱。

    秦军骑兵之所以没有对单于进行穷追不舍,而是重在驱赶,就在于,秦军的兵力有限。若是对单于穷追不舍的话,就会有很多匈奴漏网。

    只要把单于他们赶到隘口里,就是匈奴的末日,也不怕单于逃走。

    一路向北逃跑,终于逃到隘口处,单于不由得大是欢喜,道:“我们有救了!只要逃到阴山以北,秦军就奈何我们不得。”

    自古以来,就没有华夏军队越过阴山的先例,就是赵武灵王大破匈奴,也是在阴山以南进行的。在单于的潜意识里,阴山是不可逾越的天堑,秦军断断不会越过的。

    至于李牧去龙城挖匈奴祖坟一事,那是一小支军队去做的,不够匈奴塞牙缝。

    “终于逃生有望了,逃生有望了。”一众匈奴大臣欢天喜地,发出一阵欢呼声。

    自从与秦军交战起,他们就是提心吊胆,心惊胆颤,担心自己的命运。如今,活命有望,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唯有头曼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打量着隘口,若有所悟。

    “走!”单于右手一挥,威猛绝伦,仿佛回到往昔指挥千军万马冲杀似的。

    一行人狠狠抽打战马,对着隘口就冲了进去,瞧他们那急迫样儿,恨不得立时飞过阴山。

    头曼一拉马缰,停了下来,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命的打量着隘口,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炽烈,脸上的惊容越来越盛,到后来,摇摇晃晃,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

    “大单于,莫要朝北去,那是死路一条!快回来!快回来!”头曼长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冲前面的单于大吼,声若雷霆。

    然而,单于一行早就去得远了,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最终消失在视野里。

    “完了!完了!大匈奴完了!”头曼额头上的冷汗如同瀑布一般渗出来,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

    “太子,你可是生病了?”就在这时,有人问话。

    头曼扭头一瞧,只见乌孙落策马而来,一脸的关切。二人的交情不错,是知交好友,要不然的话,头曼也不会假冒乌孙落之名去邯郸参与抡材大典。

    “乌孙落,快,换衣衫。”头曼一边说话,一边手忙脚乱的把身上华贵的皮衣裘帽扔在地上,再把身上的衣衫扯得破破烂烂,跟叫化子似的。

    “太子,你这是做甚?”乌孙落万分不解。

    “乌孙落,你若想活命的话,就照我的话去做。快,跟我走。”头曼很是急切。

    乌孙落虽然弄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却是出于信任,依言而行。先是脱掉身上华贵的皮衣裘帽,再一拍马背,跟着头曼,朝东驰去。

    “太子,为何不走隘口,而是朝东去?”乌孙落有些想不明白。

    “隘口是死路!”头曼沉声道:“秦异人好恶毒,他在隘口里设下埋伏,要全歼大匈奴的勇士,可恶!”

第三十三章 此路不通(上)

    头曼吼得山响,额头上、脖子上的青筋怒突,如同老树虬枝,声调尖细高亢,比起内侍的声音还要难听。然而,乌孙落却是如同在听天书似的,有些不以为意,道:“太子,就算秦异人有心要全歼大匈奴的勇士,可他也做不到啊。你想想看,这隘口最窄的地方也有十几二十里呢,秦军顶多就是拦截,不可能堵得住我们。”

    十几二十里的隘口,就算秦军要堵截,也是不易,那需要的军队不少。就算秦军堵截,也不可能全歼匈奴,要逃走绝无问题,只不过,要付出的代价不小。

    头曼狠狠瞪了他一眼,真想骂他为蠢猪,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蠢?早就觉得这不对劲,很不对劲,直到最后关头才看穿秦异人的谋划,却于事无补,只得强忍一口怨气,道:“你看看,这是阴山,树木参天,到处都是树木,秦异人只需要派一队秦军藏在山里,大肆做寨栅,就能阻断隘口,不使我们逃走。”

    “啊!”乌孙落也是个精明人,只是适才迷糊没有想到,如今被头曼提醒,立时醒悟过来,不由得大是震惊,脸上尽是惊惧之色。

    隘口是匈奴逃生的希望所在,若是被秦军阻断的话,匈奴就再无退路了,要他不震惊都不成。

    “秦异人想方设法向大匈奴要财货牛羊骏马,就是在为这支秦军争取时间。而我们,给骗了,秦异人你这个死骗子!”头曼想明白一环,其他的就豁然开朗,把秦异人的谋划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道:“直到寨栅做好了,秦异人就翻脸了,狮子大开口,索要的财货就多得多了。好了得的骗术!”

    在骂秦异人之余,头曼又不得不佩服秦异人的骗术很高明。秦异人这手骗术是现代很高明的骗术,当然了得了。

    “太子,我们应当告知大单于,要大单于回头。”乌孙落忙提醒一句。

    单于是匈奴的象征,若是死在这里的话,对匈奴具有毁灭性的打击。即使头曼即位,所要面临的局面更加严重了,要是能救出单于的话,那是最好。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头曼仰首向天,一声长叹。

    单于死了,他就可以即位了,可是,一想到那样的残破局面,他就一阵心惊,不仅没有丝毫喜悦,反倒是心情更加沉重了。

    乌孙落也知道头曼说得有理,略一沉吟,道:“太子,不能追上单于,我们总得带些匈奴勇士回去吧。”

    “嗯。”想要救出单于比登天还要难,没有一丝机会,带走一些匈奴勇士倒不成问题,只需要拦住朝隘口里冲的匈奴控弦之士就成。若是能带走一批匈奴勇士的话,对匈奴的恢复有莫大的帮助。

    要带匈奴勇士也简单,只需不进入隘口,随便找个方向夺命狂奔便可。在这无遮无拦的河套之地,秦军要追也不太可能。

    然而,头曼的念头刚刚升起,只见一队秦军对着他们就冲了过来,杀气腾腾,一副不把他们斩杀不罢休的样儿。

    “快走!”乌孙落忙叫一声,狠狠一鞭抽在头曼坐骑屁股上。

    头曼胯下战马嘶鸣一声,撒蹄便奔,乌孙落忙跟了上去。

    “匈奴,休走!”一小队秦军从后追来,杀气腾腾。

    头曼回头一瞧,反倒安心了,只有一小队秦军追来,说明秦军把他当作一般的匈奴了。他又暗自庆幸,适才扔掉华贵的皮衣裘帽,装作一般的匈奴是何等的明智。若他不如此,追在后面的就不会是一小队秦军了,会是很多秦军。

    就是这一小队秦军,追杀起来犀利异常,距离不断缩小,头曼一见势头不对,一拉马缰,战马朝阴山中冲去。

    很快的,就冲到阴山里,骑着战马在阴山里乱蹿,如同没头苍蝇似的。

    秦军追到山脚下,停了下来,没有再追杀,打马回去了。

    直到确定秦军退走了,头曼这才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适才这番逃命,太过惊险了,他是心神大耗。

    “太子,你真是英明,若是不换衣衫的话,我们一定逃不掉。”乌孙落不住喘粗气,赞扬一句。

    秦军之所以放弃追杀他们,就是因为秦军把他们当作了普通匈奴。普通匈奴多杀两个,少杀两个,对大局没有一点儿影响,杀不了也就算了。

    XXXXXXXX

    隘口最窄处,一座巨大的营盘,这就是王翦的营地。

    这座营地异常坚固,如同铁桶一般。可以想象得到,匈奴到了这里,没有了退路,必然会做困兽之斗,一定会拼命。有道是“一夫拼命万夫莫挡”,虽然匈奴的装备训练都不如秦军,可是,一旦匈奴作困兽之斗,要与秦军拼命的话,一定会爆发出惊人的战力,不可不防。

    为此,王翦是挖空了心思布置这座营盘,不仅有坚固的寨栅,在营地前挖了数丈宽,近三丈深的壕沟。在壕沟里插满了锋利的木刺,若是匈奴进攻的话,够匈奴喝一壶的。

    另外,王翦还命秦军挖了水渠,把附近的水引到营地里,一是方便秦军取水,二是防止匈奴用火攻。

    寨栅是用火材制成,若匈奴用火攻的话,会构成威胁。更别说,由于时间太短,来不及进行防火处理,因而,防止匈奴用火攻就成了必然的举措。

    在寨栅后面,就是一座座哨塔,上面摆着一架架强弩。放眼一望,只见不计其数的强弩摆在哨塔上,如同一头头远古凶兽,欲要择人而噬。

    强弩是秦军最为锐利的武器,不仅进攻犀利无匹,就是防守也是了得。要想守住营寨,要想打退作困兽之斗的匈奴,没有强弩可不成。

    王翦的中军帐中,王翦、尉缭、蒙武和一众将领聚在一起,正在商议军机。

    众将一脸的喜色,个个欢喜得嘴都合不拢了,如同有天大的喜事似的。

    的确有喜事,还是天大的喜事,那就是匈奴被秦军打败了,正在朝隘口处逃来,他们即将有大仗要打了。秦人“闻战则喜”,把上战场打仗当作吃肉喝酒一般痛快,匈奴败下来了,就意味着他们可以放开手脚大杀一通了,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公子真是了得,一手骗术出神入化,把匈奴骗得晕头转向,为我们争取了时间。”

    “那还用说,公子不了得谁了得?没给你们说,公子在邯郸时骗过那么多人,赵丹、赵胜、魏无忌……他们个个被公子骗得团团转,还得赞公子的好。”

    众将七嘴八舌的颂扬秦异人,一通溢美之词下来,秦异人跟花儿一般,已经成了完人。

    这些颂扬之词虽然有些言过其实,却也差不到哪里去。要在河套之地围歼匈奴,那是何等之难,就是旷世名将白起都没有办法,秦异人却是有办法,而且已经成功了,要众将不佩服秦异人都不成。

    “好了。”王翦右手一摆,阻止众将议论。

    众将立时收声,瞪大眼睛,盯着王翦,知道有军令下达了。

    “你们都知道,匈奴正朝隘口逃来,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截住匈奴,不使一个逃走。”王翦站起身,一双虎目瞪得滚圆,扫视众将,沉声道:“你们给我听清了,不得放走一个匈奴!不得放走一匹马!谁要是放走一个匈奴一匹马,军法从事!”

    “诺!”这命令,虽然难度很高,众将却是欣然领命。

    “嗯。”王翦还要训话,猛然间眼睛瞪圆了,盯着短案上的茶水,只见茶水正荡起阵阵涟漪,眉头一挑,道:“匈奴已经来了,废话我就不多说了,立时赶去拦截匈奴。”

    “诺!”一听说匈奴已经来了,众将无不是大喜,恨不得立时大杀一场。

    “你们要记住,不得出战,守好营寨便是!”尉缭把众将激动的样儿看在眼里,大声提醒一句。

    “这不成啊……”众将立时反对。

    他们窝在阴山中做寨栅,而秦异人他们却在北河与匈奴大战,他们艳慕得要死,一听说匈奴已经来了,他们第一个念头便是与匈奴大战一场。尉缭不许他们出战,要他们不反对都不成,这可憋坏了。

    “缭子先生所言就是我的意思,不得出战,守好营寨便是。”王翦沉声道:“我知道你们很不情愿,其实,我也不情愿,我也想与匈奴立时大战一场。可是,你们要知道,匈奴一旦被我们围困,匈奴就会作困兽之斗,若我们此时与匈奴交战,死伤必然不小。”

    匈奴若是陷入重围,必然要拼命,要做困兽之斗,真要打起来,秦军的伤亡不会小。

    “再说了,只要围住了匈奴,匈奴就是必死无疑,何必与死人拼命!”在王翦的眼里,匈奴已经是死人了。

    “哎!”众将知道王翦说得很有道理,却是心下不甘,不得不长叹一声。

    “执行吧。”王翦一挥手,众将施礼告退,去执行任务了。

    “我们也去瞧瞧。”蒙武早就等不急了,一见众将离去,就想冲出去了。

    “走!”王翦大是赞成这话,快步而去。

    尉缭和蒙武忙跟上。

    三人来到营前,登上哨塔,放眼一望,只见南边一朵巨大的乌云,连天接地,遮天蔽日。这朵乌云正朝着隘口处快速飘来,要不了多久,匈奴就会到来。

    “你们说,若是见到单于,我们说什么话好?”蒙武想了想,突然问道。

    “这……”王翦不由得一愣,随即道:“我就说此路不通!”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603/ 第一时间欣赏秦皇纪最新章节! 作者:殷扬所写的《秦皇纪》为转载作品,秦皇纪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秦皇纪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秦皇纪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秦皇纪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秦皇纪介绍: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明断自天启,大略驾群才……
穿越成谁不好,偏偏穿越成操蛋的秦异人。
秦异人是谁?
秦始皇他爹!
我不想再捡吕不韦的“破鞋”,不想成为吕不韦的傀儡,更不想成为短命而软蛋的秦庄襄王,我要奋发有为……
究竟我是始皇大帝,还是我儿是始皇大帝?
这是“礼崩乐坏,瓦釜雷鸣,高岸为谷,深谷为陵”的战国大争之世,风起云涌,铁血横流,英雄辈出:秦始皇、秦昭王、白起、范睢、王翦、尉缭子、蒙骜、蒙恬、蒙毅、王绾、李斯、韩非、黄石公、李牧、蔺相如、廉颇、乐毅、荀子、公孙龙子、平原君、信陵君、春申君、吕不韦、田单、鲁仲连、项燕、项梁、太子秦皇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秦皇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秦皇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