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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香烟盒子     重生之官场风流txt下载     重生之官场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五章 善财童子

    接下来的几天里,陈扬每天马不停蹄的下到各县属企业走访调查,忙得晕头转向。

    这期间,他抽空给老萧打了声招呼,然后安排县委的谭主任领着个三人的工作组,下到厂里头了解了一下床单厂工人待岗的问题。

    这只是件小事情,主要是工人们为了保住那5o%的饭碗不敢真闹。因此,有了陈扬的关注,事情很快就圆满解决了。萧海亮也很给面子,从堂叔处得知县委床单厂新任班子的做法很有意见之后,他忙不迭的立刻授意新厂长,恢复了之前下马的那条生产线,等工作组撤离时,将近一百个在家待岗工人已经重新回到了原来的工作岗位上。

    周五快下班时,老萧特地为了这事找到了陈扬,说他堂侄已经在东山饭店定了个贵宾包厢,想请陈扬一块吃个便饭,同时也要就床单厂的问题向陈扬当面做个检讨等等。既然别人这么给面子,陈扬也不好推脱,只能答应下来.

    十来分钟后,两人便来到了东山饭店。

    萧海亮这时早已经在门口等候着了,看到陈扬两人,赶紧迎了上来,主动把手伸向陈扬,“陈书记,那天晚上真是抱歉,你别介意。”他倒挺放得开的,轻轻一句话就化解了那天有眼不识泰山的尴尬。

    “行了,海亮,亏你小子还喝过几年洋墨水呢,一点眼力价也没有,我这做老叔的都跟着你丢人。”老萧在旁边打了个哈哈。

    “要说抱歉是我,那晚不知道萧先生你是来帮助咱们东山建设的热心商人,还真就只是项瑾的老同学呢。呵呵,看起来我这个县委书记还真是不合格啊。”

    陈扬爽朗的大笑起来,老萧两人也跟着笑,气氛顿时好了许多,三人很快就上了三楼的“柳玉”包厢。

    坐下后,服务员赶紧奉上了热茶。

    一通没什么营养的寒暄过后,酒菜也上齐了,三人就边吃边聊,萧海亮没了那晚的海归做派,气氛倒也融洽,跟多年的老朋友似的。

    第一杯酒下到一半时,萧海亮就很诚恳的表达了歉意,说自己在接手床单厂后工作没做到位,有很多地方考虑得不够周全,让县委失望了,好在县委及时做出了指示,这才没有造成更坏的影响。

    陈扬知道萧海亮把他请来绝不单只是为了说这件事的,便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静等对方把来意说出来。

    果然,接下来又各自喝了半截酒后,萧海亮把此番目的娓娓道了出来。

    陈扬听完后微微一惊,原来萧海亮刚把床单厂盘下来似乎还觉得不够,现在居然对县电子厂也产生了浓厚兴趣,这次专门找到自己,就是想趁着这次县属企业改制的机会,从县联合公司手里买下电子厂的全部产权,并且表示厂里所欠下的巨额负债他也可以全盘接受。

    县电子厂是仅次于玛钢厂的欠债大户,账面上看是盈余的,但5o%以上的应收款项不是几年前的死账就是没什么机会要回来的死账,真要严格按财务制度审计的话,实际上早已经严重的资不抵债了,就算把厂子里那几间破厂房全卖了,也不够还银行贷款的,更别说厂子里那三百多名职工了。如果今年再没有起色,银行又不肯延贷的话,剩下的出路就只能是破产清算了。

    相信稍微有点脑子的商人只要看了电子元件厂目前的财务状况,恐怕唯一的念头就是敬而远之。

    现在别说有人肯花钱买下来了,只要对方能扛下厂子拖欠银行的那三千多万贷款,就算是把厂子白送出去县联合公司也是赚到了。

    萧海亮这么做,跟散财童子没什么分别。对东山县委来说,也不吝于天上掉了块大馅饼下来。

    想到此,陈扬忍不住好奇的多看了一眼这个萧大善人。暗忖,难道是我之前看走眼了,这位大善人真怀有一颗拳拳爱乡之心不成?还是他很笃定自己短时间内就能连施妙手,让电子厂起死回生?

    “萧先生,能告诉我你为何会对电子厂青睐有加么?呵呵,你别误会,我跟老萧也是老朋友了,实不相瞒,电子厂现在欠银行的债务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呐。”陈扬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爱,更何况,商人都是逐利的。

    萧海亮闻言心中颇有些不悦,心说一个破厂老子肯跟你买,你就该阿弥陀佛了,老子已经给足你面子了你丫的居然还废话连篇!不过脸上却不动声色,自信满满的回答道:“陈书记,我干脆跟你直说好了,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我以及我手下的经营团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们对整个国内的电子市场做过多次深入调研,很看好接下来几年电子市场的展前景,相信县电子厂在我手里,不出一年就能扭亏为盈。相比较我们对今后几年的预计盈利来说,电子厂现在所欠下的债务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陈扬压根就不相信萧海亮这么能耐。没错,电子市场在未来的确是前景看好,可那是集成电路、电脑网络的天下,而不是县电子厂所生产出来的那些过时的收音机。他浅抿了一口酒,缓缓说道:“萧先生,看来是我多虑了。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对萧先生你不遗余力支持我们东山的经济建设表示感谢。呵呵,萧先生不愧是咱们东山人,富了也不忘本啊。”

    萧海亮闻言心里暗喜,却故作谦虚道:“哪里,哪里,陈书记过誉了。”接着又感慨一声,“还是陈书记说得好啊,是东山的水土养育了我,做人什么时候都不能忘本啊。”脸上颇有几分海外游子的沧桑。

    可萧海亮还没来得及感慨完,紧接着陈扬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嘛,这事还得容我们县委详细研究后才能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又看向萧五海,“对吧,老萧?”萧五海忙点头称是。

    萧海亮几欲吐血,自己不过随口一说,现在这姓陈的还真把那间破厂当做是香饽饽了?

    陈扬继续侃侃而谈:“萧先生,其实我们这次的改制名单中,另外还有几家单位,你比如说县塑料厂我看就很不错,虽说也欠了不少银行债务,但资产状况至少比电子厂要好很多,而且这两年塑料市场挺红火的,未来的展潜力巨大,萧先生和贵团队也可以考虑一下嘛。”

    陈扬不遗余力的推销起来,可萧海亮却更是欲哭无泪,敢情这劳什子书记还想买一赠一捆绑销售不成?笑容顿时僵住,干坐在一旁不知该如何作答。

    “是啊,陈书记刚才说得没错,海亮你真该好好考虑一下。”老萧在一旁附和道,陈扬这么实诚,他觉得是卖了他的面子,心生感激。同时,做为中间人,其实他也闹不明白这堂侄为啥就看上电子厂哩?要他说,这第二批改制的几家厂一个个都是大窟窿,如果不是出于政治交易的话,扔钱进去完全就是打水漂,更何况,电子厂的资产负债表他老早就通过关系搞到了一份,交到了萧海亮手里,虽说他不怎么懂经济,但电子厂那一屁股烂帐他还是能看得出来的,为此,他没少劝过堂侄,可萧海亮最后还是一意孤行,让他安排了这次饭局。

    萧海亮根本就不想再考虑了,一个负债累累的电子厂已经够呛了,要是再盘下那家垃圾塑料厂,还不如让他直接去跳河更好。他连连给堂叔使眼色,让萧五海帮忙说道说道。

    萧五海知道堂侄儿心意已决,只好对陈扬道:“陈书记,海亮他们公司就相中电子厂了,你看这事?”

    陈扬前面也就是试探一下,现在有了结果,自然不会把馅饼往门外推,沉吟半晌后,他点头道:“嗯,如果萧先生真有这个投资计划,那么最好下周就把资料报到县委来,咱们还是按正常程序走吧。”

    “好,好的。”萧五海连连点头。

    萧海亮也总算松了口气,忙举起杯子,敬陈扬道:“陈书记,喝酒,喝酒。”

    陈扬看了看萧海亮,笑笑之后,也举杯轻碰了一下。

    事情既然谈得差不多了,陈扬又坐了一下就想先走了。正要起身告辞,包厢门突然响了一声,不一会就见一个穿经理制服的女人扭腰闪了进来,高耸的胸脯上挂着一块亮闪闪的金属牌子,上书“值班经理”四字,进屋就对萧五海腻声道:“哟,萧书记,您今天来吃饭怎么也不事先跟我打个招呼啊?”

    萧五海赶紧干咳几声,那女经理忙收住声,往主位上一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让她恨入骨髓的脸庞,心脏登时扑通扑通地急跳了起来。

    陈扬也是一愣,这经理不是那啥仙仙饭店的老板娘么?她怎么跑这来了?

第七十六章 仇人

    纪仙儿很倒霉,那天因为一时贪念打起了陈扬这头肥羊的主意,怎料羊没宰成,自己之前辛辛苦苦积累的财富倒顷刻间灰飞烟灭,她的那家仙仙饭店因为涉嫌聚众**被警方一窝端了,辛辛苦苦招揽到的十多个“拿青春赌明天”的女孩也做鸟兽散。在交了一大笔罚款后才换回自由身,现在欠下了一屁股债,每月赚的钱还不够还给那些流氓混子的。

    年前从县局的小黑屋里被放出来后,走投无路之下,她不得不到县里头来寻找机会。最后她还是选择干回了老本行,在东山饭店应聘了个公关经理的职位,专门负责跟重要客户拉好关系,商界政界大小通吃,比如说像萧书记叔侄俩这样的人也属于她的目标客户。话说回来,她倒也算一能人,短短两三个月时间,就又拉起了一支队伍,现在手底下再次聚集了七八个貌美如花好吃懒做的女孩,在业界隐隐打出了一定知名度,只是想要恢复到之前自己当老板的风光景况,还得付出更多艰苦的努力。别的先不说,解决掉那些高利贷再谈展吧。

    在纪仙儿看来,她有今天全都拜陈扬所赐。因此,很正常的,她彻底记恨上了这个祸害她的县委书记。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然,只是她单方面这样想。今天要不是在这碰上,陈扬都快把这事忘了。

    纪仙儿眼睛喷着火,小蛮腰一扭转眼就抹到了陈扬身边,手脚麻利的取过两只拇指杯满上了,把其中一杯硬塞到陈扬手里,然后冲陈扬嫣然一笑道:“呵呵,原来是陈书记您大驾光临啊,上回小妹我不长眼睛,您有怪莫怪,这杯酒就当是小妹给您赔不是了。”说完,一饮而尽。

    陈扬一时之间搞不清楚状况,但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只好抿了口酒,点头表示了一下。

    上次那档子事过后,他记得有回跟张大海吃饭时,听说这女人在小黑屋里可没少抹黑自己,眼见对方现在跟没事人一样,审讯时那冷冰冰的死硬嘴脸完全不见了,春风拂面般的上来就敬酒,还一口一个小妹的听得人心里渗得慌。而且瞧她这熟得滴水的身材,年纪比自己大是没跑了的,自称小妹也太过了点吧。

    纪仙儿心里暗骂,该死的臭男人,老娘就先让你占点便宜!然后娇笑一声,伸手把陈扬的酒给接了回来,两手想触间,很轻佻的抚了一下陈扬的手背,动作幅度很小,却惹人遐想。陈扬尴尬的轻咳一声,纪仙儿却不以为意的娇笑起来。

    放下酒杯,她从兜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名片盒,取出一张双手递给陈扬,媚眼一抛道:“陈书记,这是我的名片,您以后到我们这吃饭可以先给我打个电话,我可以给您打八折哦。”

    陈扬接过名片,扫了一眼,嗬,名头还不小,东山饭店餐饮部客户经理。他以前做生意时,像这类名片收了一大叠,一般来说,会所里那些客户经理跟拉皮条的没什么分别,他也认识不少,现在一瞧纪仙儿这架势,心里微微一惊,难不成她还没接受教训,又操起老本行来了?

    纪仙儿见陈扬看得认真,暗地里很不屑的嗤笑一声,老娘还不信这世界上真有不偷腥的猫儿呢?眉头一皱,登时计上心来。紧接着,就见她装作要去倒酒,脚下却一滑,哎呦一声,整个人眼看就要往陈扬怀里倒去。

    “纪经理,请你自重点。”陈扬吓了一跳,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面纪仙儿也敢玩这一出,赶紧起身让到一旁。

    纪仙儿假摔试探没成功,当即拧身站住脚,不然就得摔地上去了。顿时有些尴尬的撩了撩鬓角被弄乱的丝,掩饰道:“这地板今儿个也不知是不是没擦干净,尽是些水渍,待会我得找清洁班的人好好,摔了我还不要紧,要是陈书记您不小心摔着了,我的罪过可就大咯。”

    “纪经理,我希望你经过上次的事情能真正做到洗心革面,不然,下次就不是罚款那么简单了。”陈扬好言劝诫了一句,但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教训人。他却不知道,官当久了的人,说话一不注意就容易犯这毛病。

    纪仙儿在心里“呸”了一声,脸上却恭敬道:“您说的是,小妹今后一定重新做人。”

    陈扬也没当回事,点点头,然后看向萧五海,说道:“老萧,时间也挺晚了,我看今天就先到这吧。”

    萧五海忙点头,跟着又不放心的凑近陈扬,问道:“陈书记,海亮那事?”

    “呵呵。”陈扬笑着把手递向了萧海亮,“老萧,这事你放心好了,对像萧先生这样的热心商人,我们东山是求之不得啊。”

    萧海亮吃了颗定心丸,赶忙受宠若惊的握住了陈扬的手,连称谢谢。

    说着,三人一齐出了包厢。

    陈扬三人刚一转身,纪仙儿前面那副如花笑面转瞬即逝,刷的冷了下来,目光如飞刀,尽皆剜在了陈扬后心处。恨恨的操起桌上一杯酒,一仰脖给干掉了。

    等陈扬离开后,她才猛然间想起来,自己喝的这杯酒好像是陈扬刚喝剩下的,顿觉恶心不已,赶忙“啪”的扔掉杯子,一扭头,连呸了好几声才作罢.

    几天后的县委例会上,天南投资公司关于参与县电子厂改制的企划案就摆到了与会众人的面前。厚厚的一摞,内容翔实完善。其实这份改制草案周一早上就已经送到陈扬手里,他也仔细看过了。研究了几天后,他只能说,对于萧海亮的准备工作,他无可挑剔。因此,很快就召开了这次会议。

    很显然的,这份连陈扬都挑不出毛病的企划案,经过一众与会专家和领导的共同分析研究后,轻而易举的在会上一致通过了。电子厂改制工作小组也很快就搭建了起来,组长由副书记吕方学担任,组员则包括县财政局一位副局长、国资局的两位科长等等专业人士,共计十五人。

    散会后,陈扬刚回到办公室,萧五海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在电话里,萧五海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再次对陈扬表示了感谢。陈扬其实也没帮什么大忙,寒暄几句就挂断了。

第七十七章 纽公

    东山这地方很怪,春天特别短暂,才六月底,天气就热得让人狂。陈扬把办公室里的空调开到2o度还觉得汗水老往外冒。

    这两个多月里,他的工作依旧忙碌,通过对第二批参与改制的企业充分的调研论证及对企业改制成本详细测算后,他针对各家企业的不同情况,分别采取了出售产权或引资参股、职工集体购买、用补偿费置换成个人股权、或卖断给私企,等等一系列灵活合理的资产处置方法解决了改制企业的产权结构问题。

    另外,最让人头痛的企业原有职工的安置问题,也通过一系列诸如“卖断工龄”、“划定年龄内退”等等途径得到了解决。虽然社会上依然存在着不满的声音,但大环境总体来说还是好的,毕竟就目前来看,东山县还没有出现“下岗”这个时代特有名词,已经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

    不过,这么一番折腾下来,现在几乎整个东山的老百姓都知道了,他们县来了一个专门砸人铁饭碗的年轻书记,背后骂陈扬心狠手辣的声音甚嚣尘上,民间有人刚给他取了个绰号叫做“黑心书记”,转眼就传开了。对于社会上的种种责难和不理解,陈扬依旧我行我素,不为所动。

    但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关于陈扬的黑材料也不断的被有心人整理后递到了市委,可不知何故,市纪委派下来的调查组到东山转个半天就打道回府了,貌似黑材料越多,他的位置反倒坐得更稳似的。

    截止到六月底,第二批企业改制进展情况十分顺利,除了电子厂率先完成私有化之外,另外几家企业如鞋厂,焊管厂等都逐一完成了改制工作,成为了比较科学先进能跟上时代展的股份制企业。并且,经过改制后,人们开始真正意识到铁饭碗没有了,原先弥漫在国有企业内部的那种得过且过的思想基本绝迹,改制企业焕出了勃勃生机。

    不得不说,陈扬在资本运作方面那将近二十多年的经验,在这次县国企改制过程中挥了无与伦比的作用。而他这一整套行之有效的经验也引起了省委的注意,主抓全省股份制改革的丁副省长特意安排了一个调研组在东山待了半个多月,并且亲自参与了东山县皮鞋厂的改制工作。

    调研组回去后,一份根据“东山经验”编制而成的“省国有企业改制方案(规范样本)”的文件统一下到了全省各级市县领导班子手里,人手一份。在官场里,现在几乎没人不知道所谓的“东山经验”了。当然,对整出这套经验来的陈扬,大家也纷纷揣测起,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一个大县的主官不说,现在还出了个这么大的风头,不少老谋深算的同行在艳羡的同时也对陈扬未来的仕途表示了担忧。

    的确,在官场里头,太出风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对此,陈扬也很无奈,他只不过是习惯性的按照前世成熟的资本运作手法来操作罢了,却没考虑到在9o年代,他所运用到的很多手段都是别人连听都没听说过的,省委想不注意到他都难。真说起来,他这个风头出得着实冤枉.

    办公室里,陈扬靠坐在老板椅上,伸手轻轻摁了两下有些胀的脑袋,点起了一支烟。两分钟前,他刚挂断省团委书记于强的电话。

    电话里,于老师直言不讳的表示了自己的担忧,让他以后行事别太满了,这段时间有不少人在整他的黑材料呢,提醒他多注意点。陈扬苦笑一声,却没在意。挂断电话前,于老师又突然间问起他是不是跟江州市纪委的张建国很熟?陈扬莫名其妙,说不太熟,就见过一面而已,然后问于老师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于老师沉吟半晌,只是说最近省里快换届了有些乱,而张建国是省委高副书记的人,如果不熟的话最好别沾上去,然后又叮嘱几句就挂了电话。

    笃笃!

    两声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陈扬的思考。紧接着,他还没来得及说“请进”,门口就被人迫不及待的推开了。

    “嗬,环境挺不错的嘛,空调吹着,香烟点着,小茶喝着的,哥们原先还以为你在山沟沟里头接受再教育呐,没想到你这小日子倒是过得蛮滋润的嘛!”

    一穿着时髦的男青年刚一进屋就四下打量起来,啧啧有声的调侃道,满口地道的京味儿。

    陈扬抬眼一看来人,顿时又惊又喜,原来这男青年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同学纽葫芦。

    “陈书记,对不起,我,我没让他进,进来的,可他硬说是您的朋友,就自,自己闯”一旁的小董满脸委屈,指了指纽公,断断续续说道。

    陈扬笑着从椅子上起身迎了上去,对小董摆摆手,“呵呵,小董,他是我朋友,你先出去吧。”

    “哦,好,好的。”小董忙转身出了门,关上门时,还狐疑的多看了纽公一眼,心说看陈书记平时挺正经一人,怎么会认识这种朋友呢?

    等小董把门带上了,陈扬才没好气的捶了纽公肩膀一拳,笑骂道:“你丫的来了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我好安排时间去接你啊?”

    “得了吧,就你那臭脾气我还不知道,我就算通知了你也是白瞎,一准让我屁颠颠的自己开车过来找你。”纽公撇了撇嘴,从陈扬桌面上拿起那盒中华,自己取了一支点上,然后叼着烟继续在陈扬办公室里头转悠起来,这摸摸那碰碰的,一脸好奇之色,时不时的还东拉西扯的问上几句。

    陈扬坐沙上泡好了茶,看这厮还在眼前晃悠,赶紧招呼道:“老纽,别在我办公室里瞎鼓捣了,我这破地儿有什么好瞧的!”

    纽公嘿嘿一笑,坐了回来,捧起茶杯抿了一口,咂吧嘴道:“陈扬,你还别说,这一路过来,你们这小县城环境还真挺不错的,要不,你帮我在你们县委里弄个职位,让我也当个小官儿尝尝滋味。”

    “滚蛋!”陈扬笑骂了一句,然后又问道,“说吧,你这个大忙人怎么会跑我这来了?”

    “前几天我到你们省城办了点事儿,顺路就过来看看你喽。”纽公一脸轻松的回道,接着又想起一事,“对了,前段时间我听齐小玲说她曾经见过你和你女朋友,是么?”

    “嗯,碰巧遇上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是你公司的人。”陈扬点点头。

    “哟,还真有这回事啊!”纽公好奇不已,接着又问,“快跟哥们说说,是哪个大美女把我们3o1宿舍传说中视女人如粪土的酷哥给泡到手了?”接着没等陈扬回话,又急急忙忙说道,“得了,咱俩也甭浪费时间了,快带哥们去见见嫂子,认个门,别以后泡错了妞就麻烦了。”

    陈扬看看时间,现在离下班还早着呢,虽然他也不是不能翘班,但前面他才刚刚了个通知要开个常委碰头会,现在是真走不开,只好对纽公不好意思道:“老纽,我这马上还要开个会,要不你先在我办公室里头坐坐,或者去附近转转,我开完会就去找你成不?”

    纽公一听脸子就拉长了,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得,你也甭在这儿给我使脸子啦,我打电话让你嫂子领着你到处转转,这样总成了吧?”陈扬拿这厮没辙,只好把项瑾卖了出来。

    纽公一听这话,果然立马换上一副神往不已的嬉笑嘴脸,连连点头催促陈扬赶紧打电话。

    陈扬很怀疑刚才这鸟人那副苦脸模样是不是装出来的,可话又收不回来了,只好给项瑾打了电话。

    约好见面地点后,纽公咻的一声,连招呼也没打,一转眼就蹿出了陈扬办公室。

第七十八章 玛钢厂的问题

    县委小会议室里,陈扬正主持召开一个特别会议,讨论的议题是关于县玛钢厂改制的问题。

    十一个常委悉数到会,玛钢厂厂长王五强也从珠市千里迢迢的赶了回来,与会众人每人面前都摆着几份厚厚的资料。经过将近四个多月艰苦的剥离工作,挂靠在县联合公司名下的国有独资企业现在就只剩下玛钢厂这个独苗了。

    玛钢厂始建于1985年,迄今为止刚好满十个年。从它建成的第一天起,就可以说是整个东山县不折不扣的支柱企业,在职员工过三千人,每年上缴的利税都占全县税收总量的3o%以上,曾连续七年获得江州十佳明星企业称号,当初可以说是为东山的经济展做出过巨大贡献的国有企业。但从前两年开始,随着国内铁矿石及煤炭价格的不断猛涨以及厂领导班子的经营手段落后,玛钢厂的经营陷入了困境,现在不仅不能再给县里创造经济效益,甚至还成了阻碍东山经济展的大绊脚石,完全是麻杆顶猪头强撑着。你想想看,国家每年批下来的全县银行贷款份额几乎全都填到这个窟窿里,其他产业还怎么展?

    众人默默的看着资料,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陈扬斜睨了一眼在末排落座的王老五,缓缓说道:“五强同志,你是县联合公司总经理兼玛钢厂厂长,先谈谈你的看法吧。”

    王老五轻弹了两下烟灰,表态道:“陈书记,玛钢厂的情况特殊,我的意见是最好暂时先别急着搞股份制,等过阵子钢材市场情况好转后再说。”

    孟卫国清了清喉咙,也跟着附议道:“是啊,我同意五强同志的意见,虽然玛钢厂目前经营情况不是太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等钢材市场好转,我看玛钢厂还是大有可为的。”

    陈扬看出王老五和孟县长都很紧张,知道这几年来县几家银行的款都是孟县长帮着贷过去的,鬼才知道幕后有啥勾当。

    可钢材市场真如他们说的,过阵子就能好转了么?

    对此,陈扬并不认可。他很清楚起码得等到2ooo年后,随着房地产的火爆,钢材价格才会跟着水涨船高。而且,玛钢厂机器设备老化严重,工人素质普遍不高,如果不进行改制,引入外来投资,激企业的潜在活力,即使真熬到钢材市场好转了,相信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作为。

    与会众人都把目光看向了陈扬。

    陈扬喝了口茶,不急不缓的问向王老五道:“那五强同志的意见,是让玛钢厂继续停产下去咯?”

    王老五掐掉烟蒂,爽朗大笑道:“陈书记,我这只是个人意见,最终的决定不是还得由县委来做嘛。不过,陈书记,玛钢厂可是条大老虎,停产一天赔一辆夏利,开工一天可就得赔上一台桑塔纳啦!到时候没钱可得找你这个大书记啦!”

    陈扬防不胜防,把球踢回来了,心里腹诽,好处你们拿了,亏损找我?想得美!他看向吕方学,问道:“吕书记,对玛钢厂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吕方学见陈扬问到自己,脸上看似平静,心里却炸了锅,最近他跟陈扬走得很近,要是其他问题还好说,可玛钢厂的事却半分马虎不得,话说这几年下来,在坐的常委里头哪个没或多或少都收了那王老五的好处啊,而且现在也摸不清陈扬到底是个什么样想法,究竟是不是真要对玛钢厂动刀子,一时间左右为难起来,沉吟半晌才道:“陈书记,我对玛钢厂的具体情况不是很熟悉,没有调查就没有言权嘛。不过,无论县委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全力支持。”

    陈扬心里嗤笑一声,知道自己刚才是白问了,只好对众人说道:“玛钢厂的实际情况摆在这儿,究竟是否改制,或者说什么时候进行改制,大家都谈谈自己的看法吧。”

    接下来,想观望的众人都不得不表了自己的看法。一圈听下来,陈扬现,绝大多数人都建议保持现状,看市场情况而定,剩下少部分人则都跟吕方学的意见差不多,模棱两可。

    看来王老五的意见对众人的影响很大,这让陈扬突然间想起来自己到东山上任第一天碰到的那事儿。后来他听小董说起,才得知那天原来是王老五的儿子结婚,而县委的大多数领导那天居然连班都不上了,纷纷赶过去捧场,这王老五的面子可真够大的。

    事实上,不仅仅是在场的其他人,陈扬自己对玛钢厂的问题也很挠头。

    的确,跟已经改制成功的那十三家小企业情况不一样,玛钢厂的投资太大,不好调头,搞股份制启动资金难找,弄不好还会惹出意想不到的麻烦。除非是再出现一个像萧海亮那样的散财童子,否则玛钢厂想要改制,简直难比登天。但如果不能对玛钢厂动刀子,留着这个半死不活的大包袱,那么东山的经济想要获得展将十分困难,自己在这里耗上几年完全是浪费时间,要是真想混日子,那还不如听父亲的到六部委里工作呢。

    因此,对他来说,这同样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可是,做为东山的一把手,这个主意最终还是得由他来拿。其实在开会之前他已经有了一个主意,如果实在不行,干脆就上点猛药,让玛钢厂直接破产得了。但这个决心他却迟迟未下,他向来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只因那是他的最后一步棋,这中间牵涉到的问题太多,光是破产后那三千多职工的安置问题想想就很让人头痛。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宣布破产,那么很多工作也必须要走在前头。

    了解到众人的想法之后,陈扬并没指望通过一次短会就统一大家的想法,又讨论了一会,很快就宣布了散会:“好了,今天的会先开到这吧。嗯,玛钢厂的情况是有些特殊,但无论困难有多大,大家都应该坚定解决困难的信心。回去后大家也都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切实可行的方案解决玛钢厂的问题。”

    散会后,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王老五热情邀请陈扬一块吃个便饭,继续讨论工作。政府工作离不开酒桌,喝酒就是团结,很多关系就是在酒桌上建立起来的。

    其实陈扬跟王老五也没啥隔膜,但想到纽公还在等着他,就只好婉言谢绝了王老五的好意。

    回到办公室,刚把开机重新开好,就有人打了电话进来。一看,是项瑾的。

    刚一接通,项瑾的声音就急急的传了过来:“陈扬,你快到东山饭店来,你同学出事了!”

    老纽出事了?

    陈扬来不及问清楚缘由,挂上电话就往楼底下跑去。

第七十九章 O

    东山饭店,三楼的“紫竹”VIp包厢。

    包厢里乒乒乓乓乱成一团,满地狼藉景象。包厢门不停的砰砰响着,项瑾在门外不停喊着“快开门!”,可里面人一点反应也没有。

    一个长得很斯文的年轻人很安静的坐在圆桌旁,正低头用张纸巾慢慢擦拭着一副金丝眼镜溅到的茶水,仿佛一旁的斗殴跟他半点关系也没有似的。

    说起来这其实就屁大点的事,下午时她接到陈扬电话后,就开车到县委附近把纽公给接走了。在县城里转了一圈之后,纽公想起他公司刚好有一个剧组在县城西郊的白雀山拍戏,就想去探探班顺便看看风景。项瑾把纽公领上山后,才现除了剧组在拍戏之外,还有另外一拨人也在山顶上看风景。

    走近了后,才知道原来这么巧,对方居然是省委副书记吴清风的二儿子吴刚。项瑾以前在省城见过,一起吃过几次饭,相互间也算认识。那吴刚看到项瑾,便主动上来打了招呼。互相做了介绍后,吴刚便相邀一块去找地方喝个下午茶。纽公是个生意人,平时也挺好交朋友的,就答应了下来。

    一行人来到档次最高的东山饭店,要了间包厢,边喝边聊起来。刚开始还聊得挺愉快的,可渐渐的,纽公现,吴刚话里行间毫不掩饰他对项瑾的好感,这样一来,纽公心里头就有点替陈扬不爽了,几次提出要走,可吴刚却屡次挽留,纽公碍于面子,只好留了下来。

    可这一坐就坐出事来了,那吴刚随之把纽公当空气一样,对项瑾说的话越来越露骨,甚至在项瑾多次表态自己已经有男朋友时,他却仍然不为所动,终于,在他说出“只要项瑾你一天没结婚,我就还有机会。”这句话之后,纽公终于忍不住爆了,直接拍案而起,操起一杯热茶就往吴刚脸上泼去,嘴里同时骂了起来,“你丫的省委书记的儿子很了不起是不,跟条哈巴狗似的,真他妈招人烦。”

    吴刚先是一愣,脸色刷的阴沉了下来,紧接着他手下几个跟班迅朝纽公冲了过来。

    项瑾一看要坏,赶紧拉起纽公就往包厢门外冲去,哪知道混乱当中,那几个青年放过了项瑾,却把纽公给拦了下来,纽公也不是个怂货,喊了一声“嫂子你先走”后,回头就跟对方几人打了起来。

    项瑾被阻在门外,听到里面乱作一团的打斗声,心里焦急万分,第一时间给陈扬去了电话,回头赶紧找来了值班经理,让她快帮忙用钥匙开门,可那女经理却一脸无奈的两手一摊,告诉项瑾这间包厢是钻石VIp包厢,信号灯不亮的话,饭店方面是没权利打扰的。

    也是巧了,今天值班的这位女经理正好就是那纪仙儿,她又不傻,哪听不出包厢里是怎么回事,可老板吩咐过里面的是贵客,得罪不起,她便只好一直拿话来搪塞项瑾。

    无奈之下,项瑾只能边拍门边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但很显然,她做的都是无用功,里面根本没人听他的。

    直到十多分钟后,打斗声渐渐停了下来,项瑾放弃了拍门的努力,冷冷看向一旁袖手旁观的值班经理,怒道:“我朋友今天要是出了事,你们饭店也别想开了!”

    “这位小姐,您稍安勿躁,包厢里都是本店尊贵的客人,大家都很文明的,我想您一定是误会了。”纪仙儿继续搪塞道。她看似挺有礼貌的,其实早想闪人了,可她新做的一套小西服领子一直被项瑾扯着,怕被扯坏就没敢动。

    “误会?”项瑾更愤怒了,“刚才你耳朵聋了吗?”

    纪仙儿脸色很不好看,硬挤了一丝笑容出来,边用手想把衣领从项瑾手中夺回来,边尴尬回道:“小姐,您听里面都没动静了,您先松松手,成不?”肚子里同时大骂起来,老娘耳朵可比你这小娘皮好使得多,你们这些有钱人打生打死关老娘屁事,最好都死干净去逑!

    “松手?”项瑾冷哼一声,非但没松手,反而是在纪仙儿身上摸索起来,似乎是想找到钥匙。

    “哎哎,小姐,您别乱摸成不!”纪仙儿急得满头是汗,不停的伸手阻拦着。

    两个女人正纠缠间,过道口传来一阵喊声:“项瑾,老纽呢?”

    项瑾回头一看,是陈扬来了,她赶紧松开了纪仙儿,朝陈扬喊道:“陈扬,你快来,纽葫芦在包厢里头被人打了。”

    陈扬心里一沉,二话不说就加奔到了包厢门口,想也不想的就咣咣朝门上连踹了两脚,可这门还真够结实的,纹丝不动。

    “钥匙呢?”陈扬问道。

    “在她那儿!”项瑾一指旁边的纪仙儿。

    纪仙儿前面瞧见奔过来的这人竟然是陈扬,顿时就有些傻眼了,看到项瑾指了指她,她才回过神来,讶异道:“陈书记,您,您怎么”

    “别废话,快给我开门!”陈扬不耐烦的喝断道。

    “哎,好的。”

    尽管纪仙儿心里很不情愿,但此刻却不得不点头应下了,撩起半截衣摆,摸出了一串钥匙来。

    嘭!

    纪仙儿刚把钥匙扭了一圈,陈扬就迫不及待的推开了她,然后撞开了包厢门。

    纪仙儿揉了揉吃痛的肩膀,愤恨不已的盯着陈扬冲进包厢的背影,暗骂一声,你个王八蛋给老娘等着瞧,早晚有收拾你的那天!.

    包厢里,斗殴早已经结束,吴刚的几个跟班束手立在门口两侧,而他则坐在沙上不急不缓的喝着茶,脸上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抬眼看向了破门而入的陈扬二人。

    陈扬的目光飞快的扫了一眼整间包厢,可除了满屋子的碎片痕迹之外,却没现纽公的影子。

    人呢?

    陈扬侧头看了一眼同样很不解的项瑾,最后把目光落到了角落旁的洗手间上,隐隐有呼痛声从里面传了出来。他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刚要作,一旁的项瑾却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袖,踮脚在他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省委副书记吴清风的儿子?

    陈扬眉毛轻跳了一下,正想开口要人,对面的吴刚已经从沙上起了身,面带微笑的走了过来,“你就是项瑾的男朋友,东山县的县委书记陈扬?呵呵,我听说过你的名字,最近你倒是挺出名的。”

    陈扬扫了一眼那四个身材健硕的跟班,笑道:“吴先生,给我个面子,把我的人先放了,好吗?”

    “没问题。”吴刚似乎很满意陈扬的态度,笑着点点头,朝旁边打了个响指。

    几秒钟后,纽公被吴刚的两个跟班从厕所里架了出来,他浑身上下都被桌布牢牢绑着,嘴巴也被人用布塞住,动弹不得。看到陈扬时,他第一反应不是焦急呼救,而是羞愧难当,十分的难为情。也是,纽公以前在宿舍里经常吹嘘自己打架有多牛叉,现在却被人揍成了个猪头,哪还有脸见人。

    陈扬脚步刚动,立马有两人挡在了他身前。

    “陈书记,待会让你朋友跟我说句对不起,这事就算过了,好吗?”说着,吴刚对手下示意了一下,那手下会意,伸手扯掉了纽公嘴里的布条。

    “操+你+妈的,老子跟你没完!”纽公嘴巴刚一解放,就迫不及待的大骂了起来。

    “啪!”

    倒霉的纽公直接挨了一记狠狠的耳光,并且再次被堵住了嘴巴。

    “吴先生,把人交给我,好吗?”陈扬再次问了一声,脸上虽然还保持微笑,但脸部肌肉却轻轻抽搐着。

    吴刚一脸无辜的耸耸肩,“陈书记,你刚才也看到了,不是我的问题,对吗?”

    “ok!”

    陈扬莞尔一笑,飞快的从手提包里取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是张大海吗?嗯,我陈扬。你立刻派县防暴队的人赶到东山饭店来。嗯,是的,有点小麻烦。对,马上,就是现在!”

    陈扬这一连串命令轻描淡写的布了出去,在场的人都彻底愣住了。

    吴刚瞪大了眼睛看着陈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项瑾也惊在原地,想到吴刚的身份,她赶忙下意识的扯了扯陈扬,刚想开口说话,陈扬却对她笑了笑,示意让她别担心。

第八十章 赚了

    东山县警方的动作很快,不到十分钟就把整个东山饭店给封了。这支防暴队是从县联防人员抽调组成的,本来是陈扬为了应付县国企大规模改制可能引的一系列问题,特别让县局的张大海未雨绸缪组建的,没想到现在却用到了这种场合。

    吴刚也想不到,一个小县城的警方行动这么迅,他才刚打完个电话就被破门而入的七八个防暴队员给制住了,被绑了多时的纽公也总算恢复了自由,被防暴队的两个哥们架到了沙上休息。

    “陈书记。”又过得一会,张大海才喘着粗气冲进了包厢,走近后却压低声音说道,“前面刚接到市局姚政委的电话,说是一场误会,让我们立刻放人。”

    “当着我的面行凶伤人,这也是误会么?”陈扬脸色很严肃,前面纽公挨的那一耳光他感同身受。

    陈扬这么一说,张大海就不再多话了。虽然市局方面没有告诉他那斯文男青年的身份,但以他从警多年的经验判断,能让市局政委亲自打电话来说情的对象绝不会是什么小人物。

    “陈扬,还是算了吧。”项瑾悄悄扯了扯陈扬衣袖,也在一旁劝道。

    陈扬没说话,而是看向了沙上的老纽。

    老纽似乎也知道自己给陈扬惹了个级大麻烦,在警察闯进来之后,他破天荒的保持了克制,没有再次大骂出口,这时见陈扬看向自己,他赶紧拍拍屁股从沙上起了身,这厮倒也硬朗,刚才以一敌五被饱揍一顿,才休息了一小会工夫就恢复了过来,走过来搂着陈扬的肩膀,小声道:“陈扬,今儿的事我看就算了吧,等以后哥们再找机会玩死他。”

    陈扬轻拍了一下老纽的肩膀,没理会他这句话,直接转向一旁的张大海,冷冷的吩咐道:“张局,把这几个人都铐上,带回警局好好审几天!”

    “好的,陈书记。”张大海显然听明白了陈扬话里的意思。手往旁边一挥,几个手下立刻亮出明晃晃的手铐来。

    吴刚面色微变,却很理智的没有反抗,任由张大海的人把自己给铐上了,目光玩味的看了陈扬一眼。

    陈扬也是暗暗有些惊讶,本以为自己刚才那番话和警察亮出来的手铐能激怒吴刚,吴刚要是敢反抗,就趁机让防暴队员饱揍这家伙一顿,没想到这位*跟普通的衙内们不大一样,换其他人早就暴跳如雷了,可这吴刚的涵养工夫倒是一流,挺能忍的。

    “陈书记,你玩得起吗?”被带出包厢前,吴刚突然顿住了脚,冷笑一声道。

    陈扬从小就是在*聚居的地方长大的,听得最多的也是这种鬼话。因此,吴刚这句话等于跟没说一样,他笑着看向吴刚,不置可否道:“呵呵,吴公子,别的人我不敢说,但玩你三天,我想还是没什么太大问题的。”

    陈扬这话同时也是说给张大海听的。张大海心里跟明镜似的,一听便会意了,无论上面压力多大,关上三天是陈书记的底线,谁的面子也不卖。

    吴刚一直保持着的微笑霎时间僵住了,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霾,还想再说话时,却被那些毫不知情,争前恐后要在陈书记面前露露脸的联防哥们连推带拽的押了出去。

    “看个卵子,还不快滚!”

    “你娘的,瞎了你的狗眼是不,连咱陈书记的朋友都敢惹!”

    “有钱牛逼啥,待会儿进了咱局里头,有你好受的!”

    几个联防哥们嘴里骂骂咧咧着,声音还不是一般的大,估计都是想给陈书记留个好印象。而那被连连推搡的吴刚此时欲哭无泪,脸色完全阴沉了下来,这可真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啊。

    一直躲在包厢门外偷瞄的纪仙儿也是暗自咋舌不已,她前面听老板说包厢里那位爷好像是省城来的什么大人物,本来还想看看陈扬怎么倒霉呢,却没想到是眼下这副局面,陈扬非但没被吓到,还很野蛮粗暴的让防暴队的狠角色把那位爷给带走了。

    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轻咬了两下嘴唇,恨恨的跺跺脚走了.

    又跟张大海交代了几句后,陈扬才回到了包厢。包厢里此时已经收拾妥当,服务员重新又换上了一张崭新的圆桌。

    没外人在,纽公也不硬充爷们了,龇牙咧嘴的呼起痛来。

    其实吴刚的那些跟班下手很有讲究,纽公看上去被揍得很惨,但伤得并不严重,骨头一点事没有,都是些皮外伤。

    问了几次,纽公都不愿去医院,项瑾只好去到外面问服务员要来跌打药水,正要帮他上药,他却伸手拦住了:“哎哎,嫂子,别介,男女授受不亲,这活儿还是让我哥们来吧。”

    项瑾笑了笑,也不勉强。

    陈扬没好气的从项瑾手里接过跌打药水,倒了点在手心,啪的拍到了纽公胳膊一处淤青上,纽公嘶的抽口冷气,连连叫唤:“轻点儿,轻点儿!”

    陈扬呵呵笑了两声,边用力涂抹药水边调侃道:“老纽,你以前不是经常在宿舍里面吹牛吗?说什么自己一个能打十个呢,今儿个栽了吧!”

    纽公老脸一红,干咳两声,没应话。

    “对了,你们前面怎么打起来的?”陈扬又问,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到底这究竟是什么回事呢。

    “操,那小子欠抽呗。本来还好好的,一上桌就缠着嫂子问东问西的,真他妈把老子当成空气了。”纽公一提起这事就来气。

    陈扬微微一怔,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顿时释然了。以老纽那天王老子也不怵的臭脾气,以前在学校时就没少帮宿舍里的那几个鸟人打这种无聊架,红颜祸水在那帮鸟人身上体现得最明显。

    项瑾听了却是俏脸一红,怕陈扬误会,赶紧伸手握住了陈扬,低声解释道:“陈扬,我,我跟那吴刚不是很熟的。”陈扬看了项瑾一眼,笑了笑示意自己没误会。

    “娘的,要是在燕京,老子非玩死他不可。”纽公又忿忿的嚷道。

    陈扬苦笑一声,自嘲道:“真不好意思,老纽,你特地跑这儿来看我,受了委屈不说,我还没能帮你出气儿。呵呵,我这县委书记算是白当了。”

    “陈扬,你千万别误会,哥们说的不是那意思。”纽公知道陈扬会错意了,赶紧摆了摆手,脸上那副吊儿郎当的神色尽褪,很认真的对陈扬道,“前面我听嫂子说那小子是什么省委副书记的儿子,这事说到底也是哥们不冷静,给你惹了个大麻烦。本来我寻思着先算了,忍忍也就过了,挨一顿揍算个屁,就是残了也不能害兄弟不是?唉,可你偏就不听。”

    纽公的长吁短叹让陈扬听了心里一暖,他知道纽公的臭脾气,让他服软简直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就拿前面他挨的那耳光说吧,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刚才他获救后第一时间肯定是去找吴刚拼命,哪会那么老实的坐在沙上忍气吞声啊。

    见陈扬沉默不语,纽公接着又道:“陈扬,我看干脆你这官儿也别当了,跟我一块下海捞钱得了,省得那小子以后找机会给小鞋你穿。”

    “没事儿,别担心我,等我哪天真混不下去再说吧。”陈扬笑着拍了拍纽公的肩膀,一脸轻松的说道。

    他这份轻松倒不是故意装出来的,虽然他明知道跟吴刚这个*结下梁子不是什么好事,但他打小就不是一个怕事的人。更何况,纽公挨的那记耳光让他感觉甚至比对方直接抽到自己脸上更加难受,如果没有这记耳光,或许他还能暂时先忍了,可这种赤+裸+裸的侮辱,他是绝不能忍的。

    等陈扬帮纽公上完药后,酒菜也上齐了。三人就边吃边聊起来。

    几杯酒落肚后,纽公想起一事,从皮包里摸出一叠银行卡,找出一张递给陈扬,嘴里嚼着骨头,抽空说了一声:“喏,这是你那份。”

    陈扬接过来看了看,是张牡丹卡,顿时不解道:“老纽,你给卡我干啥?”

    “上回在电话里大伙不是都说好了吗?如果真赚了钱,要算你一份的。”纽公不以为意的随口说道,接着又说,“对了,你还别说,老牛那家伙真敢拼啊,我跟他一说是你给的信儿,他居然全部身家都押上去了,操,下回见了他非狠宰他一顿不可。”说着,纽公又夹了一块牛肉塞到嘴里,大口嚼了起来。

    “陈扬,你们这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正忙着帮陈扬挑鱼刺的项瑾也停住了手,好奇的问道。虽然她在餐桌上话不多,耳朵可一直竖着呢。前面陈扬跟老纽聊的一些学校趣事她听得津津有味,一个字都没放过。当然,老纽也是个人精,当着项瑾的面,陈扬在校时跟女人有关的烂事他半句也没提,否则,项瑾的心情怕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好了。

    陈扬拿着卡哭笑不得,跟项瑾稍微解释了一下。

    事情并不复杂,上月中,陈扬工作之余一直让项瑾盯着股市,从5月18日到22日,短短的三天时间里,受到管理层关闭国债期货消息的影响,沪指从582点暴涨到926点,之后就继续漫漫熊途。这个两市历史上最短的一次牛市,陈扬记得比谁都清楚。他想想这是一个赚快钱的绝好机会,就跟纽公说了声,说是养母在深市给了他内幕消息,那三天股市暴涨,顺便让他联系了一下宿舍里的那帮鸟人,大伙都扔点钱进来玩玩。结果显而易见,在陈扬的可靠消息帮助下,三天暴涨期间,大伙都赚疯了。记得当时纽公确实曾经说过,如果赚钱了就分一份给陈扬。不过陈扬也没真当回事,只是为了坚定他们的信心才应了下来,倒没真想过要这钱。

    跟项瑾说完后,陈扬回过头把卡塞回到了纽公手里:“老纽,我要你这卡干啥,快拿回去。”

    “是啊,葫芦,我俩真不缺钱。”项瑾也在一旁帮腔道,她这话倒是句大实话,那三天里,她不仅把之前的损失都补了回来还大赚了一笔,现在她账户上的资金已经过了5oo万,放在内地,也算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款了。

    谁知纽公一听两人这话脸刷的一下黑了,啪的把卡往桌面上一拍,扭头吐了块骨头,“陈扬,这都说好了的,你这不是让我不讲信用嘛,今儿我把话撂这了,你不收这卡我立马走人。”说着,他还真从椅子上起了身。

    陈扬没好气的拾起桌面上那张卡,撇撇嘴道:“行了吧,老纽,你就少在我面前装相了,都毕业多少年了,还玩这套白痴把戏。”

    那纽公见陈扬收了卡,果然嘿嘿一笑,又坐了回来,举杯道:“这不都跟你学的嘛!你自己说说,咱宿舍几个每回出去喝酒,只要你一使脸子,谁他妈不得让着你啊。”

    陈扬举杯跟纽公碰了一下,一口干了,又随口问了声:“对了,这卡里有多少钱?”

    “也不算多,就五十万。”

    “五十万?”陈扬一惊,当初说好了他出消息拿1o%,心里一算计,赶紧问道,“你这次赚了五百多万?”

    说到那三天赚的钱,纽公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呐,点点头,乐道:“陈扬,这回李总给的消息可真准啊,以后见了李总你可得帮我好好感谢一下她哦。”顿了顿,他又感慨道,“说实话,这回我要是能说动家里老头借我几个宝贝押几天,可就远不止这个数了。唉,只是可惜了这大好机会啊。”

    “呵呵,这事你要是敢跟你爸提,他不打断你的腿才怪。”陈扬笑道,想了想,他还是觉得这钱自己不该拿,可又不好让纽公再拿回去,只好说道:“老纽,这钱我真不缺,要不这样好了,卡你先拿回去,就当做我在你公司里入股得了。”

    “入股我那破公司?不行不行,你也知道我的,说不定过两年玩腻了就倒了的。”纽公眼睛一大,连连摇起了头。接着脑子一转,想出了一主意来,“你想玩公司也可以,这钱先放我这,回头等我哪天有空再注册一家新的投资公司,算咱俩一人一半。”又说,“嗯,就先用嫂子的身份证去注册好了。”

    这钱陈扬本来就不想拿,无奈之下,也只能顺着纽公的意思了。项瑾却是老大不乐意的,在桌底下悄悄掐了陈扬一把,陈扬皱眉不已。

    纽公嬉笑看着他俩,却不揭破。

第八十一章 讨论

    纽公在东山只待了三天,就因为设在省城的办事处有急事,匆匆离开了。

    而接下来的两个多月时间里,陈扬安排了一个以萧五海为的改制工作小组到玛钢厂进行实地调研,但从工作小组陆陆续续报上来的资料看,却不容乐观。玛钢厂的销售额自1992年以后逐年大幅下降,公司经营管理不善,产品成本居高不下,坏账死账达到了令人触目惊心的三千多万,致使资金周转缓慢,公司现已严重亏损,全面停产,截至今年7月财务报告显示,公司累计亏损已达五千三百万余元。

    改制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提升企业素质,完善企业制度,拓宽企业生存空间,提高工人的工资幅度和福利待遇。可从玛钢厂最新一期财报上所显示的内容,这已经不是改不改制的问题了。

    而且更为关键的是,东山并不是一个资源县,即使县委下大力气改制成功了,仅靠周边一些小铁矿很难获得持续展的机会。这事要是放在十年后或者说玛钢厂是私企外企,那陈扬想都不用想,就破产两字搞定。

    玛钢厂做为东山县最大的企业,摊子越大,风险越大,危险越大,一旦破产,震动越大,说破产就破产,说不定还会把许多政府官员牵连进去。

    这段时间,陈扬也曾经亲自跟着工作组下到玛钢厂去走访过许多干部职工,看着那些每月只领到3o%工资的工人们迷茫的眼神,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从之前他专门就玛钢厂的问题召开的几次工作会议看,常委里的普遍论调是采取保守疗法,维持原状,等待市场或政策风向转好。说穿了就是半死不活的硬耗着,反正只要不出事就行。否则,无论是改制还是破产,没有一个人会感谢他,包括那些比领救济强不了多少的工人们。

    但是,这样耗下去跟他到东山来的初衷完全相悖。他原本是想要做出一番成绩的,说得更白点,他是想要借助这个跳板为自己以后的政治前途铺路,怎么可能跟这一直耗下去?而且,做为一个熟谙未来十数年国内外政治经济展形势的过来人,他甚至现在就可以预见到玛钢厂的未来——死路一条!破产只是时间问题,或者说是由谁来操作的问题而已。

    合上工作小组呈上来的第三期报告资料,陈扬的脑袋都有些胀起来,这个决心可真难下啊。

    这时,桌上的电话机响了。

    “陈书记,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您今早上叫我准备的那份材料待会要下去吗?”

    “嗯,下去吧。”

    陈扬应了一声,挂断电话,狠狠地把烟蒂掐灭在烟灰缸后才起了身.

    十分钟后,县委会议室里,常委们依次在各自熟悉的位置上坐下。

    本次会议的主题还是围绕着玛钢厂改制的问题,这类会之前已经开过不下十次了,因此,会场的气氛比较轻松,直到陈扬进入会场,大伙才止住了交谈声。

    等陈扬坐下后,小董就捧着一叠材料逐个的分了下去。常委们人手一份,各自翻阅了起来。

    这是陈扬昨晚上草拟的一份关于玛钢厂破产的意向性文件,内容并不多,就一页纸,常委们只花了不到五分钟就都看完了。可看完后,大家的脸色都为之一变,整个会场再不复开会前的轻松,顷刻间就凝重了下来。

    看到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陈扬似乎不想气氛变得过于凝重,笑笑说道:“资料大家都看了,没错,今天我们开这个会的目的就是对玛钢厂的破产可行性进行讨论,接下来,大家都谈谈自己的看法吧。”

    或许是这个议题太过突然,常委们都还没有对此做好心理准备,陈扬把话说完后,半天不见有谁表看法,会场里一片沉寂。

    陈扬把目光看向一旁的孟县长,“卫国同志,你主抓东山经济的时间比较长,对玛钢厂的情况也了解,就由你先说说吧。”

    孟县长皱皱眉头,借着喝茶的工夫飞快的思索起来。说实话,他现在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前几次会议里一点都看不出来陈扬有要对玛钢厂动刀子的征兆。而且,他也很清楚玛钢厂破产意味着什么,搞好了,说不定又会弄出一个“东山经验”来,可万一搞不好,引出一系列的问题,那么整个东山的班子都会受到影响。换句话说就是,这事搞好了是你陈书记的功劳最大,搞不好,在座的人都得跟着你遭殃,而他这个二把手也讨不着好去。更何况,玛钢厂破产清算的话,拔出萝卜带出泥,肯定会牵扯到一系列的相关官员。

    沉吟片刻后,他旗帜鲜明的表示了反对:“陈扬同志,我认为这个想法太过于简单了,很多问题没考虑到,我对此持不同意见。”

    “哦,说来听听。”对孟县长的反对,陈扬并不意外。

    这次孟县长没多做考虑,立刻接着说道:“先,玛钢厂是县国有企业的标杆,这么做,会在群众中造成很坏的影响,老百姓们会认为是咱们东山的领导班子领导不利才会导致这么大一家国有企业破产倒闭。其次,不知道陈扬同志你考虑过没有,玛钢厂一旦破产的话,厂里面那三千多名职工将怎么安排?这个问题解决不好,将会引一连串的社会矛盾,后果不堪设想。”

    “嗯,卫国同志的看法很好。”陈扬点点头,这两个问题他并非没考虑到,只是现在他只是提出了一个初步的意向,就是想听听常委们的意见。接着又对众人说,“卫国同志刚才已经谈了他的看法,大家也都说说看吧。”

    陈扬话音一落,萧五海就接话道:“陈书记,我认为玛钢厂的破产工作早就应该提上议事日程了。”

    萧五海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包括陈扬在内。

    萧五海似乎对众人的惊讶并不意外,继续侃侃而谈道:“前段时间,我按照县委的要求,带着工作组下到了厂里,通过调研,我现,先不说能不能找到投资商入股玛钢厂,即使县委真的能找到投资商,通过引资入股使玛钢厂成功改制了,以现在的经营环境看,玛钢厂的困境也很难生任何改变,最多也只不过是把包袱从县委扔到了职工和投资商身上罢了。将来如果企业经营没有好转,卫国同志刚才所说的不利局面同样会生,而且矛盾可能会更加加剧。因此,我认为长痛不如短痛,要彻底解决玛钢厂的问题,除了狠下心来让它破产,不可能想出更好的办法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目光极其坚定的扫了众人一眼,大声说道:“的确,如果县委真的决定让玛钢厂破产,而善后工作又没做好的话,对我们大家的影响都很不好,常委里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样想法的人占绝对主流,但我始终认为,做为一名党员干部,我们先要考虑的是人民群众的利益,而不是自己的官位。因此,对陈书记的这项提议,我坚决表示支持。”

    不得不说,萧五海这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说下来,完全颠覆了他在众人心目中一贯圆滑老道的形象,这简直就是一个新时期敢于负责任敢于挑重担不怕得罪人的党员干部的光辉形象嘛!当然,也可以说这是一个政治上相当不成熟不理智的典型表现。

    而陈扬更是惊讶到了极点,萧五海这番话,无疑是把自己想要说的话统统说了出来。在官场上,很多时候,领导想说而不方便说的话,就会由亲近的下属代为说出来。虽说萧五海现在已经摆明了要向自己身边靠拢,但两人关系怎么也还没到这份上吧。而且,以他对萧五海的了解,这老萧怎么也不可能跟上述那光辉形象沾上边。

    萧五海慷慨陈词完毕,现场足足冷场了三分钟,而他则老神在在的喝起了茶。

    接下来,有了萧五海这个引子,跟陈扬走得比较近的如吕书记等人纷纷揣测起来,按说如果不是陈扬的授意,老萧不可能会表现得这么幼稚,跟个政治愣头青一样。这么一想,加上在这种形势逼迫下,众人不得不立刻做出了选择,明哲保身还是支持陈扬的动议?

    沉默半晌后,众人纷纷表了看法,围绕着破产与否展开了热烈的讨论。虽然以孟县长为的常委依旧表示了反对意见,但支持玛钢厂破产的声音也不小。

    陈扬本来只是想初步试探一下众人对玛钢厂破产的看法,没想到一上来就引了这么激烈的争论,而且效果还不错,这倒是让他意外不已。

    这时看到两方争执不下,他不得不站出来做了总结:“大家刚才的讨论进行得很好,无论是赞成或者反对,都是大家负责任的表现。”

    先肯定一番后,他继续说:“展的标志是什么?我认为,就我省的国企改制而言,一言以蔽之,能‘活’的,就下大力气,努力摆脱包袱,尽快转换体制和机制,迅引入新的活力,促其新生,助其成长;该‘死’的,我们也得痛下决心,让其彻底死掉,不能让其成为我们东山经济展的绊脚石。但是,”

    陈扬话锋一转,“玛钢厂做为东山最大的国有企业,对它的问题,我们必须慎之又慎。我在这里也可以表个态,玛钢厂的问题已经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会后,我会尽快让人整理出一套破产方案报送到市委,由市委的各级领导同志给出具体的指导意见。无论市委是否同意对玛钢厂实施破产清算,我们县委整个领导班子都必须拧成一股绳,把思想统一起来,尽最大可能的去说服市委领导,表明我们东山整个班子的决心。”

    陈扬说完,若有深意的看向了孟县长:“卫国同志,你认为呢?”

    “我同意把意见报到市委,由市委领导来指导工作。”孟县长很笃定的点了点头。在他看来,即使陈扬把破产方案呈报上去,市委方面也绝不可能同意,陈扬一意孤行要上报市委,无非是找不痛快罢了。

    接下来,其余常委依次表了态,都支持陈扬把皮球踢到市委的做法。

    其实他们不知道,陈扬这么做,并非是想要踢皮球,正如他前面所说的那样,他已经下定决心了。他开这个会和上报的真正目的,只不过是想试探下阻力会有多大来自何方而已。

第八十二章 市里的工作组

    陈扬的报告很快就打了上去,与此同时,不知是谁把玛钢厂要破产的风给放了出去,县城里一时间小道消息满天飞,都还没开始进入正式程序,县委附近就整天有群众在晃悠着了,接待处的同志每天忙得不可开交。真不知道一旦消息确认公布出去,县城里会出现什么样的一种情况。

    几天时间下来,陈扬也隐隐感觉到了肩上的压力,为了图个清静,他让小董把那些捣乱上访的电话一律拦了下来。

    好消息是,市委对陈扬打上去的报告很重视,不到一周时间,就派了一个工作组下来。组长是田副市长,组员则包括市改委吴主任等,一行共六人。

    县委办按陈扬的意思,在县招待所专门开了个包厢,按2oo元一桌的最高标准摆了两桌。

    可让陈扬意外的是,田副市长一行人中午刚一抵达东山,立刻就马不停蹄地赶往玛钢厂展开了工作。

    起先他还以为田副市长改吃素了呢。不过,他很快就现自己错了。

    田副市长所率领的工作组在厂里头晃了一圈,时间还不到二十分钟,就欣欣然地接受了王老五邀请,来到了东山饭店。陪同的县委一干领导们也一个不落的跟了过来。

    陈扬这才明白过来,田副市长是嫌自己的招待标准太低呐。

    话说回来,东山的县招待所跟龙门的完全没法比,自打陈扬上台之后,为了节约办公经费,县招待所档次下降了起码四星以上。大热的天里,招待所的空调却永远只是件摆设,连鸿运扇还得帮你调到定时,干部工作餐的标准对外号称是5o元一份,可整个就是一挂羊头卖狗肉的,顿顿都是青菜豆腐,能吃上两片肥肉你都可以偷笑了。

    以至于平日里市里面派下来检查工作的干部怨声载道,东山招待所条件之差在全市都出了名。时间一长,根本就没人愿意到他这个鬼地方来检查,即使被迫来了,也得提前准备好自己的饭钱。而且你要说标准大家都一样也就罢了,偏偏陈扬自个在办公室里空调那是哗哗的吹,吃饭叫的也都是东山饭店的外卖,简直达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说实话,倒不是陈扬故意要跟大环境过不去,实在是由于年后为了改制引资入股的事,接待工作太多,招待费用呈几何级数噌噌的往上涨,县委办实在吃不消了才不得不把招待所的标准降低了一大块,像萧海亮那样请吃请喝还往里面投钱的投资者绝对是个异类。

    田副市长看来对陈扬的小气是早有耳闻,没上他的当去吃那啥2oo块一桌的豪华套餐,据吃过的同志介绍,就东山这2oo块一桌的豪华套餐,你能吃上一碗红烧肉就谢天谢地了。

    王老五在东山饭店订的是一间大包厢,也摆了两大桌。菜点得也很合领导的心思,尽是些龟鳖之类补肾的玩意。

    这一桌菜上来,陈扬就知道没2ooo块拿不下来。王老五倒是够大方。不过陈扬也知道,这厮面上说是自己掏的腰包,可鬼才知道他这钱是从哪来的呢。

    对王老五的家史陈扬也早有耳闻,这王老五刚开始只是开了个小小的手工作坊,做皮鞋的,改革开放后,他脑子活泛,贷款办了家皮鞋厂,就是县皮鞋厂的前身,靠着皮鞋厂办出了点名气之后,他成为了八十年代初期全县闻名的农民企业家。后来不知怎的,就被时任东山县委书记齐志国给看上了,这齐志国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干脆把他招安了专门为县委办事,县联合公司那大大小小的十几家公司有8o%以上都是他鼓捣出来的。两人运气不错,东山县的企业着实红火了一阵,算是搭上了第一波改革开放的快车。这之后,王老五的腰包鼓了,而齐志国也趁此机会仕途一路畅顺,现在官位都升至省副秘书长一职了。也正因为有这层关系,王老五在整个江州上上下下都吃得很开,只要他开口,干部们大多都得卖他几分面子。

    田副市长似乎也跟王老五很熟,茅台一开,两人就熟络的推杯换盏起来。

    “老王啊,我跟你也认识快十年了吧。”一杯酒落肚,田副市长就说开了。

    “呵呵,我记得不差的话,应该是十年零两个月了。”王老五记性倒挺好的。

    “老王,你就跟我说句老实话,这玛钢厂还有得救不?”田副市长跟大多数干部差不多,在酒桌上先谈公事,再谈风月。

    王老五闷了口酒,脸上尽是苦涩,叹口气道:“唉,当年我跟志国也算是赶上了好时候好政策,才有了东山的这副天地,可现在眼瞅着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厂子被一个个的卖给别人,就觉着跟卖儿卖女似的,我这心里堵得难受啊”又闷了口酒,“我这也不是说国家现在的政策不好,只是社会展太快,我们这些老脑筋都派不上用场咯。”

    王老五唏嘘不已,颇有点好汉不提当年勇的架势,听上去像七老八十的人,其实他也不过才四十来岁。

    旁边陪坐的县委干部大多尴尬不已,老萧和老吕俩人干咳几声,意思是陈书记也在呐,说话注意点影响。陈扬倒不怎么介意,一笑了之。

    “老王,你就别感慨啦,只要是中央的政策,我们就得不折不扣的执行啊。你还是快跟我说说那玛钢厂的情况吧。”田副市长及时的把话题拉了回来。

    “老田,玛钢厂落到现在这副田地,我做为厂长要负主要责任,唉,我心里有愧啊。”王老五先是自责了一番,又说,“县委提出来要让玛钢厂破产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可我只要一想到厂子里那三千多兄弟姐妹,真不知道该咋办了。要按我说,能撑下去还是尽量撑下去吧,兴许等过个几年,钢材市场好转了,那咱也不用卖厂了。老田,你信不,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在,一定会为咱厂子鞠躬尽瘁,想办法把厂子重新整起来的。”

    听到王老五避重就轻的把厂里的工人抬了出来,陈扬哭笑不得,有你这样的兄弟姐妹吗?你自个腰包鼓鼓的,住豪宅,开名车,可你那些兄弟姐妹现在连饭都快吃不上啦!

    “呵呵,来,大家别光顾着听啊,这又不是工作场合,吃菜,吃菜。”田副市长也不知是不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不再询问王老五了,他的架子不大,很热情的招呼起了大家来。跟着又看向陈扬,“小陈,厂子我也前面去看过了,机器大部分都停了,也没见到多少工人在上班,情况确实不乐观啊。我现在想听听看你的意见,呵呵,你也别拘束,当做咱们在聊天一样。”

    陈扬微微一笑,他活了两辈子,即便是对着养父养母,也不会拘束,最多只能说是尊重,只有在老太爷面前,他才会产生拘束紧张或是坐立不安的感觉。

    “田副市长,玛钢厂的情况我在交给市委的报告里面已经写得很详细了,不过您既然问到了,我只能很坦白的告诉您,关于玛钢厂的问题,之前我们不是没有做过挽救的努力,谈了许多家投资商,可就是没人愿意接过这个摊子,没办法,我们只能选择让它破产这个最不理想的解决方法。当然,这不仅仅是我个人的意见,同时也是经过我们县党委多次开会集体讨论后,才最终得出的一致意见。”

    陈扬说完,老萧等人立刻轮番附和起来。而孟县长则面无表情的喝了口酒,在这个公开场合里,他也不好当众拆陈扬的台,说了,一是于事无补,二则给上级留下一个喜欢内斗的印象也不太明智。

    田副市长沉吟了片刻,才自嘲一笑,“呵呵,瞧我这老毛病,一上桌就爱谈工作,被小陈你们这一说搞得像汇报工作一样,饭都甭想吃啦。”举起杯子,“来,我提议大家先干一杯!”田副市长不愧是办公室主任出身,很会搞气氛。

    田副市长的秘书坐在另一桌,这时听到老板提议让大家干杯,就知道工作基本谈完,之后就只谈风月了,赶忙去一旁打开了大彩电,选了一曲老板最喜欢的《三套车》播放起来。

    伴随着前苏联歌曲那老掉牙的旋律,包厢里的气氛逐渐升温,时间过得飞快。

    杯觥交错间,王老五借口去上个厕所,回来时却带回了四个服务员打扮的妙龄女郎。

    女郎们一进门就唧唧喳喳的乐开了,工作内容跟十多年后的包厢公主差不多,负责帮老板们点歌倒酒啥的。

    陈扬一看这几个女郎搔弄姿的模样,就知道八成是三陪在玩变装,心说这几个女郎的妈咪也不知是谁,都想到制服诱惑了也不说玩得专业点,起码你那妆得化得淡一些不是?

    有了美女,领导们的雄性激素立刻直线飙升,一高亢老土的歌曲响了起来。田副市长做为宴席的主角,自然最受美女们的青睐,于是,他干脆酒也不喝了,摇身一变成了麦霸。高歌数后,掌声雷动.

    陈扬坐在沙上听歌,无聊之极,虽不耐烦但又不能先走,只好叫服务员上了一杯热茶,然后拨通了项瑾的电话,瞎聊起来。

    过得一会,忽然有个人坐到了陈扬身边的沙上,他一看,是市改委的吴主任。

    “呵呵,陈书记,怎么不过去唱两?”吴主任手里也端着杯热茶,笑着跟陈扬打了声招呼。

    陈扬笑笑摇了摇头:“前面多喝了两杯,现在头晕着呢,过去怕是要在领导面前出洋相咯。”边说边从兜里掏出烟来,递了一支给吴主任。

    吴主任笑眯眯的接过点上,聊了几句没营养的话之后,突然间随口说了声:“陈书记,市里这次对你的报告很重视,先后开了好几次会,虽然意见还不是很统一,但我估摸着玛钢厂你的报告通过不会有太大问题,呵呵,说实话,如果不是省里一直压着,玛钢厂早在去年就应该进入破产程序了。唉,想想我那老同学走得冤啊。”

    吴主任摇头叹息一声,说完就起身走了。

    陈扬听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吴主任给自己提前透这个风干啥?却不知道他又是谁的传声筒。

    赵书记?廖市长?

    陈扬皱皱眉,总觉得不太像,市里这一二把手自己都不是很熟,只是汇报工作时见过几次。接着又隐约想到,吴主任提到的那老同学八成是自己的前任鲁书记了。鲁书记去年就是为了玛钢厂的事儿被老孟等人挤走的。

    不过不管怎样,至少现在看来,市里面对自己那份报告的态度是积极的,比自己预想的情况要好多了。

第八十三章 送饭

    田副市长率领的工作组在东山只逗留了三天,半句话也没留下就返回江州了。让陈扬意外的是,尽管吴主任那晚向他透露过市委基本同意了东山的申请,但工作组回去了将近半个月时间,也没见上面有什么动静,跟泥牛沉海似的,没下文了。

    然而,就在陈扬准备亲自到市里活动一下的时候,消息终于下来了。

    九月一日,他收到了市委关于同意东山县玛钢厂破产的正式文件。

    因为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接到文件的第二天,他就迅责令玛钢厂相关人员向市中级人民法院递交了破产申请及相关资料,同时还向企业工会及所辖区劳动监察部、工商、税务、银行等部门申请了备案。

    一周后,经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此案后认为,玛钢厂符合破产条件,正式宣告其破产,并且依法在十五天内成立了破产清算小组。

    清算组成员一律由市人民法院指定,从玛钢厂上级主管部门,东山县财政局等有关部门和专业人员中选调。最终成立了一个由十二位专业人员组成的清算组,组长由市国资局的刘副局长担任,正式接管了玛钢厂。

    很快,清算组就展开了工作,召开了第一次债权人会议,各债权人都进行了登记备案。最后统计出来的累计负债达到了73oo万的惊人数额,其中最大的债权人是东山县的各家银行,光他们就占了将近7o%左右的债权份额。

    第一阶段的工作顺利结束,不过接下来还有一堆事情要办,比如固定资产的清查,以及随之而来的拍卖及偿还债务等事宜都需要由清算组跟进.

    咚咚!

    陈扬的办公室门轻响了两下。

    陈扬此刻正仔细翻阅着清算小组早上才递上来第一阶段工作总结,随口应了一声:“嗯,进来吧。”

    门口吱呀一响,很快便闪进来了一个靓丽的身影,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办公桌边。

    “小董,院门外的工人散了没有?”陈扬翻到下一页,头也没抬的问了一句。

    最近几乎天天都有工人围在县委大院门口,要求县委给他们一个交代。起初陈扬还派专人耐心的跟他们解释,可后来他渐渐现,这帮人组织性极强,分三班倒轮流到县委门口上班来了。显然,这背后有人在指使策划。至于是谁,陈扬心知肚明,只不过现在他的要工作不是跟对方较劲,而是尽快解决掉这些失业工人的再就业问题。

    陈扬问完后,半晌没听到有人回话,抬头一看,却现进来的竟是项瑾,顿时奇道:“咦,你怎么来了?”

    项瑾双手撑着下巴坐在陈扬对面,眉眼含笑的促狭道:“我来查下你的岗不行么?”

    “少在这胡说。”陈扬没好气的回道,看到桌上放着一个保温壶,就知道项瑾是给他送饭来了。这几天他都是加班到九点多钟才回家,晚饭也是叫的快餐,项瑾瞧着心疼干脆直接送过来了。

    “呵呵。”项瑾轻笑两声,扭开壶盖,小心翼翼的把汤盛出来,分好饭菜后才把筷子递向陈扬,“喏,老爷,晚饭准备好了,您慢用吧。”

    俩人单独在一块的时候,项瑾老喜欢摆弄几句戏词。对此,陈扬已经无语了。接过筷子,随口问道:“项瑾,你吃过没?”

    “我不吃,我喜欢看你吃。”项瑾抿嘴一笑,灯光下看她,更是明艳动人极了。

    “看我吃干啥?”陈扬说着就要动手把饭给分了。可项瑾却眼疾手快的把小碗抢了过来,嗔道:“我在减肥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待会我吃个苹果就行了。”

    “就你那身材,减什么肥啊。”陈扬嘟哝了一句,却也拿项瑾没辙,女人永远都会嫌自己胖的。

    趁着陈扬吃饭的当口,项瑾又干起了秘书的活儿,帮陈扬把办公桌上那一摊子文件整理了一下,看到清算小组那份工作总结时,她忍不住轻叹了一声:“陈扬,县委已经想好怎么安置玛钢厂那些失业工人了吗?”

    “能怎么安置,帮他们找活儿干呗!”陈扬故作轻松的回道。

    “哦,你有法子了?”项瑾眼睛一亮。

    “其实安置办法挺多的,之前改制的不少企业经营得还算不错,现在都在到处招人呢,我估计能消化掉一部分,剩下的再多组织几场专场招聘会,政府另外增设一些公益性岗位,我看也差不多能解决了。”顿了顿,他皱皱眉,叹口气道,“就怕那些工人们还放不下国家职工的身份,不肯干啊。”观念问题的确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彻底改变的。

    接着又说,“对了,项瑾,我打算最近在县南门建一个新的奇石市场,估计也能提供不少岗位。市财政方面已经批了经费下来,不过资金方面还有缺口,我估计要想建成全国性的奇石交易市场,还得靠招商,你爸不是喜欢玩这个么,我看干脆就由你来投资好了,到时候再让你爸来干个顾问啥的,让他这个专家盯着点。”

    “这能挣钱不?”项瑾有些担心,老项玩石头她都颇有微辞了,现在还投钱进去?

    “呵呵,你就等着瞧好了,这绝对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到时候不仅仅是石头,什么兰花啊、树根啊都一齐上马,保证这个市场能火起来。”陈扬自信满满的笑道,接着又说,“不出两年,你可就是不折不扣的包租婆啦,哈哈。”

    “去你的,什么包租婆,真难听呢。”项瑾暗啐了一口,不依的起身扑了过去。

    陈扬哈哈一笑,放下碗筷,顺势把项瑾拉到了怀里。吃够了豆腐之后,才作罢放开了项瑾。而项瑾也不走了,双手勾住陈扬的脖颈,问道:“陈扬,现在你整天都这么忙,国庆节咱俩还去燕京不?”

    陈扬一怔,现在已经九月底了,没几天就是国庆节了,项瑾不说自己差点忘了这茬。想想自己说不定真走不开,只好歉疚道:“最近是忙了点,不过咱俩也不一定非得赶在国庆节回去,等我忙完了这阵,再专门请几天假跟你把事办了。”

    “嗯,我听你的。”项瑾知道陈扬不是在拿话搪塞自己,很通情达理的点了点头。不过脸上还是多少有些失望。

    陈扬怕她胡思乱想,赶紧贴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荤话。项瑾脸一红,顾不上再多想,挣扎着要从陈扬怀里钻出来,可陈扬哪会让她如愿,伸手一把抄住她腿弯,起身大步地往隔间的休息室走去。

    “陈扬,我,我都还没洗,洗过身子呢”

    “嘿嘿,我不介意的!”

    陈扬轻笑两声,手一松,把项瑾扔到了床垫上,然后合身扑了上去

第八十四章 想了

    陈扬要在东山建立全国最大的奇石市场并不是一纸空谈,在忙完了十月份的接连五场玛钢厂失业工人的专场招聘会后,于十一月一日这天,届东山奇石文化节就在县南门新落成的奇石市场隆重拉开了帷幕。主办方是县奇石市场的幕后投资方新世纪投资公司,协办单位则包括东山县委县政府在内的多家单位。

    新的市场在原有基础上扩建了一倍,由于项瑾的老爸全程参与了市场扩建装修工作,新市场的环境给爱好者们创造了一种幽雅恬静的氛围,以至于游人一走进去不像是逛市场而更像是在逛一座公园,嗯,有点类似于主题公园的形式,总之让人感觉耳目一新相当愉悦。

    另外,市场方面的摊位租金不仅低廉而且还提供了各种各样灵活的缴纳方式,同时还请到了这方面的专家为爱好者们免费鉴别,只是在交易成功才收取很小一部分的手续费,因此吸引了大批商人和爱好者的积极参与。

    由于投资方之前做了大量的宣传,并且请到了正当红的影视歌三栖明星齐小玲为文化节做代言,为期三天的文化节火爆异常。在开幕式上做了致辞讲话的陈扬再次成为整个江州乃至全省范围内的焦点人物,登上了各大报纸头条,并且再次接受了关系户市电视一台那位脾气古怪的美女记者的专访。

    虽然只是访谈性质的节目,但这也算是陈扬在东山就任以来头一次在公开场合亮相,对去年龙门那场选美还记忆犹新的群众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当初那位在选秀中倍受非议和不理解的文化局书记,咸鱼翻身后居然一跃成为了东山县的一把手。

    在专访中,陈扬很坦率的告诉方记者,文化产业将是东山未来的展方向,奇石文化节还将以每年两届的形式长期举办下去,并且鼓励东山县的广大群众要转变观念,勇于适应改革开放的新形势,积极投身到文化市场中来,靠自己的双手去家致富。

    不过,市台的那位方记者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在节目录制过程中接连问出了许多个带有陷阱性质的尖锐问题,比如:“陈书记,这次文化节的主办方——新世纪投资公司的幕后老板,听说好像是您的一位女性好朋友,请问,有这回事吗?”,“请问陈书记,您和这位项总之间是什么关系,能告诉我们广大观众朋友吗?”等等。对此类问题,陈扬除了暗自惊讶这个小记者的神通广大外,却也一一给出了比较明确肯定的答复。

    可让方记者万万想不到的是,她忙活了一整天后,正兴高采烈的搬张小板凳在家里准备收看这期访谈节目时,却现自己处心积虑所提问过的那些敏感问题,全都被台里毫不留情的给咔嚓剪掉了。看着电视里侃侃而谈神采飞扬的陈扬,方大记者的心在滴血。

    第二天一上班,她火冒三丈的冲到台长办公室,却很遗憾的没现李台长的影子。最后她不信邪,亲自冲到了电视台干部宿舍,在台长家里把李台长给揪了出来,愤怒的她质问台长为何要把她的心血都给剪掉了,李台长的回答是工作人员的失误。对这个明显的搪塞之词,方记者自然很不满意,差点直接对李台长动起手来了,好在台长夫人曾经是省电视台的名记,当初是带方晴出道的师傅,俩人关系处得相当不错,最后才总算把李台长给保了下来。

    说句心里话,李台长早八百年前就想开除掉对这个只会给台里闯祸的方晴了,可上次他让方晴停职后,没过几天就接到了省委宣传部一位实权人物打来的电话,对方很关心方记者的工作生活情况,他惊愕之余不得不赶紧把这位姑奶奶给请了回来。当然,领导的面子要给,但该咔嚓的地方还是得咔嚓掉,这点政治觉悟他还是有的。说实话,方晴像这样找上门来兴师问罪都不知道是这一年当中的第几次了.

    文化节给东山带来的良好效应不仅立竿见影,而且可以预见,在未来的几年甚至几十年当中,这个影响将更加深远。

    当群众们在电视、报纸,在市场里不断看到有人拍出来的那一个个天价石头,天价兰花和树根时,大伙的心思彻底活了,原来这些玩意还真能赚大钱啊!一时间,整个东山掀起了一股种植兰花和探宝寻宝的热潮。陈扬也不失时机的找到银行方面,把今年全县的贷款配额中的5o%向社会群众放开,以政府贴息小额贷款的形式支持群众自主创业,同时还请各路专家开办了多期致富学习班,邀请包括项瑾老爸在内的多位专家学者给大家免费上课。

    同时,招聘会和文化节成功举办后给县城所带来的影响,也直接反应在了县委大院门口。进入十一月份以后,每天在县委院门口转悠抗议的工人们逐日减少,到最后就只剩下了少数几个负责教唆挑拨其他人的工头和社会上一帮冒充工人的流氓混混,而陈扬也毫不留情的让县局的防暴队及时出动,把这伙唯恐天下不乱的全扔进了拘留所里。

    截至年末,东山统计局上报的东山全年经济指标报表震动了江州,甚至整个江南省,东山经济增长达到了惊人的5o%。而更让人啧啧称奇的是,在增长的这5o%里面,私营企业创造出来的经济效益就占了7o%以上。可以这么说,经过这一年来的一系列企业改制和破产,现在的东山已经成功甩掉了前些年阻碍经济展的包袱,整个县城经济彻底转轨,重工业退出东山的历史舞台,依托奇石主题公园所带来的一系列影响,成为以文化产业带动全县经济展的成功典范。

    东山县委被省委通报表彰,并授予先进基层党组织称号。而对个人的嘉奖,陈扬毫不客气的呈报上了一份名单,名单中除了他自己外,几乎包括所有跟他走得比较近的干部,最后一共有15人获得省委通报表彰。你别看这种表彰最多就给你个瓷盆或者水杯什么的,可毕竟这会牵涉到以后的仕途,谁不想拿奖啊。

    当然了,虽然陈扬没把自己给报上去,但领导们的眼睛是雪亮的,他接连获得先进个人先进党员先进支部书记及省一级劳模等多项荣誉称号,省级市级的都有,开句玩笑,像他这样大包大揽的拿奖,都快赶上同年横扫奥斯卡的那部《勇敢的心》啦。并且在随后的省委年底表彰总结大会上,他被书记点名上台做了《怎样在当前市场经济形势下,转变观念,深化改革》的现场报告。

    另外,据于老师打电话告知,最近省组织部已经把拿掉他职务前面的那“代”字的事儿提上了议事议程,通过应该没有半点悬念,让他就等着正式文件下来吧.

    夜幕降临,陈扬依然还在办公室里工作着。小董早就下班了,在一旁帮他整理文件的换成了项秘书。项瑾前阵子比陈扬更忙,也是最近这几天才闲了下来的。

    陈扬手里拿着的是一份前几天市委传下来的文件副本,让东山方面抓紧时间准备一些道路公路材料递交上来。

    这事本来由各级交通系统内办理就完了的,但据小道消息说是,省委方面派驻燕京“跑部”的工作组最近带回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贯穿全省的湖柳高公路的申请报告历时近三年,总算是有眉目了,国家财政已经为此抽出了专项资金,就差最后确定的具体数额是多少了。

    这个消息是否属实,谁也不知道。前两年省里也没少吹这样的风,但没有一次是准确的。这次市委方面急着要搜集资料,估计是想提前到省里为高公路的过境问题进行新一轮串跑了。从这方面看,这个消息倒有一定可信度。

    虽说省里初步定下的路线是从江州过境,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谁知道消息一旦确认了,路线会不会再次生改变,毕竟隔壁的南留市在资源、水能电力等各方面都zhan有优势,只是“跑”不过江州市委罢了。

    不过,由于东山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正好处于三镇交界处,对于东山县来说,除非湖柳高不打算上马了,否则无论路线走哪个城市都绝对绕不过东山,这也是江州市委的一个重要砝码.

    陈扬放下文件,伸了个懒腰,从老板椅上起了身,一脸轻松的问道:“项瑾,你说这回湖柳高要上马的消息准不?”

    项瑾见陈扬把文件放下,知道他打算收工了,一边随口说着,一边把空调关掉了,“要我说,好事不过三,前两年都没成,这回也总该成了吧。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项目真打算上马的话,咱们东山可就更有盼头了。”然后走近窗边,笑着说道,“呵呵,陈扬,你运气真好,别人盼了好几年没盼着的事,你刚来东山一年就碰上了,这可是一份天大的政绩哦。”

    “哈哈,那可不。我这么跟你说吧,等高公路贯通后,东山的经济不跃到全省的前十位,我立马引咎辞职。”陈扬边说着,边伸手把项瑾拉了身前,从后面环住了她的纤腰,贴靠了上去。

    隔着裤子,项瑾都能感觉到臀部传来的火热,不由得脸一热,反手拍了陈扬大腿一下,低声嗔道:“快放开我,小心让别人看到。”

    陈扬倒也不敢在窗口造次,真让人看到就糗大了,哈哈一笑松开了项瑾。

    “陈扬,明天那个拍卖会你也要去吗?”

    项瑾嘴里的拍卖会指的是玛钢厂公开拍卖处置固定资产的事宜,在市华侨大厦举行。

    玛钢厂自从宣布破产后其实就没陈扬什么事了,这方面一直是由法院和市国资委具体操作的,他只需偶尔关注一下就行。你还别说,破产清算组的工作一直有序快的推进,才两个多月时间就已经把玛钢厂的资产处理得差不多了,明天拍卖会要拍的东西主要就是厂里最后剩下的一块地皮。

    想了想,陈扬点头道:“嗯,清算组的老刘让我明天最好能抽时间过去看一眼,怎么说都是咱们东山的厂子。”

    “那你下午能赶得及回县里吗?”项瑾又问道,明天是周日,她本意是想跟陈扬回家一趟的。

    “应该能吧。”陈扬点点头,跟着又问,“对了,你爸还生我气不?”自打他上了电视之后,项瑾设计好的把戏彻底拆穿了,老项对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颇有微词,不过项瑾妈却是乐不可支的。也是,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婿本事啊。

    “呵呵,他现在哪还有空生你气啊,成天都泡在市场里头,听别人一口一个专家的叫他,他可偷乐着呢。”项瑾莞尔道。老项现在焕了第二春,每天上班比谁都勤快,当然了,不仅仅因为这是自己家生意,主要还是他就只这么个爱好。

    “那要不你明天跟我一块去玩玩?”陈扬又问。

    项瑾刚想点头,跟着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一红,摇头道:“不了,我妈说明天非让我陪她去你宿舍看看呢。”

    陈扬汗了一个,自己上哪去找宿舍啊?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隔间的休息室。

    项瑾顺着陈扬的眼光看过去,想起上次两人在这里颠鸾倒凤时,自己好像挺亢奋的,不由得脸更红了,浑身烫的紧贴在陈扬身上,手却不知该往哪放了。

    陈扬嘿嘿一乐,握住项瑾的手,笑着调侃道:“想了?”

    “嗯,想了。”

    项瑾脸色微赧的点了点头,蚊鸣似的低头应了一声。

第八十五章 地

    周日上午九点整,华侨大厦八楼,由省富嘉拍卖行主持的破产企业地皮拍卖会正式开始。

    本次挂牌的标的一共有八块地,都是一些跟东山玛钢厂情况类似的破产企业的厂址。因为现时房地产才刚起步,地皮还不怎么值钱,加上又都是一些小县城的地块,到会参与竞拍的公司不是很多,一共才来了不到十家开商,偌大的拍卖大厅里显得空荡荡的,大多都是些像陈扬这样应邀出席的嘉宾。

    玛钢厂挂牌拍卖的是a95o4和a95o5两块地,其中四号地块是玛钢厂的厂址,面积大约在12万平米左右,五号地块则是玛钢厂原厂址,面积要小得多,只有不到5万平米,两块地都位于东山县西郊,毗邻而居,相距也就不到两公里。

    陈扬扫了一眼挂牌价,看来为了防止国有企业固定资产流失,也为了避免给人口实,这次挂牌的八块地普遍都定价偏高。陈扬上辈子就是做房地产起家的,心里暗自琢磨了一下,这几块地都明显高出市场价1o%以上,如果是市里面的地块或许还能拍回去放一放,可县城的地块,估计流拍的可能性相当大。

    果然,接下来的拍卖过程印证了陈扬之前的观点,冷得不行。拍卖师起槌后,叫了n多遍都无人响应,迟迟不能落槌,才十分钟不到,就连续流拍了两块地。

    眼看着马上就要轮到玛钢厂的地块了,可瞧眼下这架势,流拍几乎不可避免,陈扬瞧在眼里,急在心里,要知道玛钢厂绝大多数工人还等着这笔钱把拖欠的福利款补缴上呢,这地皮要卖不出去,免不了还得惹出麻烦。

    他忍不住暗暗腹诽起来,这次拍卖也不知道国资委是怎么组织的,找不到感兴趣的开商就算了,最起码你也得弄几个托儿来搞搞气氛吧,冷了吧唧的谁来买你的地皮啊。

    紧接着,台上的拍卖师不知是临时收到了组织者的消息还是按原定程序走,这时候突然宣布拍卖会暂停十分钟。搞笑的是,酒店方面居然趁这个机会推出了几辆自助餐车,说是提供早餐酒水给嘉宾享用,可费用必须自理。由此可见,这次拍卖会的组织是多么的寒酸窘迫。

    陈扬跟旁边的几个官员稍微沟通了一下,现大家都很挠头。聊了几句之后,他从座位上起了身,想到外面抽支烟解解乏。

    谁知刚出到门外,正低头想事的陈扬一不小心,迎面撞上了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而那青年估计也没注意,“蓬”的一声,两人撞到了一块,青年身材单薄些,就地摔了下去。

    陈扬一惊,赶紧走上前把手伸到了倒地青年的身前,抱歉道:“不好意思,这位同志,你没什么事吧?”

    “扑扑!”青年往边上连吐了几口唾沫,恶狠狠地拍掉了陈扬递过来的手,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面大声骂道,“操,你+他+妈走路不长眼睛是不?”

    陈扬自知错在己方,也不太在意对方飚了脏话,正想离开时,突然间一愣,盯着那青年再细一打量,忍不住奇怪道:“咦,怎么是你?”

    那青年正忙着低头四处拍打西装上沾到的灰尘,听陈扬这么一问,他也赶紧抬起头来。

    对视了一眼之后,该青年的眼神立时就僵住了,紧接着的下一秒,刚才脸上那副骂骂咧咧的神色遁得无影无踪,如变脸般,转瞬间就换上了一副称得上有些谄媚的脸色来,快步上前,双手握住陈扬的右手,讪笑道:“哎哟喂,陈哥,真是您呐?”

    这一声“陈哥”叫的,陈扬知道自己没认错人了,这人的确就是当初在项瑾饭店里找事的徐流氓,不过陈扬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具体叫啥名。

    连扯了好几下,陈扬才把手抽回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张凯呢?”

    “呃,我来这儿办点事呢,陈哥。”徐流氓恭敬回道,同时伸长脖子往拍卖大厅里看了一眼。

    陈扬瞧徐流氓这身打扮,心中更奇怪了,又问:“张凯想要买地么?”

    “呵呵,陈哥,这我就不知道了。”徐流氓挠挠头,打了个哈哈,“陈哥,要不我帮您拨个电话给凯哥?”

    陈扬对徐流氓这副恭敬的样子还真不大习惯,摆摆手道:“不必了,你进去吧。”

    徐流氓如蒙大赦般,连连点头,赶紧进到了厅里。

    陈扬的眼神一直跟着这家伙,最后现他坐在了西区开商的位置,然后对原先坐在那儿的几个人指指点点起来。皱眉沉吟了片刻,他摇了摇头,转身就要走回到大厅里。

    “陈书记,请等一下!”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声音。

    陈扬顿足停下,回过头一看,原来是市台的方晴方记者。说老实话,现在他一看到这方晴就大倒胃口,顿时没好气的说道:“方记者,我说你是不是闲得慌了,怎么就盯住我不放了?”

    “陈书记,你别误会,我只是有个问题想当面问问你,不知”

    “你不必问了,老子无可奉告!”陈扬对这个牛皮糖一样的方记者已经无语了,很粗鲁的打断了她的问话,转身就要离开。里面的拍卖会貌似已经重开了,他急着想要看看玛钢厂的地块能不能拍出去。

    “哎,你等等!”

    方记者的职业精神还真没话说,一急之下,伸手扯住了陈扬的风衣后面装饰用的衣带。

    陈扬无奈之下,只能停了下来,再次转回身,扫了一眼方晴,最后把目光停在了她高耸的胸部上,哦不,是她胸前别着的那块记者牌上,撇撇嘴道:“方记者,我说你不好好的到楼上做你的美食节目,跑这来凑什么热闹?”

    陈扬的眼神说不上色,但剧毒无比。只稍稍一掠过方晴的胸部,这位大美女登时有种被人扒掉衣服的感觉,相当的不自在。

    方晴心中暗恨,但又不方便说,只能干咳了一声,顺带把记者牌给取了下来,正色道:“陈书记,我就打扰你两分钟,问个问题就走。”

    陈扬环顾了一眼四周,没现有方晴的同党,这才放心的点点头,不耐烦道:“好,你有问题就快点问,我这还有事要办呢。”

    方晴脸上现出喜色,赶紧打开随身的采访包,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装了一大堆,都是些什么化妆盒,录音笔之类的东东,甚至还有一张全省地图,她翻了好一会,才从里面找出来一支钢笔和一个小本子,准备妥当后,便即问道:“陈书记,我听说”

    “我说你这个记者同志怎么老是听说听说的啊,这种没根据的事你问来干嘛?”陈扬再次极其不耐烦的打断了方晴的话,语气跟对下属说话无异。

    “我这不就是想要找出事情的真相嘛!”方晴也没什么好脸色,委屈的争辩着。但她也知道对方的身份今非昔比,现在可是堂堂的县委书记,她刚才已经做得很过分了。

    陈扬也知道跟这个偏执的记者聊天纯属对牛弹琴,叹口气道:“方记者,你要真是吃饱了没事干的话,我建议你”

    话刚说到一半,他突然间说不下去了。紧接着的下一秒钟,他就像吃错药似的,猛的一下把方晴斜挎在腰间的包包给硬抢了过来,动作飞快的从里面把那张全省地图取了出来。

    “陈,陈书记,你干什么?”方晴完全傻眼了。

    陈扬恍若未闻,二话不说就把地图摊开在了地板上。

    这是方晴平日里使用的一张专业采访地图,地图很大,比例却放得很小,上面做了很多各色标注,还划了很多横七竖八的线条,估计都是她平时采访的路线图。

    陈扬的目光直接锁定在了其中一条用红色水笔标注的粗线上。这条粗红线贯穿全省,在偌大的一副地图里显得格外醒目。

    心中暗奇,这方晴去哪搞到的湖柳高的资料?

    不过此刻他顾不上多想,迅取出自己随身的钢笔,顺着这条红线也划下了一条细线。最后,他惊讶的现,他所勾勒出来的这条细线正巧贴着东山近郊轮廓绕了半个小圈。

    起点是东山西郊的白雀山,终点则是南郊的东宝山,途经南丫山。

    如果仅仅是几座小小的山头倒没什么特别之处,但他突然间想起,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玛钢厂、床单厂和那家该死的电子厂大致就在这几座山头附近。

    一个困扰他许久的的问题在这个瞬间豁然开朗。

    见鬼!

    陈扬在心里怒骂了一声,狠狠的把派克金笔摔到了地图上,啪的一声,一千多块钱没了!

    猛一回头,却正好看到主席台上,拍卖师高高举起了槌子

    咚!

    “等等”两个字刚冲到陈扬喉咙,就听里面传来一声脆响,槌落成交。

    一直没做成生意的拍卖师脸上终于绽放出了笑容,大声宣布:“恭喜盛昌地产拍得a95o5号标的。”

    与此同时,大厅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第八十六章 中尉同志?

    陈扬明白得似乎有点晚了,玛钢厂那两块地此时已经悉数被拍了出去,买家则是他听都没听说过的盛昌地产。

    这种钻政策空子打提前量的投机商他上辈子见过很多,他们把地拍下来后绝不会老老实实的去盖什么房子,除了拿地换钱,陈扬还真不知道他们会干什么?别看他们现在以高出市场价很多的价位把地皮拍下来似乎是吃了亏,可一旦消息正式公布,这两块地皮,嗯,还应该包括萧海亮买下的那两家破厂,价值立马暴涨十倍都很有可能。除非消息不准确或者线路生改变,否则这满地的黄金他们捡都捡不过来。

    但很可惜,这两种情况出现的几率微乎其微。

    陈扬现在几乎已经可以确认,高公路上马的消息八成是真的。虽然过东山境内的路线现在还八字没一撇呢,但如果自己所料不差的话,百分百就是自己刚才在地图上所划下来的那条弯弯曲曲的细线。

    他甚至还能猜到,他那位老同学张凯这回估计也掺和了进去,而且很可能就是那什么盛昌地产的老板,只是有一点他还搞不太清楚,那萧海亮的天南投资的幕后老板究竟是不是张凯?

    像这种小道消息,虽然机关里知道的人不少,但能确定下来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只有最接近省里那几个实权人物的相关人士才能打探到第一手消息,而陈扬依稀还记得,张凯家里最近失势,他父亲也被调动到南方一落后省份当三把手搞扶贫呢,他的手再长,也还不至于伸到这里来。也许,如果不出意外,这次的布局抢钱行动肯定还有省里其他的*参与。

    不过其实话说回来,这帮投机党跟陈扬之间存在着共同利益,他们捞钱,而陈扬捞的则是政绩,甚至从某种角度上说,还是靠的他们才把玛钢厂的收尾工作搞定,用后世的话说,这属于共赢的范畴。

    可对陈扬来说,这种方式下的共赢,只会让他觉得恶心不已.

    “陈书记,你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了么?”方晴依然坚守在工作岗位上,很认真的问道。

    陈扬从地上起了身,他现在已经能猜到方晴想问的是什么了,好奇不已的打量起了方晴,心说这小记者的本事倒挺大,什么乱七八糟的隐秘都能让她给挖出来。

    方晴被盯得很不自在,扯了扯衣角,干咳两声,示意了一下。

    陈扬又瞥了一眼地图中央那条长长的红色粗线,不答反问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说完,扭身就走。

    “哎,你别走!”

    方晴喊了一声,可陈扬根本懒得理睬她,头也不回的进了大厅。她想追过去,可却被门口的保安无情的拦了下来。

    “我是记者,放我进去!”方晴把记者证往保安手里一塞,然后就要往里面闯。

    “对不起,这位小姐,我们这不欢迎记者!”保安很有礼貌的把记者证递还给了方晴,同时还顺手把会议厅大门给关上了。

    “该死的!”

    方晴恨恨的跺了跺脚,却拿保安一点办法也没有,悻悻的走了回去,蹲下来把地图重新折了起来。

    嗒的一声!

    原来是陈扬前面落下的那支派克金笔一不小心咕噜噜的滚落到了地上,方晴咬了咬嘴唇,一抬脚就要猛踩下去以泄私愤。

    可脚刚落到一半,她却突然“呀”的一声惊呼,收回脚,弯下腰把这支笔重新拾了起来,凑到眼前端详了一会,有条轻微的裂缝,她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这不是前年才上市的卓尔系列么,国贸得卖一千多呢?”边说着,她小心翼翼的掸掉笔上沾到的灰尘,嘴里忿忿不平的嘟哝道:“你一个县委书记一个月工资才多少钱啊,能用得起这种高档笔?哼,说出去恐怕也没人相信!我看你下次还能怎么狡辩?”

    方大记者平时有个爱好,就是喜欢收藏各种各样的笔,陈扬随手扔掉的这支钢笔她心仪了很久,可她才刚刚参加工作一年多,工资和积蓄都很少,去国贸逛了好几次,一直没舍得买。

    这下可好,嘴里是这么说,可一转过身,她竟然直接把钢笔揣兜里没收了,一点拾金不昧的觉悟都没有.

    中午十二点多,拍卖会刚一结束,陈扬就跟清算组的成员一块,应邀来到了凯悦大酒店。这家酒店是全市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能在这请客的人自然非富即贵。

    做东的是刚拿下玛钢厂那两块地的盛昌地产的王副总经理,他在十八楼定了一间宽大的豪华VIp包厢。

    前面的整场拍卖会下来,八个标的里边,就只有玛钢厂的两块地被拍走,其余的一概流拍。因此,做为包厢里最高级别领导,虽然心里别扭不已,但陈扬还是代表东山县委对盛昌地产表示了感谢,感谢对方对东山经济建设的大力支持。

    王副总经理人很谦虚,不停的向在座的官员表示这是他们应该做的,同时还挨个的给大家敬酒,礼数做得十分到位。席间,他还表示,东山的地理区位优势相当明显,总公司方面对东山的未来展前景十分看好,打算大力开当地的房地产,立志要建成两个跨世纪的新型小区。

    对此,陈扬心里只有冷笑。

    一餐饭刚吃到半,他就不想再待下去了,起身跟正乐呵着的众人告辞。王总和市国资局刘局等人纷纷挽留,可他还是借故坚持要离开了.

    出到电梯门口,陈扬心不在焉的摁下了旁边的按钮。

    不一会,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门口打开,里面只站着四个穿着军装的年轻女军官,从她们的肩章看,应该还是军校的女学生,在电梯里唧唧喳喳的说笑个不停。

    咦?这年头当兵的也跑这来**了?

    陈扬心里一奇,进去时不免多看了两眼。或许是嫌陈扬身上有酒味,几个女学生纷纷皱眉往里边挪了挪,嘀嘀咕咕起来。

    陈扬瞧见不禁莞尔,摁了一号键。

    等电梯重启后,他才现,电梯又继续往上升去,再一看门口右侧的号码牌,25层的信号灯亮着。估计是自己刚才一时没注意,摁错了上楼的按钮,不然前面电梯也不会停。

    过不多久,25层到了,门一开里面那几个女军校生就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围住一个同样穿着军装的女人亲热的打起招呼来。

    等人都出去后,陈扬顺手摁下了关门键。

    “等等!”

    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紧接着,还没完全合上的电梯门中间很突兀地伸进了一只手来。

    咣啷!

    电梯门再次打开,门外站着一个短女生,面容秀美绝俗,神色间却甚是冰冷,让人莫可逼视。

    “陈若男,你怎么在这儿?”

    陈扬失声惊呼了一声,不仅仅是因为突然间碰到了陈若男,更是因为陈若男身上那套剪裁得当的军装和肩上扛着那块一杠两星的肩章。

    中尉同志?

    陈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第八十七章 不许走

    除了惊讶之外,陈扬现在的心情或许还夹杂着些许羡慕。

    是的,他小时候的理想就是成为个军人。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的亲生父亲就是个军人。当初高考填志愿的时候,在提前录取那一栏上他曾经认认真真的填上了国防科技大学的名字,按说以他的成绩和关系,录取是没有任何疑义的,可最终的结果却是他连体检的资格都没捞到。他没有去问养父为什么,不过却也从此死了这条心。

    皱了皱眉,陈扬又想起,当初养父的意思本来是想让陈若男去读军校的,可她死活不肯。对了,陈若男不是还在人大读研究生么?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陈若男脸上也写满了惊讶,虽然她知道陈扬就在江州下辖的一个县做书记,可这一个地级市上百万人口,哪那么容易碰到啊。

    愣了愣神后,陈扬也出到了电梯外,上上下下又细细打量起了陈若男。说实话,陈若男穿上这身军装完全颠覆了他之前的印象,上辈子可没这新鲜事。

    旁边一圆脸清秀女生瞧见陈扬用这种诡异的眼神打量她们的教官,登时不满意的哼了一声,“哎哎,你眼睛往那看呢?”

    陈扬没搭女生这茬,直接看向陈若男:“陈若男,这地方可不是你能来的哦?”

    陈扬的养母李女士虽然极其溺爱陈若男,但是平日里对女儿的管教也不是一般的严,甚至可以用苛刻来形容,除非是陪着李女士,否则李女士是绝不允许陈若男出没在这种五星级豪华大酒店的。到现在陈扬都还记得,读初中那会儿,有一次院里一个牛叉人物生日,邀了一帮子人到燕京顶级会所开了个小型party,回来后李女士二话不说就在客厅找了根戒尺抽了陈若男手心三下,谁劝也不听,啪啪啪的,让人听了心惊肉跳,当场就把陈若男给打哭了。其实那天陈扬也去了,但让他意外的是,就在他胆颤心惊的想到下一个挨抽就该轮到自己时,李女士却轻易的放过了他。话说回来,从小到大陈扬挨的鞭子虽然不少,可没有哪次是养母动的手。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有此一问。

    “哼,我来吃个饭不行么?有本事你去告诉爸妈他们吧。”陈若男似乎吃定了陈扬,知道他不是一个喜欢打小报告的人。

    “陈教官,这人是谁,你们认识吗?”又一女生怯生生问道,这也是其他女生们想知道的。

    听到旁边有人问起,陈若男这才想起,还有几个学生在呢,抬眼看了看陈扬,尴尬道:“他是我弟弟。”

    刷!

    几个女生的目光立时便整齐划一的看向了陈扬,惊愕不已,无不在心中想到,这男人怎么看也不像教官的弟弟啊,教官那么年轻,说他是教官的哥哥还差不多!

    陈扬也有点尴尬,但还是挤出笑跟几个女生打了招呼:“呵呵,你们好,我叫陈扬,是,是”说到这,他又狐疑的看了一眼陈若男,搞不清楚女生们嘴里的陈教官是咋回事?半晌才含混不清的说了声,“是你们陈教官的弟,弟弟。”

    “你好!”几个女生纷纷回应,不管心里怎样揣测,但既然教官这么说了,想来也不会错。

    “对了,陈若男,你怎么会到江州的?还有,你什么时候去了部队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陈扬接连问道。

    “哼,你能知道才怪!你自己说说,这一年都快过了,家里的事你问过多少?”陈若男撇撇嘴,不满道。

    陈扬闻言顿时有些心虚,这一年来,他的确没怎么关心家里的事,只是在节庆的时候会给家里打个电话,其余时间尽顾着工作了。当然,忙工作绝不是什么很好的借口。

    “怎么,没话说了是吗?”陈若男用眼神剜了一眼陈扬。还要再说时,不远处的过道方向响起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众人闻声纷纷回头看去,陈扬微微一惊,这人不是当日那个省委副书记的公子吴刚么?

    嗬,这下可好,冤家路窄了!

    吴刚瞧见陈扬时只是微微一愣,却不觉太过惊讶,走近后,亲昵的捏了捏前面那个圆脸清秀女生的鼻子,笑笑说道:“小妹,你们怎么来了也不赶快进去啊!”

    圆脸女生皱皱鼻子,亲热的挽住了吴刚的胳膊,对众人介绍道:“喏,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老喜欢欺负我的那个坏哥哥了,待会你们别跟他客气,什么贵点什么,帮我出口气儿。”她说是这么说,可眼神中的骄傲却掩藏不住。

    “哇,小琴,你哥哥好帅哦。”几个女生怕是经常会在宿舍里听圆脸女生说起她哥哥,嘻嘻哈哈的说笑着,一点军人的形象也没有,纷纷上前跟吴刚打起了招呼,也不大见外。

    一通招呼打完,这个叫小琴的圆脸女生又对吴刚示意道,“哥,这位大美女就是我电话里跟你说的,我们学校新来的陈教官啦。”

    “你好,陈教官,久仰大名了。”吴刚很有风度的把手伸向陈若男。

    陈若男似乎对这个介绍不太满意,用眼神责备了一下圆脸女生,然后才应了声:“你好,吴先生。”,两人轻握了一下手。

    跟着,小琴刚要继续介绍陈扬,没想到吴刚已经把手伸向了陈扬,很礼貌的笑道:“你好,陈书记,没想到咱们又碰面了。”

    那天在东山饭店出了那事之后,县局张大海就按照陈扬的意思把吴刚一行人都关了三天,事后也向陈扬做了报告,而吴刚吃了这个暗亏之后,却一直没有什么回应。

    此刻见他主动向自己示好,陈扬倒不觉奇怪,像吴刚这类*自然有他自己的圈子,能打听到自己的背景也不足为奇。而且,从那天在包厢里的表现看,吴刚跟一般的纨绔有很大区别,不是那种吃了亏就咋呼着要找回来的主儿。当然,两人间的梁子既然已经结下,这种能吃得了亏的人反倒更可怕些。

    陈扬也没多想,点了点头,握住了吴刚递过来的手,“你好。”

    松手后,两人相视一笑,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那天的事。

    见招呼都打完了,小琴便没大没小的跟哥哥做了个鬼脸,催促道:“哥,别磨叽了,快进去吧,我现在可饿死了呢。”

    “呵呵,陈书记,相请不如偶遇,既然来了,不如一块进去玩玩吧。”吴刚也适时的出了邀请。

    陈扬摇了摇头,婉拒道:“呵呵,我刚在楼下吃过饭,县里面还有点事儿,就不凑这个热闹了,你们玩得开心点。”说着,又看向陈若男,问道,“你是在这吃完饭再走,还是跟我一块回去?”

    陈若男刚要点头说“我跟你一块回去”,怎料那小琴却装出一副凶狠的模样瞪了陈扬一眼,小拳头比划了两下,噘嘴说道:“我们好不容易才把教官请到这来的,可不许你把她带走。”

    另外几个女生也纷纷嘻嘻哈哈的附和起来。

第八十八章 建校

    陈若男不好意思驳几个学生的面子,加上那吴刚也在一旁盛情邀请,最后陈扬不得不跟着众人进了包厢。

    入席坐下后,粗略一聊,陈扬才知道陈若男入伍的时间也不长,七月份从人大研究生毕业后就特招到了国防大学工作,目前在政教系担任一名普通教员兼95届系里新生的政治辅导员,几个女生都是她班里的学生。而她这次带着一帮学生赶到江州雷达学院,是代表国防大学来做一个校际交流活动的,昨天深夜才到的江州。

    很快,包厢专属服务员就拿着菜单走到了桌旁,询问吴刚道:“吴先生,请问还是跟前面那桌一样吗?”

    吴刚对服务员摆摆手,指了指几个嬉笑着的女生,“让她们几个点菜吧。”

    “好的,先生。”服务员赶忙把菜单分到了几个女生手里。

    吴刚掏出烟,递了一支给陈扬,分别点上后,笑道:“呵呵,陈书记,说起来咱俩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啦。”

    陈扬闻言笑笑,却问道:“怎么吴先生前面还有朋友在吗?”

    吴刚心里暗骂那服务员多嘴,笑着道:“呵呵,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前面小琴打电话要我这当哥的请客,没办法,只好先打他们走了。”

    “哦,这样啊。”陈扬索然的笑笑,抿了口茶。

    不一会,酒菜就上齐了。

    陈若男班上那几个女生开朗得吓人,完全颠覆了陈扬心目中的军人形象。虽说不喝酒,但是说起话来同样也没遮没拦的,看来之前在学校里应该跟陈若男的关系不错,否则当着老师的面,多少都会有点放不开。

    吴刚仿佛完全忘了他跟陈扬之间的那点过节,席间不住的劝酒说些笑话,倒让陈扬又高看了他几分。

    “陈书记,听说你跟小凯是同学?”几杯酒落肚后,吴刚突然问了一句。

    小凯?

    陈扬微一怔,马上反应过来吴刚指的是张凯,禁不住大吃一惊,猛地想到,如果吴刚跟张凯很熟的话?那么玛钢厂那两块地?

    没错,一定是这样。

    嗬,我还纳闷呢,老纽怎么会在白雀山碰上这个公子哥,敢情那天他是到那儿看地形去了。

    陈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张凯的消息竟是从吴刚这儿搞到的,两人都是做生意的,八成是吴刚一个人吃不下那么多,又或者觉得不保险,干脆就跟张凯合伙了。

    看到陈扬沉吟不语,吴刚笑呵呵的举起杯子,很爽快的说道:“陈书记,我敬你一杯,之前咱俩那点误会,都在这杯酒里了,好吗?”

    陈扬没想到吴刚这么大气能忍,抬眼看了他一眼,又看不出对方有任何做作的地方,一脸真诚。

    转念又一想,却也明白了些。

    或许真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吧,换做自己是吴刚的话,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背景,想来也不会为了点小事去招惹一个麻烦的对头,归根到底,多一个朋友远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面子又能值几个钱呢,呵呵。

    暗笑一声,他也举杯跟吴刚碰了一下,干完后,放下杯子,开门见山地问道:“吴公子是做什么生意的?”

    这话刚才问不大合适,但此刻对方有了结交之心,问问倒也无妨。

    陈扬改了称呼,听到吴刚耳朵里味道就不一样了,他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信号,便笑笑回道:“呵呵,开了家投资公司,一点小生意,瞎倒腾着呗,家里老头又不肯帮忙,还经常说三道四的,以后还得陈书记你多关照啊。”

    一听投资公司这几个字,陈扬心里就有谱了,原来吴刚才是那家天南投资的幕后老板,又笑道:“呵呵,那正巧了,我这里刚好有个想法。”

    “哦,说来听听。”吴刚心里暗喜,看来这陈扬也没之前张凯跟自己说的那么难相处嘛。

    陈扬点点头,侃侃说道:“嗯,是这样的,吴公子。这半年多来我们东山的私人企业增加了不少,之前县里的一些国企改制后也都在想办法扩大规模,可新工人的技能培训工作一直跟不上去,而且,附近农村的孩子也上不起大学,我就考虑着是不是在县城办个职业中专,就是不知道吴公子你有没有兴趣?”

    陈扬这倒不是突奇想,这段时间以来,东山的私营企业展势头相当不错,可东山没有专门培养普通工人的技术学校,虽说现在还看不出多大影响,但他很清楚,二十一世纪最缺的就是人才,假以时日,工人素质若是跟不上的话,必将会制约东山的后续展。只不过关于筹建职业中专的报告他都打上去快两个月了,也让于老师帮忙找了省教育厅的关系,上面给了支持的意见,但市财政方面却拿不出钱来,只能是把报告暂时搁置了起来。

    说了这么多,其实他此刻真正的想法就一句话,你们这帮家伙在东山赚了钱,总该吐点出来支持一下县城建设吧!这事他本来是想回头再好好琢磨一下怎样敲诈张凯的,可既然你吴刚撞了上来,那就像你说的那样,择日不如撞日了。

    吴刚没想到陈扬跟他干了杯酒之后,会变得这么直接,开口就跟他要钱,要知道办一所学校可不是闹着玩的,投资大见效慢,尤其是民办学校,没有政策扶持,想赚钱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吴刚看着陈扬笑吟吟的等待自己答复的模样,心里那个气啊,忍不住暗骂道,你丫的算计政绩居然算计到老子头上来了!靠,老子要是不答应你,难不成你还真敢在老子的地皮上盖公园么?

    吴刚心里头的怨念急飙升,可脸上的笑容却一点没淡,只沉吟片刻,他就哈哈一笑,回道:“陈书记你开了这个口,我还能说啥呢,只能是无条件大力支持啊。但陈书记咱把话说在前头,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儿我可干不来。”

    “呵呵,吴公子,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我这就代表全县五十多万群众先谢谢你啦。我看将来这学校干脆就用你的名字来命名好了。”陈扬也是一笑,举杯虚扬了一下,跟着又自言自语道,“吴刚中等专业职业技术学校,嗯,好像听起来有点别扭啊。”

    听到陈扬这么一念叨,吴刚心里就更来气了,心说你丫的明明知道我家老头是不会让老子出这种风头的,还别扭个屁!娘的,也不带像你这样损人的吧?

    吴刚肚子里骂娘,一张俊俏的小白脸也变得胀红起来,这下他干脆也不再装了,靠了一声,闷头把酒给干掉了。

    陈扬看到吴刚现在这副模样,反倒觉得这家伙挺可爱的,瞧着似乎也没原来那么碍眼了。

    同时又忍不住想到,之前可是听于老师说过,省委吴副书记貌似正跟人斗得厉害呢,吴刚这时候走钢丝捞钱,难道真不怕让人抓了他的小辫子去搞他老爸么?

    想了想,又笑笑摇头,呵,这种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两个男人在喝酒聊天,旁边的几个女生也在唧唧喳喳的围着陈若男说笑个不停,气氛倒也融洽。时间过得飞快,大约过了一个钟头左右,都酒足饭饱了。

    买完单,吴刚接了个电话就火急火燎的赶场了。临走前还试着邀请了一下陈扬,被婉拒后他也不介意,打声招呼就先走了。而几个女生继续逛街,就没有再继续纠缠陈若男.

    陈若男倒也不急着回雷院,等陈扬从停车场把车开出来后,便上了陈扬的捷达。

    车门一关,陈扬边开动车子,边问道:“对了,我记得以前爸让你去读军校,你不是要死要活的么?怎么现在又想通了?”说着,他忍不住侧过头,又有些羡慕的多看了一眼陈若男肩头上那一杠两星的肩章。

    陈扬的小动作被陈若男捉了个正着,她挺了挺胸,自得道:“羡慕吧,这辈子你都没指望了。”她对陈扬那破灭了n多年的理想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少在我跟前卖弄了,一个中尉很了不起么?我看要不是爸找了他那些老战友,就凭你那体格,还当兵呢,你去军校扫厕所人家都懒得收你!”陈扬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别拿你那老眼光小看人,我这可是实打实特招进去的。”陈若男不屑的轻哼了一声,又说,“我知道你这是嫉妒,我才懒得跟你一般见识。”说完,把脸扭到了一旁,看向窗外。

    陈扬笑了笑,看看表又说:“趁现在时间还早,我带你逛逛江州吧。说说看,想先去哪玩?”

    陈若男想了想才说:“从这到你住的地方来回大概要多长时间?”

    “至少得四五个小时吧。”陈扬算算时间回道,又问,“怎么,想到我那小县城看看?”

    “嗯,本来还想见见你那女朋友的,不过时间来不及了,我晚上还要归队销假呢。反正我要在这儿待到元旦,等哪天有空你再带她过来见我吧。”陈若男看着车窗外的景色,随口回道。

    虽然明知道陈若男也就随口一说,不会有什么别的意思,但陈扬听起来还是觉得别扭无比。便岔开话:“对了,你现在工作了,妈还给你零用钱不?”

    在经济方面,他的待遇跟陈若男简直是天壤之别,他从小到大就没从养父母手里领过一分零用钱,手头紧巴巴的,养母倒是想偷偷给他钱来着,可他被养父骂了几次之后也不敢拿了。不过那陈若男倒是成天卡不离身,钱从来不是问题。因此,陈扬很好奇,这丫头现在上了班,养母是不是还会像以前那样打钱给她花。

    陈若男回头好奇的看了看陈扬,撇撇嘴说:“你没钱用了吗?”说着,翻开挎包,取出一叠银行卡来,挑出一张最新的牡丹卡,“这卡是妈昨天帮我办的,先给你用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扬哭笑不得,突然间又觉得陈若男这话不大对劲,“嘎”一声,立刻把车靠边停了下来,脸色大变的问道:“你说什么,这卡是妈昨天帮你办的?”

    陈若男嗯了一声,问:“怎么了?”

    “你刚才怎么不早说?”陈扬背上冷汗直冒,抓起陈若男的手,连问道,“你不是昨天才到的江州吗?不是,我的意思是妈她现在人在哪儿?”

    陈若男皱眉拉开了陈扬的手,“妈在湖城谈生意呢,我昨天下飞机就跟她匆匆忙忙地见了一面。”顿了顿,又说,“不过我估计妈现在气还没消呢,就昨天还在我面前说你不听话呐,我看你也别去自讨没趣啦,待会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就成。”

    妈到了省城也不跟我说一声,她究竟想干嘛?

    陈扬暗自腹诽了一句,赶紧掏出手机,给项瑾拨了过去。电话是通的,可等了很久都没人接。

    恩,搞什么鬼,这都三点多了,项瑾午休也该起床了吧?

    想了想,他又把电话打到了项瑾家里。这次只响了两声对方就接通了。

    “伯母,项瑾在吗?”陈扬顾不上寒暄,直接开口问道。

    “呵呵,是小陈啊。”项瑾妈乐呵呵的应了一声,接着又奇怪道,“小瑾今天一大早就出了门,说是要到省城去办点事。怎么,她不是跟你一块去的吗?”

    这

    陈扬拎着手机,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怎么了,小陈,出什么事了?”项瑾妈见陈扬久久没有回应,也着急起来。

    陈扬回过神来,赶紧回道:“哦,没什么,您别担心。”

    说完,赶紧把电话挂了,正想要拨通李女士的手机,没想到这时却正好有个电话打了进来。

    一看,居然是李女士的手机号码。

    陈扬心猛地往下一沉,飞快地摁下了通话键。

    “妈,您是不是去找过项瑾了?”没有寒暄,陈扬开口就直接问道,声音很急。

    电话那头半晌没回话。

    “妈,您说句话啊!”陈扬的声音微微有些激动起来,一旁的陈若男忍不住扯开了他拿电话的那只手,责备他道,“陈扬,你怎么跟咱妈说话呢!”

    “别烦我!”陈扬甩了甩手,又凑近话筒,却听到李女士的声音缓缓传了过来,有些诧异的问道,“小扬,你现在跟若男在一起?”

    “嗯,今天偶然碰到的。”陈扬回道,跟着又说,“妈,我现在就到省城去一趟。”

    “那好,你要来就来吧,正好我也有事要当面跟你说。”

    李女士冷冷的把话说完,啪的一声,就挂了电话。

    嘟嘟嘟

    一连串忙音急传来,陈扬知道养母肯定又火了。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陈若男说:“你先下车吧,我马上要去一趟省城。”

    陈若男回瞪了陈扬一眼,说道:“我跟你一块去,省得你到时候又惹妈不高兴。”

    “那随便你!”

    陈扬说完,迅轰起油门,车子往出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八十九章 你老婆来了

    晚上八点多,华灯初上,把美丽的湖城装扮得更加绚烂多彩。

    乘着夜色,陈扬把车缓缓的驶进绿湖宾馆的地下停车场。

    绿湖宾馆就建在绿湖湖畔,依山傍水,风景得天独厚,虽然只是四星级,但却一直都是省政府的御用宾馆,湖对面则是省委干部大院。

    把车停好后,两人在前台做了来访登记,然后一块乘电梯上了十五楼,找到a15o8号房间,摁向了门铃。

    叮咚两声,门开了。

    “妈。”

    两人先后朝开门的李女士喊了一声。

    进去后,陈扬的眼睛飞快的往房间里扫了一眼,却没看到项瑾的影子。赶来的这一路上,他不知道拨了多少通电话给项瑾,可项瑾的手机却干脆直接关机了,给项瑾家去了电话,项瑾妈也说不知道,人还没回来。现在在这儿又看不到人,他心里更担心了。他很害怕项瑾受不了养母的严苛的话语,会去干傻事。

    “小扬,你找什么呢?”李女士很不悦的喝了一声。

    “妈,项瑾呢?”陈扬回头看向了李女士,既然已经说开了,就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了。

    李女士嘴角动了动,却没应陈扬,而是转身对陈若男道:“若男,你自己在外面看会电视,我跟小扬说会话。”说完,才又看向陈扬,冷声道,“你跟我进来。”

    “妈,我怎么就不能听了!”陈若男十分不解,这不都是一家人嘛。而陈扬心里却是一紧,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冒了出来。

    “听话!”李女士皱眉斥责了女儿一声。陈若男这才老实了,气乎乎的坐回到了沙上.

    陈扬跟着李女士进了隔间,把门一虚掩,快步跟了上去,坐在床侧,问道:“妈,项瑾之前是不是来找过您?”

    李女士抬眼看了看陈扬,轻哼了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小扬,我给你的时间已经够长的了,难道你还放不下吗?我就闹不明白了,那个小戏子有哪点好,你就这么喜欢她?”

    陈扬闻言脸色一变,很郑重的说道:“妈,请您以后不要再这样说项瑾,因为您这样是在侮辱我!”

    知子莫若母,李女士很清楚陈扬是个骨子里就很骄傲的人,而她也最欣赏儿子这一点,微微叹了口气,才说道:“小扬,把那个女孩忘掉吧,别再招惹她了。”

    什么叫做招惹?

    陈扬压抑着心里的愤怒,一声不吭的看着李女士。他没有问为什么,因为他知道原因。

    见陈扬不说话,李女士接着说道:“小扬,我可以告诉你,你的亲事已经定下了。”

    果然如此,除了时间提前了一点,跟上辈子没有任何区别。

    陈扬想也没想就开口拒绝道:“妈,对不起,我真的接受不了。”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李女士是过来人,这辈子见过太多爱得死去活来的小年青了,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也这么不成熟,脸色登时一冷,气道。

    “小扬,我坦白的告诉你,你的婚事,老爷子已经知道并且点了头,我今天也不是来找你商量的,而是想提前知会你一声,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还有就是,你姥爷也很看好这门亲事,下宁边视察前还特意让你二舅留了话下来,叫我一定要促成此事。”

    陈扬对此其实早有心理准备,该来的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而且,李女士虽然说得隐晦,但他已经听明白了。这桩婚事跟上辈子有些不大一样,似乎不再纯粹是李女士在乱点鸳鸯谱,而隐隐牵涉到了陈李这两大家族间的利益了。

    陈扬皱着眉,也不说话,沉默了下来。良久之后,才叹口气问道:“妈,如果我不肯放手呢?”

    李女士的语气也严肃起来:“小扬,你是个男人,要学会理智的看待任何问题,心中始终要有一杆衡量利益的天平秤,你更要明白,无论是在陈家还是李家,这种事都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如果你认为自己能让老爷子改变主意,就尽管试试看。”

    陈扬微微仰起了头,把脸生硬的转到了一旁,类似这样的说教只能让他心里感到苦涩。

    他当然很清楚,这事一旦惊动了老爷子,那就是想迂回一下都不可能了。上辈子可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胳膊终归是拧不过大腿的啊。要怨也只怨自己还不够份量,活了两辈子,到头来在家族事务上还是没有半点言权,包括自己的终身大事。原以为毕业后不留在京里,躲到陈系势力覆盖不到的地方就不会引起老爷子的注意了,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一个外来户,却没想到

    呵,现在想想还真是幼稚啊,陈若男今年都已经二十五岁了,按道理早该说门亲事了,可为什么一直没有?是啊,爸妈连催促的意思都没有?怕是老爷子早就算计好了,要把自己当成是维系陈李两家关系的棋子吧。

    陈扬知道,自己已经没必要再跟养母谈下去了,说再多也于事无补,从项瑾始终不开电话的诡异表现看,八成是着了养母的道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项瑾,然后一起回去跟父亲说明情况,如果还是说不通,那么他这官不当也罢!

    想到这,他立刻就从床铺上起了身,狠咽了口唾沫,说道:“妈,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李女士叹口气道:“你这孩子,这又是何苦呢。”说完,她从抽屉里取出一支钢笔,刷刷的在便签上写了几个字,递给陈扬,“那个女孩现在应该还在这个地方,你过去找她说几句话吧。”

    陈扬一怔,接过纸条看了一眼。

    绿湖大道1o6号,省老干部大院9号楼,电话,o7xx-6

    这不就是绿湖对面的省委干部大院么?

    陈扬更奇怪了。

    “去吧,别回来得太晚。”李女士说着也站了起来,伸手轻轻抚mo了一下陈扬的后脑,“小扬,你要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陈扬虽然不知道养母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点了点头,然后立刻转身冲了出去。

    嘭!

    门刚一拉开,就见门口一个黑影闪过,跟他撞到了一起,紧接着,客厅里就响起了“啊”的一声痛呼。

    陈扬顾不上停下脚步,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陈若男被他撞了一下,不用想都知道,刚才这丫头一直在外面偷听。

    “妈,你瞧他这人,急吼吼的,赶着去投胎啊!”陈若男冲着陈扬的背影喊了一嗓子,一边揉着崴了的脚,一面跟走过来的母亲抱怨道。

    “呵呵,你这傻丫头,谁叫你跑来偷听我们说话,脚崴了也活该。”李女士溺爱的捏了捏女儿的嫩脸,把女儿扶到沙上坐下了。

    “妈,上回过年时我好像就听您说过,说是要帮陈扬找个对象,刚才你又跟他提起,还说爷爷姥爷他们都知道了,您帮他找的到底是谁啊,说给我听听嘛。”陈若男完全不能体会陈扬刚才的心情,刚一坐下就向母亲八卦起来。

    “傻丫头,你很想知道么?”李女士莞尔一笑。

    “嗯,当然啦。”陈若男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一脸的好奇。

    “呵呵,等过完年你就知道了,现在还得保密。”李女士办事很有步骤,她要等搞定陈扬后,才会跟女儿摊牌。

    “妈!”陈若男嘟哝了一声,噘嘴道,“您不说就算,改天我打电话问二舅去。”.

    省委老干部大院门口,陈扬不出所料的被站岗的武警战士拦住了。好话说了一通无效,他不得不拿出手机,拨通了李女士写在便签上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通了。

    “喂,你好,请问你找哪位?”听筒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但却不是项瑾。

    “你好,麻烦帮我找一下项瑾。”陈扬礼貌回道。

    “好的,您稍等。”对方说完,就把电话搁下了。

    陈扬一听,有门!

    只过了一小会,听筒里便再次传来了声音。

    “陈扬,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是项瑾的声音。

    虽然看不到人,陈扬也能听出来项瑾的嗓子哑了,声音也哽咽着。知道项瑾今天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心中一疼,歉声道:“项瑾,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你别说了!”项瑾突然冲着电话喊了一声,然后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陈扬莫名其妙的看着手机愣了半晌,等再拨回去时,却被前面那女的告知不用再打来了,项瑾是不会再接他的电话的。无奈之下,他只好告诉对方,自己现在就在大院门口,让她告诉项瑾,项瑾若是不肯出来,自己还不走了。

    很快,五分钟过去了

    项瑾没有出现。

    十分钟过去了

    陈扬的眼中闪现出了几分焦急的神色,想打电话却现对方已经把电话线给拔掉了。

    半个钟头过去了

    地上多出了一堆烟头,可项瑾还是没来。

    一个小时后,门岗的武警战士不耐烦了,走过来很公式化对陈扬说道:“同志,请你立刻离开这里。”如果不是前面陈扬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恐怕他早就把陈扬给抓起来了。

    “你这个小同志刚才没听我说吗?我在等人,她很快就会下来的。”陈扬很老鸟的回了一句,扔掉最后一个烟头,边用脚踩熄边回道。

    很快?还小同志?

    武警战士不爽了,我都在这盯了你小子一个钟头了,真要有人出来早就出来了。想到这,武警战士不再废话了,直接把手搭到了陈扬肩上,喝道:“同志,我劝你立刻离开,否则”

    “否则怎样!”陈扬正在气头上,噌的一股无名火就窜了上来,一拧肩膀,不耐烦的推开了武警。

    武警战士一个没注意被陈扬猛推了一把,踉跄的连退了好几步才站住了脚,紧接着就听“咔”的一声,他动作飞快的挺枪指向了陈扬,沉声大喝道:“别动!”

    “小吕,快住手!”

    一个焦急的女人声音从院内一棵大榕树背后传来。

    “项瑾!”

    陈扬听出了对方的声音,心中一喜,循声看去,果然看到项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大铁门背后,昏黄的岗亭灯下,她的眼睛红红的,脸上默默的淌着两行清泪,也正向他看过来。

    陈扬顾不上再理睬那小战士,三两步奔了过去,拉了一下铁门,却现上了锁,只好在隔着铁栏杆抓住了项瑾的手,嘴里不住的埋怨道:“项瑾,你到底搞什么鬼,快点开门,跟我回去!”

    项瑾使劲挣扎了两下,可奈何陈扬抓得太紧,她挣脱不开,只好哽咽着喊道:“快放开我,你这个大骗子!”

    “快放开项姐!”武警小战士刚回位,看到两人生争执,赶紧又冲了过来,并且再次捏住了陈扬肩头。

    可陈扬这时正一头雾水,哪会轻易放开项瑾,根本不顾肩头传来的疼痛,连声问项瑾道:“项瑾,我妈她究竟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倒是跟我说清楚啊!”

    项瑾瞧见陈扬额头渗出了几滴冷汗,也是一急,赶紧对那小战士道:“小吕,你别打他,你,你快放开他,他是我的朋友。”

    小战士愕然,悻悻的放开了陈扬,边嘀咕着,边走回了岗台上。

    “呼呼!”

    陈扬躬着腰连喘了两口粗气,才接着说道:“项瑾,你快开门出来,咱们回去再好好说。”

    项瑾没有回话,只是低垂着头,默默的流着泪。

    “项瑾,你别尽顾着哭啊,有什么事咱俩不能好好说的。”陈扬松开一只手,胡乱的帮项瑾擦拭着眼泪。

    可不管陈扬怎么劝,项瑾始终一句话也不肯多说,泪水越擦越多。

    过了一会,陈扬突然间感觉到项瑾的手臂一僵,哭声也止住了,眼神呆滞的看向了陈扬的身后,冷冷的说道:“陈扬,你老婆都过来找你了,你还不赶快放手么!”

    我老婆?

    陈扬一愣,下意识的顺着项瑾的眼神回头看了过去。

    皎洁的月光下,一个身着笔挺军装的女军官正缓步向两人走来,却正是那陈若男。

    陈扬虽然心中震惊,可还是赶紧回头解释道:“项瑾,你别瞎说,她是我姐姐,我以前跟你说过的。”

    “姐姐?”项瑾的眼泪夺眶而出,嘴里嘶声说道:“陈扬,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到现在你还想骗我,你和她都结婚两年多了”

    “你胡说什么!”陈扬猛喝了一声,打断了项瑾的话。

    “哈哈,我胡说?”项瑾冷笑了两声,“我倒是希望自己是在胡说,可是,你知道吗?你妈妈都把你们俩的结婚证给我都看过了,还能有假么?我真没想到,你这么卑鄙,你一直都在骗我”

    结婚证?

    陈扬茫然地摇着头,他已经听不见项瑾后面是怎么形容自己的了,他缓缓松开了项瑾的手,因为他知道,项瑾说的都是真的,办一张结婚证对养母来说,只需要一个电话。

    嗯,就这么简单。

    “对不起!”

    手完全松开的瞬间,陈扬对项瑾轻声说道。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像刚才那样,紧抓住项瑾不放了。

    项瑾再也控制不住,转过身,飞快地奔进了夜色里

    “你好,中尉同志!”

    岗亭上那武警战士向陈若男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陈若男朝他点点头,回了个礼,然后快步向陈扬走了过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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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官场风流介绍:
九十年代初,一《春天的故事》唱响了神州大地。
有人说,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有人说,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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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谚有云:当官要当正,玩妞要玩嫩。
同样的,这也是重生后的陈扬在官场中奋斗的真实写照。
当然,陈扬也不会想到,一个“礼仪小姐”评选活动居然会成为他青云路上的敲门砖。重生之官场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官场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官场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