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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今易之     合纵连横txt下载     合纵连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6章 失而复得

    那个车夫已经上了年纪,风尘仆仆的,但古道心肠。

    他开口说道:“这两位先生,你们也不必在拿什么东西出来啦,我这里有些富裕的钱,尽管不多,也刚好够你们结算房费和饭费的。”

    说着,老车夫就掏出了一串钱,大约有一百多文,递给了苏秦。苏秦见那个车夫五十来岁,精瘦的身材,脸上皱纹很多,一看就是饱经风霜,吃苦劳累几十年。

    苏秦觉得他挣钱也很不容易,心里有些不忍接过,但眼下的困局又非得这一百多文钱才能化解。

    因此,苏秦硬着头皮,接过了车夫的赠予,谢道:“老先生真是厚德之人,不知如何称呼。大恩日后一定报答!”

    “我也没图你们报答,只是救人之急罢了,不值一提。”老车夫颇为侠义。

    苏秦哪能随随便便地白拿人家的钱财,他于是又追问车夫,了解到他名叫陆里,燕国蓟都人氏。

    苏秦一一记在心间,想着日后有机会就去报恩。

    苏秦和宁钧接受了陆里赠予的百文钱,结算了客栈的花费,两人就沿着马路向蓟都走去。

    这回他们都成了穷光蛋,连吃饭的钱都不知道在哪里,更何谈雇用马车,只好用双腿丈量道路了。

    两人走了半个时辰,就满头大汗,只好在路边歇一歇再走。

    这时从他们的后面,走过了一辆马车,马车很是破旧,车上支着架子,上面搭着油布的顶棚,但四面都敞着,拉着货物,不紧不慢向前走着。

    苏秦和宁钧留意了一下,也没多想,仍然站在路边调整呼吸。

    马车过去后,走了不到二十丈,又停了下来,车夫跳下了马车,向后走来。

    苏秦和宁钧定睛一看,此人原来正是刚才施舍百文钱解困的陆里老车夫。他走到二人的近前,问他俩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呢?”

    苏秦和宁钧忙告诉老人自己要去蓟都,陆里听后,就说道:“那我们正好一路,不如你们就搭我的车走吧,尽管慢一些,可是总比你们这样徒步行走着要好一些。”

    苏秦和宁钧一听,大喜过望,他们当然也想要搭车,只是哪有车夫愿意随便带两个不相干的一同前行。

    苏秦和宁钧对陆里千恩万谢,陆里摆了摆手,让他们不必多礼。

    就这样,苏秦和宁钧总算是绝处逢生,暂时摆脱了困境。

    他们一路上陆里攀谈,才知道陆里是从易水河畔的厓山运送一批石枕到蓟都的宫室的。

    厓山之中盛产质量上乘的细石,用来做砚台和石枕,都是深受燕国人欢迎的物品,连燕侯的宫室之中,也大量使用这两种物品。

    陆里还特意给苏秦和宁钧讲了一件奇事:“燕侯从厓山得来一块品质一流的青石,请最好的工匠做成了一方石砚,视若珍宝,起名叫‘崇思砚’,藏在宫中隐秘之所。”

    “但竟然被一伙儿盗贼给窃走了。燕侯为复得崇思砚,悬赏百金,可惜的是至今仍无下落。”

    苏秦和宁钧坐在一堆石枕上,屁股给硌得生疼,幸好有陆里在一旁讲着燕国的奇闻轶事,时间也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到了中午,陆里停下了马车,三人就在路边吃些干粮,陆里所带的食物,仅仅只是小米和栗子粉混合而做的陈干的饵饼。

    陆里吃得津津有味,还不住地夸说家乡的板栗味道鲜美,混杂在小米中味道更独特。

    苏秦和宁钧可没有陆里吃得那么香,他俩附和着陆里的话头,快速嚼着饵饼,苏秦心想:“能填饱肚子就行了,别管什么味道不味道的了。”

    苏秦和宁钧正在吃着干粮,忽然看到后面有一辆马车一路奔跑过来,霎时从他们的眼前过去了。

    尽管时间很短,但是两人还是认出了那辆马车,正是吴景赶走的自己的马车。两人几乎同时“啊呀”一声。

    两人对视一眼,苏秦喊道:“快追,绝不能让他跑了。”

    陆里不明就里,愣愣地看着苏秦和宁钧,苏秦简短地向陆里交代了一句:“陆老先生,刚才那辆正是我们的马车,我们要追下去。到蓟都后,我们去宫中找你。”

    苏秦一边向陆里交代,一边已奔跑出去两丈有余,宁钧跑得更远,都出去了三十多丈。

    两人发力狂奔,决心不追上自己的马车誓不罢休。

    可不是嘛,明明是自己的东西,被他人窃取,还搞得自己那么狼狈,谁能咽下这口气去。

    两人沿着马路向前足足跑出了十多里,不见自己马车的踪影,难免有些失望,但是为了要回自己的东西,哪敢歇息,仍然狂奔不止。

    终于,又追出去五里多路,他们发现马车停在了路边的一片草地上休息,马儿在吃着青草,五、六个壮汉在马车周围的草地上半躺半坐地休息闲聊,有的人还吃着东西。

    苏秦和宁钧赶了过去,从马路上几步就跃到那伙人的近前。

    那些壮汉共有六人,个个短衣紧身打扮,面露凶色。他们看到苏秦和宁钧,也没一丝惊慌,仍坐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前来的人。

    苏秦问道:“这辆马车是你们从哪里得来的,赶马车的人哪里去了?”

    那些壮汉面面相觑,一时无人愿意搭理苏秦和宁钧,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看着就是他们的头领。

    他不屑一顾地回道:“你们管得着吗,快滚开,否则别怪尔公不客气了。”

    苏秦说道:“我们在客气地问你们话,奈何以‘尔公骂我们?那辆马车是我们的,被背叛的随从偷偷赶走了。”

    头领狂笑了几声,说道:“骂你怎么啦,尔公愿意骂你是给你面子,你说是你的马车,你叫它,它答应吗?如若再不快滚,别怪尔公不客气啦。”

    宁钧按捺不住怒火,骂道:“不客气又能怎样,凭你们也敢在我面前放狂,老实说,这辆马车哪里来的?”

    那个头领又大笑几声,说道:“哪儿来的,实话告诉你,是我们抢来的。你们还想要回去,能活着离开就不错了。”

第197章 探虎穴

    那个头领边骂着,边抽出身上的弯刀,猛地向宁钧劈砍过去,宁钧手早已握住剑柄,防备他们动粗。

    见他弯刀劈来,宁钧拔出宝剑向上一挡,弯刀被隔开后,他顺势又刺向头领的胸口,头领连忙躲闪,衣襟却被宁钧剑身刺着,哗啦地裂开大口子。

    其他的五个汉子见此情景,个个张牙舞爪,手持弯刀,迅速起身,两个给头领助阵,另外三个人扑向苏秦。

    苏秦不容他们摆开架势,青霜宝剑出鞘,取进击剑势,一连使出天舞剑中攻势的“狂风”、“万花”、“流星”三个招式。

    苏秦面前的三个汉子都是凭一股子蛮力好勇斗狠之人,哪里领教过变化多端的剑舞招数,还没等回过神来,就倒地两个,一个肋骨被击断,一个锁骨断裂,他们躺在地上捂着伤口呻吟。

    还有一个虽没中剑,但被吓呆了,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再次进攻,苏秦又刺出一剑,那人变砍为挡,弯刀撞在青霜剑上,被击断成两截。

    苏秦的剑势仍向前,一剑正中那人的腰部,他也疼痛得满地打滚。

    迅速解决掉了面前的三个汉子,苏秦再看宁钧与其他三人的格斗,只见他也击倒了其中一人,那个头目还在负隅顽抗。

    苏秦不想拖延时间,于是就挺剑刺向那个头目,那个头目举刀来挡,苏秦不待刀刃接触,改平刺为横削;待那个头目又变招来格挡时,苏秦已经回复到先前的平刺。

    苏秦这一剑之中藏着的三种变化,令那个头目眼花缭乱,昏头转向。在他发懵之际,青霜剑已经刺中他的右胸,顿时血流如注,倒地不起。

    宁钧也顺利地解决了剩余的一个汉子,和苏秦汇合在一处。

    宁钧看着躺满一片草地的强盗,厉声喝道:“这辆马车究竟从哪里抢来的,说还是不说?”

    几个强盗望着他们的头目,不敢开口,宁钧生气刚才那个头目的无礼,一步跨过去,宝剑直刺他的咽喉。

    谁知,那个头目最是个软蛋,竟立刻爬倒在地,不住地磕头,乞求饶命。

    苏秦于是就向他盘问情况,那个头目将自己所知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秦和宁钧:

    他们这伙人事盘踞在易水畔的厓山山寨之中的强盗,专门拦路抢劫,偶尔也会打家劫舍,或者入室偷盗。

    今天凌晨,吴景偷偷溜了出来,赶着马车取道南路往洛阳方向奔去。没想到,马车进入厓山山口,就被探听消息的山寨喽啰发现。

    因此,强盗们在人称“盗辛”的大头领的带领下,迅速下山在中途伏击,他们也没想到马车上竟然只有一个不会一点武功的笨蛋。

    吴景看见强盗,早已吓得屁滚尿流的,瘫软在地。强盗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一辆做工考究的大马车,又从马车中搜出两千多金,个个眉开眼笑,欣喜若狂。

    盗辛有一个情妇住在前路的易城中,他得到了这辆马车,想要以此来讨好自己的情妇,故而让这六个强盗赶着马车给情妇送去。

    谁知,六个强盗运气实在太差,遇到了马车的本主。

    宁钧看着强盗们,苏秦去检查马车内的物品,发现里面的钱财大都被搬走,只留下整整一百金,这些钱财大概也是盗辛要送给自己情妇的。

    苏秦把马车内的情形告诉了宁钧,宁钧说道:“我们很不容易夺回了马车,这一百金已经足够我们在燕国花上一阵子,不如我们就此上路去蓟都吧。”

    苏秦琢磨了片刻,说道:“尽管吴景很对不起我们,可他毕竟是许皋派来跟随我的人,如果就此撒手不管,将来回到洛阳,如何向许皋交代。”

    “况且,我们尚有两千多金在强盗那里,怎能甘心让那些强盗白白地霸占了去!”

    宁钧见苏秦已经打定主意回去厓山解救吴景,也没多说什么,他点了点头,关键时刻,看得出他还是一个有胸怀的磊落壮士。

    苏秦便捆绑了那个头目,将他押在车上,给两人带路。宁钧负责赶马车,苏秦看管着小头目,直奔厓山而来。

    马车进入厓山山口,苏秦就让小头目将头面露出了车帘外。在山头的上望风的两个喽啰很快发现了他们。

    看到之前劫夺的马车又返回,小头目的半个身子还伸出,很是好奇,于是从山头上跑了下来,要与那个小头目问询情况。

    他们哪里能料到马车是反被原主人夺了回去,一边往下跑着,一边还大声喊话,与那个小头目打招呼。

    苏秦将那个小头目身体拉了回来。宁钧将马车停下,待望风的两个喽啰走到近前,宁钧突然拔剑刺向他们,可怜那两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刺倒在地。

    苏秦和宁钧将两个喽啰拉到了一块大山石后面,将他们击得晕倒在地,宁钧仍然有些不放心,又将他俩捆绑在了一起,防止二人走脱,向山寨里通风报信。

    之后,马车继续向山寨进发,他们饶过了三个山脚,又趟过了一条小溪,来到了一处绝壁下。

    小头目指着绝壁之上,说道:“看,山寨就在上面。”

    苏秦和宁钧从山下往上望去,哪里能看到什么山寨,连个围墙的影子都看不到。

    苏秦厉声问小头目:“果真是建在绝壁的上面吗?你若是骗我们,我立即将你一剑力斩于这绝壁之下。”

    那个小头目使劲地点着头,说道:“真是在上面,你们从绝壁的右侧的一条小路上去,就能看到山寨了。”

    苏秦和宁钧将信将疑,他们把马车停在了绝壁之下的一块巨石的后面,拴住了马儿的缰绳,又把那个小头目结结实实地捆了两圈,扔在马车上。

    然后,两人扎紧腰带,收束了袍襟,一起沿着绝壁右侧的那条小路向山上攀去。

    小路比较狭窄,仅容三四个人通过,而且比较陡峭。他们向上攀了大约三十多丈,宁钧突然听到尖锐的呼啸声,他大喊:“快躲起来,有暗箭。”

第198章 险处求进

    随着宁钧的喊声,苏秦也察觉到了异样,两人连忙贴着小路旁的石壁站立。在他们的身前,羽箭象雨点一般飞过。

    苏秦心想:“好险啊,宁钧不愧是在战场上厮杀多年的将官,对暗箭的声音异常敏感。所以才及时躲了过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羽箭射了有一刻多钟,终于停了下来。苏秦弯腰捡起了一块石头,抛在小路上,只见又是一阵羽箭射了下来。

    他又抬头望上面望了一下,发现除了小路的坑坑洼洼外,根本看不见人影。

    苏秦思忖其中的奥秘,慢慢地他想明白了:这里可能是山寨的第一道防线,前面应该是有一处弯道,山寨的人隐蔽在弯道的后面。

    藏在暗处的守卫者,看见有人上来后,就出来放了一阵子箭,现在又躲了回去。

    苏秦用手势向宁钧比划了一下,宁钧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知道了其中的蹊跷。

    苏秦于是就捡拾了五、六块石头,过一小会儿就扔出去一个,他发现只要有响动,前面弯道处就会闪出一些身影,向下放箭。

    终于,上面的人也发现上当受骗,他们站在弯道处,向下面观察动静,见路上空无一人,他们也很觉奇怪:“刚才的人影到哪里去了?”

    宁钧看见有人出现在弯道处,就作手势示意要和苏秦一起往上冲,苏秦摆手不同意。

    两人又在下面静静地等待了一刻钟。弯道处的那一队喽啰见下面没有什么人影,也就再次隐蔽了起来。

    这时,苏秦又将十几块石头连续快速扔了出去,弯道处的喽啰们听到路上的大响动,哪里还能呆得住,纷纷又都跳出来,有的忍不住又往下面放了一箭。

    然而,路上竟然又是空无一人。那一队喽啰被这响动折腾得够呛,他们悻悻然地回到弯道处,再次隐蔽了起来。

    苏秦这时才与宁钧现身出来,又一次沿着小路向上攀登,他们尽量减少响动。

    那些守在弯道的喽啰也听到了路上有了轻微响动,他们懒洋洋地出来一看究竟。这时,苏秦已经将史昌相赠的钧通弩拿在手中,他看见喽啰们现身,就按动机关射出短弩,只听扑哧、扑哧几声,那些喽啰纷纷中弩倒地。

    还有四、五个要举弓射击他俩时,可为时已晚,苏、宁二人已经到了他们的近前,手起剑落,将那些人刺倒在地。

    苏秦和宁钧顺利到达了弯道处,向四周一望,他俩都十分惊异。

    原来,那个山寨就在弯道的左侧三十多丈处,是一个大石围成的方圆七、八十丈的高台,台上建了十几间石头屋子,高低错落,正中间是一间特别高大的房屋,那里应该就是山寨的中心。

    令苏秦他们后背发凉的不是山寨的规模,而是它易守难攻的程度。

    从弯道处到石头围墙之间,仅有一条宽约一丈的道路,道路一端是苏秦他们所在的弯道,另一端连接着山寨的大门,道路下面就是千仞的深谷。

    苏秦心想:“山寨的大门和两侧的围墙后,一定隐藏着更多的弓箭手,如果他们向道路射箭,恐怕连鸟儿也难飞过这条路,更何况是大活人。”

    苏秦和宁钧站在弯道处,望着山寨,苦苦思索着突进的办法。

    宁钧看着地上散落的弓箭,计上心来,他与苏秦商量,两个人分工配合,苏秦贴着道路的里侧的岩壁向前走,负责挡开来箭,宁钧手挽强弓,乘机向山寨里面露出身位的喽啰们射箭。

    如此则攻守皆备,既杀伤了对方,也减缓了对方攻击的强度。

    两人计议已定,就一起向前奔跑了出去,跑了五、六丈远,果然不出所料,山寨的大门和围墙后现身出三十多个喽啰,向苏秦和宁钧疯狂地射箭。

    苏秦和宁钧赶快贴住岩壁,苏秦拨打羽箭,宁钧在他身后开弓射箭,压制对方的攻势。两人缓慢地向山寨靠近。

    宁钧究竟是精通战阵,到底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弓箭在喽啰们的手中和在他手中的功用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只见宁钧快速地拉弓射箭,几乎一箭一个人,很快就射杀了十多个喽啰。直将山寨里的人射得不敢冒头,只敢瞬间现身,射出箭后又赶快躲藏起来。

    这样一来,则山寨里的攻击强度和准确度大大下降,苏秦和宁钧尽管速度不快,但也渐渐地靠近了山寨的大门。

    两人在只剩一丈多远的时候,突然向大门快速跃去,躲在大门之下。

    山寨的大门用很厚的木板制成,苏秦和宁钧使劲向里推,大门纹丝不动。

    这时,大门两侧的围墙处,还不断有喽啰闪身射箭,搞得苏秦和宁钧十分被动。苏秦眼珠一转,想起了自己的青霜宝剑,他举剑沿着门缝从上到下一劈,只听哗啦一声,门里的铁栓被青霜剑削断。

    两人此时再使劲猛推大门,终于将门打开。进去山寨后,发现门后是一片大广场。

    围墙后面的喽啰,以及原本布置在里面防卫的人,手中或持长矛,或舞弯刀,团团将苏秦和宁钧围住。

    苏秦和宁钧此时再也不给对手留余地,奋力搏杀,苏秦的青霜剑瞬间都被血光遮住了原本青幽幽的寒光。

    苏秦一边打斗,一边叫喊道:“我们来此要一个人,你们只要放人,我们就饶了你们,否则,休怪我们下狠手。”

    人群中一个壮汉,三十多岁的年纪,手持一柄大砍刀,很是凶猛,他喊道:“你们休要张狂,还没有人能活着走出我这山寨,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俩的忌日。”

    “弟兄们,打起精神来,一举擒杀这两个小儿。”

    苏秦猜到此人可能正是盗辛,就再向他喊道:“今天早上你们抢劫了我们的马车,绑走了车夫。如果你们答应放人,归还劫走的钱财,那咱们就此收兵,各走各路。”

    盗辛哈哈大笑了起来,回道:“凡是进了我盗辛嘴里的东西,还没有吐出去的呢。凭你俩也想要回人和钱!只怕是你们也要留下小命。”

    苏秦见谈不拢,干脆也就大开杀戒,他将天舞剑法悉数使出,剑锋凌厉异常,所沾者非毙命即伤残。直杀得那些喽啰倒地的倒地,后退的后退,乱成一团。

    苏秦和宁钧顺着喽啰们后退的方向追击,苏秦看他们直往中心的大殿退,无一人向广场两侧躲避,显然是有预谋的后撤。心想:“其中定有阴谋。”

第199章 因祸得宝

    苏秦念及此种怪异,冲着宁钧大喊道:“宁将军小心,前面有机关。”

    苏秦自己停下了追击的脚步,但是宁钧还是警觉得晚了,他比苏秦多出去半丈远。

    宁钧觉得脚下一空,身边轰隆一声,人竟落入到一个陷阱之中。他刚一下落,就连忙提气,不敢直坠下去,果然陷阱的底部,布满了一片有倒刺的大铁钉。

    宁钧在下坠的过程中向陷阱的侧壁贴去,又以手中剑使劲插入壁中,宝剑没入半尺,他借着横向的力道,减缓了下坠的速度。

    但是仍然不足以将身体挂住,所以双脚还是贴着侧壁落在了陷阱的底部。

    有些喽啰看到宁钧落入陷阱,纷纷又重整弓箭,又搭绳网,准备向宁钧射箭和下套。

    苏秦见状,也顾不得盗辛还在向他攻击,他一个箭步窜过去,又是剑刺,又是掌劈,生生将七、八个喽啰赶下了陷阱之中。

    只听一声声的惨呼声传上来,仍在陷阱边上的喽啰那里还敢呆在那里,连滚带爬地远远逃离开去。

    苏秦正在着力解决陷阱边上的围攻者,没想到盗辛趁他不备,一刀砍在了他的胳膊上,苏秦连忙躲闪,但是胳膊仍然是血流如注。

    苏秦胳膊剧痛,心中暗叫不好,自己不能再有片刻迟疑,越早解决战斗越好。

    他向着盗辛一连出了三剑,每个招式都不离盗辛的咽喉和脑袋。盗辛也躲得够快,尽管脚步踉跄,还是闪避开攻击。

    盗辛能做到山寨大王,功夫也不是白给的,尤其是力道,招招带风,声势骇人。

    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苏秦左手的机弩才是真正的杀招,他已然受伤,知道光靠拼利刃,难以将对手片刻拿下。而宁钧此时仍在陷阱中,命途未卜。

    苏秦不留余地,他扣动机关,三支短弩瞬间飞出,就在盗辛余力已尽,无法在躲的时刻,三支短弩中一支中胸,一支中眼,一支贴着耳际飞过。

    盗辛又是捂眼,又是按胸,奈何要害处中了两弩箭,不一会儿就僵死在地上。

    其他的喽啰们见强悍无比的大头领都立时毙命,吓得魂飞魄散,纷纷逃跑,作鸟兽状散去。苏秦这时顾不上包扎伤口,忍痛又来到陷阱边观察宁钧的动向。

    只见宁钧已将落入陷阱的喽啰的尸体摞起来,又在陷阱四壁上用剑挖出了几个错落分布的窟窿眼儿,他踩着那些尸体,踏着窟窿眼儿,向上飞跃。

    最后一瞬,他猛将宝剑一拄,直插陷阱之壁,借力跃上了地面,苏秦本拟拉他一把,但胳膊受伤,动作变慢,刹那间,宁钧自己就已经跳跃而出。

    宁钧一看苏秦的胳膊,也大吃一惊,只见胳膊上的伤口有一寸多深,再往下一层,就砍到了骨头。盗辛此击,实在是势大力沉。

    宁钧忙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了几条布带,一层一层紧紧地给苏秦裹扎好伤口。

    两人四下瞧瞧,发现山寨中早已人去寨空,七、八十个喽啰,顷刻间散得一干二净。

    他们向寨中心的大殿走去,只见那座殿比周边高出了近一丈,石头垒砌的墙壁,木质的穹顶,显得很有气势。

    苏秦和宁钧怀着小心望殿里摸去,生怕再碰触机关,可是他们一直将殿中的各个角落搜索了一遍,没有再遇到机关,然而也发现吴景的踪影。

    苏秦着急了,大声喊着吴景的名字,听听没什么动静,宁钧也喊了几声,仍然不见回应,两个于是出了大殿。

    二人正要去搜那些石头堆砌的小屋时,苏秦听到了大殿外面的西南侧脚,有一个极小的洞穴,那里好像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苏秦忙过去仔细察看,才发现洞穴里好像弯曲着一个人,再低头一看,可不正是吴景嘛。

    他的嘴里塞着一块破布,双手双脚都被捆上,身体被弯曲起来,生生被塞到洞穴之中。苏秦和宁钧小心地将他从洞里拉出来。

    吴景被曲在洞里腰身和腿直角重叠,出来后一时根本直不起腰来,他躺在地上,过了一个时辰才能站起身,然而腰部仍然不能完全直起来。

    就在吴景舒缓身体的功夫,苏秦和宁钧两个人已经在大殿东南的一间大的石屋中发现了藏着的两千多金,还有一方石砚、一百多件上等的宝珠、黄金、玉器等等,足有半个车厢那么多。

    苏秦还发现了两个小小瓶子,一个上面写着“逍遥散”三个字,另一个上面写着“解药”,打开一看,其中各有十二粒小药丸。

    苏秦把两个小瓶子递给宁钧看,宁钧仔细端详了一下,他几乎和苏秦同时说出一句话:“越人逍遥散”。

    原来,当时的东越国的夷族人在当地的蓝海蛇中提取了一种剧毒的药物,制成的药丸使服用的人浑身麻痹,一天之内就会抽搐而死。

    越人逍遥散入酒入水即化,无色无味,取人性命于无形之中,令人闻之胆寒,所以恶名昭著。

    苏秦没料到在盗辛所藏的宝物中还有这样的毒物,但仔细想想,也属正常,这一伙人本来就是暗算于人,这等毒药丸可不是他们最需要的“宝物”嘛。

    苏秦把它也放到了一堆缴获的物品中,一起带走。

    苏秦和宁钧把那些宝物都搬了出来,放在广场上,吴景一见,眼睛都直了,腰身也能挺起来一些了,他连忙前去观瞧。

    不料,宁钧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条马鞭,冲着吴景狠狠抽打起来,苏秦怎么劝都劝不住。

    宁钧一边打,一边骂道:“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遇到那么多麻烦。”

    “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冒死来到这个鬼地方,差点把命都送了。”

    “我把你个无情无义的东西,今天我就在这里打死你算了!”

    苏秦越劝,宁钧打得越凶,将吴景抽得鬼哭狼嚎,抱头乱窜,满身鲜血。吴景一个劲儿地求饶,喊道:“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你们就饶了我吧。我以后绝对听你们的。”

第200章 小人物办大事

    宁钧可不管吴景求不求饶,足足抽打了一个时辰方才罢手。苏秦见劝阻不了宁钧,干脆任由他去了。

    想想吴景实在可气,不仅自己溜走,还将财物席卷一空,分明是让苏秦和宁钧落难,自己回洛阳享受。不狠狠教训难解心头之恨。

    吴景被抽打得遍体鳞伤,到最后哪里还动弹得了,躺在那里直哆嗦。

    苏秦自己一个人到了山下,找到了马车,他把那个小头目从车上搬下来,解开了他腿上的绳索。

    苏秦正告他:暂且饶他不死,赶快回家,从此做个好人,休再干这打家劫舍的缺德生意。那个小头目看都不敢多看,低头往山谷外跑去,直侥幸捡回一条性命。

    苏秦牵着马儿,控制着马车的方向和角度,小心翼翼地将马车赶到了山寨中,这时,宁钧打完了吴景,正在广场上喘着气,他这一通打人,把自己也给累得够呛。

    苏秦和宁钧把两千多金和那些宝物悉数搬上了马车,又将吴景抬到了车上,然后,一起下了山,直奔蓟都而去。

    当天夜里,他们再也不敢在那路边的小客栈歇息,而是一口气赶到了真定城,在城里找了一间最大的客栈住下。

    夜里吃过了饭,苏秦和宁钧将钱财和宝物整理了一下,两人粗分了一下,宁钧为报苏秦救命之恩,只取了三件金饰,剩下全部塞到了苏秦的包袱里。

    苏秦相让,宁钧不肯,苏秦胳膊有伤,再加之宁钧态度坚决,他究竟还是没犟过宁钧,将盗辛的价值连城的宝物们都收拾了起来。

    两人再也不敢让吴景来管钱财,于是苏秦只好亲自操心劳累地管理起那些钱财来了。

    苏秦拿出了那个青色的砚台,仔细察看,他注意到砚台两侧雕刻着两条蟠龙,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苏秦觉得这绝非一般人使用的物品。

    尤其是砚台的底部,好像是变体的“崇思”二字。当时尽管各国文字有所差异,但基本的形态仍十分相似。

    苏秦指给宁钧看这方石砚,说道:“你看这砚台的精巧做工,以及这蟠龙造型,还有这文字,好像真是陆里所讲的那方‘崇思砚’。”

    宁钧也拿过去细心端详一遍,肯定地说:“我也认为就是燕侯所失的‘崇思砚’,陆里不是说燕侯悬赏百金要它吗?我们交给燕侯,还可以得到一些赏赐呢。”

    苏秦所想的却不是赏赐,他说道:“我们现在有这么多的钱财,再多一百金也没用,不如趁机向燕侯要个一官半职的,也好在燕国扎下根来。”

    宁钧想了想,说道:“正是如此,还是苏先生想得周到。那我们就向燕侯要官当当吧。”

    苏秦和宁钧又商量了一下,决定明日一到蓟都,就去燕国宫室里打听陆里的下落,一是为了还钱给他,二是正可以通过陆里,将“崇思砚”献给燕侯。

    宁钧有点担心陆里的身份是不是够格,能不能传话到燕侯那里。苏秦劝他道:“反正是现成的一条路,就试试呗。”

    苏秦等人第二天中午时分刚过,就到了燕国的蓟都。宁钧见蓟都果然如苏秦先前所言,繁华一定不输中原的中等城镇,心里很是高兴。

    吴景遍体都是伤,腰也没好利索,一路忍着疼痛,一声都不敢吭,生怕宁钧再次抽打于他。吴景也看到了蓟都的繁华,心想:“这个地方看起来还不错,与想象的大不一样。”

    苏秦等人找了蓟都最高档的“万福客栈”的住下,他们原来的盘缠本来就有富裕,现在又从盗辛的山寨搜来了大量的宝物,那些宝物随便拿出去一件,就足以换来万福客栈半年的房费和餐费。

    所以,苏秦和宁钧都大方了起来,吴景尽管不习惯他们的大手大脚,但已有先前的教训,从此不敢再多言一句。

    苏秦在万福客栈安顿下来,就让店小二去找附近的好医者来,给他和吴景都瞧瞧伤病。苏秦给店小二一串钱,店小二立刻变得殷勤万分,不一会儿就将医者请了来。

    医者给苏秦和吴景用了上等的好药,苏秦就留在客栈养伤,决定第三天再往宫室去,打听一下陆里的消息。

    第三天上午,苏秦和宁钧驾车来到了燕侯的宫室,他们走到宫室外的岗哨那里,向侍卫打听是否知道陆里这么个人,侍卫根本就不搭理他们,还要赶他们走。

    苏秦悄悄拿出两大串钱,递给了两个侍卫。两个侍卫的态度顿时就不一样了,他们向苏秦问询陆里是干什么的,当听说是给宫室送货的车夫时,不禁有面露难色。

    苏秦知道他们是确实不知,但是也有办法呀,苏秦又拿出两串钱,放在侍卫的手里,说道:“你们不知道,可以帮我们打听一下呀。”

    那两个侍卫见苏秦还预备着两大串钱,很是眼馋,他们一商量,决定冒险去挣这笔钱。于是一个侍卫留守,另一个侍卫就急忙向宫里跑去。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打探消息的侍卫回来了,告诉苏秦道:“是有这么一个人,家住在宫室以北的仁德里,他不定时地望宫里送货,现在不在宫内。”

    苏秦这时才把手里的那两串钱递给了侍卫,又向他们询问了一下去仁德里的路,然后就和宁钧驾车向仁德里去了。

    按照侍卫所指的方位和道路,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陆里居住的地方。他们敲陆里的家门,陆里开门出来,见到苏秦和宁钧,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苏秦和宁钧把车里的一个包袱搬到陆里的家里,陆里不知里面是什么,也不方便问,就先和他俩叙起了话。

    宁钧说道:“我们此番前来,想向陆先生问问,如果我们找到了‘崇思砚’,通过你可不可以呈递给燕侯。当然,如果不行,我们就再找其他门路。”

    宁钧的话一出口,苏秦就觉得有些不妥,果然,陆里非常生气,他觉得宁钧未免把自己看得太低了。

第201章 第二百零一 关系通天

    陆里心中不爽,语带讥讽地说:“小民当然不是什么达官贵人,没有他们威风,可是自认这么点小事还不在话下。如果你们真想要我帮忙,我就全力以赴,如果信不过我,那就请即刻出我家门。再也休入此门。”

    宁钧连忙辩解道:“陆老先生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不想给您老人家添不必要的麻烦,哪里敢质疑您的能力。”

    苏秦也在旁边帮宁钧解释了几句,陆里这才消了气。

    陆里又道:“我经常出入宫中,认识那宫中的好些个宦官,他们也经常托我捎些东西进宫或出宫,彼此也成了好朋友。”

    他信誓旦旦:“我明天就进宫去,找到当值的宦官,让他给你们传话,一旦有消息,就去通知你们。”

    苏秦和宁钧听后,觉得陆里还真不是一般的人,有时候小小的平凡人物,恰有那通天的门道。因此,两人又说了一通感谢的话,并详细地将自己的住处告诉了陆里。

    陆里神态得意,感慨着:“你们哪!是和所谓的大人物打惯交道了,看不起升斗小民,其实,若论交往,还是升斗小民更实在。有时也可以办成大人物们根本办不了的事情。”

    苏秦和宁钧连连点头称是,耐心接受陆里的批评,毕竟是他们失言在前,难怪陆里老爷子多心。

    两人又坐了半个时辰,叙说些家长里短的话语后,起身告辞。苏秦和宁钧乘着马车走出了二、三十丈,后面陆里追了出来,手里提着他俩留下的包袱。

    苏秦回头向陆里喊道:“那是还给您的钱,您就收下吧。”

    陆里嘴里再说些推辞的话,可是苏秦和宁钧的马车早已远去了。回到家后,陆里打开包袱,发现里面竟然有五十金,那可是远超自己当初赠与苏秦和宁钧的钱财。

    他想要还给两人,可是人家早已绝尘而去。陆里无奈,只能收下了。陆里在苏秦和宁钧落难时,以百文相赠,现在多得了五百倍,心中很是不忍。他也决心尽力帮助苏秦疏通关系,顺利见到当今燕国君主燕侯姬升。

    事情终于有了眉目,三日后,苏秦、宁钧、吴景三人正在万福客栈的大厅里吃午饭时,陆里赶着他的那辆老旧的送货马车来看望他们。

    苏秦和宁钧闻听店小二禀报陆里来访,放下手中的匕箸,立刻出门迎接。

    陆里尽管身上穿着布褐衣衫,但是气宇轩昂地走到万福客栈的大厅中来,在苏秦等人的坐席处,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苏秦觉得陆里真是个神奇的人物,久居于市井之中,不显山不露水,但从为人气度、品格、才能,均有过人之处。真可谓市井中的奇人一个。

    果然,陆里坐定后,缓缓地说道:“二位前日所托之事,已经有了眉目。”

    他缓了缓神,语气轻松地说:“我已疏通了当值宦官,今日下午燕侯有空,他们安排你俩今天就去见燕侯。”

    “只是,你们的那方‘崇思砚’,老夫还没见过,可否借来开开眼?”

    苏秦犹豫了一下,答说:“此处人多嘈杂,是否请您到我们房间里去看呢?”

    陆里摇了摇头,说道:“尽管拿来无妨,我料得这大堂之上,纵使杂人再多,也无人真识得那方‘崇思砚’,他们见都没见过,哪里又能产生觊觎之心。”

    苏秦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不禁更佩服陆里,他正要动身去取,宁钧已先他一步起身去拿。

    不一会儿,宁钧拿着包裹“崇思砚”的包袱前来,陆里接过包袱,掏出砚台一见,眼里就放出光芒。

    他又拿在手里,反复端详了几回,惊叹道:“正是燕侯丢失的宝砚,可是你们是怎么得来的呢?”

    苏秦于是就简要地给陆里介绍了得到宝砚的过程,苏秦有意隐瞒了除砚台之外的其他宝物,话里话外有所保留。

    然而,陆里也压根儿就没问起其他所得之物。聪明的人心中有数,不必挂在嘴上。

    陆里鉴定砚台为真货,立刻赶着他的破马车,带领着苏秦和宁钧的马车,一起上路,直奔燕侯的宫室而来。

    路上,宁钧神情异样,几次欲言又止。苏秦知道他有心事,就追问他有什么话要说。

    宁钧这才开口说道:“我这个人不会说话,昨天差点得罪了陆里,所以今天还是苏先生来和燕侯谈吧,我绝对听先生的。”

    他吞吞吐吐说:“况且,若非苏先生几次相救,我宁钧恐怕早已葬身在秦国或者是山寨的陷阱中。今后,咱们的行动都由你来指挥,我一定执行便是了。”

    苏秦原以为宁钧要说做什么官职的事,毕竟他也是宝物的得主之一,可是没想到宁钧所言确实完全相反的意思,苏秦不禁感到万分。

    他回道:“宁将军何必如此,有事我俩商量着来吧。”

    宁钧再次坚决地说道:“苏先生千万不要推辞,三军之中必须有主帅,做事需要有主心骨,否则,万事皆休。”

    他看来是铁了心要听命于苏秦,说道:“我以前听魏卬将军的,现在听从你的,你就当作我们是在战场,你是主将,我是副将。我们现在要凭借口舌求功业,你是行家,我是门外汉,所以你就不必过谦了。”

    苏秦认真地想了想宁钧的话,觉得很有道理,故而,他也就不再过分客气。

    苏秦言道:“难得宁将军有这等高明的见识,我竭尽所能去做,有不对的地方你也要直截了当地指出来,咱们共同进退。”

    宁钧答道:“正是,正是,我们一起齐心协力,定会成功。”

    苏秦和宁钧说着话的功夫,马车已经来到了燕侯宫室的门外,就在上次他俩疏通侍卫的地方,陆里的马车停了下来,不一会儿,他就已经说通了侍卫,招呼苏秦的马车随他而来。

    两辆马车前后脚地长驱直入燕侯的宫中,很是威风。

    宁钧见此情景,悄悄地对苏秦说道:“陆里确实有两下子,真是人不可貌相。”苏秦也点了点头。

第202章 暂借管道

    苏秦的马车到了宫内,随着陆里的马车停在了一个小广场上,然后,三个人下了车,陆里前面带路,苏秦和宁钧随着他直奔一个偏殿而去。

    到了偏殿的门外,陆里摆手示意苏秦和宁钧停下脚步,在一旁稍候,自己则走上前去,与一个当值的宦官耳语了几句。

    那个宦官心领神会,向前一步带路,陆里向苏秦和宁钧招手,苏、宁二人就赶紧追随上去,一起来到了偏殿的门口。

    那个宦官进到偏殿里,请示了燕侯,带着苏秦和宁钧走进了殿里。

    苏秦见燕侯姬升二十来岁,人有些苍白虚弱,他正在一个几案后阅读着书简。

    宦官示意苏秦和宁钧跪倒行礼,苏秦一边施礼,一边说道:“小民苏秦拜见燕国君上,君上万寿无疆。”

    苏秦知晓按照周礼,燕侯还不能享受“万寿无疆”的祝辞,但是此时天下大乱,各路诸侯都哪里还把周礼放在眼里。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他抬举燕侯,他还是把这套稍显过分的说辞用在了燕侯身上。

    果然,燕侯抬起眼睛来,看着苏秦和宁钧,心里显然是十分受用。但他说话的习惯比较拖沓,懒洋洋地说道:“你们免礼吧。寡人听说你俩追回了崇思砚,不知是真是假?”

    苏秦答道:“此事千真万确,我们已经将砚台带来,呈给君上过目。”说着,他把砚台递给了宦官,由宦官接过,转呈给了燕侯姬升。

    燕侯姬升接过砚台,把玩欣赏了一回,面露喜色,说道:“果真是寡人丢失的崇思砚,它怎么到了你们的手上?”

    苏秦说道:“小民路过厓山,遇到山寨大王盗辛抢劫,于是将他们扫平,在盗辛的住处,无意发现了宝砚。到蓟都来,听说君上十分珍爱此砚,所以就给您呈送了进来。”

    燕侯听了,稍显惊讶神色,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看来身手很是了得,那个盗辛官家捉拿几次,都给他逃掉,竟然让你们给荡平了,真是难得。”

    其实,燕侯姬升所说的并非实情,燕国官家去捉盗辛,都给盗辛打退了回来。

    盗辛利用山寨易守难攻的地形,逍遥法外,公然与官家对抗,燕国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此,燕侯才对苏秦和宁钧扫平盗辛之事感到吃惊。可是尽管吃惊,但从燕侯那个不温不火的性格中显现出来的,只是十分平淡的一丝诧异而已。

    苏秦连忙向燕侯介绍了自己和宁钧的身份,燕侯听说过苏秦的名字,所以,他又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就是那个鬼谷子的弟子苏秦啊,你们好像是钻研什么合纵连横之术的吧。”

    苏秦一听燕侯主动提起合纵之术,感觉到这是一个好的机会,于是就微微清了一下嗓子,清晰地说道:

    “我确实随鬼谷先生钻研过纵横之策,近年来我又专门探究合纵之策。我认为,燕国是一个依山带水的大国,处于七个强国的犄角之地,进可攻退可守,大有可为,完全可以称霸天下。”

    “如果君侯能与东方其他强国合纵抗秦,那强大的秦国也不在话下。……”

    苏秦正在说着自己的合纵之策,没想到到燕侯姬升却不是很感兴趣,他插话打断了苏秦的话语,说道:

    “你所说的合纵之策确实是个好东西,可是燕国毕竟偏远了一些,没有争霸的先天条件;即便是为了抗秦,但是那秦国与我们相距五千余里,还隔着魏、赵等国,我们也犯不着管闲事。”

    苏秦一听,立刻明白了燕侯的兴趣不在称霸和抗秦上,依照苏秦苦读所形成的“揣摩思想“,他还想再试探一下燕侯的志向和兴趣所在,然而,燕侯却又开口说起了赏赐的事情。

    燕侯说道:“寡人曾经出过布告,有人为寡人夺回崇思砚,寡人赏赐百金。你们尽管是他国之人,但是寡人也一样对待。”

    苏秦赶忙推辞道:“君上千万不要挂念那布告所宣之言,我们确实是真心诚意地将崇思宝砚呈还给君上的,不想要那百金赏赐。”

    燕侯“哦”了一声,有些许感动,说道:“也多亏了你们两个人,寡人才又拿回了崇思砚,你们俩不是本国人,更是殊为难得。既然你们不要百金赏赐,那寡人又该怎样感谢你们呢?”

    苏秦刚才向燕侯进言合纵策略,而燕侯不感兴趣,他只言崇思砚的事,苏秦仍不死心,他决定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先在燕国稳定下来,再寻找机会。

    因此,苏秦就诚恳地说道:“我自从进入到燕国国境以来,一路听百姓都说君上是千古一见的明君,我等很是敬佩和感动。我们想要在这样的国家谋得一官半职,也好学点本领。”

    苏秦的话里明显带着夸大其辞的成分,这燕侯姬升哪里是个明君,他如果是个明君,那盗辛还能盘踞厓山,为非作歹吗?

    可是,苏秦已经经历了太多的失败了,几乎前些年就是与失败如影随形、不离不弃的。为了避免再次的失败,苏秦只能往好了说,以图打动燕侯。

    燕侯果然听后微微点头,他轻轻“嗯”了一声,说道:“你们想留在燕国,寡人正求之不得,燕国也正在用人之际。”

    他沉吟片刻,给了苏秦和宁钧封赏:“就凭你们两人就能剿灭盗辛一伙强盗,足见功夫出众,不如就留在宫中吧。寡人封苏秦为中宫大夫,封宁钧为御林都尉,你们就带领五百御前侍卫,负责宫室的警戒和防盗吧。”

    苏秦和宁钧叩首谢封,燕侯随手就写了一道封官诏令,命值守宦官交给国相,让他根据诏令安排苏秦和宁钧的官事和俸禄。

    苏秦和宁钧告别了燕侯姬升,随着宦官到了偏殿外,宦官让他们明天到国相府那里报到,认领差事、衣服和俸禄等。

    苏秦和宁钧回到了宫中的小广场上,见陆里还等在那里,苏秦将两人觐见燕侯的情形叙说了一遍,陆里也很为他俩高兴。

第203章 有人找茬

    苏秦和宁钧因为感激陆里,一定要在当晚宴请陆里,陆里先是推辞,但耐不过苏秦和宁钧央求再三,所以也就答应下来。

    蓟都中也有高档的宴会馆舍,风俗与中原各国无异,都是逢宴必有乐舞,歌舞伎多数来自邻近的赵国。燕地之人更无拘束,饮酒一定透彻方休,动兴时拔剑而舞。

    苏秦和宁钧请陆里到蓟都最负盛名的“天香园”饮酒,陆里以燕地的豪爽之风对待朋友,将苏、宁二人给饮得酩酊大醉。

    他们席间更是无话不谈,第二天,苏秦想了想前夜的话语,竟然记起来的只是片段而已。

    他依稀记得一件趣事,讲得是燕侯姬升的父亲,谥号为燕文公的前国君,老得都快动不了,还娶了位秦国公主作正妃,结果纵欲过度,不到半年就死掉了。

    陆里当时大笑着说:“这不和拔剑自杀一个道理吗,老而纵欲,无所收敛,结局如此悲惨!”

    苏秦醒来后,回想起了陆里当时的表情和那个故事,不由得又微微笑了几下。

    他揉了揉太阳穴,缓解了一下发紧的头皮,去找宁钧。两个人收拾妥当后,就按照昨天当值宦官的嘱咐,到了国相理事之所,在那里办理了相应的手续。

    之后,他俩就在燕国做起了官来了。

    苏秦与宁钧官阶相同,但是分工有所区别,苏秦一方面要安排宫室的警戒,另一方面还要整理每天的警戒记录,向宫中的中书令报告,由中书令根据记录情况的轻重缓急向燕侯呈递报告。

    宁钧的职责偏外勤,他具体将任务分解到人,而且每天还要亲自带队巡逻。

    吴景伤好了以后,苏秦担心他闷得发慌,生出事儿来,于是就将他编排到侍卫之中,跟随大家在宫中巡逻。他们三人平静地过了两个多月。

    苏秦有时也能在宫中看到燕侯,燕侯对他还是有些印象,笑眯眯地询问他几声,苏秦想要继续提出自己的主张,燕侯哪有时间倾听,因此,苏秦竟一直都没得到张口的机会。

    他也在宫中留意过燕文公的遗孀,就是当今的燕国太后,可惜只是见她在自己的銮驾之中。

    由于陆里讲得故事有趣,苏秦也存心多观察一下,但是,每次见到辇驾,辇驾都包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到太后的真容。

    苏秦有时也会想到:“那个太后其实也够可怜的,嫁给了一个老头,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不知会有多么寂寞和无奈。”

    有一天,苏秦穿过后宫的花园,前往中书令办公之处呈交警戒记录,迎面撞上了太后的辇驾,苏秦不敢大意,连忙跪在路边,静等辇驾通过。

    他始终也不敢正面抬头,担心触犯了宫内的规矩,如果太后责罚下来,他不仅官职不保,而且还要身陷牢狱。

    太后的辇驾通过之后,苏秦站起身来,正要继续前行,他发现辇驾也在不远处又停了下来,苏秦望了一眼辇驾,发现太后并没有出来,只是辇驾停在那里。

    苏秦也没多想,就前去见中书令唐齐去了。

    唐齐是个自宫入宫的宦官,他很得燕侯的赏识,在宫中整日里耀武扬威的,对苏秦等在宫中服务的官员和杂务人员,从来都是很不客气。

    苏秦为了自己的合纵大计,对他忍气吞声,逆来顺受,慢慢地也就习惯了。他一般都是把文书一呈交,就能有多快就跑多快地离开那里,从来不过多停留哪怕是片刻,以免受不住唐齐的呼来喝去。

    过了大约三天,一个上午,苏秦正在宫室的东北角自己的办公房间里整理杂务,突然一位小宦官跑来找他,告诉苏秦道:“中书令唐齐先生让你速速过去一趟,有要事安排。”

    苏秦放下手中的活计,跟随着小宦官急急忙忙地向唐齐处赶了过去。

    到了那里,唐齐正坐在自己的坐席上养神,他漫不经心地看着苏秦,说道:“苏秦,你除了每天呈交警戒的记录文书,还要亲自巡逻警戒吧。”

    苏秦陪了个笑脸,回答道:“按照规定是这样的,有时因为文书往来的事务多,也就耽搁了巡逻任务,好在手下人体谅,他们也就给补上了。”

    唐齐“噢”了一声,说道:“最近宫里很不太平,东宫、西宫都传出了丢东西的事情。太后的寝宫昨夜丢失了一对金钗,不知是何人所为。”

    他语气带着喝令,说道:“看来我们是要加强警戒。我看你还是自己去巡逻一下吧,以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苏秦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我们一定加强警戒,避免再发生失窃之事,请唐中书放心。”他说罢,看唐齐一时没接话茬儿,就赶紧告辞出门,生怕唐齐接着摆谱说事儿。

    苏秦回到办公地,想了一想,就命人叫来了宁钧,他把唐齐的吩咐简要地向宁钧说明了一下。

    宁钧一听,说道:“这种丢失东西的小事,宫里哪天不发生?都是些家贼,不定是哪个嫔妃或宫女见别人的首饰好,顺手就拿了。我们这些侍卫都是负责外勤的,哪能每天跟随着嫔妃和宫女。”

    “况且,我们也不能随便跟着,那还不是找死吗?”

    苏秦听了,也觉得宁钧所言很有道理,本来就是那么一回事,侍卫跟着宫女跑,别说是闹出点私情来,即便没什么私情,也触犯了宫里的律令,还不是要斩首示众。

    苏秦又想到:“既然唐齐都交代了加强太后寝宫的警戒,那侍卫们也不能不管。”于是,苏秦就与宁钧商量如何布置太后宫的警戒事宜。

    宁钧说道:“那我今晚就多派两个侍卫到太后宫的周边,让他们勤盯着点,起码要防止外人到太后宫偷鸡摸狗。”

    苏秦点了点头,认为这件事儿就算了了,所以又开始忙活其他方面的杂务。

    第二天上午,刚过早饭时间,那位小宦官急匆匆地来找苏秦,让他放下一切,速到中书令唐齐那里一趟。

第204章 看不见的手

    苏秦听后,觉得事情不太妙,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怀着忐忑不安去见唐齐。

    苏秦一进唐齐的屋子,只见唐齐立刻跳了起来,厉声说道:“我昨天明明吩咐过你,要你亲自去太后宫去巡逻,你却偷懒,只派了两个侍卫过去,结果太后宫昨夜又丢失了一对儿价值连城的玉坠儿。”

    他越骂越起劲:“你是干甚么吃喝的,身为中宫大夫,连个巡逻执勤都做不到,我看你这个中宫大夫是不想干了!”

    苏秦听后,心里一激灵,心说:“这是哪位侍卫把自己没去巡逻的实情告诉了唐齐,真是内贼难防。”

    苏秦连忙赔礼道:“我也是一时公务缠身,实在是分身乏术,所以才忘记了去太后宫巡逻。”

    唐齐瞪起了细细的眯缝眼,大声呵斥道:“你怎么没忘记了吃饭和睡觉?巡逻是你的职责,你竟如此怠慢公职,我这就禀明君上,看看君上如何责罚于你!”

    苏秦听唐齐要禀报燕侯,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就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赔着笑脸说道:“唐中书何必如此动怒,我今夜一定亲自去巡逻,保证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还请唐中书息怒。”

    唐齐定定地看着苏秦,眼珠骨溜溜乱转。苏秦瞥见他不怀好意的表情,觉得他一定是在琢磨什么坏主意,心想:“此人真可谓一肚子坏水,真不是个东西!”

    唐齐说道:“你一再怠慢公务,不责罚你一下,你也涨不了记性。今夜你要亲自去巡逻,一整夜不许休息,不许替班,也不许换班。你听见了吗?”

    苏秦心里生气,暗骂唐齐是个坏东西,可是嘴上还是不能拗着来,因此,苏秦答道:“我一定听从唐中书的吩咐,今夜死守在太后宫。”

    唐齐又盯着苏秦,苏秦见他停下了话头,抱拳拱手,草草地说了句:“既然中书没有他事,我先告辞。”

    他边说边往外走,不小心被门框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可是苏秦仍然稳住身形,急忙跑掉了。

    苏秦回去后,再次派人找来了宁钧,向他说明了情况,宁钧有些气愤,大骂唐齐无聊。

    苏秦说道:“看来,我今夜真是要去巡逻一下,我倒要值守一夜,就不信还能有人进去偷东西,看看明日唐齐怎么说。”

    宁钧担心地看着苏秦,说道:“现在可是数九寒冬,屋外非常寒冷,再加上燕国地处北方,夜里寒气逼人,先生能受得了吗?”

    苏秦长叹一声,说道:“受不了也得受啊,谁让咱当这份差呢。你不必担心我,我能吃得消。”

    宁钧望着苏秦,眼神里满是怜悯,无奈地摇了摇头。

    当天夜里,苏秦还亲自到太后宫去巡逻了一整夜。宁钧说得很对,燕国隆冬的夜晚,实在是冷得人受不了,苏秦在太后宫外站都站不了。

    因为一站下来,身体就发冷,所以,他一晚上就在太后宫外围小跑着,靠活动身体取暖。

    到了后半夜实在想睡的时候,苏秦就站了下来,身体一受寒,就激灵一下子,暂时消除了睡意,于是继续小跑一阵子。

    就这样,苏秦一直熬到了天明,他整夜都没有合眼,也没见到有人进出太后宫。

    等到天色大亮之后,苏秦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拖着又僵又硬、又酸又痛的双腿,回到宫室东北角的办公场所,和衣躺在坐席上,一觉就睡了过去。

    苏秦刚睡了一个多时辰,直过了早饭的时间,苏秦还在熟睡之中,这时就从外面进来了小宦官,他摇醒了苏秦。

    他向苏秦喊道:“快快醒来,快快起来,唐中书命你火速前去,说是有十分紧要的事情告诉你。”

    苏秦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他的理智提醒他还是去见一下唐齐为好。所以,苏秦连打着喷嚏,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跟随着那个宦官前去唐齐的屋子。

    苏秦刚进屋就感觉到气氛不对,他看到唐齐都没安坐在座位上,而是站在那里。

    他看到苏秦进屋,就跳着脚骂道:“让你亲自去巡逻一整夜,你自己也答应得好好的,为什么中途就溜走了。”

    苏秦心中委屈,就辩解道:“我是整整巡逻了一夜啊,我的双腿现在还生疼,就是因为昨夜寒冷,在宫外小跑了一夜所致。直到天亮我才离开太后宫的。”

    唐齐用手指着苏秦,继续骂道:“你还敢狡辩,天明时我去了太后宫,哪里有你的人影,太后宫中的宫女们也没见到你的踪迹,你分明是溜走了。”

    唐齐手指着苏秦,大骂道:“我告诉你,太后宫昨夜又丢失了一顶凤冠,那可是先君赐给太后的宝物。丢失了凤冠,就是你的失职。”

    苏秦这时怎么也不相信:这顶凤冠的丢失与自己有什么牵连。

    他实话实说道:“我们这些宫中的侍卫,只是担任警戒的任务,宫中嫔妃和宫女众多,只有她们才能出入各个宫殿。如果是丢失凤冠,嫌疑最大的就是内贼,那可是防不胜防的。我们也无能为力。”

    唐齐听罢,顿时火冒三丈,骂道:“你们侍卫当然要防止盗窃,这可是在律令上写得明明白白的条文,你连这个都不敢认吗?”

    “现在由于你的开溜,让太后宫损失了重大的宝物,你仍然不思悔改,反而花言巧语地推卸责任,你是何居心,你的眼里还有燕侯,还有太后吗?”

    苏秦本来是想提醒一下唐齐,让他注意一下宫里的嫔妃和宫女,别老盯着侍卫们不放,没想到反而激起了唐齐如此大的怒气。

    苏秦有些不解,觉得唐齐是在故意找茬儿。所以,苏秦也满脸不忿,不言不语。

    唐齐又冷冷地说道:“好啊,好啊,我是管不了你苏秦了,但是总有人能管得了你,我这就去报告君上去,你等着啊。”

    唐齐说着,就从坐席上走下来,他本来也一直站着,所以顺势就快步走下了坐席,他到门口结袜穿鞋,就要出去。

    苏秦这时尽管也生着气呢,可是仍然不想把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再次给唐齐说好听话,想要他停下来再商量商量。

第205章 极端苦差

    苏秦在唐齐临要出门的时候,心气软了下来,他担心唐齐把太后宫发生的盗窃之事和自己的失职之处添油加醋地告诉燕侯姬升,那自己还能在燕国呆得下去吗?

    苏秦今天刚与唐齐争辩之时,还显得理直气壮,有意要逞强一时;然而,事到临头,他又不得不再费思量。

    真是现实的窘迫难倒了英雄好汉,在别人的屋檐下,纵使百般才艺在手,也不得不低头。而学会低头忍耐,是他经历了数次挫折后最大的进步。

    苏秦又想起了自己屡遭失败的处境,现在好不容易在燕国谋得一官半职,还想着有朝一日说动燕侯,实施自己的合纵之策呢。

    如果就这样灰溜溜地离开燕国,再次无功而退,流离到它处,即便此时自己并不缺少钱财,可是,从此天下人将如何看待自己:一个彻头彻尾不受欢迎的失败者!

    苏秦想到了这些,暗自叹了一口气,就不得不低头,所以,唐齐结袜穿鞋之际,苏秦又向他说起了好话。

    苏秦说道:“君上那么忙,唐中书也日理万机的,何必为宫中的失窃小事而增添烦恼呢?我来处理就好了,就不必再多事了吧。”

    唐齐头也不抬,仍然认真地整理着自己的鞋袜,袜带的细绳在他的手中被理得很清楚,一根一根地打结,捆绑好,他专注地结袜,不理睬苏秦的软话,摆出一副决意要立刻去见燕侯的架势。

    苏秦见自己的言语仍不能劝阻唐齐,于是,他一咬牙,也蹲下了身子,亲自为唐齐解开一条条的袜带。而那些袜带是唐齐刚刚才捆绑好的。

    为别人解袜带可是一个最服软的姿态,试想除非自己的至亲晚辈,谁能做出这种举动,而今天苏秦下定决心留住唐齐。因此,他忍住了几乎要夺眶而出的委屈的泪水,认真而细心地为唐齐解袜。

    苏秦一边解袜,一边说道:“太后宫丢失的物品,我一定设法找回,唐中书就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容我好好计议一番。”

    他发誓道:“我以后就是三天三夜不睡觉,也要看守好太后宫,绝不容许一只苍蝇飞到那里。”

    唐齐对苏秦的举动感到满意,又听到了他的誓言,这时才抬起头。

    他说道:“这可是你说的,三天三夜不睡觉,值守太后宫,不知你这回能否做到,如果做不到,我这就去见燕侯。”

    苏秦见事态有所缓和,再次咬碎牙齿往肚里吞,拍胸脯保证道:“大丈夫说话,句句顶真,决不食言。”

    唐齐“哼”了一声,彻底停止了准备出门的动作,他回到了自己的坐席上,稳稳地坐了下来。

    他缓了缓,倨傲地说道:“既然你这么有决心,态度又恳切,那我就最后在给你一次机会。如果这次再出现什么闪失,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苏秦忍着内心的极度不满,强堆出笑脸,拍着胸膛答应道:“没有任何问题,我这就去布置去。”

    苏秦说着,向唐齐抱拳告辞。唐齐想再吩咐苏秦几句,苏秦哪里敢停留,一溜烟儿就走掉了。唐齐这个瘟神,他还是躲得越远越好。

    可问题是,现在好像他怎么躲都躲不开,此人看来是和自己飙上了劲。

    苏秦回到自己的办公房间,看见宁钧刚好也在那里。宁钧发觉苏秦满脸疲惫,又神情沮丧,就询问苏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秦将自己从昨夜巡逻到今天早晨见唐齐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宁钧,话里话外的,透出了极度为难的语气。

    宁钧一听,肺都气炸了,骂道:“他们太欺负人了,还让不让人活了。我看这官当得没有一点意思,既挣不了多少钱财,还要受很多约束,忍气吞声的,现在又摊上了这档子滥事儿。干脆咱们挂冠而去吧。”

    苏秦咬着牙,摇了摇头,答道:“宁将军知道我是不图名声,也不为钱财,一心就想要推行合纵之策,师父教我安身立命之本,我却毫无所用;秦君嬴驷逼死魏卬将军,我却不能动他毫毛;洛阳奸贼陷我于牢狱,我无能力报仇。”

    他恨恨地言道:“这都是我感到极为羞耻的地方。大丈夫生于世,做不了一件痛快淋漓的大事,真令人不齿。”

    说道这里时,苏秦眼泪已然是潸然而下,把宁钧都给吓了一跳。

    宁钧劝解道:“苏先生不必想那么多了,世上得过且过,庸庸碌碌度过一生的人比比皆是,我看他们都很自得和快乐。先生何苦为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伤神?”

    苏秦再次摇头,发狠地说道:“我非不愿做一个平庸的人,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一直走下去。世人皆误解我苏秦,然而,我苏秦倒要让人们看看,我到底能做成什么样的大事。”

    “所谓嬉笑怒骂,任人评说,我只愿做最想干成的功业。可是,我却一再受阻,一再无功,徒增别人笑柄,岂不痛哉!”

    宁钧听明白了苏秦的心迹,他是要不顾世人的冷嘲热讽,决意实施自己的合纵策略,九死而不悔。

    因而,苏秦竟然对那个娘娘腔的唐齐忍让备至。

    宁钧长叹一声,不再相劝苏秦,正所谓人各有志,在所自选,怎能相强?

    宁钧于是就和苏秦商量,布置了吴景和另外两个机灵的侍卫,在接下来的三天中,贴身跟随苏秦,为苏秦分忧。

    苏秦昨夜睡得很少,本来想白天补个觉,但是既然向唐齐保证了亲自巡逻值守三天三夜,他也就只好不折不扣地执行了。

    宁钧连忙前去叫人,帮助苏秦值守。苏秦等来了吴景等人,简要地向大家交代了今后三天的任务:紧密看守着太后的寝宫,哪怕连只老鼠路过,都要当做大事来看待。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吴景和众侍卫看着苏秦,听到这个任务时,很是不解。大家听苏秦说话的语气,又觉好笑,强忍住,打起精神来,与他分忧。

    布置妥当后,苏秦带着吴景等侍卫直奔太后宫,开始了极端难熬的苦差。

第206章 泪奔

    太后宫是燕都宫室中的第三大建筑,仅次于正殿和燕侯的寝宫,它孤兀地耸立在宫室的正后方,周围连个可供歇脚的屋子都没有。

    寝宫仅有一个廊道通往后花园,但廊道上没有遮挡,西北风呼呼地吹来,将人刺激得紧缩脖子,恨不得在地上打个洞钻进去。

    宫室的各个屋子里,冬天的时候都生上了炭火,温暖如春,独独这屋外却与温暖绝缘,屋里屋外,一热一冷,冰火相对,简直就是两重天地。

    苏秦在太后宫的四周不停地走动,不敢松懈,他见跟随自己的侍卫很是辛苦,于是让他们换班休息。

    他自己却打起精神,困了就斜靠在廊柱上打个小盹儿,还不敢让别人看见,担心又有人向中书令唐齐告密。

    吴景等人发现苏秦这次是下了血本,简直拼了命了,他们也努力帮他缓解寒冻和疲劳,不停地送来暖炉、热水和厚衣等装备。

    有赖于吴景等人的大力支持,苏秦才坚持了下来。

    苏秦整天呆在太后宫周围,才注意到,太后宫的宫女们都围着黑纱,遮住了半边脸庞。苏秦起初以为是先君刚丧,这些宫女和太后都为先君服丧。

    可是到了第三天的白天,他发现往来的宫女中,有一些却是不那么严谨的,她们露出脸庞,还彼此嬉笑打闹。

    苏秦觉得有些奇怪,按照常理,这些嬉笑的宫女一定会受到严惩,哪敢如此放肆。可是为什么她们如此大胆呢?太后对她们网开一面,独独对另外一些宫女却严格要求。

    这是何故,里面难道隐藏着什么秘密吗?

    带着强烈的探询的心理,苏秦有意无意地接近一下那些蒙着黑纱的宫女,可是说来也真是怪哉:那些宫女见到苏秦,像是碰见了老虎,急匆匆地扭头便走,远远地躲开。

    苏秦不由得更加诧异,他也决心一探究竟。

    这天下午,苏秦在太后宫的右侧墙角处候着,观察着宫门口的动静,他是想等那些蒙着黑纱的宫女出来,自己装作不经意地迎面撞上,吹开她们头上的黑纱,看看到底捣什么鬼。

    反正装作自己是无意撞上的,不小心掀开了她们神秘的面纱,即便太后等人追查下来,他自有辩解的理由,谁也无法深究他的过错。

    说来也巧,苏秦刚在墙角站了没有一刻钟,就看到一个蒙着黑纱的宫女袅袅娜娜地出了宫门,向右边墙角走过来。

    苏秦紧张地站在那里,等着她经过。

    那个宫女根本没料到墙角处竟然有人埋伏在那里,她自顾往前走,有时还动动黑纱,细察一下前面的道路,生怕踩在路上的坑洼不平之处,摔倒在地。

    就在她转过墙角的时候,苏秦突然从侧面走出来,他假装脚底一滑,扑向宫女的身上,在苏秦的身体要接触她的刹那,他憋足了劲儿,长吹出一口气。

    黑纱很薄很轻,被苏秦一吹,一瞬间彻底掀开了起来,苏秦定睛一看,顿时愣在了当地,他叫了一声:“原来是你,华婉,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宫女被苏秦撞了一下,已很惊愕,又被吹起黑纱,看到了真面目,更是惊恐,再被苏秦叫出姓名,已是彻底乱了分寸。

    她慌乱地辩解道:“你,你说什么呀,谁,谁是华婉,我可不是她。”

    宫女说完,急着又要往前走,苏秦伸出手臂将她拦下,说道:“华婉,你跟随我那么久,我怎么会不认得你,尽管你也长大成人,容貌有少许变化,但大模样还是没改。你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苏秦几乎可以完全断定眼前的宫女就是自己从曲沃带出来的乐舞班的华婉,可是她为什么不承认自己的身份,自己当年待她们不薄,现在也无意加害,她有什么必要拒绝呢?

    他猛然间,心中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自己曾经是那么熟悉的女人,他有点琢磨到其中的缘由了。

    华婉听罢苏秦的追问,身体停顿了片刻,站在那里,好像有些犹豫,因为她脸庞又被落下的黑纱遮挡,苏秦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就是这简单的停顿和犹豫,苏秦就看出她的内心已经产生了剧烈的波动。他更加坚定地认为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

    那个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苏秦,想要走又被苏秦拦下,两人僵持了片刻。

    苏秦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所追随的太后,应该就是秦国的嬴怡公主吧。她嫁给了燕文公,所以就将你们乐舞班的姑娘一起带到了燕国!”

    华婉原本还欲摆脱苏秦继续前行,当她听到苏秦的这番话,惊呆在原地。

    苏秦看华婉认真地听着,就彻底断定了自己的猜测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苏秦接着说道:“我现在才明白了唐齐为什么总跟我过不去,原来他是受嬴怡的指使,故意为难我、折磨我的。唉,早知如此,我又何必抗拒,就是让我为她巡逻一年半载,不睡不眠,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毕竟当年是我把她丢在了秦国。”

    华婉静静地听着,脸上的黑纱上已经渗出了泪水,一条一条地从纱面上流了下来。

    苏秦紧接着说道:“就是你们乐舞班的几个少女和少男,我也对你们不住,当初将你们从曲沃带出来,中途转赠于他人。”

    他轻叹着气,说道:“我当年离开秦国时,也根本顾不得你们,连你们最后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我于心何安哪,每次想起来,都觉得愧疚万分。”

    华婉依然静静地听着,可是面前的黑纱已经彻底地被眼泪打湿,几乎贴在了脸庞上。她都轻声地啜泣了起来。

    苏秦说着说着,也已是泪流满面,他克制住悲伤,安慰华婉道:“别哭了,能再次相见,实在太难得了。见你们都已长大成人,活得好好的,我很高兴。”

    他心如刀绞,说道:“你去办事去吧,一会儿回宫后,请转告嬴怡公主,说我苏秦愿意为她巡逻,直到她感到满意为止。”

第207章 相聚缘

    苏秦说完后,转身就要离开,华婉克制不住冲动,掀开了黑纱。

    她急忙向苏秦说道:“苏先生你别难过,我们知道你的难处,一直没有怪你。当年若非你把我们带出来,又教我们识文断字,学习乐舞的深义,我们岂能有今天。我们都很感激你的。”

    苏秦停下了脚步,眼睛里泪水更是汹涌,他不敢回头,怕让华婉见到自己悲伤的表情。停顿片刻,他还是继续向前走,离开了华婉。

    华婉呆在那里流了一会儿泪,也收拾心情,去办事去了。

    苏秦彻头彻尾地明白了事情的前后缘由,他带着赎罪的心理,更是兢兢业业地值守,不敢有丝毫懈怠。

    到了这天的深夜,苏秦正靠在廊柱上坚持着不倒下身体,一个侍卫突然匆匆忙忙地跑来了,说道:“苏大夫,唐齐到了您的屋子里,请您赶快回去议事呢。”

    苏秦困倦和疲乏到了极点,身体软绵绵的,听说唐齐紧急相见,于是跟着侍卫向自己的办公之所走去,侍卫看他都站不稳了,所以就搀扶着他一起往前走。

    他们来到了苏秦的屋子里,苏秦懵懵懂懂地看到唐齐正坐在那里,苏秦嘟囔说:“噢,是唐中书,你怎么来啦。”

    唐齐这回态度大转变,变得很是客气,他站起身来,拉住苏秦的手,将他扶着,坐了下来。

    唐齐说道:“你的任务完成了,太后很满意,命我们将你召回,从此再也不用去值守啦。”

    苏秦却仍不放弃,说道:“哦,任务结束啦。可是,太后还没有亲自降旨呢,我还要再去值守才好,……”

    苏秦说着,又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往屋外走,他刚要跨过门限,脚下一软,彻底倒在了地上,昏睡过去,人事不醒。

    苏秦醒来时,已是两天后的一个上午,他好像是做了一个悠长而又艰苦的梦,在梦中,他仿佛看见了很多自己的亲人、朋友和亲人,他们都在和他招手,亲热地打着招呼。

    苏秦想要拉住他们的手,可是怎么着也够不着,心里很是着急。

    他又恍恍惚惚地看到了嬴怡,她哭得成了一个雷人,孤独地坐在马车上,向着咸阳城去了。

    苏秦跑啊跑地想要追上马车,可是不管他怎么跑,那辆马车依然在前面奔驰着,苏秦困乏到了极点,他还坚持跑着,可是转眼之间,马车又不见了。

    苏秦大喊了一声,惊厥了一下,兀自坐了起来。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身边正坐着一个人,苏秦揉了揉眼睛,立即就看见了泪眼婆娑的嬴怡,他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中所见。

    苏秦猛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得他自己叫唤了一声。

    苏秦这时才明白过来,自己是在现实之中,他所见的嬴怡是真的。苏秦一把拉住了嬴怡的手,说道:“我可算再见到你啦,我还以为你这辈子再也不愿见到我了呢。”

    嬴怡轻轻地将手收了回去,眼里还挂着泪,说道:“我本来再也不想见你的,可是你为什么不让你去巡逻了,自己非还要去呢。你这不是不要命了吗?”

    苏秦再次拉住嬴怡的手,仿佛生怕她松手就一去不返了似的。口中说道:“我原本要是知道你在太后宫,为了你,我连命都舍得,哪里还怕巡逻值守。我这就去太后宫,再为你去巡逻去。”

    苏秦说着,又要起身。嬴怡这回牵着了他的手,娇嗔地说道:“你这是何苦呢,我这般折磨于你,你还要为我值守。实话告诉你吧,那些唐齐训斥你的话,都是我教给他的。”

    苏秦挠了挠头发,说道:“怪不得呢,我也纳闷唐齐哪能那么了解我的心思,每次都拿捏得恰到好处,逼我既不能翻脸,又不能松懈。”

    他刮搔了嬴怡的小脸一下,半开玩笑地说道:“原来都是你这个机灵鬼在后面捣鬼。不过,当我遇到华婉,知道你在太后宫,就是心甘情愿地值守啦。”

    嬴怡闻听苏秦的心意,心儿早软了下来。

    她感动地攥紧了苏秦的手,说道:“华婉回去后,告诉我你说的那些话,当时我的怨恨就消除了不少,后来,我看你那么拼命,就原谅你了。”

    她幽幽地感慨道:“能有你的这份真心,我经历的那些苦痛也是值得的!”

    苏秦凝望着嬴怡依然挂着泪水的脸庞,真切诚挚地说:“我对你哪有半点虚情假意,当年我追了你的马车很远,但是实在是追不上,刚才在梦里还梦到追着你的马车跑呢。”

    他想起了当时的场景,对庞会仍余怒未消,气愤地说:“都怪那个叛徒庞会,若不是他捣乱,我们现在岂不是在洛阳家中,过着那琴瑟和鸣、优哉游哉的生活。”

    嬴怡抿着嘴,认真地听着,不住地点头,末了,说道:“我那时也看到你跟着马车跑了,我都想跳车出去,可是那个庞会死拽着我不放。后来,他把我交给了嬴驷,我就被软禁了起来,哪里还有半点自由。”

    苏秦一字不落地听着,想象着当年嬴怡的遭遇,不禁为她难过悲伤起来。

    他也注意到嬴怡提到自己哥哥的时候,不称呼他为兄,而是直呼其名。可见嬴怡也是有些怨恨自己哥哥秦君嬴驷的。

    苏秦又向嬴怡问道:“那后来你怎么又到了燕国的呢,你兄长嬴驷没有太难为你吧?”

    嬴怡轻哼了一下,说道:“他简直恨死我了,责怪我帮助你们逃走,胳膊肘往外拐,他怎会轻饶于我。”

    嬴怡悲伤地回忆过去,说道:“他先是软禁了我半年多,后来母后求情,他才将我放出来。又借口与燕国和亲,把我远嫁到了这遥远的燕国,对方竟然还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苏秦用自己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嬴怡的纤手,愧疚地说道:“你可真是吃了不少苦。也怪你那个心肠狠毒的兄长,世上那位女子遇到这么一位兄长,也要吃大亏。”

第208章 太后有为

    嬴怡和苏秦聊了半天的话,此时心情已经由怨恨、伤心转为了激动、欢喜。

    她安慰苏秦道:“不过,我带来了你训练的那个乐舞班,苦闷无聊时,与她们一起饮酒和舞蹈一番,也就忘记了忧伤。”

    嬴怡忽闪着眼睛,望着苏秦的脸,心中又生爱恋,她接着又关心地问起了苏秦后来的遭遇。

    苏秦于是详细地向嬴怡叙说了一番,当然,对于像在赵国又遇到孟婷等不便提起的事情,他还是没有说出来,他不是刻意隐瞒,而是不愿让嬴怡多想,让她产生根本没必要的怨气。

    苏秦又捡了一些在洛阳城中与术士相斗的故事讲给嬴怡听,嬴怡听到李乞自称神仙,反而风流送命等情节时,呵呵地笑个不停。

    苏秦看着嬴怡的笑脸,见她又恢复了些许当年的快乐和率性,心内一阵欣慰。他从当年与嬴怡分别之后,对她一直怀有深深的内疚。

    苏秦又好奇地问起了嬴怡怎么能将唐齐指使得团团转,嬴怡自得起来,说道:“我从小在宫中长大,最知道如何让他们这些在宫中当差的人听话了。”

    她透露机密,得意地说:“你只要掌握了他们的一些见不得人的秘事,威逼于他,有时再给点好处,他们就老老实实地听话。哪敢有只言片语的反抗。”

    苏秦又问道:“那你究竟掌握了什么秘事,让唐齐俯首帖耳。想想前两天他折磨我的时候,可真是不折不扣,丝毫不含糊。”

    嬴怡娇嗔满面,抽出手来,轻打了苏秦胸膛一拳,说道:“你还惦记着我折磨你的事啊,我看你就是一个记仇的小心眼儿。我偏不告诉你。”

    苏秦连忙解释道:“我可不是记仇,我只是好奇而已,你误会我啦。我确实自愿受罚,你若不信,我就再去给你值守。”

    嬴怡捂住了苏秦的嘴,说道:“快别在说那值守的事儿了,都羞死人了。”

    苏秦见嬴怡不愿多透露,知道她有自己的主意,并不是对男人言听计从的小女子,他忍住了话头,没再多问。转而,他找另外的话题又聊了起来。

    苏秦和嬴怡两个人就这样久别重逢,在燕国宫室的一个角落里,在他们自己的小天地里,倾诉着彼此的思念,畅叙着情意绵绵的言语,不知不觉都过去了一个白天。

    华婉、任娇、朱琼和向倩四位曾经乐舞班的少女,现在又成了嬴怡的贴身宫女,在苏秦与嬴怡相叙期间,她们轮流在外面值守。

    到了中午,四位少女又来向嬴怡询问午饭等事宜,嬴怡问苏秦如何安排,苏秦就建议大家一起聚餐,正好可以聊聊分别之后的生活。

    苏秦看到华婉、任娇、朱琼和向倩都出落成了风情万种的女子,个个都齿白唇红、风流旖旎,很为她们高兴。

    苏秦又问起了刘平、向榕两位少男的下落。嬴怡告诉苏秦,他俩被安排在一个燕国富人的私家园林中做歌舞伎,兼做乐舞班的总管。

    苏秦听了以后,很感兴趣,就详细询问了私家园林的具体情况,才得知在燕国有一些巨富或权贵人家往往修建规模很大的园林,一方面怡情养性,另一方面也延揽门客,渐渐地形成了一种养士之风。

    苏秦想起了赵国的孟氏姐妹的“桃花园”,那里不也正具有私园的样子吗?只不过桃花园中尚且营业赚钱,所以人来人往,很是吵杂,而看起来这种私园却是淡化钱财方面的收入,更重视集中人才,积蓄力量。

    苏秦心想:“在这乱世之中,流离失所之人越来越多,而且有才能的谋士和剑客更多地浪迹于各国各地,各国都越来越重视招揽他们,力图在政治和军事斗争中有所作为。这不也正是自己的一个很好的机会嘛!”

    苏秦于是就向嬴怡透露了自己的购买一处私园的想法,嬴怡一听,很赞同苏秦的主意,但是,这可是需要巨大家资和赫赫名气。

    她小心地向苏秦提出了这两个方面的要求,提醒苏秦注意自己的财富能不能达到养私园的程度。

    苏秦呵呵地笑了,说道:“钱财方面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办法,至于名声,我尽管没得到世人的好评,但是坏名声倒是有一些,不知这起不起作用?”

    嬴怡也被苏秦的自嘲给逗乐了,因为苏秦确实是有名声,不过都是说他如何浪荡逛游、高谈阔论、风流成性的,这些名声谁知道能不能让那些士人感兴趣呢。

    嬴怡又问起苏秦从哪里得来那么多的钱财,苏秦笑而不语,只是一个劲儿地说:“你就别管了,反正足够花个十年八载的。”

    苏秦还说:“等到我购买好私园之后,你是不是也方便经常到我的园中去做做客什么的呢?”

    嬴怡肯定地说道:“那有什么不可,我到你那里就说是为了燕国的国家大计,况且,我如果去,也不用大张旗鼓地到处去告诉别人去了你的园子里啊。”

    嬴怡想了一想,又说道:“我刚来燕国不久,但是已经看出当今的燕侯姬升,是个比较缺少主意和硬气的国君,什么事情都听个别臣下的,搞得自己像一个傀儡一般。”

    苏秦笑了笑,说道:“他那么弱势,不正可以让你这个精明干练的太后得到了施展才能的机会了吗?”

    苏秦只不过是开嬴怡的玩笑而已,嬴怡听罢却怔怔地出神,苏秦注视着嬴怡的神色,发现她还真把自己的话当了真。

    看来嬴怡也不是甘心当一个吃闲饭的太后,而是有心介入燕国的政治的。只不过现在她刚到燕国还没一年,时机不成熟而已。

    苏秦了解过去嬴怡在秦宫里的威势,她有参政的想法一点都不令苏秦感到奇怪,反而苏秦觉得,嬴怡对燕国政治感兴趣,正好可以与自己联合起来,做一些大事。

    然而,苏秦再转念一想:“如果自己过分地参与燕国的政治,难保将来不陷入到是非和纷争的漩涡之中,那时再想脱身就很困难了。”

第209章 爱巢

    苏秦正琢磨着:是否要随嬴怡这位燕国太后卷入到燕国的宫廷内斗,嬴怡发觉他凝神默想,关心地询问:“你在想什么呢?看着闷闷不乐的。”

    苏秦哪能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和盘托出,他笑而不答,“没想什么,走神而已”。

    他岔开话题,突然提出了另外一件事,向嬴怡说道:“刘平和向榕两个孩子我带过很长时间,对他们比较了解,与其帮他人做事,不如就到我园子来帮衬我吧。省得我再到处找人,还不一定能找到信得过的合适人选。”

    嬴怡求之不得,她对于两位少年也是宠爱有加,听到苏秦的请求,可谓正中己意。

    她笑盈盈地答说:“那当然再好不过,既能帮你打点生意,我们去的时候也能看到他俩,岂不是两全其美?”

    嬴怡说着,不加掩饰地高兴地拍起了巴掌。

    苏秦笑着打趣她道:“看把你给高兴的,难不成他俩成了你的男宠了?”

    嬴怡听后,伸出拳头打了苏秦胸口一下,说道:“看你说得多难听,我养男宠干什么?不许你胡说。”

    苏秦听嬴怡的话,好像她并没有完全否认,心里不免有些酸意,不过,他转念一想:“嬴怡做这个无聊的太后实在没趣味,能有个熟人相伴,也是好事。”

    他压抑着泛起的丝丝醋意,努力往开了想:“自己应该为她高兴才是。况且自己将来还要到其他国家游说,哪能呆在燕国与嬴怡长相厮守。”

    想到这里,苏秦也就释然了,他觉得:自己毕竟是真心喜爱嬴怡的,尽管初时并不爱理睬她,但后来却越来越喜欢。“喜欢一个女人就希望她能快乐”,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

    能够为自己所独有,当然最好不过,但嬴怡这样的女人有自己的身份、地位、生活和主意,怎能彻底带在自己的身旁?

    两人一直呆到了傍晚,苏秦劝嬴怡回宫吃晚饭,嬴怡不愿就此离开苏秦,苏秦相劝道:“你长久地留在一个中宫大夫的居所,宫里的人看到了,哪个能不起疑心,还是先回去为好。”

    他想着嬴怡与自己还未肌肤相亲,欢欢亲亲,痛快淋漓地宣泄一回。有些遗憾,但此际身体仍还弱,加之在人多嘴杂的公室之中,对方又是万人瞩目的太后,容不得胡来。

    嬴怡说话之间,白嫩的素手渐渐地在苏秦亵衣内游走,令人浮想联翩,尤其是回味当年在咸阳魏卬府上的临别爱恋。

    嬴怡看起来是有意要热接缠绵,但苏秦内心犹豫,终于还是打定主意:

    “我们既然已经相见,今后在一起的时间就长着呢,不必因小失大,你说对吗?”

    嬴怡听后,冷静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因此,她尽管感情上依依不舍,还是在苏秦的极力劝说下,带着万般心恋,起身告别,转回了太后宫。

    买私家园林的事宜早不宜迟。苏秦不顾身体仍然虚弱,招呼着宁钧,两人一起当晚就去找陆里,邀他共进晚餐。

    在晚宴的席间,苏秦委托陆里在蓟都给自己找一家私人园林,自己只要能看中,愿意出高价购买。

    陆里拍着胸脯说道:“你找我算是找对人了,我可是蓟都得老居民了,以我对蓟都的熟悉,不出三天,准能给你买到。”

    苏秦笑着夸赞道:“你的本领我们是领教过的,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果然,陆里第二天下午就来找苏秦,他联系到了一个私园的卖主,他家刚刚建成的园林,可是生意亏损,无法继续维系园林的开销,急于卖出偿债。

    苏秦听后,大喜过望,连忙带着吴景,相随陆里去实地察看。那间园林在蓟都的东南方位,距离燕侯的宫室稍远一些,可能往来要费一些功夫,但是园林面积很大,足有三百多亩,而且假山湖泊,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苏秦一看就喜欢上了这间园林,那主人见苏秦诚心要买,就出价一千金。

    苏秦听陆里说主人急需脱手填补生意亏空,知道园林的价格仍有商量的余地,但是又不愿过多的杀价造成原主人的心理不痛快,给将来的居住和生活留下隐患。

    后来,苏秦以九百金的价格完成了交易,主人心里觉得苏秦还算是厚道,没有趁火打劫。

    交易顺利,主人脸上浮现轻松之色,说道:“我这里的一切都留给你,包括各种用具,你再给我加价五十金吧。”

    苏秦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因为他算了这笔帐,最后这笔买卖更划算。他如果全部重新购买用具,绝不止需要五十金。

    陆里做中人,等到全部交易一步步完成后,主人将大门的钥匙正式交给了苏秦。

    苏秦、宁钧和吴景从马车上搬下了一千金,其中九百五十金付给园林的原主人,五十金付给陆里做佣金。

    陆里坚决推辞,苏秦再三要给。两人相持不下,吴景劝陆里道:“陆先生你是个忠实人,可是也不能坏了生意的规矩,在我们洛阳,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也是要收佣金的,否则不吉利。”

    苏秦赶忙就顺着吴景的话头,以洛阳风俗为名,把佣金付给了陆里。陆里说道:“那佣金我就收下,但是你这个朋友的忙以后还是该帮就帮,不付钱也干。你这园子很大,一两个人根本照看不过来,我有空也常来帮你一下吧。”

    苏秦喜出望外,说道:“有你陆先生在园子里,我就是睡觉也安稳许多。苏秦求之不得,那以后就免不了叨扰你啦。”

    苏秦买下了中意的私园,欣喜若狂,当夜,他就将自己的物品搬到了园林中,又接来了宁钧,他与宁钧、吴景三人在园子里足足欣赏到半夜。

    苏秦要吴景辞去宫里侍卫的差事,专门来搭理园子,吴景也痛快地答应。自从上次苏秦救了他,又吃了宁钧的一顿狠揍,一软一硬,两下折服,吴景也就听话多了。况且他本来就不喜欢宫中的繁琐规矩。

    苏秦给自己的园林起名叫做“紫曦园”,取其朝气蓬勃的涵义,他嘱咐吴景第二天就去做一块牌匾,挂在园门上。

    这个地方是自己在燕国的落脚点,当下不正算是为嬴怡搭建了一个爱巢嘛!

第210章 紫曦风情

    苏秦因要照顾才刚购得的紫曦园,故而特意嘱咐宁钧第二天到宫里当差时,多替自己担待着些,他要在园子里呆两天,置办一些大家需要的、还未备齐的东西,另外还要雇佣一些杂役和侍女。

    宁钧满口应下,让苏秦放心地忙紫曦园的事,宫里如果有特别紧急的,非他去办的事,再回来找他。有燕国太后嬴怡的关系在,宫中暂且还真没人奈何得了苏秦。

    苏秦的苦日子好像就要到头,一个崭新的未来展现在眼前。

    苏秦当晚就在园子里休息,他兴奋得难以入睡,猛然间,又想起了自己和宁钧从盗辛那里所得的宝物,当初只是粗粗地预估了一下,大部分的宝石、珠玉、黄金饰品等一股脑地塞到了一个大包袱里,没来得及打理。

    苏秦想起来要认真清点和察看一遍,趁着晚间睡不着,于是就找出了那个包袱,细细梳理了一遍。他从前并未在意,这晚详细盘点,才发现那些宝物不仅众,而且又个个不同寻常。

    仅是那鹌鹑蛋一般大小的珠子,就有二十二颗,还有三颗更大的,仅比鸡蛋小一号。

    上等的玉佩、玉带钩和玉链子等等有上百件之多,其他玉坠儿等小物件,苏秦都懒得去数了。

    黄金首饰也数量极多,各种物件几乎齐备。还有一些物品,苏秦都没见过,不知是什么物品,他端详了一会儿,又将它们放回,等着以后再琢磨。

    苏秦捡出了一颗大的宝珠,又拿出了三件玉饰品,随手又抓了些金饰物,放在自己的床头小匣子里,准备送给嬴怡。其他的东西又放到屋角墙壁里的一间暗室里。

    这间暗室也是苏秦住进来以后才发现的,主人原来也未来得及告知他。苏秦当时就想,可能这间园子里还有很多自己不了解的地方,所以,这也是他特意多呆两天的原因之一。

    第二天,苏秦和吴景又去找陆里,求陆里帮忙雇佣一些佣人,找到人后就打发他们到紫曦园中去,吴景负责谈薪酬,给他们安排活儿。

    这些事情吴景原来在许皋府上时就做过,现在是轻车熟路,一点都不含糊。

    苏秦又亲自驾着马车到蓟都的集市中采买了起居饮食、游赏、待客等方面的各种用品,直到下午才基本齐备,于是又雇了三辆马车拉回到了紫曦园。

    他之所以亲自去干这个活儿,就是担心吴景和宁钧都不懂行,又不感兴趣,搞得很美丽的紫曦园,变成了一个特别世俗的地方。

    这也是苏秦第一次拥有的心爱的园子,他当然十分上心的。

    苏秦在紫曦园整整忙活了两天,将一个紫曦园打点成精致、风雅、美妙的园林。那些雇佣的人开始在园子里打扫卫生,做饭洗衣,听差守卫等等,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入了正轨。宁钧中途回来,看到园子里的各种布置和忙碌景象,不由得惊叹起来。

    苏秦直到第三天才到宫里当值,自从嬴怡放过他之后,那个唐齐再也不来折腾他。苏秦到他那里呈递值守记录,他还一个劲儿地和苏秦套近乎,好像两人之间根本没发生过不痛快的事情,反而一直是要好的朋友。

    苏秦看着唐齐的主动示好,真不敢相信他竟是曾经在自己面前威风不可一世的中书令。

    唐齐与苏秦套近乎,苏秦当然不会反对,因为他毕竟是燕侯身边的红人,自己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苏秦呈递完值守记录后,回到自己的办公之屋,一个上午没有事情可做,他也乐得逍遥快活。到了下午,苏秦就再也没有这种消闲的时光了,嬴怡派华婉来叫他到太后宫有事商议。苏秦连忙随华婉前去见嬴怡。

    他进去太后宫,见嬴怡脸色很不悦,正坐在那里生闷气,苏秦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发生了什么。

    嬴怡见到苏秦,将身边的宫女支走,然后,她就脸色一沉,对苏秦说:“你到哪里去了,人家刚见到你,可是这两天你又连个人影儿都不见了。”

    苏秦连忙向嬴怡解释了自己这两天来的所作所为,嬴怡一听,大吃一惊,她没想到苏秦说到做到,短时间内就有了这么大的动作。

    苏秦把紫曦园夸得如何如何精美,如何如何雅致,把嬴怡听得十分眼馋,她于是提出当天就要去看一看。苏秦担心地问道:“你下午出宫,方便不方便?”

    嬴怡可不管那一套,她口气坚决地说道:“我管他方便不方便,难道还有人敢阻拦我不成?”

    苏秦于是就想出了一个主意:他要嬴怡乘坐自己的马车出宫,他当车夫,手持太后的令牌,相信无人敢阻拦和盘问。

    嬴怡一听,喜上眉梢,说道:“如此甚好,很是妥当周全,那我们就别慎着了,赶快收拾一下动身吧,我可是急着去看一下紫曦园呢。”

    苏秦找来自己的马车,嬴怡和华婉等四个贴身的宫女蒙着黑纱上了车,一路出宫室的北门,奔苏秦的紫曦园而来。

    进入到紫曦园,嬴怡一见园子里的风景,登时就被吸引住了,她熟悉君侯家的园林,有的规模宏大,场面壮观,但比之于私家园林,却缺乏一番风韵,显得有些粗糙。

    而且,紫曦园有山有水,亭台楼阁,小径通幽,一切显得随行而又静谧。

    嬴怡感慨万分,说道:“这可是我自入燕国以来,第一次到宫外活动,真是通爽极了。”她下车后就迫不及待地顺着园中的小路,四处走走看看,不断惊呼连连。

    苏秦见嬴怡心情舒畅、乐乐陶陶,他自己也喜形于色,觉得这个紫曦园真是买得很值的,即便只是让嬴怡得到休闲去处,苏秦也愿意为此而付出钱财和辛劳。他仍然存有对这位秦国公主的补偿心理。

    苏秦一路挽着嬴怡的手,他们也不怕华婉等人看到,因为她们已知苏秦与嬴怡曾有的恋情,苏、嬴二人想隐瞒也隐瞒不了,当然也就不必再隐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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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纵连横介绍:
风起云涌、战国争雄,俊才辈出。苏秦潦倒,不改初志,终成正果,兼六国相,强势逆转。张仪出寒门,被诬受刑,愤而入秦,终报鞭笞之仇。合纵连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合纵连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合纵连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