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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寒武记     盛宠txt下载     盛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0章 机会 (第一更)

    看着盛思颜黢黑晶亮的凤眸,周怀轩忍不住低下头,往她双眸处吻去。

    盛思颜忙闭上眼睛,任周怀轩亲吻自己的眼帘,一边回手抱住他的脖颈,低声道:“你说好的,可不许反悔!”

    周怀轩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自己的双唇从她面上移开,“嗯”了一声,“回去再说。”然后看了看盛思颜的腿脚,“……你的腿断了。”

    盛思颜一怔,“没有啊!我的腿没有断。先前我说崴了脚,是装的……”她急急地解释。

    周怀轩莞尔,抚了抚她的发髻,“我知道。”

    “那你还说我腿断了?”盛思颜嗔道。

    “……你不想去看阿财?”周怀轩往后靠在车板壁上,垂眸盯着她。

    “想啊!但是这跟我腿断了有什么关系?”盛思颜越发不解。

    “只有你腿断了,我们才能去。”周怀轩眸子里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盛思颜的面上露出纠结的神情。

    过了好一会儿,盛思颜才恍然大悟,道:“你是说,我装腿断了?”她好像明白什么了……

    周怀轩拍了拍她的腿,“我给你包起来。”总得像个“断腿”的样子。

    盛思颜点点头,看着周怀轩从袖袋里拽出一根雪白的带子,将她的左腿缠了起来。

    周怀轩的力气虽大,可是给盛思颜包扎腿的动作,却轻柔无比……

    盛思颜含笑看着他细长的手指灵活地打着结,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背上。

    两人在车里一心一意说着话,没有听见外面的动静。

    周承宗已经命令神将府的军士将那些疯狂的奔牛全部绞杀。肃清山道。

    文家车队受到的损伤最大。周承宗又带着人去山道上搜寻文三爷及其家人。

    “神将大人。在那边!”一个神将府军士指着山道上的几个人影说道。

    周承宗应了一声,道:“行了,别去打扰他们,跟他们的家人说一声。你们去对面搜一搜,看看还有没有人。另外这奔牛不是突然来袭的,一定要将幕后的人找出来!”

    “是,神将大人!”神将府军士齐声应道。

    周承宗转身下山。拐了个弯,往神将府的车队行去。

    ……

    山道上。文三爷捂着骨折的胳膊慢慢站了起来,对自己的妻子和儿子道:“疯牛已经被制服了,咱们下山吧。”

    他的两个儿子扶着娘亲走在前面,文三爷用树枝当拐杖拄着,在后面慢慢跟行。

    前面的三个人拐了个弯,往山下走去。

    文三爷闷头往前走。

    “绿四……”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在文三爷耳边突然响起来。

    文三爷猛不丁地打了个寒战。

    这个名字,怎么会有人知道他叫这个名字!

    文三爷惊恐抬头,看着一个戴着赤色面具的人站在他面前。

    那人身材高大魁梧,披着灰色披风,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出是谁。

    但是他的面具和他的声音,却是文三爷听惯了的。

    那是他们的首领老大!——赤一!

    文三爷哆哆嗦嗦地往后退了一步。装模作样往四周看了看,道:“这位大爷,您找谁?”

    那人嗤笑一声,“绿四,你别装了。”说完面色一沉:“你首鼠两端,出卖自己人。不听号令,私下里借着守护者的名义行事,凡此重重,已经违背了当初入会的誓言!——你自行了断吧!”

    文三爷眼神闪烁地往后又退了一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绿四绿五,什么守护者,你认错人了……”一边说,一边手掌却轻轻一抬,两根牛毛细针悄没生息地往那赤色面具人的胸口射去!

    叮!

    那戴赤色面具的手臂一抖,一根长剑挡在他胸前,将文三爷的牛毛细针挡住,往回一推,那牛毛细针便又转了个圈,原地飞回,往文三爷胸口扎去!

    文三爷就算没受伤,他也挡不住被老大反手打回来的牛毛细针,更别说他现在受了伤,只有一只手、一条腿能自如地动弹。

    “啊——!”文三爷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倒地不起,在地上抽搐两下,很快就咽了气。

    那戴着赤色面具的人快步走过去,在文三爷身上搜了搜,将代表他身份标识的硬牛皮纸牌找了出来,还有一个特殊材料制成的绿色面具。

    “三爷在后头,你们快去将他背下来……”文三爷妻子的声音从拐弯处传了出来。

    那戴赤色面具的人迅速纵入山道旁边的树林里,消失了踪影。

    文家的下人听从文三爷夫人的吩咐,从拐弯处跑了过来。

    “三爷!三爷这是怎么啦?”一个下人发现文三爷倒在山道上,忙奔过去查看。

    一看之下,顿时慌了,大叫:“三爷死了!三爷死了!”

    “什么?不要胡说八道!三爷只是受了伤!”文三爷的妻子惊慌失措地从山下又扶着婆子爬上来。

    待看见文三爷气息全无的尸体,文三爷的妻子立刻哭天抢地,扶着婆子几乎哭晕过去。

    ……

    赵侯爷来到自己孙子的大车前面,看见衣冠不整的文宜室,皱了皱眉,吩咐道:“将文家大姑娘送回去。”

    赵侯的嫡长孙顿时大哭大闹:“不要!不要!我不要她走!”

    他的力气那么大,紧紧抓着文宜室的咽喉,将她差一点掐死。

    赵侯见状,忙一掌打晕自己的孙子,将文宜室救了出来。

    “文大姑娘,今日的事,事出意外,并非我们的过错。我孙子天生痴傻。就算太皇太后也是知道的。如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赵侯冷冰冰地说道。伸手道:“请。”示意文宜室离开赵家车队。

    文宜室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推入赵侯痴傻嫡长孙的怀里,已经羞愤难当,现在赵侯更如扔掉烫手山芋一样将她赶走,这股气,实在让她咽不下去。

    “赵侯爷,这些话,我会和我姑祖母说的。”文宜室拢了拢身上被撕破的衣襟。咬牙离去。

    回到文家车队,她看了一眼文家众人惶恐不安的样子,冷声问道:“怎么啦?”

    一个下人六神无主地道:“……三爷……三爷死了……”

    “什么?!”文宜室心里一惊,忙问道:“死了?怎么死的?在哪里?”

    那下人指了指山道。

    文宜室抬头,看见三婶已经带着人下山了,身旁跟着她的两个侄儿,身后却是几个下人用车板壁抬着一个人。

    文宜室心里一沉。——难道文家如今唯一的支柱文三爷也死了?!

    文三爷的妻子走下山,看见文宜室,顿时泪如泉涌,“……你三叔。三叔不在了……”

    文家被夺爵后,文三爷因受了太皇太后的荫庇。得以置身事外,又因在太皇太后面前立了功,还受封了一个小小的男爵的爵位。

    本来文家靠着文三爷,慢慢也能起复。

    可是现在文三爷一死,文家是彻底没指望了。

    文三爷的妻子悲从中来,抱着自己两个尚未成年的儿子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文宜室忙走过去,安慰文三爷的妻子,“三婶莫慌。先回去找郎中看一看,再找仵作查一查死因。我现在就去给太皇太后送信,告知此事。”

    文三爷的妻子见文宜室处变不惊,顿时拿她当了主心骨,事事都听她的,此是后话不提。

    ……

    神将府的车队缓缓前行,终于离开了这片山道。

    别的府邸的车队也陆续跟了出去。

    傍晚时分,这些人终于回到了京城。

    盛思颜被周怀轩从车里抱出来,一眼便看见盛七爷和王氏已经候在神将府大门口了,不由惊讶地叫了一声:“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王氏着急地上前道:“听说你受伤了,我和你爹急得不行。快让我看看!”又道:“断了腿,要用柳枝绑起来……”一边说,一边已经用手握住盛思颜被包扎起来的左腿。

    盛思颜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幸亏天黑了,大家看不清,不然她还真要露陷了……

    王氏一握住盛思颜的腿,立刻松了一口气,但是转眸看见周怀轩幽深的眼神,还有盛思颜满脸尴尬的样子,王氏心念电转,跟着附和道:“哟,这腿骨折了,要多休养休养。”

    盛七爷也走过来,道:“来,让我看看。”

    啪!

    王氏将盛七爷的手拍了回去,嗔道:“我已经查过了,你还竭竭嗷嗷做什么?小心孩子的腿……”

    盛七爷忙缩回手,道:“那进去再看一看。”

    王氏看向周怀轩。

    周怀轩点点头,“进去再说。”

    盛思颜这才笑道:“娘,我没事。”又道:“娘,祖母和三姑娘的车也受惊了,娘,帮女儿去看一看她们吧。”

    王氏应了,这才去跟旁边一直笑着看着他们的冯氏行礼,道:“亲家母没事吧?”

    冯氏笑眯眯地摇摇头,“我没事。思颜的腿断了,可要多养养。”说着,带着王氏去看周老夫人和周雁丽。

    周老爷子和周承宗一起从马上下来,对盛七爷拱了拱手。

    周老爷子道:“盛七,进去喝杯水酒。”

    周承宗跟着点头,“去澜水院坐坐吧。”

    盛七爷应了,跟周承宗和周老爷子一起走了进去。

    周怀轩一路抱着盛思颜,将她送回清远堂和王氏待在一起,自己说了声:“失陪。”便匆匆离去,找周老爷子说话去了。

    ……

    “祖父,听说文三刚刚死了?”周怀轩下了车才从周显白那里听到这个消息。

    周老爷子镇定地点点头,“显白跟你说了?”

    “是。不过怎会这样巧?”周怀轩眉头紧皱,“我刚查出他是守护者之一,他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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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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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花枪 (5K,吖市灵宠缘+)

    周老爷子怔了怔,“文家老三是守护者之一?你是如何知道的?”

    周怀轩一撂衣袍,在周老爷子书案前面的交椅上坐下,倾身向前,低声道:“……他曾经去过西北,被堕民发现了。”

    周老爷子恍然地看了周怀轩一眼,点头道:“不错。守护者也有人监视堕民那边的动向。”说完捋着胡须默然半晌,又道:“就发现他一个?还有谁?”

    周怀轩摇摇头,道:“就他是守护者里面比较新的人,所以露了马脚。别的人还是深藏不露,不过……”周怀轩眯了眯眼,一根手指轻轻在下颌划过,“七个守护者中,有一个女人。”

    “女人?”周老爷子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你确定?守护者中有女人?”

    周怀轩淡淡地道:“不确定,也是听堕民那边说的。”

    无法证实,所以还是在猜测中。

    周老爷子伸手取过茶盏抿了一口,问道:“你如何想到要去查守护者?他们跟我们又不相干。你可别多事,惹祸上身就不好了。”

    “与我们不相干?那今天文老三为何要用疯牛群冲击神将府的车队?”周怀轩避重就轻地道,他当然不会对周老爷子说出真正原因。当然,他也不确定周老爷子到底知道多少……

    周老爷子皱起眉头,“是啊,文老三为何要对神将府下手?难道他以为,用几头疯牛,就能把我们神将府打倒?——那他也不是一般的蠢……”说着。瞥了周怀轩一眼。

    周怀轩气定神闲地端起面前的茶盏也抿了一口。似笑非笑地道:“谁知道呢?也许他是要试探一下深浅。又或者只想吓唬吓唬我们而已。”

    “是啊,确实有些蹊跷。”周老爷子嘿嘿地笑,“……幸亏阿颜换了车……呵呵呵呵……”

    周怀轩心里一紧,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站起身,淡淡地道:“到底是谁杀了他,祖父要不要查一查?”

    周老爷子摇摇头,“不用。不管是谁。都不与我们相干。再说,他死了,守护者必定要乱上一阵子,没功夫管外面的事……”说着,唇边带着狡黠的笑容看着周怀轩。

    周怀轩不为所动,只是眉头微蹙,道:“阿颜断了腿,我想带她去山居休养。”

    “啊?”周老爷子很是不悦,踌躇半天,道:“……你们去哪里休养?我也去。行不行?”他不想没人下棋啊!

    周怀轩无语,看了周老爷子一眼。转身离去,将一脸郁闷的周老爷子扔在书房。

    周怀轩走了之后,周大管事悄悄地走了进来,问道:“老爷?”

    周老爷子回过神,悻悻地道:“阿颜断了腿,要去山居休养。以后,你陪我下棋!”

    周大管事忍不住打个寒战,支支吾吾地道:“……这个这个,老爷,属下很忙滴……”

    看着周老爷子越来越黑沉的脸,周大管事再不敢说下去,忙道:“晚饭备好了,老爷快回去吃饭吧。”说着,一溜烟就跑了,连刚才要问的话都不敢问出口。

    ……

    神将府内院的芙蓉柳榭。

    吴三奶奶心神不宁地坐在妆台前,偏头斥骂周怀礼,“你今儿是怎么回事?神将府遇袭,你居然一动不动,只守在我们车旁边?你不管你祖父、祖母了?就算你心里不高兴,你也得去做做样子啊!”

    周怀礼垂着头,一声不吭地立在吴三奶奶身边,一句都没有辩驳。

    周嗣宗在旁边听了半天,见儿子一直不还嘴,而吴三奶奶依然说个不停,忙打圆场道:“好了好了,怀礼也是不得已。你想我大哥和怀轩他们都在,哪里轮到我们怀礼呢?他不去也是免得别人说闲话。”

    “说什么闲话?!都是周家子孙,谁又比谁高一截?!”吴三奶奶恨恨地道,一激动,手里一柄白玉梳子被她生生捏成两半。

    周嗣宗忙扑过去,从吴三奶奶手里拿过被她捏成两半的白玉梳子,“我的姑奶奶,你也小心点儿!弄伤了手可怎么办?!”

    周怀礼抬起头,关切地道:“娘,您没事吧?”

    吴三奶奶松开手,任凭周嗣宗将她手里断成两半的梳子取走,一边对周怀礼瞪了一眼,“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只要你少惹我生气,我就万事大吉了!”

    周怀礼又耷拉下脑袋,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看得吴三奶奶又心疼起来。

    她忍不住落下泪,用帕子捂着嘴,哽咽着道:“我儿子哪里不如人了?哪里不好了?就算不是世子,也比别人家的儿子好多了!——凭什么看不上我们?!”

    周怀礼一听这话,猛地明白过来。

    他娘今日小题大做,揪着小事不放骂他,原来是迁怒!

    是在外面吃了瘪,所以回来拿他撒气了。

    一听刚才的话,周怀礼就知道大概是因为他的亲事……

    “……娘,如果蒋家不愿意,就算了,别逼他们。”周怀礼沉声道,“姻缘的事,要讲缘份。强扭的瓜不甜,我又不是非他们不可。”这话已经有几分赌气的意思了。

    吴三奶奶一窒,用帕子拭了拭泪,道:“……可是,你的年岁也不小了。蒋家急着要给他们家四姑娘定亲,若是你也赌气,就得眼睁睁看着她聘给别人了。”

    周怀礼扬了扬眉,“若是有缘,无论怎样都能做成夫妻。若是无缘,就算做了夫妻,也不会长久。娘,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怎么顺其自然?!”吴三奶奶恼了,站起来拍着妆台道:“我只知道,再过一个月,入宫选妃的旨意就要下了。蒋家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家四娘入宫的。所以就这一个月。他们无论如何也会给她定亲!”

    “定就定呗。”周怀礼不想再听了。转身就走,扔下一句话,“……定了又未必一定能成亲。”

    “你你你说什么!你可别乱来!”吴三奶奶吓得一哆嗦,追着出去,周怀礼却已经去得远了。

    周嗣宗忙道:“别吵了别吵了,去吃饭吧。怀礼他们去松涛苑了。”

    吴三奶奶只好重新匀了脂粉,跟周嗣宗去松涛苑吃晚饭。

    ……

    清远堂里,盛思颜和王氏坐在里屋说悄悄话。

    “……娘。就是这样,所以我的腿,只好‘断’了。”盛思颜不好意思地笑道,对王氏眨了眨眼。

    王氏笑着拧了一把她的脸,“瞧把你伶俐的,断就断呗,还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这样可不成。”

    盛思颜抱着王氏的肩膀摇了摇,“娘,我这不是在您面前才这样嘛。如果在别人面前。我肯定是妥妥地‘断’腿!”

    逗得王氏笑得前仰后合。

    两人说笑一阵子,盛思颜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娘。有件事,您和爹一定要帮我。”盛思颜凑到王氏耳边悄声说道。

    “什么事这样严重?”王氏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盛思颜就把周老夫人说得有关周怀轩能不能养外室生儿子的事话转述了一遍,末了满脸担忧地道:“娘,您看这件事,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王氏听了,脸色也严肃起来,她皱眉想了一会儿,道:“你们成亲之前,我和你爹都给怀轩诊过脉,没有查出他有……那方面的毛病啊?”说着,又问盛思颜,“你们夫妻之事如何?”

    盛思颜红了脸,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道:“还行。”

    “只是还行?你们可是新婚……”王氏的眉头皱得更紧。

    盛思颜将脑袋埋在王氏肩上,不依地道:“娘啊,人家说还行,是比较谦虚的说法嘛……您想让女儿怎么说啊?说……很厉害?女儿每天晚上都受不了?”

    “啊呸呸呸!”王氏忙连声斥道,“小孩子乱说话!什么受不了受得了!你给我老老实实说,是不是还在用我给你的避孕的方子?”

    盛思颜点点头,“用呢。”她才刚满了十五岁,身子弱,真的还不能生孩子。

    “那就好。”王氏想了想,“这样吧,我和你爹再给怀轩诊治一次,看看他的身子到底如何。如果他没有问题,那你就不用担心了。等三年之后,你停了药,就可以等着生我的乖外孙了。”

    盛思颜乍一听这话,很是高兴,但是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妥,忙道:“这样行吗?万一到时候,周老夫人扯些有的没的,说这孩子来路不明怎么办……”

    王氏挑了挑眉,冷声道:“她敢!”

    盛思颜最爱王氏霸气外露的样子,见状扑过去抱住王氏,就在她面颊上亲了一口,笑嘻嘻地道:“娘,您对我真好!”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家里两个小子,一看我就烦,比你小时候调皮多了。”王氏忍不住抱怨小枸杞和小冬葵。

    盛思颜知道小枸杞淘气,但是小冬葵还不到一岁,淘气也淘不到哪里去吧?

    “话不能这么说。俗话说,三岁看老。小冬葵这小子,比他哥有心眼儿。这还不到一岁,就能支使他哥给他打下手了。”王氏叹口气,抚了抚盛思颜的面颊,“娘真是老了,不能再生了。”

    盛思颜嘻嘻一笑,“娘,能生为啥不生?爹可是等着娘多生几个呢!”

    娘儿俩说着话,听见门口传来盛七爷和周怀轩的声音。

    盛思颜知道,她如今“受了伤”,可以不用去松涛苑吃晚饭了,所以周怀轩肯定是回来陪她吃。

    但是盛七爷刚才明明是去澜水院见她公公周承宗去了。

    “怀轩怎么跟爹一起来了?”盛思颜忙站起来,走到月洞门边上,亲手替他们打开帘子。

    周怀轩和盛七爷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几个人坐定,寒暄几句后,王氏便道:“怀轩,你最近身子怎样?让我们给你诊诊脉吧?”

    周怀轩看了盛思颜一眼。

    盛思颜紧张地看着他。小声求肯道:“怀轩。让我爹和娘给你瞧一瞧吧……”

    周怀轩抿了抿唇。将手腕伸了出来。

    王氏先给他诊了脉,笑眯眯地没有说话。

    然后盛七爷也搭了两根手指上去,给周怀轩诊了诊。

    过了半晌,盛七爷放开手指,笑着道:“怀轩的身子很康健,一点问题都没有。”说着,还对盛思颜竖起大拇指。

    盛思颜只好咳嗽一声,讪讪笑着道:“那就好。那就好……”

    周怀轩看了这三人一眼,起身道:“晚饭摆在外头。”这是要请盛七爷和王氏一起去外屋吃晚饭。

    盛七爷忙起身跟着去了。

    王氏和盛思颜落后几步。

    王氏等盛七爷和周怀轩走出去了,才轻声对盛思颜道:“我诊的也是没有问题。怀轩的身子好得很,如果你们想生,马上就能生。”

    “可是……可是……如果有人以后说三道四怎么办?”盛思颜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王氏挑了挑眉,道:“如果有人怀疑,盛家的滴血石又不是吃素的,到时候请出来一验便知真假。”

    滴血石!

    盛思颜眼前一亮,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顿时心花怒放地挽着王氏的胳膊一起出去吃晚饭。

    因为心情好了,吃晚饭的时候还不小心多吃了一碗。

    结果晚上洗漱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体重多了一两,盛思颜大发娇嗔。躲在浴房不肯出来。

    周怀轩走了进去,看着盛思颜道:“……你多动一动,就不会胖了。”

    盛思颜白了他一眼。天这么晚了,到哪里去动?!

    周怀轩唇边带笑,缓缓向她走去……

    浴房的门被紧紧关了起来。

    守在门口的丫鬟只听见里面传来奇奇怪怪的声音。

    “……继续,才动了五十下。再动五十下……”周怀轩隐忍压抑的声音淡淡地传了出来。

    “不要了不要了!我好累啊……腰都要断了……”盛思颜娇滴滴的声音,如泣如诉,听得人耳根都软了。

    “乖,再动一动。就跟刚才一样……”周怀轩的声音渐渐粗重……

    “这样不行啊……折不过来……”

    ……

    第二天,盛思颜睡到快中午才起身,全身疲累不堪。

    她掀开薄被,看见自己全身遍是红痕,腰肢更是呈现激烈运动后的不盈一握,似乎比昨天确实瘦了不少……

    ……

    王毅兴的宅子里,第二天迎来了一位贵客。

    “神将大人!”王毅兴亲自将神将大人周承宗迎了进去。

    周承宗笑着坐到上首,跟他寒暄几句后,就拐弯抹角地问起昨天在药王庙山道上的事。

    “王状元昨天舍命救小女,我这个做爹的,真是十分感激。”周承宗笑着说道,暗示王毅兴,他对他很满意……

    王毅兴却满脸含笑,道:“神将大人过誉了。昨天那种情况,谁见都会救的。别说是周家小姐,就算是丫鬟仆妇,那时候从车下掉下来,我都会救。您不必放在心上。”

    周承宗一窒,看了他一眼,沉吟半晌,又笑道:“但是你到底救的不是丫鬟仆妇,而是我周承宗的女儿,你说吧,想要我怎么谢你?——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我周承宗力所能及,一定会帮你办到!”

    周承宗炯炯地看着王毅兴,似乎恨不得他亲口说要做他女婿,娶他女儿……

    王毅兴收了笑容,淡淡地道:“如果神将大人一定要谢我,不如这样,您就记得欠我一个人情。等以后什么时候需要您还了,我再开口,您看如何?”

    周承宗皱了皱眉,“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这个人情,还是现在还吧。”

    “这样啊?那好,我也直说了。神将大人,我有个小厮,极是仰慕神将大人,想从军,加入神将府。不知您能否行个方便,让他加入神将府的军士当中,做个小小的马前卒呢?”王毅兴笑眯眯地说道。

    话说到这份上,周承宗也明白了王毅兴的意思,人家就是没有看上他女儿……

    可是看周雁丽的态度,似乎对王毅兴并不是一厢情愿啊……

    这两人在耍什么花枪?

    周承宗想了想,打算回去再让冯氏去问一问周雁丽,一边缓缓点头道:“你的小厮如果能过得了我神将府选拔军士的关口,自然能入我神将府做马前卒。”

    王毅兴大喜,忙躬身谢过周承宗,从他手里接过手书,打算将自己的一个小厮,其实也是昭王的人,送到神将府从军。

    ……

    周承宗回到神将府,想了想,还是有些不解,信步来到周老爷子的外书房门前。

    周大管事在门口垂手侍立。

    看见周承宗来了,忙对里面道:“大爷来了。”

    又对周承宗道:“大公子在里面跟老爷子说话。”

    周承宗点点头,听见里面周老爷子唤他进去,便举步走了进去。

    “坐。”周老爷子指了指周怀轩旁边的位置。

    周承宗笑着坐下,寒暄几句,就道:“我刚才去了王毅兴家,跟他说了雁丽的事。他居然没有求娶的意思。”

    周老爷子立刻冷了脸,道:“人家为什么要求娶你女儿?你如果想让陛下马上铲除昭王,你就把你女儿嫁给王毅兴!”

    周承宗一愣,马上明白过来,讪讪地道:“……还是爹见事极明,我都没有想到这一层。”

    “王毅兴今时不同往日,不能掉以轻心。”周怀轩淡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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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了说一句,第2卷第264章 《撞|见》有比较关键情节的修改。亲们可以重新刷新看一遍。手机看文的书友重新把那一章下载一遍就可以了。

    。(未完待续。。)

    ps:  祝大家平安夜幸福安康!

第52章 点醒 (3K5)

    “他一介文臣,还是昭王的小舅子,能在陛下面前翻什么风浪?”周承宗不以为然说道。

    王毅兴虽然极有才学,但是因为昭王的关系,他的仕途注定止步于五品堂官,不可能再进一步了。

    “是吗?”周怀轩淡淡一晒,往后靠坐在交椅上,“王毅兴提出了什么条件?”

    周怀轩明显看出了王毅兴的心思。

    周承宗瞪了周怀轩一眼,眼里却有掩饰不住的喜色。——儿子出息,最高兴的就是老子了……

    “他说有个小厮,想进神将府从军,我给了他手书,让他的小厮前来参加选拔。”周承宗看着周老爷子说道。

    周老爷子看向周怀轩,道:“神将府一半军士给了怀轩,新兵选拔的权力也在他手上,你的手书管什么用?”

    周承宗虽然依然是神将大人,但其实一多半的权力都没有了。

    不过他好像也不是特别在意,只是呵呵一笑,道:“我知道。不然我为何能答应得这么爽快?”

    就因为知道他的手书不管用,他才大大方方送人。

    周承宗一向知道他儿子周怀轩六亲不认。

    别说是他这个他一向看不上的老子的手书,就算是周老爷子的手书,周怀轩不想收的人,照样进不了神将府!

    周老爷子这才露出微微笑意,缓缓点头道:“你还没有糊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也算是我们神将府之福了。”

    周承宗虽然在周老爷子面前挨过不少骂,但是当着自己儿子的面。还是第一次。不由有些尴尬地在交椅上动了动。飞快地睃了周怀轩一眼。

    周怀轩站起来,淡淡地道:“我还有事,先走了。”走了几步,又回头道:“明天我带阿颜去山居养伤,要离开京城一阵子。”

    周承宗一愣,下意识道:“你们要去哪儿?养伤为什么不在家里养?”

    “家里?”周怀轩冷笑,“在家里养伤,我怕阿颜的腿。一辈子也好不了……”说着,转身离去。

    周承宗愣愣地看着周怀轩的背影消失在外书房门口,回头问周老爷子:“阿颜真的伤了腿?”

    “盛七爷和盛夫人昨夜亲自来给阿颜治腿,你难道没有看见?”周老爷子白了他一眼,“文家敢做出这样的事,你有没有想过到底是什么原因?”

    周承宗冷笑,“不过是仗着太皇太后的势,为文贤昌那个老匹夫报仇罢了。”

    “报仇?”

    “当然。文贤昌那个老匹夫当初不是被轩儿剁了手?”周承宗面色一沉,“那时候为盛家出头,我们神将府也惹了不少人的怒意。”

    “盛国公府跟我们同为四大国公。你以为轩儿能和你一样。眼睁睁看着盛家蒙难而不施援手?”周老爷子拍了拍桌子,说起当年的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周承宗抿了抿唇,过了许久,才叹息道:“爹,我知道您的心思,但是如今大势所趋,我们神将府,确实不易再出头露面了。——就算不交兵权,我们也不能明着跟朝廷对着干,是吧?”

    “什么叫跟朝廷对着干?”周老爷子翻了个白眼,“大夏立国之初,太祖皇帝立下这个格局,你难道还不明白?”

    “明白什么?”周承宗一怔。

    “皇室和四大国公府,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周老爷子正色说道,“大夏皇朝,并不是皇室一家的皇朝,而是我们五家共有!”

    “什么?!”周承宗惊得跳了起来,“四大国公府是臣,皇室是君,我们四大家族如何能与皇室相提并论?!”

    “王与国公共治天下,这才是我们当初五大家血誓的内容!”周老爷子一字一句说道,“这些你肯定不知道,所以我也不怪你。”

    周承宗整个人都傻了,他呆呆地立在周老爷子书案前面,神情如遭雷击,“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

    “不可能?呵呵,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吧。反正我神将府的世子不是你,你承不承认,都没有关系。”周老爷子说着,端起了茶,做送客状。

    周承宗不肯离去,看着周老爷子,喃喃问道:“共治天下?凭什么共治?如今朝廷只尊夏皇室为尊,什么时候抬举过我们四大国公府?”

    除了私底下有“半君”之称的神将府以外,另外三大国公府可是妥妥的朝臣待遇,根本就没有“共治”应得的荣耀和地位。

    若不是如此,盛国公府当年就不会被太后几乎满门屠杀干净了。

    “哼。这当初的血誓,当然被太祖皇帝的后人忘得差不多了。也是,做了皇帝的人,怎会甘心跟别人分析手中之权?所以他们一步步蚕食我们四大国公府的权力和荣耀。大夏皇室传承到现在,已经到了要铲除我们四大国公府的地步,你……难道看不出来?”

    “我当然看出来了。不然我怎么会提出交出兵权以自保的提议?”周承宗倔强说道。

    “放屁!我说了多少遍!交出兵权,就更是死路一条!——这句话,你别再让我听见!”周老爷子怒不可遏地打断周承宗的话,“你再说,我把那剩下一半的兵权也交给轩儿!”

    周承宗窒了窒,半晌讪笑道:“爹,不是儿子忤逆。不过轩儿身上的担子太重了,儿子还是暂时为他分担一半吧。等他有了儿子,我自然乐得全数退出,将神将府的兵权都给他,我带着秋娴出去游山玩水,岂不快哉?”

    秋娴正是周承宗之妻冯氏的闺名。

    “是吗?”周老爷子紧紧地盯着他,淡淡地笑了笑,“父母在。不远游的话你都忘记了?”

    “有轩儿和阿颜代我们在爹娘面前尽孝。我们放心得很。”周承宗嘿嘿笑道。说着拱了拱手,“爹您忙,我先回去跟秋娴商议雁丽的事情去了。”

    周老爷子点点头,看着周承宗离去。

    ……

    周承宗回到澜水院,看见冯氏在跟丫鬟婆子说话,便先进了暖阁歇息。

    冯氏忙跟了进来,笑着问道:“大爷今儿回来的早。”

    周承宗点点头,见暖阁里没有别人。便说起周雁丽的事。

    “雁丽年岁不小,要说亲了。你这个做嫡母的,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冯氏笑了笑,“雁丽的亲事,我虽然是嫡母,可是也不便插手。大爷要找人商议,还是找越姨娘吧。”

    越姨娘是周雁丽的生母。

    周承宗嗐了一声,“这话怎么说?你还生气呢?”

    当初越嬷嬷掌管大房财权的时候,冯氏哪里敢管越姨娘和周雁丽母女俩?

    不过那时候,越姨娘和周雁丽却没有仗着越嬷嬷的势就在大房兴风作浪。当然也没有对冯氏和周怀轩多好,就是隔得远远的。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儿。

    “我没生气。就因为她们母女俩那时候没有在大房落井下石,也没有跟着越嬷嬷对付我和轩儿,所以我才行个方便,让她们自己择婿,不是更好吗?虽然说雁丽是庶出,但是神将府的姑娘,不管嫡庶,都是无数世家大族抢着要的儿媳妇,你难道还担心雁丽嫁不出去不成?”冯氏不以为然地道,坐到周承宗身边,专注地看着他。

    周承宗疑惑地皱起眉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为何雁丽到现在都还没有定亲?”

    “这就更要去问越姨娘了。”冯氏含蓄说道,并没有直接了当告诉周承宗,你家姨娘心大着呢,一般的世家大族怎能满足别人出人头地的心愿?若不是因为有祖训,越姨娘铁定是要周雁丽入宫做娘娘的……

    如周承宗这样自负的男人,一向都是相信自己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上眼药,灌迷汤不一定起作用的。所以冯氏从来不在他面前说越姨娘的事。

    而周承宗一向对内宅关注甚少,更没有心思花在自己女人身上。

    如今想做一做慈父,却发现不管是自己女儿,还是自己女人,他都似乎不太了解。

    “但是听雁丽说的,王毅兴对她还是有几分心思的。”周承宗忍不住说道,“可是我今日去王毅兴家略提了一提,他居然完全不提此事,只要寻别的方便。”

    冯氏听了只想冷笑,别过头道:“你还主动去提?也不怕别人说你家女儿掉价!”

    “这有什么的?他到底救了雁丽,我上门去谢谢他又何妨……”周承宗讪讪地道,轻轻拽了拽冯氏的衣襟。

    冯氏本是生气,但是周承宗略一做小伏低,她就心软了,回头柔声道:“不是我不提醒你,就算王毅兴想娶雁丽为妻,你也不能答应。”

    “这是为何?”周承宗更加诧异,“他不想也就罢了。若是他想的话,雁丽心里也对他有意,为何不能成人之美,玉成这番姻缘?”

    冯氏怔怔地看着周承宗,恨恨地拿手指头在他额头上点了一点,道:“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棒槌!你是如何做神将大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

    “这跟打仗有什么关系?”周承宗愕然说道。

    “我也不知跟打仗有什么关系。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声,当初王毅兴也救过思颜的命,他们俩也几乎是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地步。若不是后来盛家发生了那么多事,还轮不到轩儿娶思颜呢。”冯氏极为冷静地说道,“你看,王毅兴跟你儿媳妇有这样深的渊源,你还要把你女儿嫁给他。逢年过节,大家都是亲戚,齐聚一堂很有意思吗?你让轩儿的脸往哪里搁?”

    最后一句话不留情面,说得周承宗低了头,道:“你是说,思颜跟王毅兴以前有私情?”

    “啊呸!你以前才有私情!”冯氏恼了,“你这人是不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不是你刚才说他们有渊源的?”周承宗也不着恼,笑着揽住冯氏的肩膀。

    冯氏心里好受些,才板着脸道:“思颜那时候才多大?当然都是听爹娘的。你儿子把人家十四岁就娶了回来,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但是王毅兴那边可说不定了,我可听说,这两年,不管谁给他说亲,他都不肯。而他这几年唯一提过亲事的,就是盛家了。”

    “哦?”周承宗明白过来,笑道:“原来如此。那确实不好把雁丽嫁给他了。”

    这样成了亲戚,以后确实不好看。

    “你知道就好。我不懂你们男人的那些事情,但是内宅里面,你得听我的。”冯氏看了看周承宗的脸色,笑着说道。

    “这没问题。我去问问越姨娘,看看她有没有什么看中的人。”周承宗说着,起身去找越姨娘。

    ……

    清远堂里,盛思颜兴高采烈地指挥丫鬟婆子收拾东西。

    明天周怀轩就要带她出城山居“养伤”。

    其实呢,他们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要暗地里离开京城,往西北看阿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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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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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打算 (3K5,粉红930+)

    周承宗离开澜水院,往越姨娘住的院子去了。

    有人见了,赶紧去周雁丽的院子报信:“三姑娘,大爷去越姨娘屋里了。”

    周雁丽放下手里的书卷,忙拎着裙子也往越姨娘的院子去了。

    周承宗来到越姨娘的屋子,看见越姨娘在窗前做鞋。

    “大爷,您来了!”越姨娘又惊又喜地起身行礼让座,又亲自去砌了茶过来捧着奉上。

    周承宗接过茶,顺手放在一旁,径直问道:“雁丽不小了,你对她的亲事有没有什么打算?”

    越姨娘一怔,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她回望着周承宗,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大爷,您说什么?”

    “我问你雁丽的亲事。”周承宗笑道,“雁颖的亲事,是娘做主嫁出去的。如今过得不错,雁丽的亲事,虽说不一定比雁颖好,但是也不会比她差到哪里去。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周雁颖是越姨娘生的大女儿,周承宗的庶长女,已经出嫁多年了。

    周雁丽是越姨娘的小女儿,也是周承宗最小的孩子。

    他身强力壮,妻妾两人,却只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比起别人,已经少太多了。

    越姨娘抿了抿唇,有些局促地用手拢拢鬓发,低头道:“雁丽的亲事,有她嫡母做主。大爷您糊涂了吧?怎么来问妾身?”

    “哦,阿冯说,愿意把这件事给你做主。你是生母。雁丽要嫁什么样的人。你也可以说得话。”周承宗笑着说道。继续问她:“你有没有看中的人?”

    听见周承宗嘴里说出“阿冯”两个字,越姨娘如遭雷击,猛地抬头看着周承宗。——大爷什么时候跟大奶奶这样亲近了?!

    周承宗像是没有看见她的失态,端起茶盏吹了吹,道:“往年在你这里吃的茶都是最好的,今年倒是一般。”

    越姨娘心里又是一抖,不知道周承宗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一时不敢吭声。唯唯诺诺地低头站在一旁。

    周承宗又问:“是有人克扣你们了?”说着摇摇头,道:“也不对啊。阿冯性子柔顺,从来只有别人欺负她,没有她为难别人的时候。你这里的茶……”

    越姨娘越听越心惊,两腿发战,膝盖一软,给周承宗跪下了,道:“大爷,没有……不是……”

    “没有?哦,那就好。”周承宗笑了笑。“想是以前越嬷嬷在这里的时候,你这里的茶自然是最好的。”

    现在越嬷嬷不在这里了。她的待遇当然就下去了。

    周承宗虽然只提了一句,却点出了越姨娘当日在大房吃穿用度比嫡系的冯氏和周怀轩还要好的事实……

    越姨娘汗如雨下,哆哆嗦嗦抖着身子,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只觉得自己无论怎么说都是错,只好闭口不谈。

    “你跪下来做什么?难道你觉得自己有错?”周承宗笑吟吟地又问了一句,“还有,雁丽的亲事,说,你是什么打算?”

    虽然是在问她,但是语气中完全没有垂询的意思,反而像是审问。

    越姨娘飞快地抬眸睃了周承宗一眼,暗忖以前的大爷完全不理内宅之事,一颗心全在那郑大奶奶身上,如今郑大奶奶死了,大爷的心就回来了么?

    “为什么不说话?”周承宗挑了挑眉,声音提高了一些。

    情急之中,越姨娘忙道:“妾身听大爷的。大爷说嫁谁就嫁谁。”

    “那好。我觉得王毅兴不错。”周承宗端起茶盏吃了一口。

    “不行!”越姨娘大急,下意识出声反对。

    “不行?”周承宗的脸色沉了下来,“你说不行?你不想把雁丽嫁给王毅兴?人家可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

    越姨娘咬了咬唇,道:“大爷,王毅兴虽然是状元郎,可是他家世实在太差,祖上就没有做官的,他也是靠了他姐姐嫁给昭王做了王妃,才做得官……”

    “呵呵,人家的三元及第,在你眼里居然什么都不是……难怪阿冯不想管雁丽的亲事……”周承宗放下茶盏,站了起来,背着手道:“你不愿意嫁,人家还看不上你女儿呢……哼,你自己给雁丽找吧。我是不管了。”说着,大步走了出去。

    匆匆忙忙赶过来在门口侧耳倾听的周雁丽听了这话,再也顾不得了,忙从门口进来,挡在周承宗面前,道:“爹,您来了?”

    周承宗看了她一眼,“来看你姨娘?”

    周雁丽点点头,看着周承宗头也不回地去了。

    “姨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听爹说要把我嫁给王大人,您怎么不同意呢?”周雁丽急着问道。

    越姨娘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收起怯色,肃然道:“王毅兴算什么东西?也配娶我女儿?”

    “娘——!”周雁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

    “别可是了。我说不行。”越姨娘断然反对,“你别再妄想了。你爹刚才说的话,你应该也听见了。就算咱们愿意也不行,人家根本就不愿意娶你……”

    周雁丽倒退两步,扶着桌边站定,难以置信地摇摇头,“我不信……姨娘,我不信……”

    “你不信?那你自己去问你爹。”越姨娘沉下脸,“我警告你,我们越家,现在只有靠你了。你外祖母、舅舅们,还在乡下等着你出人头地,将他们接回来享福呢!”

    周雁丽将脖子一梗,含泪道:“我外祖家姓冯,乃是大名鼎鼎的书香门第,哪里又来什么乡下的外祖?!”说着,哭着跑了出去。

    “没良心的小蹄子!你外祖母哪里对不起你了?不是你外祖母在这里当家,你以为你从小到大能活得顺顺当当,过得比嫡女还要舒坦?我看你是太舒坦。忘了本份了!”越姨娘含恨说道。又骂自己的肚子不争气。但凡她能生出一个儿子,就不会被周承宗这样不放在眼里……

    越姨娘在屋里越骂越伤心,没有看见周雁丽已经跑出去了。

    吴三奶奶正好过来寻周雁丽说话,听说她来越姨娘院子了,也顺道过来,结果看了这样一场好戏。

    她没有拦着跑出去的周雁丽,反而走了进来,对越姨娘笑着道:“越姨娘。其实你想生儿子,很容易。”

    “容易?”越姨娘擦了眼泪看向吴三奶奶,忙让她坐下。

    吴三奶奶笑着道:“你知道我生了三个儿子,就是没有女儿,因此很疼你家雁丽,把她当亲女儿待。我能生儿子,就是因为我娘家有包生儿子的方子。只要你听我的,我包你生个大胖小子……”

    越姨娘又惊又喜,但是又半信半疑:“真的那么灵验?”

    吴三奶奶便凑近她说了几句话,越姨娘听得连连点头。打算以后依言而行。

    ……

    周怀轩从周老爷子的外书房回到清远堂,看见里屋一群丫鬟婆子。眉头轻皱,没有回屋,而是拐去旁边阿财以前住过的小套间。

    “大少奶奶,大公子回来了。在对面的小套间呢。”小柳儿忙过来向盛思颜回报。

    盛思颜靠坐在长榻上,苦笑着看了看自己的“伤腿”,咬了咬下唇,道:“来,扶我起身,我要去对面的屋子。”

    小柳儿知道大少奶奶和大公子感情很好。

    大公子对别人冷冰冰的,她们这些丫鬟都很怕他,从来不敢在他面前有丝毫松懈。

    大公子对大少奶奶却是好得没话说。

    不过小柳儿能体谅大少奶奶想见大公子的心情,但是大少奶奶断了腿,理当好好休养,怎么能走来走去?忙劝道:“大少奶奶,您的腿受了伤,还是多歇一歇吧。等奴婢收拾好东西出去了,大公子就进来了。”

    她们也晓得大公子不喜欢别的人在旁边。

    盛思颜笑了笑,坚持道:“没事,扶我起身……”

    她话音刚落,便看见月洞门的门帘一挑,周怀轩已经走了进来,目不斜视来到她靠坐的长榻边上,一手揽过她的肩膀,一手托入她的膝盖下方,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盛思颜喜笑颜开地抱住周怀轩的脖颈,任他将她抱到对面的小套间,放在罗汉床上。

    盛思颜搂住他的脖子不放,亲了他的耳垂一下,笑道:“差点忘了你耳朵好使……”

    就算她说话的声音再小,隔着一间堂屋,周怀轩也能听见。

    周怀轩垂眸看着她,淡淡微笑,慢慢低头下去,凑到她珠贝般的耳垂边上,轻轻嗅了嗅,然后启齿将她的耳垂含在唇齿之中,舌尖兜住圆鼓白胖的耳垂顶了一顶。

    盛思颜浑身一震,顿时酥麻得整个人都软了,挂在周怀轩怀里抖着嗓子道:“别咬了……”余音袅袅,听得人心尖子都跟着颤了颤。

    周怀轩依言松开她白腻如珠贝般透着嫣粉色的耳垂,在她耳边低笑出声,如同秋日大提琴般低沉带着磁性的嗓音撩拨着盛思颜最敏感的心弦。

    她深吸一口气,闻着他怀里那股熟悉的清冽干爽的味道,将头埋在他胸前,低声道:“明天出去,你都准备好了吗?”

    周怀轩想了想,对她交底:“……明天先带着人离开京城,去神将府在两百里外的庄子上过一夜。后天,我们两人悄悄离开庄子,往西北去。”说着,定定地看着她,“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下人仆妇,你愿意吗?”

    盛思颜大喜,一双凤眸睁得大大地,忙道:“愿意啊!就我们两个人更好!”她笑着在心里做个鬼脸,暗道当是蜜月旅行了……

    在这里这么多年,她深刻体会到什么是身不由己。

    越是富贵人家,越是没有个人**。

    以前在王家村她还不觉得,跟王氏两个人穷门小户过得挺开心。

    后来盛家复爵,她跟着王氏来到京城,被许多个丫鬟婆子下人簇拥,用了好一阵子才习惯洗澡的时候有人在旁边伺候……

    现在嫁到神将府,她身边的人只多不少,别说明面上的,就连暗地里都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

    如果能跟周怀轩两个人一起出去走这一趟,真的是跟前世出去旅行一样了。

    可惜她前世的身子不好,只跟爸爸妈妈出去玩过,还没有过男朋友呢……

    “真的?”周怀轩抚了抚她的面颊,“只跟我一人出去,没有丫鬟婆子伺候衣食住行,你受得了?”

    盛思颜不由嗔了周怀轩一眼,没好气地道:“有什么受不了的?当初我一人在药山上照顾一大一小两个人呢,不也过过来了?”

    其实盛思颜也晓得,虽然周怀轩这么说,但是事实上他们怎么可能真的只有两个人出去?

    明面上的人没有,暗地的暗卫肯定少不了。不过那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事了。

    周怀轩静静地看着她,想起那一段日子,眼里的神色很是复杂,有一点点后怕,有隐隐的怒气,还有失而复得的欢喜……

    “那好。明日出城,去了庄子上再说。”周怀轩说着,看了看对面他们的屋子里忙忙碌碌的丫鬟婆子,悠然道:“只要带银子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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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54章 远行 (4K,求粉红票)

    出行不用带行李,只带银子……

    这还真是有钱就是任性。

    盛思颜白了他一眼,“知道了。这不收拾东西给别人看嘛!”

    周怀轩不置可否地将她圈在怀里,淡淡地道:“你不用做给任何人看。”

    盛思颜:“……”

    一时默然无语。

    周怀轩本来就沉默寡言,盛思颜虽然话多,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她觉得说话太破坏气氛了,只是将头靠在周怀轩肩颈处,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周怀轩斜睨她一眼,本想说话,但是见她暗地里偷笑的样子,默默地别过头,看向窗外。

    没多久听见小柳儿在门口回报,说东西都收拾好了,周怀轩才抱着盛思颜回里屋。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周怀轩去松涛苑向周老爷子辞行。

    “祖父,我带阿颜去山居养伤,有事您找显白。”周怀轩淡淡说道。

    周老爷子点点头,眼巴巴地看着他,道:“阿颜养伤,我这个做祖父的也不能置之不理。我隔两天就去看看你们行吗?”顺便下下棋,呵呵呵,生活多美好……

    周怀轩摇头,“不行。”说着,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澜水院那边,周怀轩也顺路去了一趟。

    周承宗居然在跟冯氏一起吃早饭。

    见他进来,周承宗问道:“准备走了?”

    周怀轩点点头,没有多说话。

    冯氏想了想,道:“范妈妈做得一手好菜。不如让她跟你们去?思颜要是想吃点什么。也方便。”

    “不用了。我们带了清远堂的厨娘。那厨娘是阿颜的陪嫁。”周怀轩淡淡地道,表示有人跟盛思颜做饭。

    冯氏便不再坚持,温言道:“好吧,你要好生照料思颜。她小小年纪就断了腿,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又什么不妥。”

    “不会。岳父岳母给她配了上好的药方,我会亲自给她上药。”周怀轩说完就走了。

    周承宗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才觉得松了一口气。——这个儿子真是越来越不好对付了,还是远远地出去比较好……

    ……

    周怀轩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到清远堂。看见盛思颜已经坐在清远堂前面的轿子里了,便跟着一起出了二门。

    东西早已堆上车,神将府门前整整十八辆大车,都是为了周怀轩和盛思颜出行所用。

    十辆大车装着东西,八辆大车坐人。

    除了周怀轩和盛思颜坐的大车以外,另外七辆都是坐着丫鬟婆子厨娘。

    侍卫和周显白则是骑马跟随。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神将府,往京城西门出去了。

    出了城门,上了大路,一路走到天黑,才到了离京城两百多里的神将府山居别庄。

    周怀轩将盛思颜抱下车。看着面前那熟悉的大山,淡淡地道:“这就是鹰愁涧。”

    盛思颜一惊。紧紧抱住了周怀轩,仰头看去。

    暮色中,高耸的大山竟像是笔直的,山道直上直下,看上去好不吓人。

    “这就是我爹娘当初在这里住过的地方?”盛思颜惊讶问道。她说的是王氏和盛七爷。

    拜牛小叶所赐,盛思颜知道了鹰愁涧这个地方。

    当年牛小叶将她的身世抖了出来,鹰愁涧下的这个小小山村曾经在京城的世家大族中名噪一时。

    周怀轩看了盛思颜一眼,没有告诉她,这里也是她生母救她的地方……

    “岳父岳母住在山下的小村子里。我们神将府的别庄,在这半山腰上。”周怀轩抱着她走上山道。

    真正走了上去,盛思颜才发现这里的山道没有在山下看见的陡峭,不过还是狭窄蜿蜒,连轿子都上不来。

    下面的人不好上去,当然,上面的人也不好下来。

    盛思颜抱着周怀轩的脖颈,好奇地往山上看去,悄悄地问:“这里有没有狼?”

    她可是记得药山的狼群。

    这个鹰愁涧和药山比起来,明显更加古老原始。

    不像药山,一直是被盛家拿来种植药材的,已经开发了数百年,甚至上千年。

    而这鹰愁涧,明显都是野生植物,没有人为开发的痕迹。

    而半山腰神将府的别院,和周围的山景浑然一体,藏得严严实实。

    纵然是有人走过门前,都很难意识到高大的石坊和林木后面,是一座雄浑大气的宅院。

    夜色浓郁,月光从天上透过层层林木射下来,在小路上投下斑驳的月辉。

    盛思颜被周怀轩抱着进了爬满青藤的石门,顺着阴暗的林荫小道,往里面走去。

    林荫小道上有些一闪一闪如同萤火虫一样的物事,看着杂乱无章,其实是特意放在路上照明用的萤火石,只有晚上才会发光。

    跟着他们来的丫鬟婆子和侍卫有数百人,比他们上山早,一进庄子,就被这里的下人接过去,分派住的地方去了。

    盛思颜和周怀轩径直进了二门,往内院他们住的院子里去了。

    来到里屋,盛思颜发现这里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跟她在清远堂住的屋子陈设一般无二,就连被子枕头都是一样的,不由叹为观止。

    周怀轩将她放到榻上,嘱咐丫鬟先送上晚饭,然后给她炊水,让盛思颜沐浴洗漱,自己则先去外院见这里的管事。

    ……

    “大公子。”周显白守在山庄外院议事厅门口,恭恭敬敬打招呼。

    周怀轩点点头,在厅里上首坐下,跟这里的管事照了面。

    那管事姓瞿,见到周怀轩十分激动,上前一步跪下磕头,道:“可算是见到大公子了!”

    周怀轩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问周显白:“事情办好了吗?”

    周显白忙点头:“您先看看。”说着。对外面拍了拍手。

    周怀轩抬头。看见一个跟盛思颜身形差不多的女子进了屋子。

    那女子沉着地走过来,福了一福,抬头看向周怀轩。

    样貌比盛思颜差远了,但是身形相似就行了。

    以盛思颜的身份,没人能强迫她出来见人。

    周怀轩看了看那女子,点头道:“还行。”

    这是他给盛思颜找的替身。

    等他带盛思颜悄悄离去,这女子就要内院待着,需要的时候会充充数。

    他们在这里要住上几个月。肯定会有人过来查看。

    那些人不好查周怀轩,但是盛思颜还是会被人问起的。

    所以周怀轩给她准备了一个替身,好见机行事,蒙混过关。

    这件事,只有盛思颜的两个大丫鬟和周显白知道,别人都不会知道。

    周怀轩起身回内院。

    周显白带着这女子跟着进去。

    来到盛思颜和周怀轩住的屋子,周怀轩将这女子带进里屋,给盛思颜和她的两个大丫鬟小柳儿和薏仁看,让她们认人。

    小柳儿笑道:“大少奶奶,您别说。这姑娘的身形和声音跟大少奶奶确实有几分相似。”

    “我看模样差远了,不过也不用露正脸。随便出个声,吓唬个人还行。”薏仁笑嘻嘻地道。

    那女子低着头,一言不发,很是安静的样子。

    “出去吧。”周怀轩挥了挥手,让周显白将那女子带出去。

    周显白将那女子安置在耳房,回来向周怀轩复命。

    周怀轩点点头,“你看着办。我们歇一天,后天就启程了。这里的一切,都由你打理。”

    周显白还不甘心,悄声问道:“大公子,您真的不想带我一起去?”

    “不用了。我们是出去玩,又不是什么正事。要你去做什么?”周怀轩呀不以为然说道。

    周显白不敢再求,躬身退下。

    周怀轩回到里屋,看见盛思颜已经在床上睡着了,笑了笑,过来躺在她身边,看着她侧脸柔和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排小扇子一样盖在眼帘下,嫣粉色的唇瓣微微嘟起。他俯身过去,在她唇上轻轻一啄,便将她搂入怀里,闭目入睡。

    ……

    第二天起身吃完早饭之后,周怀轩对盛思颜道:“出去走走。”

    盛思颜看了看自己的腿,笑道:“怎么走?要坐轿子吗?”在人前,她还是要装“断腿”。

    周怀轩笑了笑,“我背你。”

    他没有带下人侍卫,只有他一个人,背着她一步步在崎岖陡峭的山路上慢行,一路去了鹰愁涧最高的悬崖上。

    站在高高的悬崖,看见触手可及的蓝天,还有天空翱翔的雄鹰,盛思颜很是惊讶,道:“这里真美!”

    周怀轩将她负在背上,低头看去,悬崖下萦绕的白云分分合合,不时变幻成各种图案。

    盛思颜跟着低头,看见深不见底的崖底,有些头晕,更紧地抱住周怀轩的脖颈。

    崖下不远的地方,有一处灌木横溢,如同一个托盘一样斜伸出来。

    周怀轩没有告诉盛思颜,这就是她被抛下的地方,也是王氏在这里捡着她的地方,但是他想让她看一看,好好记着这个地方……

    盛思颜看着这里的地方,记忆中有些东西好像蠢蠢欲动,但是再一想,又觉得头痛欲裂,皱眉道:“我有些冷。”

    周怀轩“嗯”了一声,背着她回到神将府的山居别院。

    到了晚上,周怀轩悄悄将盛思颜叫醒,两人一路出了二门,往别庄后门走去。

    这一次因是背着人下山,盛思颜不用再装“断腿”了。

    后门那里,周显白在那里候着他们。

    见他们出来了,忙开了门,道:“马车在山下。东西都在马车里。”

    周怀轩握着盛思颜的手,对周显白点点头,推开后门,带着盛思颜下了山。

    晚上的山路并不好走。

    盛思颜装了好一阵子的“断腿”,没有走过路了,现在要自己走路,脚步就有些发虚,直打飘。

    周怀轩走了几步,瞥见盛思颜跌跌撞撞的步子,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胳膊上,气喘吁吁,但是却不吭声求他,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将她又负在背上。

    盛思颜不好意思地道:“我能走。”

    “嗯。”周怀轩应了一声,“这样快。”

    盛思颜在他背上做了个鬼脸,将头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低声道:“以前我在王家村住的时候,眼睛好了之后,也经常上山帮我娘采药的。”

    若不是因为她这些天都没有走过路,她的腿不会这么不济事的。

    “嗯。”周怀轩又应了一声,将她往上托高了些,埋头背着她快步往山下行去。

    “我一个人在家,会做蛋炒饭吃,虽然做得不如别人好。”盛思颜微笑着想起往事。

    周怀轩的脚步顿了顿,将她又往上托了托,淡淡地道:“睡吧……”

    盛思颜闭了嘴,看了一会儿夜景,便迷迷糊糊趴在他背上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颠簸的马车上。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搭着的毛毯,还有空无一人的车厢,心里一惊,忙裹着毛毯挪到车门前。

    撂开厚重的车帘,看见前面车辕上坐着周怀轩在赶车,盛思颜才松了一口气,裹着毛毯钻出来,坐到他身边,笑道:“你也会赶车?”

    周怀轩扬鞭在拉车的马背上抽了一鞭,斜了她一眼,“我还会做很多事。”你不知道而已。

    “比如呢?”盛思颜睡了一觉,看见天边已经显出鱼肚白,知道是要天亮了,也不想再睡了,神采奕奕地问道。

    “蛋炒饭。”周怀轩淡淡说道。

    盛思颜:“……”不是吧?她说错话了?

    “怀轩,以后晚上还是不要赶路了。”盛思颜眼珠一转,转移话题,小心翼翼地劝道。

    他们只有两个人上路,周怀轩铁定不会让她赶车,只靠他一个人日赶夜赶,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

    “嗯。”周怀轩又应了一声。

    这一次赶夜路,是特殊情况。

    刚从鹰愁涧那边下来,要快一点离开才好。

    等离了这地界儿,过了江就好了。

    果然过江之后,他们就开始慢行慢走了。

    盛思颜从来没有来过江南。

    这一次看见江南的秀丽风光,简直是大开眼界。

    周怀轩将自己脸上涂了一层黄色的粉末,看上去有些病怏怏的样子,衣着普通,一点都不引人瞩目。

    盛思颜也跟着改装,脸上同样抹得蜡黄蜡黄,除了一双滴溜溜晶亮的凤眸,压根看不出以前的娇俏美貌。

    这一天,两人从江南有名的断桥处游玩归来,正好碰上下雨。

    雨越下越大,将盛思颜脸上的黄色粉末冲干净了,露出白腻嫣粉的面容。

    “小妹妹,在等谁?要不要跟大娘去那边坐一坐?”一个白胖的中年妇人笑容满面地走过来,摸了摸盛思颜的胳膊,又要抓她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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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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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疼惜 (3K5,粉红960+)

    盛思颜澄净的凤眸微微一凝,将手夺开,往客栈门口退了一步,继而满脸是笑,对那妇人点点头,道:“这位大婶,我看你印堂发黑,面带七煞,今日出门不利,还是赶紧回家,不要在外面坑蒙拐骗了。”

    那妇人白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窒住了。

    她撑着一柄白油纸伞,此时握着伞柄的右手青筋直露,目光不善地盯着盛思颜,渐渐黑沉。

    盛思颜本是站在同福客栈门口等周怀轩过来。她也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有人“看上”她了……

    是她看上去太小了,还是额头上刻着“人傻好骗”的字样?

    客栈门口抱着胳膊斜睨她们的一个伙计噗地一声笑了,指着那中年妇人道:“朱婆子,我看你还是回去吧。你家里养的瘦马不少了,还在外面拐小姑娘,也不怕遭报应?”

    “报应?嘿嘿,她已经遭报应了。你难道不知道她嫁了好几个男人,都生不出孩子?别说生儿子,就连女儿都生不出来。这就是亏心事做多了,老天爷看不过眼了……”客栈门口另外一个摆摊的小贩跟着不屑说道。

    那朱婆子被他们说得脸上下不去,叉着腰瞪着眼睛道:“老娘好心跟这位小姑娘说话,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拐她了?——老娘生不生得出来,与你们屁相干!哼!”说着,一甩帕子,撑着雨伞,扭着三尺宽的水桶腰转身就走。

    她走得急了些,雨伞上的雨水甩到盛思颜脸上。

    盛思颜躲闪不及。被那雨水溅到眼睛里。忍不住“哎”的叫了一声。忙用手揉了揉眼睛。

    周怀轩去客栈的马厩旁放好马车拴好马,打着伞过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他沉着脸与那中年妇人擦肩而过,往盛思颜这边走过来。

    那中年妇人只觉得身周突然被寒气笼罩,腿上微微一痛,像是被蚊虫叮咬一样,也没放在心上。

    回到家,看见她男人站在门口等她。见她回来了,忙道:“蒋家二老爷今儿派人过来,问那些瘦马怎样了,是不是可以送上京城了。”

    “你急什么?”朱婆子啐了她男人一口,“咱们家里这些瘦马实在是没有出挑的。我今儿在同福客栈门口看见的那个小姑娘才是生得绝色,若是能让我调教调教,送到宫里做娘娘都行。唉,可惜……可惜……”她一边说,一边摇头。

    “这么厉害?”那男人眼前一亮,眼里露出贪婪的目光。“是哪一家的?要不要我们动手?把她弄回来?”

    他们家的瘦马,各种来源都有。有被自家父母哥嫂叔伯卖的,也有在庙会节气的时候跟家人走散,被拐子拐来卖给他们的,当然也有他们自己看好了,亲自拐回来的。

    但是资质确实没有特别出挑的。

    朱婆子想起先前看见的那小姑娘布衣荆钗难掩的天姿国色,也有些心动,想了想,道:“派人去同福客栈盯着,我歇一歇,明儿再说。”

    结果这一晚上,她的左腿上刺痛的地方肿起了一个巨大的包,很快溃烂化脓,没几天就不得不锯掉,不然会危及性命。

    没了腿,她再也不能出去拐卖小姑娘了。

    这件事被当地人知道了,也说是她的报应,此是后话不提。

    朱婆子派去同福客栈盯梢的两个人后来不明不白死在镇外的小河塘里,她还因此惹上了官非,若不是蒋二老爷出面保她,她这辈子就要在牢里渡过了。

    ……

    盛思颜当然不知道他们偶尔出行一次,就将当地一个拐卖小姑娘养瘦马的大户给收拾了,她只知道任何欺侮她的人,只要被周怀轩晓得了,一定没有好下场。

    先前她好心提醒那中年妇人,说她“印堂发黑,面带七煞”,确实不是白说的。

    周怀轩撑着油纸伞来到盛思颜面前,淡淡地道:“怎么不进去?”

    雨水将她脸上的黄色粉末冲洗干净,露出白净细腻的肌肤,配上玲珑剔透的澄澈眸光,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眼神。

    盛思颜仰头一笑,“我在等你。”说着,挽住了周怀轩的胳膊。

    周怀轩唇角微扬,带着她进了客栈。

    两人在楼下大堂吃晚饭。

    这里的菜肴都是江南风味,讲究食材的原味鲜美,很合盛思颜的胃口。

    这家客栈是这个镇上最大的客栈,楼下的饭堂比一般的酒楼还要热闹。

    吃晚饭的时候,简直是人满为患。

    周怀轩和盛思颜旁边的桌子上,坐着两个年轻男女。

    起初他们以为也是像他们这样的小夫妻。

    后来听见那男的对那女子道:“阿娥,你跟我走吧。那曾屠户家有什么好?他家就算有钱,可是不愿意花在你身上,有什么用呢?他有一万两,只肯给你五千两。我虽然只有一百两,可是我愿意全都给你。再说,曾屠户性情暴躁,听说动不动就打人。娥妹你娇娇弱弱,怎么受得了……”

    那女子似乎有些激动,一把握住那男子的手,动情地叫了一声:“欢哥!你对我真好!”

    噗!

    盛思颜一偏头,一口茶不偏不倚喷了出来,正好喷在那男子脚边的地上。

    那男子立刻回头,朝盛思颜这边怒吼道:“小贱人!吐你娘的……”

    一句话没说完,一颗不知从哪里分来的石子一下子撞进那男子的嘴里,将他的两颗门牙生生撞了下来。

    “啊——!”那男子捂着嘴狂叫一声,四下惊慌地看了看,一溜烟跑了。

    那女子也吓了一跳,跟着站起来要走,却客栈的伙计拦住了。道:“这位姑娘。您还没付账呢……”

    这女子又羞又气。恨恨地瞪了盛思颜这边一眼,放下十几个铜钱,才迅速离去。

    盛思颜叹息着摇摇头,看着周怀轩笑道:“怀轩,你呢?你给我多少银子?”

    周怀轩不怎么吃菜,只是端着一杯清酒啜饮,闻言看也不看她,淡淡地道:“你要多少?”

    盛思颜:“……”只好讪讪地嗔他一眼。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周怀轩放下酒杯,跟她一起上楼。

    走进两人住的客房,关上房门,周怀轩才看着她道:“连银子都要分彼此,这种人,不嫁也罢。”

    盛思颜听得心花怒放,忍不住踮起脚,在他面上叭地亲了一口。

    两人住在客栈的天字一号上房,一应铺盖都是簇新的。吃的东西很是洁净鲜美,盛思颜吃住都十分开心。

    第二天。两人从客栈结账,离开这个小镇,继续往西行。

    许是昨天在那小镇上淋了雨,盛思颜到天黑的时候开始发烧。

    周怀轩看着她烧得红彤彤的双颊,还有强撑出来的笑容,心急如焚,却在要过河的时候,发现小河上唯一的桥被昨天的大雨给冲毁了。

    能过河的船这个时候已经找不到了,要等天亮。

    周怀轩无法,只好赶着车顺着小路找能借宿的地方。

    好在江南人烟阜盛,没过多久就找到一处村落。

    周怀轩赶着车带着盛思颜进了村子,找了村口一家中等人家借宿。

    那家人只有老两口在家,没有儿子,女儿出嫁了,家里的房屋倒是有多的。

    “行了行了,快进来吧。看你媳妇儿病得这样儿,是发高热了吧?”村户的老妈妈十分热情说道。

    周怀轩点点头,淡淡地道:“有劳。”便抱着昏昏沉沉的盛思颜进了屋子。

    他们住进了厢房。

    这屋子收拾得十分干净。

    周怀轩将盛思颜放到床上,将他们带的草药拿了出来,找借宿的老两口借了个药吊子和小火炉,在厢房里生了火,亲自给盛思颜煎药。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总算将三碗水煎成一碗水。

    盛思颜烧得糊里糊涂,周怀轩几次试着给她喂药,都喂不进去,后来没法子了,他便自己喝一口药,然后搂着盛思颜,嘴对嘴给她哺了过去。

    盛思颜只在他的唇凑过来的时候,会微微张开嘴。

    这样折腾了半天,才把一碗药都喂了下去。

    周怀轩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将碗放在一旁,用手探了探盛思颜的额头,等着她退烧。

    “这位公子,我老婆子给你们做了一点吃的,放在门口了。”门外传来借宿的这家人老头子的声音。

    周怀轩长身而起,打开房门,看见门口放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黄澄澄的黍米饭,一碗素炒青菜,一碗茭白炒腊肉,还有一碗瓢儿菜鸡蛋汤,都是江南典型的农家风味菜。

    周怀轩笑了笑,弯腰将托盘取了进去。

    这一晚,周怀轩没有睡觉,一直坐在床边,不断给盛思颜换着敷在额头上的帕子。

    冷水换了一盆又一盆,到了天亮的时候,盛思颜终于出了一身大汗,烧才算是退了。

    她睁开眼睛,看见周怀轩关切的眼神,还有他带着淡淡暖意的大手,正搭在她的额头试探她的温度。

    她记得以前不论什么时候,周怀轩的手掌都是冰冷冰冷的。如今却有了淡淡的温度,也算是她的功劳了吧……

    盛思颜对着他虚弱地笑了笑,看见了他眼里的红血丝,低声道:“你睡一会儿吧。”

    周怀轩微笑,“我不困。”说着,手往下,摸了摸她的后背,“都汗湿了,洗一洗吧。”

    盛思颜也觉得身上汗津津的,应了一声,起身要洗漱。

    这里并没有浴房,是周怀轩出去给她烧了热水拎回来,放在厢房中央,就着木桶坐在旁边擦一擦身上。

    盛思颜是刚退了烧的人,身子虚弱,擦完澡就累得气喘吁吁,重新回到床上睡去了。

    她这一觉,就睡到傍晚时分。

    睁开眼,看见周怀轩坐在床边默默出神。

    盛思颜忙道:“怀轩,你不能再撑了,快睡吧。我病都好了。”

    周怀轩淡淡一笑,摇头道:“我不累。”又问盛思颜:“你想吃什么?”

    从昨天到今天,盛思颜已经有两天没有吃饭了。

    昨天生病,还不觉得。

    今日退烧了,又歇了一天,她才觉得肚子饿得受不了,下意识道:“……蛋炒饭。”说完有些讪讪地,又道:“别的饭菜也行。”

    周怀轩点点头,“你先歇会儿。”说着,走了出去。

    盛思颜在床上等了快一顿饭的功夫,见周怀轩还没有回来,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事,忙穿衣起身,披着厚绒披风推开门看了一眼。

    借宿人家的老两口好像已经睡了,正房那边没有灯。

    不过,院子的东北角有一处房子透出一点灯光。

    盛思颜看了看,那是厨房的方向,便好奇地走了过去。

    她站在厨房门口,见一向轻袍缓带、似有洁癖的周怀轩坐在灶台前,正拿了吹火筒往灶台里吹火。

    他的样子有些笨拙,似乎是第一次下厨房,面颊上有几丝烟灰的痕迹,一丝鬓发从耳畔垂下,衬得他的侧脸俊美如天人。

    而厨房的桌上,放着几盘炒糊了的蛋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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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56章 夸赞 (3K5,求粉红票)

    她只有一个人而已,周怀轩居然做了三盘蛋炒饭……

    盛思颜心觉异样,看了看桌上的蛋炒饭,又看了看在灶台前聚精会神吹火的周怀轩。

    周怀轩功夫极好,耳力又比一般人灵敏,按理盛思颜在他们住的厢房那边起身的声音他都应该听得见,可是这一次,却直到盛思颜走到厨房门口了,他才察觉到。

    他回头,征询地看着站在门口的盛思颜,道:“……等不及了?”说完丰神如玉的脸上微微飞起一点淡淡的红。

    盛思颜从来没有见过周怀轩赧然的样子,此时一见,一颗心顿时怦怦飞速跳个不停。——脸上带着淡淡红晕的周怀轩简直让她幸福地快晕过去了,她的男神给她做饭还害羞啊啊啊!

    “……没,没有……”盛思颜强自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结结巴巴地道,走了进来,自发坐在桌前,拿起桌上的筷子,端起一盘炒糊了的蛋炒饭,就要往嘴里扒。

    “这个不能吃。”周怀轩动作极快,一闪身,已经从灶台处来到桌边,从盛思颜手里将那盘炒糊了的蛋炒饭端走。

    盛思颜急道:“没事!没事!我能吃!挺好吃的!”

    周怀轩手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他将桌上三盘炒糊了的蛋炒饭叠了起来,统统倒到墙边的泔水桶里,“……锅里还有,我再做一盘。”他闷声说道。

    盛思颜的凤眸顿时瞪得圆圆的,连嘴都合不拢了。——原来周怀轩做了三盘,不是担心她吃不饱所以做多了。而是……而是因为做坏了!

    想像周怀轩一遍遍做着蛋炒饭的样子。盛思颜心里暖烘烘的。但是又带着酸涩,半边身子都酥麻了,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当然更不能站起来去跟周怀轩抢那三盘炒糊了的蛋炒饭。

    周怀轩放下倒光了的空盘,又走到灶台前,拿着锅铲翻炒锅里的蛋炒饭。

    盛思颜的鼻子抽了抽,又闻到了糊味……

    “怀轩,我来吧。”盛思颜终于从那种莫可名状的酥麻中清醒过来。笑着站起来,走到周怀轩身边,从背后抱住他的腰,探头看着锅里的蛋炒饭。

    果不其然,那蛋炒饭又从金黄变成焦黑……

    盛思颜深思问道:“还有没有剩饭?我来做。”

    “剩饭?”周怀轩一愣,“为何要用剩饭?剩饭怎能吃?”

    盛思颜也愣了,呆呆地问他:“……不用剩饭?那你用什么炒的?”

    “……米。”周怀轩怔了半晌说道,“黍米。”

    “米?”盛思颜更加狐疑,从周怀轩后面走上前,看了看锅里的焦黑一片。

    有几片鸡蛋。已经糊了。

    还有一些青豆,也糊了。

    那些饭……不。应该说是生米,硬的可以当石子儿了吧……

    盛思颜明白过来,忍住笑意,淡淡说道:“米要煮熟了才能做蛋炒饭。生米直接放锅里,确实很容易糊。”说着,故作镇定地走到厨房的橱柜处找了找,发现了一大碗剩饭,忙端了出来,对周怀轩道:“你炊火,我来做。”

    周怀轩默默坐了下去,看着盛思颜忙碌。

    她先把锅里焦糊的蛋炒饭盛了出来,然后从墙边的篮子里拿了两个鸡蛋,双手一磕,碰碎蛋壳,将里面的蛋液倒到碗里,用筷子飞快地调开,然后放上一点点的盐。

    周怀轩忙碌了半日,只学会了生火,将灶台里的火很快又烧了起来。

    锅里的油滋啦啦响起来的时候,盛思颜将鸡蛋液倒到锅里,煎到半熟的时候,将剩饭倒了一半进去,飞速地滑开。

    金黄色的蛋液将剩饭包裹起来,很快就整锅饭都变得黄澄澄的,盛思颜又将剩下的一点点青豆放了进去。

    “可惜他们没有腊肠,不然放一点进去更好吃。”盛思颜说得是正宗的扬州炒饭的做法,周怀轩当然没有听过。

    他前十五年没有吃过蛋炒饭,也没有下过厨房。后来的十年根本就是食不知味,更别说研究做饭了。

    本来他以为做蛋炒饭是很容易的事,不过真正试过一次,他才知道,这事儿比他跟堕民大长老决斗还要难些……

    “好了,熄火吧。”盛思颜将锅里的蛋炒饭全数盛了出来,分装了两个大碗,摆在桌上,和周怀轩两人一人一碗。

    周怀轩很给她面子,将一碗蛋炒饭吃得干干净净,比平时吃得多多了。

    盛思颜到底是病才好,只吃了一小半就吃不下了。

    周怀轩将她的碗接了过来,很自然地吃光了她的剩饭。

    盛思颜撑着胳膊歪在饭桌上,入迷地看着他。

    周怀轩心中一丝淡淡的赧然和不快在盛思颜痴迷的目光中很快烟消云散。

    他带着淡淡笑意,大口吃完蛋炒饭,放下筷子,抬头对盛思颜道:“你做的饭很好吃。”

    语气诚挚而真切。

    盛思颜唇边的微笑禁不住夸大到整张脸上。

    她是第一次被周怀轩夸赞,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厨艺其实很一般,但是在周怀轩专注的注视中,她也忍不住有种周怀轩“慧眼识英才”的骄傲和窝心。——那感觉,就跟周老爷子听盛思颜夸他“棋艺高超”一样的志得意满……

    看着盛思颜飘飘然的小模样儿,周怀轩笑意更深,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她嫣红的唇瓣,顺便卷走她唇边的一颗饭粒儿。

    两人都是一嘴蛋炒饭的味道。

    好不容易“吃”完饭,两人将厨房简单收拾了收拾,就回房睡觉去了。

    第二天天刚亮,他们就被外头的哭闹声吵醒了。

    “……天杀的小贼!糟蹋了我老婆子这么多米和鸡蛋!连剩饭都偷,还有没有天理了!”

    盛思颜一下子清醒过来。“糟了!”

    周怀轩也醒了。淡然起身穿衣。

    盛思颜穿得比他还快。胡乱束了头发,冲出厢房,对在厨房门口哭闹的老太太低声下气地道:“大娘,大娘,您别生气,昨儿是我们不好,半夜饿了,所以起来找东西吃……”

    那老太太听说是他们。倒也不好意思再哭了,从地上站起来,哽咽着道:“……你们两个人而已,怎地……怎地糟蹋那么多粮食?你看泔水桶里,全是米啊!”

    盛思颜更加尴尬,忙小声道:“是我不好,我做饭做糊了,所以多做了点。那些糊了的,不能吃,就倒掉了。”

    “倒掉?!姑娘。你知不知道糟蹋粮食是要天打雷劈的啊!唉,你们这些姑娘啊。就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在家千好万好,每日里肥鸡大鸭子,吃饱了还换口味。可是哪里知道外面世道的艰难?不省着点儿,以后遇到连草棍儿都没有的时候,你们就该哭了!”那老太太不住口地数落盛思颜。

    盛思颜知道是自己做得不对,只得一再地陪笑脸陪小心,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周怀轩走了进来,见那老太太一直数落盛思颜,眉头微微蹙了蹙,手一伸,一锭雪白的银子出现在他手掌上,啪地一声放到了厨房里的饭桌上。

    那老太太闻声转头,一眼看见桌上的银子,顿时瞪大眼睛。

    “……够不够?”周怀轩淡淡地道。

    盛思颜明白过来,忙对老太太道:“大娘,这当是我们赔偿您昨天的饭菜。——够不够?”

    老太太完全被这锭白花花的银子惊住了,一时话都说不出来。

    周怀轩挑了挑眉,手掌一翻,又一个元宝型的物事出现在他手掌上。

    这一次,是一锭金子……

    盛思颜大囧。

    一锭银子足够了,拿金子干嘛?——有钱也不能这样任性啊!

    那老太太这时才回过神,忙道:“不用了!不用了!银子都多了,不敢收金子。”说着,老太太从厨房里找出一杆小秤,将那银子放在上面称了称,啧啧道:“这银子足足十两,哪里用这么多?给我们十几个铜钱就够了。”

    盛思颜看了看周怀轩,笑着道:“这银子当是我们住宿的费用吧。您就不要推辞了。”

    那老太太扭捏了一会儿,终于收下了那银子,欢天喜地地拿出去给她老头子去看了。

    盛思颜在厨房看着周怀轩笑,朝他伸出大拇指道:“怀轩,你很厉害啊。用银子砸这一招简直是稳准快狠!为妻佩服佩服!”

    周怀轩淡淡看了她一眼,将那锭金子收入袖袋,“走吧。”说着,转身走出厨房。

    盛思颜笑着跟在他身后,跟他一起准备离去。

    借宿的这家老头老太太忙出来送他们。

    周怀轩的马车停在小院门口,马也是拴在门口。

    老头用簸箕装了点草食过来,放在拴马石旁边,让那马多吃点儿。

    就在这时,村口进来一行人,为首的一个人穿着棕色元宝纹绸缎长袍,身材微胖,挺胸叠肚,一脸傲然。

    “蒋二老爷贵脚临贱地,真是我们村子的福气啊!”村子里的村长和保正低头弯腰,在前面引路。

    那老头见了这行人,忙退了进去,将院门关紧了,对正要出去的周怀轩和盛思颜道:“等他们走了你们再出去吧。那蒋扒皮又来了。”

    “蒋什么?”盛思颜没听清楚。

    “蒋扒皮。”那老太太往地上啐了一口,一脸鄙夷地道:“这没脸没皮的东西不过跟蒋州道的蒋家一个姓而已,早年联了宗,就把自己当真的的蒋家老爷了,以为我们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哼!”不屑地撇了撇嘴。

    那老头也道:“是呢。我女儿嫁到蒋州道的大城,跟我们说,正经的蒋二老爷在城里呢。他这个仗腰子的货也只配在我们镇上和周围的村子里吓唬人,尽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盛思颜看了周怀轩一眼。

    蒋州道的蒋家,盛思颜是晓得的。

    那是昭王生母蒋贵妃的娘家。

    以前昭王出家的时候,江南的蒋家很是沉默过一阵子。

    如今昭王还俗做了王爷,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蒋家在太皇太后的帮助下,又有起兴的趋势。

    就算在京城,蒋家也是声名鹊起的名门了。

    不过在京城做官的是蒋家嫡长房。

    跟盛思颜熟悉的蒋四娘便是蒋大爷的嫡幼女。

    而这个“蒋二老爷”,大概就是偏支中的偏支了,甚至跟偏支都没有关系,因为这俩老人说,这个“蒋二老爷”,明明是联宗才攀上蒋家的。

    大概只是姓蒋而已,其实并不能算一家人。

    江南蒋州道的蒋姓是大姓,但并不是每一个姓蒋的,都是先贵妃娘娘的娘家人。

    此时百里之外的蒋州城里,蒋家老祖宗正听正经的蒋二老爷回话。

    “老祖宗,昭王妃的信到了,要咱们去庙里给姗儿祈福,您想怎么做?”

    偎在蒋家老祖宗腿边的,是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睁着一双明澈的凤眸笑嘻嘻地看着蒋二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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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姐妹 (4K,粉红990+)

    蒋家老祖宗笑眯眯地抚了抚身边小姑娘的丫髻,点点头道:“那就去附近的大昭寺吧。”

    当年昭王就是在大昭寺出的家。

    蒋二老爷心领神会,笑着拱手道:“老祖宗明鉴,挑的这地儿着实好,着实妙!”

    “妙什么妙!”蒋家老祖宗笑着摇摇头,“除了去大昭寺,别的地儿还能去吗?”说完又问:“随风在京城可还好?最近有没有信?四娘她们三姐妹呢?”

    这是问的在京城做礼部侍郎的蒋家大爷蒋随风的消息。

    蒋二老爷笑着道:“随风行事比我这个二叔还要稳妥,老祖宗用不着担心他们。不过四娘最近忙着议亲。前儿看见她娘给她二婶写信,托她在江南相看相看呢。”

    蒋家老祖宗的脸沉了下来。

    陛下突然要选妃,让他们这些有机会入选的人家确实有些措手不及。

    “唉,算了,咱们已经有先贵妃娘娘,如今又有昭王,算了算了……”蒋家老祖宗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咱们不掺合他们的事。”

    “老祖宗说的是。”蒋二老爷恭恭敬敬地躬身答道。

    蒋二老爷走了之后,蒋家老祖宗笑着问自己身边的小姑娘,“姗儿,你可还记得昭王、昭王妃?”

    那叫姗儿的小姑娘摇摇头,“老祖宗,您糊涂了吧?姗儿从来没有见过昭王和昭王妃,哪里能记得他们?”

    蒋家老祖宗唏嘘一声,怜惜地看着小姑娘。暗忖这孩子三岁就被昭王和昭王妃送到蒋家。难怪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这个小姑娘姗儿。正是昭王夏昭和昭王妃王青眉生的第一个孩子,当时昭王尚未正式还俗,因此将这孩子悄悄瞒下了,寄养在蒋家。

    ……

    百里之外的江南小村庄里,联宗的蒋二老爷唾沫横飞地对村长和保正说道:“我们家姑娘,以后是要进宫做娘娘的!”

    如果也能和蒋州城里蒋家的姑娘一样最后做了贵妃娘娘,生下一男半女,他们这边联宗的蒋家。就发了!

    到时候,还要跟那边的蒋家联什么宗?!

    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连坐着车从他们门前经过的盛思颜和周怀轩都听得清清楚楚。

    盛思颜无语地摇了摇头,暗道选妃这事果然如同一面照妖镜一样,让很多人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

    因盛思颜大病初愈,周怀轩不想让她太过颠簸,因此一路上走走停停,走了三四天才到了百里外的蒋州城。

    从那个青砖黑瓦,高大古朴的城门进去的时候,盛思颜忍不住赞叹一声。“果然不愧是江南第一大城,这般繁华。一点都不比京城差啊!”

    而且气候湿润温和,不用抹香膏皮肤都是水灵灵的。

    盛思颜抚了抚自己越发细腻柔顺的面颊,笑道:“这里真是个养人的好地方。”

    周怀轩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手里长鞭一甩,啪地一声在马背上狠抽了一记。

    两人进了城,在蒋州城最大的悦来客栈找了间上房住下,盛思颜便开始琢磨去哪里游玩。

    周怀轩不置可否。

    盛思颜就将店里的伙计叫来问了问。

    那伙计热情地道:“两位客官可算问着人了,小的家里世代在这蒋州城里住,对这里的好去处知道得一清二楚!”

    “哦?说说看?”盛思颜感兴趣地问道。

    “比如西城的星潭映月,飞桥迎春,南城的洞镜湖一年四季都有名景,北城的大昭寺名僧辈出,还有东城的姑子庙,求子最为灵验!别说蒋州道的人,就连京城的人都有专门过来求子的!”那伙计跟说书一样,嘴皮子十分利落。

    盛思颜对别的也就罢了,唯独听见大昭寺的名头,心里一动。

    昭王当年还是二皇子的时候,就是在大昭寺出的家。

    昭王在大昭寺,几乎待了整整十年……

    盛思颜便笑道:“离这里最近的是不是大昭寺?”他们住的悦来客栈,就是在北城。

    那伙计连连点头,“正是正是!”又道:“大昭寺的香火最盛,不过那里的和尚都是‘两个体面眼,一颗富贵心’,两位还是换上上好的衣衫再去,不然知客僧说不定不会让两位进去。”

    盛思颜怔了怔,心下有些不喜,不过想了想,她对那个地方的好奇,还是战胜了她的不自在,便点点头,随手给那伙计打赏了一块银子,道:“多谢小哥指点。”

    那伙计没想到这衣着普通的年轻夫妇出手这样大方,一时乐晕了,忙点头哈腰道:“两位客气!客气!”又道:“小的这就去给两位叫一桌酒菜,还有热水。两位远道而来,风尘仆仆,先洗漱过吃饱喝足再去逛也不迟。”

    盛思颜笑着点点头,“有劳。”

    两人在客栈吃了饭,洗漱一番,确实疲累了,倒头就睡。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才起来。

    悠闲地用完早饭,两个人给脸上抹上黄色粉末,换上昨天托小二买的新衣衫,离开客栈,往大昭寺去了。

    没想到在大昭寺门口,便看见排了长长的队。

    盛思颜甚是奇怪,以为是上香的人太多了,才要排队,便往前面走了走,看见那队伍规规矩矩立在墙根边上,但是大昭寺山门里面却是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

    “怀轩,大昭寺里好像根本就没有人,为什么外面的人还要排队啊?”盛思颜百思不得其解,转回来扯着周怀轩的衣袖问道。

    周怀轩大袖拂下,盖住两人的手,在袖底握住盛思颜的小手,淡淡地道:“应该是有人要来。所以大昭寺暂时不许闲杂人等进去。”

    “哦……”盛思颜长长地叹了一声。原来是蒋州城的权贵要来上香吧……

    她正在琢磨到底是蒋州城的知州。还是蒋州道的太守前来上香。就听见排队的人群中有人叽叽喳喳在八卦,解了她的疑惑。

    “……听说今天蒋家的老祖宗奉了昭王妃的意旨,前来祈福上香。”

    “是吗?就是蒋贵妃生的昭王的王妃?”

    “正是。你听说过别的昭王妃吗?”

    “嘿嘿,我当然听说过。我还知道,现下这个昭王妃,本来是填房,人家郑家二姑娘,大名鼎鼎的郑氏想容。才是昭王的原配嫡妻!”

    听见“郑氏想容”四个字,盛思颜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手里不由一紧。

    周怀轩感觉到她的异样,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两人站在队伍的最后面,除了周怀轩个子太高以外,并不怎么引人注目。

    没过多久,一队长长的车队和轿子陆陆续续从长街对面行了过来。

    在大昭寺门口排队的人群翘首以待,争先恐后要看蒋家姑娘奶奶们的真容。

    不过蒋家怎会能让外人偷窥到女眷的样貌?

    很快有人拿了纬布过来,将大昭寺门口围了一个数百米的长形通道。

    排队的人群自然被隔在纬布之外。一点都看不见蒋家人。

    盛思颜悄悄对周怀轩道:“……架子真大。”

    神将府的女眷在京城出行,也没有驱散过普通民众。更没有拿大纬布严严实实围起来。

    周怀轩淡漠地往纬布里面看了一眼,便移开眼神,低头问盛思颜:“你想看吗?”说着,作势要抱她坐在自己肩头。

    他个子太高,那纬布的最高处也只到他脖子处。

    盛思颜羞红了脸,忙将他的手拍开,嗔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好看的?我不稀罕!”

    周怀轩淡淡一笑,松开她的手,抱着胳膊靠在大昭寺的院墙边上,一双幽深漆黑的眸子警惕地看着四周,间或对自己的暗卫使个眼色。

    不远处蒋家的车队和轿子停了下来,大昭寺的方丈和知客僧鱼贯而出,走到蒋家老祖宗的大车前面,双手合什弯腰等她出来。

    蒋家老祖宗扶着丫鬟的手,雍容华贵地下了车,站在车前跟大昭寺的方丈寒暄。

    后面的轿子里,姗儿终于等不及了,她掀开轿帘往前面偷偷看了一眼,眼珠一转,逼着自己轿子里的小丫鬟跟她换了衣衫,然后低着头,偷偷摸摸下了轿子。

    跟着她的大丫鬟和婆子们看见有人下来,以为是姗儿的小丫鬟,都没在意,只是吩咐她:“一会儿姑娘就下轿子了,别乱跑……”

    姗儿忍着笑,点点头,唔唔两声,趁着她们不注意,慢慢蹭到轿子后面,然后一溜烟跑走了。

    她从记事以来,就在蒋家里住着,从来没有出来过。

    这还是第一次,她离开蒋家大宅,来到外面的天地。

    姗儿激动极了,恨不得一天看完外面所有的风景。

    她个子不高,从轿子里窜出来,迅速揭开纬布,钻到纬布另一边去了。

    “咦?那边有个小姑娘,乖乖,生的实在太好看了……”一个长着三角眼,留着八字须,贼眉鼠眼的男人推了推身旁的帮手。

    那人一看,也两眼放光,道:“前儿听说那边镇上的朱婆子放话,要出大价钱买个漂亮的瘦马,你看这不是上好的瘦马胚子?!”

    “嘿嘿,你也想到了?我也正想发这笔财呢……”

    两个不怀好意的男人悄悄往姗儿那边围了过去。

    “小妹妹去哪里啊?让大哥哥带你去买棉花糖好不好?那边有好多卖糖人的摊子哦!”两人笑着哄道。

    姗儿虽然从来没有出过蒋家门,不过她也不傻。

    这两个男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她眼珠一转,想到了嬷嬷讲过的那些拐小孩子的坏人,暗道自己莫不是遇到了“拐子”……

    她后退两步,故作镇定地道:“我家人就在那边,不用你们带我买糖。”说着,转身就往排队的人群那边跑。

    “站住!你这个不听话的小丫头,二叔骂你两句就跑出家门!”那两人一见这情形,立即明白这小姑娘是偷跑出来的,简直是不拐白不拐,马上变做是她的家人!

    姗儿一时大急,她有心想高声呼叫,让纬布那边的蒋家人听见,就能来救她了,可是刚一张口,想起蒋家老祖宗那张严肃的脸,又吓了回去,不敢叫了。

    她只得拼命往前跑,想找人求救。

    但是周围的人看上去那样陌生,她下意识避着他们,不敢真的求救。

    就在后面的两个男人要追上来的时候,姗儿看见了前面队伍最末尾的一对男女。

    男人的个子特别高,虽然面色发黄,神情淡漠,但是一双漆盒深邃的眼睛让她觉得很可靠,很厉害……

    而男人身边那个娇小的女子,更是让她一见就心生亲切之感。

    盯着那女子的眼睛,姗儿撒腿就跑,往那女人身边冲了过去,一边大叫道:“姑姑!姑姑!后面的人是拐子!要拐我!”

    这女子正是盛思颜。

    她讶异地抬头,看见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飞快地往她这边跑来,后面还有两个猥琐的男人狂追不舍。

    不过那小姑娘没能接近盛思颜,就被周怀轩一手撑开,拎着往院墙边一放。

    姗儿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很厉害,很可靠的大哥哥原来这样凶悍,眼睛眨了眨,眼里的眼泪转啊转地,就是不敢往下淌。

    盛思颜一看那小姑娘,也觉得有些亲切之意,忙道:“小妹妹,你别怕,我们没有恶意的。”

    正安抚着这小姑娘,那两个男子已经赶到了,对盛思颜和周怀轩笑着点头哈腰道:“两位有劳了。我家这孩子从小就淘气,喜欢往外跑,多谢两位帮我们截住她。”一边说,一边要来拉那小姑娘的手。

    那小姑娘一下子拍开那两个男子的手,大声道:“我不认识他们!姑姑!他们是拐子!”

    “你这孩子!一淘气就说二叔三叔是拐子!嗐,你祖母给你说太多拐子的故事了,瞧你都想什么呢?”长着三角眼的男人故作好笑地道 。

    盛思颜扬了扬眉,她相信这小姑娘的话。

    这小姑娘的衣着气度,跟那两个男子实在是太不搭界了,一看就不是一家人。

    “……滚。”周怀轩没有跟他们多费口舌,只是冷冷说了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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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58章 恩人 (4K,求粉红票)

    周怀轩话音刚落,那两个猥琐的男人便如同被人踹了一腿一样,膝盖一软, 栽倒在地上,和滚地葫芦一样往远处滚去。

    等他们能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一瘸一拐,再跑不动路了。

    姗儿看见这两个拐子狼狈的样子,顿时咯咯地笑开了,拍着手道:“活该!活该!让你们再做坏事!拐人家的小孩子!”

    盛思颜忍不住噗嗤一笑,觉得这孩子活泼得可爱,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

    就在这时,他们面前的纬布突然一下子被一群人呼啦一下从里面推倒,一群带刀护卫杀气腾腾地从里面冲了出来,还有一些丫鬟婆子哭闹的叫喊声。

    “表姑娘!表姑娘!表姑娘在那边!”

    一个丫鬟一眼看见了站在盛思颜身边的姗儿,狂叫一声,哇地一声哭着奔过来,指着盛思颜叫道:“抓她!抓她!她是拐子!”

    盛思颜一怔。

    周怀轩冷然地往前走了一步,将盛思颜护在身后。

    姗儿见状,忙跟着一起躲在周怀轩身后。

    蒋家的护卫顿时用刀剑对准了周怀轩。

    护卫头领厉声道:“不想死的话,赶紧把表姑娘交出来!”

    盛思颜回过神,问自己身边的小姑娘,“你是蒋家的姑娘?”

    姗儿摇摇头,笑道:“我不姓蒋。”

    “啊?”盛思颜一愣,“那你姓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叫姗姗,你叫什么?”姗儿完全不把前面剑拔弩张的情形放在心上。笑嘻嘻地跟盛思颜唠嗑。

    盛思颜看了她一眼。道:“那是你的家人。是吧?”

    姗儿点点头,“我们今天来大昭寺祈福。”

    “那你还不回去?”盛思颜松开手,觉得这小姑娘胆子实在太大了。

    盛思颜抬头看了看那些拿刀的护卫,皱了皱眉,她不喜欢看见这么多人拿刀剑指着周怀轩。

    盛思颜抓住姗儿的手,绕过周怀轩,来到他身前,将他挡在身后。指着姗儿对那些人道:“这是你们家表姑娘?”

    姗儿的丫鬟婆子惊喜交集地扑过来,抱着她上上下下打量,泣道:“表姑娘,您可别吓唬奴婢!”

    姗儿笑着往前走了一步,来到自己的奶嬷嬷身边,抓着她的手,回头看了一下盛思颜和周怀轩,道:“你们去我家坐坐吧?”

    盛思颜摇摇头,“多谢,我们还有事。”

    正说着话。一个雍容华贵,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跌跌撞撞地扶着两个丫鬟的手走了过来。一向处变不惊的脸上也有些一丝惊惶。

    “老祖宗!”姗儿笑着扑到她怀里。

    蒋家老祖宗连忙抱住她,忍了又忍,才没有当街教训她,只是道:“乖,跟老祖宗回去。”说着,紧紧抓住她的手,无意中看了盛思颜一眼,微微有些诧异,点点头,转身就走。

    蒋家老祖宗带着姗儿和丫鬟婆子走了没多久,人群中突然有人指着盛思颜和周怀轩道:“你们不要被他们骗了!他们就是拐子!跟刚才那两人是一伙的!”

    “什么?!”刚要离去的蒋家带刀护卫迅速转身,用刀剑再次指着周怀轩和盛思颜,冷冷地道:“绑起来!”

    周怀轩面色一沉,就要动手。

    盛思颜忙拽了拽他的衣襟,往四周扫了一眼。

    周怀轩明白她的意思。

    现在是大庭广众之下,他们要跟这群人打起来,不是不能脱身,但是闹大了,他们俩私自出京城的事就瞒不住了……

    周怀轩抿了抿唇,往面前这些护卫淡淡扫了一眼。

    眸光所及,蒋家的护卫只觉得一阵寒气逼来,忍不住退了一步。

    盛思颜温言道:“几位不必大动干戈。我们跟你们走,你们去问一问你们的表姑娘,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小姑娘看上去也有七八岁的样子,应该已经懂事了。

    “好,跟我们去大昭寺,等我们回禀了老祖宗,再做定夺。”蒋家的护卫头领打量了盛思颜和周怀轩一眼,见他们气度不凡,也不敢造次,只敢押着他们往大昭寺里面走去。

    来到大昭寺里头,蒋家的护卫头子将盛思颜和周怀轩带进一间护卫歇脚的禅房,冷冷地道:“在这待着。——连我们蒋家的姑娘都敢拐,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盛思颜撇了撇嘴,低声道:“……她又不是你们蒋家的姑娘……”

    “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蒋家的姑娘你就能拐了!”那护卫头领大怒说道,一只胳膊指着盛思颜,怒目而视。

    周怀轩上前一步,淡淡地道:“有些话,我想私下跟这位大哥说。”

    护卫头领以为周怀轩是怕了,要私下里贿赂他。

    这种事他也做过不少,便哼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屋里的人出去。

    他的手下便押着盛思颜出了屋子,顺手将禅房的门阖上。

    那护卫头领便笑着向周怀轩伸出手。

    周怀轩脸色淡然,一手却闪电般伸出,如铁钳般抓住他的胳膊,往后一推。

    那头领便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被推得横飞出去,一下子撞在背后的墙上,撞得头晕眼花。

    禅房里面,那护卫头领扶着墙站起来,被周怀轩出其不意的攻击打得恼羞成怒,唰地一声拔出腰刀,恶狠狠地道:“这是你自找的!去找阎王说理去吧!”

    盛思颜听见屋里的声音,微微笑了笑。

    禅房门口别的护卫瞪了她一眼。

    盛思颜装作没看见,默默地低下头。

    禅房里面,蒋家的护卫头领一刀横劈过去,周怀轩淡淡一闪。顺着刀锋来的方向连转几个侧身。伸手往那护卫头领手臂上狠狠一拍。已经将刀夺了过来,左手一伸,用刀指住那护卫头领的咽喉,冷冷地道:“放人。”

    那护卫头领感觉到冰冷的刀锋在他脖子处的寒气,吓得两腿战战,一下子跪倒在周怀轩前面。

    周怀轩将刀往前又送了一分,直扎进护卫头领的咽喉处,淡淡地又说了一句:“谁是拐子?”

    从血海尸山里杀出来的气势自然不是蒋家这个护卫头领能比的。

    那护卫头领被周怀轩的杀气当场吓得就尿了裤子。缩在墙角连声道:“我是拐子!我是拐子!”

    周怀轩抬腿一脚又踢过去,将那护卫头领踢得倒在地上,哭爹喊娘地求饶:“大爷!我的祖宗大老爷!您就饶了我吧!我错了!我抓错人了!”

    到了这个当口,这个护卫头领也想明白了。

    以周怀轩这样的身手,怎么可能去做拐人妻女的下三滥勾当!

    门外的护卫听见屋里的响动,本来还在笑,以为是护卫头领在里面揍人。

    结果听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对劲,纳闷地道:“……好像是头儿的声音?”

    里面那个哭爹喊娘的声音不是陌生人,而是……他们头领的声音?!

    盛思颜笑得肩膀都发抖了。

    这时护卫们派去回报的人跑回来了。惊慌失措地道:“老祖宗吩咐,将那两人好好请过去!说是表姑娘的救命恩人!”

    ……

    盛思颜和周怀轩被蒋家老祖宗派来的婆子恭恭敬敬请到一间大大的禅房里面。

    姗儿偎在蒋家老祖宗身边。笑着看着盛思颜和周怀轩走进来,转头对蒋家老祖宗道:“老祖宗,就是这位姑姑救了我。”又从蒋家老祖宗身边下来,来到周怀轩身边,仰头道:“还有这位大哥哥。”

    蒋家老祖宗笑着对盛思颜道:“姗儿被我宠坏了,两位别见怪。”

    周怀轩看也不看姗儿,带着盛思颜在蒋家老祖宗下首坐下,淡淡地一言不发。

    这份气度让蒋家老祖宗极为惊诧,一时也不敢怠慢,挥了挥手:“上茶。”

    周怀轩和盛思颜接过茶,都没有饮,直接放到一旁的高几上。

    蒋家老祖宗正要说话,一个婆子抓着一个跟姗儿差不多年纪的小丫鬟进来,一脚踹在她后腿膝盖处。

    那小丫鬟被踹得跪了下来,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姗儿看了忙道:“小满!小满你起来啊!”又去跟蒋家老祖宗求情:“老祖宗,您饶了小满吧,不是她的错,是姗儿淘气……”

    蒋家老祖宗不为所动,冷声对地上跪着的小丫鬟道:“你好大的胆子!”

    那小丫鬟不敢反驳,只是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姗儿。

    姗儿于心不忍,给蒋家老祖宗跪下来哀求:“老祖宗,老祖宗,真的是我的错,不是小满的错!是我逼着小满跟我换衣衫的……”

    “你逼着她换衣衫,确实不是她的错,这我不怪她。可是你从轿子里偷跑出去,她却不及时提醒外面的大丫鬟和婆子,就是她的错!”蒋家老祖宗指着地上跪着的小丫鬟,厉声说道。

    今天的事,可差一点把蒋家老祖宗的心都快吓出来了。

    如果姗儿真的跑丢了,简直比她死在蒋家还要惨……

    而他们蒋家的下场,肯定更惨。

    以后她是再也不敢让姗儿离开她一步了。

    盛思颜有些明白了。

    原来这姗儿小姑娘是逼着小丫鬟跟她换了衣衫,然后从轿子里偷跑出来的。

    姗儿捂着嘴哭了起来。

    “……拉下去,打五十大板。”蒋家老祖宗冷冷地挥了挥手。

    这样小的小姑娘,打上五十大板,她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盛思颜神情复杂地看了看姗儿。

    姗儿也明白过来,跪在地上给蒋家老祖宗拼命磕头,“老祖宗!老祖宗!我求求您!饶她一次吧!以后我再不敢了!”

    “拖下去。”蒋家老祖宗不想再说下去。

    外面的蒋二老爷神情严肃地走了进来。

    盛思颜见状站了起来,道:“您家里有事,我们先去外面的大殿里随喜随喜。”

    蒋家老祖宗看了蒋家二老爷一眼,随口吩咐道:“芙蓉,带两位去大殿随喜。”

    姗儿见状也想跟去,但是被蒋家老祖宗紧紧拉住,“你哪儿都别去,就待在这里。”

    蒋家老祖宗的丫鬟芙蓉便领着周怀轩和盛思颜出去了。

    刚走出去没有多久,他们就听见蒋家二老爷在说话。

    “……老祖宗,方镇里跟咱们联宗的那家人,实在太过份了。如今打着咱们蒋家的旗号在外面招摇撞骗,跟牙婆合伙拐卖小姑娘卖做瘦马……”

    这话正好跟今天姗儿遇险联系起来,蒋家老祖宗大怒,拄着拐杖在地上杵了杵,恼道:“这种不肖子,还留着做什么?!”

    蒋二老爷为难地道:“……可是,咱们处置他,人家会不会说咱们恃强凌弱?他们到底是偏支,而且是联宗的偏支。我们蒋家一向以仁善闻名乡里,如果处置他们,名声不好听。”

    “名声?什么名声?你也糊涂了吧?我们本来就是嫡系,就应该强势,难不成还要看那些旁支偏房的脸色?!再说他们算什么蒋家人!当初我就说不要接受这种联宗的人家,老爷子偏不听!”蒋家老祖宗恨恨地道。

    幸亏蒋家老爷子不在了,不然真是错得更加离谱。

    “老祖宗,您别生气。这件事,咱们敲打敲打他们就行了。”蒋家二老爷还想着息事宁人。

    蒋家老祖宗冷哼一声:“我们既是嫡支,就是要维护自己名声。处罚偏支的不当行为,本来就是身为嫡支的应有之意。就像家长管孩子一样,谁会说家长不应该管孩子?管了就是恃强凌弱?——你跟我说说,哪里有这个理儿!”

    蒋家二老爷缩了缩脖子。

    “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把自己当好好先生,和蒋家的名声、蒋家人的前途比起来,一点闲言碎语都受不了,如何做大事?”蒋家老祖宗恨铁不成钢地道,庆幸这蒋二老爷只是二房,不是嫡长房。

    他们嫡长房的大老爷、大爷都是不怕事的人。

    “就说是我的吩咐,传令乡里,将那联宗的蒋家断宗出族,不再跟他们有任何关联!他们做的事,该罚罚,该打打,不与我们蒋家相干!”蒋家老祖宗断然宣布,“你写个帖子,给蒋州道上上下下的衙门送去。还有在蒋州道出具告示,宣布所有联宗的蒋家人都已经断宗出族,不能再靠在蒋州道的蒋家头上!”

    盛思颜听见这话,对这雷厉风行的蒋家老祖宗暗暗佩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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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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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亲事 (3K5,粉红1020+)

    芙蓉带着周怀轩和盛思颜一路往大昭寺的大殿走去。

    盛思颜好奇地问芙蓉:“你们这里的拐子好像特别多?”

    她在京城多年,还真没见过这般拐带小姑娘的风气。

    芙蓉叹了口气,摇头道:“唉,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

    盛思颜点点头。

    “难怪你们不知道了,江南风行养瘦马,所以拐子特别多。”芙蓉低眉敛目说道。

    “瘦马?”盛思颜有些惊讶,“瘦马跟拐子有什么关系?”

    芙蓉窒了窒,笑道:“瘦马不是马,而是女子。有些人家专门挑了美貌聪慧的小姑娘,从小教授琴棋书画和各种技艺,长大了卖给权贵人家,转手就是十倍、百倍的利,难怪养瘦马的人家越来越多。”

    这可比单开窑子要赚钱多了。

    盛思颜明白过来,低声道:“赔本的买卖没人做,杀头的买卖有人做。只要有利润,自然有人趋之若鹜。”

    周怀轩背着手走在她们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路。

    在大昭寺的大雄宝殿转了一圈,就等到蒋家老祖宗带着姗儿过来祈福。

    “姗儿,来,跟我跪在一起。”蒋家老祖宗慈爱地将姗儿拉到身旁跪下,一起拈香对着菩萨跪拜磕头。

    盛思颜好奇地看着这一老一小,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她和周怀轩先退了出去,沿着回廊往前走。

    盛思颜看着走在她身边默默不语的芙蓉,笑了笑。眼珠一转。试探着问道:“你们家表姑娘是哪一家的姑娘?能让你们老祖宗这样看重。我看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吧?”

    能让蒋州道蒋家的老祖宗紧张到这种程度,盛思颜直觉这小姑娘至少得和京城四大国公府家的小姑娘一样的身份才行,再高的话,就是王府的郡主,或者宫里的公主娘娘。

    但是王府、皇宫里面的郡主、公主,又没有这样寄养在别人家的理儿。

    芙蓉一时不察,再说她是老祖宗身边的大丫鬟,平时被人趋奉惯了。又加上对姗儿的身世还是知道一些,而且觉得面前这两个人身份一般,纵然说了,也没有大碍,便笑着神秘地道:“当然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我们表姑娘啊,以后可是有大造化的。”说着,还对盛思颜眨了眨眼。

    “大造化?”盛思颜故意装作不解的样子,“我想不出有什么造化,是比你们蒋家姑娘还要高呢?”

    芙蓉被盛思颜的话捧得飘飘然,笑着凑到盛思颜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听见的声音道:“你有所不知。我们蒋家虽然门槛高,但是有人比我们门槛还高呢……”

    “比你们蒋家门槛还高?难道是四大国公府的姑娘?”盛思颜故作诧异地问道。

    “呵呵。当然不是。比四大国公府还高一点点,你细想想……”

    “怎么想啊?提示一下吧?芙蓉姐姐貌美如花,聪明灵慧,不是我们这种粗粗笨笨的人能比的。”盛思颜悄声问道,又捧了芙蓉一把。

    芙蓉笑了笑,矜持地道:“当然是贵人家的姑娘。这贵人,跟这大昭寺有关……”说着,便不再说话,笑着带他们回禅房了。

    盛思颜心里一震,猛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情绪不由低落下来。

    周怀轩一直负手走在她身后,将她和那丫鬟的话当然听在耳朵里。

    看见盛思颜身子一震,然后缓缓前行,他默不作声地上前一步,和她并肩走在一起。

    虽然没有作声,但是盛思颜看见周怀轩,心里一点淡淡的阴霾便烟消云散。

    她抬眸,看着周怀轩微微一笑。

    周怀轩回眸,也对她淡淡而笑,握了握她的手,然后飞快地松开。

    两人跟着芙蓉来到刚才蒋家老祖宗待过的禅房。

    等了一会儿,蒋家老祖宗带着姗儿回来了,对着周怀轩和盛思颜点点头,坐在上首。

    “多谢两位救助我们家表姑娘。”蒋家老祖宗拄着拐杖站起来,对他们两人躬身行礼。

    盛思颜忙让开,起身道:“老人家多礼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对于你们是举手之劳,可是对于我们蒋家,这个大恩无以为报。”蒋家老祖宗挥了挥手,几个丫鬟捧了一盘盘礼物送了上来。

    盛思颜笑道:“您客气了。”

    “不是客气。”蒋家老祖宗叹息道,“昭王妃写信让我们祈福,结果出了这档子事,若不是你们,我……”说着,一阵后怕,居然落下泪来。

    盛思颜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想,觉得自己和周怀轩不便久留,就笑着寒暄两句,起身告辞:“我们还要赶路,多谢老人家款待。”

    因他们是隐瞒身份出行,所以尽量息事宁人,不与人争端。

    蒋家老祖宗惊讶地道:“你们不多留几天?这蒋州城里我们熟,让他们带你们去逛逛吧?”

    盛思颜来蒋州城,也只是为了跟周怀轩在外面多游玩一段时间,甚至连大昭寺都不是一定要来的。

    如今阴差阳错来了,又遇到这样一档子事,盛思颜不想再留,执意要走。

    周怀轩起身淡然道:“走吧。”说着,挽住盛思颜的手,转身离去。

    “哎!老祖宗让你们留下来呢!”门口的护卫企图拦住他们。

    周怀轩抬头,淡淡看他们一眼。

    这两个护卫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不敢再拦着门。

    蒋家老祖宗在门内见了,忙抬了抬手,让护卫放人。

    看着周怀轩和盛思颜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门口,蒋家老祖宗沉吟道:“……这两人气度着实不凡,特别是那个男子。不像一般人。咱们整个江南。也没有见过这样气度的人。当年二皇子。也要逊他一筹……”

    两人回到客栈,便收拾东西,赶上马车,径直往西去了。

    ……

    京城神将府内院芙蓉柳榭。

    吴三奶奶坐在上房,一边涂着指甲,一边闲闲问道:“怀礼最近好像很忙,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站在她面前的,是周怀礼的小厮吴全。

    “三奶奶。四公子最近帮着大爷练兵,平日里出去跟吴国公府和郑国公府的几位公子喝喝酒,吃吃饭。”吴全恭恭敬敬地答道。

    “帮大爷练兵?”吴三奶奶有些惊讶。

    自从大公子周怀轩病好,神将大人周承宗就没有再带周怀礼练兵了,都是带着自己的儿子周怀轩。

    周老爷子后来更是插手,不然三房有任何染指神将府军士的可能。

    乍一听见周怀礼帮神将大人周承宗练兵,吴三奶奶的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吴全也笑:“莫说三奶奶不信,小的当时听说的时候,也惊得下巴都要快掉到地上了。”

    吴三奶奶这才信了,笑着摆摆手。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吴全笑着躬身离去。

    此时周怀礼和京城里一些世家公子哥儿正在酒楼吃饭。

    “怀礼,你最近都在做什么呢?神神秘秘的?”兵部侍郎家的公子举起酒杯,笑眯眯地问道。

    周怀礼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举起来和他对饮,笑道:“忙点小事。”又问他:“你又在忙什么呢?”

    “哈哈,我们最近还有什么忙的?当然是忙相亲啊!你也知道,陛下选妃在即,很多人家不愿意自己家姑娘进宫的,都在四处相看呢。”兵部侍郎家的公子抚了抚自己的发髻,推了推周怀礼,“哎,你知道不?听说蒋家最美貌的四姑娘,好像要定亲了。”

    “定亲?定给谁?”周怀礼似乎不经意地问道。

    “还能有谁?据说是工部尚书家的三公子。”这些公子哥儿哄堂大笑。

    “工部尚书家的三公子生的一表人才,又中了举人,据说后年就要下场考进士了。确实那些夫人奶奶眼里的乘龙快婿。”

    周怀礼依然在笑,依然在喝酒,但是眼里的眸光却冷了下来。

    没几天,京城里突然传出工部尚书家的三公子在青楼喝花酒,还为争花魁,跟人打了一架。

    蒋家的曹大奶奶听见这个消息,顿时大怒,叫了媒人过来,将工部尚书家三公子的庚帖扔到那媒人脸上,道:“这种不知廉耻的男人你也说与我们家四娘?我看你是不想做官媒了吧?!”

    那媒婆吓得连声道歉,从地上拣起工部尚书家三公子的庚帖,道:“曹大奶奶您别生气,这件事是我老婆子的错。我老婆子这就去工部尚书家把您家四娘的庚帖拿回来!”

    “你最好快去!”曹大奶奶指着她厉声说道。

    那媒婆飞跑去工部尚书家,一进门就对工部尚书夫人叫道:“我的夫人啊,您家三公子实在是太过份了!这还没成亲,就去青楼喝花酒,还跟人争花魁,还打架!您说,打就打吧,还打得京城里的人全都知道了!”

    工部尚书夫人羞愧道:“这件事是我们家孩子不对,请您求一求蒋家,给我们家三郎一个机会吧!”说着,命人把自己的三儿子叫了过来,斥道:“你这个孽子,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事?”

    那三公子一向规规矩矩,从来没有去过这种地方,但是第一次被人带去,就跟花魁看对了眼,此时鬼迷心窍,死也不肯认错,嚷嚷着:“……还没进门,就敢管天管地,这种女子,不要也罢!”

    工部尚书夫人听见这话,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连声叫人取家法过来,要当堂打他。

    那媒婆对这三公子的言辞听得嘴角直抽抽,忙道:“不行啊,人家蒋家也是世家大族,实在是丢不起这人啊!您还是把蒋家四娘的庚帖还给我吧……”

    曹大奶奶收回蒋四娘的庚帖,坐在房里劝蒋四娘,“四娘别难过,那三公子不是好人,咱们再找一个。”

    ……

    神将府内院的抄手游廊内。

    “四公子,四公子!”

    周怀礼的小厮吴全悄悄走到他身边,小声道:“四公子,蒋家又给蒋四姑娘找了一户人家,已经换了庚帖,合了八字了……”

    周怀礼倏然转身,脸色严峻地问道:“哪一家?”

    “曾大学士家的二公子。”

    “是他?”周怀礼愕然,“他不是和他的丫鬟情投意合,不是一直想收房?”

    “是啊,不过这事,咱们知道,蒋家未必知道。不过是丫鬟而已,又没收房,到时候送走就行了。”吴全挠了挠头,“其实也不算是个事儿。”

    “不算事儿?哼,我要它成个事儿。”周怀礼冷哼道。

    没几天,曾大学士二公子的丫鬟有了身孕,二公子跟家里大闹一场,要将她收房的消息,也传遍了京城上下。

    曹大奶奶在家里几乎气出病来,对着蒋侍郎垂泪道:“我们家四娘怎么这么命苦?说了两家,都传出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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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60章 相遇 (4K,三更求粉红票!)

    蒋侍郎叹口气,一只手在桌上敲了一阵子,摇头道:“也是我们太心急了,出这种事不奇怪。你想以往给孩子寻婆家,不得找上好几年?如今才十天不到就想定亲,能好到哪里去?我们又是刚从江南来京城,这些大户人家内院的阴私,我们未必知道。所以现在定亲前知道了,是好事,不是坏事。难道你想等四娘嫁了,才发现这些事情?那可是哭都哭不出来。”

    这样一说,曹大奶奶又心里好受些,抹着泪道:“你说得有理,是我太心急了。”顿了顿,又道:“可是,陛下选妃在即,如果四娘不能定亲,是铁定要入宫待选……”

    虽然选不选得上是另外一回事,但是一旦入宫,选择权就不在他们手上了。

    “……要不,让四娘装病吧。”蒋侍郎看了曹大奶奶一眼,“这样应该不会强召她入宫了。”

    “装病?”曹大奶奶用手捂在胸口,脸上显出痛楚的神情,“可是……如果病怏怏的名声一传出去,她就算不入宫,也找不到好人家。”

    既然要装病,肯定要装得跟真的一样,不可能只瞒着宫里。

    这样一来,蒋四娘就不得不坐实这个“多病”的名头了。

    蒋侍郎听了,也觉得自己的主意不妥了,摇手道:“不行,不行,咱们再想想吧……”

    两人商议之后,决定再发动各方面的亲戚人手去寻人。

    “刘御史家风严谨,他的嫡次子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而且读书上进。已经中了进士。实在是难得的好人啊!”

    这一次,官媒找到这个合适的人选,简直是欣喜若狂,飞奔过来蒋家说合。

    曹大奶奶和蒋侍郎听见这个消息,高兴得不得了,但是也没有着急,而是找了很多人打探这刘御史嫡次子的消息,甚至连他的房中事都厚着脸皮打听了。

    “……我亲自去看过。连他们家的婆子丫鬟都托亲戚拐弯抹角问过,原来这刘二郎,确实是个难得的好人,十二岁就住到外院,不用丫鬟婆子,只留小厮伺候,平日里读书习字,去衙门当差,不嗜酒,不好女色。简直像是给我们四娘专门配的人!”曹大奶奶欣喜说道。

    蒋侍郎也很欢喜。

    这一次,他也老着脸皮像各方人士打听过。最后得出结论,这个人居然是难得的良配。

    “去跟四娘说说。”蒋侍郎挥了挥手。

    曹大奶奶欢喜地来找蒋四娘,抚着她的面颊说道:“这一次,我们四娘终身有靠了。”

    蒋四娘有些害羞,垂头问道:“是哪家公子?”

    “刘御史家的嫡次子,年纪轻轻,已经中了进士。”曹大奶奶感慨说道,又把这位公子从里到外、从头到尾夸了一遍。

    蒋四娘有些惊讶,“已经中了进士?他多大了?”

    “二十有六了。据说当初为了进学,不肯成亲,所以耽误到如今。”曹大奶奶笑着道,“其实也不算大,也就比你大十岁而已。”

    蒋四娘低了头,过了半天,缓缓点头道:“嗯,全凭娘做主。”

    曹大奶奶点点头,“真是乖女儿。这样吧,明天郑国公府重孙的满月筵,你跟娘一起去吧。”

    蒋四娘笑着应了。

    第二天来到郑国公府,蒋四娘跟自己两个姐姐走在一起,观赏着郑国公府的花园子。

    “哎,你看见了吗?那个蒋家四娘啊,听说是扫把星……谁跟她定亲谁倒霉。”一个姑娘捂着嘴,偷偷摸摸跟身边的姑娘说道。

    她们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因此很多人都听见了。

    郑月儿听了,很是不悦地看着这两个姑娘,指着二门的方向道:“背后说人,岂是君子所为?你们要再这样,请离开我郑国公府!”

    那两个姑娘当然不敢跟郑国公府的姑娘叫劲,忙陪笑道:“郑二姑娘说笑了。我们也是不信的,不信的……”一边说,一边讪讪地走开了。

    蒋四娘走上去,握着郑月儿的手,淡淡地道:“嘴长在人身上,她们要说什么,关我们什么事?”

    “可是……四娘,你不能让她们这样乱说话!”郑月儿气鼓鼓地道。

    郑国公府外院的男宾筵席上,有几桌都是年轻的公子哥儿,喝多了酒,有人也开始肆无忌惮的说话。

    “喂!曾公子,听说你跟蒋家四姑娘要定亲了,结果蒋家又反悔了?”

    曾公子恨恨地道:“呸!这种女子,还没进门就醋意十足,谁娶她谁倒霉……”

    周怀礼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眸光立刻阴沉下来,他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抬起头,不善地看了过去。

    那曾公子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一抬头,看着神将府的周四公子端着酒杯站在他面前。

    “咦,周四公子?这是要给小弟敬酒?——不敢不敢,实在是不敢……”曾公子笑嘻嘻说道。

    “不敢?我有什么不敢?”周怀礼冷笑着,将手里的酒杯兜头砸了过去,然后一拳挥出,狠狠向曾公子揍过去!

    “啊——!”曾公子狂叫着往后倒去,撞在酒桌上,又顺着酒桌瘫倒在地上。

    “怀礼兄,怀礼兄,你别这么在这里动手啊!”郑国公府的二公子郑中易笑着走来,一边假意拉架,一边趁机踩了曾公子两脚。

    周怀礼一把将郑中易推开,铁青着脸,将曾公子从地上拎起来,拖着就往门外走。

    来到花厅外的场院里,周怀礼拳打脚踢,将曾公子痛殴一顿。

    郑中易为了不闹出人命,最后才命郑家的小厮出手,将周怀礼拉开了。

    “你以后再嘴贱,我见一次。打一次!”周怀礼一撂衣袍。目光阴冷。往回廊上站着看热闹的公子哥儿看去,怒道:“还是不是男人?!背后说一个弱女子的长短,我周怀礼羞与你们为伍!”

    郑中易忙道:“怀礼,你可别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啊。我们可没有那么下作!”

    周怀礼容色稍霁,对着回廊上的朋友拱了拱手,“得罪了,失陪。”说着,转身离去。

    “怀礼!怀礼!”郑中易忙追了上去。“你别就这么走了啊!让我爹娘知道,又该骂我了!”

    周怀礼背着手,沉着脸走在林荫小道上,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做错了?”

    郑中易四处看了看,低声道:“你到底是怎么个打算?如果真的看上蒋家姑娘,就再次托媒人上门吧?”

    “人家看不上我。”周怀礼苦笑,“你以为我没请过媒人吗?我还瞒着我娘偷偷找媒人去蒋家,都被曹大奶奶婉拒了。”

    “……这样啊。”郑中易挠了挠头,“那你也别管他们家的事了。他们既然看不上你。愿嫁谁嫁谁,跟你不相干。”

    周怀礼默然半晌。“……就算她要嫁,也当嫁一个良配。那些人私下里的龌龊事那么多,怎能配她?”

    “哎,这一次,我听说他们家找了刘御史的二公子,那可是公认的良配吧?”郑中易拍拍他的肩,“你这颗心可以放下了?”

    “什么?!”周怀礼霍然转身,“刘御史的二公子?真的是他?”

    “是啊,怎么啦?哎哟喂!你可别告诉我,那刘御史家的二公子也有女人啊!”郑中易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问题?呵呵,他要是有女人,我也就不管了。”周怀礼冷笑两声,背着手,大步往前面走去。

    郑中易摇摇头,见自己的小厮追了上来,便命小厮跟着周怀礼往前面散心,自己回花厅去了。

    周怀礼顺着小道一直往前走,居然来到二门前的小桥头。

    他想了想,还是走上小桥,往二门上去了。

    二门上的婆子见后面跟着二公子的小厮,便侧身让他们进去了。

    内院的花园小道上,蒋四娘心情不好,跟两个姐姐分开了,一个人往林荫深处走去。

    “四娘,你怎么啦?闷闷不乐的?”周雁丽笑着跟了上来。

    蒋四娘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有出声。

    周雁丽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别人,便凑在她耳边,轻声道:“四娘,我跟你说,你其实真的要感谢我四堂哥才是。要不是他,你将来嫁了才知道那些事,岂不是更难过?”

    蒋四娘猛地抬头,脸上变色问道:“你说什么?这些事跟周怀礼有什么关系?!”

    周雁丽见蒋四娘没有感激之情,反而很生气的样子,心里咯噔一声,往后退了一步,讪讪地道:“算了,我四堂哥也是多管闲事,我更是多管闲事。没想到你连好歹都不分,我四堂哥白喜欢你了。”说着,转身就走。

    蒋四娘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林荫道上的草地出神。

    “……蒋四姑娘。”

    蒋四娘一愣,抬眸看见居然是周怀礼站在林荫道的尽头。

    想起刚才周雁丽的话,蒋四娘又羞又气,转身就要走。

    “蒋四姑娘!”周怀礼快走两步,追上她的脚步,“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话?”蒋四娘停下脚步,冷笑问道。

    周怀礼站在她面前,看着她低垂的脖颈,嫣红的侧脸,有一瞬间的失神,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刘御史的二公子不是良配,你不要嫁给他。”

    “不是良配?”蒋四娘抬头看向周怀礼,带着讥诮的语气道:“又不是良配?你又知道?”

    “知道什么?”周怀礼垂眸,看见蒋四娘青葱般的手指头绕着她的帕子,低声而快速地道:“刘御史的二公子根本不喜欢女人……”

    蒋四娘听得大怒,一双手紧紧捏着帕子,手背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不喜欢女人,所以不是良配?好啊,难道要给我配好色的男子,才是良配!——周怀礼!你闹够了没有!”

    周怀礼一听就知道蒋四娘误会了他的意思,不由别过头,尴尬地道:“他有龙阳之好……”然后快步离去。

    蒋四娘一怔,再抬头看他,却发现周怀礼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

    夜幕四合,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奔行在往西北堕民聚居地去的路上。

    盛思颜在车里抱着周怀轩的一件袍子,趴在小桌子上睡得十分香甜。

    周怀轩坐在马车前面的车辕上,脸色淡然地看向前方。

    眼看就要到地方了,周怀轩也不想再去打尖住店耽误行程,等哄睡了盛思颜,自己悄悄出来赶车。

    他赶得十分平稳,一点点的颠簸,只让盛思颜睡得更香甜而已。

    不远处,堕民重新搭建起来的神殿里面,一只肉嘟嘟的小刺猬突然从睡梦中醒来。——正是背上的刺全部长出来的小刺猬阿财。

    它抬头看了看前方的夜空,又用小鼻子嗅了嗅,然后嗤啦一下从祭坛上滑了下来,欢快地向前爬去。

    它从神殿里窸窸窣窣爬了出来,很快顺着小路爬到大路上。

    沿路看见几只鲜红的浆果,用鼻子嗅了嗅,然后一个翻滚,从草丛中爬过,将那几只浆果扎在背上的刺上,顶着浆果继续往前爬。

    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它看了看,最后往路边的一棵大树上爬了上去。

    周怀轩赶着大车很快来到这个十字路口,手上的缰绳突然抖了抖。

    就在这时,一只肉嘟嘟的小刺猬从大树上冲着周怀轩的马车掉了下来。

    周怀轩微一闪身,正要回鞭抽过去,待发现是一只小刺猬,忙收回鞭子,伸出手,接住了从天而降的小刺猬。

    阿财落在周怀轩的手掌心上,用漆黑的小鼻子顶了顶周怀轩的手掌心,像是在讨好。

    但是周怀轩看了看自己被扎伤的手掌,又看了看阿财背上顶着的几只浆果,面色淡漠地回身,将车帘拉开,把阿财扔了进去。

    盛思颜枕着胳膊睡得很是沉。

    阿财挪过去,伸头舔了舔她的手掌心。

    盛思颜全身抖了一抖,睁开眼睛,看见一只肉嘟嘟的小刺猬蹲坐在小桌子上,背上顶着几只红红的小果子,一双黑豆似的眼睛看着自己。

    “阿财!”盛思颜惊喜叫道,“真的是你吗?阿财?!”

    阿财缩成一个小小的肉球,示意盛思颜将它背上的浆果取下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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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归来(第二更求粉红票!)

    盛思颜笑得眉眼弯弯,伸出手,轻轻将那几只红红的小果子从阿财的背上取了下来,摆在它面前的桌上。

    阿财却俯下身,用小鼻头将那几只浆果一一推到盛思颜面前,看看她,再看看浆果,还捧起一只,做了个“咬一口”的样子。

    盛思颜忍不住想逗阿财,她拿起一只浆果用帕子擦了擦,递到阿财面前,笑道:“阿财吃一个,我就吃一个。”

    她知道阿财跟小孩子一样,比较喜欢吃肉食,特别是卤牛肉,对水果和青菜一向是避而远之,能不吃就不吃。

    阿财果然瑟缩了一下,但是嗅了嗅盛思颜手里的浆果之后,它还是用两只前爪接了过来,捧在爪子上,圆嘟嘟的身子往后一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好吧,既然阿财都吃了,我也吃。”盛思颜用帕子又擦了擦剩下的浆果,放了一个到嘴里。

    清甜中带着微微的酸味,十分调理胃口。

    盛思颜连日来一直跟着周怀轩赶路,她虽然没有抱怨过一声,但是整个人明显地瘦了,因为她在马车上胃口不好,没怎么吃东西。

    但是这几只浆果一吃下,她立刻有胃口大开的感觉,甚至肚子都有些饿了。

    “阿财,你真厉害。你怎么知道我胃口不好?你是特意把这浆果拿来给我调理胃口的?”盛思颜很是惊喜地点了点阿财黑润的小鼻头。

    阿嚏!

    阿财的鼻子被盛思颜碰了几下,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盛思颜忙缩回手,不好意思地道:“……呃。对不住。以后我不动你的鼻子了。”

    阿财放下爪子里的浆果。黑豆似地小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然后慢慢爬过去,将自己的小鼻头放到盛思颜的掌心,一副任她处置的样子。

    盛思颜微微一笑,轻声道:“……知道了。”然后拍了拍阿财肉嘟嘟的小身子。

    既然已经醒了,阿财又来了,盛思颜也不想再睡了。她将阿财放到掌心,起身掀开车帘。来到周怀轩身边坐下。

    西北的十月天,晚上已经很冷了。

    盛思颜虽然穿得不少,但是乍一从暖烘烘的车厢里出来,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周怀轩看了她一眼,将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给她披在背上。

    盛思颜忙道:“我进去再披件大氅,你把外袍给了我,自己冻坏了怎么办?”说着又起身,去车里拿了两件大氅出来,自己披一件。周怀轩披一件。

    阿财被她捂在大氅里,十分暖和。

    盛思颜看了看前面的路。问周怀轩:“快到了吧?”不然怎么会看见阿财?

    周怀轩点点头。

    盛思颜又问阿财:“你是刚刚偷跑出来的,还是偷跑出来好几天了?”这样她可以估算距离的远近。

    阿财当然没有说话,只是乖乖地在她手掌心蜷成一团,一副十分老实的样子。

    周怀轩淡淡地道:“应该是刚出来的。前面不远就是堕民神殿了。”说着,扬鞭抽了马背一下,那马长嘶一声,前蹄往前纵跃而起,然后停了下来。

    “到了?”盛思颜惊讶说道,探头往前看去,却只能看见一片隐藏在树林中连绵起伏的山岗。

    “下车吧。”周怀轩将盛思颜抱了下来,“前面就到了。”

    他们刚一下车,就看见数个头蒙黑色面罩,身穿玄色长袍的人从树林中钻了出来,警惕地看着他们。

    正是这里的堕民。

    一个堕民看见了盛思颜手中的小刺猬阿财,大惊道:“大祭司的宠物居然从神殿里跑出来了!”又问盛思颜:“你们到底是何方神圣?擅闯我们堕民之地,敢是找死来的?!”

    大夏皇朝的普通人对堕民畏之如虎,根本就不敢单枪匹马跑到堕民之地来。

    而盛思颜和周怀轩两个人赶着辆马车就来了,实在是很蹊跷。

    周怀轩想起自己和盛思颜脸上还有黄色粉末,此时又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这些堕民一时认不出自己也是可能的,便咳嗽一声,道:“我们是来见雷执事的。”

    “雷执事?——等着。”几个堕民互相对视一眼,派了一个人回去请雷执事。

    没过多久,雷执事便风风火火地赶过来,一眼看见盛思颜,便深深地弯下腰,行了大礼,道:“您终于回来了。”

    盛思颜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周怀轩,暗道这些人莫不是认错人了?——他们应该对周怀轩说这话还差不多,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何谈“回来”呢?

    周怀轩对雷执事淡淡点头,“你们大长老呢?”

    雷执事忙侧身让开路,“两位请跟我来。”

    那些堕民见雷执事大礼参拜,都有些惊讶,但是没有人问出声。

    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才各自钻入树林,重新执行警戒任务。

    盛思颜心里有些不安,主动伸出手,握住了周怀轩的手。

    周怀轩下意识反手将她的手握住,和她一起来到堕民重新修缮过的神殿前面。

    堕民的三大长老已经守在了神殿前面。

    看见雷执事领着周怀轩和盛思颜一起过来了,都弯腰躬身行礼。

    盛思颜想还礼,但是周怀轩握住她的手不放,她也就无法还礼。

    堕民的三大长老和雷执事一起将他们两人引入了神殿。

    里屋都是巨大的石块搭建,连椅子都是灰白的石椅。

    盛思颜坐在上面,觉得有些冰冷。

    堕民的大长老便笑着问道:“两位这一次来,可是要多住几天?”

    周怀轩摇摇头,“三天之后。就要回返。”

    “这么急?”雷执事有些失望。“怎么不多住几天?”

    周怀轩看了看盛思颜手中的阿财。

    盛思颜跟着笑道:“我们是来接阿财的。”

    雷执事点点头。“阿财的伤都好了,不过我们觉得,它还是在这里的好。”

    盛思颜还没说话,阿财居然已经朝雷执事呲了呲牙,一副很不满的样子。

    雷执事莞尔,对阿财点头道:“好吧好吧,是我说错话了。你自然是要跟他们回去的。”

    大长老殷切地看着盛思颜,道:“你可喜欢这里?”

    “呃。我是第一次来,还没见过这里是什么样子呢……”盛思颜讪讪地道,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吧。

    再说这里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喜不喜欢,有什么打紧?

    周怀轩咳嗽一声,道:“我们想歇一歇。”

    三位长老一起站了起来,互相对视一眼,便躬身道:“神殿旁边有几间石屋,你们可以住在那里。等歇好了,我们再说话。”

    盛思颜和周怀轩应了。起身跟着雷执事去神殿旁边的石屋。

    到门口的时候,周怀轩却将阿财从盛思颜手中拎了出来。放到门前,然后带着盛思颜进了石屋,转手就将石屋的门闩上了,将阿财关在了门外。

    雷执事忍着笑,对阿财挤挤眼,转身离去。

    阿财也不回神殿的祭坛,而是蜷成一团,睡在了石屋门口。

    石屋里面,盛思颜看着洁净的被褥,笑道:“他们好像知道我们会来似的。”

    周怀轩没有说话,展开被子,和她一起睡下。

    盛思颜在车上已经睡了大半夜了,现在又换了地方,她有些择床,一时睡不着,但是又不想让周怀轩知道,因此逼着自己闭上眼,做出入睡的样子。

    周怀轩却因为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竟是一沾枕头就睡过去了。

    盛思颜在心里默默地数着羊,想培养自己的困意。

    没过多久,她身边已经睡熟了的周怀轩突然全身一震,身子从温热变得冰冷,又从冰冷变得火热,额头上冒出斗大的汗珠,牙齿也咯咯作响,整个人蜷曲翻滚,很是痛苦的样子。

    盛思颜一惊,睁开眼睛,看见周怀轩也醒了,满脸痛楚地看着她,用极虚弱的声音道:“……快走,快出去……不要在我身边……”一边说,一边伸出手,要将她推开。

    可是他的手一碰到盛思颜的身子,居然如有自发意识一样,改推为抓,将她死死固定在胸前。

    盛思颜睁大眼睛,借着从天窗上透进来的月光,她看见周怀轩漆黑的眸子渐渐变红,眉头紧蹙,鼻翼不断扇动,高挺的鼻梁已经往她面前压了下来,鼻子压住她的鼻子,唇贴住她的唇,牙齿在她的唇边不断逡巡,恨不得一口咬下去……

    盛思颜大惊,忙反手抱住周怀轩,低声道:“你是怎么啦?你哪里不舒服?”

    周怀轩全身直打寒战,嘴里的上下两排牙齿不断嗑嗑作响,话都说不出清楚了。

    盛思颜看见他这幅模样,恍然想起了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在破庙里晚上突然发病,就是这般模样。

    他不是已经痊愈了吗?如何又发作起来了?!

    盛思颜心头大急,但是这个紧要关头,她来不及出声呼救,便立刻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将血送到周怀轩嘴里。

    周怀轩一闻到这香甜的滋味,脑子嗡地一声完全失去意识,他只知道吮吸,拼命地吮吸这道可以带给他生命的甘泉……

    阿财在门外悚然而醒,瞪着那紧紧关着的大门,一下又一下地撞击起来。

    它撞了一会儿,见那门还是死死关着,便转身离去,爬到神殿里面,找到神殿里的大钟,顺着粗大的钟绳爬了上去,然后如同当秋千一样,带着绳索左右摇晃,一下下地撞响了神殿里的大钟!

    “出了什么事?!”大长老第一个出现在神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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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62章 推诿 (第三更求粉红票!)

    阿财从钟绳上骨碌碌滚了下来,窸窸窣窣往神殿旁边的小石屋那边爬去。

    小石屋里面,盛思颜的血顺着她双唇上的创口,在周怀轩的大力吮吸之下,源源不断地流失……

    大长老跟着阿财来到小石屋门口,隐隐闻到一股甜香,心里一惊,大力拍门道:“出了什么事?!”

    周怀轩听见这敲门声,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停住吮吸,垂眸看去,却看见盛思颜已经晕倒在他怀里。

    “开门!出了什么事!”大长老又惊又惧,刚才那股让他心旷神怡的甜香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周怀轩的喉咙紧了紧,将那股甜香全数咽下,又伸出舌尖,绕着盛思颜的双唇滑了一圈,将她唇边凝固的血迹全数扫净,才缓缓松开她的唇瓣。

    “阿颜……阿颜……”

    周怀轩的手臂一阖,将盛思颜更紧地抱在怀里。他的头缓缓垂下,埋在她的肩颈处,闭了闭眼,将那股涌上心头的涩意压了下去。

    “周大公子!”雷执事也来了,在石屋外大声叫了一声。

    周怀轩抬起头,放开盛思颜,正要下床,却听见她嘤咛一声,已经醒了过来。

    “怀轩?你好了没有?还要不要……”盛思颜睁开眼,拉住了周怀轩的衣襟,极为虚弱地问道。

    她一下子失血太多,觉得头晕眼花,气力全失。

    周怀轩回头看她,眼底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似乎刚才的血色氤氲只是她的错觉一样。

    盛思颜定定地看着他。很是担心他的安危。

    周怀轩俯下身。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我好了,不用了……”声音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润低沉。

    盛思颜冲他笑了笑,“我累了,要再睡一会儿。”说着,心里头的大石头落了地,很快沉入梦乡。

    周怀轩起身,将帐帘放下,来到门口打开大门。淡然问道:“什么事?”

    大长老和雷执事对视一眼,疑惑地道:“没事吗?”

    “能有什么事?”周怀轩反问,有些不解。

    大长老看了看脚边的阿财,却看见它已经趁他们不注意,爬到屋里去了。

    周怀轩这一次没有制止它。

    雷执事笑着道:“刚才阿财敲响了神殿的大钟,我们还以为……你们出事了。”

    周怀轩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淡淡地道:“我把阿财关在门外,它急红眼了。”面不改色地将责任全数推在阿财身上。

    正在往床边爬的阿财顿了顿,低下头,默默地继续往床边爬去。

    它爬到床边。蜷成一个小小的刺猬球,守护在那里。

    雷执事想到刚才看见阿财被关在大门外面一副不爽的样子。失笑道:“这小家伙,居然被它利用了!”

    大长老跟着笑了笑。他没有完全相信周怀轩的话,因为他来得最早,而且在石屋门口,他明明闻到了一股如同天降甘露一般的甜香……

    但是现在,那股甜香已经消失不见了。

    大长老疑惑地往小石屋里面看了看,并未看出丝毫端倪。

    里面的陈设跟以前一模一样,没有多出什么东西,也没有少了哪些东西。

    “那好,如果没有事,我们就先走了。”雷执事笑着拱手说道,又看了看已经爬进小石屋的阿财,笑道:“阿财已经进去了,应该不会再去敲钟了。”

    周怀轩微微颔首,目送大长老和雷执事离去。

    神殿门口,雷执事对那些听见钟声,聚集而来的堕民摆手道:“没事!没事!大家散了吧!”

    周怀轩默默地关上石屋的大门,回到屋里坐下。

    他没有再上床,只是坐在椅子上,闭目调息。

    他的病,自从十年前误打误撞被治好后,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没料到今日第一次在堕民之地小睡,他十年未发的病痛居然又让他难受了一次。

    周怀轩回想着盛思颜那股特有的甜香,还有大长老临走时突然往屋里的那一瞥,顿生警惕。

    也许,他们不能在这里待得太久,三天太多,还是一天就够了……

    ……

    京城福临门大酒楼的雅间里,神将府的四公子周怀礼和京师守备赵无极推杯换盏,似乎极为亲热熟悉。

    “怀礼啊,不瞒你说,今儿这个唱曲儿的,不如昨儿那个……”赵无极听了一会儿,挥手道:“下去吧,下去吧。”

    雅间里弹唱的女子和琴师忙躬身退了下去。

    “赵守备的眼光是越来越高了。”周怀礼笑嘻嘻地说道。

    赵无极颇为得意地道:“那是自然。”说着,亲手给周怀礼斟了一杯酒,“怀礼啊,我今儿特意做东,一定要谢你给我出的好点子!你要知道,为了京师的城防,我是绞尽脑汁了,但是兵部的那些老顽固还是不满意,几次三番将我驳斥,就等着我出错,就要启奏陛下罢我的职!”

    周怀礼笑了笑,摇头道:“陛下不会同意的。”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唉,你也别说。他们叫的次数多了,就算陛下不舍得,也得舍。虽然这个位置,还是要在我们赵家,但是就不一定是我来坐了。这一次,你帮了我,不是帮我们赵家,而是实实在在帮的是我啊!”赵无极感慨说道,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

    “赵守备言重了。”周怀礼哈哈一笑,夹了筷菜吃了,又道:“这一次京师城防大事已毕,您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赵无极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笑着道:“是啊,自从灯街遇袭之后,我一直忙得脚不沾地。这一次。我是得好好歇一歇了!”又对周怀礼神秘地道:“……不瞒你说。我的外室就要给我生儿子了,我这几天想守着她……哈哈哈哈……”

    周怀礼跟着笑了两声。

    ……

    就在京师守备赵无极请假休沐的时候,京城的衙司处抓到一个小偷。

    这个小偷背上背着一个袋子,说是赃物,被衙司缴获了。

    结果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封书信,居然是有关灯街遇袭的重要证据!

    衙司大惊失色,赶紧将这个小偷转到大理寺。并且将赃物一起送了过去。

    “你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偷的?”大理寺丞王之全虎着脸问道。

    那小偷吓得浑身打颤,哆哆嗦嗦地道:“……一个……一个宅子里……”

    “在哪里的宅子?”

    那小偷说了宅子的大致位置。

    王之全派人去看了看,发现那里居然是京师守备赵无极的外室宅子!

    “果然跟赵家有关!”王之全恨声说道。

    他仔细权衡之后,派了衙差装作是普通人,去赵无极的外宅处再次查探。

    “大人,据属下们查知,那赵无极的外宅处,确实有些证据。——大人请看。”衙差将从赵无极的外宅那里顺来的书信呈了上去。

    王之全沉着脸取过来,匆匆忙忙看了一遍,顿时气得狠狠一拍桌子。“赵无极!好大的胆子!——真是丧心病狂!”

    “大人,要不要和刑部一起搜查赵无极的外宅?他的外室刚给他生了个儿子。说要办一个隆重洗三礼。”

    王之全冷笑两声:“当然。我要给赵无极送上一份大礼!”

    ……

    赵无极的外室子洗三的那一天,他的外宅处张灯结彩,人来客往,十分热闹。

    而大理寺和刑部衙差同时当场,将那种热闹更是推到了最高峰!

    “你们要做什么?!”赵无极瞪着大理寺和刑部的衙差,咬牙切齿地问道。

    不会他养个外室,也是犯了法吧?!

    “赵守备,经大理寺和刑部联和查证,你跟灯街遇袭一案有关,我们奉命搜查证据!——给我搜!”大理寺的衙差一挥手,身后数十个衙差顿时步履整齐地跑了进来,按照那小偷说的地方,往屋里分别去搜查。

    “哎!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啊!”赵无极的外室抱着孩子走出来,惊慌失措地扑到赵无极身边。

    “得罪了!”王之全拱了拱手,傲然站在赵无极的外宅正房门口,等着衙差进去搜查证据。

    “王之全!你太过份了!我跟灯街遇袭有没有关系,关你屁事!陛下明明是让我来查处此案!”赵无极恼羞成怒说道。

    “你?哼!贼喊捉贼,怎么能捉到贼?!——赵守备您放心,若您是被冤枉的,我王之全一定向陛下认错。但是若让我们搜出了真凭实据,您还要跟我们去大理寺走一趟!”王之全冷笑说道。

    没过多久,大理寺的衙差先跑了出来,对王之全道:“大人!证据搜到了!”

    王之全一看,立刻黑了脸,对衙差吩咐道:“给我把赵无极押回去!”

    一众衙差立刻一拥而上,将赵无极绑去了大理寺。

    等赵侯爷十万火急地赶去大理寺的时候,王之全已经将赵无极和搜出来的全部证据,送到了夏启帝的龙案前。

    夏启帝看着那些证据,惊怒交加,捶着龙案吼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如何敢伪造朕的亲笔书信?!”

    原来在赵无极的外宅处除了搜到赵无极跟南方的莲华圣母勾结,让他们派人来京城对付某些官员的书信,还有一封夏启帝的御笔信函,是让赵无极借机铲除神将府!

    赵侯匆匆从大理寺赶来,立时冲进来道:“陛下!此事是有人栽赃陷害!”

    “栽赃陷害?我看是你们胆大包天、假传圣旨才对!”王之全忙给夏启帝找了个台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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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连坐 (4K,求粉红票!)

    “对对对!你们竟敢假传圣旨!真是胆大包天!”夏启帝如同落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连声应和。

    赵侯一听不对啊,这“假传圣旨”,可是满门抄斩的罪!——不管陛下给他们什么罪名,也不能是“假传圣旨!”

    “陛下明鉴!这件事明明是有人假传圣旨,故意栽赃陷害我们赵家,陛下怎能治我们赵家‘栽赃陷害’之罪?!难道陛下想屠尽我们赵家满门不成?!”赵侯满脸悲愤地伏地跪倒,大声说道。

    夏启帝一愣,很快回过神来。

    是啊,他不能把“假传圣旨”的罪名安到赵家。

    一旦坐实了他们“假传圣旨”,自己就不得不将赵家满门抄斩了!

    而赵家是自己的母家,别说自己现在完全依靠赵家那一点点军力拱卫自己的皇位,就连自己的母后知道了,也不会允许“假传圣旨”这个罪名安到赵家头上。

    “哦对,假传圣旨倒不至于……”夏启帝沉吟说道。

    王之全冷哼一声,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难道这御笔信函不是他们伪造的,而是陛下您的亲笔?!”

    王之全瞪着眼睛,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夏启帝。

    夏启帝的额头又冒出了一头汗。

    也对。如果赵家这封御笔信函不是“假传圣旨”,那就得变成真的了。

    难道自己真的要认了这笔糊涂账?!

    这可是牵扯到神将府!

    自己还没有把神将府拉过来,光凭这封御笔信函,自己却要跟神将府结下仇怨了……

    夏启帝忙改口道:“当然不是!这封书信是假的!绝对是假的!”他灵机一动。身子往前倾了倾。靠在龙案前。问赵无极:“这封信,你是从哪里来的?”

    赵无极瞠目结舌,拼命磕头喊冤:“陛下!陛下!微臣真的不知道这信是从哪里来的!真的跟微臣无关啊!”

    “他说跟他无关。”夏启帝一拍龙案,眼神不善地看向王之全,“你如何解释?”竟然隐隐有把这个烂摊子往王之全头上推的意思。

    王之全到了这个时候,彻底对夏启帝死心。

    他笑了笑,长揖在地,然后起身道:“陛下。这封信函,是从赵无极的外宅处搜出来。他要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微臣又怎会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陛下,这一次去搜查赵无极的外宅,不止臣一人,还有我大理寺上上下下数十个衙差,和刑部上上下下数十个属官。陛下要是不信,将他们都叫来问一问。”

    “他们都看见这封信函了?”夏启帝站起来惊慌问道。

    王之全缓缓点头,“都看见了。而且登记造册,于大理寺、刑部、陛下和太皇太后处。都有备份。”

    “太皇太后?!”夏启帝一下子跌坐回龙椅上,后背的汗涔涔而下。将他的龙袍都汗湿了。

    “朝堂的事,你给太皇太后那边回报是什么意思?!”赵侯爷自觉抓到了王之全的把柄,恶狠狠地问道。

    王之全低头不答,只做听不见。

    “你说啊!”赵侯爷站起身,冲到王之全身边大声问道。

    “你住嘴!”夏启帝狠狠一拍面前的龙案,制止了气势汹汹的赵侯爷。

    “陛下!臣冤枉啊!”赵侯爷忙继续喊冤。

    冤枉个屁!

    夏启帝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粗话。

    他缓缓直起身,一瞬间拿了主意,与其牵扯到赵家满门,不如推到赵无极和他外宅身上……

    夏启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跪着的赵无极,恨声道:“传旨!除去赵无极京师守备一职!押入天牢,即日处斩!赵无极外宅勾结匪人,伪造御笔,图谋不轨,着凌迟处死,连坐三族!”

    “陛下!陛下!您不能杀我!不能杀我啊!”赵无极惊呆了,他原以为这一次,肯定自己这个京师守备的位置保不住了,可是没有想到,不仅他的京师守备的位置保不住,就连他的性命,都保不住了!

    “朕不能杀你?你算什么东西!”夏启帝怒极反笑,将面前的龙案拍得震天响。他忍赵家也忍了很久了,可惜一时找不到人可以代替他们,所以一直硬着头皮,罔顾朝臣的非议,一直庇护他们。

    没想到居然将他们的心都捧大了……

    连这样的事都敢做!

    夏启帝虽然对那书信存疑,但是对赵无极勾结南方莲华圣母的事,还是确信无疑的。

    因为死伤最惨重的那几家官员府邸,都是跟赵家有宿怨的。

    王之全一听夏启帝的旨意,才对他又回复了几分信心,拱手道:“陛下英明!微臣斗胆请旨,主理此事!”

    “好!传旨:着大理寺丞王之全全力审理此案,处置不法之徒!”夏启帝正式下了谕旨,将审理此案的权力都交给了王之全。

    王之全领旨之后,带着衙差,迅速来到赵无极外室住的宅子处,将那外室一索子锁了,又查明她的父族和母族,包括她新出生的儿子,都关入大理寺的牢房之中,只等全部结案之后,立即问斩。

    赵无极的外室本是京城一家富商的女儿,因贪图赵家的权势,将自己的女儿送给赵无极,本来是想做妾,但是赵无极自诩是皇帝母族,不肯纳商家之女为妾,只肯收做外室。

    那女子做了他的外室之后,赵无极确实很照顾她娘家生意,她娘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在邻里经常以赵家的亲家自居,横行一方。

    结果没想到,做外室也能做出抄家灭族的大罪!

    这外室女的父族和母族虽然百般喊冤,但是架不住他们的女儿被赵家拿来做了替罪羊,罪证确凿。最后审定了一个月之后问斩。

    王之全雷厉风行。将灯街遇袭一事审理得清清楚楚。

    一应罪证、证人都记录在案。当下就勾了赵无极的死罪,上报给夏启帝,夏启帝马上勾了“斩立决”!

    赵无极问斩那天,只有神将府的四公子周怀礼一个人去看他,还给他送了壮行酒。

    大理寺的一个衙差悄悄对周怀礼道:“周四公子,这等狼心狗肺之人您还来送他,忒也心善了。”

    此时赵无极的外宅勾结匪人,伪造御笔信函。企图铲除神将府一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满京城都知道了。

    但是大家都不是傻子,也都看出来不是这个做外室的女子勾结匪人,伪造御笔信函,而是另有其人。

    她背后真正的黑手,肯定就是被以“玩忽职守”罪判了“斩立决”的赵无极!

    但是皇帝陛下要保赵家,只好避重就轻,将赵无极的外室拿来顶罪……

    现在世人都知道赵家要铲除神将府以取而代之,而身为神将府的四公子周怀礼,居然还能来送他最后一程。实在是很难得的仁厚君子。

    周怀礼只是苦笑道:“我跟他交情不错。虽然出了那档子事,但是他也得到应有的惩罚。人一死,什么仇怨都散了,我还计较什么呢?”说着,给赵无极斟了一杯酒。

    赵无极听得眼圈都红了,哽咽着道:“周兄,我没白认得你!咱们来世再做兄弟吧!”说着,一口气喝完酒,又跟自己家派来收尸的小厮含泪道:“你回去跟我爹说,就说孩儿不孝,以后不会再给他老人家添麻烦了!”说着,又看了看周怀礼,对自家的小厮道:“周兄以德报怨,确实是难得的君子。你替我原原本本跟我爹说清楚,让他有机会要帮我报答周兄!”

    “不用了不用了!”周怀礼忙摆手,“我就是来送送你,没有别的意思。你再这样说,我可在这里待不下下去了。”

    赵无极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被大理寺的衙差推推搡搡推到刑场。

    三声大鼓之后,王之全扔下写着“斩”字的木签,让刽子手动手行刑!

    哗!

    雪亮的刀锋过后,赵无极的脑袋被砍了下来。

    周怀礼别过头,不忍再看。

    ……

    皇宫的安和殿内,太皇太后坐在书案后头,微笑着对姚女官道:“毅兴做事越发滴水不漏了。你看灯街的这件案子,他安排得多妥当。那赵无极恐怕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应的证据和证人,都是王毅兴经手,慢慢张了一张网,将赵无极网了进去。

    “只可惜,陛下还是不肯动赵家,就算冒着激怒神将府的危险,他也不肯灭了赵家。”姚女官惋惜说道。

    太皇太后笑了笑,悠然道:“不是每个人都有哀家的胆识和魄力……”连自己的娘家都毫不犹豫灭掉了,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对付的?

    ……

    昭王府里,昭王拍着王毅兴的肩膀道:“毅兴,行啊你!你是如何把这些东西放到赵无极的外宅哪里的?”又有些惋惜,“若是放到赵侯家就更好了。”

    王毅兴淡淡一笑,“我自然有人帮我把东西放进去。不过,王爷,时机未到,咱们要一步步来。”

    他这一次的目标,是京师守备这个位置,而不是扳倒赵家。

    ……

    灯街遇袭案告破,朝堂上的很多大臣顿时对赵家恨之入骨。

    以前他们以为只是赵无极玩忽职守,现在才知道,整个案子,跟赵家都脱不了干系!

    赵家这一派的官员顿时在朝堂上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只得夹着尾巴做人。

    而神将大人更是对赵家神情冷淡,竟是连客套都没有了。

    赵侯爷思虑再三,终于做了决定。

    这一天,他来到皇帝的御书房,对夏启帝道:“陛下,京师守备一职,臣推荐神将府的周四公子周怀礼。”

    他选周怀礼,第一重要当然是要安抚被那封“御笔信函”激怒的神将府,所以忍痛将这个十分重要的位置让了出来。第二嘛,也是感激他去送了自己的儿子最后一程……

    神将府的人看他这样有诚意,应该不会计较一封不着边际的“御笔信函”了。

    “啊?你要推举神将府的四公子周怀礼?!可是京师守备一职,也握有一万禁军……”夏启帝有些踌躇,“这……岂不是让神将府的权势太大了?”

    “陛下放心,禁军的大头,还在微臣手里。——十万禁军,他只有一万,翻不起风浪。”赵侯爷沉着说道。

    “再说,陛下,您想想,周四公子在神将府内部没有丝毫权势,以后是要被分出来的一房人。陛下如果真的对神将府有心……是不是应该先笼络这些从神将府内部出来的人?”赵侯爷狡黠说道。

    “你说得也有道理……”夏启帝沉吟道,“不如这样吧,让他代行京师守备一职。如果他有不妥,我们随时可以收回。”

    “陛下圣裁!”赵侯爷听得大喜,觉得这个“暂代”比他的主意还要好,忙不迭地应了。

    “那好,你去神将府传旨,就说京师守备一职,暂由神将府四公子周怀礼代理!”夏启帝颁下谕旨。

    赵侯爷领了旨,忙去神将府传旨。

    神将府三房的人接了旨,个个都十分高兴。

    周老爷子和神将大人周承宗虽然觉得“暂代”这个称呼比较膈应,但是看三房那样兴高采烈,也都没有说别的话,只是派了人送了贺礼给三房,又拟定了过两天在神将府摆酒请客,恭喜周怀礼上任京师守备。

    ……

    神将府的筵席,京城的世家高门当然是趋之若鹜,没有人缺席。

    蒋家也得到几张帖子。

    蒋侍郎和曹大奶奶看了帖子,苦笑着带了三位姑娘去神将府赴宴。

    ……

    “四娘。”周雁丽笑着招呼蒋四娘到她身边来。

    蒋四娘不肯,婉拒道:“周三姑娘,我跟我姐姐们一起就好了。”

    周雁丽笑了笑,道:“那好吧,你们好好玩,别外道。”

    蒋四娘跟着自己的姐姐走在神将府内院的花厅回廊上,看着院子里的奇花异草出神。

    一不留神,她顺着回廊转了个弯,居然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她正要回头去找自己的姐姐,就看见周怀礼从回廊另一头走了过来。

    蒋四娘想了想,还是对他福了一福,道:“恭喜周四公子。”

    周怀礼见是蒋四娘,也愣了一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从她身边走过。

    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周怀礼突然停下脚步,轻声道:“……不用急着定亲。陛下未必能有机会选妃……别跟人说。”说着,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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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介绍:
重生在大夏皇朝的盛思颜看上去是人畜无害小白兔,身娇体软易推倒,岂知内里是一只从不吃亏的腹黑多智小狐狸。 小狐狸择夫,自然慧眼独具。 于是盛思颜发现自己千挑万选,捡到一只自带宅斗不死光环的夫君…… O(∩_∩)O哈哈~,这下日子爽了。——夫君,宅斗你去,享福我来! 夫君:=_=。宅斗乃是女人的战场啊,娘子,你不厚道…… ——*——*——*——*—— 某寒另有完结文古言系列三部曲:《烟水寒》、《重生空间守则》、《与子偕行》。完结玄幻仙侠悬疑文《补天记》。正在连载的古言《原配宝典》。坑品保证,欢迎跳坑。O(∩_∩)O盛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