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救女 (4K,求粉红票)
是在郑想容生下孩子后的第二天,她们姐妹才正式翻脸吧……
郑素馨看着自己女儿哭得双目红肿的样子,很是恨当初自己没有再仔细一点。
如果那时候她能再去鹰愁涧下面的悬崖里搜一搜,将那孩子也烧了,现在也没盛思颜和盛家什么事了……
她的思绪又回到了郑想容这一世的最后一段日子。
……
她拽着郑想容的头发回到自己的“秘密”里。
那是她的天地,不为人知的天地。
如果这个世上还有别的穿越者,他们只会怀疑郑想容“别有洞天”,绝对不会怀疑到她郑素馨头上!
上一世,她就是太不谨慎了,费尽心机,最后还是死在太后手里……
被她拽回来的郑想容对她苦苦哀求,求她放她孩子一条命。
看见她这个样子,郑素馨仿佛看到自己上一世,向郑想容苦苦哀求,让她把二皇子让给她……
这种时来运转的快意让她真正有不虚此生的感觉。
但是她对这孩子的命早有打算,又怎会白白放过?
不过没必要让郑想容知道罢了。
“妹妹,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会对你孩子怎样呢?你知不知道她有多重要?我怎么敢不让她活呢?”郑素馨记得自己咯咯地笑。
想容快疯了,她也快疯了……
都是这贱人的错!
若不是她有意勾引二皇子,二皇子又怎会看上她?!
连婚前私通都肯做,不要脸!
郑素馨笑着在郑想容脸上啐了一口。用绳子将她捆了起来。塞在手术台下面的笼子里。
那个孩子。她有大用的,当然好好地被她养了起来。
她甚至找了一个身体健康的乳娘悄悄地奶这个孩子。
为了自己的孩子,她需要一个身体健康的孩子来做手术。
郑想容为了救出孩子,跟疯了一样拼命反抗。
她硬是在手术台下的冷硬边缘上蹭了五天五夜,将手腕都蹭得血肉模糊,差一点露出骨头,才把绳子蹭断。
趁着她不在的时候,郑想容又一次逃了出来。
但是这一次。她花了太多时间找孩子。
等她将那孩子找到的时候,郑素馨又赶来了。
“……妹妹,你这样三番五次给我添麻烦,我很难过啊。”郑素馨笑眯眯地道,“我的时间也很宝贵的。我孩子病得厉害,你总不想你外甥女一病不起吧?”
郑想容求她,“大姊,你有孩子,我也有孩子。你就体谅体谅我一个做娘的心吧。我向你发誓,如果你放我出去。我不会对任何人说你对我做过的事!包括二皇子!”
“你真的不说?”郑素馨静静地看着她,“那你发誓。你发个毒誓。”
“我发誓!”郑想容大喜。立刻跪了下来,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对天发誓,“……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郑素馨趁她发誓的时候,漫不经心地绕到她身后,拿起棍子,再一次敲晕郑想容。
郑想容一声不吭地歪倒在地上。
郑素馨从她手上接过孩子,放在了另一个地方。
从这以后,郑想容再想逃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如果不是担心到时候没法交差,郑素馨都想将郑想容双腿打断算了。
……
后来,郑想容察觉到她要做的事,更是惊吓不已,苦苦求她。
“大姊,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你要眼睛,拿我的眼睛,不要拿她的……”
郑素馨笑着将她关了起来。
谁要她的眼睛?
她想要的是那孩子的角膜……
那角膜里,也有她心爱男人的血脉。
……
很快就到了那孩子满月后的第一天。
她做好了全部准备,要开始做手术了。
那孩子有一双漂亮的凤眸,黑瞳圆圆亮亮,见人就笑,倒是很讨喜。
不过可惜了,谁让她是那贱人和二皇子的孩子呢?
这一对狗男女不配有孩子!
自己得天独厚,却独独在子嗣上艰难!
过了这么多年,生了个孩子还是又瞎又傻……
郑素馨很是不解,但是她最后想通了。
她最终一定会得到她想得到的东西,只是过程曲折一些罢了。
那一天,因为她要做一个精细的手术,担心郑想容在她手术台下拼了命折腾,坏了她的大事,就用药灌晕了她,将她放到另一个屋子锁起来。
她记得,那一天虽然是在六月里,但是天气特别阴。
天上雷声阵阵,很是闷热。
她的头上背上不断出汗,用了好多的布巾擦拭。
穿上白大褂,戴上能罩住半边脸的口罩,只露出一双温柔至极的眸子。
拿起注射器,推上麻醉药,她那样看着躺在手术台上的小小婴孩,目光柔得让人心尖子都要化掉了。
因为她看着这孩子的眼睛,就像是看到自己孩子活蹦乱跳,美目盼兮神采奕奕的样子……
自己孩子的眼睛,一定不比那孩子差!
那孩子也静静地看着她,唇边好像还有一丝微笑。
郑素馨不太喜欢这种笑容,她低下头,手臂沉稳地将注射器推进那婴孩的肩头。
很快,麻醉药生效了。
那孩子渐渐不动弹了,闭上眼,像是死过去一样。
郑素馨将她的两只眼睛都挖了出来,只有两根筋还挂在那里,这样才好取角膜。
郑素馨然后去给自己的孩子吴婵娟做手术。
她抱起来哄了哄她,然后将她放在手术台上,拿起另一支注射器。将麻药打了进去。
为了取下那个孩子的角膜。她需要先把自己的孩子准备好。这样才可以更迅速地替换,尽可能少地缩短时间和感染的可能。
因此郑素馨要先给自己的孩子吴婵娟取下病变的角膜。
就在她给吴婵娟取下天生病变的角膜的时候,郑想容突然冲了进来。
她的额头上血迹斑斑,手上尽是血痕,十指的指甲都刨断了,露出底下猩红的血肉。
看来是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才破釜沉舟,不要命地从锁住她的那个房间里冲出来。
郑素馨忙拿手术刀一挡。
但是被她饿了几天的郑想容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不过她好像也没有想过要对郑素馨动手。
她只是虚晃一枪,然后夺了躺在手术台另一边打了麻醉药的孩子,抱在怀里,一下子冲出去!
郑素馨因要做手术,当然把里屋所有的下人都远远打发走了,居然就让郑想容拣了空!
眼看郑想容冲了出去,将一堆东西包在那孩子身上,然后抱着她跳入养着紫琉璃的青花瓷大缸里,消失在里面。
郑素馨没料到郑想容居然也参透了紫琉璃的用法,大惊失色。
她心里一抖。忍着怒意,继续沉稳地给吴婵娟做完手术。
她知道自己不能慌。一定不能慌……
然后才脱下白大褂,拿下口罩,脸上重新蒙上黑巾,匆匆忙忙跟着追过去,跳入养着紫琉璃的青花瓷大缸。
等她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她们已经出了吴家庄。
郑素馨看着郑想容抱着孩子在前面跌跌撞撞地跑着,顺着一条林间小路居然跑到了一座高高的悬崖上。
在那里,郑素馨截住了郑想容。
同时截住她们的,竟然还有一个戴着赤色面具的人!
他从悬崖一旁的草丛里站了出来,身材高大,极有气势。
“把孩子给我。”那人像是在那里等很久了,他伸出手,沉声说道。
郑素馨听得皱眉。
这人的声音好怪,明显是故意变声的。
这人是谁?
他怎会等在这里?
他怎会知道她们会逃到这里?
今天的一切,明明是临时起意……
郑素馨往后退了一步,和那戴赤色面具的人一前一后堵住了郑想容。
郑想容抱着孩子,蓬头垢面、满脸血污地站在悬崖上,哪里还有半分当年大夏第一美人的风姿?!
郑素馨眯着眼睛打量她,觉得她跟上一世,自己将她弄得破相了的样子有些像呢,也是额角一道凹下去的伤疤……
郑想容连连摇头,“不……不……你不要害我的孩子!你要害,就害我!”
那人还是伸着手,沉声道:“……来,把孩子给我。”
郑想容不肯,正要后退,那男人飞身跃起,手臂一长,已经从她怀里抢走了孩子。
郑想容大叫着要扑过去,郑素馨忙一把拽住她。
那男人抱过来孩子,在她的鼻息里探了探,皱起眉头,又看了看那孩子掉出眼眶外挂着筋的眼睛,问道:“……这孩子已经死了?”
“死了?”郑想容一下子呆住了。
郑素馨也呆了。
怎么就死了?
她不过是打了麻药而已……
郑素馨顾不得郑想容了,扑过去摸那孩子的心脏。
果然,那颗小小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她的腕间也没有脉搏。
连呼吸都没有了。
居然就这样死了!
郑素馨着急地道:“既然她死了,对你来说就没什么用了,快把她给我!”
她知道,刚死的人,在一定时间内,还是可以进行器官移植的。再久就没用了!
那戴着赤色面具的男人疑惑地看她,“她都死了,你还要她做什么用?”
郑想容像是回过神来,突然朝郑素馨一头撞了过去,将她撞得往旁边跌倒在地。
那戴着赤色面具的男人迟疑了一下,就被郑想容从他手里抢过包着襁褓的孩子,冲到悬崖边上。
郑素馨忙叫道:“快拦住她!”
那戴着赤色面具的男子跟着上前,手臂一长,拽住郑想容的后襟,要将她拽回来。
郑想容却像疯了一样,两手往前一扔,就将怀里包着襁褓的孩子抛了下去!
然后她跟着也要往下跳。
那男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最后将她打晕了,才把她拖了回来。
“孩子呢?!”郑素馨从地上爬起来,焦急地叫道。
那戴着赤色面具的男人沉声道:“死了,被她扔下悬崖。”说着看着地上晕过去的郑想容摇摇头,“虎毒不食子,她可真是心狠。”
郑素馨走过去匆匆忙忙看了一眼,只觉得一阵眩晕,忙缩了回来。
鹰愁涧底下是一条小河,这样高抛下去,就算是活的也死定了,更何况已经是个死孩子?!
郑素馨恨恨地瞪了郑想容一眼,对那戴着赤色面具的男人道:“把她交给我!你不会也要她的命吧?”
那男人看了她一眼,“这女人这么毒,你还要救她?”
蒙着黑巾的郑素馨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那男人终于放手,将晕过去的郑想容给她带了回去。
她带着郑想容回到吴家庄外头,就用紫琉璃潜进她的密室,在那里继续做手术。
郑想容的孩子没有了,就只有用郑想容的角膜了。
因为吴婵娟的角膜已经取下来了,再装回去,早就没用了。
郑素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郑想容放在了手术台上……
她不记得花了多长时间做手术,但是最后手术很成功。
然后她顺便给郑想容重新修复了一下身上脸上的伤痕,再将那让她全身肌肉麻痹的毒药注射进去,最后悄悄把她送回郑国公府,做了个了断。
后来连郑老爷子、郑老夫人都不知道,郑想容送回来的时候虽然能睁开双眼,但是已经不能视物……
而她的孩子吴婵娟过了一个月就痊愈了,能够睁开眼睛,看见东西。
而她的公公吴老爷子第一次见到吴婵娟大睁的双眸,惊讶道:“重瞳!婵娟居然是重瞳!”
她没想到,自己随手起意,居然就给吴家添了一个有“圣人”之称的重瞳女!
后来连她的痴傻都慢慢好了……
郑素馨那时候才更加坚信自己这一世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是上天的安排!
……
从回忆中醒过神,郑素馨看着自己女儿脸上那双晶亮夺目的重瞳,眼里不由迸发出骄傲的神采。
这是她的女儿,她一手缔造的重瞳圣人!
如果她能说话,她一定要让她女儿知道,她今日受的苦不算什么,她娘早就百倍让郑想容偿还了!
……
神将府的清远堂正房外面的回廊里,周怀轩背着手站在那里,眯着眼看着庭院里的花草林木。
回廊上挂着几个古朴拙秀的紫竹鸟笼。
里面的黄鹂鸟婉转地叫着,声声动人。
盛思颜匆匆换了身衣裳,从屋里走出来,含笑道:“现在可以去了吗?”
他们是新婚夫妻,成亲第二天早上按理是要去敬茶认亲的。
可是现在,已经日上三竿了……
周怀轩点点头,过来拉着她的手,绕着回廊慢慢向后院走去。
他走得那么慢,慢得盛思颜疑心刚才薏仁在里屋说的话,是不是全让他听去了?
“……我们坐船去松涛苑。”他淡淡说道。
※※※※※※※※※※※※※※
第二更四千一百字。求粉红票和推荐票啊。木有粉红不嗨森。每天的海量更新就是靠粉红支撑的,不然俺就去躺平睡觉去了,熬夜要粉红佳人陪伴才有趣味嘛。╭(╯^╰)╮。
。(未完待续。。)
ps: 大家晚安。o(n_n)o。
第248章 利息
居然要坐船去……
盛思颜一窒。
虽然她知道清远堂后面就是一个小湖,和松涛苑隔水相望,但是……去敬茶认亲,不应该走正路过去比较合适吗?
按这些大家子的规矩,在内院只有老封君一样的人物才能坐轿子或者滑竿、步辇比如周老夫人这样的辈份才可以。
盛思颜和周怀轩在神将府虽然不算是最小辈,但也是孙辈,是不可能摆谱在内院里也坐轿子的。
当然,成亲第二天要坐轿子去敬茶认亲,是个人就会浮想联翩……
那肯定是不行的。
至于坐船,她还没有见别人家有过这样的排场。
内院有湖,还可以坐船……
盛思颜一转念就想了这么多,但是也没有出言反驳,只是柔顺地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周怀轩唇边弯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带着她绕过回廊走到后院。
那里真的有座伸到水里的竹跳板。
边上停着两艘船。
一艘乌棚小船,大概能坐三个人。
还有一艘大一些的楼船,虽然有两层船身,但还是比较低矮。
乌黑的底板,原木的船身,只刷了清漆。
楼船二楼的窗户上飘着细白的窗纱,停在岸边的垂柳下,美好得似一幅画。
盛思颜看见这幅天然去雕饰的美景,有一刹那屏住了呼吸。
“上船吧。”周怀轩托着她的手,走向乌棚小船。
一个船娘忙跟了上来,在船后摇着木桨。
盛思颜的丫鬟则匆匆忙忙从清远堂的大门出去。跟着神将府原来的下人去松涛苑外面伺候着。
果然是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他们直接坐了船去松涛苑。比那些丫鬟婆子绕个大圈子跑过来的速度还要快。
周怀轩扶着她的胳膊。将她抱下船的时候,盛思颜的丫鬟婆子才刚看见人影。
下船的时候,盛思颜在周怀轩小心翼翼的搀扶中,突然明白了他要坐船的意思,脸上不由自主红了红。
他一定还是听见了薏仁在屋里说的话,知道她身子“不舒服”了。
确实是不舒服。
虽然用了她娘给她专门配的药,但是昨夜的损耗实在太大。
她虽然心智上成熟了,但是这具身子才十四岁。要到六月才满十五岁。
而周怀轩已经是个二十四五岁的成年男子。
经过昨夜,她的两条腿都快合不拢了。走路的时候,就像是小美人鱼被剖开鱼尾,在刀锋上行走一样。
如果可以,她其实是想一整天躺床上歇息的。
可惜她不能,敬茶认亲,她必须到场。
只好咬紧牙关,装作没事人的样子,跟着周怀轩出来。
周怀轩是为了不让她多走路,才提出坐船的吧……
盛思颜心里升起一阵暖意。
她看了周怀轩一眼。目光温柔眷恋。
周怀轩看着她眼下用香粉也遮不住的青黑,别过头。握了握她的手,“……以后再不会了。”他轻声道。
盛思颜不知该如何接口,只好微笑着抬头看松涛苑的大门。
门楼像是用一整块巨大的大石头雕琢而成的,
平平常常的屋子,但是透着盎然的古意,像是已经经历的千年风雨,早已被岁月洗去了浮躁和尘埃。
周怀轩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地道:“神将府从大夏立国就在这里了。”
也就是说,确实是经历过千年的风雨,一点都不是夸张。
盛思颜赞叹一声,“这门楼好别致。”
周怀轩面无表情地领着她进了松涛苑的院门。
松涛苑是周老爷子和周老夫人住的院子,算是内院的正院。
因今天是盛思颜敬茶认亲的日子,神将府的人都来了,也带来了各自的下人,在院子里的甬道两旁候着。
他们进来的时候,这些下人不知道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不过他们一进来,这些人立刻住了嘴,垂手侍立,对他们行礼。
周怀轩拉着盛思颜的手,目不斜视地走过甬道,绕过影壁,上了松涛苑正房的台阶。
“大公子和大少奶奶来了!”
正房门口站着两个俏丽高挑的丫鬟。一见他们过来,忙打了帘子。
帘子一开,屋子里刚才似乎有人说话的嗡嗡声就停下了。
盛思颜知道自己已经来晚了,让人久等,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在门口的时候,她松开了周怀轩的手。
周怀轩也没有强求,先一步跨过门槛。
盛思颜保持着落后半个身子的距离,也跟着跨过门槛。
她的丫鬟婆子此时终于跟了上来,都在院子里跟别房的下人站在一起。
松涛苑的上房和院门口的门楼一样,布置陈设处处透着拙朴的古意,有股沉淀已久的感觉,让盛思颜有些浮躁不安的心渐渐安静下来。
“来了。”周老爷子笑呵呵地说了一句,大手一挥,“好啊,成亲第一天就是要这样。你们小两口以后一定要好好过日子。别的礼都是虚的,你们好生给我生几个大胖重孙抱才是正经。”
一句话就把他们来迟的失礼之处给弥补了。
但是这话里的意思又太过直白,盛思颜的双颊染上淡淡的红晕。
她也深知这是因为昨晚拜堂出现的事故,周怀轩一句“好酒,好戏”,让周老爷子也觉得不护着他们些,就过不去了。
所以周怀轩才毫不在乎今天来晚吧……
因为这是那些人欠他的,他不过是取了点小小的利息而已。
冯氏看着盛思颜,越发欢喜。但是也没发话。静静地坐在周承宗旁边。又去看周怀轩。
周怀轩淡淡点头,往盛思颜身边站过去。
下人拿来蒲团放在周老夫人和周老爷子面前的地上。
吴三奶奶笑着上前道:“来,先给老爷子、老夫人敬茶。”
盛思颜跪了下来,对着周老爷子和周老夫人磕了两个头,接过下人端上来的茶盘,先敬给周老爷子,然后敬给周老夫人。
有周老爷子开始的时候一锤定音,神将府没人再敢有小动作。
本来想讥讽他们来迟的人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也只好把话咽到肚子里去了。
盛思颜顺利地敬茶认亲,从周老爷子和周老夫人那里领了两个份量沉沉的红包。
周老夫人还笑着说:“太简薄了。我们大少奶奶什么好东西没有,这就拿着玩吧,不想要了可以打赏下人。”
长辈赐的东西,小辈怎么可能拿去打赏下人?这是在说她张狂呢还是暗示她不孝?
盛思颜收起笑容,双手捧着周老夫人给她的红包,跪得直直地,脸上露出极胆小的样子,一双凤眸不知所措地看向周老夫人旁边的周老爷子。
周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
她没料到盛思颜不仅没有出言反击,也没有向周怀轩求救。而是看向了坐在她身边的周老爷子……
可以说,以周老夫人在神将府的地位。她谁都不怵,哪怕是周怀轩也不敢在人前对她不敬。
唯独周老爷子,是她不可能触动的存在。
盛思颜摆出一副让周老爷子做主的样子,恰恰是稳准狠地打到了周老夫人的七寸。
周老夫人的目光变得幽深,对盛思颜的衡量又多了一层意思。
周老爷子被盛思颜的目光看得一愣,只好给她解围,“哈哈,太简薄就再加点呗!堂堂神将府,还能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人!把我前些日子从外地带回来的东西拿过来,都给清远堂送去吧。”
都……送去!
堂上的周家几房人脸色顿时一变。
他们可是知道周老爷子前些日子去外地带回来的东西是什么!
那可是他们周家所有的产业半年的出息!
按以前的规矩,应该是一半归周老爷子和周老夫人,剩下的一半,大房和三房各拿两成,二房拿一成。
但是就因周老夫人说了一句红包“太简薄”,就被周老爷子把周家半年的出息都送给了盛思颜!
不过今日来认亲的人,不止他们周家直系的这三房人,还有旁支偏支的周家族人。
有外人在,这直系三房人也只变了变脸色,并没有人出声。
周老夫人脸上又摆起微笑,颔首道:“正该如此。”说着,招手让盛思颜过去,拉着她的手道:“好孩子,你祖母我最疼你夫君。你嫁与他,以后也是我最疼的孙媳妇。以后这府里不管什么东西,你们都是头一份的。如果有人不满,你让他们来跟我老婆子说话!”
这也是个精得不得了的人。
盛思颜在心里暗暗品度。
明明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
但是因为周老爷子表了态,并且用周家所有产业的半年出息敲打了她,所以她马上转了弯,漂亮话说得好像这就是她的原意,是她亲手把周家所有产业半年的出息都给她一样……
“祖母祖父厚爱,孙媳妇不敢辞。”盛思颜笑着说了句客气话。没有表忠心,也没有故作大方地推辞。
周老夫人对她嘻嘻一笑,对站在她旁边的吴三奶奶道:“你多学着点儿!别看你在神将府管了这么多年的家,还没有人家一个小姑娘乖巧伶俐。”
吴三奶奶用帕子捂着嘴笑道:“老夫人您知道我向来是笨的,只会做苦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好了。”说着,也走过来拉着盛思颜的手,“来,这是你爹娘,过来磕头吧。”
款款将她带到周承宗和冯氏面前。
※※※※※※※※※※※※※※
第一更,提醒一下粉红票和推荐票。后面的情节更精彩哦。o(n_n)o。亲们,第245章《禽|兽》修改过了,改了一个小细节,跟本章呼应。愿意看的亲可以去看看。晚上要不要看第二更?!粉红粉红呢?
。(未完待续。。)
ps: 感谢乐观是天性、cc889、amiliakj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昨天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第249章 神将府 (4K,二更求粉红)
下人拿着蒲团放到了周承宗和冯氏面前。
盛思颜跪了下去,盈盈拜倒,然后接过托盘,给周承宗和冯氏敬茶,改口叫他们“爹、娘”。
周承宗沉着脸,没有笑容,但是也没有为难她,点点头,将一个红包放到她的托盘上。
冯氏笑吟吟地道:“快起来!快起来!”让下人扶着她站起来,拉到身边仔细打量,“可还住得惯?有什么想要的,想吃的,尽管跟你三婶说。她是咱们家的当家人,事事妥当,绝对不会怠慢你的。”
吴三奶奶呵呵笑道:“大嫂太抬举我了。我哪里敢怠慢咱们家的大少奶奶呢?这可是老夫人心坎上的人!”说着,又指着周承宗身后站着的一个容色婉媚的女子,“这是越姨娘。”
盛思颜笑着点头示意。
那女子笑了笑,往旁边让了一步,不敢受她的礼。
“这是你二妹,你们早就认识了,不用我多嘴了。”吴三奶奶指着坐在冯氏身边的周雁丽说道。
周雁丽是周承宗的妾室越氏所出。越氏生了两个女儿,还有个庶长女周雁颖,早已出嫁了。
不过今日神将府大喜,她也来做客了。
今日认亲,她就带着自己的夫婿和孩子坐在比较亲近的客人位置里。
大房的人丁还是比较单薄的。就这么几个人,只有周怀轩是儿子,另外两个都是女儿,还是庶女。
盛思颜知道,婆母冯氏看她很顺眼。再加上大房的两个女儿都是庶女。跟周怀轩不是一个娘生的。而且一个出嫁了,另一个性子比她还温和。
这样一想,她在这里的日子,不会不好过的,脸上的笑容轻松起来。
然后是二房周继宗一家人。
大房的周承宗和三房的周嗣宗都是嫡出,只有二房的周继宗是庶出。
他和他的妻子胡氏看上去都是很和气的人,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对盛思颜温和地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一定不要外道。怀轩自小就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一家大小和和气气,比什么都强。”
盛思颜忙点头,“二叔二婶说得是。”恭恭敬敬行了礼。
她是嫡长房的嫡长孙媳,祖父、祖母,还有爹娘是要跪的,但是叔叔婶婶就没有必要跪了,所以只是福了一福。
周继宗和胡氏一起将红包放到她的托盘上。
紧接着的,是二房的两个儿子周怀仁和周怀义。他们是同年出生,周怀仁是嫡子。周怀义是庶子。
不过周怀义的生母生他的时候难产过世,他从小就是嫡母胡氏一手带大的,跟周怀仁像亲兄弟一样。两人比周怀轩小两岁。
他们早已经成亲生子,妻子都是名门闺秀,带着孩子坐在他们身边,温柔地看着盛思颜笑。
孩子从两三岁到六七岁不等,都很安静,站在父母身边,好奇地看着盛思颜。
二房还有个嫡长女周雁婷,也是出嫁了,这两天带着女婿和孩子回娘家出席周怀轩的婚礼。
盛思颜对这两个周怀轩的堂兄弟只是点点头,认了人就行,但是对这两兄弟的妻子还是寒暄了几句。
然后吴三奶奶就笑着将她带到自己这边,指着周嗣宗道:“这是你三叔。”
盛思颜笑着叫了一句,“三叔。”又转头叫吴三奶奶,“三婶!”
“哎!”吴三奶奶爽利地应了一声,“这小嘴真甜。不说老夫人喜欢你,连我喜爱得不得了。可惜啊,三婶没有女儿,真是做梦都想要一个你这样的女儿。”说着,拿出一个厚重的红包,放到她的托盘上。
盛思颜只觉得手腕一沉,托盘差一点掉到地上。
周怀轩一直跟在她身边,见状顺手托了她一把,将托盘从她手中移开,递给了在他身后跟着的周显白。
周显白倒是很机灵地跟着手一沉,整个人往前踉跄几步,嘻嘻笑道:“三奶奶真是出手大方。这么重的红包,别说我们大少奶奶,就连小的也托不住啊!”说着,慢慢站定了。
吴三奶奶以袖掩面道:“我们大少奶奶也是太娇弱了,连个红包都拿不动了。”
盛思颜笑了笑,道:“是三婶太疼我了……”
“这么重的红包,啧啧,也不知里面有多少好东西。”堂下的亲戚都在交头接耳,充满艳羡地看着盛思颜。
盛思颜心里却是一动。
她自己确实是个没什么力气的人,但是那红包确实很重,不是她故意拿乔。
不过吴三奶奶拿红包出来的样儿,实在是举重若轻……
盛思颜含笑往周怀轩身边又站近了些。
吴三奶奶像是没有看见一样,笑着给盛思颜指点她的三个儿子,“你都见过的。我们神将府的老四、老五和老六,怀礼、怀智、怀信。”
周怀礼和二房的两个儿子同岁,都是比周怀轩小两岁,但是他没有成亲。他的两个弟弟,也还没有成亲。
周怀智已经在议亲,最小的周怀信却还不满十三岁,比盛思颜还小两岁。
三个人一起站起来,对她拱手叫“大嫂”。
盛思颜点点头,对他们行了半礼。
接下来便是要认那些偏支和旁支的亲戚,还有出嫁的姑奶奶两家人。
上上下下数得着名头的少说也有两百多人。
很多人还是第一次来神将府,连吴三奶奶他们都未必认得全,全靠周大管事在旁边指点。
盛思颜却记得十分清楚,只要周大管事说一遍她就记在心里。
但是这家里也没人指望她第一次就弄清楚这所有的人,所以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多听多看。在旁边微笑。默默打量堂上众人之间的关系。
好不容易一轮亲都认完了。冯氏早看见盛思颜脸色有些发青,便道:“好孩子,昨儿才大婚,累了一整天,今儿又是一整天,到我这里来坐坐。”
冯氏是盛思颜正经的婆母,她出面帮她说话,周老夫人马上呵呵笑道:“正是呢。累了就去歇着。下午还要去庙见。咱们神将府的规矩大,恐怕也要三跪九叩地闹上一下午,就去歇着吧。”
盛思颜看了周怀轩一眼。
周怀轩没有看她,不过对周老爷子和他娘冯氏拱了拱手,就带着盛思颜转身走了。
他向来是个冷冰冰的性子,神将府的人都习惯了,但是有些第一次才来的偏支旁支的亲戚却有些看不过去,觉得他身为神将府嫡长房的嫡长子,居然这样不守礼仪,都是连连摇头。
盛思颜看了一眼那些摇头的人。低下头跟着周怀轩出了松涛苑。
两人还是坐船回去。
那些红包就都交由周显白跟着盛思颜的丫鬟婆子带回去。
船到了清远堂这边的码头,周怀轩抱着她下船。然后几乎是半扶半抱将她带回清远堂东面收拾出来的一间带着小套间的厅堂。
里屋有床,不过大白天她不想睡到床上,就半靠在小厅北面靠墙的黄花梨三围板螭纹罗汉床上。
周怀轩坐在她身边问道:“腿还疼吗?”
盛思颜一窒,嗔了他一眼,“都怨你……”
周怀轩忙别过头,唇角的笑容若隐若现,起身道:“你歇着吧。我去外书房有些事。”
盛思颜点点头,看着周怀轩出了屋子,往二门上去了。
她一个人眯着眼睛靠在板壁上,一只手下意识抠着罗汉床双面雕螭龙捧寿纹中的窟窿,想着刚才在松涛苑见到的周家众人,嘴角慢慢漾出一个微笑。
人多就是热闹啊。
这周家也挺有意思。
针对她的那些事就不说了,单看周家这三房。
大房是嫡长,她的公公周承宗还是神将大人,但是居然只有一个儿子!就算纳了妾,也只生了两个女儿,还是庶女。
二房是庶出,虽然只生了两个儿子,但是这两个儿子都已经娶妻生子,是目前周家三房当中人丁最兴旺的一房。
还有三房,是周老爷子和周老夫人的嫡幼子。
吴三奶奶出自吴国公府,是周家三个媳妇当中出身最高的,也会生儿子,三个儿子全是她生的。
等三房这三个儿子都娶妻生子,周家人丁最兴旺的,就该是三房了。
想到周怀轩从小就多病,一直病到十五岁,盛思颜突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她低头默默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还是摇摇头。
她还不到十八岁,而且身子一直挺弱的,不能现在就生孩子,一定要跟周怀轩商量一下。
她一个人在屋里想着心事,外面的丫鬟不敢打扰她,都守在门口,跟人悄悄说话。
盛思颜听见了周显白的声音,想起一事,出声叫道:“显白在外头吗?”
周显白跟盛思颜的丫鬟婆子早熟悉了,跟她们说话也自在。
因是盛思颜在神将府的第一天,周怀轩有事要去料理,就把周显白留下传话,以防有事。
周显白听盛思颜叫他,忙进来回道:“大少奶奶有什么吩咐?”
盛思颜指了座位让他坐,低头吹了吹手里的茶盏,问道:“你老实跟我说,怀轩这一个多月,到底在做什么?”
周显白一愣,讪笑着道:“大少奶奶,您说什么?小的听不懂。”
盛思颜也没有再多说,只是道:“你去想想,想清楚了再跟我说吧。”似乎已经笃定周怀轩这一个多月应该有什么事瞒着她。
她知道周怀轩是个很谨慎的人,但是他很看重的婚礼却出了那样的事,实在不像他做事的风格。
周显白回过神,但是周怀轩警告过他,不要跟盛思颜说,他抓耳挠腮地犹豫了一会儿,道:“大公子确实这一个多月挺忙的,但都是为了大少奶奶。”
盛思颜点点头,“我明白了。你下去吧。”
周显白忙溜了出去,不敢再在回廊下待着,远远躲到清远堂的院门口去了。
……
王家村村外不远处的小树林里,王毅兴脸色灰败地牵着马走了出来。
他昨天傍晚骑着马,从京城里跑出来,疯了一样想回王家村他们原来的家看一看。
那里有他和盛思颜小时候的回忆,有他这辈子最美的时光……
但是快到了王家村的时候,他猛然想到自己已经改了身份,不再是王家村的那个王二哥,而是江南富商的儿子王毅兴……
他不能回去,回去就会被那里的父老乡亲认出来了。
他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进村,而是牵着马,进了村子附近的一个小树林。
坐在树林中间的一个树墩子上,他捂住脸,流下两行泪水。
他并不敢大声嚎哭,只是捂着脸,让泪水无声地从指缝里流出。
他从来没有想过,盛思颜会嫁给别人,或者说,除了他,还有别人会娶盛思颜……
他在树林里坐了一夜,到后半夜的时候,他睡不着,抬头看着天上的一弯明月,想起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王氏没有及时回家,盛思颜没有像样的东西吃,他给她炒了一碗蛋炒饭,她吃得香甜极了。
还有她在想容女学受了委屈,他安慰她,她不想再去上学,他帮她想招儿说服她娘亲王氏……
往事历历在目,他却和她越来越远。
到了现在,他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王毅兴脸色越来越木然。
他很伤感,也很愤怒,但是更加后悔。
他知道是他大意了。
盛家夫妇这样疼思颜,怎会舍得让她受半分委屈?
他没有搞定自己家里的人,特别是他姐姐。
这个做了王妃的姐姐,既是他的负担,也是他的责任。
但是这个姐姐现在也变了。
除了她自己和她儿子的利益,她眼里已经没有了别人。
自己这个做弟弟的,也只是她眼中帮她固宠的工具。
她没有想过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想跟什么样的女子共度一生。
而自己,将家人置于思颜之上,也是让盛家夫妇对他失望的原因之一吧。
他对王氏还是比较了解的,知道她应该不是嫌弃他。先前明明对他很好,有意要撮合他和思颜。
但是在他迟迟不能说服家人来提亲之后,盛家的态度才变的。
……
天亮了,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将小树林里照得透亮。
王毅兴翻身上了马,回头再看了一眼王家村的屋舍,看着家家户户屋顶烟囱里缓缓升起的白烟,朝自己马上抽了一鞭,转身不顾而去。
他嘴角紧抿,目光幽深晦涩。
……
王毅兴京城的宅子里。
“毅兴回来了?”文宜室放下手中的笔,笑着道:“快把我炖的牛楠人参枸杞汤端来。”
※※※※※※※※※※※※※※
好吧,白天的粉红票好像不多。俺还是放上二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亲的票夹里如果还有粉红,就不要等到月底才投了,现在就投吧。o(n_n)o。
。(未完待续。。)
第250章 世子 (4K5,含粉红270+)
王毅兴彻夜不归,文宜室担心得一夜没睡,一直在等他。
结果等到天亮了,才等到他回来的消息。
文宜室忙去镜子前照了照,觉得脸色太苍白了,赶紧拿胭脂在脸上拍了拍,回头问道:“毅兴在哪里呢?回内院了吗?”
过来给她通报的丫鬟忙道:“公子没有回内院,在外院书房呢。”
文宜室忙道:“给我把汤端来,我要亲自送过去。”
那丫鬟忙去帮她把汤放在食盒里,跟她一起出二门进外院。
王毅兴的这所宅子很小,所谓的二门,不过是三进院子中间的一个垂花拱门。
文宜室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头上光溜溜的,只梳了个鬏儿,来到王毅兴在外院的书房。
“毅兴,你回来了?昨晚你去哪里了?我一夜没睡在担心你。”到了门口,她就从丫鬟手里接过食盒,捧在自己手里,含笑在门口说道,“我给你炖了点汤,你趁热喝了吧。”
王毅兴正在窗下的书案上整理自己的东西。
听见文宜室的声音,王毅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他没有回头,低垂的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芒。
“……不用了。”他的声音还是如同往日一样温和肃雅,但是语气却有些不一样了。
文宜室敏感地察觉到了,她咬了咬唇,低首垂眸,看着书房的青砖石地。
“我这阵子一直在帮王爷做事,没有去衙门,部里积了很多事。从今日开始。要都处理了。会很忙。你们……早点找地方搬出去吧。我就不去送你们了。”王毅兴转过身,将书案上的东西抱起来,搬到里屋去了,只留给文宜室一袭穿着青衫的儒雅背影。
文宜室猛地抬起头,嘴唇哆嗦着,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赶他们走!
他竟然在赶他们一家人走!
可是惊讶过后,文宜室又觉得惶恐。
如果就把他们赶走了,他们要住到哪里去?
难道真的要露宿街头?!还是去南城。跟那些下等人混迹在一起?!
不行,她要好好想个法子,不能让王毅兴就这样把他们赶出去……
文宜室将食盒留在书房门口,自己怔怔地转身回内院去了。
……
内宫的安和殿。
太皇太后斜坐在窗前的炕上,跟坐在她对面锦杌上的昭王说话。
看得出来,昭王心情很好的样子。
太皇太后也跟着心情好了起来。
“神将府的周小将军大婚,你没去亲自道贺?”太皇太后凝视着昭王,唇边带笑,目光很是慈祥和蔼。
昭王顿了顿,笑道:“……陛下不会高兴我去的。再说我跟他们也不熟。”
太皇太后垂眸。吹了吹手里热茶冒起来的烟气,“你知道就好。”
昭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头看了看太皇太后日渐苍老的面容,皱眉道:“皇祖母,您是近来太操劳了?还是陛下……对您太过份了?我前些日子已经求过陛下了。”
太皇太后含笑抬头,“你有心了,皇祖母真没有白疼你,白抚养你一场。”说着,她放下茶盏,站了起来,“你大哥其实没有对哀家不好。他现在已经是皇帝了,再对哀家不好,岂不是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昭王跟着站起来。
“……哀家现在就是个老婆子,六部都被他收拢了。哀家的娘家被他夺爵了,手里没兵,还有神将府给他坐镇,他要还圈着哀家才是授人话柄。”太皇太后的话似乎想得很开,一点都没有恋栈权势的味道。
昭王却是知道皇祖母的性子,看似柔顺和煦好说话,其实骨子里极为执拗。
以她二十年执掌朝政的能力和本事,怎么看,皇祖母也不像是会栽这样大一个跟斗的人。
昭王心里有数,并没有多问,只是说了些闲话,就告辞而去了。
夏启帝确实没有再圈着太皇太后了。
先前为了登基,还有收拢太皇太后这么多年手里的权力,他确实是把太皇太后软禁了。
现在皇位已稳,关键是昌远侯府已经不存在了,昌远侯府的兵由兵部接管。
再加上神将府不偏不倚的态度,夏启帝才不再圈着太皇太后,只是派人暗中监视着她。
昭王走后,太皇太后坐到妆台前照了照镜子。
镜子里不再是白腻如新剥鸡蛋的细致容颜。
眼角出现几条鱼尾纹,鼻子两边的法令纹也渐渐显露踪影。
现在的太皇太后虽然还是比她真正的年龄年轻许多,但是已经不是当初宛若二十少妇的美貌容颜了。
“浮生常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太皇太后照着镜子,微微笑道,“这句诗当真写得好。”
姚女官低着头站在太皇太后身后,并不敢接话。
太皇太后偏了偏头,镜子里一丝银光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她仔细看了看,原来是她鬓边的一丝白发……
她也终于有白头发了。
太皇太后将镜子扣在桌上,笑道:“真是不服老都不行了。”
姚女官心里一动,抬头道:“太皇太后,要不要去问问郑大奶奶,还有没有那种特殊的香膏?”
太皇太后淡淡一笑,摇头问道:“郑宜人最近怎样了?听说是病得动弹不得?”
“嗯,是病得很重呢,不仅是动弹不得,而且连话都不能说。”姚女官的语气很是可惜,但是她眼里的神情却恰恰相反,“我前些天才亲自去看过她。”
太皇太后点点头,道:“这样啊,她给我的药还有一些。哀家去取了来。”又道:“她给哀家用的不仅是香膏。”
她含笑。看了姚女官一眼。“那么神奇的效用,怎么可能只靠抹在脸上和身上的香膏就起作用的?当然有别的东西。”
“不仅仅是香膏?”姚女官疑惑。郑素馨不是一直说是她的香膏,再加上特殊的手法按摩?
太皇太后起身,去里屋取了一个小白瓷瓶过来,意味深长地笑:“这才是最管用的东西。不过她跟哀家有过约定,这东西不能对别人说起。”
姚女官哦了一声,仔仔细细看了那个小白瓷瓶一眼。
太皇太后将那小白瓷瓶收到袖袋里,起身道:“你去跟皇帝说说。就说哀家要出去走走,问问可不可以。”
姚女官应了一声,去夏启帝那里传话。
夏启帝想了想,道:“派人好好护着皇祖母,不要出茬子。”
宫里的人应了,自去安排。
没过多久,太皇太后就带着姚女官,和宫里的宫女侍卫,坐了大车,悄悄离开皇宫。先往郑国公府去了。
姚女官悄悄地道:“太皇太后,下官以为您会去吴国公府?”
吴家庄被烧。郑素馨已经被接回吴国公府养病了。
太皇太后微笑道:“先去郑国公府看看吧。哀家好久没有跟郑老爷子和郑老夫人说过话了。”
大车缓缓前行,没多久就来到郑国公府门前。
因太皇太后是微服出宫,也没有大摆仪仗,因此姚女官亲自下车去郑国公的角门前叩门。
那门子一看姚女官的拜帖,忙飞奔去外书房送信。
郑国公却不在外院的书房,而是在内院,跟郑老夫人一起说话。
今日是盛思颜嫁到神将府的第二天。
按时辰算,她现在正在敬茶认亲,下午才会去庙见。
只有庙见之后,她才算在礼法上真正成了神将府的人。
郑老夫人一直很激动,但也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所以只能强自忍耐,只能跟郑老爷子悄悄说话。
二门上的婆子听了门子的回报,也忙飞跑来内院传话。
郑老爷子忙站了起来,“太皇太后来了,我去大门迎接。”
太皇太后扶着姚女官的手下了车,对郑老爷子点点头,“郑国公不必多礼,咱们进去说话。”
郑老爷子忙恭恭敬敬请了太皇太后进去。
几个宫女和内侍跟着他们一起进去,别的侍卫就留在外面守门。
进了郑国公府,太皇太后道:“哀家就不去内院了,就在外院跟你说说话吧。”
郑老爷子一愣,忙道:“那去我的书房吧。”说着,引了太皇太后进去,来到他在外院的外书房。
去书房当然是要说正事。
姚女官守在门口,不让旁人靠近。
郑老爷子亲手给太皇太后斟了茶送上来,然后坐在下首相陪。
太皇太后端着茶盏嗅了嗅,略沾了沾唇,就放到一旁,对郑老爷子问道:“四大国公府,就你们郑国公府没有立世子了。你一点都没有打算过吗?”
郑老爷子对这件事也是一直犹豫不决。
按理说,世子应该是嫡长子承继,但是四大国公府的国公位置世袭罔替,非常重要。
一旦世子挑得不好,确实很影响四大国公府的实力。
郑老爷子当然是对原配所出的嫡长子郑星宏很不满意。
他是郑老爷子的原配叶氏拼了命生下来的,在娘胎就养得不好,出生之后一直身子瘦弱多病。
好不容易长大了,资质却是平平,一点都没有继室康氏生的三个儿子出色。
但是因以前郑星宏的嫡亲姐姐郑素馨在这个问题上很是坚持,一定要她的嫡亲弟弟,也就是郑国公的嫡长子郑星宏做世子,郑老爷子不好拂她的意,但也不肯就这样轻轻松松把世子就给了资质平平,只唯郑素馨马首是瞻的嫡长子郑星宏,所以他就想了个法子,说要这四个儿子一起下场考科举,谁考得名次越高,这世子位置就是谁的。
郑老爷子便对太皇太后道:“这几个孩子都差不多,我一时难以决断,所以琢磨着下一次科举的时候。让他们都下场。谁的名次最高。这世子位置就是谁的。”
太皇太后很是意外地看了郑老爷子一眼。
“……这个法子倒是新鲜。不过呢,郑宜人如今病成这样,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又何必在那嫡亲的三兄弟之间制造隔膜?”太皇太后提醒郑老爷子。
是啊,这样做好像是能把郑素馨的嫡亲弟弟郑星宏排除世子的选择以外,因为他是四个儿子中学问最差的,连像样的应试文章都写不出的人。
但是同时又在康氏亲生的三个儿子之间人为地制造了竞争的局面。
本来世子的位置,在差不多的情况下,嫡长是最有力的证据。
如果嫡长的能力太差。那么剩下的儿子中也是先看长,不能长幼不分。
郑老爷子的二儿子,也是继室康氏生的长子郑星辉,其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的文名虽然没有郑想容那样出众,但是除了郑想容以外,在新一辈里,他的文名是最盛的,也写过不少传诵一时的名篇。
他虽然是继室的儿子,但也是嫡子,他下面的弟弟本来是极服他的。
但是因了郑老爷子为了让郑素馨心服口服。想出的科举一道,却是会让这亲生的三兄弟心生隔阂。
有了利益争端。再好的情谊都会变得不纯粹。
郑老爷子“啊”了一声,拍了拍桌子,“太皇太后说得有理!是我迂腐了。”
太皇太后笑着点头,“现在还不晚。趁哀家还活着,给你把这件事了结吧。”说着,她的食指扣了扣郑老爷子的书案,“你写奏章,请立你继室康氏的长子郑星辉为世子。哀家让姚女官拿回宫,马上让皇帝和礼部用印。”
居然这样雷厉风行,马上就要把郑国公府的世子位置定下来。
郑老爷子想起郑素馨对他小女儿郑想容做的事,也实在不想把这个郑国公的位置还给郑素馨的嫡亲兄弟……
罢了,这是她欠想容的。就把这个郑国公的位置,给想容的嫡亲大哥吧。
想容的嫡亲大哥做了郑国公,也是对想容……和思颜的一重保障。
就这么办。
郑老爷子拿定主意,脸色一肃,“多谢太皇太后关心,老臣这就写奏章!”
郑老爷子是大夏皇朝的文坛领袖,他写个奏章,也就是一挥而就的事。
很快请封他的嫡次子郑星辉为世子的奏章写好了,送到太皇太后手里。
太皇太后看了看,见上面写道:“……嫡长子郑氏星宏,四体孱弱,文浅才低,不堪大任。其弟郑氏星辉,性情和顺,上孝下悌,文秀品高,乃是世子之良选……”
“嗯,不错。——姚女官!”太皇太后连连点头。
郑国公在请封世子的奏章上给自己的嫡长子来了一句“不堪大任”的评语,注定了郑素馨的嫡亲弟弟郑星宏一辈子只能是个平民百姓,别说郑国公的位置不可能,就连一般的官员他都做不了。
也不知道费尽心机的郑素馨见了,会是什么心情……
太皇太后微笑着阖上奏章。
姚女官应声而入,过来捧了奏章出去,往宫里去了。
皇宫里面,夏启帝听说是太皇太后和郑国公一起拿的主意,又看见是跟他比较熟悉的郑家二子星辉做世子,忙道:“要恭喜星辉了。”很快用了印,再发到礼部用印,上档子。
有姚女官出马,这件本来要十来天才能办好的事,居然一个时辰就办好了。
姚女官捧着皇帝和礼部一起用了印的封册诏书和郑老爷子的奏章回到郑国公府,给太皇太后呈了上去。
太皇太后笑道:“确实要恭喜星辉了。”
郑老爷子见困扰了他十几年的事情,居然在太皇太后的帮助下,一个时辰就办好了,也很是感激,忙道:“老臣这就让星辉过来磕头。”
郑星辉被人匆匆叫来,直到看见那封册诏书,才相信自己真的是世子了,忙感激地给太皇太后磕了头。
太皇太后给他赐了赏赐,便带着人走了。
从郑国公府离去,太皇太后带着人又去了吴国公府。
吴国公不在家,是吴老夫人领着人出来迎接她进府。
太皇太后笑道:“哀家听说素馨病了,特意来看看她。”
※※※※※※※※※※※※※※
第一更就是四千五百字啊,在被窝里刷文看的亲们,还不投粉红票嘛?太后出马,一个顶俩。o(n_n)o。跟大家说一声,十月份的粉红早已经加更完了,现在十一月的粉红已经加更到270了。晚上有加更,应该会加更到粉红330了。继续求粉红票和推荐票。俺从来没有在粉红加更上食言过。(⊙o⊙)。
。(未完待续。。)
ps: 感谢敏睿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炽天使的媚惑昨天打赏的财神钱罐。书友140912000909436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昨天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第251章 洞悉 (4K,加更求粉红票)
在太皇太后以前还是太后的时候,郑素馨确实是她面前红人。
不过郑素馨也病了快半年了,太皇太后好像从来就没有来探望过她?
姚女官笑着补充道:“自从先帝过世之后,太皇太后一直在内宫病着,最近才好些了,才能出来走动。”
尹二奶奶心里一沉。
她知道郑素馨病得蹊跷,正是在先帝病死不久就开始生病的。
那天她听见人说了郑素馨的病情跟先帝差不多,心里很是担心,回来后跟她夫君,也就是吴国公府的二爷吴长风商议了许久,最后看太皇太后和陛下都没有什么动静,才暂时按捺下来,没有跟别人提起过。
看起来,是陛下那时候忙着登基,和太皇太后争权,所以这两人都顾不上这边吧……
现在陛下的权位稳固,太皇太后才可以出宫行走,来看郑素馨了。
尹二奶奶如今是吴国公府的当家人,她陪着吴老夫人一起,将太皇太后一行人迎进吴国公府。
郑素馨在明瑟院里养病,她女儿吴婵娟就住过去照顾她去了。
吴长阁已经搬到他的妾室那里住,只是每天来探望一次。
白天的时候,吴长阁和吴老爷子都不在家。
内院只有女眷。
“太皇太后!”吴婵娟惊喜地迎了上来,福身行礼。
她知道太皇太后一向很看重她娘亲,一定会来帮她的。
吴婵娟将众人迎到明瑟院的正堂坐下,命丫鬟上茶。
太皇太后没有喝这里的茶。只是端过来嗅了嗅。就道:“你娘怎样了?听说她病得很重。哀家很是担心。不过前一阵子,宫里乱糟糟的,哀家身子又不好,不能出来。”
吴婵娟忙道:“我娘本来一直吐血,后来盛国公帮我娘治了一次,倒是把血止住了,但是我娘还是不能起身,如今说话都说不出来。”
“哦?盛七帮你娘治过?”太皇太后笑着问道。“他的医术得盛老爷子真传,你娘的病应该没事了吧?”
吴婵娟忧伤地摇摇头,“盛国公也说很难治。给我娘吃的药,是当初给先帝治病剩下来的。先帝用不着了,才给我娘的。”说完她就觉得有些不妥,知道自己言多必失,说错话了,忙低下头。
尹二奶奶和吴老夫人都怒视着她,在心里大骂这孩子没脑子,这种话怎能在太皇太后面前说?!
先说自己娘的病跟先帝差不多。然后说她娘吃了先帝吃剩下的药止了血。——这是要把吴家往死里推吧?!
“太皇太后,这孩子日夜照顾她娘亲。脑子都糊涂了。给先帝吃的药何等贵重,素馨怎能吃得到呢?盛七大概也是随口说说,敷衍这孩子的。”吴老夫人忙帮着转圜。
太皇太后笑了笑,像是并不在意的样子,道:“没事的,你们也太小心了。先帝已经薨逝,他剩下的药如果能治好素馨的病,倒也是功德一件。”
尹二奶奶松了一口气。
她最怕郑素馨的病确实是跟先帝一样,然后还被盛七爷用给先帝治病的药给治好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郑素馨就跟先帝中毒脱不了干系!
如果太皇太后抓住这一点大做文章,那么他们吴家,很可能是第二个盛家!
幸好,盛七爷的药,也没有把郑素馨治好!
这一瞬间,尹二奶奶、吴婵娟和吴老夫人心里不约而同都闪出这个念头。
太皇太后眼眸一转,就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她掩袖轻笑,点点头,站起来道:“哀家想去看看素馨。”
吴婵娟定了定神,不敢再自作主张乱说话,看了看吴老夫人和尹二奶奶。
这两人都示意她带路。
吴婵娟便道:“臣女这就带太皇太后去。”说着,领着太皇太后进了郑素馨养病的内室。
跨进这间屋子,太皇太后就闻到一股带着**的气味,跟当初先帝躺在病床上二十年后,发出的气味一模一样。
太皇太后的脸上有一丝厉色一闪而过。
吴婵娟懵然不知地将太皇太后带到郑素馨病床前。
“娘,太皇太后来看您了。”吴婵娟对着病床上的郑素馨柔声说道。
郑素馨睁开眼睛,看见了站在她床边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笑了笑,对吴婵娟和跟进来的姚女官道:“哀家有几句话,想跟素馨说说。”
吴婵娟和姚女官忙躬身道:“太皇太后请便。”
两人倒退着出去。
姚女官守在内室门口,吴婵娟只好出去坐在吴老夫人和尹二奶奶身边。
尹二奶奶看了她一眼。
吴婵娟轻声道:“太皇太后想跟我娘说话。”
吴老夫人点点头,一边对吴婵娟道:“给你祖父和你爹送信,说太皇太后来了,让他们赶紧回来。”
尹二奶奶忙道:“我去吩咐人送信。娘在这里陪着婵娟坐着。”
吴老夫人应了,目送着尹二奶奶出去。
郑素馨的内室里,太皇太后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会儿,低声道:“郑素馨,哀家给你看一样东西。”
郑素馨被太皇太后的眼色看得心里发毛,但是她又动弹不得,只好以目示意。
太皇太后从长袖里拿出一道奏章,满脸笑容地道:“你看看这个。”说着,将那奏章展开,放到郑素馨眼前。
那正是郑老爷子刚刚写的请封他的嫡次子,也就是继室康氏所出的长子郑星辉为世子的奏章!
“看见了吧?你爹的亲笔,陛下和礼部的印信,全在上头了。”太皇太后微笑,“哀家到你这里之前。陛下刚刚将册封郑星辉为郑国公世子的诏书发过去。”
郑素馨瞪大眼睛。看着郑老爷子那手熟悉的笔迹。“……嫡长子郑氏星宏,四体孱弱,文浅才低,不堪大任。其弟郑氏星辉,性情和顺,上孝下悌,文秀品高,乃是世子之良选……”
居然册封了那个小贱人的嫡亲大哥郑星辉做世子!
自己和弟弟才是原配所出的嫡长!
郑星辉和郑想容凭什么?!
难道他们前世跟这两人有仇?!
郑想容抢了自己的心上人。而且是抢了两世!
而郑想容的嫡亲大哥,又抢了自己嫡亲弟弟的世子位置!
这可不是一般的位置!
这意味着,那个贱人的嫡亲大哥,以后就是郑国公!
上一世的时候,她可是帮自己的弟弟做了郑国公的世子……
这一世,她虽然嫁了人,成了吴国公世子的原配正室,弟弟却一无所有。
因了郑老爷子奏章上那一句“不堪大任”,自己的弟弟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做任何官职了。
太狠了,爹怎能这样狠心?!
郑素馨眼里似乎能喷出火来。
“你很生气。”太皇太后看着她。笑着说道,“不过哀家很高兴。”
郑素馨眼神一凝。眯了眼睛看着太皇太后。——她是什么意思?
她很生气,太皇太后很高兴?
是因为看见她生气,所以太皇太后很高兴?
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郑素馨心里有些不安。
她这一世帮了太皇太后不少忙,她……应该什么都没有发现吧?
“你在想,哀家是不是知道你都做过什么事?”太皇太后盯着郑素馨的眼睛,悠悠说道,似乎能看进她的脑海里,读懂她的心事……
郑素馨虽然不能动弹,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比平时要僵硬一些。
“你真的有很多秘密……”太皇太后说着,伸出一只玉白的手指,托住郑素馨的下颌,轻轻抚摸,像是要看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连哀家和先帝都着了你的道儿,这一点,哀家不得不服。”太皇太后说完,满意地看着郑素馨眼里露出无比恐惧的神情,像是遭受了极大的恐怖,整个人都要崩溃一样。
郑素馨确实恐惧得不得了。
上一世,她确实是不谨慎,以致着了太皇太后的道,最后被她一碗毒药赐死……
这一世她重生归来,当然是要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所以不管是郑想容,还是太皇太后,还有盛老爷子,总之欠了她的,都要给她还回来!
只是很可惜,她这一世想要报复太皇太后的时候,却错手把药打到了先帝身上,一致让先帝突然成为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目不能视的“活死人”!
惊慌间,她将一切证据推给收了她做关门弟子的盛老爷子身上。
其实盛家遭受这个劫难也不冤。
上一世,要不是盛老爷子跟太皇太后说,她救治二皇子的医术“近妖”,太皇太后也不会对她心生忌惮,最后被太皇太后当眼中钉除掉!
盛家不过是在为他们上一世的多嘴多舌赎罪罢了……
“你也够大胆的。害了先帝不说,还把一切都推到盛家头上。啧啧,盛老爷子可是你恩师。你这样做,跟欺师灭祖,欺君罔上有什么两样?按律可是要遭受凌迟而死。”太皇太后淡淡地道。
凌迟……
这恐怖的刑罚从太皇太后嘴里漫不经心地吐出来,吓得郑素馨全身禁不住颤抖起来。
“咦?你居然还能发抖?比先帝那时候确实强多了。看来盛家的医术,确实名不虚传,比你的妖术强多了。”太后沉下脸,“你知道哀家看着先帝躺在床上,跟‘活死人’一样,有多心痛吗?都是你这个贱人!”
郑素馨全身的颤抖,其实是她过份紧张之后引发的肌肉痉挛,并不是她真的能动弹。
她看着太皇太后,简直是在看这世上最恐怖的事情。
她怎么也没想到,太皇太后居然把一切都想清楚了!
她本以为,她做的一切,在郑想容死后,没有任何人会知道!
她现在知道她错了,除了郑想容,这一世,还有一个人知道她的秘密。——就是太皇太后!
她这二十年,用自己的秘密手段帮太皇太后保持青春貌美,看来最后还是暴露了,被太皇太后察觉了她的秘密。
但是太皇太后并没有揭穿她,而是一直淡定地让她继续给她施展那些“秘密手段”,帮她保持青春。
那时候没有揭穿,是因为还没有到时候吧?
郑素馨忍不住琢磨太皇太后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想知道哀家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太皇太后看着郑素馨的眼神,觉得很好笑,摇摇头,“素馨,你虽然有些本事,也能忍,但是你还是不够沉着。你的眼睛经常暴露你的秘密。你藏不住事情,或者说,你在比你更能隐忍的人眼里,藏不住事情。你能骗得过郑家、吴家,甚至我们的神将大人,你骗不过哀家,也骗不过昭王。”
郑素馨听了,立刻下意识闭上眼睛,不让太皇太后再察知她的心思。
“呵呵,现在才闭上眼睛?——已经晚了。”太皇太后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你还是很厉害的,不用妄自菲薄。至少,你让先帝变成‘活死人’,还在哀家身上最后成功下毒,这一点,哀家不得不服啊。”
郑素馨猛地又睁开了眼睛,恐惧地看着太皇太后。
这一刻,她对太皇太后有佩服到五体投地的感觉。
这个女人实在太厉害了!
明明知道她做了这么多事,在察觉之后,居然一直隐忍不发,还一直利用她,最后帮她把先帝送上路……
她对先帝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郑素馨想不明白了。
不过她也无所谓了,反正她已经生不如死。
太皇太后刚才说按律她会被凌迟处死,她才不信呢……
如果将她揭发出来,吴国公府怎么办?
难道太皇太后敢再将吴家满门抄斩?!
除了盛家那个软柿子,其他三大国公府都不是好惹的……
“想明白了?以为哀家在威胁你?”太皇太后呵呵地笑,“你错了,哀家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如今跟你挑明了,也就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你如今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哀家也能猜出一二。大概是你的‘妖术’出了问题,你自食其果了,是吧?”
郑素馨在心里冷笑。其实她身上的病本来还有机会治的,若不是被盛家父女阴了一道,弄得她再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还有周怀轩一把火烧了她的吴家庄,将她的紫琉璃都烧了,她也不会落到这般地步……
“不过马上就凌迟你,也太便宜你了。你所看重的一切东西,哀家都要毁掉。你拥有的一切东西,哀家都要夺走。你的弟弟,哀家让他这辈子都跟郑国公的位置无缘。还有,你最看重的重瞳女儿。”太皇太后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白瓷瓶。
※※※※※※※※※※※※※※
第二更四千一百字,粉红330加更送到。求粉红票和推荐票。o(n_n)o。
。(未完待续。。)
今天的更新说明
俺刚刚上传准备定时更新的章节又被审核了。要编辑上班审核之后才能发布,俺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亲们下午一点来看吧。晚上七点应该有加更。
这周是俺生日,遇到这种事真是心塞,向亲们求几张粉红票保保运行不?
大家早安。o(n_n)o。
。(未完待续。。)
第252章 明暗 (5K,大章求粉红)
女儿?
她说要对付自己的女儿?!
郑素馨这一次是真正恐慌起来。
先前太皇太后夺去她嫡亲弟弟的世子位置,并且说要凌迟她的时候,她也只是气愤害怕了一瞬间,转而就想开了。
反正她这辈子也够本了,就算最后要被凌迟,她让人提前把她杀了也就了事了。
但是如果要对付自己的女儿?!
这是她绝对不能接受!也不能容忍的!
她女儿是天生的重瞳圣人!
是一定有大造化的!
郑素馨这一次怒视着太皇太后,完全不掩盖自己凶狠的眼神。
“你还想威胁哀家?——就凭你?”太皇太后轻声地笑,她偏头想了想,又道:“哀家只是想不明白。哀家以前一直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哀家?一定要置哀家于死地?先帝中的毒,是池鱼之殃,你其实是要对付哀家。可惜哀家没有及时想明白这个道理。等最后明白的时候,你已经成功给再次哀家下毒了。——哀家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对待哀家?”
郑素馨听到这里,眼里倒是露出欢快的神情。
太皇太后再聪明,大概也想不到这其中的弯弯绕。
这一世,在太皇太后还没有对她警惕的时候,她已经先下手为强了……
上一世她用毒|药毒死她。
这一世当然要被她的毒|药毒死。
这才叫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咦,看你的眼神,你还真是有原因的。让哀家猜一猜。”太皇太后用手托住下颌。沉吟道:“二十年前。你那一次本来是要毒哀家。结果毒在先帝身上。这种欺天大罪你都不放在心上,居然再次动手,成功给哀家下了第二次毒。如果不是你念着昭王,哀家应该早就死了,是吧?”
所以郑素馨第二次出手,是借给太皇太后“美容”的时候,给她下的慢性毒|药,就像太皇太后超乎年龄的青春貌美一样。不过是饮鸩止渴。
最毒的花,都有最美的外表。
最毒的蛇,身上的花纹也最是鲜妍。
郑素馨全身又止不住地颤抖。
太皇太后盯着郑素馨,像是要透过她伪装的外表,看向她的灵魂。
“如果你是盛家人,你恨哀家,对哀家下毒,还情有可原。其实,如果你真是盛家人,哀家这一次会赦免你。但你不是。你明明是郑国公府的嫡长女。哀家跟郑国公府从无过节,但你却对哀家一副不死不休的姿态。如果你是太子的人。但是你却一直对昭王念念不忘,并且最后帮哀家出手设局,引他入彀。——你跟哀家不是政敌,不是家仇,更没有夺夫之恨,杀子之结。你,到底是什么人?”
太皇太后强大的逻辑推理能力,让郑素馨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就像是被抓个正着,被太皇太后一步步剥去身上的衣衫,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赤身露体,将所有的秘密暴露在众人面前。
郑素馨闭上眼睛,不想再看太皇太后。
反正不管她怎么说,也想不出原因的。
“……所以哀家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结论。”太皇太后的声音又一次想起。
郑素馨忍不住睁开眼睛,想看看太皇太后能得出什么结论。
“你……不是郑国公府的嫡长女。虽然你生得跟她一模一样,甚至连血脉也许都一样,但你肯定不是郑国公的嫡长女。因为你跟郑家人有太多不同,你身上也太多不属于郑家的东西。”太皇太后冷冰冰说道。
郑素馨的瞳孔猛地一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太皇太后。
这个神情好像是证实了太皇太后推论得是真的一样!
太皇太后容色稍霁,莞尔看着她,“你真的不是郑家人?那倒是能解释了。哀家执掌朝政二十年,做过的事,杀过的人,不计其数,你是要报仇,也由得你。不过,你在暗处对哀家动心思,哀家也在明处观察你。哀家认识你二十多年,对你的了解甚至超过你自己,也早想好对付你的法子。你这个人,最看重的,是你的女儿。其次是你自己的名声,再次是你兄弟,至于吴长阁,只是你用来立名声的一座牌坊。所以哀家先夺去你弟弟的世子之位,然后……”她停了停,似乎很享受郑素馨的恐惧之情。
郑素馨的全身再一次颤抖起来。
她愤怒的眼神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哀求之色。
如果她能说话,能动弹,此时肯定已匍匐在太皇太后脚下不断哀求她放过她女儿……
她的女儿,是天上的云,怎能被人践踏?!
不!她不相信太皇太后会对她做什么事的……
毕竟吴婵娟是吴国公府的血脉,而且天生重瞳,是圣人之相,一定有人保护她的!
太皇太后看见郑素馨的神色又转为淡然,倒是也挺佩服她,点点头,道:“你确实是个人物。不过你忘了最根本的一点。”
太皇太后神色一整,“就算你没有做过这些事,也没有毒害先帝与哀家,哀家也绝对容不下你女儿!”
郑素馨一怔,狐疑地看着太皇太后。——她是什么意思?
自己的女儿,哪里得罪她了?
郑素馨对自己的女儿还是很了解的。
虽然有些骄纵,有些大小姐脾气,但是总得来说,还是很好的一个孩子,心直口快,爽朗大气,而且对长辈纯孝至善,的确不负她的“圣人”之称。
如果要害了她的重瞳女儿,太皇太后就不怕遭报应吗?!
“你以为你弄出个重瞳女来就了不起了?呵呵,重瞳现,圣人出……你好大的胆子!好大的心思!你的女儿。也敢妄称圣人?!你知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被称为圣人?!”太皇太后的声音很低。但是语气十分凌厉,如同一把刀一样,一刀一刀斩在郑素馨心上,让她痛入骨髓。
郑素馨瞪大眼睛,不解地看着太皇太后。
重瞳现,圣人出……
她听吴国公说过,内宫里面深藏的一幅图,上面就画有重瞳。还有这两句话。
她又不是故意的!
是那些人说她女儿的眼睛是“重瞳”,才把她称为“圣人”的……
郑素馨有些不服气地看着太皇太后。
“你还不服气?”太皇太后轻笑,“看来你确实不是哀家的对手。你忘了,圣人是什么?只有皇帝才配称圣人。如果大夏皇朝有一个圣人,那一定是昭王。”
重瞳现,圣人出。
还是出在四大国公府之一的吴国公府。
这对太皇太后来说,完全不能容忍。
要不是吴国公会做人,跟神将府关系密切,在太皇太后面前又一直放得下身段,太皇太后也早就对吴国公府动手了。
就算不对整个吴国公府动手。吴婵娟这个人也绝对不能留。
只是试了几次,吴婵娟身边似乎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保护她。根本就不能近她的身。
太皇太后心知不对,马上收手,不再打幼年的吴婵娟的主意,而是改变策略,对郑素馨多方笼络。
而在这之前,郑素馨恰如其分在盛家满门被斩之后,显露了她过人的“医术”,帮太皇太后保持青春貌美。
女人都是爱美的。
再聪明的女人也不例外。
因此太皇太后对她越发“依赖”。
郑素馨听到这里,心里一沉。
她确实是没想到这一点。
她只顾为自己的女儿高兴,压根没想到这事犯了皇族的忌讳。
皇帝可以被称为“圣上”,也可以被称为“圣人”……
她的女儿顶着“圣人”的头衔这么久,估计早就是太皇太后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但是太皇太后这十几年却一点不悦的情绪都没有露出来,反而特别宠信她们母女俩。
这京城上下谁都知道,太皇太后看重的女官,除了一直贴身侍奉的姚女官,就是郑大奶奶了,还有她的重瞳女儿吴婵娟,也是太皇太后十分宠爱的姑娘。
郑素馨这一刹那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真不该帮太皇太后做了那么多事,结果不仅把自己玩进去了,就连自己的女儿,也不知道太皇太后要如何折腾她……
郑素馨闭了闭眼,流出两行眼泪。
“现在知道哭了?后悔了?——晚了……”太皇太后悠悠说道,举着那白瓷小瓶送到郑素馨面前,“你有妖术害人,哀家也有奇药对付你。你仔细看看,这个小瓶子里装着的药,如果给你女儿吃了,绝对妙不可言。只要一粒,就能让你女儿逐渐眼瞎、耳聋、声哑,而且,未老先衰,容颜全毁,再也生不出孩子……”
皇宫是天下第一复杂的地方。
太皇太后能在皇宫里四十多年,并且执掌朝政,她手里也是有些不为人知的东西的。
郑素馨猛地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太皇太后。
她怎么能这么恶毒?!
敢这样对付她心爱的女儿,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
想到“报应”一词,郑素馨有些瑟缩,但是转念一想,郑想容本来就是欠她的,她是夺回自己的东西,哪里有报应一说?
至于郑想容那个女儿,哼,迟早有人揭穿她,到时候还不是死路一条,不用她费心思……
郑素馨马上将思绪转到如何提醒、警告自己的女儿上面,让她不要着了太皇太后的道儿。
“你想提醒你女儿?呵呵,你放心,这药不会马上见效的。而且它丝毫不会有别的影响。它会潜伏、等候,在你女儿嫁人破身之后,才会爆发出来。到时候,你女儿在夫家眼瞎、耳聋、声哑,未老先衰,容颜尽毁。无子。多病。每一样,都能让她被休弃。呵呵,不知道你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太皇太后弯起一双凤眸,笑得心满意足。
郑素馨听得满脸骇然,晕过去又醒过来,反复几次,她所有的意志和坚持几乎被太皇太后摧毁殆尽。
虽然还没有死,她却像是在无间地狱一般。
不行。她一定要提醒她女儿,不能让太皇太后得逞……
上天为何这样不公平?
她想要的,从来都得不到……
她看重的,却统统要被这个恶毒的女人毁掉……
“想要提醒你女儿?呵呵,晚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太皇太后冷冷说道,转眼就换了笑颜。
她根本不给她绸缪的时间,径直对外面扬声叫道:“叫吴二姑娘进来。”
姚女官在门口听见,应了一声,亲自去叫吴婵娟过来。
“吴二姑娘。我们太皇太后叫您进去说话。”
吴婵娟看了看吴老夫人。
“去吧。别让太皇太后久等。”吴老夫人推了她一把。
吴婵娟便进到里屋,笑道:“太皇太后有何吩咐?”
太皇太后看着她笑了笑。伸手抚了抚她的面颊, “可怜见的,你最近真是憔悴多了。”
吴婵娟忙摇头道:“照顾娘亲,是我应该做的,我不辛苦。”
“其实照顾你娘,有下人就行了,你也用不着事事自己动手。”太皇太后和蔼说道,然后举起那个刚才给郑素馨看过的细白小瓷瓶,“这是你娘当初给哀家配制的美颜补身丸,是你娘亲手做的特效药,效果有多好,你看看哀家的脸就知道了。你拿去吃吧,也补补身子。哀家记得你还没有议亲吧?”
吴婵娟羞涩地笑了笑,“娘还生病,我不急着嫁人。”
太皇太后点点头,将那小瓷瓶塞到她手里,“给你吃吧,只有两粒了。哀家用不着了,也不想再用了。你娘病成这样,以后大概也不能制药了,这药估计也成绝响了。”
吴婵娟看了看手中的小瓷瓶,“啊?这么神奇?原来就是这个东西!”
她和她的一帮小姐妹也经常私下里揣摩太皇太后到底是如何永葆青春的。
她也多次好奇地问过她娘,但是她娘总是说她还小,不用这样做,等以后大了再教她……
没想到原来确实是有这种美颜补身丸的!
郑素馨见了,眼睛瞪得更大,拼命向吴婵娟使眼色,让她不要相信太皇太后的话,可是太皇太后十几年来对郑素馨和吴婵娟母女俩太好了,吴婵娟对太皇太后一点防备的心思都没有,反而打开瓶盖,从里面倒出最后两粒药,道:“那给我娘也吃一粒吧。她身子虚得很,也要补一补。”
太皇太后听吴婵娟说也要给郑素馨吃一粒,不由一愣,继而掩袖笑道:“嗯,也得给你娘补一补。”说着,她看向满脸恐惧的郑素馨,意味深长地低语:“这药,在妇人身上可是见效快哦。不用等到……嫁人破身了……”
吴婵娟满心都在那细白小瓷瓶身上,根本没有在意太皇太后说了什么话。
她知道,她娘郑素馨其实很看重自己的容貌。她在病床上躺了这么久,容颜憔悴得很厉害,完全没有以前的俏丽婉媚。
每次她爹吴长阁来看娘的时候,娘总是要把帐子放下来,不给她爹看见她现在的样子……
如果娘能恢复以前貌美的时候,就不会每次爹一进来,就要放下帐子,不给爹看了吧?
吴婵娟将一粒药送到郑素馨嘴边,笑着道:“娘,您也吃一粒。吃了就能变得漂漂亮亮的,不用担心爹被那些妖妖佻佻的女人抢走了……”
郑素馨对着吴婵娟拼命转动眼珠,让她不要吃,更不要相信太皇太后的话!
郑素馨自己清清楚楚,她给太皇太后施展的手法,根本就不是什么香膏,也不是特殊的按摩手法,更不是什么美颜补身丸!
而是她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每次都是将太皇太后麻醉了,才给她“美容”……
不知道是不是麻醉的次数太多,也或者是麻醉药失了效,所以后来还是被太皇太后察觉到了不妥之处?
但是为了美貌,太皇太后还是忍了下来?!
郑素馨失神地想着,一个不察,已经被吴婵娟将药喂了下去。
那药沾着唾液就慢慢融化了,流入她的食管。
看着太皇太后站在一旁微笑的面容,郑素馨恍惚回到前世,她被太皇太后下旨赐死的时候……
也是在一间屋子里,她着了别人的道儿,被绑在床上。
然后太皇太后坐在那里,亲眼看着内侍过来给她喂药,一直看着她咽气……
她的脸上,是跟现在几乎一模一样的笑容!
没想到过了一世,她又栽在太皇太后手里!
这一瞬间,她几乎觉得死亡的恐惧又降临到她头上……
死亡是很痛苦的体验。
她很明白,没有紫琉璃,她上一世不会穿越,这一世也不会重生……
如今紫琉璃被毁,她肯定是会真正地死去!
就因为死过两次,所以郑素馨怕死,比什么都怕。
郑素馨这一次才真正是怕了。
她本以为自己也有太皇太后的把柄在手,不怕她会翻脸。
她唯独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人折腾得瘫在床上,既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而且还丧失了她最大的倚仗紫琉璃!
她真没想错,她最大的敌人,就是郑想容母女俩!
如果她当年真的斩草除根,将郑想容的女儿也挫骨扬灰,她就不会落入现在这种生不如死的地步了……
※※※※※※※※※※※※※※
编辑审核过了,刚刚弄好,就不让大家等到下午一点了。第一更五千字,含粉红加更。晚上七点也有加更。周一的推荐票特别重要哦亲!o(n_n)o最近粉红萎靡不振啊,难道是因为俺没有打滚求粉红票?!这周俺生日,亲们不要给俺掉链子啊!粉红粉红快到某寒碗里来!
。(未完待续。。)
ps: 感谢nono1977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昨天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粉红票和推荐票表忘了噢!
第253章 报应 (二更,粉红420+)
这一刻,郑素馨很后悔,但是她不是后悔对郑想容母女下手,而是后悔自己下手不够狠辣,不够果决!
郑素馨的床前,太皇太后笑着看向吴婵娟。
“你也吃吧。反正只有最后一粒了。呵呵,以后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这种好东西了。”太皇太后感慨说道,催促吴婵娟吃下去。
太皇太后的话就是懿旨,吴婵娟不得不听。
她点点头,笑着仰头也将剩下的那一粒吃了!
完了……彻底完了……
郑素馨目呲欲裂,突然觉得眼里一阵剧痛,两行血泪不知不觉从她眼眶里流出,一直滴到枕头上。
吴婵娟吃完药,将小瓷瓶还给太皇太后,道:“多谢太皇太后赏赐。”
“别谢哀家,谢你娘就行了。没有她,就没有你。你娘这些年行善积德,那些福报当然会报在你身上。”太皇太后意味深长说道,转身走了出去。
只有郑素馨听得出来,太皇太后是在说反话!
她明明在说,郑素馨做过的事,会报应在她女儿身上!
郑素馨现在才知道,她虽然做了诸多准备,但还是看轻了太皇太后这个人。
太皇太后根本不需要重生,就能看穿郑素馨的伎俩。
果然能够执掌皇权二十年的女人,是完全不能小觑的。
只是可惜,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仅她没有机会,她还毁了自己最爱的女儿的一辈子……
郑素馨眼中的血泪一滴滴流了下来。
吴婵娟回头见了,立刻惊慌地道:“娘?您怎么啦?怎么啦?”
郑素馨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的眼前一片模糊。已经看不清女儿的样貌了。
她眼中剧痛。舌头如同被人割了一刀,耳膜鼓胀,痛不可当。
她恍惚体会到了郑想容临死时候的感觉。
太皇太后的药,对妇人真是见效得快啊……
等她女儿嫁作人妇的时候,也会尝到这种痛苦吗?
这挖眼割舌一般的痛楚!
吴婵娟急得冲了出去,对外面的人道:“我娘眼里流血了!”
“啊?怎么会这样?”吴老夫人和尹二奶奶都吃了一惊。
太皇太后也转身道:“是吗?——传哀家的旨意,去太医院请最好的御医过来给郑宜人诊脉。”
太皇太后传旨,御医来得很快。
他给郑素馨诊了半天。疑惑地道:“没事啊?郑大奶奶的病还是那样,没有好转,也没有恶化。”
“啊?”吴婵娟很是惊讶,“可是刚才我娘眼里流出的是血。”
正常人眼里不会出血吧?
御医看了看郑素馨的眼睛,用手指蹭了蹭她眼角的血泪,在手里抿了抿,道:“没事。应该是太激动了,所以眼底出血。以后不要太过情绪激动就好了。”
吴婵娟松了一口气。
她刚才有一点点疑心是因为太皇太后给她和娘吃的药。
但是她自己却一点问题都没有,她又疑惑,觉得应该不是那药的问题。
如果有问题。她现在也该流血泪了。
现在御医说没事,她也就放心了。
太皇太后应该没这么傻。当着她的面给她娘吃不该吃的东西。
吴婵娟放了心,跟着吴老夫人和尹二奶奶送了太皇太后出去。
太皇太后像是了了一桩心事,微笑着出了吴国公府,上了自己的大车,带着自己的人回宫去了。
姚女官在旁边低头微笑。
果然太皇太后不会放过郑素馨。
真的以为她当初告密的事,能一直瞒下去吗?
因为郑素馨的告密,让皇后和太子抓到把柄,几乎逼得二皇子夏昭自缢身亡。
郑想容是死了,无从追究,可是告密的郑素馨还活着。
不找她算账找谁?
太皇太后从来就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
……
盛国公府。
王氏一大早起来,抱着小冬葵喂了一顿奶,就交给乳娘抱出去。
她换了身衣裳,来到外屋摆着早饭的桌边坐下,习惯性地问道:“大姑娘起身了没有?早饭送过去了吗?”
说完堂上一片寂静,就连眼睁睁盯着桌上热腾腾的金银小馒头的小枸杞都愣了。
盛七爷咳嗽一声,脸上的神情很是难过:“思颜已经嫁人了……”
小枸杞绷着脸,连连点头,“大姐夫不会再让大姊回来了。”然后想到小刺猬阿财,又道:“阿财从昨天开始就不吃东西了,它很难过。”
王氏一愣,苦笑道:“瞧我这记性,习惯了。”然后马上转了话题安慰这爷儿俩:“没事,没事,明天你大姊就回门了,咱们就能看见她了。”
昨天盛思颜出嫁,今天是第二天,明天就是第三天了。
三朝回门就在明天。
“大姊会回来?大姐夫会让她回来吗?”小枸杞还是满脸不信的神情。
王氏笑着偏头看他,“怎么这么说呢?你大姐夫对大姊这样好,怎么会不让你大姊回来?”
小枸杞嘟起嘴,“大姐夫不喜欢我,也不喜欢阿财。”
王氏和盛七爷相视一笑,对小枸杞道:“不会的,成了亲,就不会了。”
“真的?”小枸杞眼前一亮,从座位上溜下来,拿了几片卤牛肉装在碟子里,“我去告诉阿财。”
阿财依然躲在盛思颜住的卧梅轩里。
从昨天盛思颜出嫁后,它就蹲在她床前的脚踏上,不吃不喝,一直蜷成一个刺猬球。
小枸杞晚上把阿财接到他房里去住,但是到了深夜,阿财又偷偷跑回卧梅轩了。
卧梅轩里的丫鬟婆子大部分都跟着盛思颜嫁到神将府去了。
她们是盛家刚复爵的时候由王氏精心挑选的。又过了三年。经历的风雨。留下来的都是很忠心值得信赖的人。
盛思颜这次出嫁,陪嫁了四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四个粗使丫鬟,还有四房成了家的媳妇和她们的男人、孩子。
这些人的卖身契都是跟着她的嫁妆走的,早就送到神将府了。
如今卧梅轩只留下两个婆子看门,平时打扫一下。
因此阿财可以来去自如。
小枸杞带着一碟子卤牛肉来看阿财,放到它面前。奶声奶气地道:“阿财,明天我大姊就回门了,你快吃啊!吃饱了才好和大姊一起玩呢!”
王氏不放心,跟在小枸杞后面一起过来了。
看见小枸杞在劝阿财吃东西,王氏也有些眼湿。
她们住在王家村的时候,盛思颜两三岁可以从床上起身下地走路那年,王毅兴送了她一只刚出生的小刺猬,盛思颜给它取名阿财。
到现在也有十一年了。
它这么多年陪着盛思颜长大,突然一下子分开,肯定是不舍得的。
王氏走过来。摸了摸小枸杞的头,“明天大姊回来。你要不要把阿财给你大姊带去神将府?”
小枸杞摇摇头,用手护住阿财,严肃地道:“不的。如果阿财跟去神将府,大姐夫会炖了阿财做汤。”
阿财浑身尖尖的小刺似乎抖了抖,慢慢伸出它黑黑的小鼻头,在那碟子卤牛肉上嗅了嗅,然后伸出小爪子,抓起面前一片薄薄的卤牛肉,慢慢撕咬。
王氏好笑,用手指头点了点小枸杞的额头,“你啊,就是不高兴大姐夫把你大姊娶走了,是不是?”在阿财面前给周怀轩上了不少眼药,搞得阿财见了周怀轩就像见了对头一样。
小枸杞嘟起嘴,“……大姊是我们家的……”
王氏:“……”
跟小孩子讲不清道理,便咳嗽一声,“药名和方子背了多少了?字写了几遍了?别打量你大姊不在家,你就撒着欢儿的玩。若是你大姊一不高兴,你大姐夫亲自过来‘指导’你,你就高兴了是吧?”
小枸杞打了个寒战,忙对王氏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两眼眯成一条缝,嘴角咧得大大的,“……娘,我吃了早饭就去背药名,还写大字!写三张!”
“五张。写完记得收起来。你大姊明儿回来,说不定要查的。”王氏故作威严地道,起身出去了。
离开卧梅轩,王氏回到燕誉堂,也坐不住了,把府里的管事和丫鬟婆子叫来,道:“明日大姑娘三朝回门,你们可得给我仔细了。菜蔬都备齐了吗?有客人递贴子上门的,都不能安排在明天,知道了吗?”
下人齐声应了,自去忙碌。
……
盛国公不远处的一座阁楼上,一个穿着黑衣,用黑布包着头脸的人对旁边穿着灰色步袍,面色苍白的中年人问道:“雷执事,咱们什么时候去盛国公府?”
这中年人正是堕民四大执事之首的雷执事。
他刚刚带着两个手下从西北堕民聚居的地方来到京城,一方面是要将偷跑出来的白婉公主带回去,一方面也是想见见故人。
盛七当年在他们堕民聚居地住了十年,帮着他们验药配方,确实是老熟人了。
不过雷执事和他的手下大白天还是不太愿意出门。
因为一定要包得严严实实才行。
堕民里面,只有大祭司、三大长老和白婉公主这几个人可以在阳光下行走,同时也能活过三十岁。
雷执事倒是可以活过三十岁,但是他不能在阳光下行走。
“帖子早上送出去了,就算他们及时回帖,也要晚上才能去。”雷执事望着盛国公府的方向深吸一口气,顿觉心旷神怡,就像回到他们堕民最敬奉的神殿一样。
※※※※※※※※※※※※※※
粉红420加更送到。周一表忘推荐票。还有粉红票,虽然俺每天都会求,其实就是提醒一声。有就记得投哦。o(n_n)o。大家晚安。么么哒~~~
。(未完待续。。)
第254章 识破 (4K,求粉红票)
盛思颜出嫁的第二天,才刚到正午。
她懒洋洋地半靠在罗汉床上,阖了眼闭目养神,等着吃午饭。
吃过午饭,她就要跟周怀轩一起去神将府的祠堂行礼,禀告周家祖宗,然后才能正式把她的名字写上族谱,加入夫宗,成为周家的一员,拥有祭祀和被祭祀的资格。
她虽然是盛家女,也在盛国公府当过家,但因当初的事,盛家被杀得只剩下盛七爷一房人,跟神将府这样没有断过传承的府邸还是很不一样的。
所以很多事情,还要王氏单独跟她详细解释。
幸好王氏的娘家也不是一般的人家。虽然跟四大国公府不能比,但是也不容小觑。基本程序她是知道的。
王氏已经把她知道的有关庙见的前前后后都说与盛思颜听。
盛思颜虽然在罗汉床上闭目养神,但是脑子里却在不断回想王氏跟她说的庙见的过程,琢磨哪一个过程可能会出篓子。
她很清楚,从昨天的婚礼来看,这庙见的时候要是没人给她挖坑,这里就不是神将府,而是盛国公府了。
不过盛思颜认为,庙见的地方在宗祠,在祠堂里面捣乱的机会比较小。
如果在祠堂里面动手脚,周大管事和周老爷子都不是吃素的,大概是不会允许这样胡闹的。
盛思颜虽然跟周老爷子接触不多,但经过一两件事之后,她已经看出来,周老爷子是个信奉“不哑不聋。不做家翁”的人。但同时抓大放小。
无关紧要的地方。他会置之不理,甚至放任大家有些小小的争斗,咳咳,因为这样才能有益进步。
不然太温馨和气的家庭里面养出来的孩子大部分都是羊,不是具有掠夺性和侵略性的狼。
恰好神将府这个地方,最不需要羊,而是需要狼,而且是多多益善的狼。
所以今日认亲敬茶的时候那些人不管表现得再和蔼。再与世无争,盛思颜都不会相信他们是真的是与世无争的小绵羊。
当然按常理说,早上周老爷子已经敲打过不安份的那些人,下午的庙见应该不会有人再吃多了去给她使绊子。
因为就算使出来,也是无关紧要的。何必多此一举呢?
但是,盛思颜又直觉认为,就算早上周老爷子敲打过某些人,但是这个庙见的绊子,他们还是不会放弃的。
原因无他,对于嫡长房的嫡长孙媳来说。庙见是她成为正式周家人的最后一道手续。
只要她庙见顺顺当当,她的名字写上族谱。然后生了孩子,她的孩子就是神将府的继承人。
哪怕周承宗和周怀轩出了事,他们嫡长房也是后继有人了。
相反,如果她庙见的时候出了岔子,没能完成所有的程序,那她的名字就暂时不能记上周家族谱。
按照大夏皇朝的惯例,成亲第二天是第一次庙见。如果出了茬子,要等半年才能第二次庙见。
如果第二次也不成功,这媳妇就要被退回去了,算不得是夫家的人,哪怕已经被睡过了……
盛思颜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只是一个普通的庙见而已,那些人为什么要跟她和周怀轩过不去?明知除了她,周怀轩大概是不会娶别人了……
想到这里,盛思颜倏然睁开一双晶亮的凤眸。
也许这就是原因!
那些人是不是都知道,以周怀轩的性子,既然认定了盛思颜,那就不会再跟别人在一起?
所以只要搅了盛思颜的庙见,就能让嫡长房进入两难的境地。
因为盛思颜庙见不成,名字就不能马上上族谱,而是要等半年。而这半年里面会发生很多事。
很可能,半年后的庙见,还是不成功。
这样一般来说,盛思颜会被退回去,嫡长房给周怀轩另娶妻子。
但是因为周怀轩认定了盛思颜,肯定不会答应将她退回去,所以最后的结果,是盛思颜还是跟周怀轩在一起,依然是神将府的大少奶奶,但是她的名字却不会记上族谱。
她以后生的孩子,也就跟外室生的孩子差不多,对于神将府完全没有继承权。
周承宗和冯氏就算不同意也没法,因为周怀轩一向是我行我素的人,压根就不会理会这些事情。
盛思颜从罗汉床上坐直了身子,一只手无意识地在桌上轻轻敲击。
如果那些人要在祠堂之外做手脚,会如何给她挖坑呢?
首先,如果不能在祠堂里面做手脚的话,就只会在她身上做手脚!
但是她才初嫁,清远堂又是新建的院子,目前都是她和周怀轩的人,那些人现在就想直接把手伸进来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们要动手脚,应该早上就动了。
他们唯一有的机会,应该就是在她敬茶认亲的时候吧?!
盛思颜顿时想起了早上敬茶认亲时候收的那些红包。
因为那些红包,是她唯一有可能亲手接触到的外物。
如果那里面有不好的东西……
盛思颜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
幸好,她一直没有亲手接触过那些红包,只是用托盘接着。
然后就给丫鬟们捧着了。
回来之后,她因为太累,也没有像一般的新嫁娘一样,去一个个打开红包,赏玩里面的东西……
“木槿!”盛思颜扬声对门外叫道。
“大少奶奶,什么事?”木槿掀了帘子进来问道。
盛思颜问她:“早上那些红包你收哪里去了?”
木槿道:“在库房呢,等大少奶奶闲了再去拆封。”
盛思颜吩咐她:“先封在那里,谁都不要动。”
木槿应了。去库房传话。
“薏仁。去把今日跟我去过松涛苑的丫鬟婆子都叫来。都站在院子里面。”盛思颜轻声说道。
薏仁虽然不明白,但是她习惯了听盛思颜的吩咐。
主子的吩咐,一向是有原因的。她不用都懂,照做就行。
薏仁连忙将今天跟盛思颜去松涛苑敬茶认亲的丫鬟婆子都叫来,在清远堂的院子里站着。
今天一共去了两个大丫鬟薏仁和小柳儿,两个小丫鬟,还有两个婆子,这几个人是盛思颜的陪嫁。
“大少奶奶。那边的春兰和秋兰,是神将府原本的丫鬟,也是给我们带路去松涛苑的。”
盛思颜站在屋里,透过菱形格的漏窗打量在院子里大太阳底下站着的丫鬟婆子。
只有两个人她不认识,就是薏仁跟她说的春兰和秋兰。
盛思颜点点头,“她们是做什么的?”
“都是二等丫鬟,还在等大少奶奶分派差事。”薏仁悄悄地道。
木槿也走了进来,回道:“春兰在库房上帮忙。今日的红包是她点数过后收起来的。奴婢和小柳儿在旁边看着,没有错漏。”
盛思颜笑了笑,道:“嗯。”又问她们:“午饭摆在哪里?”
木槿正要说话。院子里却传来一阵骚动。
盛思颜回头一看,眉头轻蹙。“春兰怎么啦?”
只见那个叫春兰的丫鬟正捂着肚子,一幅急得不得了的样子,在原地转圈。
薏仁忙出去问了问,回来道:“春兰突然肚子痛,要去茅厕。”
盛思颜眼眸眯了眯。
她想她明白了。
那些红包里面,果然有“不干净”的东西。
但是她没有中招,中招的是清远堂的丫鬟。
而清远堂的丫鬟中招,是一定也会传到她身上的。
看这个发病的速度,如果她没有把这些人集中到太阳底下站着,这春兰已经不知道传染给几个人了……
好在她从小跟着王氏偷偷学医,这件事除了周怀轩,别人都不知道。
因为大家都知道盛家的医术,是传子传媳不传女。
盛思颜便吩咐道:“让春兰去茅厕,去了先别出来。你们派人在外面守着,千万不要跟她接触。”又道:“我屋里有我爹给我的治腹泻非常管用的药丸,你们拿去给她两粒吃。记住,不能接触她的任何地方,用托子托过去给她就行。”
木槿和薏仁见盛思颜这样慎重,忙屈膝应了。
薏仁去拿药,同时让春兰给她去往后院,注意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不接触她身上的任何部分。
将药给了春兰,盯着她直咽了下去,才让她去茅厕,然后就锁了茅厕的门,亲自带着两个婆子在这里看着。
盛思颜又吩咐木槿:“用白布包了手,将所有的红包拿到太阳底下暴晒。记住不能碰到红包。然后将白布也放在旁边暴晒,你再去用烈酒把手擦几遍。”
木槿沉声应了,也自去忙碌。
院子里有一股紧张的气氛在弥漫。
站在院子中央的下人婆子不知所措地互相看了看。
盛思颜见这些人站在这里也不好,就吩咐道:“站到甬道左面,每个人隔着三尺的距离,等两个时辰之后,如果没有肚子痛,就可以走了。”
这一番忙碌下来,几乎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辰。
清远堂里有小厨房。
盛思颜和周怀轩新婚,头三天都是在自己院子里吃。
过了三天之后,晚饭就要去松涛苑跟大家一起吃了。
盛思颜等了半天,也不见周怀轩回来,就命人去跟守在院门口的周显白道:“去看看大公子在做什么。”
清远堂里面的动静,周显白早看见了,正想去跟大公子禀报,闻言忙道:“那小的去去就来。”说着,往二门上去了。
周怀轩此时正在自己的外书房里,看着手上的名单出神。
他离开内院之后,就来到外书房,命人找周大管事拿了一份名单过来。
这是自从他定亲后的一个多月里,出入过周氏祠堂的人员名单。
每个府邸,宗祠都是最重要的地方。
不是每个人都随意进出的。
周家祠堂里,每次有人进出,不管是打扫,还是添香油,都是有进出的记录在案的。
和盛思颜想的一样,周怀轩也知道今天下午的庙见肯定会有茬子。
所以他要在这之前将所有可能出茬子的苗头都掐死在摇篮里。
看着这份足足有上百人的名单,周怀轩沉默不语。
周显白匆匆跑来,对他耳语道:“大公子,清远堂好像出了事……”说着,就把盛思颜在清远堂里做的事说了一遍。
周怀轩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盛思颜本身就有精湛的医术,那些人居然还想在这上面阴她,真是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周怀轩嘴角泛起淡淡的讥诮,点头道:“很好。”然后将手里的名单给周显白。上面已经圈了两个出现频率最多的名字。
“去打听一下,这两人都是做什么的。”周显白看了看名字,记在心里,躬身退下。
周怀轩起身回内院吃午饭。
他面无表情地穿过清远堂院子里的甬道,对甬道旁边站着的几个垂头丧气的丫鬟婆子,和地上摆着的一地的红包视而不见,大步走上清远堂的台阶。
盛思颜听说他回来了,忙迎了上来。
周怀轩握住她的手,打量了几眼,“……没事吧?”
盛思颜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俏皮,“没事。就算有事,也是没事。”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去刚才盛思颜待的小套间里吃午饭。
饭菜都摆好了,依然热气腾腾。
周怀轩看了看桌上的饭菜,问她,“喜欢吗?”
盛思颜笑着嗔了他一眼,“这都是我带来的厨娘做的。我倒要问你喜不喜欢呢。”
周怀轩点点头,端起碗,夹了几个菜放到碗里,然后转头用银勺夹了小小的一勺饭菜,送到她嘴边。
套间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压低声音轻笑,忙低头退了出去,只留主子小夫妻俩在套间里吃得“情意绵绵”。
盛思颜晕生双颊,忙要推开,道:“我会自己夹。”
“你昨晚累着了。”周怀轩淡淡地道,继续将菜送到她嘴边。
“我累的又不是手。”盛思颜嗔了他一眼,坚持要自己吃。
“……手也很累。”周怀轩淡淡说道,瞥了她白嫩的小手一眼,然后再一次将稳稳地将饭菜送到她嘴边。
这厮怎么什么话都说!
盛思颜僵硬着张开嘴。她猛然想起了昨夜,她的手掌到最后合不拢的情形,好像真的是很酸很累啊……
※※※※※※※※※※※※※※
第一更四千字。小夫妻温馨场面大奉送换粉红票和推荐票啊喂!表忘了!晚上七点有加更。o(n_n)o。
。(未完待续。。)
ps: 感谢敏睿昨天打赏的财神钱罐。感谢丢丢剪剪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kysh、悠然自若211、繁歌灬盛世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昨天打赏的平安符。求粉红票和推荐票。么么哒!
第255章 护持 (5K,粉红520+)
“张嘴。”周怀轩又舀了一勺紫田胭脂米,顺便在上面浇了一点鱼汤,再加上白嫩香甜的鱼肉。
盛思颜吃了几勺,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她求肯似地看着周怀轩,虽然没有再出声反对,但是她一双会说话的盈盈凤眸却看得周怀轩眸色渐渐转深。
周怀轩的喉咙紧了紧,放下了碗筷,让盛思颜自吃。
盛思颜低头笑了笑,给周怀轩碗里也夹了许多菜,堆成了小山尖。
周怀轩面无表情地一口口吃净了,然后……马上要了漱口茶漱口。
盛思颜总觉得周怀轩吃饭跟味同嚼蜡一样。
是这些菜不合他的胃口吗?
盛思颜默默想着,慢慢吃完自己碗里的饭菜,也要了漱口茶。
“这些菜还行,那边的几盘都没有动过,你们分着吃了吧。”盛思颜说完便起身和周怀轩去了对面的暖阁。
虽然已经是阳春三月,但是因这清远堂后院临水,屋子里还是有些冷。
周怀轩走到暖阁北面的暖炕上坐下。
他双臂往后一伸,抱着后脑勺,半靠在暖炕一头码得整整齐齐的几条厚被子上,长腿斜斜伸出。
盛思颜跟在他后面走进来。
一抬头,便迎上周怀轩默然注视的沉沉目光。
那目光深处分明炽热无比,却被一层静默紧紧包裹。
有了周怀轩斜靠在暖炕的被子前坐着,本来很宽阔的暖阁顿时变得很狭窄。
整个地方好像被他高大的身躯填满了。
她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盛思颜也觉得心里有些燥热。
她定了定神。往暖阁南窗下摆着的太师椅那边走过去。
“……过来。”周怀轩眼眸一沉。淡淡说道。
盛思颜停住脚步。背对着周怀轩,立在暖阁中央的位置。
暖阁只有月洞门,挂着厚厚的大红如意吉祥云纹锦缎面子,雪白珍珠羊羔毛里子的皮帘子。
厚重的皮帘子其实比木门还要隔音。
“我还是坐那边吧……”但盛思颜还是有些心虚。
还没等她再次迈步,一个带着温热的胸膛已经从她背后欺了上来。
周怀轩胳膊一长,将她凌空抱住,后退了两步,重新退回到暖炕上坐定。双臂紧紧把盛思颜箍在怀里。
盛思颜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着急地低声道:“……你可不能再把我的嘴亲肿了!等下就庙见了……”
那可是在全族人面前出丑!
周怀轩唇角微勾,双臂一紧,盛思颜便更紧地贴在他怀里。
他也没有说话,炽热的呼吸在她颈边徜徉,一寸一寸嗅过去,汲取她身上那股让他不能自拨的甜香。
嗅到她晶莹剔透的耳垂边上,他启唇,将她的耳垂含了进去,并不舔弄。只是用牙轻轻一咬。
盛思颜只觉得一股酥麻从耳垂上如导电般渗入她的四肢百骸,暖洋洋地。让她有些僵硬的身躯一点点软了下来。
她索性也伸出双臂,往后一搂,抱住周怀轩的脖颈,半阖了眼睛,低声道:“……今日的事,显白跟你说了吧?”
周怀轩顿了顿,“嗯”了一声,松开牙齿瞧了瞧,见白玉般的耳垂上有两个不起眼的尖尖的牙印,不贴近了看,根本看不出来。
他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耳垂。
似有若无的碰触比紧紧的拥抱还要动人心弦。
倏忽间,她又酥了半边身子。
满意地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化成了春水,他便又向另一边的耳垂如法炮制。
盛思颜的唇角溢出一丝呻吟,听得周怀轩眸色越发深沉如墨,眼底深处甚至露出隐隐的赤红。
他将整个面颊贴在她的颈边,感受着那里勃勃的生机和跳动,双臂又紧了紧。
盛思颜身上的春衫本是单薄。
她坐在周怀轩怀里,让他从背后搂住她,他的胳膊内侧正好蹭在她高耸双峰的边缘。
他箍得越紧,就越能感觉到她胸前不可思议的柔绵和软弹。
“……你松一点,搂这么紧我不能说话了。”盛思颜察觉到他的胳膊正慢慢往她胸前锁紧,忙攀住他的双臂,不动声色地将他的双臂往下拉了拉,避开她胸前的要紧位置。
周怀轩低低地叹口气,将下颌搁在她肩上,听她断断续续说着话。
“下午的庙见,我估摸着不会很顺当,所以仔细想了想,哪里可能出篓子。祠堂那边太重要了,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人敢去做手脚。那么就只有在我这边做手脚。我出了问题,这庙见自然就不成了。”盛思颜开始给周怀轩解释她刚才的做法。
周怀轩没有说话。盛思颜觉得祠堂里不会有问题,周怀轩可不会这么认为。
因为他在这个家里待的时间比盛思颜要长,知道的事情比盛思颜多。
比如打理祠堂的下人,在他病愈归来之前,一直是三房的人。
后来他病愈归来,又从西北战场上凯旋之后,打理祠堂的下人才换成他们大房的人。
满打满算,大房从祠堂的掌控,也才两年多。
而三房,曾经掌控周家祠堂二十多年。
所以他先前去外院,从周大管事那里要了这一个多月进出祠堂的名单。
不出他所料,大部分人都是大房的下人,但他没有掉以轻心,还是圈了两个进出频率最频繁的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是大房的人,一个是三房的人,让周显白去查一查。
盛思颜见周怀轩不说话,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嗯。”他还是简简单单一个字。以目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盛思颜将先前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飞快地斜睨周怀轩一眼。“春兰不是我的丫鬟,而是你的丫鬟,你不会怪我越俎代庖吧?”
周怀轩淡淡地道:“……我的就是你的。”
这就是表示她对他的丫鬟也有处置权了。
“这么好?”盛思颜笑眯眯地在周怀轩怀里回头,和他抵着额头轻轻摩蹭一下,继续解释,“那些红包放在外面暴晒一下午就没事了。别的下人我让她们站两个时辰,没事的话,应该就没事了。”
因为春兰发病急。所以盛思颜推断,这种传染源的潜伏期不会长,所以两个时辰尽够了。
周怀轩凝视着她,又一次看见她眼底淡淡的青黑,默然拥她入怀,“……睡吧。”
他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样,盛思颜靠在他逐渐温暖起来的怀抱里,觉得眼皮渐渐沉重。
不一会儿,她的呼吸声均匀地在周怀轩耳边响起来。
已经是睡着了。
昨夜真的是把她累坏了……
周怀轩默默低头,双唇轻触她光洁细腻的额头。从身后拉了一床薄被过来,用被子将她圈在怀里。
“……大公子?”过了一会儿。月洞门外传来木槿的声音。
周怀轩抬眸看向门帘处。
“大公子?——显白来了。”
周怀轩看了看怀里熟睡的盛思颜,不想打扰她,便伸出手,在她的肩井穴上摁了一下,让盛思颜陷入更深的熟睡当中。
“进来。”周怀轩淡淡说道。
木槿知道他们有正事说,忙掀了帘子让周显白进去,自己退了出去,守在大门外面的回廊底下。
周显白走进来,看见周怀轩用一床淡烟紫的被子圈了大少奶奶在怀里,而大少奶奶只露出一个光洁的额头,整个人都窝在被子里,睡得很香甜。
周显白不由一愣。
“说吧。”周怀轩对他的目光毫不在意。
周显白便走近几步,压低声音道:“……大公子,小的查过了。这两人中有一个人有问题。”顿了顿,他又道:“祠堂最近刚刚换了一批蒲团,就是这人搬进搬出的。”
“蒲团?”周怀轩淡淡重复了一句,“居然是蒲团。”
“大公子,咱们要不要去祠堂,将那不争气的老小子揪出来打一顿?”周显白磨掌擦拳说道。
听他这么说,那这人肯定是大房的那个人,并不是三房的人。
周怀轩眯了眼,“……不用。”
“啊?”周显白一惊。明知道那些蒲团可能有问题,还不去揪出来,是要等着大少奶奶吃亏嘛!
周怀轩看了他一眼,起身往暖阁里去了,“你也别去,就在院门外守着。”
“哦。”周显白不情愿地拖长声音说道,笼着手,慢慢倒退着出去了。
周怀轩低下头,看见盛思颜睡得香甜,唇角漾起他自己都没有觉察的笑意。
顺手从暖炕旁边的桌上拿起一本书,他一手搂着盛思颜,一手举着书看。
盛思颜只要在他怀里哼两声,他就立刻用手拍拍她的背,她便又熟睡过去。
安静的暖阁里,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一长一短极有节奏地交错。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他们要去庙见了,周怀轩才又在盛思颜的肩井穴上摁了一下。
盛思颜慢慢醒来,眼里还有些朦朦胧胧的迷糊。
这个样子比她平日里清醒的时候更招人疼。
周怀轩忍不住低头吻下去。
盛思颜刚醒过来,也忘了唇会被吻肿的问题,反而条件反射般和他对吻,紧紧吮吸他的唇,还主动把自己的小舌尖伸给他。
周怀轩忍得额头的青筋都爆出来了,才将自己的唇移开,嘶哑着嗓子低声道:“……要去庙见了。”
庙见?!
盛思颜浑身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在周怀轩怀里坐直了身子。
钗横鬓乱,睡眼惺忪的样子,让周怀轩不得不连双眸也移开,他看着别处,淡淡地道:“让木槿进来服侍你梳洗。”然后从暖炕上起身走出去。
他一走。盛思颜就觉得有些冷。
她裹着被子在暖炕上坐了一会儿。才跟着进来伺候的木槿去浴房重新梳洗。
梳头换衣。再照照镜子,发现她几乎不需要脂粉了。
双唇红艳丰润,并没有肿,但是如同涂了唇脂一样诱人。
两腮上淡淡的红晕,比最细腻的胭脂还要动人。
凤眸潋滟,水光淋漓,如烟似雾。
她身上的春衫很薄,因此在外面披了银狐大氅。不至于被冻着。
周怀轩也披了一件很厚重的棕黑色猞猁大氅,背着手,立在门边看她。
盛思颜有些奇怪,“你怎么不穿那件狐裘了?”
早上出去还穿过一次的。
“那件太薄。”周怀轩淡淡地道,转身先走了出去。
盛思颜也没有多想,跟他一起出了大门,绕过回廊同样往后院坐船去了。
坐船到对岸,然后去周氏宗祠,比直接走陆路要快一半。
周怀轩也不急,在前面慢悠悠地走着。
盛思颜歇了半天。王氏的药又发挥了作用,她的步履已经轻快多了。
两人带着清远堂的丫鬟婆子和周显白来到了周氏宗祠。
盛思颜乍一看去。不由抖了一抖。
只见那用大块的灰色石头建起来的宗祠在青松掩映间龙盘虎踞,气势极是吓人,迫得她喘不过气来。
周怀轩伸手握住她的手,她才慢慢觉得呼吸通畅,再次抬眸往那宗祠看去。
周家人已经候在那里了。
男左女右,都站在宗祠门口。
周老爷子和周大管事站在左面最前面,身后是周家的三位大爷。
周老夫人带着三个儿媳妇站在右面。
他们身后便是周家的孙子、孙女辈。
吴三奶奶笑嘻嘻地走上前来,对盛思颜打量一番,道:“今儿可是要磕不少头,你可受得住?”
盛思颜笑着点点头,“受得住,多谢三婶关爱。”
“好孩子,一会儿要是受不住了,就跟三婶说,咱们留着慢慢磕也行。”吴三奶奶掩袖轻笑。
盛思颜微笑着看向周大管事。
周大管事咳嗽一声,道:“里面有十八个祖宗牌位,按例都要磕的。”
一个牌位磕三个头,十八个牌位就要磕五十四个头。
盛思颜不由促狭地想,这要是再过一千年,后世的周家儿媳妇,可得磕得额头出血……
周大管事招呼她和周怀轩进去。
周家的三位大爷也跟着进去,别的人就只有等在外头。
来到第一个祖宗牌位前面,盛思颜看见地上一前一后摆着两个簇新的蒲团。
很明显,一个是给她跪的,另一个是给她磕头的时候,将额头触在上面的。这样不会把头给磕坏了。
盛思颜笑了笑,正要跪上去,周怀轩拉住她,“且慢。”
盛思颜仰头看他。
周怀轩并没有看着她,而是盯着墙边垂手侍立的一个下人,伸出另一只手臂指着他:“你,过来。”
那下人一愣,低着头从墙边走出来,躬身道:“大公子有何吩咐?”
周怀轩指了指地上的蒲团,“你先跪。”
那人全身一抖,头也不抬,忙不迭地道:“大公子说笑了,这是大少奶奶行庙见之礼的蒲团,小的怎能碰呢?实在是不敬,太大不敬了……”
盛思颜忙往旁边一让,站到周怀轩身边。她垂下眼眸,心里暗自惊讶。
她原以为,没人敢在祠堂里做手脚,却原来她还是太天真了么?
看周怀轩的举动,分明就是有人在祠堂的蒲团上做了手脚。
“跪。”周怀轩不再废话,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
那人抬头,带着哭腔对站在周老爷子身后的神将大人周承宗道:“……大爷……”
周承宗皱了皱眉,漫不经心地挥手道:“大公子让你跪,你就跪吧。”
这人是大房的下人,按理是听命周承宗的。
那人脸上一白。
周怀轩已经不耐烦了。
周显白看得清楚,忙挽起袖子上前,抓住那人的后襟,往蒲团前面拽过来,然后一脚踹到那人的膝盖弯处,“大公子让你跪!你就得跪!”
扑通一声,那人被周显白踹到蒲团上跪下来。
然后,“啊——!”
那人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只见他跪在蒲团上的双膝,慢慢流出鲜血,浸湿了崭新的烟色蒲团表面。
祠堂里的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周显白哼了一声,按住那人的头,再往前面那蒲团上磕去。
那人发出更大的惨叫声。
扬起头,大家看见他的额头一片血糊,像是一头栽进了一堆碎玻璃片里!
周显白一手将那人推开,指着地上的两个蒲团道:“都有问题。”说着,他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往那蒲团面上划去。
唰唰几刀将蒲团外面的厚布划开,露出里面狰狞的内在。
只见扎得紧紧的硬草中间,有无数的碎玻璃,甚至还有断成两段的刀片,插在硬草的缝隙中,在有些阴暗的祠堂里闪着寒光!
盛思颜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不是周怀轩提前知晓,她不仅会毁了膝盖,也会毁了容!
周大管事马上上前,伸出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将那人的下颌卸了下来。
那人哼都没哼一声,便晕了过去。
“拖走。”周老爷子挥了挥手,转头问周怀轩,“还继续吗?”
“当然。”他沉声说道。
祠堂里别的下人上前,将地上被划破的蒲团收走,又换了两个新蒲团过来。
周怀轩却一脚将那两个蒲团踹开。
他取下自己身上厚厚的猞猁大氅,叠成四四方方的一个厚垫子铺在地上,对盛思颜道:“用这个。”
盛思颜点点头,默默地跪倒在周怀轩的猞猁大氅叠成的厚垫子上,如卧云端,缓缓磕下去三个响头。
用这个猞猁大氅厚垫,对着祠堂里一个一个香案磕过去,周怀轩紧紧护在她身边,直到她磕完五十四个头。
她最后站起来的时候,腿都有些打飘了,但是额头上只有一点淡淡的红印,倒是更显得俏皮。
周怀轩不动声色走过来,伸臂托在她的腰间,她才站稳了。
“庙见礼成!——恭喜大少奶奶,从此就是我们周家人了!”周大管事笑眯眯地大声说道。
※※※※※※※※※※※※※※
第二更五千字。粉红加更送到。今天双更有九千字哦!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求粉红票和推荐票啊喂!不要让俺失望啊哈哈~~~o(n_n)o。
。(未完待续。。)
第257章 候选人 (加更求粉红票)
盛七爷一听就傻了眼,忙不迭地捂住耳朵道:“哎,你们跟我说这些干嘛?这些事情是我能听的吗?!”
一旦堕民能走出黑暗,重返阳光……
盛七爷打了个寒战。
他恨不得抽自己大耳刮子!
再让你多嘴多舌地问!
雷执事笑容满面地看着盛七爷脸上纠结悔恨的表情,满意地又呷了一口茶,道:“没关系。你在我们那里住了十年,有什么不能听的?”
盛七爷眨了眨眼,“……”他有一种如芒刺在背的紧张感。
“盛七,你知道嘛,我们找天命人,找了很多年了。以前天命盘没有转动的时候,大祭司曾经用尽心力推算,留下过很多线索,但是毕竟不如天命盘直接,所以我们广撒网,找了很多地方。鹰愁涧就是大祭司临死的时候给我们指出的线索之一。”雷执事感慨说道,“结果,我们在那里发现了你。我们还以为盛家人都死光了,原来还有人活着。当年大祭司还活着的时候,跟你爹有过一面之缘,还指点过你爹的医术,所以我们能很快认出你。当时我们在鹰愁涧搜了很久,也没有头绪,后来决定把你请回了我们的圣地,让你帮着一边试着医治我们的族人,一边观察你是不是我们的天命人。”
纳尼?!
原来自己还是天命人候选之一?!
盛七爷傻眼了,忙摆手道:“这个玩笑可开不得。我在你们那里住了十年,我是什么人。你们比我还清楚。——如果你们的天命盘说我是天命人。那真的是年久失修。坏掉了。”
这一次雷执事倒是没有骂他,也点点头,“嗯哪,我也觉得。”
他身后的手下噗嗤一声笑了,嘴里的茶喷了一地。
盛七爷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心有余悸地道:“那就好,那就好。”顿了顿,又道:“既然你们把这样重要的事情跟我说了。你们放心,我是不会跟任何人说的,包括我夫人。”
雷执事放下手里的茶盏,似笑非笑地看着盛七爷,“你以为你要敢泄露出去,我们会不知道吗?”
堕民虽然不长命,但是他们神出鬼没的手段在大夏人心里还是有着很大的震慑力的。
“你们盛家只有这几口人。你不为了我们堕民着想,也会为你妻儿着想,是吧?”雷执事轻描淡写地道,完全不担心盛七会泄露这件事给别人听。
盛七爷耷拉着脑袋窝在太师椅上。没精打采地道:“你们真的放心。我盛七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要看着我儿子生孙子,所以再怎样。我都不会跟别人说的。”顿了顿,又道:“我就算说了别人也不会理我。我只是一个郎中,你以为我的话很有份量吗?”说得悻悻的。
雷执事打着哈哈,“这可不一定,说不定什么时候你的话就重要起来了。”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拉开盛七爷书房的大门,深深吸了一口深夜的空气。
那股让他们沉醉的气息果然已经消失了。
雷执事没有再说话,带着手下告辞而去。
此时已经是深夜,大夏京城的宵禁已经开始。
不过这难不倒堕民。
他们两人黑衣黑袍,在夜空中几个起落,如同巨大的蝙蝠越过盛国公府的围墙,消失在墙边的小道上。
再一次现身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小楼里。
雷执事的手下悄声问道:“执事大人,盛国公府的那股气息到底是怎么回事?”
远远地闻到那样清晰,但是走进了却越来越淡,到最后居然完全没有了。
雷执事沉吟道:“可能是我们先前闻错了。当然,也可能,是有人察觉到我们来了,所以隐藏了他的气息。”
“那,是友还是敌?”
“友。只要有我们神殿的气味,就一定是友。”雷执事斩钉截铁说道。
……
第二天天刚亮,小枸杞就醒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冲到王氏和盛七爷住的屋子外头大叫:“爹!娘!快起来!你们说大姊今天会回来的!”
盛七爷昨晚担心了一晚上,也不敢跟王氏说,翻来覆去睡不着,到天亮才刚阖眼。
王氏也在想着盛思颜今日回门的事,昨夜也有些心神不宁,就没有注意盛七爷。
这时被小枸杞一叫,两人都醒了过来。
“是要起来了。”王氏匆匆说着,从床上起身穿衣。
盛七爷睡了一觉,立刻就把昨夜的事置之脑后了,坐起来笑道:“今天思颜要回来了。”
“瞧把你乐的!”王氏嗔了他一眼,去浴房洗漱。
小枸杞又跑去盛思颜的卧梅轩找小刺猬阿财。
“阿财?阿财?粗来啊!”小枸杞居然没有在阿财一直待着的脚踏板上看见它。
自从盛思颜出嫁后,阿财就睡在盛思颜以前卧房床前的脚踏板上。
本来还不吃不喝的,不过昨天小枸杞劝过它之后,它就开始吃东西了。
结果今天又不知跑哪里去了。
小枸杞大急。
这可是盛思颜出嫁前让他好好照看的!
可是她才走了两三天,他就把阿财给弄丢了!
小枸杞急得屋子屋外跑,满院子叫“阿财”。
王氏知道了,也亲自过来跟他一起找。
结果最后在小厨房的水缸里发现了它。
它正在水缸里拼命打着水,扑棱扑棱地溅起一片水花,终于引起了扫院子的婆子的注意。
“阿财——!”小枸杞欣喜地跑过去抱住它,不顾它满身的水珠,“阿财!你怎么掉到水缸里去了!是渴了吗?去那里喝水!”
阿财将整个身子蜷了起来。缩成一个小小的刺猬球。被小枸杞揣兜里带走了。
……
盛思颜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周怀轩和衣而卧,隔着一床厚厚的被子,睡在她身边。
她扭头,盯着他精致的眉眼细看,特别是他黑长挺翘的睫毛,看得盛思颜手痒痒地,忍不住伸手过去,轻轻抚摸他的睫毛。
周怀轩也不睁眼。伸手就拽住她的手,抓过来一根根手指头噬咬,弄得盛思颜心里痒痒地,咯咯直笑。
“起床了。今天要回家。”盛思颜笑着对他道。
“娘家。”周怀轩睁开眼,纠正她的话。
盛思颜一怔。是啊,她已经出嫁了。盛家只是她的娘家,神将府才是她的家……
周怀轩起身去浴房洗漱。
两人收拾得很快,回门的东西是早就准备好的,只要他们人出来了,套上车就能走。
两人带着几辆大车。浩浩荡荡回了盛国公府。
“大姊!”小枸杞简直是狂喜地扑了上来,抱住盛思颜的腿。仰头看她。
盛思颜也极想他,弯腰要将他抱起来。
周怀轩却伸出一只胳膊,拎着小枸杞的后颈,将他提了起来。
小枸杞忙对周怀轩谄媚地笑:“大姐夫!”
周怀轩“嗯”了一声,将他扔给身后的周显白抱起来。
小枸杞挣扎着下地,还是蹭到盛思颜身边,拉着她的一只手,笑眯眯地道:“大姊,我带你进去。”说着,往台阶上走去。
盛七爷和王氏都在盛国公府的大门台阶上候着他们。
就连小冬葵也被乳娘抱着出来了。
盛思颜看见小冬葵,忙笑着道:“几天不见,小冬葵好像又长胖了一些。”
小冬葵却不如小枸杞爱笑。
他皱着眉头看了盛思颜一眼,便又低着头专心致志玩弄自己的手指头。
王氏过来拉着她的手看了看,一边已经不动声色给她诊脉,然后……脸色有些黑,淡淡地道:“先进去吧。”
盛思颜点点头,“娘,这些都是我给你们带的礼物,是我和怀轩亲手准备的。”
其实都是她自己准备的。周怀轩他大少爷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就任凭她折腾……
一家人高高兴兴进去。
周怀轩跟盛七爷去外书房说话,盛思颜当然被王氏拉到内院去了。
小枸杞高兴得在旁边又跳又笑,又问盛思颜:“大姊,阿财愿意去我那里住了!你这些天不在,阿财一直不吃饭,昨天我跟它说你会回来,它才吃东西。”
盛思颜听了很是内疚,抚了抚小枸杞的脑袋,“嗯,多谢小枸杞照顾阿财。等下我去跟你看看阿财。”
这小刺猬从她能下地走路就一直跟着她,就跟小枸杞一样,都是她心坎上的。
只是可惜周怀轩太霸道了……
王氏也知道盛思颜跟阿财一直很亲密,便扬扬手道:“去吧去吧,等下吃饭再过来。我去厨房看看。”
盛思颜点点头,一边腹诽周怀轩,一边跟小枸杞去看阿财。
来到小枸杞住的厢房,盛思颜看见屋子靠墙的地方摆着一个铜盆。
铜盆里满满一盆水,而小刺猬阿财……在里面悠闲地待着,全身浸在水里,扬着头,只将鼻子和眼睛露出水面。
盛思颜无语,问小枸杞,“你又欺负阿财了?”
小枸杞忙摇头,“没有没有!是阿财自己喜欢水!我带他回来的时候,正好铜盆里的水还没有倒,它一下子就钻进去,死活不肯出来!”
好吧,盛思颜看了他一眼,走过去看了看阿财,伸出两根手指头将它拎了出来。
阿财伸出粉色小舌头舔了舔了她的指肚。
好痒……
盛思颜手一松,阿财一下子又掉到水里。
这下盛思颜信了。
阿财就是愿意待在水里。
也许是天热了?以前也没见过它这样……
盛思颜想了一会儿,想不明白,跟小枸杞说了一会儿话,就跟他一起回王氏的房里去了。
这边周怀轩一踏进盛七爷的外书房,就站定了,“他们来过了?”
“他们?谁们?”盛七爷给他装傻。
周怀轩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
盛七爷被周怀轩的目光看得低下头,装作在书案上收拾东西,笑呵呵地道:“呵呵,反正你也认识。老朋友了啊哈哈……”
周怀轩摇摇头,“他们是来找白婉的?”
盛七爷愣了愣,忙点头,“正是!正是!”
答得太爽快,有问题。
周怀轩看了他一眼,进来坐下,“……原来不是来找白婉的。看来是堕民那边出了事。”
他跟盛七爷一起在堕民的聚居地住了几年,他是后去的,没有盛七爷住得久,但是他本事高强,几乎能跟堕民里面的最强者打成平手,因此在堕民那里他的名头也很响亮。
盛七爷不会撒谎,一撒谎就被人拆穿,便哭丧了脸道:“别问了,我真不能说了,说了我一家大小都不要活了。”
周怀轩点点头,不再问他,只是让盛七爷给他诊脉,就像他们以前一起住在堕民那里的时候一样。
盛七爷的手指头一搭上他的腕脉,就欣喜地道:“……你这个阴冷的毛病总算是好得七七八八了!”
※※※※※※※※※※※※※※
第二更三千五百字,粉红加更送到。亲们的粉红票和推荐票呢?为嘛不投呢?感谢浅笑轻纱盟主大人早上打赏的灵宠缘、和氏璧和生日蛋糕。么么哒!o(n_n)o。
。(未完待续。。)
ps: 感谢浅笑轻纱盟主大人早上打赏的灵宠缘、和氏璧和生日蛋糕。么么哒!o(n_n)o。
第258章 来了 (4K)
周怀轩“嗯”了一声,垂眸看着盛七爷继续诊脉。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盛七爷才点点头,道:“确实有很大的改善。你最近吃东西怎么样?”
周怀轩看了他一眼,“还行。”
“这么说,你跟堕民差不多的毛病居然慢慢好了……”盛七爷凝神沉思,“你都用过什么特殊的药?吃过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周怀轩别过头,看着远处。
特殊的药?
也许只有她了……
周怀轩唇角弯了弯,但是没过多久,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问题,脸色一下子变得严峻沉肃,连懒散舒缓的姿势都变得僵硬起来。
盛七爷打了个寒战,嘟哝道:“……又怎么啦?病好了还不高兴?那些堕民要是知道……”
“不。”周怀轩打断他的话,“我的病没有好。你记住了,我的病没有好。”
盛七爷一愣,伸长脖子仔细打量他的神色,“为什么啊?你的病明明……好多了!当然,没有完全好,还是有些病根的。”
周怀轩放下袖子站起来,淡淡地道:“嗯,那就是没有变化,记住了。不然我们都有麻烦。”
盛七爷也像是想到什么问题,脸色也严肃起来,“我明白了,你的病确实还没好,这个很麻烦,咱们要慢慢儿地治……”不过说到“慢慢儿”地时候,他的眼里却闪烁着跳跃的光芒,跟顽皮的孩童一样。
周怀轩没有再说话,跟他一起回了内院。
很快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盛家在燕誉堂的正堂上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招待盛家的大姑爷。
盛思颜给周怀轩夹了很多菜。他面无表情地一一夹起来吃了。
王氏和盛七爷相视而笑。
盛思颜转身给小枸杞也夹了很多菜,小枸杞也喜得眉开眼笑,还一边吃,一边瞥着周怀轩的碗。
吃完饭,丫鬟上前收拾桌子, 给他们上茶。
周显白也去偏厅吃过午饭,过来在回廊下伺候着。
小枸杞端着一碟子卤牛肉和糖醋里脊条肉努力攀着门框要出来。
周显白将他抱过门槛,有些好奇地问:“阿财呢?怎么没有看见它?”
以前盛家吃饭。桌子上都是有阿财的位置的。
今天居然没有了。
难道盛家终于明白大公子不喜欢阿财,所以阿财就给盛家的宝贝大姑爷让路了?
周显白想得囧囧有神。
小枸杞撇了撇嘴,“阿财在我房里。它最近不喜欢出来。大姊出嫁的那一天,它不吃不喝!”一边说,一边拿乌溜溜的大眼睛责备地瞅了周怀轩一眼。
不过周怀轩漫不经心地一看过来,他就立刻换成讨好的表情,转身端了碟子回他屋去了。
周显白跟周怀轩对了个眼神,便跟着小枸杞去了。
王氏将盛思颜叫到里屋去说话。
她早上在大门口就给盛思颜诊了脉的,现在更不放过她,要仔细再诊诊。
果然不出她所料。周怀轩……要的太狠了……
盛思颜有些虚了……
“……你还小,不要任他胡闹。”王氏轻声嘱咐她。
盛思颜满面通红地点点头。声音小得几不可闻,“……也就第一晚,后来就没有过了。”
王氏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他自个儿知道分寸,才是真正疼你。”
王氏并没有有意放低声音。
盛思颜突然想到周怀轩就坐在外屋,而且他的耳力不是一般的灵敏,肯定听见了……顿时脸上更增红晕。
一直到傍晚时分,她跟周怀轩回神将府的时候,她脸上的红晕也没有褪去。
坐在马车上撂开帘子,盛思颜跟王氏、盛七爷,还有小枸杞挥手道别。
就在这时,她看见阿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小枸杞屋里的铜水盆里出来了,正蹲在小枸杞脚边,抬着黑豆似的一双小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
盛思颜眼圈一红,忙放下车帘,默默地缩了回去。
周怀轩看了她一眼,“怎么啦?”
“没事,眼睛进砂子了。”盛思颜用了个常见的借口,“还有想到要好久才能再看见爹、娘,还有小枸杞,我有些伤感而已。”说完又忙补充道:“只是一点点,我已经好多了。”
周怀轩默不作声地掀开车帘,对车外的人也点点头,然后对车下的周显白做了个手势,才对前面的车夫道:“回程。”
侍立在车下的周显白张大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看着神将府的大车带着大公子和大少奶奶远去了,周显白才回过头,来到盛家人站的地儿,挠了挠头,指着小枸杞脚边的阿财,笑呵呵地道:“……那个,能不能让阿财跟我们去神将府住几天?就是大少奶奶刚嫁过去,还不熟悉,有个熟悉的东西在她身边,她心情会好一些。”
周显白自己都觉得别扭。
大公子,您能不能不要这么体贴!大少奶奶红个眼圈您都舍不得!——这画风不对啊喂!
小枸杞却着急地道:“不行!大姐夫会把阿财炖汤的!”
周显白脸上的表情扭曲得十分辛苦,他尽量做出诚恳的样子,“……小枸杞,我周显白担保,阿财一定不会被炖汤!”
“真的不会?”就连盛七爷都狐疑问道。
还是王氏能够察言观色,她马上就想到周显白开口要阿财,肯定是周怀轩默许的。
不可能是盛思颜瞒着周怀轩偷偷让他来要的。
毕竟周显白是周怀轩的小厮……
“……这样啊,那就带过去先住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们上门来接阿财回盛国公府。”王氏灵机一动。想了个折衷的法子。
“啊!没问题没问题!”周显白大喜。弯腰就把阿财拎了起来。
阿财蜷成一个圆球,一副很乖很乖的样子。
小枸杞立刻眼泪汪汪起来,“那我怎么办?我也要去啦!——娘,我跟阿财一起去住一个月再回来行不行?”
当然不行。
周显白和王氏都默默地想。
“你还有大字没写,药名和方子都没有背。你大姊今天抽查你,不是很满意呢。也好,你去神将府,让你大姐夫亲自督促你吧。”王氏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小枸杞傻眼了。忙往后退,讪笑着道:“那我就不去了,不去了……阿财再见!一个月后我去接你哦!”说着,一溜烟跑进角门去了。
周显白笑着跟他们道别,将阿财揣兜里带走了。
……
盛思颜和周怀轩回到神将府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神将府里的各个院落里已经鳞次栉比的掌了灯,在深蓝的夜空下,如同一朵朵雪白的夜百合,照得哪里都是明晃晃的,和天上的星光交相辉映。倒映在清远堂后面的一池湖水里面。
盛思颜和周怀轩慢慢地走回到自己的清远堂。
她抬头看着这个院门,才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从此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了。
周怀轩揽着她的肩,跟她一起进去。
盛思颜回门,只带了几个二等丫鬟,她的大丫鬟都留在这里打理院子里的事情。
他们是吃了晚饭才回来的,木槿和薏仁已经把热水都烧好了,等着他们回来洗漱。
“你去吧。”周怀轩让盛思颜先去。
盛思颜进去又泡了一个药澡。
同样是老山参熬的水,还有王氏特别给她配制的药材,都放进去了。
周显白也回来了,他蹑手蹑脚地进来,对坐在暖阁里的周怀轩说了一声:“……大公子。”
“东西呢?”
“在这里。”周显白将阿财掏出来,放到暖阁炕上的小炕桌上,然后笑着退了出去。
周怀轩默默地垂眸,和阿财面对面看了一会儿彼此,然后一齐别开头。
周怀轩敲了两下炕桌,是让它“好自为之”的意思。
阿财低下头,从炕桌上滚落下来,躲到炕角去了。
盛思颜从浴房出来的时候,一边拿大方巾擦着头发,一边道:“你去洗吧。”
周怀轩站了起来,看她妆台前坐下,便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大方巾,给她擦头发。
没过多久,就听见周显白的声音又在门帘外响起来,有些紧张局促,“大公子、大少奶奶,大爷和大奶奶让两位去澜水院一趟。”
澜水院是周承宗和冯氏住的院子,盛思颜还没有去过呢。
本来是打算三朝回门之后,明天再去澜水院单独给公公婆婆磕头的。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盛思颜忙要站起来。
周怀轩却按住她,问周显白,“何事?”
周显白在门外急得要死,但是也知道他家大公子不是谁传谁到的软柿子,忙道:“……是越嬷嬷进来了,在澜水院要见大少奶奶。”
周怀轩似笑非笑,“哦。”顿了顿,“那就去吧。”说着放下擦头发的方巾,让薏仁和木槿进来给盛思颜梳头换装。
盛思颜更是奇怪。
说爹娘让他去不管用,但是说个“越嬷嬷”,他却要动身了。
这……神将大人要是知道了,还不怄死?
盛思颜虽然有些疑虑,但并没有开口问,而是乖乖地坐在妆台前,让薏仁给她梳头,又让木槿去给她再找身衣裳。
因为她看得出来,周怀轩的表情表示,有人又要倒霉了。
她只要备好茶水瓜子,在旁边安心看戏就行了。
周怀轩倒是一眼就看出盛思颜心里有事,想了想,淡淡地道:“越嬷嬷是我爹从小的奶娘,也是祖母身边的人。”
“哦。”盛思颜应了一声,知道在规矩比较大的人家,这种年老服侍过主子,又奶过小主子的奴婢,是最有体面的。
别说她这种孙媳妇,就算是冯氏,在周老夫人面前大概都没有这位越嬷嬷的面子大。
不过,越嬷嬷姓越?这个姓很少见,她一下子想到了周承宗的那个妾室越姨娘。
“……越姨娘?”她不由自主问了出来。
周怀轩点点头,“是她女儿。”然后掀了帘子先出去了。
周显白在外面跟他嘀嘀咕咕,“……大公子真是料事如神。不过没想到那越嬷嬷现在就跑进来了。不然可以等到三朝回门以后,明天去大爷院子磕头的时候再来……”
周怀轩披上狐裘,“早来早了。”说着,负手在门口等盛思颜出来。
盛思颜照了照镜子,将一支金丝钻的凤钗取了下来,只带了一支小小的点翠步摇。
再披上那件银狐大氅,和周怀轩一起出了清远堂。
这一次,他们也没有着急,更没有坐船,而是沿着抄手游廊慢慢走过去。
周怀轩没有说话。
周显白却在旁边叽叽喳喳,话很多的样子。
“……大少奶奶,您不累吗?”
“不累。”
“唉,这越嬷嬷也真是,就不能等到明天?”
“等到明天做什么?”
“大少奶奶,您还不知道?是这样的,小的估摸着,这越嬷嬷八成是来给她儿子求情的。”周显白一边说,一边偷眼瞄着周怀轩。
周怀轩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他就放心了,继续跟盛思颜说着来龙去脉。
听说越嬷嬷是来给她儿子求情的,盛思颜更加好奇,“那为何要见我们?”
越嬷嬷的儿子肯定是家生子,越嬷嬷派头再大,也是奴婢。
周显白一窒,“昨儿您庙见的时候,在祠堂里被蒲团伤了腿和额头的人,就是越嬷嬷的儿子……”也就是被他收拾过的那个人,所以他也被叫去见越嬷嬷……
啊?!
盛思颜心里一紧。
居然是神将大人奶嬷嬷的儿子!
那岂不是就是他的奶兄弟?!
这样的人,在世家大族的奴仆中是最有地位的。
但是他做了那么大的错事,越嬷嬷一个奴婢能怎么求情啊?
盛思颜有些不解,不过因为跟她有关,她反而不好怎么问了。
周显白便又道:“这越嬷嬷,在我们大房可是地位非同一般呢。”
再非同一般又如何?
还不是奴婢……
盛思颜微笑着没有说话,直视着前方,走在周怀轩身边。
他就算不说话,她也觉得欢喜。
“是这样的。咱们大房呢,其实一直没啥规矩。”周显白嘻嘻一笑,见周怀轩不仅没有横他一眼,反而微微点头,便又大了胆子,继续说道:“您不知道吧?咱们大房内院每个月的用度,都是从当家的吴三奶奶那里直接拨到越嬷嬷手里,然后由越嬷嬷在大房里分派的。”
盛思颜一愣,下意识道:“那娘呢?不是分到娘手里的?”她这里说的“娘”,就是她婆母冯大奶奶了。
※※※※※※※※※※※※※※
这一更有四千字。今天……只有一更。求几张推荐票。至于粉红票,俺都不好意思求了,因为求了也没用的感觉好心塞……俺要好好反省是不是俺写的不好……努力提高质量……明天争取写得更好,加油!↖(^w^)↗。
。(未完待续。。)
ps: 感谢anklo、helenc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穿越就是奇迹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书友141113015749986凌晨打赏的桃花扇和香囊。其实亲们订阅俺就很满足了,订阅是对作者最大的帮助。而且订阅会有粉红票。o(n_n)o。俺就是三句话不离粉红票。(⊙o⊙)。
第259章 “嫁祸” (4K5,求粉红票)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周显白虽然话多,但是很知道分寸。
什么时候该多话,什么时候该装哑巴,他都门儿清,不然也不会一直待在周怀轩身边做小厮了。
当年周怀轩身边一共有四个小厮,到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了。
周显白在心里感慨了一下当年,就笑着地退到一旁。
盛思颜看了周怀轩一眼。
周怀轩淡淡地道:“当年我多病,我娘只照顾我。”
周怀轩的病,连盛老爷子当年都治不好,可想而知冯氏的压力有多大。
在那种情况下,对她来说,谁管家根本就不重要吧?
盛思颜在心中默默地想着,一路无话,跟着周怀轩来到了澜水院门口。
澜水院占地极大,比他们清远堂都大。
清远堂是后院临湖。
澜水院却是院中有湖有山石……
将湖光山色圈在自家院子里,这股豪气迤逦,真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
也就比大夏皇宫差一点点了。
盛思颜眼眸半垂,站在周怀轩身边。
她的目光从澜水院门口停着的一顶四人抬的暖轿上掠过,不可避免地看见了轿子旁边四个穿着不凡的仆妇,还有四个高大健壮的轿夫。
能够把暖轿坐到内院神将大人的院门口,这番气派,也只有周老夫人能比肩一二了。
周怀轩也看见了那顶轿子。他脚步顿了顿,便大步往院门口走去。
“大公子、大少奶奶来了。”澜水院看门的婆子忙过来给他行礼。
暖轿旁边的婆子和轿夫却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垂手低眉。像是没有看见他们一样。
周怀轩也没理他们。只是缓缓走上台阶。说了两个字,“……拿下。”
一群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拥而上,将那四个婆子和四个轿夫捆起来,绑得如同粽子一般,又拿破布堵了嘴,推推搡搡,将他们推到澜水院的院子里跪下。
盛思颜一直垂首跟在周怀轩身后漫步行走。
她身上银狐大氅在暗夜的灯光里熠熠生光。狐毛中间那一丝银白如同月华委地,璀璨炫目。
“大公子、大少奶奶来了!”
“大公子、大少奶奶来了!”
澜水院里,一重重院门开启,一道道话传了进去。
盛思颜数了数,除了大门以外,他们大概跨过五道门槛,才来到澜水院的上房。
这哪里只是神将府内院的一个院落?!
这分明是一个七进的大宅子!
澜水院里面又分了内院、外院,还有东西跨院,实在是……让盛思颜叹为观止。
她以前虽然知道神将府是四大国公府之首,但是现在才知道。神将府跟另外三大国公府,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这里面的建制。事事都在跟皇宫对比,但是都低一个等级层次。
而另外三大国公府,也就是国公府而已,是臣。不像神将府,几乎有“次君”的感觉。
在这个院落里生活,日子一定不会容易的……
盛思颜感叹着,跟周怀轩终于走上了澜水院上房的台阶。
两个丫鬟站在门口帮他们打开厚重的皮帘子。
上房里明烛高照,正对大门的地方摆着一张紫檀木条桌,条桌两旁有两张紫檀木高椅。
其中的一张高椅上,坐着一个头发银白,长相威严的老妇人。
头上包着紫红色齐眉勒子,肤色倒是白皙,长相也端正,但是鼻子两边深深的法令纹让她整个面相变得凶了不少。
另一张高椅上,坐着神将大人周承宗。
而冯大奶奶,则坐在那老妇人下首的一个锦杌上。
周怀轩走到门内,对他娘微微颔首,“娘。”然后又朝神将大人点点头,还是叫了一声,“……爹。”
盛思颜忙跟上去,先对神将大人福身一礼,跟着叫了声“爹”,然后便转向冯氏这边,亲亲热热叫了声“娘!”走过去站在了冯氏身后。
冯氏满脸含笑,回头握了握她的手,才对她介绍道:“这是越嬷嬷。”
盛思颜只是对着越嬷嬷的方向含笑点头示意而已。
周怀轩不出声,她是不会跟着叫人的。
越嬷嬷的脸上果然挂不住了。
她在这神将府的大房里当了二十多年的家,早就习惯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地盘。
就连神将大人周承宗都对她恭恭敬敬,服服帖帖,他的儿女又怎敢对她不敬?
虽然她听说过周怀轩的名头,但是到底没有亲眼见过他的本事。
在她眼里,周怀轩依然是当年那个病歪歪,在她手下挣扎求存的孩童……
越嬷嬷沉下脸,脸上的表情更加黑沉。
越嬷嬷身边站着的婆子就察觉到了,忙笑道:“这是谁?奴婢眼神不好,不认识。”说着,还笑嘻嘻地走进盛思颜,想拉她的手,上下打量她。
盛思颜乖滑地往冯氏另一边让了一步,靠近周怀轩。
那婆子再一抬头,就看见周怀轩肃然冷峻的面容,还有那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无边寒气,不由抖了一抖,不敢再靠近,只好缩了回去。
上首坐着的越嬷嬷这才拿手里的龙头拐杖重重地杵了杵地,冷哼道:“有娘生没爹教的孤女,果然上不得台面。我们神将府的门楣……”
“掌嘴。”周怀轩背着手,神色淡然说道。
周显白倒没有动。
盛思颜看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婆子,抡着大巴掌就往坐在上首那个越嬷嬷脸上抽去。
“啊——!”越嬷嬷狂嚎起来,一张嘴,吐出满嘴的血。夹杂着两颗被打脱的槽牙!
那婆子又飞速后退。离开了上房。
周承宗低垂着眉眼。一只手搁在条案上,像是没有看见一样。
冯氏一脸淡然,也没有说话。
越嬷嬷二十多年来一直是神将府里主子中的主子,从上到下,还没有人这样对她不敬,顿时又羞又臊,又恼又狠,瞪着眼睛看着盛思颜。恼道:“反了反了!你……”
盛思颜往周怀轩身后又退了退。
周怀轩还是正眼也不看越嬷嬷,只是问他娘,“娘,还有事吗?”
冯氏为难地看了一眼越嬷嬷,道:“……越嬷嬷有事。”
真是派头大。
一个奴婢,有事居然能把神将府嫡长房的大爷和大少爷都拘来听话。
周怀轩背着手,看向那越嬷嬷,“……滚下去。”
“你说什么?!”越嬷嬷一下子站了起来,用胳膊哆哆嗦嗦指着周怀轩,眼神闪烁着。有些害怕,心里也拿不定主意。眼珠一转,终于看向坐在另一边的周承宗,泣道:“承宗,你说句公道话!我把你奶了这么大,你现在不吃奶了,就容得这些人羞辱我?你的孝道呢?若是老夫人知道了,你又待如何?”
一把年纪的神将大人周承宗,居然还被当着众人的面,提当年吃奶的事……
盛思颜实在是忍不住,低下头,强自忍住笑意。
周显白却没有那么能忍,他别过头,肩膀一抖一抖的,明显是暗笑。
周承宗皱紧眉头,正要说话,越嬷嬷身边的婆子突然道:“是啊,当年郑大奶奶就说过,就是要尊重像越嬷嬷这样从老夫人身边来的人,又是大爷的奶嬷嬷,这才是大家子气派。别说是奶过大爷,就算是从老夫人房里出来的猫儿狗儿,都比别人尊贵……”
在这神将府的大房里突然听见郑素馨的名头,盛思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微微抬眸,往屋里飞快地扫了一眼。
果然,她看见了神将大人周承宗脸上一瞬间的迟疑和挣扎,还有她婆母冯大奶奶眼中闪过的痛楚和无奈。
盛思颜猛然明白了什么,忙低下头,不让别人看见她惊骇的眼神。
这郑素馨,也太厉害了吧……
虽然没有嫁给神将大人周承宗,可是直接插手管着周承宗的内院啊!
越嬷嬷看了周承宗半天,周承宗才咳嗽一声,叹息道:“您老有什么事,就说吧。他们才回门,累了一天了。”
居然还知道他们是刚回家……
好吧,还不算无可救药。
越嬷嬷这才抽泣着道:“我是来问问你,你儿子的小厮,将我儿子伤得那么重,膝盖毁了,还破了相,你说是怎么回事?”
周承宗看了看周怀轩,“你说,是你的小厮。”
庙见时候的事,在场的人都知道蒲团出了问题,但是都不明白,周怀轩为什么锁定了越嬷嬷的二儿子越老二。
要知道看守祠堂的人很多,为什么要说是他做的?
越嬷嬷也哭哭啼啼地道:“……我家老二一向老实,那蒲团的事,跟他没有关系,你们怪错了人,毁了他一辈子,我老都老了,只有三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已经给你做了妾,你怎地能这么狠心?你要给我们还个公道!”
周承宗和周怀轩的眼神在空中交汇,然后各自别开头。
周承宗没再说话。
周怀轩也没再说话,只是往周显白那边看了一眼。
周显白走上前来,拱手道:“越嬷嬷是要证据是吧?”
“当然!”越嬷嬷理直气壮地道,气势很是吓人。
“去搜。”周怀轩便往门外扬了扬下颌。
周显白立即回头大声道:“是!”说着就冲了出去。
越嬷嬷停住哭泣,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周怀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证据?
难道真的有证据?
这明明跟她家老二无关啊?!
澜水院里一时寂静无声,只听见院子里昆虫的窸窸窣窣声,还有微风拂动树梢的声音。
盛思颜看了周怀轩一眼。他好像早就计划好了?
一环扣一环,请君入瓮。
没过多久。就听见澜水院前面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大公子!东西都搜来了!不仅搜出了证据。还有这些东西!”周显白兴奋地说着。朝院子里一指。
越嬷嬷张着眼睛一看,差一点没晕过去,什么搜证据?——原来把她二十多年的家当都抄来了!
澜水院内院宽大场院的四周点起明亮的灯光,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院子中央摆着一个一个红木大箱子,开着盖子,露出里面各种世面上罕见的各种珍稀物品,还有一箱一箱的银子、金子、珍珠、玉石,以及诸多的房契、地契。甚至还有几箱高利贷的账本!
周显白指着院子里的箱子道:“咱们大房这二十多年的用度,都在院子里!”
越嬷嬷急得脸上潮红,啐了周显白一口,哆哆嗦嗦地道:“胡说八道!那明明是我家的东西!什么时候变成你们大房的东西了?”
“你家的东西?你家是什么东西?!——我呸!”周显白现在丝毫不惧越嬷嬷。
这个老虔婆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二十多年,实在是够了!
越嬷嬷往后退了一步,坐了下来。拄着拐杖气喘吁吁地又道:“反了!反了!真是反了!我要去见老夫人!让老夫人给我主持公道!”
“反了?什么反了?”从门外突然传来周老爷子的声音。
越嬷嬷立刻条件反射一样站了起来。
周老爷子带着人走进屋里,他后面还跟着周老夫人。
越嬷嬷忙用帕子擦了擦脸,飞快走过来给周老夫人行礼,又向周老爷子问好。
周老夫人叹口气,对她摇摇头。道:“沁芳,你太过了。我把大房交给你照料。可不是让你挟制他们的。看看你做的事,唉,我……也有错啊。”说着,对周老爷子歉疚道:“老爷,这些事情我实在不知道。沁芳虽然是我的陪嫁,跟了我五十多年,也奶过承宗,但是她如果做了错事,您还是该罚就罚。”
周显白将从越家搜出来的证据呈给周老爷子。
周老爷子并没有看,而是他身后的周大管事接过去了。
周大管事看了看,道:“确实是越老二做的。”
越嬷嬷立刻哭叫道:“我不信!我儿子不会这样做的!”说着,就向周老夫人求情,让她有机会亲自问她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口咬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周显白指了指门外数目众多的箱子,“……你是说,这些是别人栽赃给你的?”
“当然!”越嬷嬷说完才知道不妥。
那些箱子里面的东西又不是证据?!
她正要改口,周显白已经对外面大声说道:“越嬷嬷亲口说了,这些东西是有人从大房偷的贼赃,专门嫁祸他们家的!大家一定要看好了,不能让这些东西再去越嬷嬷家‘嫁祸’了!”
院子里众人齐声应一声“是!”
越嬷嬷一听,便知道自己二十多年积攒的东西是再也拿不回来了,一时心如刀割,两眼往上一插,晕了过去。
越嬷嬷的婆子忙扶住她,惊慌地叫她“越嬷嬷!越嬷嬷!”一边狠掐她的人中。
越嬷嬷幽幽醒过来,眼睛都直了,只是看着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不忍地别过头,看向周老爷子。
周老爷子便命人将越老二拎了过来。
周大管事给他接上下颌,问他:“祠堂里的蒲团你为什么要动手脚?是谁让你做的?”
越老二先前被卸脱了下颌,是因为怕他咬舌自尽,也怕他当时乱说话。
现在给他接上以后,他却也不多说,直挺挺给周承宗跪下,磕了两个头,大声道:“我越老二不能出卖主子,都是我……”一句话没有说完,他就企图咬破藏在牙齿里的毒药自尽!
但是周怀轩在旁边看得清楚,他手指一弹,一根明晃晃的钢针突然射出,射进越老二的嘴里!
越老二上下颌使劲儿一咬,就正好咬在尖细却又强韧的钢针上,顿时捂着嘴,如同杀猪般嚎起来,在地上疼得直打滚。
周怀轩的那根钢针,就跟个小柱子一样,撑在越老二嘴里,让他无法咬破藏在牙齿里的毒药自尽!
※※※※※※※※※※※※※※
这一更有四千五百字。感谢大家昨天的粉红票和打赏,今天还是要继续求粉红票的。今天欠大家一更。↖(^w^)↗。因为俺今天升职了,晚上要出去庆祝,不能再更了,所以欠大家一更,明天补齐!
赶紧的,粉红票、推荐票都招呼上来!明天有惊喜哦!
。(未完待续。。)
ps: 感谢霁鱼儿昨天打赏的仙葩缘。恭喜霁鱼儿妹纸成为《盛宠》的第七位盟主!感谢红包红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昨天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求粉红票和推荐票!特别是推荐票,会有惊喜哦!还有,对于小刺猬阿财,大家对它的命运有什么看法呢?它的年纪其实不小了,看它人气那么高,俺有些拿不定主意,是让它留呢,还是……
第260章 肃清 (4K,第一更)
澜水院的上房里,回荡着越老二哭嚎惨叫的声音,还有越嬷嬷拼命捂着嘴,大声抽泣的声音。
周老爷子和周老夫人各自一边坐在上首的紫檀木高椅上,默不作声地听了一会儿。
周老爷子的手指头在紫檀木条桌上轻轻敲了敲。
周大管事便对外面的回廊里叫道:“来人。”
两个小厮低头走进来。
“把他拖出去。”周大管事指着地上翻滚哭嚎的越老二沉声说道。
那两个小厮躬身一礼,然后一掌将越老二打晕了,拖了出去。
越嬷嬷的抽泣声戛然而止。
屋子里顿时静悄悄的。
过了一会儿,周老爷子看向周承宗,捋着胡子问道:“……你怎么说?”
刚才越老二宁愿自尽,也要在他面前磕个头,说是不出卖主子……
呵呵,还能做得再明显一些吗?
这不是摆明了说他周承宗才是幕后指使人!
越老二是他奶嬷嬷的儿子,是他的奶兄弟,也是他大房的人。
大房的下人在祠堂的蒲团上动手,要对付大房的嫡长孙媳,不就是摆明了说是周承宗不满意盛思颜做他儿媳妇!
周家很多人都知道,他以前是中意吴国公府的吴二姑娘吴婵娟做儿媳……
周承宗只冷笑一声,道:“问我做什么?你们应该去问越老二,看看他到底不能出卖哪一个主子!”
“老大,娘知道。你儿子的婚事做不了主。你这个做爹的。心里憋了一口气,但是你就算再生气,也不能这样做啊……”周老夫人叹口气,似乎笃定周承宗就是这背后的“主子”。
周承宗大怒。
哼!若是他周承宗真的不同意盛思颜做儿媳,她根本别想嫁进来!
周老爷子再同意,他也是祖父,总是隔了一层。
做爹的周承宗如果就是不肯,盛思颜要三媒六聘的嫁进来。确实不容易……
“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轩儿的爹,若是我真不想盛大姑娘嫁进来,她怎样也嫁不进来,哪里需要阳奉阴违,一边嘴上不说,一边背地里搞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周承宗背着手,脸上的神情十分肃然。
周老夫人一愣,“不是你?”又忙道:“不是就不是,你说不是就不是。娘信你。不过,”周老夫人往门口看了一眼。“到底是谁呢?我想不明白。”她摇摇头,似乎一副智商不够的样子。
盛思颜见了忙低下头,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笑弧。
周怀轩一直没有做声,披着狐裘静静地站在盛思颜身旁。
他们的位置斜对着大门。
三月的京城,夜晚还是沁凉沁凉的。
因院子里摆了许多东西,还有越老二被拖了出去,大门的门帘便没有放下来,而是往两边挑起。
带着寒意的夜风直往屋里人脖子里钻。
周怀轩又往前走了一步,正好站在盛思颜身前,挡住了从门口吹来的寒风。
盛思颜拢了拢大氅,含笑看了他一眼。
周老爷子听了周承宗的话,微微点头,道:“承宗说得有理。”
这表示他也不认为越老二幕后的主子是周承宗。
周承宗作为公公,确实不需要耍这种手段来为难盛思颜。
不过,周老爷子信不信他不重要,重要的是周怀轩信不信他。
周承宗可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对盛思颜有多执着……
周老爷子和周承宗的目光都看向周怀轩。
周怀轩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比平时还要冷淡。——难道他不同意?
不可能啊……
盛思颜忍不住又琢磨起来。
对方设下这个局,最终目的其实并不是她,而是他们大房父子反目。
现在周承宗和周老爷子似乎都看出了这个症结所在。
周怀轩怎么会没有看出来呢?
盛思颜凝眉沉吟,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周怀轩已经把目光移到她身上,专注、安静地凝视着她。
这一瞬间,她福至心灵,突然明白了周怀轩的心意!
他是想让她出面,送这个大人情!
盛思颜悄然抬头,柔声道:“怀轩,祖父和爹都说得有道理呢。你细想想,越老二背后的主子,肯定另有其人,而且所图不小……”
“你胡说!”越嬷嬷大怒着扑了上来,“你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懂什么礼仪廉耻!主子在这里说话,哪里轮到你调三窝四……啊——!”
她话没说完,周怀轩手指一弹,又一根钢针飞射而出!
这一次,直接从下而上,将她两片有些厚的嘴唇“封”住了!
看着本来威严肃穆的越嬷嬷的嘴突然被钢针缝住了,屋里的下人都有些目瞪口呆。
周显白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捂着肚子笑出声,还促狭地小声道:“……大公子,要线吗?小的去找一捆过来,穿上针再甩岂不是更厉害!”
盛思颜强忍着笑,只看着周怀轩的眼睛。
周怀轩也定定地看着她,缓缓点头,“有理。”
周老爷子和周承宗同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们两父子对视一眼,又各自别开头,似乎都有些看不起对方的意思。
“到底还是成亲了啊哈哈,轩儿确实不一样了!”周老爷子高兴地道,极力夸盛思颜,“到底是孙媳妇厉害!以后可得好好管管轩儿,他自从去了西北战场,就跟没笼头的马一样,撒野撒惯了!”
盛思颜立在周怀轩身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道:“祖父过誉了。”
冯氏见盛思颜一句话。就避免了周承宗和周怀轩父子反目。更是感动得不得了。走过来拉着盛思颜的手,像是怎么疼她也不够,喃喃地道:“好孩子……好孩子……”
盛思颜被冯氏的真情流露也感动了。
她本来就很同情这个看似软弱,其实知道轻重,懂得取舍的女人。
这二十多年她的日子,也不知道是怎么过过来的……
盛思颜索性抱住她的胳膊,亲亲热热依偎在她身边。
周老爷子满意地捋捋长须,问周怀轩。“既然你明白,那就好办了。越老二,你想怎么处置?你要想清楚,他是你爹的奶兄弟。”
这种地位的下人,其实很多都放出去脱了奴籍,成为良民,还能参加科举。
不过周怀轩根本就没有在意越老二的这个身份,他淡淡地道:“如果他不是,他没有机会靠近祠堂。”
“好,那你想怎么处置?”周老爷子不再多说。
周怀轩看向他爹周承宗。
周承宗咳嗽一声。道:“谋害主子,在哪里都不能容忍。这样吧。越嬷嬷一家可以告老还乡,离开京城。但是越老二,必须偿命。”
越嬷嬷一听就炸锅了,嘴里唔唔叫着,却因为双唇被一支钢针串成肉串,根本就不能开口说话!
她一时发狠,企图自己用手将那钢针拔下来,可是周怀轩的手劲何等厉害,他弹出去的钢针,竟然牢牢“长”在她的嘴上,根本拔不下来,急得她冲到周老夫人面前求救。
周老夫人为难地道:“沁芳,真的不是我不帮你。可是你也听见了,你家老二是要谋害主子,这样的罪,在哪里都是恕不得的。”
本来一直躲在自己院子里没有出来的越姨娘听说了上房里的事,知道再不出来,她就没有倚靠了,忙命人去把周雁丽叫了来,带着她一起往上房求情。
她一路走来,看见自己娘的下人被人捆成粽子一般,院子里摆着许多红木大箱子,自己二哥生死不知地躺在地上,心里越来越沉。
等走上台阶,看见她娘嘴上明晃晃插着一根钢针,几乎没有晕过去。
她忙扶着大门的门框,喘了几口气,才拎着裙子走进去,对屋里的人一一行礼。
“老爷子、老夫人、大爷、大奶奶,娘,大公子、大少奶奶……”越姨娘一路叫了过来。
周雁丽垂眸跟在她身后行礼。
“你来做什么?”周承宗皱了皱眉头。
“大爷,奴家听说奴家的二哥犯了错,是来向大爷请罪的。”越姨娘见这个架势,知道好不了,立刻转了主意,不主动求情,而是主动请罪,也好以退为进。
周承宗挥挥手,“你下去吧。跟你无关。”
越姨娘忙泣道:“大爷、大奶奶是宽厚人,奴家却不能这样不知进退。奴家的二哥犯了大错,确实该罚。但是不知奴家的娘亲犯了什么错,为何有根针在她嘴上?”
屋里的人都默不作声,少数几个人躲躲闪闪地将目光投向周怀轩。
越姨娘也是极聪明的人,一见之下,便明白是周怀轩下的手……
“大公子,大公子,我求求您,您就看在我娘多年服侍老夫人,还有对大爷的哺育之恩,饶了我娘吧!我娘都快七十的人了!”越姨娘转过身,对着周怀轩磕起头。
盛思颜有些尴尬地将周怀轩轻轻拽了拽。
不管怎么说,越姨娘都是父妾,对周怀轩磕头是什么道理?
盛思颜也暗恨越姨娘这幅做派,不是故意给怀轩好看吗?!
“越姨娘,您还是去看看越嬷嬷吧。他们马上就要被送回老家了,以后想见都见不着了……”周显白笑着过来解围,挡在周怀轩身前。
越姨娘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周显白,声音都变了,“你说什么?什么送回老家?”说着,又回头看了看周承宗。
周承宗沉声道:“越老二谋害主子,理应偿命。越嬷嬷年岁大了,告老回乡才是对她老人家好。”
居然连周承宗都这样说!
越姨娘的心简直像沉进无底深渊。
娘家人都走了,她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越姨娘的面色更加凄楚,她愣愣地起身,走过去将越嬷嬷扶了起来。
“既然天这么晚了,还赶到澜水院,那也不用回去了。找个人套车,将他们一家人都带上,这就走吧。”周老爷子一锤定音,居然说赶就把越嬷嬷一家人赶了出去。
越姨娘不敢再说话,扶着越嬷嬷匆匆走了。
周雁丽迟疑半晌,也跟着出去了。
她看了看越姨娘的背影,并没有跟过去,而是回自己住的院子去了。
在大房当了二十多家的越嬷嬷居然说赶就被赶了!
这个转变有些太大了,澜水院的下人还有些愣愣的。
这些下人,除了冯氏的两个大丫鬟是她收服了的心腹,别的人,大部分都是越嬷嬷的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
越嬷嬷失势被赶,这些人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周老爷子笑了两声,起身道:“好了,以后这个家,就你们自己当吧。你们也是几十岁的人了,一直让奶嬷嬷当家,羞也不羞!”
冯氏和周承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讪讪地笑,躬身应是。
周老夫人跟着站起来,笑着道:“怀轩是个厉害的。你眼睁睁看着你娘被沁芳那个恶奴欺负了二十多年也不吭声,如今刚一娶媳妇,你就迫不及待将沁芳一家子都收拾了,是为了让你媳妇掌家吧?”说着,又对盛思颜招招手,“思颜,过来,让祖母瞧瞧,你这个厉害的小姑娘,以后可得好好当家。这大房上上下下也有一百多人,你要好生料理。”说得好像盛思颜马上就要走马上任一样!
盛思颜面上笑得又甜又乖,其实心里无语得很……
这老太太简直是不挖坑会死星人!
每句话都是坑,而且一次不止坑一人!
这一次明摆着要挑拨她和冯氏的婆媳关系……
眼看周承宗和冯氏都看了过来,盛思颜忙笑着对周老夫人道:“祖母您这可别这么说,我年岁小,又才嫁人,怎么管得好家呢?您突然把这幅重担放我肩上,可是要把我压垮啊!孙媳妇实在不敢当……”
“不敢当?你怎么会不敢当呢?依我看,大房就你是个能干人……你就别推脱了,怀轩费了这样大的力气,不就是为了让你管家吗?”周老夫人笑嘻嘻地说道,一边抚了抚盛思颜的面颊,十分亲热的样子。
盛思颜偏了偏头,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面颊从周老夫人手里移开,走到冯氏身边,抱住冯氏的胳膊,将头搁她肩上,甜甜笑道:“娘,怀轩明明是为您啊!为了您能管着我们这一大家子……您看,祖母老是故意逗我!您快帮帮我吧!我只想天天跟着您吃香的喝辣的!”
※※※※※※※※※※※※※※
第一更四千字,先求粉红票和推荐票!记得投哦!俺昨天升职了,让大家跟俺一起高兴高兴,今天为俺升职加两更,一共三更哦亲!下午一点,晚上七点,不见不散!么么哒!
。(未完待续。。)
第261章 不成 (第二更,升职加更求粉红票)
盛思颜的话,听得屋里许多人都是一愣。
就连周老爷子都别过头,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周怀轩只是眸光一闪,依然面色不变,气定神闲。
毕竟在世家大族里,主持内院中馈的权力,是所有大家主妇的终极目标。
不想管家的主妇不是好媳妇。
因此周老夫人只是在心里一晒,压根不信盛思颜的话。——漂亮话人人都会说,不过关键是要看你怎么做……
她却不信盛思颜真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与世无争,只要坐吃等死就行。
这话骗骗那几个男人还行,想骗她周江氏?——道行还浅了点。
多少世家大族的婆媳最后争得你死我活,不就为了一个掌家的权力?
周老夫人微微一笑,颔首道:“不会管家可以学。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你若不懂,可以到我身边,我手把手教你……以后看谁敢不把你放在眼里!”
盛思颜眨了眨眼睛,暗道这老太太还不肯放过她呢……
她要如何回答才能两不得罪?
但是仓促间,她发现自己找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回答。
周老夫人作为祖母,能够提出亲自教她管家,在一般人看来,确实是天大的福气和运气。
多少人家的女儿,为了争到一个到祖母身边教养的机会,那是耍尽百宝,争奇斗艳,为了上位,恨不得人脑袋打出狗脑袋……
不过盛思颜知道。这种事对于她一个孙媳妇来说。真是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但是问题在于,她若是不同意去周老夫人身边学管家,那就是她偷懒。
会不会管家是能力问题,愿不愿意学却是态度问题。
利害程度是完全不同的。
一时心慌意乱,盛思颜下意识将目光投向周怀轩。
周怀轩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含蓄深沉。
他整个人站在她的斜对面,高大俊朗,如山一般沉默静谧。更如山一般稳重可靠。
盛思颜灵机一动,有了主意,她含笑道:“祖母看重,本不该辞,也不能辞。但是思颜新嫁,凡事不敢自专,都要禀明夫君方可行事。”说着,她抬头看着周怀轩,柔声问道:“怀轩,祖母让我去跟她学管家……”
反正她解决不了。又是周怀轩的祖母,索性就交给他吧……
夫君。看好你哦!——你一定能的!
周怀轩眸子里淡淡的笑意一闪而逝。
他摇摇头,“不成。”
果然一口回绝吗?
周老夫人垂下眼眸,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跟祖母学,学成个越嬷嬷怎么办?——还是不要了。”周怀轩淡淡地又加了一句,一边走过去,在盛思颜身边站定。
周老夫人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却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她捂着胸口,几乎摇摇欲坠,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嘴唇翕合。
周怀轩的话,就像一把刀子一样插在她刚刚被撕开的伤口上。
越嬷嬷是她的陪嫁丫鬟,后来嫁了周家管事,生了孩子之后,又回来给周承宗做奶娘。
周老夫人生周承宗是头胎,也是难产,差一点没命。
因此生下他之后,就交给了越嬷嬷带。
因以前周老夫人老是挂在嘴边的话,一直说越嬷嬷是她亲手调|教出来的,办事老道,处事公允,把大房交给她,她比谁都放心。
结果越嬷嬷在大房管了二十多年家,把大房弄成什么样子,刚刚被周怀轩掀了个底朝天,让周老夫人几乎里子面子都挂不住……
好不容易才挽回一点颜面,转头又被周怀轩毫不留情地将仅有的一点面子都扯了下来,还扔到地上踩了两脚!
周怀轩的话,其实是提醒在场的两大重量级人物周老爷子和神将大人周承宗,大房已经被周老夫人作践了二十多年,如果再放任她,那大家就不要混了,一拍两散算了。
冯氏看了看屋里的人,笑着拍了拍盛思颜的手,打圆场道:“你这孩子,老夫人是真疼你。你还不快去向老夫人道谢?”
盛思颜乖巧地应了一声,走到周老夫人身边,深深福身一礼,“多谢祖母看重。”
冯氏也柔声道:“老夫人,思颜她才刚进门,不懂规矩。若是有说错、做错的地方,还望老夫人海涵,不要跟她一般见识。若是她得罪了您,您就罚我吧。我是您媳妇,伺候您是应该的。”言下之意,您老太太折腾我这个儿媳妇就可以了,孙媳妇已经隔了一层,您的手不要伸得太长……
作为婆母,操纵儿子的后院也就算了,如果连孙子的后院都不肯放手,那就真说不过去了。
盛思颜也笑眯眯地道:“罚我,还是罚我吧!娘年纪大了,我是小辈,应该代长辈服其劳的。”
这一打岔,周老夫人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她看着盛思颜和冯氏亲热的样子点点头,笑道:“你们婆媳和睦,大房又要起兴了。老爷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周老爷子这才出声对周老夫人道:“你不是最近说头疼?是不是头风犯了?回去好好歇着,等头风好了再说。”又笑着对屋里的人吩咐道:“以后没事不要去打搅老夫人养病,若是让老夫人操劳过甚,病得越来越重可是不好。”
这话虽然说得漂亮,可是聪明人都听得出来,周老夫人是“被生病”,要被关禁闭了……
周老爷子发了话,周老夫人当然不敢再说什么,只得点头道:“是不舒服。今儿是强撑着出来的。”顿了顿,又道:“好在都解决了,我可熬不住了。要回去吃药了。”
还记得吃药。没有放弃治疗。希望有救……
盛思颜低下头,在心里扮个鬼脸。
冯氏和周承宗一起送了周老爷子和周老夫人出去。
周老爷子和周老夫人两人都没有说话,一路回到自己住的松涛苑,便各自安歇了。
他们早就是分房而睡,这在神将府众人皆知。
周怀轩也带着盛思颜离开澜水院,回清远堂。
天上的月色很清,神将府的夜色很沉,空气中有淡淡的昙香流动。
“你真不想管家?”周怀轩侧头问道。
盛思颜嘻嘻一笑。“才不要!而且我也没本事管,我还是跟着娘吃吃喝喝就好了。”
开什么玩笑?她还是青春年少不到十五的小姑娘。现在就管家,不到二十就跟老太太似地如同死水一滩,她才不要未老先衰……
总之,她要享受得来不易的青春时光,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多过几年无忧无虑的好日子。
至于打理内院这种高难度的事,不适合她这种软妹纸,她只要紧紧抱住冯氏大腿,让这个很疼她的婆母更加疼她就好了……
周怀轩没有再说话。带着她一路回到清远堂,就转身去外院了。只把周显白留下。
盛思颜在外面冻了一路,回到暖阁里半天才歇过来。
她捧着一盅热茶,听周显白说大房的往事。
周显白对她竖起大拇指,“大少奶奶是个聪明人,咱们大房的大奶奶可不是一般普通人,您跟着她,算是挑对了!”
盛思颜无语。她是冯氏的儿媳妇,而且是唯一的儿媳妇,她不抱冯氏大腿抱谁的?脑袋秀逗了吧……
“您不知道,这二十多年,越嬷嬷在大房,其实除了管着大房的内院,她真正的目的,是盯着那边……”周显白朝澜水院指了指,“一直等着挑我们大奶奶的错处呢。结果您看,她挑了二十多年,也没能挑出错处。”
盯着冯氏?
就算冯氏出错又如何?
她生了神将府嫡长房的嫡长子,母以子贵,没人敢她怎么样吧?
周显白挠了挠头,“话不能这么说。大少奶奶,您是知道的,我们大公子从生下来就病怏怏的,都说他活不过十八岁。这前十五年,不知有多少次死里逃生。我记得有一年过年,那时候我也还小,但已经跟着大公子了。大公子去吃年夜饭,只多坐了一会儿,就脸色发青,整个人当场就晕过去了。大年三十的晚上,神将府不知派了多少快马出去,去请各地的神医郎中来给大公子治病。但是什么药都不起作用,只靠大公子自己咬牙撑着……”所以周怀轩这个嫡长孙,原来根本是不作数的。
盛思颜听了心里发紧,急切地问道:“那……他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可是痊愈了?”
“现在好了,全都好了!”周显白点头如捣蒜,“您是没有看见大公子在西北打蛮族的狠辣,哪里还有当初那个坐的时间长一点就要晕过去的样子?不过呢,咱们府里的人大部分还不太习惯大公子这个样子。您也知道,二十年了,大家都说大房没用了。老爷子只把神将大人的位置传给大爷,并没有给大爷请封世子,本来都说是要给三房的四公子。结果到我们大公子从西北归来,老爷子马上就给他请封了世子。”
周显白走了之后,盛思颜在灯下凝神托腮沉思。
盛思颜想得入神,突然觉得放在炕桌上的手被什么湿漉漉软乎乎的东西舔了一下。
她低头,看见一只圆滚滚的小胖刺猬蹲坐在炕桌上,睁着黑豆似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她。
“阿财!你怎么来了!”盛思颜喜得眉开眼笑,忙捧起了阿财在手掌上。
※※※※※※※※※※※※※※
第二更,这是为俺升职特意给大家加更。谢谢各位亲的打赏和道喜。跟大家同喜同喜!祝愿看俺文的亲个个学业顺利,职场顺风,家庭顺意,个个白富美!(←_←好吧,俺说了这么多吉利话,就是为了粉红票和推荐票啊喂!表忘了!今天三更啊亲!第三更晚上七点。早上的粉红票不多是怎么回事?!亲们表偷懒,表傲娇,赶紧投来!
。(未完待续。。)
ps: 感谢水影儿~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音音!!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爱猫乐园昨天打赏的财神钱罐。感谢各位亲昨天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晚上七点还有第三更。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