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弹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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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齐怒气不息出了国子监大门,家人轿夫一直在门外厚着,见他出来须发俱张:“备轿,回府,快,快!”吓得手忙脚乱把他起,一气不歇赶回府中。
一路之上,蔡知事腹稿早已作下,才摊开纸笔便洋洋洒洒写了一篇千字文章《论国子监自治利弊剳子》,端正写上臣蔡齐具本呈奏,就叫人立马送到御史台当值处。
第二天早朝毕,赵祯回到后宫,径直去了拂云阁。自从上次和郭氏皇后大吵一架,他终于像个跟老婆冷战反倒得了自由的男人,东宫、拂云阁两处游逛,乐不可支。最近以来,一直没去看郭氏的臭脸,不知舒爽了多少。
拂云阁里,赵祯和王秀两人琴瑟调和,温情脉脉,依偎够了,王秀才轻轻推开官家的身躯,笑道:“君王早朝已毕,臣妾也得了垂怜,现在还请继续国事罢!”说完吩咐左右宫人台上条几,铺陈文具,请赵祯办公。
赵祯笑叹道:“同样一句话,一个意思,你和妃子说出来。都是宛转真切。叫人听了毫不突兀。唉。偏偏——”才说道这里,王秀伸出两根手指轻轻贴在他唇上,柔声道:“官家心意,臣妾明白。可还须慎言,莫让臣妾们负个媚上邀宠之名。”
赵祯点点头,满心感动,不再说话,端正坐着。等阎文应带领内侍取了当日奏章来批改。
亲政一来,他朝乾夕惕,兢兢业业,政务已经颇为熟悉,一般事情处理起来转圜自如,不一会儿功夫,已经处理了十几本题奏。当拿起《论国子监自治利弊剳子》,眼睛一亮,笑道:“呵呵,终于有梁丰的消息了。且看看说些什么。”打开一页页看去,脸色渐渐严肃起来。王秀一旁陪着他。但从不在公事上说话。见他面色不好,赶紧接过宫人手里茶碗,轻轻摆放在他面前。
赵祯看完剳子,抬头对阎文应道:“你去把蔡齐叫到福宁殿等着,额,王相公也去,朕随后来。”转头对王秀说:“有人上本弹劾梁丰,他有些麻烦,今日不能陪你了,你自己休息。”王秀忙道:“官家有要事先去忙。臣妾以为,梁探花可不是坏人,是否其中有何误会?”她念着梁丰人情,但不敢干政,只是稍微提醒一下。赵祯很满意她这态度,点头道:“朕理会得。”说完也摆驾去了福宁殿。
等他来到福宁殿,蔡齐和王曾也早就到了,见礼毕,赵祯直接问蔡齐道:“蔡卿,朕看你这剳子,着实不甚明白,你且当面细细说来朕听。”原来蔡齐昨天提着一口闷气写下奏本,估计是情绪原因,事情说得很简略,批评却占了大半篇幅,于是赵祯想搞清楚来龙去脉才好判断。
但蔡齐此时却更加委屈妒忌。自己区区一篇弹劾国子监同判的奏本,又算不了什么军国大事,官家却为了这么个芝麻绿豆小官小事,颠颠地专门把自己和宰相召回来,可见重视以极。哼,若是自己,能捞到官家如此关心眷顾么?
他一边幽怨地腹诽官家和梁丰,一面以春秋笔法把国子监的事说了一遍,听得王曾和赵祯直皱眉头。赵祯看着王曾道:“王卿,有如此严重么?”
“臣不知,也许,总要亲眼看看才知道好歹。”
蔡齐听了心中大怒,好哇,果然不愧和梁丰有香火之情,这么说就是不信我的话喽,拜托,大家都是大臣,你相公家家的给点面子好不?
他想到就脱口而出:“相公,遮莫说来,是不信下官的话?”
王曾微笑摇头:“子思勿多心,凡事总要两面看到才行。国子监久不入朝廷视线,陡然说起,官家与我等都不甚明白,看看有何不好?梁丰虽然年轻,应该不是个糊涂人,改日听听他的道理也不错啊。”
赵祯点头道:“王卿此言甚是,不过此事看来虽小,却干系国本。不可贸然。对了蔡卿,你说你苦劝梁丰,他只是不听,难道就没有说出个道理来?”
原来蔡齐上本和刚才对话,都把梁丰和他刚开始争执之前的大段对白隐去,只讲此事危害如何巨大,却并没有说梁丰给出的理由。赵祯一问,蔡齐早有应对:“官家,梁丰一直满不在乎,只说试试,错了再改。臣对他说,你梁丰要是拿自家孩儿试试也就罢了,可这些学子乃是朝臣之子,国之未来,如何轻易试得?他只是不听。”
赵祯对蔡齐为代表的一群言官说话方式很是反感,动不动弹劾别人就攻其一点不及其余,反正大帽子乱飞,芝麻小事说得比天还大。何况这次是说自己好朋友?他见蔡齐不尽不实,更是无条件倾向梁丰。一面打发蔡齐,一面寻思,这厮好久都没来照面了,趁此机会叫他来扯扯,也不错哦。想到此处,忍不住就露出微笑来。
这笑容被蔡齐看在眼里,还以为赵祯转性支持自己了,心中大喜,忙道:“其实非是臣一人之见,孙判院也忧心得紧,长此以往,国子监岂非成了虚名一个,还要朝廷设置做甚?干脆交给民间罢了!”
蔡齐的危言耸听让赵祯心中一阵不爽,他却没接蔡齐的话,反而问道:“正是呢,这孙卿养病已久,还未到院视事么?你去探望过他,情况如何,无大碍吧?”
蔡齐忽然一身冷汗,他发现自己说走了嘴。赵祯貌似在关心孙奭的身体,可这些问题自己不论怎么回答,都变成了不妥。人家抱病在家,自己去看看是可以的,讨论讨论也是可以的,但是现在说正事,把别人没公开表达的意见拉出来证明自己就不对了。官家问题里,是否隐含着在试探国子监的事是谁告诉孙奭的?是老孙的下属还是自己?若是下属跑去给正职领导汇报情况,也许是正常,也许就算是打小报告。自己告诉孙奭更不对啊,就是个兼职的客座教授,却对人家菜园子指手划脚,现在居然弄成正事来说,这个就有些和孙奭密谋要对付梁丰的意思了。
官家和梁丰的关系还用得着想么?
可事实的真相是,蔡齐是听了孙奭的介绍才去国子监的。现在怎么回答?他急切里只好胡乱应道:“是,臣去探过,急火攻心而已,现天气转凉,已慢慢好了许多,痊愈不远。”
赵祯奇道:“急火攻心?不是说受了风寒么?什么事让他急火攻心?”
蔡齐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人家老头被学生气病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怎么可能在病假条里讲老实话呢?反正是病了,胡乱编个理由呗。这下倒好,自己这么一捅出来,万一赵祯要追究,岂不成了孙奭欺君之罪?
“额,是臣前去探望,听说孙判院痰中带血丝,故而揣测而已。其实臣也不甚了了。”他两眼看着地面,不敢抬头,完全没了刚才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幸好赵祯也没跟他认真,哦了一声,回头对阎文应道:“去告诉张景宗,到药局里取些内供药材赐予孙判院。”阎文应忙答应了。赵祯才回头道:“今日便如此吧,此事虽然不小,可也不算很急。待朕问明白了再决断。”
蔡齐刚才还巴不得赵祯赶快给个明白话,现在哪里还敢多嘴?连忙躬身,慢慢退出。
此时王曾才回头笑着看向赵祯,他很满意刚才官家提的几个问题,看似毫不相干,却把蔡齐的气焰打得烟消云散。这种举重若轻的功夫,最适合皇帝施展。
“相公,朕看蔡齐所言,有些不尽不实啊。”背着没人的时候,赵祯还是喜欢叫王曾相公,以示恩宠和尊重。王曾笑道:“臣也如此想,梁丰从来不做儿戏,岂会如此妄为?这样吧,国子监如今不是直讲紧缺么?干脆再诏两个博学大臣去讲一讲,顺便观察,也算兼听则明。另外,不妨让玉田私下奏对一番,听听他的道理再说。”
“相公此言甚正,就是如此。”赵祯笑道。
第二天,赵祯当庭下诏,命御史中丞薛奎、礼部侍郎晏殊兼做国子监直讲,等闲讲学,不须定时。这是啥意思?就是说薛奎和晏殊也做国子监客座教授,但是不用天天蹲班上课,而是根据自己时间忙闲,可以贴出告示,做专题讲座。
这是殊荣!
相当于爱因斯坦忽然要去清华耍耍,那还不得全校理科生都发疯的说?
可惜,赵祯一片苦心,等于是个瞎子抛了个媚眼,除了杜厚泽庞元英几个家伙,谁耐烦听这二位唠叨?这是后话。
但赵祯毕竟吧梁丰叫来了。
“你一去国子监如此长时间,老躲着朕做甚?”赵祯很是埋怨梁丰,那意思这儿不就基本上任你出入么,咋不来看看小兄弟涅?
“呵呵,你莫看国子监庙小,着实操心。孙判院又病了,我不天天去盯着,那些顽童们岂非要翻天?没时间来啊!”梁丰叹道。
“对了,孙奭到底什么病?他说是偶感风寒,蔡子思却道是急火攻心。”(未完待续。。)
440、不爱红妆爱道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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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丰不愿意跟赵祯说孙奭的病因,照实说了,难免有打小报告落井下石看笑话之嫌,帮他遮掩么,也觉得没必要,犯不着卖这种人情,太低级,干脆模糊回答。最重要的,免得自己渐渐沦落入谗臣小人一类。小报告这玩意儿,说多了会上瘾的,而且长期这么搞,自己和赵祯的私下对等朋友关系就算是完蛋,彻底变成了抱粗腿,这是他自尊心受不了的。所以就算怎么烦孙奭,也不愿意背后揭他的短。于是便笑笑道:“他说是风寒,当然是风寒喽,还会是啥?”
“他和蔡齐说的不一样。”
“那就以本尊说法为准呗。”
赵祯也就是八卦一下,本来没认真,见他打太极,也就算了。扯回正题:“说说吧,你那个率性堂自治怎么回事,惹得蔡齐都弹劾你了。”
“嗨,他们言官就有这毛病,喜欢小题大做。”梁丰满不在乎道,说完就把情况介绍了一遍。赵祯认真听完。很纳闷道:“这也无何不妥啊。蔡齐说得如此严重。哦。朕想起来了,他说那个薛蟠什么的把着罚款,只进不出,虽有账簿,却单独执掌,有贪墨之嫌。同你说起,你却不愿理会。”
“我想知道,蔡齐对薛蟠是如何评价?”梁丰严肃起来问道。蔡齐当面说薛蟠不地道他知道。但他还想知道劄子里怎么说的。赵祯回答说没涉及薛蟠的人品,是就事论事。梁丰听了,点点头,心道蔡子思到底算个君子,跟自己的过节,不会牵扯到旁人。
“其实我心中的国子监不应该是现在这般模样的。既然朝廷费了如许银钱,又有天下博学顶尖之士,再加上学子都是仕宦之家,不比那些寒门百姓。那么它就应该是那种生机勃勃,一派兴旺。国之贤良济济一堂,学文章、学做人、学做官、学为国为民。纵然良莠不齐。毕竟米粒之珠不掩日月光华才对。但现在你看看,偌大地方,只有学童二三十人,其中肯下工夫者,竟然十不足一,原先各直讲纷纷推脱不肯升堂开讲,堂堂国之重宝,竟成了鸡飞狗跳之地。官家,不该思索其中缘由么?”
赵祯沉思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我朝比前朝旧制,设国子监,耗费若许银钱,原想为国蓄才的,唉,这些年内外纷纭,那去处越发不入人眼。孙宗古朕看也老迈,管不了许多。梁丰,委屈你了,要不,过些时日,你还是到翰林院来如何?做个知制诰侍读学士,也好同朕时时说说话儿!”他满怀歉意,觉得当时顺了梁丰的意思,却把他冷落,想弥补回来。
梁丰却哭笑不得:“我是这个意思么?你且休误会了!告诉你,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在此大大作为一番,把国子监真正办成集天下英才于一堂的读书人心中圣地。可没你那么庸俗,光想着升官发财!”
赵祯被他抢白得呵呵傻笑:“跟你说话就是痛快,你从不和旁人一样,板起脸同朕说那些劳什子官腔。骂也骂得舒坦!嘿嘿,敢骂官家只知道升官发财,这么狗屁不通的话,天下就你梁玉田一人说得出!”
两人相视大笑,十分畅快。隔得远远的,李士彬伸着脑袋瞅过来,又缩回去,心中暗喜,毕竟是梁探花来了,官家才有如此开怀之时啊!
渐渐收住笑声,赵祯道:“那你要朕如何做?怎么帮你?”
“也不为难你,只管把蔡子思那弹章晓谕群臣,叫他们议一议就是。我这法子本来破绽就多,若能集思广益,丰赡起来,才是好事。”赵祯听了,点点头嗯地一声,忽然又赶紧摇头道:“不成不成,你是不晓得御史台的厉害,红口白牙两瓣嘴,那喷起人来,可不好招架。到时候弄个灰头土脸,太不划算。这么吧,朕命王相公他们拟一个诏,准你暂代孙宗古判知国子监,你可自行革弊陈新,有事朕替你担着!”赵祯这时候终于可以拍胸脯保梁丰了,好歹找到些做boss的感觉,爽!
“无妨,他们喷他们的,我偷偷做我的。你放心,我保证到时候让他们说不出话来就是!”梁丰嘿嘿笑道。赵祯看他笑容,心中大定。他是对梁丰无条件相信的,既然这位兄台有把握,那就是必胜。心情大好之下,脱口而出道:“好,怕他个鸟,你就散漫去做,到时候也替朕出一口气!”
梁丰险些喷出,原来这憋屈官家也会浑话的说。
两人说笑已久,梁丰再不回家,又怕遭人非议,收拾收拾告辞而去。赵祯目送他走后,继续留在福宁殿里批阅奏章,阎文应轻轻进来:“官家,长公主回宫了。”
“哦,妹妹回来了?呵呵,这回开心了些否?”赵祯听说自己最疼爱的妹子回来,心情更好,赶紧问道。
“似乎依旧不甚开心,听说,太后娘娘也拿她没开交处,只是不依。老太妃娘娘甚是发愁。”阎文应答道。
“唉!”赵祯长叹一声。自己老婆关系处不好,有个妹子又不肯嫁人,家事也烦人得很!
自从上次李顺荣母女在杨文广保护下偷偷绕过夏竦的拦截部队进了皇宫,赵妙元就一刻也没开心过。上次在皇陵,李顺荣看着杨文广,心中颇为喜欢,这孩子英气勃勃,又是名门之后,曾暗地里打算把妙元尚给杨文广,可是后来一打听,这倒霉孩子已经成亲的说。心中大为失望,只好罢了。
回到皇宫,与赵祯母子相认,太后卷帘一连串事下来。李氏先赠了太妃,后来刘娥看看时机差不多了,就吩咐赵祯,要给李氏上太后尊号。赵祯觉得原该如此,谁知李氏万般推辞不许,只说自己原本太后身边宫女,出身卑微以及,偶得先帝临幸,才生了官家。已是非分,故而十八年不敢相认。今日得太后恩典,赐回宫居住,母子团圆,又赠了太妃,此生再无其他奢望,何况先帝遗下的杨太妃在前,自己哪能同太后并驾?死活不允!
李氏的知进退,更加博得刘娥好感。要知李氏能在生下赵祯后十八年安然无恙,虽然有刘娥不杀之恩在前,但她先是深藏后宫,后又相伴帝陵,却一直低调隐忍。这十八年来,时时在刘娥窥探监视之下,只要她敢露出半点口风,甚至是稍有哀怨,怕是立刻就要身首异处。她竟能安然无恙地度过这么长岁月,足可见处事之谨慎小心。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接受赵祯的尊号?
但这么一来,她的女儿妙元便更得刘娥喜爱,近来刘娥携着李氏、杨氏优游享福,就随时把妙元带在身边。妙元本性善良柔顺,刘娥从原先的人情往来变得真心喜欢。见她这么大了还没尚驸马,就亲自操持。谁知一连选了七八家男子,妙元都是不喜。而且越来越心事重重,日渐憔悴。刘娥心里怜惜,开言相问,妙元只说自己不愿婚配,但想清静度日,修炼道家。
起初刘娥怎肯答应,李氏也是又哭又劝,妙元偏偏这事倔强得很,死活不肯点头。李氏有心强压,她又哭得梨花带雨一般。大家只好这么拖着。其间赵祯也多次抽空关心过问,妙元倒是对哥哥要敞开些心扉,却只道无意男女之事,想前朝也多有公主出家为尼为冠,自己不过带发修行,也不觉如何,求哥哥也别逼她。赵祯也无可奈何。
这回出去月余,她却独自回宫,赵祯开心之余,又听说还是干瞪眼,自然又操心起来。
“唉,她到底要怎生才好?”
“官家,听说长公主已经禀明太后跟太妃,想搬出皇宫,独自清修一段时日。天天求请,太后似乎已经心动了。”阎文应道。
“叫她来,朕当面问问她。”赵祯很生气妹子不懂事。
赵祯坐等赵妙元过来见面,不多时,赵妙元在几个宫女簇拥下上殿。赵祯一见,又气又痛,道:“怎么如此打扮?”
赵妙元头心一缕长发成髻,耳旁双髫如瀑布般垂下,身披青色褙子,内着月白长袍,腰系黄绦,要多素有多素,要多静有多静。虽然是宫中服饰,却怎么看都是一个女道士打扮。只差了黄冠拂尘而已。
“皇兄,好看么?”赵妙元粲然一笑,素面忽如泛起春风一样动人。赵祯被她可爱样子又逗得气不起来,只好哼一声道:“成天装神弄鬼的有什么好?你一个女儿家家,又是堂堂公主,该当富贵态才是。这身衣裳,偶然穿着玩玩也就罢了,可不许天天穿。”
“妹妹正要求皇兄一样东西呢,等我开口说完你再教训好不好?”赵妙元轻轻撅嘴撒娇道。赵祯心里纳闷:这也不是看破红尘的样子啊,莫非真是图个好玩儿?顺嘴问道:“你要什么,只管开口就是。”
“皇兄,妹子得了太后和太妃的恩典,答应给妹子造一座道观,准许我小住清修。怎么样,赏妹妹一个好不好?”
赵祯吓了一跳:“岂有此理,太后和太妃岂能容你胡闹?休要赚我!”(未完待续。。)
441、暗恋、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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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祯说赵妙元骗他,赵妙元委屈道:“臣妹岂敢哄骗皇兄?实是太后和母妃都准了,臣妹这才匆匆回来禀报皇兄的,不信只管唤人来问就是。”
赵祯听他说得有理,心道,就算这妹子骗自己,可她身边的宫人可没那胆子。当下点头,问伺候在殿下的几个宫女道:“你们公主果然得了太后和太妃懿旨,准她建造道观么?”
那几个宫女急忙福礼道:“启奏官家,此是事情。太后老人家的原话是:‘你若非要胡闹,也由你一次,只准戴发清修,而且一个月不许在冠里超过十日。若要道观,去求你皇兄则个。’”
赵祯听了这才点点头:“嗯,既然是太后和母妃的恩准,朕也不能不给你了。可你也该着紧着紧自家的事啊,你都十七了!”说道这里,看着妙元好像又要哭,只好赶忙住嘴道:“好了好了,由得你,朕不说了就是。等朕问了将作监,在京城给你择一好地建造。”
妙元破涕为笑:“好啊,那皇兄,快一点行不行?”
“你想多久要?”
“明天!”
“胡说。除非大罗金仙下世。谁能一夜造一座道观给你?且等着吧。早晚起码三个月才有谱。”赵祯板起脸说道。
“皇兄不就是大罗金仙么?咯咯,怎么不能快些?”赵妙元笑着打趣赵祯。
“谁说的?”
“天下百姓都传遍了,皇兄可是——赤、脚、大、仙转世呢。呵呵呵!”赵妙元一字一顿笑着说出来,自己腰都弯了。赵祯听了,也嘿地一声笑起来,低头看着自己两只脚,可不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光着脚丫子踩在地上了。话说他这习惯怎么也改不掉。只要场合稍微轻松一点,就忍不住要光着脚才舒服。因此在大宋得了个赤脚大仙转世的名头。
兄妹二人说笑一回,赵祯特地留下妙元一道吃了晚饭,才叫人把她送回寝宫休息。
天色黑尽,回到庆寿宫后的长宁殿,灯烛次第点起,深秋的夜晚发出柔和清幽的光亮。四五个宫女上来服侍妙元除下身上半道装,换上柔丝月白缎袍,垂下发髻,瀑布般黑亮妥帖地披在肩上。妙元才挥挥手让她们全部下去。
她坐在榻上。倾过妙曼的身子去对着一面径阔二尺的紫凤衔珠踏云圆铜镜,看着自己在镜里略微有些模糊的面容。清清秀秀,安静甜美,眉目如画的少女模样,自己心里有稍稍有些喜欢。这么看了一会儿,伸手从镜下的妆台抽屉里轻轻取出一个卷轴,拿在手里慢慢展开,几行风流倜傥的字迹出现在眼前。这个卷轴,妙元每天都会拿出来把玩一番,正是那年在金明池初见梁丰,赵祯转手送给她的礼物——毕竟金明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这幅字她一直舍不得挂,挂在墙上就动不了啦。她走到哪里都要将它带上,带上这幅字,就如同自己心里那个潇洒爽朗,聪明幽默的影子都随时在自己身旁一样。
“哎!也不知道他家里那两个娘子,到底怎生容貌?”妙元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容颜,自言自语道。上次冯拯去世,她还在巩县,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硬是瞒着老娘,偷偷派出几个黄门替自己去送悼礼。幸好她毕竟不敢惊动太大,没直接送去冯家,而是交给了冯程程。要不然冯家一见公主赐物,必定要回拜才行。到时候岂不露馅?现在想起来,真是心有余悸。
只是事后问起送礼回来的黄门,梁家娘子什么模样,黄门虽不好色,但审美观还是很正的。自然就夸起梁家大娘子冯程程如何国色天仙容貌秀美。她小丫头片子,听了之后竟然失落万分,生怕自己被人家比下去了。
赵妙元自从金明池初见梁丰,一颗芳心晃晃悠悠萦系梁丰数年,这数年里,她和他有过几次交集,每一次到来,赵妙元都是欣喜万分,无限憧憬,可是每一次都让她也失望万分,除了上次在永定陵相见机会多一点之外,其余公事公办,事毕而去,毫不耽误。最让她心跳的那回是梁丰带了杨文广来,说要护送自己母女回京。她都快紧张到昏死过去,谁知道最后一场空,只是由那个杨文广带兵相随,这人却不知死哪里去了。
自己的生日上个月就过了,当初和母妃说定了的,十七岁一满,就要开始着手张罗找驸马爷的事。把她急得不行,幸亏最近自己深得刘娥宠爱,去哪里都带上,反倒好了,李氏母妃一说,太后起先也很着急,愣帮她物色了好几家要么勋贵,要么名门。可她现在什么心态?除却巫山不是云!心里总念念不忘的就是梁丰,其他一概免谈。说多了就哭,她本来就生的柔弱娇嫩,这么一哭,就极容易生病,一生病就要卧床。几个老娘们儿肝颤不已,也不好逼她。
妙元自知嫁梁丰是不可能的。人家屋里有两位名气甚大的娘子,都知道非常漂亮非常贤惠非常有才,自己除了个地位,其余怎么滴也排不上号。而且,哪有公主给人当小三的道理?她自己就先死了这条心!
可是别人呢,无论什么人,她都看不上。别说看,就是听听都不耐烦。于是只好坚定了信念,一心一意清修道家,打算终身不尚,就此度过。
刘娥和李氏虽然不愿意她当什么女道士,但看她平日修行甚坚,而且身体瘦弱,必须清静。被她苦求不过,只好答应先给她造一座道观玩玩,啥时候把身子养好了,心思也开了,自然会回到男女之事上来。
这个少女就如此混着日子,心甘情愿把自己的终身献给太上老君,玉皇大帝漫天神仙!只是夜深没人的时候,她还是会偷偷取出梦中情人的手迹,自己甜蜜地摩挲一番,幻想和崇敬一下。
赵祯自妙元走后,自然把这事放在心头,命人传旨将作监,择京中上好地段,准备给长公主造一座道观,供其清修祈福。
话说梁丰头一天和赵祯说了许多话,第二日到国子监时,蔡齐因为弹劾了他,避嫌也不来开讲了。又剩下他一个人。
一大早,在刘从广和薛蟠的管理下,率性堂里还算安静,拿起书本装模作样读书的也有好几个。这时候外面咳嗽一声,众人急忙坐正身子,等待大人进来。
梁丰脸若冰霜,气呼呼地快步走进,冷冷扫了众人一眼。天已深秋,本来就凉飕飕的,被他这么一看,各人的脖子里都好似呵进一口凉气,冰到肺腑。众人印象里,除了第一天这位大人发过一次飙之外,以后都是和和气气如沐春风的样子。今天变脸,不敢怠慢,忍不住脊梁一挺,端正坐好。
“本来我觉得你们最近挺有长进的,还很给我长脸,个个读书都有进益,天天打熬身体,练习射箭,精神头都旺了许多。我这儿正自欣慰呢,不料昨日就被人弹了一本!”
梁丰开场白就是这段,不是在训人,倒是有些幽怨的样子。
孩儿们一听老师发泄,哦,不干咱们事儿啊!心里一下轻松起来。说实话,他们实在是非常喜欢梁同判,待人和气,说话风趣,又不管天管地说教放屁。怎么说?大家相处非常和谐嘛!
原先就是他的脑残粉,现在更加喜欢了。可今天一听老师居然被弹劾,当然群情激愤起来,嗡嗡议论。杨德政私底下是该叫梁丰一声大哥的,最是忍耐不住,站起来就抱拳道:“同判大人,不知为了学生等,担了何种罪过?要被人弹劾,是谁弹劾大人?”
大家一听,这问题正是自己想问的啊,赶紧静下来,竖着耳朵听老师回答。
“罪过?罪过就是本官任由你等搞这个班级自治,自选班长惹出来的。”
“啊?”
众人面面相觑,这也算罪过?虽然他们有时候对刘从广摆谱,薛蟠阴险等有些不满,但总体上还是觉得这玩意儿比较不错。起码私下认为学风好了许多,而且最近大家都爱聚在一起了,好歹也讨论讨论功课,互相关系也融洽。回到家里,家长都说自己有了进步。几乎没人觉得这个法子有什么不妥处。
“是谁弹劾本官,你们也不用管了。但是人家理由就是三点:第一,此法没有前例;第二,罚款不知所用;第三,担心你们学坏。”总结完毕,梁丰洋洋洒洒把蔡齐的弹章核心思想掰开揉碎放大来和他们侃了一通。
说完对着薛蟠和刘从广道:“你们此前收缴的罚款,没有乱动吧?”
薛蟠脑袋晃得如同吃了摇头丸,连声说没有没有。心想我倒是想花啊,这不是看风声紧,没敢动么?
“没有就好,没有么本官还讲得清楚,也替你们说得明白。要是动了,这可就真是罪过了。不过呢,言官们似乎也不无道理哈,这么些钱,你们收起来,又没个用处不说,去路也不甚明朗。一个月两个月还好,时日长了,谁敢担保你和刘从广不起贪心?”
刘从广和薛蟠哎呀一声,赶忙站起喊起冤来!(未完待续。。)
442、气数与制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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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脑子转得飞快,毫不犹豫从怀里取出天天都要随身携带的账簿,双手递上,略带委屈的声音道:“多蒙同判大人信任,又得率性堂众同窗看承,才让学生做了这个副班长。受命以来,敢不竭力?虽有操切之心,实无贪渎之意,此心天日可表!既然同判大人在朝里饱受谣诼,也是学生的过失。今日学生账簿奉上,明日自当将所积钱款取来交与院中。愿退出副班长,做个老实学生,专心受教可也!”
这厮一番话声泪俱下,除了刘从广脑子懵懵地不明所以之外,其余人等都不禁对他同情起来。起先还有些瞧不上他狐假虎威笑里藏刀,此时细细一想,他除了罚款,还真没作甚恶事。每日都是最早应卯,最迟下学。平日里对学上的纪律、操练等等也是异常上心。以前孙奭在的时候,几乎天天这教室里都是鸡飞狗跳乱七八糟,现在已经很少出现这种情形了,本来没心思念书的少年们,也渐渐地有了个安稳环境,大家才都有进益起来。
这些学生里,感触最深的就是庞元英和杜厚泽二人。庞元英是个纯正君子。好就是好。不好自己顶多不说话。谨遵圣人隐恶扬善的教诲。杜厚泽人品也不坏,就是功利心强了一些,前些时日对刘从广和薛蟠耍手腕取得班长很是不忿,但时间长了,也觉得这俩货虽然不如自己品学兼优,但真要自己做了班长,每日里这么些鸡毛蒜皮,还真有些怵!于是也渐渐认可起他二人的功绩来。
现在两人听了薛蟠一番哭诉。心中不忍,竟不约而同上前躬身叉手道:“同判大人容禀!”
“讲。”梁丰语气淡淡道。
“薛文龙(薛蟠字文龙)自任副班长以来,还算兢兢业业,又同同窗们俱都交好。操持班务不遗余力,是以近来率性堂众同窗,虽无十分进益,也俱都谨守规矩,不敢造次。比之前些时日,的确好了许多。此是大人所知的,然外人并不知晓。朝中大臣。或有一二忧心我等不尊旧例,怕惹出事非。原在情理之中。只是学生们无端害得同判大人受此非议,惭愧万端。但求同判大人体谅薛文龙甚是劳苦,学生们斗胆讨一个人情,赦了薛文龙之过!”庞元英声音沉稳,语调诚恳道。
率性堂众学子,许多被薛蟠罚过钱的,也都想起他的好处,此起彼伏地声音都道“庞哥哥说得甚有道理,还请大人饶了薛文龙一遭!”
“我说了薛文龙有过么?”等声音渐渐平息,梁丰故意歪着脑袋,看着下面众人,悠悠说道。
庞元英、杜厚泽等人登时蒙住,是啊,这老师好像还真没说薛蟠有什么过失啊,自己们无聊,急吼吼求什么情啊?
“我先前只是说,这么一笔钱放在薛蟠那里,旁人担心而已。嘿嘿,莫说是薛文龙,就是任你们谁掌着这账簿银钱,又没人监管,难道就十分保险么?庞小官人,你当知道君子慎独之理,若是你管着,也敢保证不被人怀疑?”最后一句话却是朝庞元英问去。庞元英想了半天,只好回答:“不敢保证。只是君子坦荡荡五字而已!”
“好一个君子坦荡荡,可要是别人非说你是小人怎么办?非说你贪墨了银钱怎么办?”
“那,学生取消了这一条,不收就是。”庞元英道。杜厚泽急忙接嘴:“正是,君子晓与义,小人晓与利。犯规罚银,乃小人之道,原该取消。”
梁丰又朝杜厚泽笑笑:“你不愧名字里有个厚字,果然厚道。找你这么说来,朝廷典章刑律有罚银条款,也是朝廷的小人之举么?”
“这个——。”杜厚泽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你们刚才也说了,君子晓于义,小人晓于利。可是谁是君子、谁是小人?如何判别?一个人,你不认识他,话都没说过一句,你说他是君子还是小人?一个人,天天仁义道德道貌岸然,诓哄天下数十年,忽然有一天事迹败露,众人才知这是个伪君子。那又怎么办?”梁丰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静静看着下面众人的反应。
他这话浅显不过,但足以让这些生活在大宋的学生们深思。几千年以来,这个国家的人形成了一个固定的思维方式,人就分两种,好的和坏的。事就分两种,好事和坏事。读书人尤其死脑筋,张口君子,闭口小人,从无其他。可是梁丰这简简单单几句话带给他们的冲击是显而易见的。各人心中都隐隐觉得自己以前接受的教育出了问题,但问题到底在哪里,说不出来。
还是杜厚泽脑子转得快些,小心翼翼插话道:“故而历朝历代都设察院或者谏台,正是为堵此漏洞吧?”
梁丰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不错,就是堵漏洞。不过,我认为这漏洞堵得不好。”杜厚泽很愕然,在他看来,这已经是很周密的法子了。虽说不能杜绝贪渎过错,但毕竟能够震慑群小,不敢放胆胡为。而且大宋立国七十年来,治理堪称清明,纵然有些不法之人,但毕竟凤毛麟角,这其中就有察院的大功。难道还有更好的法子?
“自始皇帝设御史以来,历朝皆立,体制日趋完备。又三司分立,各不统属,避免了一家独大的局面,若不深究其中原委,可谓至矣!”
庞元英等人已经陷入了深思,什么叫不深究?什么叫可谓?难道还有更好的制度?
“但是历朝历代,到了末期,无不贪腐横行,民不聊生。彼时岂无谏台焉,岂无察院焉?何故不行,你们想过没有?”梁丰发问道。
“自然是由于亡国之君无道,气数已终而已!”庞元英脱口而出。
“嘿嘿,亡国之君无道,为什么一个人无道?一个国家气数就要尽呢?又或者,为什么每到一个国家气数将尽,就有一个亡国之君出现呢?照你如此说来,什么朝代混的都是运气,那还要谏台察院做什么?”梁丰说到这里,眼睛里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悲哀和迷茫!
率性堂里的气氛悄悄发生着变化,没有人知道梁丰为什么会忽然有了这种目光,这种表情,但是庞元英、杜厚泽甚至是丁凤鸣,都隐隐约约在思考着老师话里的深意。他们也许不尽明白,也许看不透,但是老师发问,带给他们一种区别于纲常、天命、气数这些词汇意外的思考。
他们不知道梁丰此时脑海里竟然响起的是两句歌词,一个略微沙哑的广东声音:“天,望透了千秋世代,就算是谁,渐老也下台!”
呆了半天,梁丰好像察觉到什么,脑袋晃了一下,收过神来笑道:“呵呵,本官扯远了。我想说的是,既然咱们率性堂现在的章程被人怀疑,而且这个理由很正当的话,那么你们就要考虑修改章程,把弹章里说的弊端尽量堵上。怎样,有没有信心做到?”
庞元英道:“同判大人,学生方才听了大人的话,有些不甚明白,还请明示之后,学生们竭力做就是。”他还在思索这个问题,而且这个问题搞不明白的话,恐怕下面的漏洞的确难以堵上。
梁丰严肃起来道:“此事没有秘密可言,只有两个字——制衡!牢记这两个字,问题便可解开。你们要知道,天下事都在制衡二字之中,有一个好的制度,坏人便做不了恶,那他就是好人。没有这个制度,好人也会变坏。如此而已。好了,今日我言尽于此,剩下的,你们自己讨论去吧。完了把章程拿来我看就是!”说完振衣而起,淡淡笑着扫视一眼率性堂,飘然而去。留下一个让人无限思索的背影。
大家都静静地琢磨着梁丰的话。
过了好半天,忽然有人开口道:“我以为,要堵住这个漏洞,先要搞清楚,罚钱该如何使用才对啊!”
“对对对对,好几个孩子都附和起来。毕竟是钱,而且罚了款,就这么放着,虽然现在没人说,但不代表没人惦记。就跟蔡齐一样的心思。
薛蟠心里已经知道,再想隐匿这些钱银是不可能了,现在几十双眼睛都绿幽幽地盯着,自己心血算是抛费了一半。但他人虽年幼,却极光棍,知道不可行,便不再留恋,当下笑道:“正是,兄弟我也正拿着这些银钱头痛呢,现在少些还好说,将来多了,真不知如何使用。既然大家都在想,那就议出个妥善法子来吧。要不,尽数归还各位?”
“不行,方才同判大人已经说了,这法子也是必要的。咱们只说这钱怎么花!”
“要不,喝顿花酒败光算了。以后每次罚款到一定数目,咱们就去乐和一回?”
不知是谁出了这个主意,一时间许多真君子伪君子全都怒目而视,仿佛在看着一个异类。那孩子讪讪地边笑边退道:“我这不是开个玩笑么,呵呵,各位哥哥别认真!”(未完待续。。)
443、改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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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倒不是认真,只是你这厮太也下作,白费了同判大人一番心血,颇瞧不起你罢了。”有人冷冷嘲讽。
那孩子也恼羞成怒:“泼才,你倒会讲风凉话儿,也不知谁三五日只是不回家,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贴在朱家桥瓦子小桃红的肚皮上,还言道只除是死,否则再不下来!呵呵,这会儿倒冒充起菩萨,一发教训起我来!”
这边两人斗嘴,差点就撸起袖子要动手,众人纷纷拉住,有些见机的就劝道:“咳,这个时辰了,你们还只顾打闹。方才同判大人一番言语,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咱们要怎生想个法子,破了大人这道难题,好歹也替他争争面皮。要不然,等孙奭那老砍头的回来,大家可有半个好果子吃?”
众人一听,都道:“这话对极。你两个腌臜猪狗,要打滚出国子监打去,莫在这里现眼!”那二人见犯了众怒,只得歇了旗鼓,躲在一旁不再说话。
还是杜厚泽凝思半晌道:“依我看,同判大人方才言语不尽,大有深意。既然大家都说第一条先要落实钱款的去处。那咱们还真要想个好去处。又体面。又干净,能给大人长脸,那才叫好!”
“要不,咱们拿去周济穷困吧?”庞元英道。
“周济贫困倒是善举,但也显得咱们多事。而且,白眉赤眼地,去哪里找这许多贫困?不说别的,就咱们平时大街上遇到花子。胡乱打发几个钱也就算了,这没荒没灾的,闹出动静,怕更要让同判不稳便!”杜厚泽摇头。
“要不,咱们起社吧?”很不起眼的丁凤鸣忽然开口道。
“骑射?好啊好啊!天天都射箭的,可这马还真要好好骑骑,上阵可要紧得很。”和丁凤鸣差不多岁数的谭鹏高兴开口说道。然后他就招来一道道白眼:“不懂别瞎说。什么骑射,那是起社,就是咱们同窗来一个雅集,或作诗。或讲学,切磋砥砺学问上的事!”薛蟠居然教训起谭鹏来。谭鹏只好红了脸。讪讪地道:“都怪丁凤鸣这厮牙口不好,说也不甚清楚,害俺丢脸。”众人哈哈一笑,丁凤鸣也不同他争辩,静静地站在一旁。
“我看岐清此议不错,那些名山书院,才士风流,也都爱结个社互相酬酢的,咱们国子监原该比他们高明才是。嗯,好主意!”杜厚泽赞道。庞元英也沉思着点头,觉得可行。
好多小子一听,这不也是他妈的变相吃花酒么?靠,真是要当婊子要立牌坊,刚才说了遭白眼,现在有个名目就可以了?大家一想到既然起了社,当然要隔三差五摆几桌酒席,然后热闹寻欢。自然不错,当下就纷纷赞成起来。
庞元英见大家都同意了,点头又道:“好,起社之事算是定了。但这只是第一步,咱们找到个好名目可以使这些钱了。下一步就是这钱如何使,方能堵住同判大人说的漏洞?”
毕竟梁丰给他们的题目是如何堵漏洞,不是怎样搞社团。这才是重点啊!
“那有何难?比照三司之法做就是!”这回谭鹏可有了见识,他爹是地方官,常常为了钱粮烦恼,又总被三司掐脖子,很是了解其中利害,于是想都不想脱口而出三司两字。
谭鹏满以为自己这回发言算对了吧?哪知还是遭到鄙夷:“三司之职,总以国计,天下税赋,朝廷之预,一归三司。通管盐铁、度、支,号曰计省。这是人家如何花钱开销的干活,现在咱们要商量的是如何使钱却没空子可钻,跟三司有何干系?”
“那还是察院制度吧,察院谏台,皆有风闻奏事之职,可监察百官各部所为。”
“哼,这岂非又同方才同判大人说的一样了么?同判大人都说了,这制度不算顶好,才要咱们想个更好的。”
说道这里,大家都苦了脸不作声了。这个题目看似简单,但还真难道所有人。绕来绕去都绕不开旧制度。
大家闷着头不说话,此时浑没注意到有个人笑眯眯悄没声地走了进来,看着大家不说话。
“咦!主簿大人来了。”不知谁咋呼一声,众人抬头,只见张庭就负手站在门口,眼里尽是笑意。
“大人快请进来,帮学生们拿个主意。”杨传永急忙上前招呼,大家纷纷站起,恭请张庭进屋。张庭点点头走进来环视一眼,笑道:“诸位栋梁,可是为了梁大人所出的题目为难么?”
“正是!”下面齐刷刷答道。
“呵呵,同判大人回去跟我说了,唉,不瞒诸位,我也挠头啊。此事看来虽小,可思虑起来总是顾此失彼,难以兼顾。后来同判大人对我说了,要做成此事,须从此处入手。说来我也不懂,也懒得费这脑子,只交给你们自己琢磨罢。”说完伸手进袖子扯出一张纸条来,放在桌上,施施然站起扬长而去。
唰地一下,孩儿们全部聚拢过去看那张纸条。还是庞元英遵循礼节,阻止道:“大家莫乱,既然同判大人有示下,咱们还是请正副班长为咱们宣讲,不要扯坏条子。”
刘从广得意地站起来,振振衣衫,走过去取下条子,张嘴朗读起来:“班长一名,主司国子监本堂学子学风、学纪、学勤事宜,组织本堂学子完成课业,掌奖惩。本堂一应礼节、活动,悉由班长处之。副班长一名,协助班长处置事务。正副班长由国子监记录在案,视学风学纪以及学子课业优劣,以为正副班长之考绩也。若出学赴试得中,国子监专呈吏部三班院,以为引荐之资。功名要在其余诸学之上也!然正副班长为政究竟如何,非由国子监诸大人分说,只待本堂学子一言而决也!”
刘从广念完,眼里充满欢喜得意之情,呵呵直乐。其余众人却陷入深思:同判这是什么意思?
反应最快的当属薛蟠和庞元英、杜厚泽三人。后两个眼睛一亮,薛蟠却目光一黯。
“什么意思?”谭鹏挨不住,手肘碰碰丁凤鸣,低声问道。丁凤鸣也早知其中之意,答道:“同判大人的意思是,谁都可做得班长,要是做好了,就以咱们国子监之名,向朝廷吏部、三班院推荐。若是考取功名,咱们推荐是算数的,那起点就跟平常学子大大不一样了。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我靠,那刘从广和薛蟠岂不是吃屎的运气来了?他们便要得了引荐?”谭鹏忽然忿忿不平起来。也不光是他一个,率性堂所有学子都不平了。当日选班长大家都没个准谱,也就知道听薛蟠瞎指挥,这才让二人捞了空子。今天一看,有这大好处。那还了得?而且同判已经说了,做的好不好不由国子监的大人们评判,却是由咱们本堂同窗大家公议。呵呵,这不是二桃杀三士么?要争出血来喽!
果不其然,马上就有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既如此,刘、薛二人须做不得班长了。此事要从长计议!”
刘从广登时愕然,才欢天喜地的心灵被打击得懵了,扭头看去,是坐在角落里的大个子孔宗翰发出声音。孔宗翰是孔子四十六代孙,他爹是左正言直史馆孔道辅,名门望族,古今第一人家。
“孔老二,你不要羡慕嫉妒恨!我做班长是公推的,当日你怎么不反对?今天看到有好处了便跟个苍蝇似的嗡嗡叫起来!”刘从广气得跳脚大骂。
孔宗翰是孔道辅的次子,当然可以叫孔老二。可是他祖宗也是孔老二啊!这在他家是严重犯忌讳的,一听大怒。这厮继承了他祖宗身材高大手长脚长的特点,撸起袖子就要过来火并,一面大骂道:“姓刘的,你倒是敢辱没我孔家!哼哼,旁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有种出来和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刘从广自知失言,还真不敢造次。比起人孔圣人家来,他刘家就算是个屁!一个银匠出身,遮莫还真敢同孔门作对不成?皇亲也不行啊。这要真说出去,天下读书人口水不把他刘家喷死才怪!但又不甘示弱,只好且战且退嘴硬道:“不叫就不叫,有何稀奇?你不要扯开话题,现在说的是公推班长之事。”
他原想避开孔宗翰的老拳,却愚蠢地又把话题扯了回来。要是这厮稍微有点脑子,干脆任由孔宗翰暴揍一顿,来个催泪苦肉之计,说不定班里同学恻隐之心发作,一时还真不好同他争执这班长之位。可他本来分值就低,现在还骂了人家祖宗,这就更到了破鼓万人捶的地步,谁还不落井下石?于是众人纷纷叫道:“正是此理。不过,刘从广须做不得班长!”
一声起、百声应。在大家乱哄哄的反对声中,终于达成共识:重选班长。不搞论资排辈!
薛蟠在旁边冷眼旁观,一直琢磨梁丰的字条。现在听到大家都闹着要改选,心中一动,双手举起叫道:“各位请低声,且听我一言!”(未完待续。。)
444、 论事还是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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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住了口,回头看着这位过气的副班长。
薛蟠调整情绪,表情沉痛说道:“初时承蒙各位抬爱,小弟侥幸,做了这个副班长。虽说在朝廷诸位大人看来,这只是咱们小孩子闹的玩意。但月余以来,小弟夙兴夜寐,战战兢兢不敢怠慢。身为副班长,并不敢仗势欺人,更没有贪墨苟且。只是一心为着大家出力。既要周旋其中,调和同窗关系;又要眼观六路,生怕闹出事端;还要早到迟走,收拾每rì事务;更要含垢忍辱,抵住议论纷纷!唉,其中甘苦,怕是诸位难以知晓!”
说到此处,薛蟠眼角竟隐隐有些眼泪。
同窗众人看了,心中忍不住同情起他来。. .
只见薛蟠顿一顿,忽然又开颜笑道:“所幸今rì同判一番开导,端的微言大义,小弟甚是悚然。这副班长么,原要德才兼备方可做得,还要事无巨细方可耐得,更要牺牲自己方可当得。不满诸位,方才同判满意大家都有进益,小弟却是比往常少有念书之时了!今rì得脱此役,一身爽哉!”他满脸欢喜,看起来果然是一身轻松的样子。
这时候众人细想,似乎这厮说话也有几分道理。他薛蟠每天看上去好像都在和同窗周旋。又在维持纪律。又在四面协调。还真的耗费jīng神气力。于是不免自忖:若由我来做这个班长。能比他当得好么?
薛蟠一面说话,一面不动声sè观察大家脸sè。这时候知道自己的话开始起作用了。于是最后说了一句:“大家同窗至好,来rì科场官场,正是携手共进时,切莫为了小弟刘兄伤了和气。此时心情激动,就聒噪这几句话,不管今后谁人做了咱们首领,小弟一定为其马首是瞻!”
说完。样子很落寞地退后,站在杜厚泽身旁。
刘从广那草包便没有他这口才本事,只好瞠目不知所以。两相对比,旁人对他更是鄙夷,却对薛蟠好感倍增。
杜厚泽扭身微微用眼角余光扫扫薛蟠,心中思忖道:“今rì已经很明了啦。看来同判大人是定要在国子监里掀个波澜,才放出这等条件,让各人争这个班长之位。此事决断终身,我须不得妇人之仁拱手别人。不过方才薛文龙说得极有道理,他这副班长最是难当。也难为那刘从广草包一个他都能应付下来。嗯,是个人才!我若能将这班长弄到手里。那些腌臜事还真做不出来。头痛得紧!不如许他个副的,嘿嘿,这厮未必就不为我效死力。况且,有了他,怕是胜算更多些!”
他心中打定主意,身子便下意识地稍微侧了一下,斜对着薛蟠微笑致意,态度迥异从前,很见和善之意。薛蟠见他招呼,也旁人不易察觉地报以微笑。其实心中狂喜:呵呵,老子故意来和你站在一块儿,不怕你这厮不来咬钩!
薛蟠学问不好,做人却绝顶聪明,官场一举一动无不了然于胸。这时眼看刘从广大势已去,自己再不同他划清界线,怕是别说副班长当不上,更有可能今后在率xìng堂都难立足。因此一番表白,既在众人心中把自己跟刘从广作出了区别,又把自己扮演成一个为公无私爱岗敬业的好干部,还着实点透了其中的头痛和难处。他知道,这帮衙内,要发号施令颐指气使是胎里带来,毫没问题的。但要做起实事,真不是自己对手。自己的长处自己清楚,论家世,比不过此中人一半。所以从头至尾,自己的定位就是做个副班长,反正好处一样也不落下,又不惹眼,何乐不为?
经过jīng心观察,薛蟠终于发现,其实这里面但凡有些竞争力的人当中,最具备各种条件的恐怕只有两三个,庞元英算一个,杨传永算一个,还有一个无疑就是杜厚泽。他爹是流内铨,人人敬仰。他自己也算品学兼优,大家都不讨厌。最有趣的是恐怕只有自己发现,杜厚泽其实非常热衷名利,那不为人察觉的热切眼光每每被自己看在眼里,这才是薛蟠说完话不动声sè靠拢他的真正意图。杜厚泽果然上钩!
这些人当中,庞元英是个真君子,眼看刘从广被众人轰,薛蟠又自动退后。心中焦急梁丰交办的事如何完成。他这种人就是这样,天生就有一种使命感。哪怕人家没安排他做,只要他知道了,责任心驱使,就一定会参与进来。
当下大声道:“大家都别闹了。咱们静下来,好生商量个妥善法子选出班长,才不负同判大人的殷殷期望。杜兄,你我一道主持一下如何?”
庞元英并不在意别人如何看他,只想把事做好。杜厚泽却大喜,正要借此机会来提升自己的人气。当即矜持地点点头道:“愿助庞兄一臂之力。”说完振振衣裳,走到庞元英身边,两个率xìng堂年纪最大的就开始了临时主持会议。
率xìng堂的学生自治班会一直开到很晚才散。丁凤鸣回到府里,先到祖父丁谓处问安。
“怎么今rì回来恁晚?遮莫又是贪玩去了?”丁谓晚上喝着淡淡的茶问道。他家里是不禁子弟玩耍的,丁凤鸣虽然年幼,却也在风月场中见过写阵仗。只是最后一道关口不准突破而已。那是当然,才十二岁,身子还没长成,岂能胡作非为?但见识见识却也无妨。这就是丁谓的家法,吃得苦,享得福,今后才会不被起落左右,不为贫富担忧。他本人就是如此,叱咤一时,也受过打击,却从来大量,世人都服的。
“并未贪玩,实在是今rì率xìng堂商议重选班长,大家主意甚多,因此回来晚了。”小丁对爷爷很恭敬。
“哦?才选了不久,恁地又要重选?呵呵,老夫明白了,莫不是被蔡子思的弹章弄的鬼么?”丁谓一转念间,马上想到其中关节。丁凤鸣佩服万分:“爷爷神机妙算,果然如此。”
在丁谓的循循善诱下,丁凤鸣事无巨细,把当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他天分既高,记xìng又好。连梁丰的原话和纸条内容都一字不差地背诵出来。这是丁谓喜欢这个孙子的缘故,像自己,聪明!
等听完丁凤鸣的描述。丁谓陷入深思:这个梁玉田,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此做法,哪里是在调教一群学子,明明其中隐含深意啊!他站起身来,负手而立,不住盘算着。忽然回头,笑吟吟对丁凤鸣道:“凤鸣,你对做个班长,可有意否?”
“孙儿年幼,怕不服重,没敢去想。”
“嗯嗯,倒也罢了,你年纪确实太小,镇不住。不过,你方才说的其他那些布置,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嘛。”
“是,请祖父大人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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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xìng堂当天开班会的情况,透过小小的拐弯渠道,传到了梁丰的耳朵里。
梁丰在家听着张庭的汇报,啧啧赞道:“他妈的,yín才啊!”
张庭也不明白:“你说谁是人才?”
“还有谁,薛蟠呗。”
张庭瞪了眼珠子,私底下俩人还是好朋友,当然不会跟他客气:“你气糊涂了吧?就这么个不着四六,翻云覆雨的天生小人,你说他是人才?”
“呵呵,所以啊,我对那些衙内还真没白说,就你也四十的人了,这个道理还是转不过弯来。什么叫小人?做了小人的事才是小人呢。人家现在又没做什么,你看,让他管着这个率xìng堂,出力出主意,什么不是好好的?要是全靠咱们,能成么?”
张庭站起来几步走到梁丰跟前:“你搞清楚,此子动机不纯,只有从中渔利之心,全无一心为公之意。这种人不是小人,是什么?”
梁丰也站起来,背负双手,直视张庭的眼睛:“廷之兄,天下事有几种,有些要看动机,有些要看结果,须有个分明。譬如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事,论事世间无孝子。再譬如万恶yín为首,论事不论心,论心终古少完人。对于薛蟠这些时rì来的举动,小弟以为,当以论事视之!”
张庭怔怔想着他的话,口里不由自主念叨起来。他觉得,梁丰似乎有些道理,但究竟怎么有道理,他还是转不过弯来。数十年纲常、正义、君子、小人,数十年“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这些都深深烙在他的灵魂里,骨子里,一下子怎么也无法排遣。
“我对他们说过,若有一个好的制度约束,便是坏人,他无法作恶,也只有为善。哪怕他终生天天打量着要坑人害人,可没机会下手,到了还是个好人,不是么?又假若一个好人,无人约束无人监督,成天高官厚禄、金山银海、酒池肉林摆在他面前,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毫不动心?反正我是做不到,廷之兄,扪心自问,你呢?”
张庭顿时语塞。他还真不好意思回答自己能做得到。要是说了,或许自己都会认为自己是个伪君子。(未完待续……)
445、 谣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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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也不能不问其心吧?这么一个小人心志,岂能让他做得大事?”张庭做最后的挣扎。
“廷之,恐怕咱们要牢牢记住一件事才行。今天我说了,希望你以后记得提醒我!”梁丰忽然离题万里地对张庭做出一个请求,而且无比诚恳。
张庭奇道:“什么事?”
“无论今后我们是对是错,都不可以凭着自己的好恶去更改规矩,改变游戏规则!”梁丰目光炯炯,像是在看着张庭,却又像是在看着他身后。
张庭忽然觉得,自己和眼前这位兄弟的思维差距是无法对话的,只好长叹一声,点点头:“我答应你,只要我发现。”
第二天,梁丰早早到了率性堂。
“昨天留给你们的功课,有结果了么?”
刘从广和薛蟠已经自动下课,由学生新推荐的代表庞元英回答老师的问题:“回同判大人话,昨日学生们商议过了,这是草稿,请大人过目。”
梁丰接过草稿仔细阅读。
第一,班长选举,不得论资排辈,不以家事、年纪、功课等等为参考依据。
第二、班长选举,须得到全班三十一人当中最少十六人赞成通过。副班长则由班长指定。
第三、班长选举,可自荐。也可推荐。但无论何种举荐,若要参选,必须讲明自己将为率性堂做哪些事情,怎么做。
梁丰看到这里,抬头笑笑问道:“你们这一条是怎么想到的?”庞元英回答:“昔年同判大人在开封府户曹选聘之时便已用过,学生们依样画葫芦而已。”
他这话竟让梁丰有些伤感起来,是啊,当日开了多好的一个头,可惜,转眼薛奎离京出使北辽。后任王臻,虽也是个好官,却没能将此条发扬光大。这也难怪,自己当时已经离开开封府,老领导薛奎也不好给接任者划什么框框套套。那只是一种革新的尝试而已。王臻用也可,不用也可。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一套自己精心准备的竞聘上岗方案。就此戛然而止了。
幸好,来到国子监,又有了一块试验田。梁丰心知,这次绝不能再虎头蛇尾,一定要坚持下去。
他接着往下看。
第四、除了正副班长,率性堂另选出纳一人。会计一人。出纳掌堂中违规收入进出;会计掌账册记录。
第五、率性堂又公推监察五人,以察正副班长公正与否。若有徇私、懈怠、众怒、诿过及不端,经监察五人中其中三人以上提议,可交付堂中全体施行罢免投票。得十六人以上罢免者。则罢免成功另选。同时,另选的候选人则从监察五人中产生,监察五人依次递补。
梁丰看到这里,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大赞一声“妙!”这招果然毒辣,监察负责牢牢盯住张副班长的行为举止,只要出错,马上弹劾。这有何好处?那就是接任者首先在监察队伍里产生,这就形成了长期竞争的动力。正副班长稍有过失,就可能丢了“纱帽”,而监察只要从鸡蛋里挑出骨头,就有可能得到“纱帽”。呵呵,这是梁丰都没考虑进来的事。
他本来想引导这些小衙内们模仿三权分立的结构,独立出一个监察队伍来,处理班里纠纷和争执的。谁知这么一来,竟然形成了监察和班长的攻防态势,班长头上的压力,比自己预想的都不知重了多少倍!
看来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啊,呵呵,别以为大宋都是死脑壳,真要玩起权术来,阴谋阳谋可都不在话下的说。
看到这里,梁丰已经不用再继续下去了。抬起头深深望着堂上齐齐整整坐着的三十一个衙内,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既然是公议出来的法子,本官只要看不出重大缺陷,便唯此是从。”说完站起身来沉声道:“恭喜你们!”
“哇!”几十个孩子竟然忘了矜持,忘了纪律,跳将起来欢呼!
梁丰缓缓转身,走出教室。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眼睛竟然是湿的。
接下来的事非常顺利。经过几轮竞争,终于由杜厚泽和薛蟠取得了正副班长的大位;孔宗翰和谭鹏分别做了出纳和会计;庞元英、杨传永、原集贤院学士、判刑部、太子少保晁炯的孙子晁守元、丁凤鸣都进了监察。最令人稀奇的是,刘从广居然也进了监察。这是公推,按票数多寡计算。投刘从广票的人理由很足:“他是前任班长,肯定懂得做班长里面很多道道。由他参与,自然可以更好地进行监督。”
“万里长征第一步哇!”
梁丰今夜无眠,和小嫦躺在被窝里,依旧回味无穷。满身是汗的小嫦看他的神情,也不知是刚才风流快活意犹未尽呢,还是两人事后闲聊,说起这事的感慨。
“官人,你闹这么大动静,到底是为啥?”小嫦贴在他胸膛,柔声问道。
梁丰手面忒不老实,左右把玩面团一般柔软的物事,一面闭眼笑道:“为的是这个民族,这个国家,这个朝廷!”
“不是说那个薛蟠不好么,怎地又让他做了副班长?”小嫦偶尔也听些国子监趣闻,对这个薛蟠早就心怀不满。
“呵呵,不好归不好,可是杜厚泽选他,有什么办法?说起来,这个小杜倒是个知人的,就不知以后压不压得住这个薛文龙了。”
“难道薛蟠真的是个人才?”
“呵呵,当然。这小子的脑子,恁地好使。”梁丰一面回答,一面又回味起竞争的过程。要说杜厚泽倒是品学兼优,但平日有些假清高,真功利。其实喜欢他的人也不是很多,最起码比起人气来就差了庞元英。但只可惜庞元英空有威名,发表什么竞选演讲,中规中矩,总是摆大道理,表达自己如何清廉,如何公正,毫无新意。
杜厚泽却自从和薛蟠勾搭上,两人偷偷密议,最后用了薛蟠的主意,开口就说,上任要干几件事。第一,尽快把起社的架子搭起来;第二,要组织全班同学来一次冬季联欢,加强交流,实现和谐班级;第三,要比照朝廷制度,拿出一部分钱来(当然是公家的),先替众人量身订做一套率性堂制服,个个整齐划一穿上,保管精神面貌为之一新。让家长们和社会上刮目相看,再不用衙内眼光招呼自己。
他这些提议得到几乎所有同学的欢迎,于是不选他选谁?
庞元英落败,却并无愠怒之色,踏踏实实被选入了首席监察,也是广大同学对他人品的高度信任。而且按顺序排列,他就是下一任班长的首席候选人,只要紧紧盯住杜厚泽,那厮一出错,便可以优先参选,也不吃亏!
梁丰听说了杜厚泽竞选成功,选定了薛蟠做副班长后,立即明白这背后操纵的必定是薛蟠无疑。就杜厚泽老子那副死人嘴脸教出来的儿子,怎么也不可能想到用那种施政纲领来引诱众人。
索性再等几天,等他们做好制服以后,再请薛中丞、晏侍郎来讲课,那效果,定然是相当滴好啊!
九月廿三,梁丰还没下请柬呢,薛奎倒是着急了。写了封短笺给梁丰:“即领圣意,岂能空俸?比来冗事稍减,心悬使命。足下可视老夫尤能为一二言乎?”意思说你小子怎么还不来请我去上课?我都等不及了,难道不相信老头子还能登上百家讲坛么?
梁丰看了信,哈哈大笑,急忙安排赵君石和张庭,前前后后好生布置一番,又连下两封邀请函,诚邀薛中丞和晏侍郎登坛说法。
薛奎和晏殊一老一少两人自然高高兴兴结了帖子,欣然前往。
他两人的课连着讲了三天,却在这三天时间里,蔡齐弹劾梁丰的奏章正进入了大讨论的阶段。
因为事情有了进一步的变化,招致了更多的议论。但其中投入波心的第一块大石头,竟然是孙奭写的辞职报告。
“臣衰朽残年,蒙恩判院,老迈昏庸,致使颓败不堪,是罪也!然今抱薪之际,同判梁丰玉田,不循旧礼,枉然施为。任由学子自选首领,君子揖让之风,手足悌爱之情,荡然无存。仅余尔虞我诈,名利相争,再一再三,变本加厉。苟虽暂得貌合,然内已神离矣!奭虽不才,亦羞与此辈奸诈之人为伍,伏请君上,念臣风烛,准予谨辞判院,不胜感激涕零!”
奏章中大骂梁丰挑动竞争,使儒家倡导的君子相互谦让,兄弟互敬互爱的风气荡然无存。只剩下大家**裸地搞竞聘,满嘴许愿,利诱同学。虽然现在看起来好像还比较不错,但实质上是让同学们进入一个貌合神离的状态,彼此不信任,彼此嫉妒,这种状况怎么得了?
老头每一次骂人,都会有一帮追随者跟上他的脚步。这次也不例外,有了蔡齐的弹章在前。于是朝廷里就传出谣言:孙奭虽然管理有些问题,但老人家是正直的君子,不屑用那些下作的手段来营造虚假繁荣。这个梁丰乘虚而入,仗着被官家宠爱,被相公赏识,才来几天,就利用无知学子,挤走老判院,自己把持大权。无非是想踏着别人的肩膀朝上爬而已!(未完待续。。)
446、 支持的力量
多谢“lovecxj”、“愚者摩西”两位月票支持?各位,还有没有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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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九月底,寒风已经开始有些不安分起来。
中书省政事堂里,张士逊吃力地批阅公文,UU小说不停,直到手腕酸得很了,才抬起手臂,使劲地甩一甩,稍事休息。抬头凝神,长叹一声,又专心继续。
一连几篇,看到的都是弹劾梁丰的折子副本。张士逊每一篇都很认真读完,想了半天,终于忍耐不住,站起来朝王曾的屋子走去。
“孝先。”张士逊推门进去,王曾也在伏案办公,叫了一声。王曾抬头,赶紧放下笔笑道:“顺公,累了吧?呵呵,快来坐坐。我也正手酸呢。”一面让座,一面让人上茶。
“唉,咱们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啊,用晦又告病了。我一个老头子,你一个半老头子,怕是要累趴下!”张士逊叹一口气,伸手捶捶自己的老寒腿说道。
王曾点点头:“是撑不下去了,咱们须跟官家分说分说,还是要赶快将政事堂的缺补上才行。天天那么多事,处理不完,还不是耽误了朝廷和百姓?”
张士逊笑道:“呵呵,你我也就是劳碌的命,咱们只求官家能再派几个参政来分担分担就好了。比不上有些人。很会享福啊!”
王曾眼里闪烁。笑道:“顺公说谁?”
张士逊摸着胡子呵呵道:“说你那个宝贝学生哩。孝先。不怕你是正堂相公多心,老夫看来,有些事,咱们还不如他一个梁玉田做得好啊!”
王曾含笑道:“顺公此言,说得可不当时啊!此子如今正官司缠身,有甚好本事,值得你如此夸奖?”最近痛骂和质疑梁丰的折子很多,每天中书、大内不知要收多少。看都看不过来。故而王曾说梁丰官司缠身。
张士逊摇摇头,又摆摆手,不以为然道:“都是些迂腐之见,要我看,梁玉田这一手,才是治大国若烹小鲜,轻松的很,老夫很是羡慕赞赏”他话还没说完,王曾忽然插嘴道:“顺公慎言,此子不过一时偷懒。想出个聪明法子要躲清闲而已。你我身在中书,怕是不好先下此决断。”
张士逊愣了一下。瞬间领悟了王曾的意思,忙点头笑道:“是是,倒是老夫过于孟浪了。唉,咱们不说梁丰,还是看看怎么向官家分说,填补中书吧!”
王曾站起送张士逊离开,心里有些疑惑:这老头没来由进来唠了这么两句,看来大有深意。这是在跟自己传递什么意思?
王曾深思之下,来回踱步,忽然顿住脚,吩咐政事堂承局:“去看看谏台薛中丞在否,若在,请过来一叙。”那承局答应去了,过不一会,薛奎已经过来。王曾离座拱手:“天气已寒,劳动中丞过来,实因贵处说话甚不方便,勿怪勿怪。”
“呵呵,相公说哪里话?有事吩咐,当然要过来的。”话说政事堂其实和御史台不相统属,一个是政务机关,一个是监察机关。虽然品级上是薛奎低,但两家却是监督和被监督的关系,加上薛奎正直,因此比较超脱,绝不会像一般的官吏,听到首相召唤就战战兢兢的样子。
两人分别落座,王曾开言笑道:“中丞必当知晓,谏台近来弹劾梁丰的折子,可是满满堆了官家一桌啊。本府也甚好奇,听说中丞已经去国子监讲了三天,便要打听一下,这国子监现在到底怎生模样?”
“嘿嘿,相公跟那梁丰有师生之谊,这么唤下官过来打听,不怕风评么?”薛奎干笑两声道。王曾一愣,失笑道:“哈,是是,本府莽撞了。那咱们说些别的,先前的话,只当我没说过。”
“你明明说过了,怎么当没说过?”薛奎又不依了,两眼直勾勾看着王曾。四目对视,忽然渐渐都有了笑意,一齐呵呵笑起来。
“要说这国子监啊,还真是比起孙宗古在时大不一样。下官这回和叔同都去,感慨甚多。首先,这些学子衙内们,骄矜之气是少了许多,三日讲筵,正襟危坐,精神饱满。浑不似以前死气活样,看着让人动肝火的样子。”
“哦?这倒是个进步!”王曾接话道。话说他们这些中过状元,或是呆过翰林院的大臣,谁没去国子监当过几天客座教授?但都如同薛奎说的,一个个死气活样,让人着恼。听说这么大进步,当然奇怪。
“下官也曾打听,原来玉田有规定,每日早课之前,须得围着国子监射圃跑上半个时辰,精力发散开来,方能入室。听说要是跑不下来的,他罚起来可厉害着呢!就这么一招,以往那些衙内夜夜笙歌,昼夜颠倒,便被他治得更改过来,早睡早起,不敢怠慢。”
“呵呵,这小子,定是在西北学来的法子,整治学子,如同整治那些丘八。”王曾抚须笑道。
“光是这个还有可说,他也算周全,竟交付给杜世昌的儿子杜厚泽,去做了全套白棉布面儒衫夹袍,黑羊毛褙子,率性堂个个穿戴齐整前来听讲。煞是规整,如同咱们每日上朝一般,可看着简约得多,也爽利得多。哦对了,他们人人衣领上绣着一个殷红的篆体‘率’字,据说还是玉田亲手书写,是率性堂的标识哩!”
“如此说来,中丞对国子监现今的情形,还颇为满意喽?”王曾笑道。
薛奎点头,老脸灿烂笑道:“玉田果是有心人,短短时日,能有这番振作,不容易啊!咱们该好生爱护才是。”转念又皱眉道:“不过么,谏台之司,专以风评奏事。言官们有不认同他的,上表弹劾。下官可是无能为力,不敢为了一己好恶而闭塞言路!”
他说的也是实情,自己虽然是御史中丞,但手下们要放什么炮,他既管不了、也不能管,这是他的职业道德。他怕王曾开口要求他压住手下,这可为难,只好先说出难处。
王曾点点头,低声道:“中丞休得多心,本府只是了解一二而已。若是光听一面之词,双方都各有道理。中丞和叔同都是亲眼见过的,只要持公允之心,自然会实话实说。这样本府心里也有些准谱。没其他意思。那么依你之见,玉田这么做,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没有?”
薛奎沉吟半晌,终于迟疑道:“相公,玉田是你的学生,也是我的老下属,咱们喜爱他,也不须隐瞒。可要说起他这番做作来么,下官以为他很有深意,不愿揣测!相公恕罪。”
“看来中丞同我想到一处了,唉,本府只怕这孩子步子太大太急,莽撞过甚,成了别人的箭靶子!”王曾说道这里,薛奎眼睛一亮,忽然若有所思道:“对了,有个事,下官一直参不透。你说蔡子思那弹章,官家怎么会批了那么几个字?”
王曾心中一动,忽然明白过来,看着薛奎呵呵笑道:“中丞,若非你提醒,本府也险些被蒙了过去。”原来当天蔡齐上的弹章,赵祯批了一句:“优劣得所,实难妄断,且待后效。”完了就退回谏台,这才让大家都知道了梁丰的故事,才都关注起国子监来。
王曾这时候明白过来了,要是依着赵祯以前的脾气,但凡遇到对梁丰不利的,他第一反应绝对是先保护起来再说。这回居然一反常态,并没有将弹章留中不发,而是直接批回谏台,又没个明确意见。明摆着是要让大家讨论的说。
这种事赵祯为什么如此处理?当然只有一个原因:必定是跟梁丰商量好了的。
王曾心里一阵激动,看来官家要振作的信心很足啊。莫看国子监这事情好像只关系一帮顽童,细细想来,梁丰蕴意之深,真不可测。若非有很大的气魄和见识,作为君主,是绝不会把这种事情公布于众,交付讨论的!王曾本不想自己的学生做个老老实实的守成君主,得偿所愿,他终于看到了一个昂首阔步,雄才大略的英武皇帝。
明白了赵祯的意图,王曾忽然也明白了张士逊刚才的意思。张士逊对梁丰也很欣赏,而且对这桩事情,看来是持赞成态度的。有趣的是,张士逊把国子监的事和政事堂缺人两样混在一起闲聊,这就好玩了。原来张士逊是在提醒自己,张知白身体不好,越来越难当值理事。现在空缺很大,赵祯又迟迟没选定人进入中书。可万一时间紧迫,选进来的人未必就跟王曾和张知白是一条心,互相制衡才是帝王心术嘛。他暗示王曾,赶紧趁这个当口,帮助梁丰度过这关。免得万一来个反对派人士,或许就把国子监给搅黄了。老张心知肚明,这也是改革大计!
王曾心中感动,默默想着:梁玉田,你生也逢时,有如许多的人支持着你。望你莫要辜负众望,好生努力,按着自己的理想走下去吧!
九月廿八,赵祯传诏,十月初一大朝,百官紫宸殿面圣。着国子监同判梁丰代替判院孙奭列班听诏。(未完待续。。)
447、 廷辩
“快点快点,起床啦!”
梁丰正梦见自己坐立在苍鹰背上,随着苍鹰双翅伸展,遨游九霄,阅尽无限风光。正酣畅处,一阵罡风袭来,坐立不稳,低头栽下。猛地里腿蹬了一下,心里悬空难受之极。等睁眼醒来,原来是浑家冯程程在不停地摇晃自己!
这厮怒从心起,没好气地做起来嚷道:“做什么?你疯了吧?”
“你才疯了,也不看现在时辰,快起来上朝!”冯程程云髻半梳,罗衫不整,杏眼含春,似嗔似笑,纤腰一握,一段风流体态举手投足间便露了出来。梁丰有晨勃的好习惯,本来就没消退,等见到程程淡绿中衣里摇晃两坨,朦胧中圆润鼓胀,马上睡意全消,贼笑贼笑道:“你这喂饭的家伙也常见的,可今日见了,咋恁地亲切涅?”说完不由自主伸出双爪就要袭击,冯程程早有准备,也是两拳相握,猛地伸到他手掌中给他拿住。梁丰没想到居然会捏着两个硬拳头,大是愕然:“哟呵,啥时候练的这招?”
“对付你这种流氓,当然要刻苦练习。哼!”程程秀眉一扬笑道:“好啦好啦,快起来了,今日要上朝,别耽误了可是大罪!”
“嗨,这才啥时候,天都还没亮呢嘛。你不知道么,现在官家规矩早就改了,辰时初刻才上朝呢。咱家离得又近,要过去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别忙活了,来来来,趁兴致好。滚个床单先!”说完一手上去勾了程程脖子就要搂搂抱抱。
“你作死啊?咋这么不上心呢。昨儿还说今日可是你大鸣大放的日子。十分紧要。怎地又不在乎起来了?”程程懒得和他纠缠。一跳下床,打开柜子就去给他找衣裳。
梁丰盘腿坐在床上,懒洋洋笑道:“你老公胸中自有十万甲兵,谅他们奈何我不得。放心吧。”边说还是边伸出手去,任由程程给自己更衣。一时敲门声起,程程问谁,外面回答:“是我。”是小嫦的声音,程程赶紧开门笑道:“你快进来。这厮正在耍泼呢。”
原来小嫦也记挂着今天梁丰要上早朝。虽然以前也上过,但今天不同往日,明摆着是要他去面对群臣的质问,他在国子监闹的动静,可以用“庙小妖风大”五个字来形容,已然惊动了朝野。今日一去,要是发挥不好,小则前途受阻,大则革新无望。两个娘子在家也常听他说起这些,自然关心。因此就早早过来敲门。提醒他起床。
“来,宝贝儿。她不同我玩,你同我玩!”梁泼皮笑吟吟去拉小嫦的手,被啪地一声打了回去,加上一个白眼道:“美死你,我是想着朝服穿起来复杂,怕程程一个人搞不定才过来帮忙的。等你今日大胜回家,我们陪你双飞!”夫妻日久,小嫦和程程也不再如同当年一般羞涩了,偶尔也开些粗野的玩笑,倒让这厮乐不可支,满脑子幻想晚上的胜利果实。
幸好起得早,那朝服果然啰啰嗦嗦穿了半天才搞定,梁丰齐整出来,天色已经亮了。外面永叔已经备了车马,和来福一同站着陪他。最近回来事情不多,李达自己回家去住,白天才过来跟随。
车马摇摇晃晃到西华门停下,才走了不到小半刻时,梁丰下车,端正衣冠,整理方心,把笏板捧在手里稳稳地,走着官步进了皇城。
紫宸殿门外,已经聚集了一大批官员。他们得先在门口排好队,等着黄门宣诏,梁丰便朝人群里扎堆走去。旁人见他过来,都客客气气地笑笑,他也笑笑。人都不太熟,不好攀谈,只有姜遵挨他近些,点点头:“同判大人,一向少见。”
梁丰认得这老头,现为右谏议大夫,六十多了,比孙奭只小一岁,可精神头好得很。急忙躬身道:“下官品秩低散,非特诏不得上朝。老大人一向安好!”
“呵呵,少年才俊啊,谦虚得很。上朝你不来,可福宁殿的门槛都被你踩亮了。”姜遵说话引来身后一阵笑声。这笑声里有干笑,哈哈笑,有热情的笑,也有冷笑。
梁丰寻思,这老头遮莫不是要来替孙奭出气,先给自己个下马威?但听他语气也不像有梁子的,只得客气道:“老大人谬赞,愧不敢当。”
“宗古不来,身体还没好么?”姜遵又问道。
“额,下官去探望过一两次,孙判院病中,未曾得见。不知要休养几时。”他作为下属的确去过,孙奭一直退病不见,也就罢了。
“这老儿,最是吃病不起,唉,也好,要不然梁大人在国子监闲着,可浪费了一身本事。”姜遵笑眯眯看着梁丰,还没等他讲话,黄门宣诏,群臣觐见。
梁丰赶紧跟着众人排队进去,他品级不高,紫宸殿里有些拥挤,跟着挤在左面第三排老实站着。王曾和寇准等早就进来,文武二宰相领着百官,对着赵祯三呼万岁。赵祯坐在殿上伸手“众卿平身。”然后内侍崇仪使阎文应出来喊一声“有事早奏。”倒没叫无事退朝。
朝会开始,张士逊、钱惟演、李谘三人各自说了几件杂事,无非是那部分粮草该当补给,哪一出河工该当结账,然后由李谘出言答对给多少钱,怎么给。
这些都是前面基本商量妥当的事,之所以专门朝会上讲,是因为这些事不大不小,也必须让朝臣们知道一下,而且,账目来龙去脉大家搞搞清楚,免得有人说账目不公开。
事情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后,赵祯笑笑道:“这些时日,有桩事情不大不小,倒也有趣。听说国子监判院孙宗古告病在家,同判梁玉田便权代事务,弄了一个什么学子自治,还选了班长等等。好不热闹哇!蔡大夫上了本,说梁丰所为不合圣贤之道,朕也好生难决,只得交付谏台及百官议论。现在又收了许多本章上来,众口不一。今日各位有甚好议论,可当面奏来听听。”
赵祯说完,环顾四周,见没人要开头一炮的意思,点点头道:“蔡大夫来了未?”蔡齐赶忙出班弯腰:“臣在。”
“那剳子是你写的,你便申说一番吧。”
“是!”蔡齐答应了,便把自己剳子里的话重复了一遍。
按照赵祯的意思,既然弹劾梁丰的人挺多,那么就把始作俑者请出来,说说源头,好让大家拉开话匣子,群策群力发言。
众人一听君臣对答,心中有些疑惑:“不是说官家同这梁丰关系不错么?今儿怎么了,好像专门要挑事似的,莫非梁丰办这事儿真的不入官家欢心,要教训教训他么?”这个念头一起,许多人就有些心思活泛起来,天恩难测啊,什么叫关系好?说你好你才好,不好也好;说你不好你就不好,好也不好。要不要墙倒了,伸把手也推推?
“臣有本奏。”蔡齐说完,果然有对答的。众人看去,是龙图阁直学士、权三司使公事、右谏议大夫程琳。程琳自从上了《武后临朝图》后便告病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直到赵元俨坏了事,这才出来,连连升官,做到了高级干部。
“程卿讲。”
“臣以为梁同判此事做得不妥,其一,国子监并无此成例;其二,圣人之言在耳,君子可和而不同,然和为纲,纲举方能目张。如此行事,是挑动国子监学子互不信任,失了君子之风。”
程琳说了半天才打住,无非是重复了蔡齐和孙奭的言论而已,但谏台还有许多文官都连连点头,赞同这个说法。他们当中有大半是上了弹章的。
紧接着,王沿、郭立、燕肃、康孝基等人也都出列,赞同蔡齐和程琳的意见。言官不比其他部门,品低而权重,因此朝会是不对言官的品级设限制的,从七品以上都可以来。这几个都是六品以下官员,却言辞激烈,犹在程琳之上。特别是燕肃,直言道:“梁玉田以小人之心,施小人之治。想国子监乃为国储材之所,若以此教人,岂非人人皆成了小人?来日登临朝堂,风气将颓矣!”
“说得好,说得好啊!”
“嗯,嗯,还是他们敢言!”私下里众人议论道。
王曾目不斜视听了半天,等声音小些了,才弯腰对赵祯道:“官家,历来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众官说的虽有道理,然还需事主当面分说一番,免得错勘贤愚。臣斗胆请官家准许梁丰廷辩!”
有些不服气的听完已经瘪嘴了:“果然是师徒啊,这么猛的火力都要出来替他顶着。”
“哦,梁丰来了没有?”
“臣在此!”梁丰差点踮起脚尖举手回答道。赶紧出列站在殿上。
“你敢廷辩否?”赵祯很严肃地问道。
“臣也想勉力申说一番。”
“好,准你廷辩。”梁丰谢过官家,刚刚抬起头来,正碰上赵祯的目光,赵小六居然百忙之中促狭地朝他眨眨眼皮,幸灾乐祸!(未完待续。。)
448、 证人的威力
“贪吃小熊”君,谢谢你啊!祝你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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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辩是个好东西!
它的鼎盛,只存在于宋朝。因为赵家比较让人说话,于是大臣们也就比较爱说话,也就给廷辩营造了很好的氛围和基础。自宋太祖赵匡胤以来,有关于廷辩的精彩记录有很多。但最为出名的,则是赵祯时代。因为这孩子太有涵养了,太有风度了,造就了一批名垂千古的辉煌形象。
千百年后,当所有人都津津乐道大宋群星璀璨、光华耀眼的时候,不知有没有几个人会想到,如果没有这位“百事不会做,只会做官家”的赵小六那包孕六和、春风化雨的王道风度,还可不可能有那么多敢于直言进谏,无拘无束的千古名臣?
最出名的案例当然不是现在,而是以后:张贵妃的大伯张尧佐当三司使,包拯他们不干,说这厮平庸,当不好。开始赵祯懒得理会,于是以包拯为首的御史们就开炮,天天轰,月月轰,最后张尧佐自己都受不了啦。直接求赵祯“算了吧,为了这事跟他们天天闹,不值当!我辞职!”
赵祯虽然也闹怕了,想偃旗息鼓。但觉得面子过不去。就想了个变通法子和包拯他们商量:“要不。张尧佐做个节度使如何?”言下之意我是官家啊,他是我伯老丈人,咱们一边退一步,大家给个面子呗?”
不成,包拯、陈升之、吴奎廷辩继续闹,不给!
“你们这是针对张尧佐吗?是不是故意给朕下不来台?如果不是,那节度使一个粗官,争个毬啊?”(原文:岂欲论张尧佐乎?节度使粗官。何用争?)赵祯有些恼了,骂道。
“哼哼,节度使,咱们太祖、太宗皇帝可都做过,官家你也好意思说这是个粗官?”(原文:节度使,太祖、太宗曾为之,恐非粗官!)包拯和吴奎马上反唇相讥。
据后来考证,包拯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特别激动,尤其说到“粗”字。因为是喷口音,再加上大宋皇宫寒碜了点。君臣离得太近,那唾沫星子居然就喷到赵祯脸上!
往前还是往后,发生吐口水喷老板这种事,可都是杀头的罪啊!偏偏赵祯一脸心烦,灰头土脑之余,却只是瞪了老包一眼,自己抬起袖子胡乱擦了两下就算了。愣是一点没为难这几个二货!
这风度,这廷辩气氛,这千古佳话!老几位,你们看扇子写这个的时候,好意思说扇子这章注水吗?
好了,气氛介绍完毕,说正题。
梁丰这会儿就站在大殿当间,面对一群大臣摩拳擦掌,准备开辩论会。这阵势他其实很吃亏,有一个人单挑一帮的感觉。但他站得安安稳稳的,面色平静,没有半点心虚的样子。
蔡齐一看他这样子就来气,胡子翘动就要上前。旁边王沿轻轻扯了扯他衣角,低声道:“你老码后,学生先来。”蔡齐明白人家这是主动冲锋,保存实力,看这梁丰也不是好相与的,自己是该压阵。便点点头,让王沿先上。
王沿走上几步,脚踏天罡北斗七星步,围着梁丰转了半圈:“梁大人,你这率性堂自治,可有成法先例因循?”
“没有!”他一说没有,对面就有人笑了,自己都承认了吧?呵呵,看你这厮还有什么说的?
“没有?既知没有,那你还敢妄动章程?”王沿冷笑喝道。
“王大人,认得燧人氏否?”梁丰没正面回答他问题,而是反问。
“燧人氏?知道,三皇之首,那又怎样?”王沿疑惑道。
话说燧人氏三皇之首,见人间茹毛饮血,心生怜悯,故教以钻木取火。《尚书大传》曰“燧人为燧皇,火纪。”
梁丰笑道:“三皇之首教与民钻木取火,这也是祖宗成法。不知王大人家现在每天做饭,要钻几根木头啊?”
“噗!”地一声,众人循声望去,却是武将堆里发出的笑声。但人太多,看不到是哪一位。
王沿面皮一红:“休要歪缠,此岂可比拟?国子监乃为国储才之地,文治章典,经过千锤百炼,推演周详才得实施。你才去了几天,趁着判院孙大人不在,就胡作非为。我问你,出了事,你担得起么?”
梁丰本来在朝堂之上,还是比较严谨的,两只手一直捧着笏板放在胸口。这时候反倒放松了,袖手垂在腰下,笑眯眯又反问道:“出事?出什么事?都这样了还能出什么事?王大人也没去瞧瞧,国子监里面的荒草都有半人多高,可以放羊牧马了。就那地方,除了白天三十多个学童在还热闹些,晚上要出事,恐怕只有闹鬼了!”
哈哈哈,这回不光是一个人笑,起码有十来个笑出声来。
“咳咳,梁同判,注意朝堂威仪!”王曾用力扯着胡子,使劲地板着脸说道。
“是!”梁丰欠了欠身。
“休要避重就轻,王博士说的是你不经推演,胡作非为。那群学子都是朝臣之后,国之未来,哪能容你如此胡闹?朝廷有制度在,你守着就是,非要多此一举。抑且,难道你敢保证,你这一套就无阙漏?教坏了人家子弟怎么办?”燕肃果然很严肃,板着个脸教训小梁。
梁丰呵呵笑了一声:“燕大人此话,下官听出三点来。”
“请问是哪三点?”
“第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照燕大人的意思,下官只要照本宣科,萧规曹随便万事大吉。就算国子监现在门庭冷落,生意清淡,也怪不到我梁丰头上。是不是这意思?依我之见,这不干事情,可比什么过失都大!明明知道国子监再如此下去,就要变成破庙一座,我受着朝廷俸禄,官家恩泽,却只想去混吃等死。燕大人,这种事你好意思做,我梁某可惭愧得很!”
“你、我岂是那个意思!”燕肃被他骂得结结巴巴道。
“别急,还有第二条。”梁丰伸手比个闭嘴的姿势,继续道:“第二,求全之毁四个字,你也听说过吧?要不你给我举个例子看看,天下啥事是完美无缺的?好了,我梁丰并不敢说自己的章程毫无缺漏,但下官却敢说,现在国子监就需要如此改变,方能重有生气。难道你有完美的计划?说来听听啊!唉,算了算了,也不难为你,谅你没有。”
燕肃感受到身后有人讪笑的目光,急得跳脚,又要插话,梁丰却比他快:“还有第三,教坏人家子弟?呵呵,朝廷有吏部、有流内铨、有三班院、有宣徽院,还有你这样的言官重臣。设来干啥的?就是要选好人,免坏人嘛。这满朝之上都已经是高官厚禄了,还需你们天天盯着免得别人犯罪出错,一群孩子,你也好意思要我写保证书说教不坏?大人,你们太常寺、御史台都算是君子扎堆的地方,下官看,好像每年也有一两个害群之马被揪出来吧?你怎么不写保证书?再说了,是骡子是马,咱们拉出来遛遛,在场的国子监学子家长好像也不少,不妨当场问几位,看看教得如何便是!”
他说最后一句话,有些官员就觉得有理,可不嘛,当事人最有发言权了,该问问。
只见梁丰游目四顾,到处找人,忽然笑着喊道:“额,孔大人也在,就请出来说说,令郎最近如何?”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孔道辅尴尬地笑着,侧身挤出来,先朝赵祯唱个喏,才结结巴巴回答梁丰的话:“好叫梁同判得知,犬子近来功课尚算勤勉,而且早起早睡,不再嬉戏,精神也还健旺,规矩多了。”
他已经是很尽量照顾言官阵营的情绪了,但还是引起不小的轰动。孔道辅的人品和家事那是没得挑,人家说话,从来忠厚老实不带水分。这个证言威力很大。
梁丰点点头:“好,谢谢,额,杜大夫,下官斗胆,也请你说说好吗?”他弯弯腰对杜衍道。杜衍左右一看,面色也很难受,只好轻咳两声道:“额,犬子么,自来于功课方面,还算过得去——。”
嗡嗡嗡,大家议论开来。有人就从人堆里低声道:“听见没有,杜大夫家是从来功课都好,可跟你梁同判没关系。”这边才插完嘴,就见杜衍更加难受了,他当组织部的官儿时间长了,说话慢,才被人插嘴,可还有下文呢:“这个,不过么,也同孔直馆家差不多,精神健旺,规矩得多,而且,原先对经文只能泛泛而谈,最近却颇有好议论!”
最有一句话带来了不小的反应,等于是明说了,以前他儿子杜厚泽学习,只会鹦鹉学舌纸上谈兵,现在已经能理论联系实际了。这就承认了梁丰的功劳。
梁丰心中一乐,老头够油的啊,不但承认了自己的成绩,居然顺便也抬了自家儿子一下。当着官家,宰辅,朝臣这么一说,他儿子杜厚泽就算出了名了。以后前途,那还不杠杠的?这不,赵祯眼睛都亮了一下,杜厚泽这个名字已经进入他的心里。
简在帝心,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在场每个人都心里明白!(未完待续。。)
449、 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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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齐听到杜衍这么回答,心里一凉:完了,被梁丰这厮给赚啦!
杜衍是谁?吏部判流内铨啊!掌着中层以下官帽子的考核、升迁、磨勘。他抬不抬举自己儿子先不用管,但是就凭他的代表性,再要问其他人家,估计谁也不会承认梁丰的教学效果不好了!他家父子,一个流内铨,一个是班长。试问现在那些家长和孩子,谁还敢两头可都得罪?再问下去,也只有人人夸出一朵花来!
大殿上有几个明白人都在暗暗点头,心中夸许梁丰兵法不错。这小子先不请杜衍,却去叫孔道辅那老好人出来背书,等众人已经有些尴尬时,忽然拉上杜衍。杜衍的儿子现在当了班长,照他们规矩,是要记录在册,以后择优向朝廷推荐的。杜衍再公正,这个便宜也不会不占吧?更何况本来就是好事,他也没必要乱说啊。
杜衍这个证言,对言官的打击是沉重的。的确已经没必要再请人作证了。
“君子谦谦,此乃古训。玉田自择班长,却反其道而行之。鼓动学子争名夺利。这样教化出来的人。若今后放之庙堂。必是无所不用其极,世风将为之一变,人心不古啊!”在一片沉默中,姜遵终于站出来说话了。
“姜大人言过了,下官鼓励学子自择班长,非为争名夺利,而是争事!他们争的,是谁能为率性堂多做事。做好事。这样的争,下官认为应该,没有错!”梁丰正色道。
官员们互相眼色交换,似乎觉得这话好像也不错。
蔡齐站前一步道:“梁同判说得好听极了,可你为何在他们选班长之前,要特意下道钧旨,言道中了班长,优先向朝廷推荐呢?这不是名利,又是什么?”
“嗯,对对对。这话问得很是!”有人小声说道。
“是啊,怕他也难以自言其说。哼哼。姜还是老的辣!蔡子思厉害!”
梁丰好像完全听不到周围的议论,淡淡一笑:“如果这都算名利的话,满朝诸公,可都是追名逐利之辈了!学生们做得好,还须有个国子监推荐推荐,蔡大夫,当年是自己报名科考,没人推荐吧?”
蔡齐怒道:“胡搅蛮缠,子曰学而优则仕,老夫自己参加朝廷抡才大典,那是天经地义的。尽我所长,辅佐君王,安定社稷,将民以福!跟名利有什么关系?”他声音很大,心里却有些发虚。
其实不止是他自己发虚,旁人听了都暗暗摇头。这老蔡忒没水平了,这么说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凭什么你自己就是天经地义,别人家的孩子都是争名夺利?
还真不好意思替他讲话。
梁丰也不讲话,只是微笑着看他。此时无声胜有声。
“官家,臣有话说。”丁谓忽然开口道。
赵祯和百官都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丁谓沉寂多年,上朝不发一语,所有人都几乎忘了还有他这么一号。
“丁卿讲。”
“国子监声势日颓,庭园荒芜,讲坛空虚,已经不是一年半载。如今落得只有学子三十余人,比起太祖、太宗当年,实在堪叹!其中固然有子弟纨绔不学之因,怕也有历任判监因循守旧、不思变革之过。臣不才,长孙也送入学中受教。因此颇为了解其中景况——。”
丁谓上前,先把国子监以前的情况介绍了一遍。虽然众人几乎都清楚,但在他嘴里,又严重了几分。
“这些事,也许诸位大人尽知,也不须多说了。方才梁同判也请了孔大人、杜大人出来作证。老臣也做个证,臣的孙子,也进益了许多。然臣欣慰的不是这些,而是梁同判如此行事,看起来有些杀鸡用牛刀之嫌,但真是如此么?梁同判,此中有何深意,能为老夫解惑一二否?”
丁谓这几句话,真算是撞到了所有人的心坎上。无论对梁丰支持与否,都不解他到底这么做是要干什么?
梁丰心里感激丁谓,发言的时间选得很好。说早了,气氛还没出来,就像上床没前戏,难免干巴巴的弄得生疼。说晚了,也许意兴阑珊,也许更令人生气。因为眼看蔡齐都被自己带跑偏了,文臣们要是同仇敌忾,那就帮亲不帮理。任你说出一朵花来,别人还是不买账。
丁谓这时候的问题,等于是帮自己制止了杂音,不让别人说话,他好发表施政纲领的说。
于是梁丰理理思路,回身对赵祯施了一礼,又团团拱手道:“那,官家,臣就放胆直言了。”
“你讲。”
“是,臣初到国子监,原以为学风浓郁,又有孙判院那等德高大儒,定然欣欣向荣。岂料一去,臣失望万分。方才丁相已经说了,臣不再赘述。于是臣想,浪费了朝廷银钱倒在其次,关键是国子监肩负天下学名,百官期望,士子瞩目。如今民间私学甚多,石鼓、岳麓等等,无不声势浩大。遮莫民间都能如此,朝廷所办,集天下人力、财力、物力于一身,却反倒成了这个样子,能不令人扼腕叹息?”
说到这里,百官们暗暗点头,心道这厮说得不错。被民间比下去了老大一截。唉,看来那个老孙头真不是块料!
“下官深自观察,发现夫子所言‘有教无类’诚不我欺,不是学子们不好学,而是孩童天性,总以玩耍为要。又特别是,这些学子都是官宦出身,家里既然富贵,锦衣玉食,便不如父辈十年寒窗,吃的苦,耐得磨。若强行折了性子,固然有一二天赋既高,恒心又大的能脱颖而出。其余学子呢,反倒被磨得不成样子,都成了庸庸碌碌之辈。久而久之,怕上学的越来越多,肯念书的自然越来越少!”
他说一段,就顿一顿,让众人回味一番。果然大多数心想:“是这个理啊。我家那小子,就是吃不了苦,没恒心没毅力,唉,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对了,且听听他怎么说”
“再有一样,反观民间所办,则开门设讲,不限门庭,能主动进去的,都是有志于学者。自然聚集了天下英才!此消彼长,国子监焉得不衰落?此,实非孙判院等不竭尽全力,而是理之必然也。”他没有落尽下石说是孙奭管理不善,反而替老头开脱,更显得堂皇、厚道。
“因此,臣以为,固然要让学子们读书、明理。但也要让他们天性得到充分释放,长身体的时候,当然要强身健体多跑多动,个个筋骨结实,精力充沛,学习起来,自然事半功倍。于是才叫他们每日长跑、射箭。经过这段时日看来,他们当中,除了一二天生羸弱确实经受不住,绝大多数都能接受,以至于喜爱这种方式!”
“然而又松必有紧,这些孩童,要让他们记死道理没问题。但要让他们真懂道理,可就有些难了。呵呵,所以臣才想到让他们自己管理自己。为何?就因为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明白自己爱什么,怕什么。怎么管才服,怎么管又不服!”
赵祯高高端坐,心里却感慨不已:“唉,要是早遇到梁丰这样的老师,朕也不会十数年如坐针毡,所学十不三四了。看来,他当年教朕太极拳时,便已经有了这个意思。呵呵!藏得真深!”
“众位大人担心,自家孩儿被国子监教坏了。更多的担心,朝廷风气将来会为之改变。但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臣非大言,可以拍胸脯说一句,臣之所思,十成还未显出二成来,这些学子已经超过臣的预期,天天都有长进!而且,他们越来越明礼,行为越来越端方正大。由此可见,你们所有的担心,都是杞人忧天!”
梁丰提高声音,斩钉截铁的话,让满朝文武心头一震。本来国子监武将人家不多,怕去了被瞧不起,现在看来,这个学校倒是应该找找门路,把孩儿送进去受受教育才行!
“臣不敢相瞒官家和各位大人,臣从来都以为,天下之人、之事,并不是非黑即白。有好制度,坏人也会因被约束而变好;有坏章程,好人也会因没了约束而变坏。因此,才让他们自己成立监察,成立会计,让他们互相监督,自己积极努力去争取一个好的评价,争取得到同窗的认可。这,难道不对么?”
梁丰话风一转,又道:“下官虽然到了一个冷清衙门(有些听了偷偷一笑),但毕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还是有些冗杂事务要做。也不可能天天耐着性子陪他们一天到晚不是?现在他们的班长、监察全是同学,时刻都在一起,而且还是他们自己选出来,自己服气的。诸位大人,我若强行插手管理,能有他们自己的效果好么?”
悄无声息地一阵思索过后,姜遵终于站出来,很感慨道:“同判大人,你这番话,下官听明白了。唉,总是老夫愚不可及,今日才知道这些道理!梁大人,梁探花,明日下官就送孙子去国子监求学,望你收纳!”(未完待续。。)
450、 文正公
姜遵此言一出,群臣震动,连赵祯都扭了扭身子,简直不相信他的话。梁丰急忙躬身笑道:“敢不从命!”心说老头你这是起义啊,好广告!
姜遵又道:“不过方才听说梁同判心中十之**尚未施展出来,不知肯说其详否?”
“对啊对啊,梁大人,你请说说,还打算怎么办?”
在场怕是少说也有一百多人,连着高高在上的赵祯和许多后勤服务人员,全都齐刷刷望着梁丰,充满了求知的**。
梁丰觉得很感动,自己很少能在这种场合发表演讲,而且这么成功。他顿觉喉头哽噎,深情扫视一圈之后,低沉说道:“本来下官还有许多设想要施展的,可是一看到他们如此聪颖,如此悟性,做得这么好,远远超过下官预期,于是一激动,忘了!”说完双手一摊,无可奈何。
“噗!”
姜遵冲锋最前,听得最清楚,摇摇欲坠,几乎吐血。
大家见他白痴一样的眼神,心里暗暗咒骂,小贼可恶,藏着掖着不交底啊!
其实梁丰实在有苦难言,自从来到大宋,他就没说过一回痛快话。不管是对谁!太难为他了,又要做事,又不能触动北宋各阶层的认知底线,只能在他们能理解的范畴如履薄冰地走钢丝。刚才这番话,梁丰说完之后神色不变,其实已经大汗淋漓,后怕不已。因为这些话距离要捅破最后含义,只差一层窗户纸了!
幸好,人们的脑子。还没反映过了来。特别是赵小六!
就在众人忘了孙奭、蔡齐。要穷根究底时。赵祯及时出来救了他。问杜衍道:“杜大夫,孙判院告病几日?”
杜衍一愣,随口道:“告病而已,暂未有期。”
赵祯点点头道:“孙判院年高德劭,时近隆冬,一切以休养为好。既然梁丰还能胜任国子监差事,那就依了孙判院,继续授他侍读学士。改任刑部侍郎吧。众卿以为如何?”
百官心里明白,官家这是要放手让梁丰做事了。刚才一场辩论,梁丰大胜,又有业绩摆着,难道还用继续争么?于是都默然不语。
赵祯转头看看王曾,王曾答道:“臣无异议。”又挨个看去,都没人反对。便继续道:“那么,就拟诏吧,孙奭授侍读学士、刑部侍郎。梁丰权判国子监,总领大小事务。”说完。朝阎文应点点头,阎文应上前宣布无事退朝。
出了大殿。一路走到朝房,已经不下三五十个大臣上前道贺。
“梁判院,恭喜恭喜!”说话间称呼就改了。
“不敢当啊张大人,权判、权判而已!”
“诶,权判实判,那还不是一回事么?梁大人当得起的,下官有事相求,请一定帮忙。”
“请吩咐,尽力而已。”
“不大不大,就是犬子在家也闲了几年,虽有西席,奈何一个人苦读无聊,又没个切磋,也不知进益如何。若是梁大人不妨,可否容犬子也凑个热闹啊?呵呵、呵呵!”
三五十个道喜的,倒有二十来个是想让儿子入学读书。梁丰笑着,一一答应,爽快之极。那些同僚俱都欢天喜地,笑眯眯地去了。梁判院也迈着匆匆脚步疾行出了西华门,跳上马车,吩咐来福回家。
一进家门,全都在等他回家吃饭。这厮二话不说,叫声钱妈宋妈,好生看着两个哥子。自己扯了小嫦、程程就朝内院冲,不许旁人进去打扰。全家人早就习惯了他有时候疯疯癫癫出状况,倒也不以为意。两位娘子见他满脸红光,知道他凯旋,小嫦不由得羞红了脸。
从十月初二开始,梁丰正式宣布接管国子监。天圣五年最后两个月里,他政令频出,花样翻新,又是写信,又是上书,又是要钱。有道是朝里有人好做官,他半个老师王曾当政,老领导薛奎管监察,老伯乐钱惟演打帮腔,老忘年交寇准啥也不用做,只负责笑。最妙的是老朋友赵祯只管点头,于是办成了好多事情。
这最后两个月,赵祯终于启用丁谓、吕夷简、列参知政事,入值中书省。
这最后两个月,梁丰远怀情人,去书催归,不料德胜楼主人回书道:“风尘堪恶遁边荒,未必托身便由郎。好知弥漫千山处,识得陇头凛冽香!”言下之意,奴家出了京师风尘,不愿再回去做那行首的营生。我向往自由,这是你以前教给我的。如今虽然终身托付给你,但却不愿意像个笼中鸟儿。你放心,哪怕西北千山飞雪,俺雪里梅才更能发出凛冽扑鼻的香气,呼吸到人生的空气!
小嫦看了回书,默默含泪:“这个姐姐,真是个奇女子也!你不迎回家来,倒叫我们姐妹好生惭愧!”程程也一旁点头称是:“我以前和你说的,都是玩笑话了。你怎么能忍心让人家一个人在那种苦寒边塞的地方?”
梁丰西望云天,怅然半晌,苦笑道:“你们都不知道她。唉,随她吧,她想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当夜独坐书斋,无处排遣,随手窜改《临江仙》一阕,借纳兰之口,道叙衷肠:飞絮飞花何处是,层冰积雪摧残。疏疏一树五更,寒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 最是晓风幽香柝,转教人待春山。长空雁叫入梦难,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雪里梅再接来词,深感其中一段缠绵之意,自不待说。
转过年头,又到了一年一度长宁节。今年是刘娥卷帘第二年,赵祯自然要大办贺礼,一切庆典,都以最高规格为准。两府三司也没话说,毕竟老太太深明大义,做出了政治家应有的决策。风光风光也是应该,于是普天同庆。
更喜捷报传来,梁丰的拜把子哥哥唃嘶啰,得了三老婆乔氏娘家帮助,从历精城起兵,终于翻身打败了温逋奇,夺回吐蕃政权。并在王德用、石元孙的大力配合下,两处夹攻,杀得李元昊头尾难顾,兴庆府不敢呆,和南军司不敢放,只好斜斜退后二百里,深入党项腹地,共折损兵马两万余。
这是大宋自从李继迁反叛以来,取得的最大胜利!
赵祯接到捷报,光着脚丫子绕着福宁殿整整走了十多圈才停下来,兴奋得不知所以,立即传令,三司使不论想什么办法,马上凑钱犒赏西北诸军。并授唃嘶啰保顺军节度使观察留后,宁远大将军,赐金两千两。西北军中诸人,俱有封赏!
这才是普天同庆!京师百姓听到这么大的好消息,自发地装点江山,喜气洋洋之上,更加金山银海地铺张。整个天圣六年新年,开封城都是花的海洋,灯的世界,百姓的笑脸!
但是,另梁丰最开心的还不是这个,他最开心的,是大宋天圣六年正月二十,年假放完,回国子监上班的第一天。
进入国子监,学子们已经发展到了六十多人的规模,比去年年底翻了一番。齐齐整整穿着自己交班费制作的制服,骄傲的抚摸着领上的率字,跟随权判大人拜了文宣王,听了训讲,便自己去率性堂收拾桌椅板凳,打扫卫生起来。
这些事原先都由国子监杂役干的,但是规矩改了,不论是谁,只要入了学,都要轮流值日劳动,一个也不能闲。
梁丰自己在公房吃茶,和张庭闲聊。外面承局匆匆进来禀报,说是权判大人写信请的客人到了。
梁丰一听,哐啷一声,茶碗没盖好,险些摔在地上。赶紧起来,整理衣冠,双眼放光,面色通红地匆匆走出。张庭见他神色激动,赶忙跟上,要去看看是哪尊大神。
国子监中门再次打开,以迎接钦命直讲的礼节,站出仪仗队。门口那人有些诧异地望着眼前一切,却并不害怕或者激动,只是背负双手,等待下文。
梁丰匆匆跑出,大冷天的,居然额头出汗,双目凝视处,一个面容清癯,长衫夹袍,整洁简朴的中年人就静静地站在门外,眼神无比清澈。
梁丰顿了一顿,才轻轻走到那人跟前,深吸口气,双手一拱,一揖到底,口中说道:“小可梁丰,见过希文先生!”
“小可?先生?!”身后的张庭和对面的男子都有些凌乱了,他现在可是堂堂权判国子监,正六品的官员。这岁数,这品级,在全国都是头一份的,居然在此人面前自称小可。称对方为先生!
“大人太过多礼,仲淹实在不敢当!”急忙躬身还礼道。
他是范仲淹!
放之千年仅见二三者的范仲淹,大宋三百年来第一男子的范仲淹,后世无数中国人敬仰膜拜,视为民族脊梁的范仲淹!
梁丰不用这样的礼节,不用这样的称呼,他怎么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
天圣四年,范仲淹母亲谢氏去世,依制丁忧守孝两年。已经在南京应天府书院教了一年多的书。而梁丰自挤走孙奭,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写了一封言辞恳切无比,打动人心的信给他,请他丁忧期满,进京复职之时,务必到国子监一叙!(未完待续。。)
451、大项目和小为难
今天要多谢“贪吃小熊”君和“无敌神鹰”君两位的月票。昨天因为一点私事,扇子临时退出了自己的群,今天又加回去了。引来群里书友们的纷纷关心和疑问,对此,扇子表示万分歉意!等过一段时间,扇子再跟大家解释吧!放心,有你们在,我会一直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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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换了别人,范仲淹虽然现在官不大,却也未必理会这么肉麻的书信。但他其实对梁丰算得上是神交已久,封丘的《汴水闻见》名扬天下,自己的大不敬文章还曾在上面发表过。他对梁丰的人品、见识都好奇非常。加上梁丰信中提及最近国子监的一些小小改变,虽然只是皮毛提及,但范仲淹还是在其中嗅到了意思隆冬过去的chūn天气息!
于是,他欣然北上,站到了国子监的门口。
突如其来的隆重礼遇并没有冲昏他的头脑,微微一怔之后,恢复了平静的心情,略有好奇地打量这个年轻人。比自己小十多岁,但是气度、jīng神已经出来了,眼里流露出那种热切激动的神sè,也不似作伪,看来是真的对自己很敬重。
范仲淹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好骄傲的,为什么梁大人如此看重自己?既然捉摸不透。就懒得琢磨。任由他殷勤笑脸。两人携手进了国子监。范仲淹观察一路上国子监的情景,暗暗点头,虽然还是空旷,但怪得很,已经没有了传说中的颓废、荒芜气息,迎面而来的是一片整肃和庄严。范仲淹心中暗暗点头,梁玉田果然没有吹牛。
“希文先生,请用茶。”梁丰把他请到厅里。坚持东西昭穆而坐。
“嗯,大人制茶之名,天下皆知,下官好口福。”范仲淹喝了一口,微微笑道。“多谢大人不嫌下官卑鄙,殷勤致函,好生感动。蒙召便至,正要请教一二!”老范迅速切入主题问道。
“额,下官(还是改口吧,要不然老范该不高兴了)冒昧。听说太夫人仙逝,希文先生丁忧守丧。服期已过,正思量国子监如今百废待兴,yù为朝廷振作教化,培养种子。故而专等先生北上,以便就近请教。”
“大人做得已经十分好了,下官有何用处?”
梁丰笑道:“不知先生来京,可先拜会过朝中同僚或是相公?”
“正是,已拜望过晏同叔相公、姜大夫等人。”
“呵呵,正好,这些大人都是与我国子监有关联的,或褒或贬,或支持或反对,但不知希文先生同他们谈起过没有?”梁丰望着范仲淹。
老范略微沉吟,点头道:“晏同叔相公曾到此直讲,所感甚好,以为梁大人治院有方,甚为推崇。姜大夫么,那更不用说了,不是已经把自己的孙子送进来了么?”
“我想知道的是,希文先生对下官所作所为,有何看法?”
“梁大人,恕下官直言。此前所作所为,看起来虽好,但毕竟只是初始,没见到下一步,实在难说得很。今rì正是心中好奇,想请教一二,大人今后当如何施为?”
“不瞒先生,下官能将国子监做到今rì,其实,是受了先生的启发。”梁丰面对范仲淹,略有感触说道。
“嗯?这与下官何干?”范不解其意。
“先生二岁而孤,更依朱家,既长便去了应天府。悬梁苦读,昼夜不息,冬月疲惫不堪时,以冷水洗脸。三餐不继时,以糜粥继之,人不能堪!先生,我说这些,是你的经历,你,不怪罪吧?”
范仲淹听梁丰说起自己的往事,神sè不变,点头道:“大人无须赔罪。此仲淹平生之荣耀,无不可对人言起。难为大人能知道这般详细。”
“我还听说,先生贵戚赠与美食,惘然不顾,数rì发臭。而答道:已安于割粥而食,不以为苦。若吃了一顿,担心以后再也咽不下去野菜粥饭。请问先生,有这回事否?”
“有,仲淹平生之志不在温饱,不愿为一饭而坠!”
范仲淹和梁丰说话的声音,总是淡淡的,既不会为了往事感到难过或者感慨,更不觉得有什么可以夸耀,这一切,都是他觉得自己应该具备的,而且是底线!底线而已。
梁丰用力点点头:“下官便是受了先生事迹启发。我自己普宁一直北上,侨寓襄州,虽然也曾为了生计犯难,却从未到先生如此境地。然登第之后,也颇为颠沛天下,后来到国子监,忽然想起先生,一士之遇,则千万寒士之遇也!如今不知有多少像先生当年一样的苦读士子,绳床瓦灶尤不自弃。若下官能为这些寒门学子提供方便,使他们也如同朝中大臣子弟一样,接受最好的教育,又不为生计发愁。先生,这算不算得上一件功德?”
范仲淹双目直视梁丰:“遮莫梁大人的意思,是要让这国子监也一样接纳平民士子?”
“正是。国子监那么大地方,那么好的资源,那么多朝中饱学大臣,光教这几十个官宦子弟,难道先生你不觉得可惜,浪费么?”
一番对话,从上午一直说到中午,吃了饭,两人又继续,直到申时才收场。当范仲淹离开国子监时,院里上上下下都从梁丰的脸上看到无比的欣慰。
二十一,赵祯就接到梁丰送上的奏本,请求把回京候职的范仲淹派到国子监任直讲。赵祯把王曾找来询问:“王相,梁丰向朕索要范仲淹去国子监。这个范仲淹如何?”
“官家。遮莫忘了《谏皇帝率百官上皇太后疏》和《乞太后还政疏》两篇文章乎?”王曾笑道。
“哦!是他呀。呵呵。这个范希文,倒也有些意思。听说他在兴化修建捍海长堤,功德无量。果然是能员,直臣也!好,就依玉田,给他吧。”
朝廷一纸诏书,宣布刚刚丁忧除服的范仲淹,授秘阁校理。国子监直讲。
下了诏书过后,赵祯忽然想起一桩事情,命人把梁丰找进了宫。
“诶,庭辨才过不久,最近风声这么紧,你找我来干啥?”梁丰埋怨道。
“呵呵,有桩事情,想同你商量商量。下旨呢,怕他们反对,只有先找你。你答应了,事就好办。”赵祯笑道。
梁丰心中狐疑:“你能有什么事。居然还要我先同意的?说来听听,没赚头我也不做!”
赵祯有些难为情道:“赚头倒是没有,就是瞧着你国子监那地方太大,放着有些浪费,因此呢,打量着和你商量,让几丈地出来行不?”
梁丰正想和他说这事儿呢,一听就跳起来:“那怎么行?我正有用处,想来你这里请旨呢!”
“啊?!”赵祯有些郁闷:“你有事怎么不早说啊,朕都答应人家啦!”
“你答应谁?答应什么?”梁丰脑子反应快:“莫不是看中我那地盘,想拿来修建什么物事吧?不行,我可告诉你,那是你太祖爷就划给我们的地盘,属于有主物业。反对强拆啊!”
赵祯见还没张口就被他堵了回来,就有些紧张,吞了口唾沫道:“你也别这般小气好不好?不要许多,就几丈地。唉,朕也是,就这么一个妹妹,要满足她一下而已!”
梁丰一听大奇道:“你妹妹?长公主?她要地做啥,难不成要出阁尚驸马啦?”梁丰心想,要是这事儿,倒也不是不能考虑。这小姑娘长得挺招人疼的,和气善良温柔贤淑,哪家宝贝儿有这福气能娶到她啊?
谁知他一问,赵祯倒没好气地说道:“她要是肯嫁人倒还好了。唉,不知中了什么邪,要带发修行,炼习道家。前不久求了大娘娘并母妃,两位老人家都应下了,朕再舍不得,也只好依她。一直在让将作监寻地方,给她造一座清虚观。可是前前后后找遍了京中所有地方,都没寻到一块好地,要么周遭环境不适合,要么她自己不喜欢。最后不知怎么看的,她就瞧上了你们国子监左侧,挨着保康桥那里。怎么样,让几丈出来吧?朕知道,你现在也没多少学生,放着也是浪费,不如让给朕,也算你做件好事?”
梁丰登时大为踌躇,按说这地也是赵家的,人家要收回去另作他用,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现在这么客气、委婉,换个人试试?再说了,那小丫头自己印象挺不错的,秀外慧中,颇为灵动。几次相处,都有些交情了。人家找个地方练练法术,撒豆成兵,自己也该帮个忙不是?哎哟!一想起赵妙元是用来炼法术,心头不知怎么地就满不高兴起来。这么乖巧姑娘,不嫁人太可惜啦!梁丰竟然心中替她捉急。
但是最关键的,是自己刚刚同范仲淹商量完,想要搞的大项目,这还没报批呢,基建就被砍了,那还了得?
左思右想,最后咬牙道:“咱也不说别的,我正有个大计划要找你准旨。可你现在忽然要征地,容我回去想想,若使得,让几丈倒也无妨。可是若使不得,那只有等你来强拆了,我是不会让的!”
赵祯面容一呆:“到底是什么大计划?你早些漏个口风,朕也不至于如此狼狈啊。唉!不成,反正无论如何,你也得跟朕想个法子出来。”他知道梁丰若有事情找自己,一定是大事。他当皇帝最大的优点就是明白,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明白什么叫内外,什么叫公私。
如果梁丰说的事,真的是国家需要,那么只好委屈妹子,地皮顶多另找不是?可别耽误了正事!(未完待续……)
这个礼拜求什么?
上个礼拜,有一些事情来了。挺精彩,挺戏剧,如果能把它们写进书里,应该是不错的故事桥段。可惜有些事是说不出来的,只好憋着!
过程省略,结果是:1、断了一更;2、退出了自己的书友群,然后又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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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2、谈判破裂的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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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范仲淹一脸严霜,对着梁丰说道。
梁丰也苦恼得鼻子都揉红了:“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呢么,又不是已经定下!”
他回来找到范仲淹一说,老范就坚决不答应。这范仲淹进入角色太快,当天商议一定,朝廷诏书才下,马上摆正位置,以国子监为头等大事就来上班。其实他只是同别人一样,挂一个直讲的头衔。但在他看来,这才是正差,何况,权判梁大人也认为这是个正差,专门把去年孙奭原来的公事厅拨付给他使用。
范仲淹一到,看见自己的公事厅居然是全院最高标配,马上就不乐意,在情在理在法,都不能越级使用不是?赶紧找到梁丰:“权判,下官有个歇脚处便可,这样抬举,着实使不得。旁人不知,笑仲淹鸦占鸾巢,如何是好?”
梁丰心中一乐:“呵呵,范兄说笑起来真是了不得,小弟还以为你是个没幽默感的古板君子呢!使得地,放心用,放心用!”范仲淹难得管他什么叫幽默感。只是不答应。最后梁丰无奈何。二人调转过来。这才勉强同意。
今天才来,就听到梁丰要割让土地,登时坚决反对:“权判当日说得好好的,要把偌大国子监收拾齐整,让它成为天下读书人的圣地。才几天?又要退让,如此行事,仲淹不敢苟同!”
“范兄,你是不知道。那长公主,她温柔娴熟得很,从小又有些可怜。官家,唉,咱们让让也是应该的。”梁丰只好很委婉地对范仲淹说道。
“长公主温柔贤淑,关我什么事?”范仲淹瞪大了眼睛:“你叫我来,是对学子负责,是对国子监负责的。遮么还包括奉承皇家?那倒简单了,你随便找个人来都可以啊,何必非要拉仲淹一道?”
别看范仲淹此时已经三十老几。这心理年龄却还在愤青状态。愤青什么状态?就是只知道道理,不知道人情。而且是只认死理。不认人情。他只晓得一件事,国子监是朝廷的,长公主的道观是私人的。产权问题不能谈判,要是国子监让了地,那才叫鸦占鸾巢!
梁丰是觉得有些理亏,不好交代。前天才信誓旦旦拉人家落草入伙,要大秤分金银,大块吃酒肉,今天一个长公主就怂了?这还有点大v的范儿么?还没怎么招呢,自己就成雪蛮子了,那哪儿成啊!
“要不这样,我再去问问,这地,到底要让多少?要是不多呢,咱就意思意思,还靠着官家给钱呢,也别把事儿做得太绝好不?”梁丰只好软语商量。
范仲淹笑眯眯摸出一本黑账簿来,一手摊开一手指指点点道:“权判遮么不知道?咱都不用求官家,只要照着这账簿去三司要钱,必须给的!”梁丰探过脑袋一看,操,原来是孙奭在任上的时候落下的亏空。说亏空也不合适,应该是朝廷要拨的款,孙奭没要。他当时的理由是学生少,骚那个包干啥?不如留在库里,有个灾呀难呀的,也好救济救济百姓。这纨绔子弟们么,就免了吧。
按说老孙也不是没道理,可这笔账几年一存下来,也有了几万贯的经费。这就被范仲淹抓了把柄,是啊,就凭这个去收账,朝廷能不给么?当时李谘也没顺手下个文件说:哦,既然国子监不要,那今后就不给了!没有下,所以只能算是存着,不能算取消预算。
梁丰差点给老范跪下了:“大哥,咱不认这个死理成不?我不是说不该讲道理,可现在还没有讲道理的氛围啊!当然,咱们非要顶住,估计官家也不会怎么为难。可以后小鞋就有得穿了!你要再申请个计划,报个项目啥的,人家也不说不准,只要来一句‘交某部会同某某某等部议处’,咱就算黄了!为啥,他们几个部门扯皮呗,难道你还不知道咱朝廷扯皮的厉害?”
范仲淹被他这么一说,转念一想,也是哈,那些王八蛋,吃得快拉得慢。收钱容易,叫他给钱,简直就是杀他们!梁兄弟说的这个,不是可能,简直就是一定!正犹豫间,梁丰又道:“你没听过么?‘千里告状为一墙,让他一墙又何妨?万里长城今尤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权判,你这打油可不对,这是朝廷的物业,不是皇家的私宅。而且,比喻犯忌讳哈,遮莫不是在咒——?”老范没有威胁梁丰的意思,只是心无杂念,顺口说出。梁丰汗都下来了:“打住,打住,我改还不成么?千里告状为一墙,让他几丈又何妨?莫看咱们理在手,咱是臣来他是皇!这样行了吧?”梁丰可怜巴巴道。
“这还差不多,不过不是几丈,顶多一丈,多一尺我就走,再不进来!”老范发狠道!
梁丰想起薄书记那张仰天吸鼻涕的经典照片,心有戚戚焉!啥时候老子也来这么一张啊?没奈何,只好依了范仲淹,垂头丧气回到办公室想措辞。老范可不管这些,你是老大啊,这黑锅该你去背。自己欢天喜地收拾课本,给孩儿们上《易经》去了。
他很少主动求见赵祯的,这一次算是破例。小赵一听,呵呵,这厮居然主动来找自己。快叫进来。一面还吩咐摆上些果盘。装装门面。反正他也不吃的。
“唉,你跟我说那事儿,可有点头痛。不是跟你说了么,我们那计划,眼看就要开始了,你这么一圈地,顿时窄了不少,弄不下去啊!”他是个好领导。当然不能出卖下属说是范希文不让,只好自己吃闷棍。
他原以为,最少要落几句埋怨,说不定还要发狠,非征不可。自己吵架的准备都做好了。谁知道赵祯只是默默点点头:“是啊,国事为先。唉,只可怜朕这妹子,几乎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要不然,她怎么也不会走修道这条路啊!”梁丰听他说得心酸,正要劝解。赵祯又道:“算了。朕自去同她分说。另择吉地便是。你不要操心了!”梁丰听罢,很是过意不去。本想说可以让一丈的,又转念想,操,还不如不说呢,这不是故意气人家么?只好忍住。
梁丰胜利,却恹恹地走出皇宫,心里还在愧疚。忽然身后高喊“梁探花,梁探花!”他转头看,一个小黄门正飞奔过来:“官家请你回去,有话说。”
急忙回去,赵祯手一摊,苦恼道:“朕也没辙了,才说得一句,她眼泪就下来。劝了半天,她才言道,要亲自求你。你去吧!”说完满脸同情和心痛。
梁丰脸上黑线:“她是长公主,这个,我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又不是没见过,都好几次了。快去,先说好,你要惹恼了朕妹子,朕跟你没完!”
长宁殿里,温暖如春,因为是公主的宿舍,规模相对小些,但精巧雅致比福宁、坤宁似犹有过之。梁丰第一次踏足公主宝境,自然战战兢兢不敢大意。殿里有宫女数人,皆头着纱沿,看不真切面容。赵妙元更是裹得严严实实端坐帘后,只有一个朦胧的影子。
若是她三个妈在,是断不敢把梁丰这种祸胎引进来的,叵耐大娘娘不愿住在深宫,怕自己一回来看到国事纷纭,又生技痒之心,于是成天东游西荡,才由得赵妙元壮胆跟哥哥开口,和梁丰对面谈判。
“公主殿下安好!”探花郎躬身施礼。
“梁大人安好!”
“不知殿下唤臣进来,还有何吩咐?”此情此景,也只好明知故问了。对方不提,也不好主动解释。
“吩咐不敢,只是想请探花进来问一问,要讨探花亲口一个说法。”赵妙元语气斯文纤弱,又好似蕴含淡淡的伤心和失望。
梁丰本来就是很解风情的人,不是很解,简直是非常解。听到她的语气,自己都不由得软了,立时脑充血就想答应公主,要多少让多少,拆了国子监都行。
可是不成啊,一想到范文正公那副面容,更加肝颤,只好柔声答道:“公主,此事实在非臣能够做主。国子监,朝廷重器,读书种子,臣分当值守,不敢擅越!”
“嗯,不敢擅越,我还以为,同探花也认得些时日,可以讨些人情的。”妙元声音越低,听着越是可怜,梁丰简直有了感到珠泪滚下的幻觉。
“额,公主若是实在喜欢那里,臣斗胆做个主张,让出一丈之地,如何?”他投降了,马上交出底牌。
赵妙元却神思一动:“一丈?怎么会是一丈?”俄而柔情百转,透过纱帘,款款望着面前那个躬身行礼不动的身影。不知道脑子转了几转,终于下了决心,咬着嘴唇,兰手轻挥。
梁丰眼睛望着地面,忽见周围几双秀足娉婷退下,消失不见,心中诧异,难道谈判破裂了?忙道:“公主请考虑一二,若有吩咐,直接传口谕给臣就是,臣告退!”说完赶紧后退三步,转身要走。
他人在皇宫,不敢跑,只能官步慢行,听到身后窸窸窣窣声音,一个娇声道:“站住!”他身子一僵,只好停步不动。
再忽然身上一紧,一个娇弱的身躯竟然扑上,将自己紧紧搂住,脑袋靠在背上。
梁丰脑袋嗡地响起,全身发软,心跳加剧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