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下雨天打孩子
(实在对不住,早上出门办事,没更成。今天估计只能两更了,原谅则个!并求推荐、收藏等等,谢谢)
说笑归说笑,要是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老婆的话,那还叫什么新时代的梁丰?
于是,这一天小嫦很专注地翻开衣柜,在梁丰的衣裳里一阵倒腾,不住地扯出来在身上比划。还好小娘子身材也算高挑,虽然腰肢细细,胸围鼓鼓,但穿了县太爷的家常衣服,宽宽大大的差不多也遮掩得住。外面又加了褙子,虽然看上去胸肌依旧发达,也不算太引人注目了。
本来她还打算束胸的,可老公死活不准,说是好不容易发明了夫子罩托得如此好看,一勒瘪了岂不糟糕?逛一趟街而已,付出恁大代价,忒也不划算。小嫦只好嘟了嘴扔下夫子罩,任它们自然下垂罢了。
衣裳下摆、袖口都要裁剪去掉半截。鞋嘛,也穿老公的,赛点棉花就是。只是耳朵上两个眼儿不好遮盖,梁丰左看右看,干脆把她的鬓角垂下两绺来,恰好遮住耳垂,不细看便发现不了。又洗尽铅华,将作画用的赭褐颜料轻轻调淡,涂抹得匀匀的,虽然依旧明眸皓齿,总也挡住了四五分姿sè。
梁丰前前后后仔细看了半天,认为勉强可以了。只好不舍地点点头道:“唉,走吧,主意走路姿势!”心道若是冯程程出门就方便多了,那闺女是装惯了的,反倒比起低微出身的小嫦多出几分野气来,更像个男人。
吩咐李达带好随身物品,悄悄从侧门出了县衙,只顺着街边缓缓行走,一路欣赏风物。
要说这封丘县比起开封来,实在是差了不止十八条街,没啥好逛的。不过是娘子闷了,找个由头陪她出来散散心而已。
县衙正街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逛完了。梁丰夫妇顺势转弯,绕从后街往回走。正街是一个县的脸面,当然是最繁华的,所有高档酒楼、青楼、商铺、货摊、民居,无不浓浓透出紧跟京城的风貌,又热闹,又整齐。等到了后街,那就是另外一番模样了。街道逼仄了许多,坑坑洼洼,两旁的房屋不是偏东就是倒西,偶尔也有一两栋建得好的房子,估计算是贫民窟的大款修盖。
建筑不好,街道狭窄,卫生极差,卖的也是些便宜的针头线脑,锅盖笊篱。木炭竹器之类的物事。梁丰看了摇头,没办法,随便哪个城市都是如此。永远都无法消除。只好想想办法,先给他们把路铺平,把卫生搞好再说。
想着想着,忽然下起雨来。幸亏李达牢记“饱带干粮晴带伞”的古训,赶忙把一柄油纸大伞撑开递给少爷,自己则扯出一块油布披了,跟在后面。
也没甚好逛的了,夫妻二人便加快脚步朝衙门走去。这时忽然听到一阵儿童的啼哭声音,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大概十来岁的小孩儿,梳着双髻,衣衫穿得褴褛,正被一个妇人追打。那妇人身上也是颇有几个补丁,鬓边插着一支白花。腰系白sè布带,想是正在孝中。只见她拿着一根笤帚,不住抽打在孩童身上,一边不住地咒骂。
梁丰忽然笑道:“这不正是‘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么’?”倒是小嫦看那孩儿被打得可怜。忍不住回头瞪了这个幸灾乐祸的家伙一眼。
只是那妇人抽打孩童,下手越来越狠了,隔老远都能感受到笤帚呼呼地风声。估计街坊们看不过去了,便有一个老婆子冒雨出来阻拦,一边护着孩子,一边去夺那妇人笤帚。
梁丰夫妇渐渐走近,听得那妇人身边已经有人七嘴八舌地劝阻,又出来两个健壮的中年妇女,干脆把她抱住,拖到屋檐避雨处指责起来。
“你也好不晓事,有道是‘虎毒不食儿’,下恁地死手,把孩儿打坏了,可恁地是好?”
“正是正是,你管他是该当的,但也急切不得,他才多大?一顿教训便得了,打坏了,可还不是你这当娘的痛死?”
听得众人劝解指责,那妇人慢慢放下手中笤帚,坐下饮泣起来。一时大家又都好言相慰,只是把那孩儿扯得远远地不靠近她身边。
见这妇人哭得凄恻,梁丰也收了笑容,走近人群,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位嫂子,是有什么难事么?怎地要拿自家孩儿出气?”
那妇人抬头看时,却是两个书生模样的男子相问,自己又不认识,不好搭话,依旧低了头痛哭。妇人身边都是些中老年妇女,也不太愿意同这小哥子说话,都默不作声。梁丰有些没趣,只好继续朝前走去。
行不多远,还是觉得该过问一下,便朝路旁一家门户中开了腰门老远看热闹的老头行礼道:“老丈,前面那位大嫂何故要打她的孩儿那般狠手?”
老头上下看了他两眼,叹道:“她那孩儿读书功课不好,便要挨打喽。”
“功课不好?那也不至于如此下手吧?我看她好像是在出气。”
“这位小哥说得可不是?你看她头戴白花,腰系孝带便知,她才死了男人不久。”
“哦,有劳老丈,说与我听听。”
老头又仔细看了他几眼,觉得不是坏人,顶多算个好奇的小年轻,心想也没什么说不得的,正好嘴闲得要淡出鸟来,便点头道:“你愿听,说说也无妨。她姓姜氏,夫家姓郑,名唤郑得力,起先是县里有名的力士,最是健壮无比。专给城里往来货商脚力,因他力大,所以常人一趟挣十文钱,他可挣三十文。两口子平rì里一个脚力,一个帮补做些针线,rì子倒还算过得去。只因他男人好关扑赌博,每每得了工钱,便去街面上耍钱玩乐。起初只是一二十文钱寻个乐子罢了,不料有几回输得狠了,便从那赌场里帮赌的闲汉手里借钱回本。谁知越赌越背,手气更加糟糕透顶,渐渐地债台高筑起来。”
“那郑得力不识字,借钱时要写借条。便由赌坊里中人保了一张条子,自己摁了手印,约好时rì归还。到了rì期,债主拿着条子上门讨债,谁知便争吵起来。”
“欠债还钱,有什么吵的?莫非数目不对?”梁丰问道。
“可不正是?依郑得力说,原先前前后后统共借了五贯钱而已。谁知上门讨要连本带利五十贯,他如何肯依?为此争吵不休。”
225、 《三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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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就是高利贷也高不了这许多啊!”梁丰吓了一跳,粗话都出来了。<.. ..>
老头不知道“我靠”是个甚意思,不过也晓得属于感叹词。点点头道:“可不是么?原来毛病就出在那借条上。旁人借钱给契,于数目上都是正写‘壹贰叁肆’,可是放贷之人欺他不识字,只写了个‘月息一分’那两字他倒认得,不晓有诈便依了。谁知拿去便添了一笔改成十分,这一年不到,不就成了五十贯钱?”
“郑得力当然不依,仗着力大,众人也近不得身。便吵嚷着闹到官府,衙门里出来一个押司打发,说是只认契书,逼着郑得力把自家原先住的屋子家当并细软收个一干二净。又将他一家三口连夜赶出,几乎流落街头。幸好四邻帮衬,便在那间小屋暂时容身。郑得力遭此讹诈,忍气不得,摸了一把短刀要去寻仇,人家早有防备,反教他吃了一顿拳脚。郑得力当时回来便气伤不已,得了暴病,口歪涎流,只一夜就死了。临死只交待了五个字,说‘读书,不受气’。
他那浑家没奈何,只好独自拖着儿子过活。心中记了丈夫的话,死命也要儿子读书。可这读书岂是人人都能会的?莫不有文昌的命,怎敢碰哪个?他儿子天生无此命,虽然懂事苦读,只白交了许多学费,却仍是识字有限。[. 可怜她一个妇道人家,夫死冤不得申,心中气苦,盼着儿子争气。故而三rì两头都是急躁。唉,可怜啊!”
梁丰忽然发现一个现象,小嫦同自己出门一共两次,每次都会遇到一对倒霉母子。这种自然神秘现象如同自己穿越一样无法解释。
小嫦当然要眼泪汪汪,只顾着自己一身妆扮没有稀里哗啦。梁丰思考的角度又不太相同,这孩子到底读的是什么书?如此费力。想起一道跟来的板儿最近也有这个问题,教的东西领会不了。死记硬背特别吃力。
一定是大宋的启蒙教育有了问题。
郑得力如何冤屈,遗孀儿子如何孤苦无依,现在自己已经不是做善人的角度去思考了。回去可以交给邓圣好生查办一番。如果猜想不错的话,这其中当然有黑恶势力的影子,也有官府的保护伞问题。正好请县尉大人打击。
现在自己要想的,是如何着力改善基础教育,让大宋的儿童们能普遍提高文化程度。这个应该比较拿手些。
做领导的,第一要考虑就是合理安排事务。不要遇到事就横插一杠子,什么都过问。分工好了,自然工作效率就高。这是梁丰的心得。
回到内宅,小嫦轻启朱唇刚要开口,梁丰急忙手势打住道:“不用多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不过咱们现在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板儿家不也是这么收留进来的么?”
“笑话,那时候我只是一个开封普通小官,管不着民生大计。发发善心是好事,没什么影响。可如今主政一方。仍是见一个收一个,见一双收一双,养活的过来么?这种事情。看着简单,其实情况复杂得紧。牵涉许多干系,须想出办法来从根本上解决。咱家又不是开福田院的,你当我是智真老和尚么?”
小嫦听他说得有理,提到鹿门寺的老和尚,自然又想起当年襄州那一段岁月。心知他绝不是袖手不管之人,便也不再罗嗦,只吩咐了侍书偷偷拿几两银子寻个机会去给那姜氏帮补帮补。
梁丰心中盘算,便喊了板儿过来。板儿最近跟来。也是每天老娘守着苦读,最近少爷也忙,没工夫顾他。听了喊,急忙跑来问有什么吩咐。
“你最近念的什么书?”
“《汉书.治安策》。少爷。”
“擦!这你能懂?”
“懂不得,程程师傅让我背下来!”板儿皱眉苦脸道。
“这个死丫头。她这是要飞啊!”梁丰暗骂道。
“好了好了,这几天放你假,啥也别念了,好生玩儿几天。对了,明rì让永爷爷带你上街。嗯,去后街找一个郑家儿子玩儿。和人家交个好朋友听到没有?要是他娘准许,也可以带他来玩儿。”
板儿听了欣喜若狂,赶忙答应了,蹦蹦跳跳去找永叔传话。
梁丰想想,又去到慎思堂,吩咐把县里教授找来问话。
“大人,敢问有何吩咐?”县教授魏腾行礼道。
“哦,叫你来是想问一问,咱们这一县之地,孩童的启蒙是如何办理的?”
“回大人话,孩童启蒙,咱们衙门是不管的,都付与私塾教授。”
“那他们用什么教,或者是教什么,你知道么?”
“知道,先教《百家姓》,认得些字以后,便从《十三经》中择取粗浅易懂如《孝经》之类的开蒙,也有直接教《chūn秋》、《左传》等等的。”
梁丰明白了,难怪那倒霉孩子大雨天挨打,感情是为这个。等于是幼儿园才毕业就直接念本科啊,难怪大宋读书人金贵,这样搞法,考上功名的可不全都是些大大小小的天才儿童么?这下他可无比佩服韩琦小兄弟来了,那脑袋,智商怎么也得二百五吧?
梁丰挥挥手,魏腾退了下去。他独自思索这件大事。
这一夜,梁丰眼皮都没闭一下,手不停笔地写着什么。第二天一大早,小嫦起来心疼道:“不睡觉啊?唉,身子都不注意么?”
“你起来正好,闲着没事,先慢慢帮我誊抄一下。我赶着写的,字迹太潦草。”
小嫦急忙凑近一看,一摞稿纸上写着“人之初xìng本善??????”她没见过是啥,好在梁丰断了句的,比较好念。
梁丰用了一夜时间,把《三字经》给默写了出来。只不过因这东西起自王应麟,后来又被历朝历代不断增删,他只好将这教材从“炎宋兴、受周禅”开始改为“号建隆、都汴京。”后面的全部删除掉,又保留从“古今史、全在兹”以后的文本。
小嫦夫人怎么会知道这又是夫君剽窃的成果?还以为又是他殚jīng竭虑为大宋的孩子们创作的启蒙读物。这篇经文读来朗朗上口,简明扼要,用字又多是白话,特别好懂易背。果然是居家旅行、携带方便的儿童读物,良师益友!
膜拜,对这个郎君无限膜拜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226、 命案、婚期、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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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渐起,yīn雨绵绵。\/\/..\/\/
夜雨中,曹门口一处小码头停泊着一条小船。这小船前几rì便从封丘门驶过,却不进城,而是绕从曹门进入,便一直停在城边。
此时夜深雨大,才从船上下来一个仆人模样的男子,携着一个富家小娘子般的女孩儿。冒着雨奔入一条小巷,消失在雨夜里。过了一会儿,小巷缓缓驶出一辆马车,去了车辕上的铃铛,马蹄上也裹了厚布。雨中踏在石板路上毫没声息的前行,一直来到任店后街的白樊楼外一处勾栏门口。
车上跳下男子和女孩儿,男子上前有规律地轻叩门环。吱呀打开,二人赶紧窜了进去,大门马上又紧闭起来。与此同时,马车也早已消失在黑暗里。仿佛一切从没发生过。
“都过了这许多天,京城早就传遍了,怎么才来?”密室里,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那小女孩已没了踪影。
“当晚就出来了的,怕人追上,一直绕道邻县才折回。好在一路平安,没被发现。”那男仆喘口气道。
“你们进来,没可疑跟踪吧?”
“没有,一直在曹门停了三rì,确定无人,才趁大雨来的。一路无人跟随。”
“嗯,干得不错。下去歇息吧,明rì还有事要你去办。”
“是。”男子应道,声音里有欣喜之意。
男子刚出了密室门,黑暗里猛地伸出两只手来。一手揪着他的头发,一手伸出捏住喉结用力一夹。只听“咔嚓”一声轻响,男子还来不及发出声音,便被夹断喉结。只见他大口吸气,却怎么也吸不进,转眼软软倒在地上,眼睛兀自睁得大大的。
第二天天不亮。一辆粪车来到后院停了半晌,又缓缓拉走,挨家装粪完毕。天大亮时已经出了城外。
又一条人命就此在人间蒸发。
午后的封丘县衙礼字房里,魏教授正愁眉苦脸地坐在书桌前。他叫魏腾,这会儿胃可是真疼!
县尊大人有令。让他把这县尊大人新写的《三字经》一气背熟,明rì要同他讨论。
你说他已经偌大年纪,又不考功名了,背这倒霉玩意儿有甚意思?年轻时还好说,如今都四十多了,脑仁已经不好使。一天之内,背得下来么?
但是没办法,要吃饭啊。一个小小教授,薪俸微薄。要养家,又没别的手艺。平rì对着都是些穷鬼学生,一年到头能比照祖师爷那样有两条肉干收已经不错。
想到这里,只好咬牙切齿死命背诵起来。
梁丰可不管这些,今rì已经写了信命人送到京城家里,嘱咐钱孝仪。叫他去找汝阳盛和坊的刘老板,下个月送冯师娘来的时候,一同请他来谈谈生意。
写完信又拿起开封送来的公文邸报看,上面写着,朝廷马上要诏告天下,九月官家大婚。取郭家娘子为皇后,张家娘子为贵妃,还有一个王家娘子,以才人列侍帝侧!
梁丰呵呵一笑,小子,算你捞到了。没有我,你那小情人儿可就归刘大胖子喽。看你这回怎么谢我来哉!
笑眯眯地放下邸报,又拿起一封信来。这信可了不得,封皮与外间常用无异,可是信纸却用的是南唐李后主的澄心堂玉版笺。可别小看这玩意儿,到如今可是用一张少一张了。李后主风雅一世,死得难看,就剩那么几刀好纸放在内库里,供赵家一个人使用而已。
“梁卿,朕要大婚了,快活煞!多谢。看看到时候能否召你专来。另,已知你断案如神,朕心喜甚,大娘娘喜甚!须寻个机会,将你升为八品可也。匆匆不及,御笔!”
“小嫦,小嫦!”
“来啦,干啥?”
“嘿嘿,官家可就要大婚了,九月。你说,咱们送点啥?”说完将赵祯的手札递给她看。小嫦一看那字就有些瘪嘴,比起老公和自己来差远了,宫里还老说犹善飞白呢,吹牛!
不过她倒是真替这位曾经的王家小叔叔高兴。自己还做过他嫂子呢!当下笑着揶揄道:“送什么?那rì你不是说就送他两幅写真么?又不费钱,又有新意。我的小气大老爷!”
“哦对对对,我倒把这话给忘了,还是你记得真。行,咱就给他两幅写真,让他美去。对了,你说要不要也替他画两幅咱们那种,嗯?呵呵!”
小嫦先是不解,什么那种?转瞬反应过来,俏脸登时涨得通红:“你个臭不正经的东西。当rì赚我画了,如今又来取笑!”骂完俯身过去,便要掐他的嫩肉。梁丰赶紧缩手缩脚嬉皮笑脸赔礼道歉。小嫦又道:“好啊,你画啊。看不把你判个凌迟处死满门抄斩!”
一番说笑,梁丰紧紧搂着小嫦纤腰,同观秋sè。
第二rì下午快散班的时候,魏教授磨磨蹭蹭来到慎思堂,进门施礼唱喏,见过县尊。
“哦教授啊,我正纳闷怎么你还没来呢。进来坐。”梁丰可没什么架子,直接招呼老魏坐下。
魏腾这时候正心虚呢,不敢坐。连连推辞道:“县尊有召,敢不过来?便请吩咐。”
“昨rì给你的《三字经》,可背熟了?”
“回县尊话,学生愚钝,用功半夜,只好背得十之四五,请县尊责罚!”魏腾满脸羞愧说道。
梁丰听了一愕,那不是挺好念的么,怎么背不上来?转念一想,马上明白过来。自己是做弊呀,那玩意儿字可不老少,他一个四十好几的人如何能够一天背完?
“倒是本官不体下情啦,对不住啊教授!”梁丰歉然道。害人家熬夜,多不好意思。
乖乖,不罚就罢了,还要道歉。魏腾可从没见过这样的上司啊。感动没有,直接吓着了!说不出话来。
“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你做教授这许多年了,对咱们大宋的教育是当行的。想请你读完之后,对这稿子提些意见而已。无妨,随便怎么说都可以。只要你讲的是真话。”
“大人,要说真话,属下是五体投地呀!”魏腾发自肺腑地说道。那东西,背起来痛苦,可看起来挺过瘾的,自己好歹也是学过高深学问的人,对这三字一句三字一句总结出来的许多东西,都能发出会心一笑。而且觉得,字不难,解得切,许多东西都浓缩进去了,还真有些速成的意思。
227、盛和坊刘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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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觉得,这篇文章,同《千字文》相比怎么样?”
魏腾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答道:“《千字文》辞藻华丽,jīng思巧构,知识丰瞻,音韵谐美,宜蒙童记诵;大人这篇文字,却胜在晓畅易懂,简洁通透,虽不似《千字文》无一重字,然微言大义似乎更胜一筹!”
“呵呵,老魏,你这话虽有些过誉,但也看得出这多年的教授,真是有两把刷子啊。因为我一直在观察,觉着咱们大宋的孩童启蒙有些杂乱。祖上传下来的经典,固然是好的。但因其太深太艰,幼儿学起来,难免有事倍功半之弊。yù速则不达嘛。故此我编了这篇文章,准备取个名字叫做《三字经》,和《百家姓》、《千字文》三篇连缀起来,作为咱们县蒙童教材,以作推广,你以为如何?”
魏腾听了,欣喜道:“大人果然高瞻远瞩,大宋确有此弊。学生在公学里考察文章,也常常发现许多学子,一开始连基本的断句都不会,而且莫说文辞,便是小学(小学,指后来的训诂,主要是对汉字本意的考证、读音、起源等等)也是茫然。究其原因,应该是启蒙时老师所教有所差距。若此书能够推广,则于学童们,是大幸也!”
“所以啊,魏教授,你的事可就来了。既然咱们要做,便少不得要幸苦你一番。还要请你将此书能讲明背熟,届时本县将令县内所有私塾老师集中到公学里来。请你和公学的同僚们做个讲义。统一一下启蒙的标准和规范,也好让孩儿们少走些弯路。这可是个大事业,做好了,兴许是要名留青史的。教授,你可愿意担此重任?”梁丰说完,双目定定望着魏腾,等他回答。
魏腾虽然资质平庸。屡试不第,才在县衙内做了这么个不入流的小吏。但也是饱读之士,这点道理怎么会明白?一听可以名垂青史。怦然心动。有些困难怕什么?相比得到的,太微不足道了。当即端正站好,抱拳拱手凛然道:“大人信任学生。交此大任,学生一定尽心竭力将此事办好。不负大人的期望!”说完深施一礼。
“好,那就如此说定,来来来,咱们再仔细谈谈。”梁丰高兴道。拉着魏腾坐下,细细说起教育大纲来。
七月三十,两辆车马一前一后驶入县城,其中一辆直接从侧门进了封丘县衙,另一辆则在衙门外便停了下来。
小嫦和几个丫鬟、陈氏、永叔等已经在堂前等候。车帘掀开,冯程程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跟着几个丫头也出来。上前去就扯着小嫦的手叽叽喳喳打起招呼。
还没一个月,就把冯程程给想坏了。越到后面几rì,越是激动,不住地算着rì子要来会老公。
“姐,他呢?”冯程程问道。没见他等候自己。有些失落。
“在二堂呢。诺,同你们一起盛和坊的老板到了,要先客后主不是么?你呀,急什么,有一个月,可够你瞧他的!”小嫦抿嘴笑道。
刘老板身材魁梧高大。颌下一部浓髯衬得十分威武。这时站在院中,静静瞻仰这县衙。方才进来的时候,已经在大门外和大堂分别见了梁丰手书的两副对联,心中感慨万端。短短四年,那个跟几家书商讨价还价的少年,如今已经主政一县了,世事难料啊!
正恍惚间,只听堂上传来笑声道:“刘老板,别来无恙否?”放眼望去,梁丰身穿青sè官常服,头戴幞头,要系玉带,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草民刘毅,讲过县尊大人!”刘老板急忙躬身行礼,一丝一毫不敢怠慢。
“免礼免礼,你我故旧,不须如此。来,请进请进!”梁丰走下台阶扶起刘老板的手,笑着携了一同进了慎思堂。钱孝仪陪着进去,站在梁丰身后。
吃了两口茶,刘老板躬身道:“草民蒙县尊见召,急切赶来,不知有何要效力处?”
梁丰笑道:“呵呵刘老板,咱们当年襄州一面,可称愉快。不知我那《西游记》曾为你赚些银子否?
刘老板笑道:“大人说笑了,如何不赚?此时此书已然名满天下家喻户晓,称得上妇孺皆知。算起来,恐怕我大宋十户人家,便要有五家藏有此书哩!”
“呵呵,那就好,有钱赚就好。当年卖你们两千一百贯,不算贵吧?”
提起这话,刘老板想起往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当年四家书商一同合起来要欺负梁丰,被这小子一一化解,半分便宜也没占着。虽说后来《西游记》大卖,利润丰厚无比,但一想起那天的事,如今面对这个已然成了事的县太爷,还真有些赫然惴惴。急忙恭敬回答道:“其实真是不贵,当rì对不住大人。!”
“呵呵,刘老板这么说,倒让我想起那书中如来佛祖说的一段话来。”
“敢问大人,是哪一段话?”
“我在书里九十八回中,佛祖有言道:‘经不可轻传,亦不可以空取,向时众比丘圣僧下山,曾将此经在舍卫国赵长者家与他诵了一遍,保他家生者安全,亡者超脱,只讨得他三斗三升米粒黄金回来,我还说他们忒卖贱了,教后代儿孙没钱使用。’嘿嘿,是也不是?”
“呵呵,大人厉害,大人厉害,原来早已洞彻世事,借了佛祖之口写在书里。唉,草民等愚钝,没看出大人当rì微言大义。惭愧惭愧,今rì前来,特意要将功补过,求大人一个宽恕则个!”
刘老板这时候再听不出梁丰的意思,那年纪可就真是活在狗身上了。人家上次写书贱卖给了你,这回把你喊来,却不是要你来弥补的么?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还不赶紧表态?以他梁丰此时的名声,乖乖,“好趁青chūn见玉田”呐!别说利用官威,就算是去到哪里随口说一句“汝阳盛和坊的书印的不好”,那自己可就呜呼哀哉了!是以赶紧表态,愿意补偿这位县令大人。
228、大宋花朵要爱护
(第三更,求
“诶,我便是这么随口一个玩笑而已,当不得真。你何必如此?今天相请过来,是想请你看一篇稿子,且瞧能不能用。”说完手一招,早在一旁伺候的魏腾赶紧将《三字经》文稿递给刘老板。
刘老板起身接了,点点头,细细地翻看。
他原以为是梁老爷最近手头又紧了,要朝自己打秋风呢。心里也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反正上次欠他的,这次补上而已,回头找另外三家AA。谁知满不是这回事,他一个大宋朝出版界知名人士,才翻了几句,就知道这是一本儿童启蒙教材。
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老编辑了,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商机。不禁眼睛一亮,呵呵,这位才子果然每次见到都有好事啊。这书稿别看字少,要是印了出来,绝对也是风行天下的。
想到这里,刘老板抬起头来道:“大人,不是草民奉承,这篇稿子,的是蒙童入学之首选。若交于草民印出,不rì定当风行天下,那时节,可算是我大宋一大功德哩!敢问一声,这又是你老人家的手笔么?”
“老刘你好眼光!看得切。正是要你印将出来。怎么样,不为难吧?”
“不为难不为难!草民求之不得。恕草民冒昧先说一句,这润格么,您看这个数目如何?”刘老板伸出一根指头对着梁丰道。
“一千贯?”梁丰笑道。面sè如常。
“哪里哪里,小民说的是一万贯!”刘老板急忙纠正。
“一万贯?!”梁丰还没说话,陪在旁边的魏腾可吓了一跳。乖乖,这钱来得跟抢似的,就这么薄薄几页纸便要卖一万贯。嗨,自己白读了那么多念书,都念狗身上了。要是自己也能写那么一部,还当他娘的什么县学教授啊,享福去喽!
刘老板是经过周密计算的。这书稿看起来字不算多,可也能编印一册。可着全大宋。除了《百家姓》和《千字文》,这么多年了,还真没有什么好的启蒙教材,这要是出了,那还不得普天下孩童人手一册?还有那些就算没孩子的,可不也要备下么?因其字少,故而成本低,利润薄。但销路一旦畅,所获之利,绝不在《西游记》之下。在商言商,虽说版税出一万贯有些高了,但一来补偿,而来拉关系,这钱花得绝对值得。
哪知梁丰笑着摆手道:“老刘你可别误会,我好歹现在也是个县太爷了。还不至于把你绑了来打秋风。补偿么,当然要你补偿的。不过不是这么办。”
刘毅不解了,不要钱么?那要干啥?
“老刘,我可不想把书稿扔给你印了便完事。这书跟说部可不一样。此事做了,可就是关系到我大宋千千万万孩童的未来。咱们钱可以少赚点,但一定要把它做好。你说怎么样?”
“大人请明示,草民无有不遵。”刘老板道。
“要说这一县之事,说少不少,说多也不算太多。我最近反正也有些空闲,再加上贱内丹青也还过得去。打算好生给这书稿配些图画,让蒙童们看图识字,将这些粗浅东西牢牢记住。今后再念难的,可就事半功倍了。你呢,须得好生雕版印刷,工本虽高,利却不要太厚。也算你为大宋做一件功德。”
“好好好。求之不得。大人发偌大善愿,小民愿效犬马之劳!”
事儿就这么定了,梁丰便留刘老板在封丘多住几rì,游玩一番,等自己慢慢将画稿拿出。实在等不了。也可以先回去,随后寄给他也行。
刘老板走后,梁丰伸个懒腰,溜达着回到内宅。
冯程程这会儿正拿着一根竹棍子,揪了板儿来到书房,要考教功课呢。
“说,这几rì干什么去了?怎地交给你的功课一样没完成?小嫦师傅没教你么?”赤眉瞪眼地煞有架势。
“是少爷让我放几天假,不叫我念。”那倒霉孩子战战兢兢道。
“他不让你念你就不念啊?他是师傅还是我是师傅?你听他的,不听我的么?”一边说,一边挥着棍子比划。吓得板儿肩膀一耸一耸,想躲又不敢躲。
“业jīng于勤荒于嬉,你以为个个都跟他似的天生就是读书的胚子,不用功也能考功名么?我可告诉你,你进了这个家门,落在我的手里,将来不考中个进士你就别想有好rì子过!”说着说着棍子举起便要落下。
大老爷本来笑嘻嘻在旁边看着这妮子教训徒儿,忒好玩儿了。这时看她认真要动兵器,急忙老远叫道:“嗨嗨嗨,有瘾了是不是?一个小孩儿看被你吓的。他才多大,就让他学那个?可告诉你,这孩子啊,就是咱大宋朝的花朵儿,你要好生爱惜栽培,别把他弄蔫儿了。过来,花朵儿,来我这里!”说完朝板儿招手。
板儿正被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见少爷叫唤,又想过去又不敢,只好怯怯地望着程程。
那妮子训得正欢实,听到身后的声音,急忙回头。马上就眉花眼笑地想冲过来扑他怀里。瞬间又立住,翻了他一个大白眼,虎着脸扭头不理。
梁丰嬉笑着走近,一边挥手让板儿逃开。
轻轻扳过她身子,温柔抚抚她鬓角,低声道:“想我了吧?”
冯程程霎时气也平了,身子也软了,脸上也发烧了。顺势靠在他肩头,嗯了一声,不说话。
“一个人在家,难过不?“
“有点,不过也没啥,平rì去陪陪爷爷nǎinǎi,跟我妈说说话,也就过去了。“
“呵呵,那我就好好陪陪你,安慰安慰你这颗相思的心。”
程程把梁丰又搂紧了些,享受地靠在他身上,闭着眼睛。
“咦,小嫦呢?”梁丰忽然发现,小嫦不见了。
“走了一会儿啦。”
“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
“她说早些走好,免得待会儿晚了不好行路。”
冯程程支吾道。想起刚才小嫦说的原话,不禁偷笑起来。
“你来了,我得赶快走。那厮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咱可不能同时出现在他面前,要不然,今晚走不了不说,还得被他占了便宜。羞死人鸟!
229、邓县尉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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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丰来到封丘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到目前为止,对自己的工作思路和处事方法都感动比较满意。首先他对公务做了明确分工,好兄弟邓圣主管治安。这个他很放心,不论于公于私,邓圣绝对是只会给自己补台不会拆台的人选;前任县尉秦邦业如今分管工商和农业,对县里的经济发展负责。因为他是比较熟练的老官,情况明白,业务jīng通。接触下来,也还算兢兢业业。
自己呢,要做的事挺多,但总要有个头绪,不能什么都一股脑儿铺开。现在瞄准了百年大计,那就好好做出成绩来。
因为他的放权和支持,那两位也非常感激,放开膀子去干。于是封丘县平稳过渡,没出现什么大的岔子。
可是他正得意的时候,岔子终于来了。
这天正在办公,外面匆匆跑进一个捕快,喘气喊道:“启禀老爷,有事不好!”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慢慢说。”
“县尉大人被人打啦!”那捕快说了一个连自己都不太相信的事。
“什么?”这他娘的扯什么蛋?
邓圣来封丘赴任时,没带老婆孩子,只带了两个老仆,一个小厮充作书童。他家其实挺有钱,但他平rì为人低调,不似张挥那般张扬。来了以后,也就仅着朝廷给的置家钱,比照秦邦业的规格,在离衙门不远处也租了一幢房子住下。每天上班当值议事,下班要么就同梁丰喝酒打屁,要么就同属下弟兄们聚会聚会。都是他自己掏钱,那会儿又不给报销,只为了把人心团拢一些,工作好开展些。
自从梁丰托付给他治安工作后,邓圣还真是踏踏实实地办事。原来封丘治安就不错,他上任后,又更好了一些。
但是如同天下任何城市一样。有阳光面,就由yīn暗面。正邪之间的斗争是永远存在的。
那rì梁丰回来同他说起郑得力家的事,他便留了心。这种明火执仗的抢劫,绝对要除掉。于是邓圣就学着梁丰,也来个微服私访。
那年月微服私访容易啊,有没有电视报纸相片,随便往街上一站,还真没人认得出他就是堂堂县尉老爷。因为邓圣怕公门里有那些泼皮无赖的内应。所以上街那天就没带衙役。而是直接叫上自己两个仆人跟随。
起先也就是想摸摸情况,找找线索。可惜他毕竟只能算是官场的雏儿,不太会隐蔽提问。因此来到后街一打听,街坊们觉得这个人没来由地问些话儿,不太对劲。又怕着那帮子人报复,便支支吾吾,到了也没问出个结果来。
邓圣正要空手而归的时候,无意中溜达到县南头一个相当于菜市的地方。说是菜市,无非也就是几个固定卖些葱姜蔬菜的小摊驻扎而已。但菜市旁却有一圈人围着闹哄哄的。不知道是在干些啥。
邓圣反正左右无事,就叫上仆人跟着挤过去瞅瞅热闹。原来是一帮子人正在关扑。
大宋是不禁赌的,关扑也没啥大不了。因此光明正大甚是热闹。只见这圈子正中坐着一个斜跨衣衫。头插红花的汉子,满脸油光正在做庄。面前摆了一堆豆子,一个小碗和一根短棍,正在玩大宋市井底层最流行的赌博——赌单双。
这种玩法说起来挺简单,就是用碗罩了豆子,然后旁人押单或者押双,买定之后,将碗揭开用棍子拨拉,猜中的一方按自己所押钱数收钱。没猜中的自然就输掉。
本来没什么出奇的,但是邓圣看了两眼之后就察觉里面有猫腻。那做庄的汉子一定是个老千,每次下碗的时候都非常迅捷,瞬间罩住豆子,旁人根本看不出数目来。所以都是胡乱押上。但这汉子每次揭开一数。多半是押得多的一方输,少的赢,总之开盅的单双数总是和押多的一方相反。
众人也许是赌得眼红了,根本没在意。邓圣从旁观察却发现那汉子手里定是暗藏了豆子。他眼光奇准,自己一碗扣了多少豆子心中清清楚楚。完了便观察下注的情形。若是多数人都押单,那么他便会根据自己扣住豆子的数目情况,也许不动,也许就以极快手法在开盅一瞬间塞入一颗。旁人根本看不出来。
邓圣冷眼看去,大约数了一数,差不多有两三个人是这老千的托儿,有四五个不明就里的看热闹,另有两三个属于真正的肥羊。
那三只肥羊这时候已经输得冒汗了,出手越来越大,一开始三文五文,现在却是三十五十地押上。也许有一两把手气好赢了,但转瞬之间就又输jīng光。看看几人加起来怕是一共输掉了一二贯钱不止。面sè低落,喃喃咒骂,想走又舍不得输了的钱,想扳本又有些怕了。每当要狠心站起身来离开,又被旁人一哄“这把要回本了,绝对要回本了”,马上又被勾住,继续下注输钱。
那做庄汉子开盅,又赢了一注,大呼小叫地又去抓钱。等把钱全部扫到自己面前,又喊道“买了买了啊!”说完将碗迅速一罩,等人下注。
这回邓圣从身上摸出一二十文钱来,看看那三个肥羊押朝双字,自己也便跟着将钱扔在双字上。那汉子抬头一看,咧嘴笑了一下。心道呵呵,又来肥羊了,前仆后继啊!心中大喜,手里豆子暗暗移动,要一把吃了邓县尉这二十文大钱。
就在他要伸手揭盅的时候,忽然一只大脚伸出,踏在碗底。邓圣道:“不用你揭,这次我来!”
那汉子心中一惊,好啊,这时来踢场子的。抬头恶狠狠道:“直娘贼,要赌便赌,不赌便滚。却来戏耍你家老爷,惹得老子怒了,给你两个明晃晃的窟窿!”
邓圣哪里理会他,顺势抬腿,只一脚,便踢了这厮骨碌碌一个筋斗。冷笑一声道:“你敢耍诈,老爷今rì便要办你!”说完将碗和豆子全部踢翻在一旁,清清嗓子要两名身份、
他原想自己是练过些拳脚的,身边又有两个健仆护着,这帮人应该没那么大胆敢反抗。谁知刚要开口,就听得而后风声呼地一下,耳朵后面便挨了**一下子。登时脑袋一阵眩晕。
两个仆人一见老爷被打,怒吼一声扑上护住,便同那群泼皮厮打起来。
可惜功夫再高,也怕菜刀。那几个泼皮虽无菜刀,但板凳青砖却备得齐全。邓县尉和自己的两个仆人终究还是被一齐打翻在地。瞬间一帮子混混扯了钱跑得干干净净。那三个肥羊兀自在一旁呆呆地作声不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230、抓不到人
事情经过便是这样。
这时梁丰已经来到邓县尉的家中送温暖。秦邦业也跟着来了,后任才来没几天便被如此痛打,前任失职啊。
“老邓,你这可是yīn沟里翻船,栽到家了!呵呵,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逞英雄。”梁丰不但不安慰,反而朝他伤口上撒盐,幸灾乐祸道。
“希圣,对不住啊,是我的失职,倒叫你白受苦楚。”这是秦邦业深深的歉意。
“嗨,没啥,不就一顿拳脚么。还生受得住。这岂能怪固本兄,是我自己托大了。”邓圣急忙宽慰秦邦业道。转头又对梁丰说道:“你还别来这套,什么激将法?这是我该干的,自然要干。你要真觉得我不是英雄,要不咱们换换?我来管读书写字,你来管杀人放火。”
“哼哼,想得美。我可是探花,老命比你金贵。安心将养吧,等好了,再继续。”
两人斗了几句嘴皮子,开始认真起来。秦邦业问有没有立下线索,好去拿人。邓圣说没线索,一个也认不得。不过他很乐观道:“这群泼皮应该是认不得我。否则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动手。因此顶多换个地方或者避避风头,过几rì还会出来的。你们不用cāo心,等我好了,自己亲手报仇。”
梁丰和秦邦业想想也有道理,又安慰了他几句。交待让他好好养伤,公务先放下,自然有人处理,便各自散去。
只是区区一个县城,有什么瞒得了的?第二天便全衙门都传开了,第三天便全县城都传开了。
自然,也会传到那几个打人的泼皮耳朵里。
可这时候这几人却全没有打了县尉太爷的自豪感,也来不及有恐惧感,一个个正跪在一处房屋里,享受着带头大哥的拳脚。
“cāo你老娘的,瞎了狗眼啦?什么人都敢打,有这胆子。干脆给老子杀上东京抢官家做去啊?”一个黑面大嘴的恶汉高踞胡床,一手端着大碗酒,一手指着他们破口骂道。
那几个不敢抬头,跪在地上,有一个哼哼道:“兄弟们真是不认识那厮。只当是个来踢场子想黑吃黑的,故而动了手。今后再不敢了!”
砰地一声,被黑大汉抬起一脚当面就踢掉两颗门牙,鲜血直流。捂住了嘴不敢说话。
“胆敢背着老子在外面设局,家法一顿伺候,受了家法,安排你们先出去躲避些时rì再回来。滚下去吧。”黑大汉怒冲冲冲地骂道。
那几个不敢作声,乖乖地出了房间,被大汉几个手下领到别处,自然有人用刑,打得如杀猪一般惨叫。
“大爷,这事你看闹的。多半县衙要大索全城的。要不,咱们兄弟都先歇歇?”一个手下请示道。
“是要歇歇,知会下去。一个也不许妄动。这几rì须得老实呆着,不许吃酒闹事,不许出门厮混。若有人敢乱来,抓住立刻打死!”
“是!”
邓圣受的是皮外伤,过得两三天就好了。一出门第一件事就是布置抓捕工作,派出去二十多个巡jǐng捕快,由房二带队全城搜索那几个不开眼的家伙。谁知闹得鸡飞狗跳,连毛都没抓住一根。
房二又专门跑到那个菜市了解情况,可那些摊贩和人家都推说不知。没有注意看见。没奈何,自己们在明处,贼们在暗处。老百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谁敢泄露风声?房二只好无功而返。
邓圣也没法子了。只好暂且放下此事,留着仇以后再报。只加强了县城治安,派出人手增大巡逻频次,严打不发分子。这下倒让老百姓交口称赞:“县尉太爷这一顿挨得好生划算,总算把咱们的安全感又给提高了许多!是个好领导!”
邓圣要是听了。肯定要吐血。
话说自那天程程回来训过板儿,梁丰便拉着她苦口婆心地开导:“他只是一个普通孩子,怎能如你我般去要求?那些书,现在看了也是白看,背了也是白背。他不理解嘛,何必逼他?”
“你这话我可不乐意听,如今在朝为官的那些个,谁不是如此磨砺过来的?有哪个不是读了这些书中的举?板儿家以前平穷,无此机会便也罢了,如今机会便在眼前,焉能不勒紧了?十岁才认字已经晚了,再晚便要耽误。”
梁丰见她认死理,便把自己同小嫦上街遇到的郑家儿子的遭遇说了一遍。什么基因遗传她肯定不懂,但总算还是明白些。说完又取出《三字经》给她看。
冯程程冰雪聪明,立马就明白了梁丰的用心。如同小嫦一般对他五体投地:“老公,你这书写得可真好,真要是印了给天下孩童发蒙,的确比我那种教法好上许多倍!”
冯程程的一大优点:勇于认错!
“那咱们便来做点正事好不好?”
“什么正事?”
“我已经同刘老板商议了,此书便交给他家去印,但我还是觉得美中不足,光有文字还不太直观。便想给这些句子配上图画,让孩童们能明白些。反正你来也是闲着,干脆咱们夫妻就把画也一并画了。到时候,满天下岂不都念咱们夫妻的好?”
“好呀好呀,你这是正主意,那今晚咱们就开始?”
梁丰现在一家三口都是艺术大家,画点命题画自然不在话下。这厮便想起当年工笔大家王淑晖的《西厢记》来。于是起笔第一句就根据“人之初,xìng本善”认认真真工笔画了一个襁褓里捏手憨笑的儿童,真是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冯程程夸赞之余,也撸起袖子开动。她比起梁丰的写生素描来自然差了许多,但这工笔造像可比梁丰要强些,因此也是手到擒来。
两口子便这么比学赶帮超地忙这桩事业。梁丰已经打算好了,反正两个老婆都厉害,一个去了一个来,总之是不会断的,不久的将来,中国第一本《三字经》图文画册将煌煌出世,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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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金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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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节 狂人 手打)
板儿当然是欢呼雀跃,太盼望有个伙伴了。
幸好这事早有铺垫,因此没太费周折。前些时候小嫦回来,同情她家遭遇,就已经打发彩云和扫琴寻摸着送了十几两银子去给郑姜氏。那妇人无端端有人送钱,自然不愿接受,左说右说才明白是头天有路过的客人听她家遭遇,心中恻隐,故而打发丫鬟送来些帮补。郑姜氏才千恩万谢泣不成声收了。
今天出门,就由永叔陪着,彩萍、陈氏和板儿一同上街,专门去找郑家。
初初郑姜氏见一个都不认得,不敢搭话。后来彩萍说了来历,方才知道原委,赶紧请入家中坐下。永叔不方便进去,只在街面等候。
陈氏携了板儿进入郑家,只见窄窄一间屋子,两张木板床,一桌一凳一油灯而已,灶冷衾寒,果然贫苦得紧。想起自家以前的rì子来,同病相怜,就同郑姜氏亲近了许多。两个女人不免婆婆妈妈说些哀伤话儿,登时一把鼻涕一把泪来。
板儿和郑家小儿年龄一般大,更是相投。小孩子最容易交朋友,三两句便熟悉起来。语言投机,问起功课,板儿才知道郑家小儿和自己一样,学得十分痛苦。而且郑家小儿还有不同,他家可没钱交足学费天天上私塾念书,只初一十五去找先生还课,考察一番后又布置新的功课回家自己学习,比板儿更艰难数倍。
陈氏和姜氏说了好半天话,才把来意告诉姜氏,自家少爷娘子看她家可怜,让常来探望,还叫带了孩子去玩耍。姜氏马上jǐng觉起来,莫非遇到歹人?立即推脱不许。还是陈氏好言相告,约她带了孩子一同过去。但只说少爷家门高,她去看看便了,不要惊讶。姜氏才犹犹豫豫应承了,喊上儿子跟着陈氏出门朝县衙走去。
来到县衙后宅,果然把郑姜氏惊得合不拢嘴,原来是县太爷啊!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透一口。
本章节 雄霸 手打)我包你儿子长大成器就是!“
姜氏受宠若惊,岂有不答应之理?当即千恩万谢,不敢多坐。只把儿子留在县衙同板儿玩耍,自己如做梦一样恍恍惚惚回到家里。一时想起亡夫,悲从中来。独自取了灵牌抚摸哭泣。
姜氏走后梁丰才办公回来,见到郑家儿子。穷人孩子早当家,是个懂事有礼的,知道是县老爷,急忙跪下磕头行礼。梁丰将他拉起,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顺。”
“大名呢?”
“没有大名,娘还没取。”
“嗯,好,那今后就同板儿做个好朋友。每天记得来跟着师傅读书罢。”
“是,谢过老爷。”
梁丰看着这个乖孩子犹豫了半天,才谨慎措辞开口问道:“你娘常常打你,是为甚?”
“老爷,是我读书不长进。不怪我娘。”
“那你娘为什么要逼你读书?”
“我爹临死时候说的,不读书要受欺负!”小顺回答道,眼里有了泪花。
“知道欺负你爹的人是谁么?”
“知道,他叫金大嘴,专在城里设赌放账的。”说起仇人。小顺眼里有了异于儿童的恨意。
梁丰叹了口气,点点头,记住了这个名字。
梁丰转头把这个名字给了邓圣,让他留意此人。邓圣把房二叫来问道:“你可听说过金大嘴的名头?”
房二道:“知道,属下认得他,只是没啥深交。”
邓圣叫他说说情况。
“这金大嘴,本名金chūn平,原是潘店一个破落户,全家只剩他一个未死,流落到京城专与大户帮闲使气。因他长得凶恶,下手又狠,在大相国寺一带似乎颇有些名气,后来不知得罪了谁,在京城呆不下去,便回到封丘过活。这厮去京城时还破落不堪,谁知回来时已不知哪里得了些富贵,纠集了几个以前的狐朋狗友,开设一处关扑,到处聚赌放债。”
“只是设赌放债,没犯其他事么?”
“他岂能有好的?据说这厮前些年也曾收留过许多江湖飞贼大盗,不时地壮他门面,若有银钱纠纷,那些人便会替他出头,也每每得了势头,专门欺压一些良善。前任潘县尊同秦县尉也不少缉拿他。可是奇在屡次将这厮收监关押,再搜查他的老巢时,总是一根鸟毛也无。坊间传说的那些大盗飞贼一个也不曾见得,都先得了风声逃脱。又一次潘县尊恼了,定要问他个放债盘剥之罪,谁料居然从开封来了提点刑狱公事,将这厮直接解入京城受审。初时阖县俱都庆贺,说终于除了一害 。那晓得才不到半月,这金大嘴竟又大摇大摆回了封丘。”
“哦,那这厮岂不是还有些撑腰的势力?”
“谁说不是呢?但却无人知道究竟是谁给他仗的腰子。只知道潘县尊也为此致函开封府,那晓得一来二去也没了下文。连潘县尊也奈何不了他。只是这金大嘴为人狡诈jiān猾,杀人放火的事凡所谣传与他有关的,咱们县衙去拿人那脏,却从来不曾见过有他干系。属下曾经帮着秦大人办过两件劫案,指明是与他有关的,谁知到后来都有人出来认罪。他倒洗刷得干干净净。这一两年来,封丘治安还算过得去,这厮依旧设赌,但也再没听说犯过什么大事。”
“那据郑得力家案子说起,是金大嘴涂改契书,强行讹诈郑家产业。闹到县衙时,是咱们县里一个押司出去分说的。到底是哪一个押司同他有勾当?”
“是宋清宋押司出面分说的。”
“把宋清叫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232、又死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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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是封丘县第三小押司,生的jīng干,个头不高,黑瘦面皮,八字胡子。听说县尉大人叫唤,急忙赶来。
“前些rì子死了个叫做郑得力的,你知道吧?”
“回大人话,属下知道。此人原是个jīng壮的力士,只是气xìng太大,暴病死了,想起来还真有些可惜。”宋清说道最后,居然有些感叹。
“我听说他是同诨号叫做金大嘴的契约争执,是你出去撕掳的?为什么判他输了官司,那种腌臜,你难道不知么?”邓圣问道。
“大人,属下实在有难言之隐啊!”宋清一下子跪在地上,竟喊起屈来。倒是出于邓圣意料之外,道:“你且先别忙叫屈,只把实情说给我听。”
宋清直挺挺跪着说道:“大人,那金大嘴非一般人物,阖城百姓,谁不曾听说他的名头?那厮心狠手辣,凡得罪了他的,必挖空心思报复。以前也有人不怕,同他理论过,可不过多久,不是当事人无故失踪,就是家里遭了水火。衙门拿他,却从不曾找出半点证据。听说他在开封有人事,前次潘县尊要判他的罪,都被上司压了下来。奈何这厮不得。属下虽说押司一个,却也抵不过他财雄势大,实在不敢得罪于他!”
“放屁,我叫你说实情,你却推得干干净净,遮么想蒙蔽本官么?你怕那金大嘴,却不怕老爷我喽?”邓圣怒道。
“大人,此事说起来,谁不知是郑得力冤枉?那天吵上衙门,吏房里众人都躲躲闪闪,谁愿意沾这等祸事?一齐推了我出去。属下只好出来,但也确实怪那郑得力不识字,不懂刑律。我大宋律条明言,凡五十贯以上往来账务,须得官府背书为准,他们的契书。又不值五十贯,哪里管得?第二,契书上的确写的十分,当时他们立字据,是郑得力亲手摁了手印的。只怪他不分字体,造出这等祸事来。认真说起,官府却也无法替他说话啊!”
邓圣知道这个宋清说话有些不尽不实,但言之成理。也拿他无法。只好挥手让他退下,心中盘算,该如何抓住这个金大嘴的把柄。
宋清下去后,邓圣又分别叫了几个衙门老吏来询问,说法都同宋清相差不多,有些情况还没宋清了解得透,只知道那个金大嘴在城南和城西都有赌坊,称得上rì进斗金。但不知怎地,最近几天都没开市。也不知道出了啥事。
邓圣想来想去,郑得力这种典型的欺诈案子,必须抓出同类案件作为证据。才能够定金大嘴的罪。但一时也找不到好的办法,只好等待和忍耐。
这下子邓圣算是尝到四处碰壁的滋味了。原以为放了任,只要雷厉风行,便自然会把事情做好。哪知道来到封丘,先被泼皮暴打,后被下属搪塞,脸都丢了,还是没法子。郁闷至极!
更郁闷的事接着就来了,赵宝成忽然急急匆匆来求见梁丰。说是想请县太爷通融,看看自己儿子。
梁丰本来就觉得上次案子无端端让赵宝成受了打击,过意不去,按说定为死罪的囚犯是不能随便探视的。但还是卖个人情,让李达带着他去找邓圣传话。说这个例外,准许探视一回。
邓圣也没当回事,就批了手续,让赵宝成第二天去看儿子。
第二天,领导班子照例抽空开个小会。商议一下为难事务。邓圣就把这两天查金大嘴的事和自己挨打的下文说了一遍,其实也不算什么,只是泄泄火气而已。梁丰和秦邦业也安慰他不要心急,慢慢查访。
刚说了几句,房二上气不接下气跑来,顾不得体统,一脚就冲进慎思堂报道:“太爷,不好了,赵守正死了!”
梁丰和秦邦业一下子站了起来,邓圣因为来得晚,不是很有感觉,茫然跟着站起。
梁丰问道:“怎么死的?”
“回太爷话,好像是自杀。现在赵宝成正在南牢外哭闹。他本来是要来看儿子的,谁知刚刚递进县尉大人的批文,里面过了一会儿就传出来,赵守正死了!”
梁丰大怒道:“狱卒都是吃干饭的么?这么大活人都看不住,用什么东西自杀的?”
“破碗割脉自尽。”房二也汗了。
“走,去看看。”梁丰说完,率先大步走了出去。
南牢,自然是在衙门南边,就是一墙之隔而已,几步就到。
梁丰站在黑暗cháo湿的牢房外,秦邦业和邓圣跟在身后,看着里面的仵作翻起赵守正的尸首验看。那赵守正死的时候是面朝下趴着,右手手腕割开一个口子,像个婴儿嘴一样的翻着,红嘟嘟的,口子里却已经白了,是血流尽了的反应。左手捏着一块碎瓷片。
等仵作看得差不多了,取出白布擦手时,梁丰三个才点了灯笼进去。这时候壮胆的人多,又是新鲜死的,不像赵守财那样可怕恶心,梁丰也就能沉住气仔细观察。只是他装模作样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气闷不已,正要起身退出时,忽然衣服后摆被轻轻扯了扯。梁丰回头看时,正是秦邦业在拉自己衣服。
梁县令正要开口,老秦急忙歪了歪嘴,使个眼sè。他虽不懂是啥意思,也急忙闭上嘴。
秦邦业叫道:“你们先把尸首抬出去罢,大人等会儿再出来看个仔细。”应声进来几个狱卒把赵守正的尸体抬了出去。就在几个狱卒抬起尸体转身一刹,秦邦业伸出手中提的灯笼,朝刚才赵守正趴的位子旁边地下矮矮地一照。
梁丰赶紧蹲下一看,地上隐隐细细地刻着一个“柳”字!
这厮登时头皮发凉,差点叫出声来。
这时秦邦业已经提起灯笼,高声喝道:“取封条来。”说完扯着梁丰和邓圣出了牢房。一会儿急忙进来两个狱卒,手拿封条和浆糊。秦邦业亲手接过,命人锁了牢门,在门上斜斜交叉把牢门封住。又喊来笔墨,亲手填上天圣二年八月初五的字样。完毕沉声道:“这间牢房今rì起封住,没有县尊大人的命令,谁敢打开,挪动里面一丝一毫,以死罪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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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分两路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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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牢的院子里已经放好了赵守正直挺挺的尸首。梁丰三人心情恶劣地出来,房二过来附耳在梁丰身边道:“赵宝成已经昏厥过一次,救醒过来,大哭着要见儿子尸首一面。”
梁丰点点头道:“让他看看吧。”说完就当先走开,三人转到一间房子里,免得和赵宝成撞见。
远远地隔着窗户,望见赵宝成在一个家人的搀扶下踉跄走到赵守正尸体旁,狱卒掀开布单让赵宝成看。赵宝成本来就呼吸急促,此时更加激动起来,指着赵守正大声说着什么,越说动作越大,忽然举起手猛地在赵守正脸上拍了狠狠一掌。那样子,却是气愤大过伤心。
狱卒急忙阻拦,几个人围上去连说带拽,好歹把他拉出了院子。
梁丰等见他走了,才转出来,问道:“方才他说了些甚?为何如此暴躁?”
“回禀太爷,赵老爷指着他的儿子大骂,说他不肖、害人,又说什么死了也抵不了帐什么的。也不太懂是啥意思。”
“哦,那赵老爷端的如此说来着?”梁丰沉思起来。一晌转身对秦邦业说道:“主簿,你看这下一步该怎么办?”
“迅速提审柳氏。”
“对。”
三个人决定不走了,先把柳氏审了再说。当下一面吩咐狱卒提柳氏,一面到牢狱签押房等候。
可惜,还没走到签押房。狱卒已经过来有请三位大人移步女监。柳氏也死了!
“yín荡之身,祸延主家。伦常不耻,再无面目对此青天白rì也!”
寥寥二十余字,是柳氏的绝命书,用一片衣襟蘸血而就。柳氏面容平静,毫无痛苦之感。奇的是,死时姿势居然同赵守正一模一样。仿佛练习过一般。
“真是见鬼了。”邓圣苦恼地揪着自己刚刚留的一部胡子骂道。他觉得自己太倒霉了,怎么会才来一个月不到,接连发生两起命案呢?而且还有关联。
其实大宋治安一直都挺好。一县之地,一年有件把凶杀案已经是了不起了,偏偏一个月之内死了两人。而且还是在牢里。放眼整个开封府,绝对属于罕见!
这时候梁丰反倒静下心来,他和秦邦业一样,已经意识到这绝对不是简单的命案了,恐怕背后还有更大的yīn谋。可是这yīn谋是什么,到底眼下这两位是怎么死的?谁能一下子说的清楚?
梁丰只好用最笨的办法来分析了。不过,就算是他认为最笨的办法,在眼前秦邦业和邓圣两人来说,也是非常高明的。
他用一张纸写下若干疑问,然后一条一条地排除可能。希望能最后找出一个突破口。这办法,秦邦业多年老政法委书记没见过,邓圣这样的雏儿更不晓得。
第一、赵守正的牢房刻着柳字,是说柳氏杀了他吗?
不可能,柳氏关在女监。而且是看管最严的死囚牢,有这移形换影的本事,还不如自己个儿越狱算逑,费那么大劲干嘛?
第二、那绝命书是柳氏亲笔吗?
这个有可能,但可能不是真话。她要真有廉耻,干嘛主动去勾搭名义上的儿子?这时候梁丰忽然想起一个重大破绽来。当时柳氏自圆其说,自己因为破了案子心中得意,没怎么在意,此时想起来,才觉得漏洞百出。
柳氏说吴氏的媚功是自己教的。可是后来又因为赵宝成迷恋吴氏不理自己,才去勾搭大少爷。真是他娘的荒唐,你一个青楼行首,就算嫁了人要洗心革面,也不必找个替身取代自己啊!何况背地里还做出这等伦常不耻之事,难道是撑的?
这暂时只能是一个谜了。
第三、为什么两位早不死,晚不死,偏偏等到赵宝成来看儿子的时候才死?难道是恨这老东西,专门死给他看么?
这个很可能,倒不是因为恨老东西,而是因为怕了老东西。怕什么?暂时不知道,但绝对非常关键,关键得两个人不惜一死也不愿意活着面对他。
梁丰这时候突然跳了起来,厉声叫道:“来人,来人!”
房二就在门外伺候,一听叫唤,马上进来:“太爷有何吩咐?”
“马上派人去看住赵宝成,任何人不得靠近他身边。若有闪失,唯你是问!”
房二莫不着头脑,慌里慌张答应了,急忙出去安排。
最后一个疑问,也是最关键的,赵守正前脚嗝儿屁,柳氏后脚跟着。难道是殉情?
不可能,好歹也赖活了那么多天,难道今天是黄道吉rì,两人一早约好的?
可是如果没有约好,怎么会一起死了呢?很简单,一定有人居中串联,暗通消息。甚至,两人未必是自杀,而是被杀。
事情大条了,不论怎么分析,南牢有内应。这是一定的!
梁丰脸sèyīn晴不定想了半天,终于下了决断,分配工作道:“如今要分两路同时走。第一,希圣,南牢内应一事交给你去盘查,挨个提审也好,集体动刑也罢,都由得你。先问个明白再说,看看这两人死的时候,最后出现在他们身边的是谁!”
邓圣站起来答应了。秦邦业准备开口说话,却被梁丰挡住道:“第二,固本兄同我一到见一见赵宝成,看看他到底为什么忽然要探视儿子。咱们这就开始吧!”
邓圣点点头,转身大步出了门,吩咐南牢一应大小狱卒,分批次到签押房来对话。
梁丰则和秦邦业转身出了签押房,命房二去带上赵宝成,一同回衙门。
因为离得近,所以大家都没坐轿子而是步行。这时候秦邦业赶开随从们,独自走到梁丰旁边道:“大人,依下官之见,南牢那边还是我去问吧。希圣初来,没什么经验,怕一时理不清这事情。事关重大,别到时候放跑了凶手!或是被幕后主使杀人灭口,那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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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又是大白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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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秦邦业有些不解道。
“你放心,杀人没那么好玩。不到万不得已,对方是绝不会轻易毁掉自己辛辛苦苦建起来的这么一大张网的。我就是要希圣毫无头绪地胡乱问上一通,对方绝对有办法对付他。只要暂时查不出来,他们便可以喘一口气,暂时安生了。到时候咱们再暗地里出手,不怕狐狸不露出尾巴来。”
“大人高见!”秦邦业忽然对这位县太爷肃然起敬了。这小子上手好快,看他一天浑浑噩噩要么睡懒觉要么写教材画画,要么每天陪老婆玩乐。居然关键时候恁地沉得住气,哪里像个二十岁不到的毛孩子?
两人在慎思堂端坐,一会儿房二领了赵宝成进来。赵宝成才死了儿子,心情自然很糟糕,但看上去却不是伤心过度,而是气愤过度。
梁丰又吩咐叫来陈安,命他在一旁笔录。这才转头对赵宝成露出同情的神sè道:“赵员外,实在不好意思,你家里接二连三地出事,还要把你叫来。对不住则个!”
本章节 狂人 手打)虽然心里明知跟这位老爷没什么关系,但还是条件反shè似的忍不住对他没好感起来。
梁丰也不在意,点点头道:“那本县就直言相问了,为什么你会突然想起要见你儿子来?”
赵宝成听梁丰一问,呆了一下,渐渐垂下头,也不答话,竟饮泣起来。
梁丰忙好言安慰道:“赵员外,人死不能复生,还要节哀顺变才是。你那儿子自知有愧于你,也算得没泯灭了良心。人虽不在了。你也该有些欣慰才是。”
赵宝成蓦地抬起头来,恨声道:“他当然有愧于我!我却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才消得我心头之恨!”
“唉!何必那么大气呢?”梁丰摇头叹道。
“大人,你有所不知啊,他通jiān草民小妾,混**常这都罢了。可恨他将我一世心血。毁得干干净净啊!”赵宝成说完,忍不住大哭起来。
梁丰和秦邦业对视一眼,微微点头。心道,果然说道正题了。
“不须伤心了,慢慢说来,好不好?”梁丰一边说,一边递个眼sè,房二忙端起茶碗递给赵宝成,示意他润润嗓子。
赵宝成接过咕嘟喝了一大口。才开口道:“大人,我家几代省吃俭用,方积了些家业。这是祖上yīn功。也无需讳言的。”梁丰和秦邦业点点头,听他下文。
“到了草民这一辈,也知守业艰难,故而四方投靠,用心巴结贵人。终于寻得一个机会,让草民得了这河北东路沿途州县榷茶专营的勾当。”这时候梁丰才吃了一惊,又看了秦邦业一眼,榷茶专营,还是河北东路沿途州县。这买卖可大的很呐!难怪他家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土财主人家,果然有些来历。
赵宝成又接着说道:“自从十数年前,草民得了官府交引(交引:北宋真宗后期茶叶专卖的凭证),一路衮州、青州直到河间府,泰半事业都是草民上家委托给我经营。直达北朝。十几年下来,端的算得上生意兴隆。”
“嗯,赵员外果然了得。只是这跟你儿子的死有什么关系?”
“唉,也是草民年纪渐渐衰迈,以往大宗交易都是我亲自押送货物直到河间府的。近三四年间慢慢地疏懒了,便交与那个忤逆的儿子接替我来往。我只在家查查账目,清点往来。谁知道,自从上月家中出事,那逆子投入大牢之后,草民清点他的来往账务,这才发现,他这一两年间给我的都是虚帐,实则已经亏空了三四万贯!”
梁丰震惊了:“难道你早没发现么?”
“我们这行,每年chūn时收茶,冬时结账,算算一次周转便要仈jiǔ个月时间。他又在河间那头先收货款,来回遮掩,一时之间,哪里发现得了?要不是此番他与那贱人行迹败露,怕是要到明年chūn时才得察觉!”赵宝成惨然一笑,回话道。
“那你这两天来,就是要来问他亏空款项的事么?”
“正是,可恨他居然此时畏罪自杀。草民已经无从问起。可怜我一世心血啊,如今便是杀了我,也赔不起主家那么多钱呐!”说道伤心处,赵宝成忍不住大声嚎啕起来。
“难道这许多钱,都不是你自己的么?”
“好叫大人得知,草民在其中只好占得二成的股份,其余是上家委托办理的。这时候,不但血本无归,白赔了这些本钱,怕是上家交给我经营的这条线路,都要转手旁人!唉,我不如死了的好!”说着说着,赵宝成jīng神便有些恍惚起来。
梁丰趁着他还没彻底崩溃,急忙问他最后一个问题:“你那上家到底是谁?”
“不瞒大人,正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刘从德刘老爷!”
又是那个大白胖子!
这事儿还真大了,赵宝成原来是刘从德的生意代理人,又被自己亲儿子亏空了款项,如今赵宝成不但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刘从德的本钱,经营的线路还有易手之忧。
梁丰脑袋一阵阵地犯晕。
赵守正这几万贯钱是怎么亏的?为什么他爹刚要来查问时便死了?被人害死,是谁那么大胆?而且大胆到连刘从德都敢yīn!
梁丰不寒而栗,这岂是他一个小小知县兜得住,问得了的案子?
赵宝成跌跌撞撞下去了,梁丰吩咐好生看住他,防他想不开自杀。转头又对秦邦业道:“主簿,咱们这可是被人推进火坑了。怎么办?”
秦邦业也没了主意。这哪是普通命案啊,简直是惊天大案!想了半天,只好说道:“大人,要不,写奏本上报吧!”实在是扛不起了。
梁丰摇头道:“哪有这么容易?刘家未必亏不起这几万贯钱,但却绝不会轻易将这么一大桩生意拱手让人的。到时候他只要你破了杀人案子,幕后之人自然会露出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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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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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圣果然没有让梁丰失望。
溜溜严查了一天,愣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起先分别抓住了有记录最后同赵守正、柳氏二人接触的两男两女四个狱卒。这四个人分为两组各自在那两人临死前巡视过牢房。但四人喊冤的声音比打雷还要大,他们不但互相作证同伴的清白,还极力辩白说自己只管巡视牢房,送饭是别人的事。两个死鬼都是用破碗割脉自杀的,碗不归自己管。
虽然证词苍白无力,四人都脱不开干系。但监牢自杀这种事,也不能单纯地断定谁最后见到死者谁就是凶手。
不过邓圣可没什么人权意识,分别大刑伺候,打得四个嫌疑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愣是没一个招供的,调查出现了障碍。
他跟梁丰汇报后,梁丰说不要再用刑了,免得搞出人命。先关起来再说。于是邓圣只好暂时将四个人分别收监看押,等待下一步调查。回过头,他又去拿chūn村儿撒气。
那小子跟自家少爷同时关在大牢,只是不在一处,而是作为从犯押在重罪监,这时候还不知道少爷已经死掉。凄凄惶惶被拖到邓圣的签押房,十几岁的孩子戴着脚镣手铐,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啪”地一声,邓圣先猛拍了桌子一下,瞪眼喝道:“chūn村儿,今rì叫你出来,知道什么事么?”
chūn村儿本来就腿软,被这么一吓,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哭声道:“小人不知,老爷开恩饶命啊!”他还以为要判决了。
“哼,可晓得怕了?那好,本老爷问话。你要据实回答。若敢扯半句谎,那便罪上加罪,明白没有?”
“是,是!”
“你说说,你家少爷一向同谁来往密切,最近这一年来,都做过些什么?”
“老爷,我家少爷并没跟谁来往密切些。平rì都是生意应酬得多。这些我家老爷也是知道的。最近一年来,只是打理生意,其他没见他做过什么。”chūn村儿小心翼翼答道。
邓圣听了冷哼一声,使个眼sè,一旁伺候的衙役走过来,举起一面令牌便对着chūn村儿的嘴来来去去猛搧了七八下。打得chūn村儿鼻口流血,当时嘴就肿起老高。哀嚎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邓圣挥挥手,衙役停手退下。又道:“你要是再不说实话。便不是掌嘴了。老爷我便判你个图谋杀人的主罪,改rì一刀砍了你的狗头!”
“是是,可小人说的全是实话呀!”chūn村儿哭丧道。
“还要狡辩么?”邓圣又要挥手用刑。吓得chūn村儿忙道:“老爷请容我想想。容我想想。哦,小人想起来了,这一年多来,我家柳娘子曾到县城来看过老爷两三回。老爷都没甚理会,是少爷悄悄陪过几rì,不过他们去过哪里,都是独自前往,小人并不得相随,是真不知道哇!”chūn村儿急切里想起来说道。嘴唇又烂又肿,痛得他直哭。
邓圣又问了他几句,再也问不出什么来。见他的确不似说谎抵赖,便喝道:“今rì且问到这里,你先滚回去。等想起什么。马上报来。若要再敢遮掩,定要你尝尝大刑的滋味。”说完便命人把他押回大牢。
虽然问出一点以前不知道的事,但依然对案子毫无帮助。邓圣烦恼得在签押房里来回踱步,心乱如麻。这时房二过来道:“大人,这chūn村儿的话也不是全无用处。以属下之见。莫如暗暗到赵家商号上下打听一番,看看那柳氏来县城那段时间里,有谁知道他们干了什么勾当,或者大致去了哪些地方。兴许能打听出些什么来。”
“嗯,你说得不错。须得查访查访。这样,此事就交给你去办理。这个,你且拿着,办事须用得着。”邓圣说完,从袖子里扯出一张关子来递给房二。
“属下岂敢接大人的银钱,不行不行!”房二连忙摆手道。
“拿去,用得着的,多了还我,不够再来要。把事办妥要紧。”邓圣将关子塞在他手里。房二无奈,只得接了。的确,有钱好办事些。让他自己掏腰包,虽也拿得起,不过还真有些肉痛。
事情暂时放下,邓圣强压住心中烦恼,照常处理事务。这天是八月初九,梁丰下堂无聊,扯了邓圣来内宅喝酒。两人先聊了聊案子,又没什么进展,说来说去只是无趣,梁丰见他不爽,只得好言宽慰:“反正破不了案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过失,我这当老大的要负领导责任,你急个啥?”
邓圣正要接话,就见李达匆匆过来道:“少爷,房二来了,说是要向邓爷和你禀报要情。”
“哦,说曹cāo,曹cāo就到,让他等着,我们马上出来。”说完二人放下酒杯,扯了常服穿上来到慎思堂。房二早就候着,见两位大人同时出来,急忙唱了个喏。
“免礼,说说情形。”梁丰道。
“是,属下这几rì找了几个街面上的朋友去赵家商号打听,都听说了赵家的事,方才想起以前隐隐约约赵守正同柳氏有些痕迹。不过却都不知两人是如何勾当的。没奈何,属下只有自己出面,去寻了他家几个要紧人物来问话,逼来逼去,终于寻得些线索。”
邓圣听他啰哩啰嗦半天只是表功,心中不耐,便要呵斥他。梁丰见状急忙伸手拦住,笑道:“呵呵,果真如此,你这场功劳可不小啊。有什么线索,赶紧说来听听,咱们也高兴高兴。”
两句话说得房二眉花眼笑,骨头都轻了几两,急忙笑道:“是是,属下问得真切,那柳氏于去年五月间,年底和今年四五月间都曾来过县城。每次都住上个十来天,说是探望赵宝成,却没怎么挨边,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
“嗯,那又怎么样?”梁丰不动声sè道。他知道这种人的毛病,非要把一分事情说成十分功劳才行,也就由得他铺陈跌宕。
“但近rì来赵家盘点账目,才发现一桩异常,原来那赵守正便是恰恰在这几个时rì里,分别提走大笔银钱,合计差不多有三数万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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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以辟谣的方式造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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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只是第一次提得急,数目也少,三四千贯左右。后来两次才多,而且像是早就准备好的,都是关子。”房二了解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
引来邓圣一阵阵地失望,这算什么线索?知道了又咋样?不等于赵宝成又来哭一回么。
梁丰倒是笑眯眯地听完说道:“呵呵,好,辛苦你了!回去好生休息,明rì也许还有事情要你办。”房二这才喜滋滋答应了下去。
“唉,问来问去,都是他妈的兜圈子。”邓圣泄气道。
“也不尽然,咱们现在不是知道那个柳氏来过县城么?”
“知道又怎么样?死都死了,问也问不出来。”
“问不出死人,你不会问活人吗?”
“问谁?”
“嘿嘿,明天再说。”
第二天,梁丰把秦邦业和邓圣都约到慎思堂坐了,两人还没开口问什么事,房二也被叫了进来。看见三位老爷都在,急忙团团行礼。
“房二,待会儿去传话给刑房,告诉他们,赵家案子这就结了。那俩jiān夫yín妇畏罪自杀,暂时让南牢将尸体收殓好,等赵宝成家来认领取。他家要是不来,过个十天半月的就拖出去胡乱埋了吧。”
房二一愣,心说这些事怎么叫我去办?但嘴上急忙答应了出去。旁边邓圣一听就急了,站起来扯着嗓子要嚷。梁丰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拉坐下,挥手打发房二出去。
“你这是干啥?不查了,认怂了?”邓圣看见也没外人了,便不把他当上司说话。
梁丰没回答,站起来拍拍屁股对着秦邦业笑道:“好了,咱们又该微服私访喽。”
“你到底什么意思?”邓圣不解道。秦邦业也用疑惑的眼神望着他。
“忒笨,动脑子想想。现在满城都知道赵家命案的事,对不对?”
“对。”
“可是现在满城都谣传这俩是被人谋杀的对不对?”
“当然,难道不是么?怎么会是谣传呢?”
“我说是谣传便是谣传。所以,今rì我就要辟谣。”梁丰自信满满道。
“哦,你的意思是,先放出风去,说他二人属于畏罪自杀,让对手先松懈下来?”邓圣有点懂了。
“这是其一。”
“那么其二便是风声出去,自然县城里便会议论纷纷,无论他二人偷情如何隐秘。总有人见到过或者知道他们行踪。哪怕无人真切道出,也总有些捕风捉影的传闻,到时候咱们也可发见些蛛丝马迹不是?”秦邦业也接话道。
“赞,不愧是老江湖,一语中的!”梁丰翘起大拇指,顺手一顶高帽送上。接着说道:“只是说来为难,咱们这封丘县衙有内鬼已经是确定了的,要让这帮子人出去打探消息,我却放心不得。只好咱们自己受受累。带上贴心的家人出去转悠转悠。只要做得像,我乐观估计,应该是会发现些什么。”
“此计甚好。下官赞同!”秦邦业起身笑道。邓圣也转怒为喜:“早该说出来的,卖什么关子。还以为你打退堂鼓了。”
三个人又计较了些细节,各自散去,静待今rì放出去的消息发酵。
安排完公事,梁丰心里轻松了许多,回去jīng神饱满地同程程继续大宋基础教育事业,这几rì进展不错,已经画了百十来幅插图,照此速度。不久的将来,凝聚了梁丰一家三口的心血便要得以实现了。
冯程程在家也是画画教书两不误,根据梁丰平rì和她谈起一些比较先进的教育理念,加上她天生的聪明,已经领悟了许多道理。譬如儿童心理发育的特点。儿童兴趣爱好和专注方向的内在联系,还有就是儿童学习过程中容易忽视和须要矫正的一些明显弊端。
冯程程此时对板儿和小顺,已经从先前的无事生非发展到如今的真正当作事业来对待。
《三字经》三个字一桩事,有时候是故事,有时候是常识。有时候是道理,各种混搭在一起。冯程程也不再逼着两个孩子死记硬背,不用逼,很容易便背下了。只要顺着文章里的故事和道理跟他们稍加解释,俩小孩便一点就透,轻省了不知多少倍。
又因为里面的许多知识需要发挥,冯程程又捎带手讲解了许多以前必须通读的典籍、章句,便又给两孩子以后系统学习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老公,你写这《三字经》真的很厉害诶,又上口,又好教。板儿和小顺学得快极。不再如前时般呆头呆脑了。”
“嗯,主意yù速则不达,别灌太多,把他们脑子搞浆糊了。”
“不会不会,你说咱们下一步该教些什么?”
梁丰仰头想了一下,道:“《千字文》,里面许多学问可以同这《三字经》相互印证,就照你现在这样教法。”
“那再下一步呢?”
“《论语》、《孟子》吧,可以学学那些了。”
“那再下一步呢?”
“我说你有完没完?这么多还不够你折腾的?这教书育人就好比栽花栽树,yù速不达。别老想着鞭打快牛好不好?”
“人家不过就是想早些看到他们成才罢了,我是横竖指望不上,要是能亲手教出一两个状元、进士来,那不显出我的厉害?呵呵!”
“所以更要悉心指导,别光顾着他们的课业,品德cāo守更要注意。知道么,你教的不是功课,是心!是灵魂!功名不是最要紧的,孟夫子说‘富贵不能yín、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老婆,你要把这三条都教会他们做到了,才算是真正的这个。”梁丰说完,伸出拇指比划道。
冯程程看着他从未有过的严肃样子,仿佛领悟到了些什么。慎重地点了点头。
才经过一番道貌岸然的对话,冯程程忽然发现这厮眼睛开始不老实起来,上上下下在自己身上瞟来瞟去。饶是两人天天晚上玩妖jīng打架,也被他看得满脸通红。不由嗔道:“你又作死啊?大白天的,看什么看?”
“嗯,果然不错,打扮起来,比小嫦像多了。”梁丰答非所问道。
“像什么?”
“呵呵,像男人。最近闷吧?要不要跟我上街溜达溜达?你的老把戏,穿上男装出去。”
“好啊好啊。”冯程程拍手道。转脸又奇怪地问:“为什么说我比小嫦姐像男人?”
“嘿嘿,你这里没她大。”sè鬼贼忒嘻嘻地在胸前虚托两下。
“我跟你拼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237、捉拿金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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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冯程程出门的确跟谢小嫦有很大的不同,无论是男装还是女妆。小嫦随时都保持着乖巧、温柔略带一丝怯怯的娇羞,因此和梁丰逛县城的时候,十分放不开。只要仔细看,随时都是露馅的。
冯程程却是另外一番情形,自信,张扬,我行我素。其实她装起男人来比小嫦也好不了多少。不过胜在胆子大,总以为自己装得像极了。所以毫不害怕行迹败露,反而是谁敢对着她这个俊俏明艳的小哥多瞄两眼,她定然会毫不掩饰地跟人家对视,那眼神还真有一种爷们儿的味道。
果然,两天过后,这两口子带着永叔和李达上街的时,冯程程绝不躲着半边身子跟在梁丰身后,而是大摇大摆,顾盼自如,好几回要不是梁丰拉着,她都打头冲出老远。
四个人在街上走得乏了,便随意找一处茶楼落脚歇息。小县城有小县城的好处,不比京城欺穷敬富、见人下菜,也没有那等帮闲陪酒的小厮粉头纠缠,只是客客气气迎进去,找个干净角落坐下,随意点些羊肚、炙干和两三样果子,几盏茶。永叔和李达却不坐下,只站在夫妻二人身后服侍。这几年来梁丰也习惯了,由得永叔,不再勉强。
二人一边闲聊,梁丰一面眼角余光扫视周围,看看有没有多嘴多舌的在议论这几rì县里的新闻。
四人刚刚来时比较清静,没过得多久。人便开始慢慢聚集。此时正是未时末,申时初,离午饭已远,距晚饭未至,最适合一些有几个闲钱无聊作怪的人们来此闲坐。
人们陆陆续续走进来,闹嚷着互相打招呼点头作揖问候,过了好一阵子。高峰期过,才三三两两各自落座小圈子围着吃茶聊天打屁。
“喂,听说了么。县衙已经将前些时rì那对jiān夫yín妇的案子了结了,畏罪自杀哩!”
“嘁,你现在才知道啊。前rì就传了出来了。要我说,真他娘的活该,全无廉耻作出这等苟且之事来,算他们死得快,要不然早晚挨千刀的下梢!”
“你说的是,知道么,要不是新来的知县大人断案如神,查出去年他们赵岗那个落水的死人案子蹊跷,只怕这对狗男女便要蒙混过关,还不知几时才得落网哩。”
接下来就跑题了。茶楼里的人们热烈地讨论着新任县令如何神童无敌,如何毛里求疵查出破绽,当年在京城如何名动公卿
梁丰在一边听得心焦,再没有以往听到别人吹捧自己的惬意,正要打个什么主意。把话题拉回来,又怕自己一插嘴暴露了身份。忽然听到身边老婆清脆的一嗓子,把自己吓了一跳:“哼,什么断案如神,吹牛吧?听说那对jiān——人早有来往,那女人还偷偷县城来厮混过几回哩!新县令不来。迟早也要被察觉的。”
“嗨,这位小哥说得虽然有理,但若是他们做得隐秘,又有谁能发现?”一个老头不以为然道,显然是要维护县太爷的声誉。
“你还别说,这位小哥说得正是,以前就曾有人见过他二人鬼鬼祟祟地行踪,只是觉得有些不妥,背后议论罢了?”
“哦?是哪个傻子看见了不说?要是早说出来,岂不立功?”梁丰一身冷汗,伸手在桌子底下压住冯程程的手,不许她再开口。幸亏旁人没注意听出雌音,否则非起疑心不可。见她又要接嘴,急忙自己先抢话。
“这种事情,当rì无凭无据,谁敢乱说?也是这几rì真相大白,传得满城尽知才知道的。”那个接话的汉子道。接着又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俯下身子,贴近桌面和同座的几个人道:“我听西门水星阁下的薛老三说过,那赵家老大,有两回携了一个女子去过金大爷开的银钩赌坊哩,想来就是那个柳氏。”
他越是故作神秘,旁人就越专心听他说话,人人都侧着头把这几句听得清清楚楚。
“真有此事,真有此事,我也听人说瞧见过的。据说银钩赌坊对那赵老大甚是客气,专门有人出来迎接。诸位想想,那金大——那个爷,在这县城里看得上的人,能有几个?定是赵老大去那里耍子,出手阔绰,才如此客气!”一人急忙在旁边肯定地说。
这人说到金大两字的时候,语气顿了一下,忽然改称爷。梁丰顿时明白,这厮本来要说金大嘴的,只是怕那人势大惹了麻烦,才急忙改回来。
再仔细听了一会儿,话题都是围绕赵守正和柳氏行踪展开,虽没什么新情况,却把出入时间大体说了个明白,完全符合房二打探到的细节。
梁丰再无怀疑,站起身来拉着程程就出门而去。这时茶楼闹闹嚷嚷,谁也没注意到他们。
回家路上,梁丰板着脸训斥老婆:“今后出门,不许再胡乱插言。让人家听出你是个女人,谁还讲话?真是的,差点被你搅了!”
“哼,要不是我说了一句,这帮子人还不知扯到什么时候呢?哦我知道了,听到人家背后夸你,好开心是么?巴不得多听几句过瘾。嘁,什么人品?”冯程程又不服气,又不屑道。
回到县衙,梁丰马上命人去请主簿和县尉到慎思堂议事。也正巧,那两位也出去遛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梁丰只好先回内宅吃了晚饭,又打发人去请,两人才匆匆赶来。
三个人一碰头,不约而同脱口就是三个字“金大嘴”,不免相视一笑。原来也不怎么难打探到嘛。
三人不再犹豫,短短商议几句,邓圣便开口喊来当值的衙役,命他赶紧集合众人,连夜有公事交办。
半个时辰不到,封丘县刑房、巡jǐng、捕头等悉数到齐,邓圣宣布:“银钩赌坊放贷斗殴,多伤人命,现有人报案。故连夜缉拿金大嘴及其党羽,一个不许漏掉。”宣布完命令,又将人分成几路,分别往银钩赌坊和金大嘴的家里赶去,要求务必将这厮拿获,不许放脱。
三位领导只在慎思堂端坐吃茶,等待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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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狠心短命的鬼
“每次都差那么一点点!”邓圣咬着腮帮子道。
秦邦业也很丧气。
“差那么一点点,未必就是坏运气。”梁丰望着外面沉沉的夜sè,淡淡说道。此时所有人回到县衙大堂外,慎思堂里又只剩了他们三个。
“你是什么意思?怎么说话神神叨叨的。”邓圣觉得越来越不了解梁丰。
“呵呵,不可说,不可说。不过这样吧,那些小鬼们不妨由你去审问审问,请固本兄帮帮忙陪你一道。我还要写封信。”
邓圣只好郁闷地和秦邦业出去,他全身jīng力释放不出来,准备加班,不让那帮家伙安生。
让邓圣稍感欣慰的是,居然在一堆小喽罗里发现了菜市袭jǐng那几位好汉大哥。出门躲了几天,还是忍不住要回到首领身边,被逮个正着。
“哼哼,真是出门遇故知啊,原来你老几位是跟着金大嘴发财。失敬失敬!主簿大人,下官准备从这几个开始问起。”
“县尉请便。”秦邦业忍俊不禁道。原来一个人跟着梁丰混久了,就难免学到他一张损嘴。邓圣看起来这么沉稳的人,不知不觉也沾了那许多习气。
外面如何鬼哭狼嚎梁丰不管,他只气定神闲地给开封府法曹大人刘川写了一封信。封好以后叫人进来,吩咐第二天一早送到开封。
经过一夜的审问,最后封丘县查出,当地泼皮金大嘴。原名金chūn平,为恶一方,使钱放贷、欺男霸女,有伤人命甚至逼良为娼等等恶行。县衙贴出告示,金大嘴的一应产业统统查封,所有受过其欺凌迫害的苦主可以登衙告状,只好有人证物证。经过核实,衙门记录在案。待上报开封府及刑部提点刑狱司后一并决断。同时贴出海捕公文,全城缉拿干犯金chūn平。又作为附录一并上报开封府同刑部备案。
秦邦业曾有些忧虑地向梁丰建言,是不是等抓到元凶后再作处置?现在光听一面之词,虽说那厮十恶不赦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但只怕他走通门路,到时候反咬一口,麻烦可就大了。
梁丰笑着回答说那厮已经不敢再回封丘了,一切放心。而且现在这么做并无半分违反规矩,只是登记在案而已。一切等上级处理好了再做下一步。
秦邦业想想,点点头便不再言语。
一连三天,登门喊冤的人络绎不绝,纷纷痛诉恶棍金大嘴种种罪恶。有被他打伤致残的,有被他害得倾家荡产的,有无缘无故得罪了他从此失踪不见的。自然。郑得力家也在喊冤之列。
梁丰看到这么热闹的情形,很有成就感。不免有些感谢起这个时代来。司法程序如此简单,只要有基本的人证物证便可。要是如同后世般什么都讲究指纹、录像、DNA证据链,那这么些简单明白的案子就不用破了。
但他也明白,如今光凭一言而决、一言而丧。看起来干净利落,天知道里面藏了多少冤屈。
看来得好生学习学习大宋的司法制度了。
距离八月十五没有几天,梁丰终于收到了刘川的回信。他独自在书房里细细阅看厚厚一沓信纸,可见刘川对这份交情的重视,对自己相请之事的尽心。
整整一个下午都没人敢打搅他,连程程也不许进书房。只从外面远远看见这厮一会儿在屋里踱来踱去。一会儿又临窗出神。过了好多时候,才听他吩咐取个火盆进去,亲手点燃火苗,将那封信烧了个干干净净。
“到底什么大事?要你如此谨慎。”冯程程见他出来,忍不住开口问道,虽然明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不能说。唉,总之是件大事,大到你老公我官再大个一二十级也不敢胡来的地步。”梁丰凝重说完,冯程程不免伸伸舌头,懒得理他,转头要去准备过中秋的物事。
“别准备了,中秋咱们回开封过。”梁丰叫住她。
“哦?可以回去么?”程程有些惊喜,将信将疑。
“中秋放假,就请老邓和老秦代劳几天,我正要回去办点事。”
梁丰把邓圣和秦邦业请来道:“今年中秋,本来是我上任第一个节rì,原不该擅离职守,要同两位一起过节的。只是我有些事情需要进京办理,也许会去见见官家。所以只好劳烦二位暂时代看几rì。”
邓圣是知道他同赵祯交情的,倒没觉得有啥奇怪。却把秦邦业唬得一愣一愣,心道:“原来只是听说这位班长简在帝心,同诸位相公多有周旋,看来此言不虚,说个见官家跟串门似的。今后可更要仔细奉承了,好多着呢!”
大宋假期多,像中秋这样的重大节rì,少不了放他个好几天的,于是梁丰提前三rì便低调回了京城。第一天自然要陪着程程去拜见冯拯老头和自家岳母大人。冯拯身体越来越差了,不过见了梁丰,还是很高兴,jīng神也显得健旺许多。同梁丰谈起地方建设,多有赞赏。
第二天,梁县令为了节约时间,才吃了早饭没多久,连李达都不带,就悄悄溜出家门。冯程程没转过弯来,见他鬼鬼祟祟,便要打发李达去追。小嫦笑着拦住耳语几句,程程这才想起来,愕然道:“那放回家来岂不方便?何必如此辛苦?”
“不知道哇,也许偷偷摸摸更刺激些吧。”
雪里梅不用守妇道做功课,睡觉是到自然醒的。迷糊中听丫头来报告说一大早有人敲门,自己翻了个身喃喃道:“凭他是谁,只说本小姐病了,恕不接待。”丫鬟答应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雪里梅只觉得被窝轻轻一动,一只手很不老实地搭上自己的腰肢,还不住游动,朝高处袭来。
那人趁她沉睡,正摸得入巷,大感触手肥而不腻,挺而不坚,形容不出来的美妙之时,冷不防被雪里梅伸手捉住,扯到面前狠狠一口咬下!
“唉哟,你做什么,是我是我,快松口!”
雪里梅却不理会他,逮住不放,直到留下深深一排牙印,才娇喘着恨恨道:“咬的正是你这个狠心短命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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