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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幸福来敲门     武田家的明国武士txt下载     武田家的明国武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四十七章 北之庄城下

    前面时间有误,改为天正六年。

    加贺国,新筑的尾山御坊。

    御殿之后的庭院中,不时传来一声声清越的小鼓。

    在竹林下,垫了三个蒲团。

    李晓坐在其中之一上,举起一杯香茗,轻呷了一口,之后将地上另两杯一指,对部下竹中重治,宇佐美奈美做了个请喝的手势。

    竹中重治面色依旧苍白,将手中折扇,放在一边,他从未见过这种直接将晾干茶叶,冲泡饮用的饮茶之法,以往他喝得都是茶末熬煮而成的。

    不过竹中重治还是谢过李晓之后,将眼前小盅茶杯端起,轻轻呷了一口,却感觉别有一番滋味。

    竹中重治之下,宇佐美奈美亦跟着喝了一口。

    李晓看着二人面上的表情,微微一笑,言道:“这是我们明国的茶道,自元寇北逐之后,我们明人很少再以茶末烹茶喝了。”

    竹中重治,宇佐美奈美听了皆是点头,又将茶水重新喝起。

    待口中皆充满茶叶的香气之后,李晓重新问道:“如此为谦信公举行的大丧,处理好了么?”

    竹中重治听后,向李晓放下茶杯,向李晓言道:“场所皆已经处置妥当了,只是丧主尚未选择妥当,本待新任管领大人来担任,不过他眼下不在越后,不过已得巢月公之允许,前往春日山城而来。”

    李晓点点头,言道:“此事办得很好,不要在意花多少钱,务必此次大丧要办得盛大,如此放才不会辱没了谦信公的身份。”

    竹中重治听了不由言道:“屋形公待敌手之敬重,实在令臣下佩服。”

    李晓将手摆了摆,回想起与上杉谦信这十数年来的渊源,他对于这位生平劲敌没后,心底仅余下敬重之意。

    李晓沉声言道:“我办此丧事,一乃是为表示谦信公的敬重之意,二乃是让越后豪族,百姓知道,本家对谦信公的敬仰,虽不能消解两家的仇恨,亦也会聊有帮助。”

    竹中重治点点头,将折扇轻轻道:“屋形公说的是,这半年来,在大熊大人之手腕下,越后已经大体平复,马上就可以成为本家之用。”

    大熊朝秀是一位人才,这一点李晓是知悉的。

    李晓转过头看向宇佐美奈美,只见她目光显出游离之色,显然在沉思着什么。

    自从那日雪夜之后,宇佐美奈美与李晓已有夫妻之实,但是她并没有成为李晓侍妾,而是继续以家臣的身份在旁侍奉。

    李晓当然亦将宇佐美奈美留在身边,但是减免了她不少杂事。

    对于宇佐美奈美乃是女儿身的事,竹中重治,本多正信等少数重臣皆是明白,不过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晓看向宇佐美奈美,问道:“在想什么?”

    听李晓如此说,宇佐美奈美这才回过神来,当下意识到失态,重新端坐。

    李晓并没有责怪的意思,问道:“你这一次回越后,可找到当年同族后人?”

    宇佐美奈美垂下头,言道:“只找到几名当年同族旁支后人,不过血缘之亲已是甚远。”

    李晓温言言道:“无事,我已嘱咐大熊朝秀,替你寻找宇佐美一族的后人,若是有了消息,立即会来禀报。”

    宇佐美奈美听了,只是点了点头,显然不抱有什么希望。

    李晓见宇佐美奈美这副柔弱的样子,不由有几分怜惜。

    这时竹中重治轻轻咳了一声,打破屋子的气氛,言道:“屋形公,眼下越后已平定,没有后顾之忧。”

    说到这里,竹中重治将话音一顿,声音转而高昂,言道:“信长公战死,谦信公已没,天下此刻已无人是屋形公之敌手。”

    李晓目光从宇佐美奈美身上收回,看向竹中重治坚定的目光。

    李晓不由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言道:“谈全无敌手,时日尚早。”

    “起于寒微时,需要有大志,行冒险之事情,图以小搏大,而今本家已有百万石,累积不易,俞是此时,愈要如履薄冰才是,以势运兵方可。”

    正待李晓说完之后,李正,本多正信,羽柴秀长等一众大将,从门外而至。

    李正大声言道:“禀报父亲大人,本家四万大军已集结完毕,只待父亲大人一声令下。”

    李晓听后目光一凝,将茶杯之茶水缓缓喝干,沉声言道:“四万大军已可覆灭一国,争夺天下,当年今川义元上洛亦不过如此,而时至今日本家之势更胜于当年今川家十倍,现在终于要迈出这一步了。”

    李晓转头看去,众将皆是目光炯炯。

    李晓将手一斩,轻声言道:“出阵!”

    四万大军出阵,并非一蹴而就,长军行长,各色辎重队,大筒队,小荷驮队,绵延三十多公里。

    待前锋大军抵达手取川河畔时,次日清晨,李晓才率领旗本军,从尾山御坊出阵,大军一路浩浩荡荡向越前国而去。

    除了李晓留下竹中重治镇守国内,其国内大军几乎是倾国出征,以不可抵御之势,渡过手取川。

    同时为了配合军团主力行动,丹波,若狭军团的游佐续光,狩野秀治亦出动一万军势,攻入若狭国。

    岛胜猛率领三千美浓众从郡上八幡城攻入越前,而李晓的水军向井正纲,亦率领水军在三国凑登陆,切断越前国的海上之势。

    天正六年,公元一五七八年,十月。

    飞驒越中军团的主力大军,全数进入越前。

    见此空前大军,越前国内豪族,国人皆是不战自逃,望风而降。

    而李晓以怀柔之手段,进行安抚,大军秋毫无犯。

    如此顺利的推进之势,令李晓一度心觉得的怀疑,待横谷幸重的忍者回禀,柴田胜家集结兵力,囤积于北之庄城后,顿时明白对方的意图。

    当下李晓毫不犹豫,命令各大将,率领各自军势加速行军,于北之庄城城下会师。

    闻之李晓的调令,各路大军一并前来北之庄城,沿路皆是畅通无阻,织田军皆不见踪影。

    十月五日。

    超过五万的飞驒越中军团大军,云集于北之庄城城下。

    极目望去,一片旌旗如海。

    而在这片大军重围之中,柴田胜家安坐于天守阁之上,冷目看着城外之一切。

第五百四十八章 堪为坚城

    北之庄城城外,足羽山,武田军本阵所在。

    清晨的浓雾渐渐消散而去,露出北之庄城,那灰白二色的城垣,以及城头赫然飘扬的满城双雁金旗指物。

    露水透铠,微微觉得寒冷。

    “开炮!”

    李晓勒紧披风上的扣子,举起手中的单目千里筒,往城中望去。

    李晓身后飞驒越中军团众将皆然立于山头,每人亦拿起一副单目千里筒,一起看向北之庄城。

    随着李晓的话音落下,足羽山上的令旗挥动。

    随即轰隆隆的炮响,惊天动地传来,地面开始颤抖。

    炮击不断继续延伸,过了一会,李晓将单目千里筒重重放下,负手在原地踱步,面色凝重。

    李晓将披风脱去,向后一抛,过了不久,他又重新拿起单目千里筒,又朝城中看去,这一次他眉头重重皱起。

    正在炮击继续的时候,李晓将手一伸,沉声言道:“停止炮击!立即让鲁伊科斯塔来见我。”

    “喔!”

    随着令旗舞动,大筒的炮击声平息下来。

    本阵山头之上,武田家众将亦放下了单目千里筒,面色露出思量的神色。

    不过多久,穿着马靴,腰悬西式佩剑鲁伊科斯塔大步上山,在李晓面前以手覆胸行礼,以日语抑扬顿挫地言道。

    “参见主公。”

    李晓盯着鲁伊科斯塔问道:“炮击的效果如何?”

    鲁伊科斯塔面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不过还是如实禀报,言道:“回禀主公,以往我军所攻之城皆是以土木而垒起的,而此城不同,乃是用大石垒砌,我们的炮击威力有限。”

    纵然众将已知道了结果,但是闻之脸色还是为之一冷。

    岛胜猛不由斥道:“你们大筒备不是号称,无有攻不破之城吗?为何这座修筑不过两年之城,也不拿下。”

    “事实上,此城修筑了三年半,”鲁伊科斯塔正色更正道,“并且听闻前一年,敌军大将对此城进行了加筑,使得城池更加坚固。大筒并非是无敌,在欧罗巴大陆很多坚固城垒,也是用低口径炮无法攻陷的。”

    李晓问道:“鲁伊,那么你说炮击威力,有限至何等地步。”

    鲁伊科斯塔回答言道:“回禀主公,方才的炮击,已经证实,在城池的防御之下,六磅炮的炮击基本无效。”

    李晓听了面色一凛,他明白飞驒越中军团,各备队附属炮队,以及各众旗头所辖的大筒,主要都是六磅炮。

    这些六磅炮,成分亦是不一,质量最高的,就是从南蛮引起的,一般也只有李晓,李正直属备队,装备得起。

    至于其他旗头级家臣,如藤堂高虎,木下秀长,神保长宪亦只能,从装备直属备队淘汰下来的六磅炮,或者从明国海商那二手淘来的。

    最次就是由李晓自己军工厂的制造出的六磅炮。

    不过日本制造的六磅炮,不可能采用铁铸,大多都是铜铸,如此比较沉重,拖运较为麻烦。而且由于工艺不够,还有容易炸膛这个意外惊喜时刻等待着。

    并且铜制炮,每次射击都会会造成炮膛扩张,如此使用越久,射击精度和射程就越来越不能保障了。

    没办法,本书并非是科技流,以李晓这个半桶水理科生的能力也只到这里了。

    从刚才的炮击效果已经看出,在修筑北之庄城时,筑城者将城门设计成一个内凹的夹角,避免了处于大筒直射的角度下。

    故而想用以往战法,用大筒直接轰破城门,已行不通了。

    “那九磅炮,十二磅呢?”

    李晓问向鲁伊科斯塔。

    鲁伊科斯塔回答言道:“回禀主公,九磅炮效果亦十分有限,何况此城有两道河流的阻隔,使得我军炮击阵地,距离稍远,若是抵近进行射击,可以一试。至于十二磅炮,有足够的杀伤力,但是仅仅只有两门,不足以有多少威胁。”

    听鲁伊科斯塔之言,李晓点点头,言道:“按照你的意思,也就是若要攻破北之庄城,必须装备足够多的十二磅炮对吧?”

    鲁伊科斯塔十分认真,言道:“是的,若是再有十八磅炮,我就有足够信心了。”

    听鲁伊科斯塔的话,李晓差点骂出放屁两个字。

    十八磅莫说葡萄牙人没有,就是荷兰东印度公司也没有。

    就算葡萄牙人有,十八磅对于他们而言,亦是非买品。

    听闻在四十年后,那场袁崇焕与后金那场宁远之战中,那宁远城城头的红夷大炮,正是十八磅炮。

    据说,当时是葡萄牙人,从澳门外海遭遇风暴搁浅的英国巡洋舰上打捞而出,再转手卖给明国。

    以当时明朝的国力,亦才装备了三十门而已,宁远城城头只有十门。

    而这个年代,三浦按针还要经过二十年才成为登陆日本的第一个英国人,英国势力根本无法接触。

    至于当初鲁伊科斯塔说,当初他在法老号上当大副发射过十八磅炮,那简直就是天荒夜谈。

    想到这里,李晓看向这北之庄城,当下不由感到棘手。

    此刻北之庄城的天守阁上。

    听到武田军的炮击声,停止之后,一直坐在天守阁饮酒的柴田胜家,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镇定地从面前举起一杯酒喝下一口。

    柴田胜家放下酒杯,一旁有着倾国倾城之色的阿市,给杯中添酒。

    这时候,天守阁下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佐久间盛政手按太刀,大步登上城楼,在柴田胜家面前跪伏下,言道:“北之庄殿,武田军已经停止炮击。”

    柴田胜家满是皱纹的脸上,平静地言道:“我早已知道了。”

    佐久间盛政喔地一声,然后言道:“看来武田一贯犀利的炮火,在本城面前亦是无用,看来那些南蛮人所教导的筑城之法,果真十分有用。”

    柴田胜家哼地一声,问道:“如何炮击停止之后,李晓可有攻城的迹象?”

    佐久间盛政回答言道:“没有,武田军从四面退下,显然是知难而退了。”

    “李晓,不过无胆鼠辈尔。”

    柴田胜家斥了一声。

    听到柴田胜家粗鲁之言,织田市不由眉头微皱。

    柴田胜家微微一笑,伸手将织田市的手抓在掌心,温和地言道:“无事,退下吧,若武田军再有攻城的迹象,再来禀报。”

    “喔!”

    佐久间盛政重新行了一礼,从天守阁上退下,才下至楼梯,就听见身后传来衣服的剥落声,以及织田市的低声轻吟。

    佐久间盛政听到此,不由眉头一皱,本想回去劝述,但是犹豫一阵还是长叹一声,缓缓下楼,而这时身后已传来柴田胜家沉重的呼吸声。

    “主公终是老迈了。”

    佐久间盛政不由苦笑一声。

    此刻柴田胜家看着织田市面颊上的红晕,以及犹如羊脂般白腻的身子,缓缓将衣服穿上,而目光却飞掠向城外,心底言道:“来吧,武田,此城就是你们的血肉之地。”

    “主公,臣下前田利家请战。”

    “羽柴秀长请战。”

    “岛胜猛请战。”

    “藤堂高虎请战。”

    足羽山山上,李晓看着众旗头级大将皆跪伏在身上,不由眉头一皱,言道:“你们这是作什么,我有下令攻城么?”

    作为李晓笔头家臣的岛胜猛,大声言道:“主公,本家大军云集城下,兵力是柴田胜家之五倍,岂可因坚城而退缩,臣下愿意为前驱,纵然不需大筒,血肉成河,亦要攻下北之庄城。”

    岛胜猛之令,得到众将的附和。

    木下秀长在一旁,言道:“主公,五万大军云集城下,若是迟迟不攻城,亦会生出疲惫懈怠之心,何况这困于城下兵粮所费,拖延一日,亦是巨大。”

    藤堂高虎言道:“主公,过去攻城,何时需要大筒协力了,不照样破城了,眼下并非顾惜军力之时。”

    李晓见将士,见此坚城,仍不畏强攻,可见其锐气。

    但是李晓转念一想,看向本多正信,问道:“你有何见解?”

    本多正信言道:“主公,臣下觉得,本家之目标,乃是整个天下,而并非一城一域。”

    “北之庄城,可以围而不攻,本家留之部分兵力围困,之后大军进取越前,近江,收取其地亦是一样,待时日一过,北之庄城粮尽之后,可一鼓作气而夺取。”

    本多正信话说完,虎哉宗乙在一旁言道:“本多大人之言,有欠考虑,若是本家之攻略越前一国,没有问题,但若是织田家援兵而至,近畿军团,织田信忠亲自前来,本家分兵于越前,岂非为各个击破吗?”

    本多正信胸有成竹地言道:“虎哉大师过虑了,这点我早已有想到,可以出面请德川家攻略尾张,以分织田军之势。”

    “若是织田家不顾德川对尾张的侵攻,全力来战本家呢?”

    “尾张乃织田家心腹之地,信忠不敢有此大意。”

    “我说若只是万一呢?”

    李晓将手一挥,阻止了两名军师的争执。

    而这时,一名武士进入军帐之中,向李晓禀报,言道:“禀报屋形公,巢月公已率领本家大军,联合伊达,佐竹,宇都宫,结城等数大名,与北条家全面开战。”

第五百四十九章 全面开战

    听闻使番的禀报,李晓点了点头。

    武田信繁果真乘着秋收完毕,亦大局进兵了。

    比之飞驒越中军团而论,武田家的经济更依赖农业一些,故而在秋收之后,春耕之前,都是用兵之时。

    这一次武田信繁动员良久,而之前这一次李晓飞驒越中军团进取越前,一部分固然是李晓夺取近畿战役的前哨战,另一个部分亦是武田信繁以家督后见的名义,调动李晓军团出兵越前,目的为本家这次进攻北条家,而放出的烟雾。

    武田信繁的目的很显然,就是要飞驒越中军团以攻代守之势,前一步进攻近畿,以吸引织田家的注意。

    以免织田家在,武田家这次全力准备与北条戮战时候,从中山道攻入,在背后捅自己一刀。

    所以武田信繁这命令一至,将李晓之前的打算,给压下了。

    在虎哉宗乙,本多正信争议之时,李晓本想将云集北之庄城下的五万军势,分作两个波次,一半在城下围城,一半返回本家。

    而待到第二年,春暖花开之时,两个波次兵员进行替换。

    然后用长期围城的战法,将北之庄城攻陷。

    毕竟李晓这次倾国动员,以他现在本国经济也是很大负担,五万大军在北之庄城城下每天军粮,所费都可以堆成一座大山。

    所幸的是,李晓水军攻陷三国凑后,打通了水上通道。

    李晓可以通过加贺本吉凑,从海上至越前国三国凑运粮,至三国凑粮船还可以沿着九龙头川河口,向上游行驶一段。

    本吉凑,三国凑皆是三凑七町之一,皆乃是大港。

    有了李晓纵横北陆水军的保障,这段粮道,足可以保障安全无误,而且从水路运粮亦省时省力。

    不过五万大军的军粮,对于李晓而言,实际上仍是一个不轻的负担,即便是现在李晓有佐渡金山,数年来领内粮草丰收,亦经不起如此大的消耗。

    这是一场亏本战,拼得是李晓这几年,好容易累积的家底。

    不过李晓仔细思考了一番后,还是放弃令一半军势,返回本国的打算,而是继续以五万大军包围北之庄城。

    李晓将自己这个决定,告之家臣团后,众人皆是很不理解。

    在主动请战大将眼底,他们不明白李晓为何顾惜军力,不进行一场攻坚战。

    本多正信眼底,亦想为何李晓不乘机分兵,攻略越前,近江之地。

    作为军粮奉行的盐屋秋贞,则是暗暗盘算起,围城所费的粮草来,脸上露出了肉痛的神色。

    李晓将众将的神情,看在眼中,他很清楚每个人的想法。

    但是身为军团总大将,却必须有不同的思量,李晓眼下所处的位置,必须是整个战略方向的大局,而非自己一个军团的得失。

    因为这一战关系至,武田家是否可以夺取天下。

    只要李晓保持五万大军的压力,在越前一日,那么就犹如一柄悬挂于织田家头顶的利剑,令织田信忠不得不在安土城,岐阜城,可以轻动。

    若是织田信忠敢于向中山道进兵,攻击武田家腹地。

    那么不用数日,飞驒越中军团以及德川家,将会分别从北近江,尾张出兵,犹如一把老虎钳般,将织田家近畿之地扫荡一空。

    而至于如众将考虑的,不惜代价对北之庄城进行攻坚战,并非不可取。

    李晓亦明白,当断则断的道理,不可因小失大。

    但是若李晓猛攻北之庄城之后,付出巨大代价仍未破城,织田信忠见李晓势疲,全军来援北陆。

    如此李晓内要面对北之庄中,柴田胜家的反扑,要阻击织田信忠的援军,很容易进退失据。

    如此将造成如斯大林格勒战役中,德军的下场。

    至于本多正信提议的分兵,以及李晓之前打算,将军势解除一半,亦是不可行了。

    若是李晓将兵力分散,如此对织田家安土城的压力保持不够。

    织田信忠完成可以让羽柴秀吉军团,或者泷川一益军团,任何一路于北陆阻击,自己则率织田军主力,进入中山道。

    如此李晓分兵的前提下,又有北之庄城未攻陷,不可能同时击破柴田军团,以及羽柴,泷川之间任一军团的联手。

    所以李晓就算拼着粮草消耗,国力一空,也要将五万大军布阵在此,牵制织田信忠,只是为了保证武田信繁可以以倾国之兵,向北条家进攻,而免除与织田,北条两线开战腹背受敌的局面,避免了后顾之忧。

    同时这也是武田信繁给李晓下的死命令。

    当然以李晓今时今日的地位,完全可以不买武田信繁这笔帐,何况他之前与武田信繁还心有私怨。

    不过李晓明白,大局之下,却不可如此自视本军团自己考虑的想法,以目前而言,帮助本家上洛成功,完成武田信玄,武田胜赖的毕生之心愿,再拥立足利义昭在京都重新开幕。

    在此大局之下,才是最有利于李家今后之发展。

    这就是李晓自长筱合战之后,计划多年的盘算,为此他之一切牺牲都值得。

    想到这里,李晓重复看向北之庄上,那层层累叠的城垣,当前若是北之庄能够一战而下,那么一切现在的苦恼都不存在了。

    但是哪里有事事如愿。

    凝视北之庄城的城垣许久之后,李晓回过头向鲁伊科斯塔问道:“若是不着急于攻城,你有什么办法?”

    鲁伊科斯塔想了下,言道:“主公,可以在城池四面,堆垒土山,在修筑炮塔,居高临下向城池轰击,如此可以奏效。”

    “还有呢?”

    鲁伊科斯塔又道:“我看过了,眼下少雨,河川水流渐少,还可以通过挖掘之法,设法让城外两条河川改道,如此可以减少攻城的阻力。”

    羽柴秀长言道:“主公,我们还可以以土龙攻之战法,从无河川横纵之处,在城下挖掘暗道通往城内。”

    鲁伊科斯塔听羽柴秀长之言点点头,言道:“正是,还可以用地下通道,将炸药埋在城墙之下,进行爆破。”

    “堆垒土山,河川改道,土龙攻,皆是耗费时日,人力,不过时日,人力,待我眼下皆是不成问题。”

    李晓点了点头,言道:“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给你们去办,另外围城之时,各大将可面对出兵骚扰,不在于破城,而在于让守军疲惫。”

    听李晓如此说后,众将皆是轰然答应。

    待众将告辞之后,李晓突然言道:“前田大人,暂且留下。”

    军帐之中,只余下前田利家与李晓二人。

    李晓看向这位新降伏的织田家大将,言道:“前田大人,我留下你的意思,你应该很明了,你在北陆道军团日久,可否从城中寝反柴田军团中相熟的大将,为我效命。”

    “当然阁下若是对主家仍有旧情,可以拒绝于我,我绝不勉强。”

    前田利家听了李晓之言,微微一愣,但低下了头,内心仍是在挣扎一般。

    李晓见此微微一笑,言道:“看来阁下决定,我已明白了,可以了,我绝不勉强就是。”

    事实上李晓明白,当前田利家的旗印在本军团阵营之中出现,就是对柴田军团士气最好的打击。

    对于这样性情秉直的武士,李晓不能用强,要怀柔用之宽。

    不过这时前田利家抬起头,言道:“主公,臣下皆已降伏武田,就绝不会再心念故主,今日之事,皆是我自己选择。虽臣下不知是对是错,但身为武士应是明白,无论如何,都是自己选择。”

    李晓点点头,言道:“前田大人,能如此就太好了,你不是关云长,而且我肯定也不会学曹孟德。”

    听明白李晓的意思,前田利家身子一震,他依稀记得三国演义中关云长千里走单骑的典故。

    听到这里,前田利家重新向李晓行礼之后,告退而出。

    天正六年,十月,李晓以飞驒越中军团主力五万余军势,将北之庄城团团包围之后。

    而三河之德川,亦出动一万军势,与三河尾张边境布阵。

    闻之此事,安土城中,织田信忠召集各军团大将商议战局。

    见之李晓军团兵力雄厚,李晓本人又乃是武田家最强之将领,众军团大将皆是反对,在此刻在李晓军团士气正旺时,增援柴田胜家。

    而就在织田军团商议是否,出阵北陆道时,武田信繁却毫不留情,向北条家发动了全面进攻。

    武田信繁祭出武田信玄,三路进攻的杀手锏,大举进攻北条。

    中路军团乃是武田信繁亲自动员北信浓,越后,信浓,甲斐各路军团的主力,集合了三万五千之军势,从踯躅崎馆出阵。

    马场信房率领一万军势从骏府城出阵。

    真田昌幸率领一万军势从箕轮城出阵。

    闻之武田家全军出动,集合了超过十万大军,东西两路同时出阵。

    关东的佐竹,宇都宫,结城三家,同时举旗,出动三万联军,悍然向北条家宣战,准备收服失地。

    而就在同月,应武田信繁之请,伊达家亦派出大将伊达实元,鬼庭左月,率领一万两千军势,作为盟军参战。

第五百五十章 关东战局

    这一次武田信繁组织的北条包围网,不同于以往。

    在永禄四年,上杉谦信组织的十万关东联军,出阵小田原时。

    那时上杉谦信本领在于越后,远离本土作战,属于劳师远征,只是依赖他便宜老爸,给与他关东管领的权位,指使十几家大名攻打北条家。

    而这十几家大名,号令不一,各怀心思,很难有所见数。

    何况当时善德寺同盟还在,北条家还有武田,今川两个强势大名的协助。

    上杉谦信可能亦知道这一点,他征伐北条家,是为了统合关东豪族,提高自己的威信,

    而之后,信玄在世时又再度三伐北条家。

    当时信玄的目的,是为了重夺回骏河,攻打小田原乃是敲山震虎,迫使北条家从骏河前线撤军。

    而以当时武田家可动员对北条家作战的兵力不过两三万,如此是无法真正对于关东雄主北条家,产生致命的威胁。

    所以上一次武田信玄攻伐小田原,只是作作样子的。

    但是这一次武田信繁,再度集结大军,攻伐北条家,却令北条家感觉不同以往任何一次的压迫。

    武田信繁这一次沿着,当年信玄第三次攻伐北条家的路线。

    武田信胜,武田信繁,武田信廉,小山田信茂,一条信龙,高坂昌信,大熊朝秀,保科正直,武田信丰,望月信永,武田名将齐出,率领三万五千精锐军团,从甲斐踯躅崎馆出阵,之后攻入武藏。

    武田军的行动,正如风林火山的旗帜一般,侵略如火,先击败守备甲州街道的北条氏照军团之后,一路连克北条家十数城,深入武藏之后,侵入了相模国。

    武田军遥隔着小田原城三十多公里,布下阵势。

    武田信繁率领的武田军主力的声势极为浩大,在小田原城外摆出了一副与北条家野外决战的架势。

    眼见的武田军勇猛至此。

    北条氏政召集众家臣在本城之中,进行评定。

    北条家的小田原评定,一月两次,是一个十分有效率的评定制度。

    参与评定的北条家家臣,有两大部分,一部分是外藩家臣,如军团长级大将,还有一部分则是评定众,这评定众中多是由北条家家督直属御马回众众选拔担当。

    这一评定众,类似于一种官僚制度,有主公任免提拔官员,负责领内大小事务。

    这一制度,一面制约了地方大将级,权臣弄权,又可避免家督权势过大,按照一己之意行事。

    不过问题却这样的制度,却导致山头太多,外藩大将,评定众之间各成帮派,谁也不服谁。

    所以在武田信繁率领大军来战时,北条氏政组织的小田原评定之上,北条家众家臣们,围绕是否与武田信繁决战,当即吵作了一团。

    意见分为两派,一是认为从安房,下总调兵,与本家直属军团小田原众,御马回众会合之后,于野战之中,击破武田信繁的主力军团。

    如此可以将战局有效控制在手中。

    而另一派,当然是保守派。

    保守派认为着凭借着天下第一坚城小田原城,完成可以固守不出。

    当年上杉谦信,武田信玄在世时,都拿小田原城,无可奈何,最后不得不灰溜溜地退兵,武田信繁又有何德何能,可以胜过这两员天下第一流兵法家。

    保守派认为,完全可以凭借坚城固守,待武田信繁粮尽退兵之后,衔尾追击。

    在评定之中,保守派的意见,代表大多数家臣的意见占据了上风。

    不过在支持野战一派家臣之中,却有着北条家第一名将北条纲成,以及北条家之中的老寿星,从北条早云起,侍奉四代家督北条幻庵的反对。

    这二人皆是明确主张,武田信繁虽才具不如,上杉谦信,武田信玄,但是这次来战北条家,准备充分,不可能不预计到北条家固守坚城的战法,必然有所应对。

    评定之上,北条幻庵还不老迈,大声言道:“即便是天下第一流的战法,亦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侥幸成功三次。”

    上杉谦信,武田信玄,现在是武田信繁,正好是第三次。

    北条氏政听众家臣的争执,支持固守小田原城的,是绝大部分家臣的意见,而反对野战,偏偏是他最敬重的两位长者。

    北条氏政一时踌躇了起来,他亦拿不定决定,于是下令暂时解除评定,待达成一致再议。

    而北条氏政这一拖延,等于亦默认了,固守小田原城的主张。

    本来各路大名,忌惮于北条家三百万石强大动员力,而北条家高层的迟疑,却给与这些大名们信心。

    在武田信繁的主力军团,以猛虎坐山的态势,监视小田原城的情况下,其他各路军团,大胆出击。

    在上野,真田昌幸的调略之下,上野国新田金山城城主由良成繁,从北条家寝反至武田家,如此一来北条家在上野据点仅剩下馆林城一座。

    真田昌幸一面派大将小幡信贞大军包围了馆林城,一面亲自率领上野军团主力,从内藤昌月一起从箕轮城出城,深入武藏,兵临钵形城城下。

    钵形城守将乃是北条家大将在武藏方面大将北条氏邦。

    北条氏邦在三增垰之战中,追击过武田信玄,而那时真田昌幸尚是无名之辈。

    北条氏邦自然不将真田昌幸放在眼底,在钵形城城下连布七阵,迎战真田军团。

    结果真田昌幸不顾远道而来,亦没有列阵,直接率领其子真田信幸,内藤昌月一起从三面夹攻,将北条氏邦杀得一败涂地。

    北条氏邦逃入钵形城城中,被真田昌幸的上野军团团团包围。

    不过四面进攻北条家的战事,亦非一帆风顺。

    在下野国,此地一贯是群雄割据的态势,最强大名有佐野,小山,宇都宫三家,除了宇都宫家之外,佐野,小山都倾向于支持北条家

    宇都宫家家督,宇都宫广纲在本家菩提庙前,矢志要收复失地,并杀死了家中倾向北条家议和的数名家臣,以之祭旗,向北条开战。

    不过宇都宫广纲志大才疏,这才刚刚起兵,家臣皆川广照在长沼城为北条家调略谋反。

    在皆川广照策应之下,倾向北条家的佐野,小山家,皆一同进兵,将宇都宫广纲打得是节节败退。

第五百五十一章 战局之匙

    越前的北之庄城,下了入冬来的第一场大雪。

    作为北陆道之国,越前的气候,还是略微严寒一些。

    李晓军团五万大军,亦在城下分兵。

    李晓命李正,率领两万军势返回就近的三国凑过冬。

    三国凑靠近海港,并且距离补给线跟近一些,既方便给食,又可护翼这粮道重镇。

    不过李晓率领三万余主力,不得不继续在这天寒地冻的环境,北之庄城城下继续围城。

    经过近一个月的包围,武田军环绕着北之庄内外修筑了三道壕沟。

    以三万军力围困北之庄城中近万柴田军团,还是略微有些困难的。

    李晓目前亦只能做到,在几处要紧地方,布置下重兵防卫,其余地方进行巡逻看护。

    在三道壕沟之中,在第一重,第二重壕沟之间,主要是作为作战防卫。

    在第二重,第三重壕沟之中,主要则是武士,将领级的休息之处,另外伤兵亦会在此得到妥善的照顾。

    在这天寒地冻的围城之中,伤兵并非是来源自作战,而主要来自伤病,冻伤。

    事实上,筑城以来,城中柴田军仅有几次应付性的骚扰,对武田军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威胁。

    看来柴田胜家是一心想等,织田信忠从安土城来的援军了。

    而据武田军得到的情报,北之庄城之中,里面又挖掘有深井,粮草水源都十分充足,若是省吃俭用。足够柴田胜家一万军势支持小半年的。

    这当然是柴田胜家之前的未雨筹谋,显然是一心。

    看来柴田胜家是铁了心,要死守在北之庄城了。

    大雪一来,天寒地冻,攻城的一切事务。亦暂时停下。

    武田军的将士,进入北之庄城城外临时搭盖的屋敷之中,拥挤在一处,生火烤暖。

    这一幕的情景,令李晓不禁回想起当年。攻打射水郡木舟城时。

    不过当时他远远没有统帅如此多的兵力。

    北之庄城并非一战而下,故而李晓每日的事情,就是通过忍者众情报组织,了解关东战局,以及织田家在近畿动作。

    似乎因为降雪的影响,织田信忠亦没有太大的动作,这倒是令李晓放心不少。

    但是对于关东战局。武田信繁对北条家这场战局,进行了一个多月,局势仍十分不明朗。

    真田昌幸一如既往的迅猛,在历史上真田家亦是北条家最头痛的敌手。

    现在已几乎是上野一国的,国主级大名真田昌幸。率领比历史上强大数倍的真田家,在武藏主持与北条家的战事。

    半年之前,李晓之女明川风风光光嫁给了真田信幸。

    李晓一口气给真田家送上了一万贯的嫁妆,以及无数陪嫁的南蛮,明国之物,这笔豪资轰动了真田家的家臣。

    李晓此举当年。不是拿自己的钱便宜真田家,亦是让真田家上下明白妻家的强势,不敢有人怠慢。如此亦为了女儿的幸福着想。

    这在战国亦是有先例,当年武田信虎将女儿嫁入今川家,亦将新攻下的领地,送给今川家,专门作为女儿的御料地。

    因此与真田昌幸已是儿女亲家,真田信繁又在李晓麾下效命。加上李晓与真田昌幸都是由武田胜赖一手提拔的。

    现在真田家与李晓已是武田家内同盟,共同进退。

    李晓与真田昌幸几乎每个月都有两封以上的来信。

    而李晓亦从真田昌幸的信中。更直观的了解到这一次关东战局。

    现在天下的重心,不在于李晓所在北陆道,不在于织田家整合近畿,所推进的攻势,也不在于毛利家出兵宇喜多的战事,更不在于四国,九州,而是在于关东。

    出于对将来大势清醒的判断,真田昌幸与李晓二人,观点十分一致,就是这一次关东战事,能否压服北条家,事关着武田家可否上洛,夺取天下的关键之战。

    否则李晓不用拿出家底,拼堵在北陆道,监视安土城织田信忠的行动,真田昌幸亦不用买足了老力,攻略上野,武藏。

    但是打到现在,战局仍是扑朔迷离,武田北条哪一个占优很不好说。

    真田昌幸已尽全力。

    武田信繁的三万五千大军,远在相模,与小田原城城内的北条军主力对峙。

    马场信房军团在伊豆国,在韭山城下陷入泥沼,与北条氏规打得难分上下。

    武田家三路大军攻势皆已陷入了停滞,作为攻势一方自然不可久持,只能寄希望于各处。

    宇都宫家家督志大才疏的表现,不仅没有对战局没有任何帮助,反而在家臣的反叛下,让自己陷入的困境。

    而在北条家继续的动作下,宇都宫家壬生城,鹿沼城城主壬生义雄,真冈城城主芳贺高继,宇都宫家又有两位家臣被北条家寝反。

    宇都宫广纲闻之这两位重臣倒戈,当下气得吐血三升,卧床不起。

    宇都宫广纲病倒后,宇都宫家群龙无首,无法组织对北条家的攻势,令其当初在菩提庙下发下誓言,成了北条家之中的笑柄。

    至于结城家家督结城晴朝,亦并非是一个有决断,魄力的家督。

    因为结城晴朝无子,故而将宇都宫家家督宇都宫广纲之子,结城朝胜收纳作为养子,以作为将来继承家督。

    结城朝胜母亲亦是佐竹义昭的女儿,因此结城朝胜的背景,有着佐竹,结城,宇都宫三家其中。

    这亦是三家大名结盟之保障。

    而结城晴朝除了自己决断力不足外,他出身亦不正,为家臣所诟病,因为他并非上代家督的嫡子,而乃是从小山家过继而来。

    故而一门众中,对他亦并非十分信服。

    结城晴朝在位时,就是不断联络佐竹,宇都宫两家,作为同盟,同时努力与周边大名结好关系。

    在面对北条家在关东不断的蚕食,结城晴朝亦立场不够坚定,曾经数度对北条表示降伏,现又反叛,如此降低了家主的威信。

    所以家主不力,结城军在下野国的攻势,亦是十分疲惫。

    因此战前,无论武田信繁,李晓,真田昌幸,都没有将太大期望放在结城,宇都宫两家之上。

    但是实力已作为影响关东格局权重的砝码,最为武田上下所期待的伊达家,这次却令人大失所望。

    战事开始一个多月,从陆奥赶来了伊达军团,以大雪封路为借口,行军拖拖拉拉,本是几天可以完成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一个多月,仍是没有看见影子。

    李晓从真田昌幸那闻之,伊达家出现状况的内幕,是北条家对其进行了游说。

    北条氏政派出了说客板部冈江雪斋,亲自前往米沢城,向伊达辉宗游说。

    伊达辉宗原本就对联合武田家,剿灭北条家之决定,十分犹豫,只是在长子梵天丸,以及家臣的支持下,才勉强出兵的。

    板部冈江雪斋向伊达辉宗分析以利害,并许诺事成之后,割予利益。

    伊达辉宗登时为之心动,当下命前方大将伊达实元,鬼庭左月停止前进,同时亦不想得罪武田家,给与了一个大雪封路的口实。

    李晓听真田昌幸说此事时,清楚地明白对方的愤怒,这一幕何其相似。

    当初信玄上洛时,朝仓家亦借口大雪封路,迟迟不进兵,导致信长最后大势而成,朝仓家自身亦是覆灭的下场。

    李晓想到此不由轻轻哼了一声,历史上伊达政宗,在丰臣秀吉征伐小田原时不也上演了相似一幕,借故迟迟不到,最后见北条家覆灭在即,这次领兵而来。

    伊达政宗本人差点被丰臣秀吉杀头,而伊达家亦被削封。

    话又说回来,若是伊达政宗真有早生二十年,不能争雄天下的失望,当时应该与北条家联合,对抗丰臣一统天下之势。

    虽说这个局面,最后结果失败的风险仍旧很高,但毕竟也是伊达政宗一生之中最好的机会了。

    李晓踱步于军帐之中,这几日他关注关东局势地图的时间,看得比北陆道形势还要多。

    他重新注目悬挂面前的大幅关东地图,上面的局势犬牙交错。

    不得不承认,北条氏政在武田信繁这次组织的北条包围网下,表示还算相当不错。

    虽在李晓看来,北条氏政仍是太过优柔,没有拿出与武田信繁决战小田原下的勇气,这是一个失招。

    但是北条氏政毕竟不是北条氏康,这样的决断魄力,以及临阵野战的把握,并非是他所擅长。

    即便是北条氏康在世时,面对上杉谦信的十万关东联军,亦只有困守小田原这一战术。

    而事实上除了兵法,战略上的比拼,手腕,以及权谋,亦至关重要。

    而现在,无论对宇都宫家的家臣寝反,以及派使者劝说伊达退兵,北条氏政在外交上,调略上作的努力,亦十分成效,如此将武田信繁之前精心营造出来的北条包围网的威力,大打折扣。

    而今北条家还有安房,下总的预备军团,还未动用,武田军这一次包围网,已显露出疲态。

    照此情况下去,北条家将重现前两次后发制人的策略,终而获得这一战的胜利。

    但是李晓看来,这一次战事,武田信繁仍还是有着胜算的存在。

    而这一影响关东战役的变局所在,李晓转而看向了地图之上的常陆国。

    “坂东太郎,佐竹义重!”

第五百五十二章 冒雪进军

    军帐之外风雪正浓,越前已是天寒地冻。

    李晓站在军帐之中,看着佐竹义重给自己的亲笔信,以及他送上了一份‘厚礼’。

    看到这里,李晓不由微微一笑,对着军帐之中的佐竹家使者,言道:“太田殿下,真是有心了。”

    佐竹家的使者,是一名僧人。

    李晓心知对方正是佐竹家的外交僧冈本禅哲。

    而坐在冈本禅哲身边,正是两名头上覆盖着轻纱的女子,正垂头站立,一副恭谦的模样。

    这就是佐竹义重向李晓送上的厚礼,秋田美人。

    在日本一贯有,九州的男人,秋田的美人之说。

    说的就是秋田的美女,当为日本之冠,与京都,博多三地并称。

    秋田盛产美女之说,而佐竹义重所向李晓献上的,正是两名秋田的美女。

    不过佐竹义重现在的领内,还没有如历史上改易至秋田。

    李晓看着轻纱之下,对方的肌肤白皙,犹如陶瓷般光滑,虽未见容貌,但亦可知道是两位绝佳的美人。

    冈本禅哲头一低,言道:“屋形公,这两位都是本国之中,出名的美人,特来献给屋形公,以供日常服侍。”

    李晓点点头,言道:“知道了,太田殿下有心了。”

    眼见李晓笑纳,冈本禅哲脸上浮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来之前,在太田城时,佐竹义重一面擦拭着自己的太刀,一面对他言道:“近卫少将。乃是武田家的权臣,其权位甚至不逊色于巢月公之下。将来武田家能否夺取天下,全在于巢月公,以及近卫少将这二人。”

    “本家将来必定与武田家打交道,你务必先替我。先了解其人,知道其一切喜好,优点,缺点所在,如此可清楚其为人。将之有关,如数皆告之于我。知己知彼方能把握一切。”

    当时冈本禅哲满头答应,他作为佐竹家之外交僧,周游列国,拜见了不少关东大名,当年织田家势大时,他亦作为佐竹家的使者。前往岐阜城拜见信长,以表示亲善之意。

    当时的信长,给与冈本禅哲一种盖世枭雄的震撼,而其夺取天下之霸图亦是指日可待。

    所以回国之外,冈本禅哲劝佐竹义重。主动向织田家表示亲善,以为将来筹谋。

    之后信长身死,织田家势退,天下群雄而起,又是冈本禅哲作为佐竹义重的代表,在关东游说各大豪族。组织起宇都宫,结城,佐竹三家同盟。起而一并对抗崛起于关东的之北条。

    而今武田灭上杉,吞并越后国,已显其革鼎天下之雄心。

    武田信繁给与他之印象,乃是外在宽和,以慈和面目示人,而其内在里。却乃是野心勃勃,欲为本家开疆辟土。甚至不惜奉献自身的枭雄。

    冈本禅哲自认为,武田信繁乃是武田信玄之后,武田家最杰出的人物,其甚至更胜于在长筱合战之中,击败织田德川联军的武田胜赖。

    但是在回复佐竹义重的禀报之中,冈本禅哲却直接言道,武田巢月,当下一切之权力,乃是从家督武田信胜之手暂借而来,若有朝一日,武田信胜真正执掌武田家权柄之时。

    武田家之中权力交替,恐怕会有变故,所以不可轻易将希望全副压在武田家身上。

    佐竹义重明白了之后,并没有直接说什么,转而派冈本禅哲来北陆前往面见李晓这位,武田家现今,名分其实的第二号实权人物。

    正如佐竹义重所言,武田信繁,李晓二人,乃是而今武田家中最重要的人物。

    他们二人直接决定着武田家,可否夺取天下。

    不过这次冈本禅哲的拜见,见李晓率领军团主力,枯坐于北之庄城下,颇有无能为力之感。

    而见面之后,李晓于大战之时,收其美人,更觉得似乎有些闻名不如见面。

    就在冈本禅哲思虑之时,军帐外进来两员二十余岁之家臣。

    李晓向冈本禅哲言道:“这二位乃是我旗本备下大将山本勘藏,一柳直末。”

    冈本禅哲看着二人,心底暗道李晓麾下人才不凡。

    李晓用手点了点,一旁两位秋田美人,言道:“这两位都是本家勇将,真所谓美人配英雄,这两位秋田美人就赐给你们二人。”

    山本勘藏,一柳直末听了不由一愣,当即皆面色喜色,言道:“多谢主公。”

    反倒是冈本禅哲一愕,待见李晓继续言道:“眼下正值战事,不可留女眷于营中,暂且送还尾山,待战后再行迎娶。”

    说话之间,李晓已将此事定下。

    冈本禅哲见此不由给李晓下了一个‘不眷女色,擅收纳人心,公私分明’的评语。

    冈本禅哲待看见李晓,转过头看向自己,不由低下了头。

    只听李晓缓缓言道:“贵家主,坂东太郎之名,威震关东,乃是第一等骁勇善战之人物。眼下关东战局,本家与北条相持,不相上下。太田殿下为何反而坐旁观望。”

    冈本禅哲诚恳地言道:“回禀屋形公,上一次与北条家征战,本家受到重挫,连本城亦失陷,不得不降伏北条家,现在起复再战,纵然主公有雪耻之心,但是家臣们却有异议。”

    李晓闻言笑着言道:“冈本大师,常陆国之地,北有伊达,南有北条,居住两强夹缝,若不奋起谋存,只有困守待毙。”

    “坂东太郎,乃是远见卓识之人,这数年来,降伏武茂氏,白河结城家,岩城氏,又击破小田氏,后又于上杉瓜分芦名家,佐竹家方有了今日之势力。若说太田殿下因为与北条一战告败,即散失进取之决心。那么成王败寇,如此只说明太田殿下不足于谋罢了。”

    听李晓之言,冈本禅哲当即面色涨红,愤然起而言道:“屋形公,切莫小看主公,他乃是有雄心壮志的人物,败于北条家之后,一直图谋雪耻,纵是眼下实力不足,亦要与北条家战至最后一卒。”

    听到这里,李晓笑道:“很好,既然有太田殿下有这决心,为何时至现在,仍是坐而旁观。”

    冈本禅哲看着李晓的笑容,突觉得方才似泄露自己底牌,但是时至现在,亦无可奈何当下埋下头。

    李晓言道:“冈本大师,有何难言之隐,不妨直说。”

    冈本禅哲沉声言道:“实不相瞒,屋形公,今年常陆国受了雪灾……”

    李晓这时将手一止,言道:“冈本大师,不必再说了,请回复太田殿下,就说我这里有不用的铁炮五百门,以及具足百件,可以交纳给佐竹家。”

    五百门铁炮之物,价值何止万贯。

    冈本禅哲听闻李晓这么说,当下不由感激涕零,这此来的目的已经达到

    眼见与此,冈本禅哲亦不多言,直接言道:“多谢屋形公之厚赐,阁下之情谊,我佐竹家自铭记在心。”

    李晓缓缓点头,他雪中送炭,并非没有目的。

    在当今结好佐竹义重,对他自然有长远的帮助。

    天正六年,在关东的大雪之中,谁亦意料不到。

    坂东太郎,有着鬼义重之称的佐竹义重,就在这大雪之际,奋而起兵了。

    对于佐竹义重的骁勇,北条家上下自是十分忌惮,认为其在关东,是仅次于上杉谦信的猛将。

    北条氏政特别在下总国佐仓城,派出大将千叶胤富监视佐竹家的行动。

    千叶胤富乃是关东八屋形之一,下总千叶氏的家督,其在关东亦是老资格了,在当年上杉谦信出阵小田原,在鹤冈八幡宫即位为关东管领时。

    他作为关东豪族的重要大名,与小山家家督小山高朝争夺首座之位,最后由上杉谦信仲裁,由千叶胤富作为关东大名的首位。

    下总千叶家是持反北条之态度,但是在北条氏政吞并安房的里见之后。

    千叶胤富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主动向北条家表示臣从。

    故而北条氏政十分高兴,将其养女桂芳院许配给千叶胤富次子千叶邦胤,两家结成姻亲。

    闻之佐竹义重从太田城出阵的消息,千叶胤富此刻虽已病重,卧倒在床,但仍不敢怠慢,连忙向小田原城发去求援消息,同时令千叶邦胤暂代家督之位,防守佐仓城,提防佐竹义重来攻。

    但是佐竹军早有准备,铲雪进军,竟是片刻不停。

    前锋大将太田资正不顾六十五岁之高龄,亲自在军前步行,激励士卒冒雪与之一起前进。

    太田资正号三乐斋,其正是当年打遍关东无敌手的太田道灌一流。

    太田资正乃是关东最坚定的反北条之人,他本是仕于扇谷上杉的家臣,当年河越野战,扇谷上杉家名断绝,他便立志为主公报仇。

    之后北条一路势大,国府台之战后,太田家大败,若继续顽抗,则有覆灭之危。

    太田资正则将家督让给长子,让其降伏北条家之后,自己却来到佐竹家成为家臣,佐竹义重对其亦十分赏识,封他成为常陆片野城城主。

    太田资正转化身份之后,继续与北条家死磕到底。

    而前锋大军之中,还有一人,亦吸引了他人注目,此人乃是真璧城城主,有鬼真璧之称,使用一根三米长樫木棒的大将真璧氏干。

第五百五十三章 用人如堆薪

    在老而弥坚的太田资正,以及勇将真璧氏干带领,佐竹家的前锋大军在冻伤三分之一的情况下,冒雪突袭佐仓城之战,获得了成功。

    重病卧床的千叶胤富,闻之佐仓城失陷的消息,当下于天守阁之中,切腹自杀。

    而其子千叶邦胤带着少数随从,匆匆佐仓城逃亡,连妻子,北条氏政的女儿,都给佐竹家俘虏。

    佐仓城一失,千叶家败退,下总国的门户洞开。

    不仅如此,佐竹家还一并遏制住了北条家上总,安房向小田原方向的援兵通道。

    这一战,令整个战局大为改观。

    佐竹义重的出手,震慑住了仍在观望中的关东群雄。

    之后大雪纷纷扬扬地降下,各家皆是罢兵,暂时过冬,以备来年再战。

    不过战局的罢兵,并未止歇,双方的使者暗流涌动,相互往来,分化,拉拢对方的阵营,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公元一五七九年。

    乙卯年。

    明万历七年。

    正亲町天皇天正七年。

    这一年,远隔大洋之外的大明朝,万历天子正启用张居正变法,整个大明国力呈现蒸蒸日上之态势。

    而在远隔重洋的欧洲,莎士比亚完成了经典巨作《罗密欧与茱丽叶》。

    而莎士比亚的老乡,英国海盗头子弗朗西斯.德雷克船长,继续着麦哲伦的脚步。完成了人类历史上第二个环球航行。

    整个欧洲朝着大航海时代,又迈进了一步。

    而在这一年,对于仍处于战国,群雄混战的日本而言,乱世的迷局已有了整合的迹象。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亦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此乃是日本两千年文明之大变局,这句被无数yy小说说烂的话,但却真真切切反应当前的状况。[]

    这个历史的天正七年,正如同原本历史上信长被杀于本能寺之一年。

    天正七年日本,六十六国分割成两大阵营。

    去年的大战。刚刚结束,但是谁皆知道,各方群雄皆在厉兵秣马为今年更加大规模的交战作准备。

    新年伊始,位于相对偏远的四国,却先声夺人。

    四国霸主长宗我部元亲,向织田家宣战,加入武田阵营一方。

    长宗我部家之所以,倒向武田家一方。是为了夺取阿波,故而必须击败从属于织田一方三好家。

    故而长宗我部元亲作出了这个决断。

    长宗我部元亲率领两万三千军势,中富川河畔大破三好家分支家督十河存保,并攻占胜瑞城。

    十河存保出逃,阿波国已大半为长宗我部所有。

    若说长宗我部家的开战,只是为了一己之心。加入任何一边,与整个大局毫无干系。

    那么接下来织田家的动向,就真正可谓举足轻重,将历史车轮向前重重地推了一把。

    琵琶湖畔安土城的深夜。

    城下町繁密的灯火,倒影着夜空。

    在城头的七重天守阁上。更是层层灯火通明,远远望去犹如垂于夜空之中的火炬。

    在天守阁楼阁里,手按着刀的织田家武士,侍女皆是悄无声息地站立。

    纸扉之后那摇曳的灯火,衬着负手踱步的背影,以及那不是发出的一声声叹息。令人倍觉得今日的不同寻常。

    在这件紧凑的房中,传来低沉的声音。

    “安土殿下,恳请阁下速速率领大军出击吧,否则本家在武田佐竹十万联军之围困下,实难支持啊。[]”

    “可是本家家臣之中不少人,仍持反对之意见。”

    “安土殿下,若是阁下再不攻击信浓,牵制武田家行动。本家亦只有降伏武田,到时唇亡齿寒。”

    “这……,明日再给与阁下答复吧。”

    次日,安土城城中。

    织田家各国主级,旗头级军团大将,皆是聚集内安土城的御殿之上。他们以现今织田家四大军团划分,除了北陆道军团未至外。

    人数最多的乃是近畿军团,其总大将明智光秀,以及一门众明智秀满,居于前列。

    明智父子身后,是他的与力,大和郡山城城主筒井顺庆,宫津城城主细川藤孝,伊丹城城主池田恒兴等近畿豪族。

    其后则是伊势,志摩军团,总大将泷川一益,副将织田信雄,安津浓城城主织田信包,纪州新宫城城主堀内氏善,水军大将九鬼嘉隆。

    而山阳山**军团羽柴秀吉亦占据一些之地。

    还有新编成的东山道军团总大将河尻秀隆,木曾福岛城城主木曾义昌。

    最后则是织田信忠直属军团,曾根城城主稻叶一铁,日野城城主蒲生贤秀,那古野城城主林贞秀,以及神户信孝,森长可,村井贞胜,织田长益等人。

    织田信忠缓缓看向众人,面色凝重,他给位于他身侧的织田长益点点头。

    织田长益在织田家中是公认的废材武人,不论武技,兵法上皆没有什么见数,只是拜托在信长弟弟的份上,在一门众中占据有席次。

    不过织田长益,虽不能成为出色武人,但是在茶道上却有出色的天赋。

    织田长益,织田家另一家臣古井重然,以及蒲生贤秀之子蒲生氏乡,还有细川藤孝之子,细川忠兴一同拜在千利休门下,乃是后世的利休七哲之一。

    只是除了织田长益之外,另外三名利休弟子,此刻都还没有参与这至关重要评定的资格。

    织田长益以浓重的尾张口音,言道:“北条家已派来使者,说佐竹家攻陷了佐仓城后,战局对他们极度不利,若是本家再不派出大军,进入信浓,袭扰武田家的背后,那么北条家将向武田表示从属。”

    织田长益之言,清澈地响在御殿之上。

    众家臣听闻到此,皆是眉头紧皱,一个个川字额头上浮现。

    织田长益见众人不言,当下看向了泷川一益,言道:“泷川大人,你乃本家重臣,不知有何看法。”

    泷川一益看了织田长益一眼,似在斟酌,最后反问言道:“北条家的使者,难道不知在北陆道,李晓有五万大军,正围攻本家的北之庄城吗?”

    泷川一益表示完态度后,织田信忠面上,顿时露出不快之色,他将折扇一折,言道:“泷川大人,难道自顾本军团之处境,而不顾及整个形势了吗?”

    面对织田信忠的质问,泷川一益硬着头皮言道:“李晓军团,正威胁本家心腹之地,德川家亦有所动作,在此环境下支援北条,如此本家自身的安危,又有谁来顾及?”

    织田信忠听毕之后,见泷川一益居然如此不识抬举,当下大怒。

    当初信长效仿寄亲寄子制,而创立的军团长负责制,给与军团长大将,更大的权力。

    织田家任何一个军团长,都相当于国主的身份,**性甚高。

    织田信忠见泷川一益,顾及到自军团的利益,而反对救援北条家,不由怒气冲冲地言道:“泷川大人,武人的勇气难道都在长筱一战都丢光了吗?”

    “我真希望那一日,战死在长筱的是阁下,而不是丹羽大人。”

    泷川一益听到这里,面色苍白,当下交出了太刀,言道:“既臣下无用,还请主公,让臣下切腹。”

    眼见事情越闹越大,彼此都下不了台阶,明智光秀当即喝道:“泷川大人,你疯了吗?居然顶撞主公,以为切腹就可以了事吗?还不赶快向主公道歉。”

    泷川一益抬起头看了明智光秀一眼,惨然言道:“当初我为右府殿效力时,作为总大将出征伊势之时,日向守大人尚未加入本家吧。”

    明智光秀听了微微一愣,事实上待柴田胜家地位一落千丈后,掌握实权的明智光秀,实际上已是织田家的笔头家老。

    况且这数年,手握织田家第一军团,位高权重,明智光秀已是越来越有威势。

    泷川一益自顾笑道:“都说右府殿,用人堆薪后来者居上,恐怕这句话主公才当得吧。”

    说到这里,泷川一益恍如醉酒一般,站起身来,迈步走出门去。

    看着泷川一益走出去,织田信忠怒道:“混账,泷川不必管他了,信雄就由你来担任伊势军团总大将一职,为本家奉公。”

    织田信雄听了织田信忠之言,当下大喜,双膝挪动,面向织田信忠跪伏下,大声言道:“是,主公。”

    泷川一益被叱退,剥夺军团长一职后,当下再也无人敢不识时务,反对与织田信忠的决定。

    如羽柴秀吉,稻叶一铁,蒲生秀贤等家臣,接触到他的目光,都是低下了头。

    而织田信忠更是大喜,看着众人敬畏的目光,颇有大权独揽之感,他觉得到了今日,他这位织田家的家督,才真正有了当初父亲的威势。

    织田信忠不清楚,众家臣对信长的敬畏,是对他能力手腕的敬畏。

    织田信忠有威无恩,这样的敬畏,又怎能心服,怎能长久。

    织田信忠看向明智光秀问道:“惟任日向有何见解?”

    明智光秀轻了轻嗓子,震声当即言道:“回禀主公,为今之计,只有先击败围困北之庄的李晓军团,方有可能攻入中山道,攻击武田家的腹背,所以我的意见,本家必倾尽全力与李晓,在北陆道决战。”额,直接发的啊,求加精置顶信忠他也配,他算老几啊就是个垃圾。

第五百五十四章 进退之思

    当明智光秀提出李晓军团决战的话音落下。

    在场织田家众家臣,目光之中皆露出凝重之色。

    若换在长筱合战之前,区区一个飞驒越中军团,何足放在织田家的眼底。

    但眼下李晓已是加贺百万石,连织田家最勇猛最善战的大将柴田胜家都败在李晓手中。

    明智光秀的近畿军团或许与李晓军团在实力上,旗鼓相当,但是却谈不上战胜的可能。

    明智光秀虽足智多谋,但是不一定胜得李晓。

    换句话说,凭现在织田家任何一个军团势力,肯定是压制不了李晓军团。

    要知道在北之庄城下,可是云集了五万军势。

    那么明智光秀的打算是什么?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山阳山**军团长羽柴秀吉,出声言道:“日向守大人,据我所知,近畿军团目前仍在进行对本愿寺压制包围,以及丹波国波多野家的攻略,那么阁下提议与李晓军团决战,近畿军团可以抽出多少军势?”

    明智光秀转过头看了一眼羽柴秀吉,心底暗暗震怒,同时又佩服这身材矮小,出身低微的尾张猴子的精明。

    听羽柴秀吉这么一说,众家臣们亦是会意,现在近畿军团波多野,本愿寺两家没有平定,肯定抽不出太多兵力,参与对李晓军团的战事。

    那么无疑这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就要由其他人承担了。

    所以明智光秀此举,在众人眼底,就变成‘兄弟们不要怕死给我冲,我给你们殿后’的行径。

    明智光秀眼角飞掠,将织田信忠的表情看在眼底,这时候他伸出了两个指头,言道:“两万军势,没有问题。”

    以明智光秀现在的状况,这已是他的极限了。

    连织田信忠亦点点头,言道:“日向守。本愿寺乃是近畿重中之重,不可大意。”

    明智光秀向织田信忠低伏下头,言道:“请主公放心,石山不会有问题。”

    事实上明智光秀,一直通过朝廷关系,对石山本愿寺进行游说劝降。

    本愿寺显如在织田军的封锁包围,这样内外交困的境地下,已有所松动。

    得到织田信忠的赞许之后。明智光秀抬起了头,看向羽柴秀吉,问道:“筑前守大人,意下如何?”

    据明智光秀所知,羽柴秀吉形势亦不轻松,一面对三木城实行干杀之战。一面还要支援,遭到毛利家侵攻的宇喜多家。

    羽柴秀吉哈哈一笑,露出面门那几个发黄的牙齿,右手握拳向下一顿,十分有信心地。言道:“本军团可出一万军势,助主公大业。”

    听羽柴秀吉如此说,明智光秀为之讶然。

    织田信忠哈哈地笑道:“日向守,筑前守两位,不愧是本家之忠臣。”

    说到这里,织田信忠将面色一沉。言道:“诸位,我要的是整个天下,而并非区区一个军团的得失。若击破武田,本家布武天下指日可待,若本家败亡,树干不存,枝叶焉在。”

    织田信忠这么说,在座不少非织田家出身的地方豪族大名。心底却有着油然不同的看法。

    但是所有人面上一团和睦地,向织田信忠跪伏,表示服从。

    织田信忠看着,所有人臣服在自己身前,不由志得意满,心底言道:父亲大人,你在天之灵看到了吗?我信忠会继承你的遗志,终而布武天下。

    正当织田信忠踌躇满志的时候,一名武士急匆匆奔入殿内,大声言道:“禀报主公,泷川大人在居馆之中切腹了!”

    “什么?”

    “什么?”

    在场的织田家家臣,皆是猛然回过头去,从这名武士脸上辨视着消息的真伪。

    而织田信忠却猝然,呆立在原地。

    “伊予守大人。”羽柴秀吉失声言道,目光却更凉了几分。

    泷川一益的死,只是一个插曲。

    织田信忠似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厚待了泷川一族,以酬谢当初泷川一益为织田家南征北战之汗马之功,同时亦收拢人心。

    安土城的评定结束之后。

    各家臣皆返回领内,进行兵员。

    天正七年的二月,春暖雪化之时,西至播磨国而起,南至伊势海岸,东至尾张,美浓。

    无数兵马从四面八方,向安土城聚拢而来。

    而织田信忠准备,亲率大军出阵越前的消息,已通过各种渠道,第一时间送至了李晓手中。

    越前,北之庄城。

    天正七年的二月,而北之庄之围亦进入了第五个月。

    围困北之庄城下的五万大军,在越前渡过了一个冬天。

    军帐之中,李晓对着烧着炭火的火盆,将信纸取出,看着从安土城从来的军报。

    除了东山道军团河尻秀隆,监视三河方向的德川家康,以及部分守备军团之外。

    织田信忠直属军团,近畿军团,山阳山**军团,伊势,志摩军团,四大军团主力,在安土城方向集结。

    李晓合上信纸,将双手放在火盆旁边焐热,心道,这是织田家现在可以拿出手最大兵力,织田信忠亦真太看得起我了吧。

    北之庄城,尚未攻陷,织田家重兵云集于外,现在该如何自处。

    李晓拿起一杯清酒,一面自斟自饮,一面正在深思。

    难道要退兵么?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织田信忠不是无能之辈。

    织田信忠这次来战的时间,确实有几分恰到好处。

    当初李晓大军包围北之庄城时。织田信忠可以忍住,不来救援。

    现在围城第五个月,李晓对北之庄城下了无数功夫,仅仅是军粮消耗,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李晓在越中,能登,加贺的几个粮仓,现在已可以空旷的跑老鼠了。

    近十年来好容易积蓄的一点家当,就要消耗一空。

    而眼看着北之庄城中,柴田军的粮草枯竭。就要消耗殆尽,前田利家对城中几员柴田家将领,进行寝**渐得力时候。

    织田信忠在此刻,倾起织田家主力大军,前来解围。

    若是要攻下北之庄城,那么李晓,必须留下部分围城军势。自己率领主力,与织田四大精锐军团进行决战。

    若是凭李晓现在的实力,可以胜之,那还要等武田信繁收拾完北条家干什么,直接自己率军上洛,布武天下即可。

    但若是撤除包围。将军势退回加贺,李晓甘心么?

    正待李晓沉思之时,这时从关东传来了急报。

    看着军帐外,送信的武士那一副疲惫不堪,泥水满身的样子。显然是一封十万火急的急报。

    李晓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眉心,摊开信纸。

    这是武田信繁给李晓的亲笔信。

    信上是一个好消息,以及两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武田信繁许诺若压制北条家之后,酬以伊达家关东管领的条件。终于换得伊达家家督伊达辉宗,下定决心全力将赌注压下,全力支持武田家。

    看见蛇鼠两端的伊达家,终于有了决定,李晓当下不由精神一震。

    但是紧接下来,武田信繁写到,出羽的最上家大名现年三十三岁的最上义光,加入了北条家的阵营。

    家督最上义光率领六千军势从黑川城出阵。攻打从属于伊达家的大名大宝寺家。

    李晓看到这一则消息,不由一惊,他记得最上义光,此时尚继承家督不过数年。

    他目前正为平定领内最上八楯的家臣叛乱,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在这时候怎么有可能,有余力卷入别人之事。

    不过李晓迅速弄清楚了缘由。

    对于出羽大名最上义光前半生而言,可谓是艰难求生,他本是最上家第一顺位继承者,但却遭父亲最上义守厌恶,想要改立次子为家督。

    义光好容易经家臣帮助坐上家督之位,可是最上义光屁股还未坐热。

    号称最上八楯,最上家的八大家臣,以及最上义守的女婿伊达辉宗,联合起兵要将最上义光,从家督位置上轰下台。

    至此最上义光开始了漫长的,平定领内豪族的征程。

    在平定最上八楯之中,伊达家数次插手最上家之事,故而两边积怨很深,而大宝寺家亦对最上家领土,垂涎三尺。

    所以这一次最上义光,就乘此机会,加入了北条阵营,向大宝寺家,以及伊达家正式开战。

    李晓了解完这一切后,心明白这又是一笔糊涂账。

    关东错综复杂的局势,以及各个大名之间,相互几百年的积怨,导致了双方各入阵营。

    听说连陆奥的相马家,亦有加入站队的可能性。

    按照如此下去,若是有一天,北海道的蛎崎家亦往这里插一腿,李晓亦丝毫不觉得奇怪。

    这场武田压制北条的生死决战,简直就是一战的萨拉热窝,火药桶被捅破,各个豪族因为彼此私怨加入了双方阵营。

    现在的伊达家,犹如扒下了女人裤子,却迟迟不能完成最后一步的男孩般,仍还是在洞口徘徊着。

    从武田信繁的信上,李晓了解到,最上家与伊达家的私怨,成功地拖住了伊达家的后腿。

    平心而论,从自身家族利益的角度来看,最上义光的选择没有错,亦十分正确,但是对于躺着也中枪的武田家而言,就十分吃亏了。

    伊达辉宗这优柔无决的人,再次在路途之中迷失了方向。

    而伊达家不能参战,直接关系到武田对北条这场对决的最后结果。

    武田信繁接下来给李晓的坏消息,是关东的战局,看似还暂时不能结束。

    在这关键时刻,请近卫少将,无论如何,必须支撑下去,在北陆道拖住织田军主力。

    武田信繁在信的末尾分析,战局关键之地,在于关东,但是影响胜负手,却在于北陆道的李晓。

    若是李晓一旦支持不住退兵,织田家十万大军必然从中山道攻入信浓,如此武田家不要说击败北条,覆灭亦只是在眨眼之间。

    李晓明白武田信繁信末尾,所露出那副受命运推动,自己奋力挣扎之中的无奈口气。

    战局到了这一步,武田家进一步,即可执掌天下,退一步,则国灭族亡。

    有时候,成王败寇,亦只是在这么一进一退之间。

    时局对于武田家已到了有进无退的地步。

    武田信繁已经是用无比恳求的语气,请李晓继续率大军屯扎北陆道。

    李晓何尝不明白,武田信繁此刻看自己脸色的处境,若是关东胜,压制北条成功,武田信繁即可一举领袖武田家,上洛夺取天下,成就霸业。

    而李晓若从北陆道退兵,武田家即灭亡,自己成了大罪人。

    李晓就武田信繁这封亲笔信,毫不客气地揉作一团,丢进了火盆之中。

    这算什么,吃力不讨好的攻略任务,若是压制北条获胜,武田信繁荣光无限,而将来又会有谁看到李晓,现在默默的付出。

    就和一部大戏般,只看到女一号的风光无限,却哪里见得小三的流泪付出,一切都是为了收视率啊。

    罢了,只能暂时作一回配角,忍耐一下吧。

    李晓摇了摇头,尽管肚里腹诽武田信繁无数遍,但是这个战略,亦是他当初大力支持的。

    实施起来,就顾不得一切了,比起整个战局而言,李晓力量再大,目前亦只是一个棋子罢了,当前必须做好自己的事。

    李晓当即下令言道:“立即召集众将进行军议。”

    军帐之中。

    李晓毫不隐瞒地将目前军团之状况,如实告之众将。

    让他们知道现在织田家主力已至,而北之庄城尚未攻克。

    这时候,迎战织田军团主力,以及退回加贺,保存军团实力,两条路摆在了众将门前。

    众家臣心知这两条路皆是艰难不易之路。

    这时候,与武田家瓜葛不深的家臣们,如藤堂高虎,狩野秀治等人,开始委婉地在军议上表达意见。

    无非是本军团,眼下为主家,鞠躬尽瘁到这个程度亦已经足够了,很好的尽了下属军团的职责。

    眼下面对不可能战胜之敌手,保全势力,全身而退,亦并非羞耻之举。

    众家臣还有一个意见,乱世之中,实力为王。

    若是拼掉了主力,势力丧尽,将来即便本家上洛成功,亦很难立足。

    而若是保存军力,那么即便本家灭亡了,飞驒越中军团亦可以独树一帜,将来最差亦不失为一路诸侯。

    李晓闻之,幡然摇了摇头,言道:“诸位即没有更好的意见,那么我决定,不日将向北之庄城发动总攻!”

第五百五十五章 向北之庄城总攻

    北之庄的城下。

    从越中妇负郡来到越前的井次郎,正浑身是泥的,瘫坐在地歇息。

    待好容易,喘匀一口气后,井次郎拿起一个竹筒,咕咕地朝口中灌水。

    冰凉的水,渗入干得冒烟的喉咙,瞬间就喝得精光。

    井次郎看了一眼,不远处那存水的大水缸,身子却乏力的不肯挪动一步,上前取水。

    “这每个月五十文的钱,并不是好赚的。”

    长出口气后,井次郎喃喃地说着,同时用手拍了拍贴身的衣服,那里有几张字条。

    井次郎明白待这次军役结束之后,他就可以凭着这字条,去军付目那换取这五个月来的役钱。

    这役钱一共是两百五十文,足够让家里的用度,宽裕一些了。

    将来即便他阵亡了,这笔钱领主大人,会以双倍的份额,补偿给井次郎的家里。

    想到这里,井次郎不由怀念起,家里的老母亲,还有怀孕中妻子来。

    井次郎屈指开始数着,再过三个月自己的妻子,就应该生产了吧,到时候可一定要给家里添一个男丁啊。

    “想什么呢?”

    井次郎突然觉得头顶上被人一拍。

    井次郎抬起头看清楚对方,连忙跪伏在地,言道:“拜见野尻大人。”

    这位野尻大人,名叫野尻雄一,乃是长沢西城城主寺岛职定大人手下的武士。

    野尻雄一也是井次郎所在足轻队的足轻组头,难怪井次郎对到对方,就一副夹住尾巴的样子,气都不敢大喘一下。

    野尻雄一将手里马鞭一折,哈哈笑道:“你这个野东西,起来吧。”

    “喔!”

    井次郎手脚并用,爬了起来。

    野尻雄一用马鞭,轻轻拍了拍井次郎的麻衣,言道:“都脏成这样。不必露出敬畏的神色,这几个月来,井次郎你的辛苦,我是都看见眼底的。”

    “若非有你们这等努力,亦不会在几个月中,在这越前的鬼天气里,建起这么一座炮垒。”

    说完野尻雄一看向,这刚刚修筑完毕的炮垒。

    炮垒是用下面用石头。上面用土堆垒起的小山坡。

    在寒冬时节,这地冻三尺的天气里,武田军足轻们,就是一铲子一铲子,修筑起来。

    这修筑在北之庄城边上的炮垒,在上面安放了三门大筒,可以直接炮击,将炮弹打到二之丸里去。

    若是换上十二磅的巨炮,最远射程,甚至可以达到北之庄天守阁。

    而同样的炮垒。经过五个月来的修筑,在北之庄四面一共修筑了八个之多。几乎已将三分之二个北之庄城,覆盖于炮火射程之内。

    但是修建这样的炮垒,岂是轻松,尽管作了重重防护措施,但是仍有不少足轻,在修筑之中,冻掉了手指。甚至冻伤冻死亦有上百人之多。

    不过无论如何,炮垒最终还是修筑成了。

    听闻野尻雄一的夸奖,井次郎流露出诚惶诚恐的神情。

    野尻雄一言道:“我会想领主大人。替你请功,说不定会赏赐你封地,到时候你也是一名本百姓了。”

    井次郎忍不住涌起狂喜之意,当下向野尻雄一跪伏下,言道:“多谢,野尻大人,领主大人的恩德。”

    对于野尻雄一而言,这只不过微不足道之事,只是笑了笑。

    而这时一名足轻挑着一个木桶前来,大声言道:“开饭了。”

    井次郎周围,本是一副萎靡不振的足轻们,一听到开饭的消息,当即都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朝木桶的方向猛冲而去。

    自李晓领兵以后,为了保障足轻的战斗力,在军中一贯实行都是三餐制。

    不同于其他大名,都是早中两顿。

    但是围困北之庄城以来,兵粮明显供应不上,军中足轻不得不改回了原先两餐制。

    亦只有出外劳动,以及足轻大将以上的武士,才保障每日两餐制。

    听到开饭的声音,井次郎肚子中很不争气的,咕咕齐鸣,隐隐约约他闻到了糯米饭团的香味。

    野尻雄一挥了挥手,示意井次郎前往用饭。

    井次郎奔去用饭时,眼见木桶旁,同乡的那些足轻们,皆拿着乌黑的手,一手抓着一个饭团子,在那边大嚼。

    居然是糯米饭团,这可是井次郎平日在乡间都吃不上的东西。

    井次郎不由看得垂涎三尺。

    此刻北之庄城中。

    柴田胜家站在天守阁的最顶端,看着已竖立到他城门之前的武田军炮垒。

    “禀报主公,底下足轻已经断粮两天了,昨日饿死的人数,已达到二十多人。”

    佐久间盛政向柴田胜家跪伏在地,禀报言道。

    “知道了。”

    柴田胜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如既往地回答言道。

    佐久间盛政继续言道:“金森大人,拜乡大人的部下皆有骚动,两位大人回报,若是……有可能兵变!”

    “够了!”

    柴田胜家重重一挥手,将身边的肋息,直接砸到佐久间盛政的头上。

    佐久间盛政额头上被砸得鲜血直流,仍跪伏在地,言道:“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阿市夫人,以及他的亲族,仍是每日吃着最好的饭食,而底下足轻却只能嚼草根,树皮,两相对比,足轻们早有怨言。”

    柴田胜家将手一挥,面色涨红地言道:“不必再说了,这群废物,这点苦都吃不了,明日将应急的存粮都发下去。”

    佐久间盛政听了舒缓了一口气,如蒙大赦般言道:“如此多谢主公。”

    “还有什么事吗?”眼见佐久间盛政仍不走,柴田胜家不由喝道。

    佐久间盛政犹豫了一下,仍将心底之言,说出言道:“禀报主公,武田军炮垒修筑已毕,而且近来坑道掘进的速度加快,我军应付不及,十分疲惫。依臣下之间,武田军似乎数日之内,就要攻城了。”

    “攻城?”柴田胜家微微一笑,言道,“坐守五个月,李晓终于忍不住了。也好,皆是攻城,就要死人,那么人一少,粮草亦不会那么紧张了。”

    佐久间盛政听了不由讶然,心道主公,竟然昏庸至这个地步了,攻城只会增加存粮的消耗,怎会减少。

    正在踱步之中的柴田胜家,突然停下脚步,眼睛一亮,言道:“李晓围城五个月,都没有攻城,而眼下骤起准备攻城,莫非是安土城的援军来了!”

    柴田胜家声音一振,令佐久间盛政亦觉得正是如此,不得不佩服柴田胜家的判断。

    柴田胜家沉声言道:“即从安土城出阵,必然是主公亲自率领大军来战,而李晓顾于北之庄城,进退不得,这正是我们歼灭飞驒越中军团的大好良机。”

    佐久间盛政喔地一声,言道:“主公,臣下亦觉得很有可能。”

    柴田胜家言道:“我以北之庄城吸引李晓包围于城下,我柴田军团之任务,就乃是中心开花,配合本家主力全歼李晓于城下。既然如此,还等什么,传令下去,援军就要到来,全军备战。”

    在城东的炮垒上,武田军的足轻,将两门十二磅炮,运上阵地。

    李晓看着鲁伊科斯塔,言道:“怎么样,这个距离,十二磅炮可以打倒,城中的本丸么?”

    鲁伊科斯塔满脸是土,点点头言道:“在十二磅炮的理论最大射程上,可以轰击在城中本丸,但是命中度,就不敢保障了。”

    李晓挥了挥头,言道:“不需要命中度,十二磅炮之任务,乃是恐吓威慑,当柴田军团发现连本丸,都笼罩在本军团炮火之下,必然士气受挫。”

    鲁伊科斯塔亦言道:“主公,九磅炮亦已经搬运上东西两面的土垒,这个射程,昨日测试过,足可以对柴田军的石垣造成威胁。”

    李晓点点头,言道:“很好,既然已经一切就绪。羽柴秀长的土龙攻亦准备差不多了,到时候大筒与土龙攻,一起进行。明日拂晓,我要对北之庄城,进行总攻。”

    鲁伊科斯塔言道:“主公,如此信任臣下,此乃臣下的荣幸。”

    正待李晓走下跑垒的同时,一名武士急匆匆地奔上炮垒,向李晓禀报言道:“禀报主公,织田家近畿军团,细川藤孝五千军势,从琵琶湖西岸出兵,现今已抵达若狭国中。”

    “多濑山城守将武藤友益火速向主公告急。”

    李晓点了点头,心道,织田信忠在琵琶湖东岸的安土城,聚集兵力,吸引自己的注意,而另一面却派细川藤孝以奇兵的方式,骤而突进,现在已至若狭,马上就要进入越前。

    这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策略。

    细川藤孝,明智光秀手下之大将,看来这是明智光秀的军略。

    李晓想了一下,当即言道:“立即命令岛胜猛率领美浓众出阵,给我将细川藤孝军势拦截下来。”

    “喔!”

    李晓身边使番答应一声,立即下去传令。

    之后李晓想了下,言道:“命令横谷幸重率领忍者众,以及越前一切当地倾向本家之豪族,配合沿途阻击织田信忠主力,向北之庄城进兵的速度。”

    “另外,告之全军,明日拂晓一至,全军出阵,对北之庄城实行总攻。我要一战而下!”

第五百五十六章 寒夜之潮

    北之庄之上的夜空,昏暗不明。

    现在正值初春,昼短夜长。

    此时正是夜色最浓的时候,而东方尚未露出鱼肚白来。

    同样也是人最疲倦的时候。

    在城池东面的炮垒上,大筒足轻们缓缓地将作为遮蔽掩护的炮衣揭掉,将一门门黑洞洞的炮口露出。

    而戴着皮手套的鲁伊科斯塔,则是用单目千里筒,看着北之庄城的方向。

    北之庄城城门的方向,孤零零地点着几处火把。

    巡城的柴田军足轻,在五个月的围城之下,只是无精打采地依在城边,一个个双手呵着气,进行暖手,全然没有警惕的意思。

    况且拂晓这个时间,又是人最困乏的时刻,整个北之庄城的戒备,已放入了最低。

    鲁伊科斯塔将单目千里筒放下,右手伸入怀中掏出了他的黄铜怀表。

    翻开表盖,在一片寂静声中,可以听见表针在滴滴嗒嗒地走着,马上就要在五这个罗马数字上重合。

    “填充炮弹,任何大炮,一律准备三轮急速射!”

    鲁伊科斯塔的声音,低沉地响过。

    与此同此,在不远的一处地下。

    羽柴秀长一身具足,半蹲在黑土之上,身边的武士以及足轻,皆是举着火把。

    火把上油脂滴落。

    羽柴秀长眼睛里盯着那幽深的深洞,里面隐隐充斥着火药味。

    这时一名插着小旗的使番,匆匆地跑进来,向羽柴秀长禀报言道:“羽柴大人,主公传令。已可以准备了。”

    羽柴秀长点点头,当下从身边的武士手中,取过火把,朝地上的棉麻线点去。

    只听滋滋的响声,火光轻燃。顺着长线向洞里而去。

    四周足轻,武士皆从洞口四周撤离,羽柴秀长检查了一番后,最后一个离开。

    突然之间,炮垒之上的鲁伊科斯塔将怀表干净利索地一合。将右手朝天举起,重重挥落:“开炮!”

    轰!

    轰!

    武田军主要修筑在城东,南两面的八个炮垒,几乎是在同时之间,发出了震天动地般的怒吼。

    炮弹的轰鸣之声,震耳欲聋,地面开始轻轻地摇晃震动。

    炮弹呼啸着夹杂破风声。在北之庄城的上空,划出一道道弧线之后,重重地在北之庄城砸落。

    摇晃,震动!

    柴田胜家几乎是在猝然之间惊醒的。

    多年来战场征战的经验,令柴田胜家几乎没有片刻犹豫。即从被窝之中跃出,将枕头底下的武士刀拔出在手。

    在屋子之中,赤身的柴田胜家犹如一只黑猩猩一般,胸前无数的黑毛,只有一条兜裆布遮掩在下体,而他身旁的被褥里。阿市正光着白花花的酮体,一时手足无措。

    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之中,天守阁里。那些尾张美浓的侍女们,惊慌地尖叫着,到处是一片乱冲冲而急促的脚步声。

    这一幕情景着实令人心慌恐惧。

    但柴田胜家毕竟是沙场宿将,借着明晃晃刀光所在,令他一时心定不少。

    凭着摇曳之中的油灯,柴田胜家看见天守阁居然有几分摇动。木屑从顶阁一丝丝地洒下。

    这时,柴田胜家的侧近武士。推开纸拉门,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向柴田胜家禀报言道:“主公,武田军突然对进行炮击,有一枚炮弹,似乎命中了天守阁,还请主公速速撤离本丸。”

    听到这个消息,阿市冷不有惊叫一声,无助地看向柴田胜家言道:“夫君。”

    柴田胜家揉住阿市的肩膀,沉声言道:“慌什么,武田军炮火虽猛烈,但是能打到天守阁的大筒却不多,这砸中天守阁不过是凑巧罢了。若是脱离本丸而去,只会更加危险。传令下去,若有随意走动,惊声尖喊,扰乱军心者,一律就地斩杀!”

    “喔!”

    侧近武士听了之后,当即领命而去。

    不久之后,天守阁之间,即在此镇压之中,安静下来。

    安抚好阿市之后,柴田胜家举刀迈步,推开了窗格,只见正对天守阁的武田军炮垒上。

    大筒轰轰而响,在夜色之中,炮口喷吐的火焰,绚丽地犹如一朵朵小花,突而绽放。

    不久之后,又是一道炮弹呼啸声而来。

    本丸之中,守护天守阁的柴田军足轻,抱着阵笠,狼狈地躲避炮弹。

    柴田胜家面色如恒,直直地逼视着面前的炮垒。

    轰!

    这枚轰向本丸的炮弹,终于坠落,狠狠地砸落近本丸前的一间部屋之中。

    烟尘四起,这间部屋乍然之间,轰塌了一半。

    柴田胜家冷哼一声,举刀对着武田军仍在轰鸣的大筒,大声喝道:“凭借这大筒破不了我的城防,李晓,我柴田的武运有八幡大明神庇佑,你奈何不了我。这北之庄城下,就是你的坟地。”

    蹲在坑道之中的井次郎,头顶之上,炮弹不住的呼啸而过。

    每发炮弹的落地,都可以令井次郎,都可以从脚面上感觉到大筒一阵轻轻的摇晃。

    井次郎紧张地取出身旁的竹筒,凑近嘴边吞咽着。

    可是手臂的颤抖,却令竹筒上的水撒了大半。

    现在正是昼夜交替之时,露水渗透具足,全身上下皆寒。

    但是现在井次郎,却丝毫感觉不到,只是双手抱着竹枪,蹲在坑道之中。

    与井次郎一起的,还有无数他的同乡,此刻皆如同他一般,蹲坐在坑道之中,目光笔直地盯向前方。

    一排排竖起的竹枪枪尖上,一颗颗露珠,颤动着从枪刃上快速地滑落。

    而这时一旁的武士大人野尻雄一,已将腰间的太刀抽出。对着他们厉声喊道:“准备!”

    听着野尻雄一一声喝令,井次郎条件反射般地,从坑道之中直起身子,口中念念有词向神佛祈祷着庇佑。

    这一刻他想到了母亲,以及妻子。

    而在井次郎身旁的足轻之中。无数人进行着与他一样的动作,还有不少人皈依了天主教,他们则是在胸前默然地划上十字,并亲吻了挂着脖上的十字架。

    “稳住!”

    野尻雄一又是大喝一声,只听哗地一声。井次郎的前后左右,皆是大片大片明晃晃地枪尖压下,在微风之中,轻轻地抖动着。

    井次郎此刻摒住了呼吸,右腿后蹬在泥土中,整个人犹如绷劲的弓弦一般,阵笠之下。犹如地平线般平行的视界之中,乃是北之庄城的城垣。

    轰轰!

    倏然之间,井次郎一个立足不稳,差一点坐倒在地。

    炮火之中的北之庄城,出现了异变。

    只见夜空之下。一瞬间无数沙粉,石块,冲向了天空。

    这是北之庄城北侧的方向。

    顷刻之间,北之庄城北侧三段各十多米长的城垣,以及一个石制的箭橹,皆化成了泥沙碎石。纷飞漫天,送上了天空。

    漫天降下的沙石,摔打在羽柴秀长的具足上。发出一阵长长的细密响声。

    见此情景,羽柴秀长重重一挥拳头,砸在身前的泥地之中。

    突然之间,羽柴秀长扭过头,大喝言道:“还等什么!给我吹法螺号。”

    “土龙攻的爆破成功了!”

    师冈一羽向李晓禀报着。

    李晓早已从单目千里筒之中,看到了一切。

    此刻随着炮击的进行。天色已开始发亮,视野逐渐清晰。

    李晓的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言道:“不值得高兴,这爆破的火药,可是本军团所有家底。”

    一时之间,呜呜地法螺号,从四面响起。

    在各个地方,都是进行一幕相似的情景,阵地之前武田军大将手底的武士刀落下,笔直地指向北之庄城。

    黑夜之中,在这名大将的身后,无数足轻顿时涌出!

    犹如泻闸的洪水,震天喊杀声包围着北之庄城。

    武田军从城池四面向北之庄城,发动了总攻。

    人潮汹涌,寒夜之中,剃刀,长枪组成一道一道的丛林,人流一眼望不到尽头,四面皆然是在涌动。

    武田军的炮火,仍没有停止,近一步向后方延伸。

    ……

    “什么?李晓向安土城总攻了?”

    织田信忠有懒床毛病,故而若没有评定和要事,每日都要睡得,日上三杠。

    织田信忠幡然从被窝之中坐起,看见窗格之外,明媚的阳光,透过纸扉撒落房间之中。

    织田家的情报动作很快,不过两个时辰之内,就将李晓猛攻北之庄城的情报,送到织田信忠的手上。

    织田信忠将信纸反复看了一遍,沉声言道:“我本以为,李晓将重兵集结于北之庄城下,是要围点打援,引诱我军北上,而歼之。”

    “而眼下看来,他却真的是意在北之庄城。”

    而这时,门外侧近禀报言道:“主公,惟任,河尻两位大人,在门外求见。”

    “快请。”

    织田信忠言道。

    纸拉门被推开,明智光秀,河尻秀隆二人皆是直接步入织田信忠的房间之中。

    “主公,北之庄城的战况,已经知晓了吗?”明智光秀迫不及待地言道。

    织田信忠点点头,言道:“知道了,你们怎么看?”

    明智光秀当即言道:“我认为李晓现在猛攻北之庄城的意图,是要在本家主力赶到之前,尽数攻陷北之庄城,避免内外受敌的局面。”

    织田信忠言道:“我亦如此认为。”

    “所以当下,我们必须马上出兵。”明智光秀直接言道。

    河尻秀隆立即在一旁,言道:“可是安土城下,各地豪族大名的军势,尚还有一半未到。”

    明智光秀用眼一瞪河尻秀隆,拂袖立下,居高临下地大声喝道:“此乃千钧一发之际,顾不得了!”

    河尻秀隆未料到明智光秀一怒之威居然至此,当下亦不知如何反应。

    织田信忠看向明智光秀,点点头,言道:“说得不错,传令立即出阵,增援北之庄城。”

    ……

    北之庄城城垣的曲轮之后。

    佐久间盛政手按着太刀,缓缓地左右踱步。

    他用马鞭末梢一顶,额头上的头兜,睁开了眼睛看去。

    在清晨微末的亮光之中,对面的无数人头攒动。

    武田军的攻击阵容,犹如大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

    其军势就和没完了一般,简直望不到尽头。

    “疯了,疯了,我这一辈子,从未见过攻城有用这样的战法!”佐久间盛政面红耳赤地言道,“若换作他人,我一定大骂其无能,但是武田军主将又并非如此,李晓的将道真是匪夷所思,我所不能理解。”

    在武田军无尽的人潮面前,佐久间盛政似感觉一种无助的孤独。

    这时佐久间盛政站定了脚步,将马鞭一挥,喝道:“弓足轻,铁炮足轻都给我准备,不要瞄准,直接射击!”

    发出命令之后,佐久间盛政沉声言道:“武田军是铁了心,要冲击爆破的缺口之处,我一定要死死守住这里。”

    就在佐久间盛政,刚刚抽出太刀之际。

    武田军阵前,铁炮足轻已准备就绪。

    武田军铁炮足轻,在奔跑之中,齐然半跪在地,对着城头上的曲轮,进行了一排齐射。

    正准备张弓搭箭,以及用铁炮射击的柴田军足轻,躲避不及,就犹如下饺子一般,从城头之上栽落。

    “混账!给我反击!”

    佐久间盛政大喝言道。

    井次郎举着竹枪,在人群的裹挟之中,大步奔跑着。

    现在他的脑子之中,一片空白。

    心脏犹如巨鼓在擂,双腿只是在不由自主的奔跑着。

    身旁那些同乡们,一个个面色狰狞,发了疯一般在怒喊着什么。

    只是井次郎头中蒙蒙的,皆是听不清楚,只记得一张张的面孔,从眼前快速地飞掠而过。

    他眼前只是盯着,城垣上一片沙石泻落的缺口处。

    奔跑,前进!

    还有柴田军开火了!

    井次郎看着一枚箭矢从面前飞过,直接穿透了身旁足轻的身体。

    随即又是一人,脑门被铁炮弹丸轰开,直挺挺地倒下。

    井次郎感觉到,在柴田军的射击前,周围人的前进速度微微一滞。

    但是这时,野尻雄一挥着太刀,跑了上来,露着他那个大黄牙,在所有人面前重重地喝道。

    来来去去就两句话,重复再重复。

    “必死则生,幸生则死!”

    这句话的意思,野尻雄一曾解释过,换作白话的意思,就是战场立尸之地,怀必死之心者生,畏死者必死!

第五百五十七章 血肉相搏

    野尻雄一野蛮的叫嚷,让井次郎回过神来。

    他毕竟已不是第一次上阵的足轻了。

    井次郎定了定神,拿住了枪,最重要是口中有了吐沫。

    这就是沙场上老兵与新兵的区别。

    井次郎的目光盯住了,城垣缺口之处,心底默默地念叨冲进去。

    城垣上,柴田军的弓箭,弹丸,仍是劈头盖脸地朝武田军的人潮打来。

    在城垣之上,佐久间信盛扯破着嗓子,举着太刀挥动,对着众足轻大吼,言道:“射击!射击!不要停!”

    柴田军的武士,以及大将亦看不过去了。

    铁炮指挥大将,直接将一名手忙脚乱正填充弹药的铁炮手,往身前一顿,从部下手中直接将铁炮抢夺来亲自填充弹药。

    而弓足轻们,更是卯足了气力,甚至将弓弦崩断,亦或者割伤的手指。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佐久间盛政大怒喝道,尽管城垣上柴田军拼命的射击。

    但是依然不能将,武田军的冲击之势,压制下去。

    轰!轰!

    佐久间盛政的身边传来了石头碎裂的声音,原来武田军将六磅炮,进行抵近射击。

    大筒足轻几乎是将大炮扛在肩膀上,对柴田军的城垣,进行射击。

    而武田军六磅炮,抬进了距离之后,其轰击威力亦得到加强,将喷射出的石弹,铅弹,轰中石墙之后。亦是打得石屑四面飞溅。

    一不留神,就有数名柴田军足轻,被割伤了眼睛。

    佐久间盛政不自禁的退后了一步。

    武田军攻上来了。

    ……相模国。

    一处农庄之中。

    顶盔贯甲的武田信繁低下头,捏了一把泥土。

    武田信繁将这把泥土,放在手里细细研磨。腥湿的泥土,顿时化作一块一块,武田信繁手上剥落。

    “关东的土地,真是肥沃啊!”

    武田信繁不由感叹地言道。

    说完这句,武田信繁将双手拍了拍。随即侧近就给他送上了擦手的干巾。

    武田信廉在武田信繁一旁,紧步相随。

    “关东之地,不仅肥沃,亦乃是武士之地,是夺取霸业之资。”武田信廉静静地言道。

    武田信繁看了武田信廉一眼,点点头,言道:“不错。北条家独霸关东,据镰仓之地而不臣,此乃本家心腹大患。若不压制北条,我无一日可以安枕。”

    说完之后,武田信繁。武田信廉二人来到一处山岗之上,眼前具是一片开朗。

    这平原正是关东平原的东部,眼前所望河流交通,阡陌纵横,正是好一片开阔之地。

    虽现在因战乱,当地百姓尽皆逃亡。少了农人开垦,但依旧可见得土地之肥沃。

    武田信繁手持马鞭对武田信廉,言道:“我甲斐信浓山地。哪里有此开阔之地。”

    “相模国,外有足柄山,箱根山天险可以遮蔽,内有平原作为良资,难怪北条早云据此成就了今日北条家之霸业。”

    武田信廉对兄长之言,默然点点头。

    看着这片雄阔山川。武田信繁毫不掩饰内心涛涛野心,锋芒毕露地言道:“此战压制北条之后。我会让北条割取足柄山,箱根山天险,以及武藏半国之地,以削弱其势。”

    “为何不一战灭之,还要留之后患?”武田信廉反问言道。

    武田信繁微微一笑,言道:“本家在关东根基不厚,北条骤然灭亡,只会作大伊达,佐竹两家,对本家不一定有好处。所以我要留下北条,让关东群雄,相互遏制,彼此皆不成气候!”

    听武田信繁这么说,武田信廉恍然大悟,心下十分佩服武田信繁的远见。

    说到这里,武田信繁念珠吧嗒吧嗒捏得飞快,言道:“此战获胜之后,,扶植佐竹,结城,宇都宫三家,遏制北条,将关东势力坐而化之,如此有了稳定后方,本家即可放心上洛,夺取天下。”

    山风吹拂,将武田信繁盔甲之下的僧衣挂起。

    此番不正如信繁的谋略一般,外以威武,内以怀柔,一刚一柔方才是权谋之道。

    不过武田信廉仍是面色凝重,沉声言道:“兄长现在轻言获胜,尚早了吧,本家远远未握有胜局,众家臣对此亦很有担心,多次来问我兄长的大略。”

    “请兄长平心而论,此战打倒现在我们武田家胜算到底有几成?”

    武田信繁看了武田信廉一眼,将眉头皱起反问道:“孙六,你对我亦没有信心么?”

    武田信廉秉直地言道:“兄长,军国大事,并非用信心二字可以托词的。”

    武田信繁深深吸了一口气,言道:“好吧,我如实告诉你,若是仅以本家与佐竹家之力量,与北条家作战,胜算不足四成!”

    “但若是伊达可以参战,胜算可以至六成,你明白了吗?”

    武田信廉听后,默然点点头,武田信繁丝毫没有主观之偏见。

    当年武田信玄与北条氏康,皆在世时,武田信玄亦是借助佐竹,里见两家的联盟,方与北条战得稍占上风。

    现在形势亦是差之不多。

    正待武田信繁与武田信廉二人,商议之时。

    一名武士奔上山岗,向二人禀报言道:“巢月殿下,逍遥轩殿下,织田信忠集结织田家直属,近畿,伊势,山阳山**四大军团,出兵北陆道,攻击正在包围北之庄城的本家飞驒越中军团。”

    听此人之言,武田信繁,武田信廉二人皆是脸色大变。

    武田信繁面色一沉,言道:“若是李晓一败。那么本家根本连一成胜算,都没有了。”

    “兄长,那可如何是好?”武田信廉一旁问道。

    武田信廉缓缓踱步,将手一挥,言道:“立即派人以最快速度。送信至李晓手中,请他无论如何,不可后退,否则本家灭亡矣。”

    “再告之三河殿下,让他出兵向尾张施压。旦夕存亡就在这一刻,不可怠慢。”

    “最后告之出使最上家的三枝守友大人,令他可以答允最上家一切条件,换取最上伊达之间的和睦。”

    “喔!”

    武士领命之后,大步下山了。

    武田信廉在一旁,言道:“兄长,面对织田家主力。即便凭近卫少将现在的实力,恐怕也只有正面退避吧。”

    武田信繁闻言看向,脚下那边山岗,面色无比凝重,轻轻地言道:“只希望李晓。能够念在,兄长,四郎两代主公之厚恩下,忠诚奉献吧,否则我武田家只有灭亡一途了。”

    武田信廉听武田信繁这么说,只能默然摇了摇头。

    他心知此刻。就算是他足智多谋的兄长,亦是无能为力。

    现在他,与武田信繁。以及武田家的五万将士,亦只能将全部希望,都寄于李晓飞驒越中军团的身上了。

    ……山岗之上,李晓正默默地看着北之庄城的战况。

    隆隆的炮声,将夜色驱尽。

    天边已是破晓。

    李晓极目所见,北之庄城此刻。仿佛就犹如围困在一片红潮之中。

    大筒在炮垒之上,居高临下覆盖全城的轰击。给与柴田军很大的伤亡。

    而更多则是惊恐和混乱。

    但是随着战事推进,北之庄城城中的柴田军,已缓缓地从混乱之中,开始有组织起,投入反扑之中。

    李晓心知战事最关键的地方,就是城池北面,这三处用**爆破开的城垣。

    若是自己能够一鼓作气,攻陷城垣,就可以一鼓作气地攻入城池之内。

    这样短期攻陷北之庄城的几率,就很高了。

    现在是与时间在争速。

    北之庄城头的铁炮,弓箭,犹如狂风暴雨般密集覆盖。

    抵近城下,武田军足轻,更是一片一片的倒下,尸体对垒在一起。

    李晓在这个时候,没有丝毫妇人之仁,这是关乎军团,命运一战。

    决不可惜命,明知前方是刀山血海也要冲上。

    一将功成万骨枯!

    绝没有丝毫之怜悯!

    “必死则生,幸生则死!”

    井次郎托起竹枪,大步疾冲,他身旁的足轻,一个接着一个,被柴田军的弓箭铁炮打下。

    此刻井次郎只有一个念头,抢夺城垣的缺口之处,攻进去就可以抢夺胜利。

    为了老母亲,以及妻子,还有能够活着见那未出世孩子一面,此刻的井次郎无比强大。

    而神明此刻亦保佑着他,井次郎猫低着身子,将竹枪轻挑在手中,双臂夹住小幅度地摆动,不时跳过横在前面的尸体,轻盈得好似穿越丛林的猴子。

    “喔!冲破了!”

    不知前方谁高喊了一声,武田军的人浪终于淹没,前方的空地。

    前方的冲击军势,在伤亡了数百人之后,冒着柴田军的弓箭铁炮,登上了柴田军的城垣的缺口之处。

    柴田军将士一面抢修破损的城垣,一面组织起数排将士抵御在前。

    这一幕犹如一道巨浪,迎头撞上了礁石。

    狭路相逢。

    两边将士面面相对,彼此都可以从对方脸上看出恐惧,狰狞各色表情。

    这一瞬间,双方将士不约而同地将剃刀,长枪,同时一起掏出向对方身上刺杀劈砍而去。

    几乎是眨眼之间,柴田军的长枪贯穿身前武田军的身体时,自己的身上亦对方重重劈了一刀。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简直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泊泊的鲜血,从方才是活蹦乱跳的躯体上涌出。

    人命仿佛不值钱了一般,这里就是绞肉机。

第五百五十八章 争功

    北之庄城的天守阁之中。

    柴田胜家已穿戴好甲胄,按着刀把,咚咚地踏着阁楼之中的木板。

    在阁楼的一角,墙壁之上鲜血染溅,地上数名侍女伏尸在旁。

    这皆是向其余人发出血的警示,即便这些侍女都是阿市从尾张美浓携来的,但亦遭到了斩杀。

    对于这一幕柴田胜家视而不见。

    在数名侧近的随从之下,柴田胜家双手一推,打开了天守阁大门。

    大门打开一刹那,喧嚣声铺面而来,充斥在耳边。

    期间夹杂着大筒轰隆之声,以及铁炮的沙沙齐响。

    柴田胜家眉头重重一皱,大步从石阶上而下。

    而身后柴田胜家的武士,脸色皆是一沉。

    一排二十多人的足轻,排列成枪阵,警惕地守护守护着天守阁大门。

    领头一名三十多岁的武士见柴田胜家出现,当即在其面前行礼,言道:“参见主公。”

    柴田胜家默无表情地言道:“平次,跟我来。”

    “喔!”

    柴田胜家大步行去,四周之足轻将长枪一收,皆是跟随在柴田胜家身后。

    从本丸一路向外丸行去,柴田胜家所见足轻士兵皆是一副惊恐,神色慌张的样子。

    武田军的炮弹,不时落尽北之庄城之中,巨大的轰响声,更是刺激着这群疲惫之兵的神经。

    柴田胜家一路之上,不断召集旗本武士,足轻,汇聚了三百多人。

    待走到三之丸大手门时,柴田胜家突然听见前方咚咚地响起。

    “快开门!”

    “快开门!”

    “城破了!”

    “快放我们进去!”

    “不然要砸门了!”

    城门前之武士,守备足轻,见此面面相窥。

    不久大手门前,传来用重物撞门的声音。

    “放他们进来。”

    柴田胜家面色铁青地喝道。

    听柴田胜家喝令,守备的武士当即将城门打开。

    城门才开了半扇,一群丢盔弃甲的足轻,即亡命一般冲进门来。

    这群足轻犹如没头苍蝇,盲目乱窜。

    这些人待看见,门后皆是一排拿着刀枪的武士足轻,以及柴田胜家高大的身子伫立其中,顿时都停下脚步。

    轰!

    武田军的十二磅炮,重重地击中了不远处一处城垣。

    即便城垣坚固,亦被此炮弹砸出了一个大坑。

    顿时碎石飞溅。

    尘土劈头盖脸地朝柴田军士兵打来。

    柴田胜家手持马鞭,双手负后,任凭土石筛打在铠甲上,却是一动不动。

    这时一名穿着具足的武将,失了头兜,披头散发地被两名侧近押到了大门前。

    众人一看此人,正是柴田胜家麾下与力德山则秀。

    德山则秀抬起头了,看见是柴田胜家,泪流满面地,哭声言道:“修理大人,外丸被武田军攻破,武田军太多了,挡都挡不住了……部下都战死……”

    德山则秀话未说完,迎头就重重挨了柴田胜家一个耳光。

    柴田胜家一掌盖过后,又是狠狠地反手一掌抽回。

    柴田胜家这一巴掌,力量极大,德山则秀被侧近按在地上,抽得是晕头转向,嘴角边逸出血来。

    柴田胜家沉声喝道,“给我押下此人,回头当奏请安土殿治罪。”

    “外丸还没有被攻破!不需多时,本家的援军就会赶到,歼灭李晓军团。”

    “前进者生,后退者死,退过大手门之人,一律处死!”

    柴田胜家一声喝令,顿时大手门哀号声,求饶声一片响起。

    但柴田胜家一副铁血无情之状,足轻的阵笠被摘去,一旁武士手中锋利的太刀高高举起,之后一刀劈下。

    顿时人头滚滚。

    在北之庄城城北的山坡之上,竖二引两旗帜高高飘扬。

    “怎么北之庄城的外丸,还未拿下吗?”

    一排大将正跪伏于,神保长宪,羽柴秀长,内岛氏理武田军三名旗头级大将面前。

    这一次他们被李晓委以攻击北之庄外丸的重任。

    大将寺岛职定眼见神保长宪动怒,当下伏下头,言道:“回禀主公,本已经突进了外丸了,但柴田军的反击突然加强,将士们又被逐出,现两军正在外丸之中混战。”

    “混账!”神保长宪忍不住喝骂言道。

    这时一名插着小旗的使番,疾驰入内。

    这名使番跪伏于神保长宪面前,禀报言道:“主公,询问神保大人,为何外丸至今仍未拿下。”

    神保长宪心下震动,决然言道:“请回复主公,在正午之前,本军团定然拿下外丸。”

    武田军本阵之处。

    待李晓接到神保长宪回复之后,即看见神保长宪的本阵向北之庄城下移动。

    显然是神保长宪本人亲自出阵。

    连总大将都出动了,看来神保长宪亦拼了死力了。

    不过李晓从山头上看。

    覆盖在武田军炮火之中,的北之庄城。

    在从内丸通向外丸马道之上,二雁金的旗指物正快速的涌动。

    柴田军的足轻正大片大片从内涌出,投入外丸,加入与武田军的拼杀。

    这样的战斗之下,双方几乎在逐寸逐步之地内,一寸一寸地拼杀。

    武田军前进速度异常缓慢,几乎陷入停滞。

    李晓当即言道:“命令鲁伊科斯塔,在炮垒之上集中所有大筒,朝东面一处城垣,要给我轰出一道缺口。”

    使番得令去了。

    不久之后,武田军的大筒轰鸣之声停滞了下来。

    但只是片刻之后,北之庄的城东之处,再度炮火齐鸣。

    李晓举起单目千里筒看去,只见武田军炮火集中之处。

    无数土石飞溅上天。

    “传令神冈备向城东突击!”

    李晓一字一句地言道。

    自狩野秀治成为丹后,若狭军团的副将之后,神冈备总大将即换成了大谷吉继。

    神冈备乃是李晓的起家部队,有着飞驒越中军团第一精锐之称。

    其总大将如岛胜猛,羽柴秀长,藤堂高虎,狩野秀治,先后都成为出镇一方的旗头级大将。

    而大谷吉继能够后来居上,力压山本堪藏,一柳直末二人,成为神冈备总大将,自是有其过人之处。

    得到李晓军令之后,大谷吉继率军已快速运动城下。

    突然李晓听到,远方传来轰隆一声。

    在大筒备不懈之努力下,城东终于轰开了一个数米的缺口。

    “很好!”

    李晓将拳头一握,现在柴田军皆聚集于城北,与神保长宪他们激战。

    城东之处的防御甚是不足,现在正是破城之良机。

    原本负责攻击城东的,正是率领射水众的旗头藤堂高虎。

    藤堂高虎见到眼前城垣,被大筒轰出了一个数米的大口子,当下从马扎之上幡然立起。

    在这一刻藤堂高虎似乎看见了十万石级大名的位置,远远地向他招手。

    突然之间,藤堂高虎仰天哈哈大笑,言道:“什么神保家,羽柴家,内岛家在我面前,都不值一看,破城首功是我藤堂高虎大爷的,”

    “诸位,立功受赏的机会到了,想要田地女人的,就都给我拼命。”

    说到这里,藤堂高虎将手上的军配,重重一压。

    就在藤堂高虎下令一刻,突然看见一支军势,赶在了他的军势之前,率先突入了北之庄的城垣之内。

    “混账,什么人敢抢我藤堂大爷的功劳。”这一刻藤堂高虎怒不可遏地大叫。

    “回禀主公,是神冈备!”

    “什么?”藤堂高虎将拳头重重一砸,那一米九高的身躯看得格外可怖。

    “大谷平马,算什么东西,大爷我出仕主公的时候,他还在种田呢,今日居然敢抢在我的前面。”藤堂高虎面色铁青,大声喝令言道,“给我冲进去!”

    藤堂高虎在城东的所有兵力皆是出阵。

    藤堂高虎本人亦是身披具足,手扛一杠大枪亲自出战。

    位于城东的柴田军团,本就兵力不足。

    当大谷吉继的足轻队,攀上城垣时,只有不到百人前来阻击。

    神冈备的常备,不仅是西国方阵战法了得,平日训练战法亦是精良。

    双方在城垣之处,拼杀了一阵之后。

    终于给神冈备,藤堂高虎队一起突入外丸之中。

    而于此同时。

    在安土城方面。

    森长可率领着织田军前锋,正日夜加急赶往越前方向,支援围困北之庄城下的柴田胜家。

    一路之上,森长可率领六百骑马军团,快速先行。

    骑乘在战马之上,森长可目光坚毅。

    长筱一战之后,不仅是森长可的弟弟森兰丸,陪同信长一起战死于川上山。

    还有森长可另外两弟弟森长隆,森长氏,他们因为貌美,与森兰丸一起作为信长小姓。

    结果长筱一战,森长可的三名弟弟一同战死。

    森长可悲恸不已,早已经将杀死信长主公,以及自己三个弟弟的李晓,以及飞驒越中军团视作最大仇敌。

    所以织田信忠下令,来援北之庄。

    森长可率领领命,带领着本家骑马队,作为先锋急急先行,赶向北之庄。

    望着北之庄的方向,森长可于马上,沉声言道:“在日落之前,我的骑马队,就可以奔袭至北之庄城,到时李晓你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森长可正疾驰之时,突然前方骑马队,一起勒马。

    正待森长可喝令时,他陡然看见面前的河川上的桥梁,被人提前摧毁。

    通往北之庄的道路断绝。

第五百五十九章 家业存续

    森长可勒停战马,眼见前方桥梁断绝。

    回禀的武士向森长可禀报,言道:“主公,桥梁一时无法修补。即便修复完毕,也要拖延至明日。”

    森长可闻言不由大怒言道:“混账,武田军真是卑鄙,不明刀明枪一战,专门行此卑鄙手腕。”

    森长可眼见于此,喝道:“目前时节水流不会太湍急,给我从附近寻找浅滩渡河!一定要在今日日落之前,赶到北之庄城。”

    众骑马武士是喔地一声,下马向河滩上搜寻。

    不久之后,一名骑马武士回禀,言道:“主公,下游有浅滩!”

    森长可见对方双膝皆是水渍,目光一亮,问道:“水有多深。”

    “最深处没过双膝。”

    森长可重重一点头,将马鞭一挥,当即喝令,言道:“一起往下游渡河!”

    森长可牵着战马,在河滩的乱石堆中,缓缓前行,他身后骑马武士亦是如此。

    若是行进太快,河滩乱石很可能让战马蹄子折断,这就得不偿失了。

    终于森长可来至浅滩附近,已有数名骑马武士正跋涉而过。

    森长可身先士卒,没有需任何人帮助,当下脱下草鞋,革足袋,一手牵着缰绳,赤足过河。

    河水冰凉,刺寒冻骨,不过所幸不深,森长可渡河一半时,果真最深不过没于他的膝盖。

    森长可不由一喜,正待招呼部下加速渡河之时。

    倏然之间,森长可突觉得眼前有一物,飞向自己的喉头。

    战前森长可为了方便,没有穿戴喉轮,故而喉咙处毫无遮蔽。

    森长可暗道一声不好,正待要避闪之时,已晚了一步。

    而在这时,森长可的战马突然受惊地。扬起脖子一鸣。

    马头向前替他正好挡住了这一击。

    只见血花喷溅,森长可急目看去,只见一支吹箭贯穿了马脑。

    见此一幕,即便如此寒冷之时,森长可背上亦是起了一重冷汗。

    而岸上武士见到主将遇袭,当下一起大喝一声,一半抽出太刀来,原地护卫。一半则上马追入了河滩旁的草丛之中。

    当森长可孤身上岸之后,其麾下武士用马匹拖回一名蓝衣忍者打扮人物的尸体。

    森长可用刀尖挑来,这名忍者脸上七尺覆面,不过是一名平平无奇的三十多岁男子。

    可是就是对方,差一点要了自己的性命。

    “可恶!”

    李晓的忍者众,显然是故意破坏了桥梁,之后在浅滩之处埋伏,待织田军渡河时,再谋刺主将。

    森长可重新捡了一匹战马,对部下大喝言道:“目标北之庄。众位不可疲惫,即便是我战死了。只要还有一兵一卒,亦必须赶至城下。”

    与此同时。

    在越前国,南条郡之中。

    细川军的九耀纹的旗帜,缓缓飘动。

    五千细川军的将士,阵容严谨地,布阵于山下,而山上则是武田军美浓众的三千军势。

    这三千美浓众。阻拦住了细川军前往北之庄的道路。

    现在织田军各路援兵齐出。

    细川家的军势,位置最好,距离北之庄城不足半日路程。是最有可能攻入城下,为柴田胜家解围的军势。

    织田信忠,明智光秀等大将,都对这路军势寄以厚望。

    而这路细川军的总大将,正是细川藤孝。

    细川藤孝是京都之中,著名的文化人。

    不,细川藤孝以超出一般文化人定义,堪称全才。

    细川藤孝剑术师从于剑圣冢原卜伝,乃是京都中屈指可数的剑道高手。

    除了剑术之后,细川藤孝还精通武芸百般,得到京都弓术,弓马名家的印可。

    若论武艺而论,细川藤孝不过是当世之中,名武士而已。

    而可怖的是,细川藤孝在公卿中最盛行的和歌,茶道,连歌,蹴鞠等方面堪称大家,甚至在围棋,料理,猿乐上亦有很高造诣。

    最不可思议的,就是细川藤孝得到三枝西实枝的《古今和歌集》的密传,乃是当世唯一古今传授的传承者。

    现在在细川军的本阵,穿戴厚重具足的细川藤孝,正坐在马扎之上,以两指抚着八字胡须,一副略有所思的样子。

    作为身兼武士,公卿两道的细川藤孝,目光笔直而坚定,而从气质之上,更是透出一份儒雅,正如古代之儒将。

    正待细川藤孝思考之时,阵帷的一角被掀开,一名年轻将领走了进来。

    “父亲大人,我军早已准备就绪,为何迟迟不攻击武田军?”

    这名男子,正是细川藤孝的长子细川忠兴。

    细川藤孝看了长子一眼,默然将旁取出一封信,递给细川忠兴。

    细川忠兴见信之后,惊讶地言道:“父亲大人,这是堂弟送来的密信,他不正陪同公方殿下,在武田家出仕么?”

    当年足利义昭反对织田信长,细川家亦决裂成两派。

    细川藤孝看好信长,支持信长一方,而他的弟弟三渊藤英则投向足利义昭一方。

    后足利义昭事败,逃亡甲斐,三渊藤英,以及其长子三渊秋豪被信长勒令切腹,而次子三渊光行则在足利义昭身边。

    细川藤孝默然点头,言道:“当年之事,迫不得已,我看好信长公之豪杰勇决,故而弃公方殿而投之。而弥四郎却言,不可将家族之命运托付于一人,当行分桃之策,所以我们兄弟二人,分投两边。”

    “而时至今日,我那侄儿劝我,顺应大势弃织田,而投武田,与一郎,你怎么看?”

    细川忠兴正待要言,见父亲那肃然的目光,不由将话吞回肚子里,仔细思考了一番。言道:“父亲大人,我已娶了玉子,与织田家羁绊已深。”

    细川忠兴所说的玉子,正是战国出名的美人明智玉子,乃是明智光秀的女儿。

    细川藤孝深深看了细川忠兴一眼,言道:“与一郎,你跟随我多年,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乱世之中。一切以家名存续为重,否则当年弥四郎,宁可身死,亦为了保存家名。而玉子既是嫁入我细川家,就已是我细川家之人,与明智家毫无瓜葛,她的一切决定自然是以你为重。你怎可因为一介女子,更顾及到明智家的态度。”

    细川忠兴听了父亲之言,当下言道:“可是父亲大人,眼下织田武田之势。谁胜谁负,何人夺取天下。未有定论。现在倾向武田家,是否太早了,本家毕竟还是织田家的家臣。”

    细川藤孝缓缓地摇摇头,言道:“若是信长公在世,我会毫不犹豫攻击岛胜猛军势,但是眼下的安土殿,你也看见了。哪里有当年信长公的样子。就算是明智大人,表面之上对织田家忠心不二,但是依我之间。此人其志不小,恐怕不是甘居人下之辈。”

    正当父子二人说话之时。

    一名使番前来禀报,言道:“主公,伊丹城城主池田纪伊守,率领两千军势,已经赶到。”

    “什么?池田恒兴赶到了,此人倒是来得很快。”

    细川藤孝微微沉吟言道。

    细川忠兴见此,言道:“父亲大人,现在乃本家大将,受命救援北之庄城,若是迟迟不动,反而遭到本家猜忌,到时两边猜疑,反而失之更大。”

    细川藤孝看了细川忠兴一眼,言道:“不错,池田恒兴在侧,若是我不有所作为,恐怕明智大人亦难容于我。”

    当下细川藤孝拿出决断,对一名武士言道:“你立即联络池田大人,就言两军一同联手进攻岛胜猛军势,前往解救北之庄之围。”

    这名武士喔地一声,答应后策马而去。

    细川忠兴见父亲如此安排,当即大喜。

    随即细川藤孝双眼一眯,脸上露出几分玩味般笑意,言道:“与一郎,你率领旗本出阵,攻击山上岛胜猛的军势。”

    细川忠兴当即跪伏下,大声言道:“请父亲大人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幸不辱命。”

    细川藤孝轻轻一笑,言道:“与一郎,你错了,并不需全力以赴,给池田军作个样子即可了。传令下去,所有铁炮足轻射击时,都不可填充弹丸,但务必要造响声势!”

    细川忠兴顿时目瞪口呆,言道:“父亲大人,这是放空枪!”

    “不错,去办吧!记得,一切必须以家业为重,若你不明白这一点,将来也就不配继承细川家了。”

    细川忠兴低下头,重重地言道:“明白了,父亲大人,我照办就是。”

    当即细川忠兴走出阵帷,细川藤孝只听儿子,大声呼喊:“随我出阵!”

    “喔!”

    细川藤孝重新做回马扎之上,手底按着军配,喃喃自语地道:“柴田权六,李晓,织田家,武田家,有意思。”

    砰!砰!

    撞木,一下又一下重擂着三之丸的大门。

    现在日已偏西,武田军终于在城北,城南的两面配合之下,在正午之前攻破了北之庄城的外丸。

    相对于外丸石制的城垣,以及曲轮,内丸之中,亦不可能采取如此规模的建筑,只能用木制搭建。

    对于武田军的大筒,铁炮威力得到增强。

    攻击力度大大增强,北之庄城岌岌可危。

    但是即便如此,池田恒兴,细川藤孝,森长可的援军亦急急地赶在路上。

    武田军现在与时间争速,务必要抢在织田援军抵达之前,攻破北之庄城。呵呵,今天我要更新。快相对我快了一分钟精彩啊,期待织田信忠的本能寺之变

    惟任日向守为何仍迟迟不动手??好快的手速!我抢个前排!与一郎,你怎么看?”

第五百六十章 困城之思

    北之庄城。

    武田军本阵之处。

    李晓正坐在马扎之上,注视着北之庄城的战况。

    一旁的侧近,给李晓端上一碗茶泡饭。

    香浓的茶泡饭味道传入李晓鼻尖,令他一时胃口大开,不由将视线转过。

    当下李晓拿起筷子,簌簌地向碗里大口扒饭。

    但是李晓还未吃了几口,这边几名使番已抵达本阵,向李晓禀报军情。

    “禀报主公,织田军近畿军团,池田恒兴部,细川藤孝部已进入越前,与本军团的岛胜猛部遭遇,现在两军正在激战!”

    闻此,李晓当下放下碗,当即问道:“战况如何?”

    这名使番言道:“岛大人,率先占据了有利地形,并依此布阵,占据先手,故而细川藤孝部,池田恒兴部一时占据不了上风。”

    李晓闻言微微一笑,他心知自己向细川藤孝的寝反收到作用。

    凭借着对历史的认识,李晓对细川藤孝这位出色墙头草的性格,有几分把握。

    故而借助了足利义昭的力量,让三渊家对细川藤孝事先进行寝反,此事当李晓决定上洛,布局近畿之时,已开始秘密与细川藤孝联络。

    当然作为老狐狸,细川藤孝在局势未明前,当然不可能轻易将赌注押在任何一边。

    所以细川藤孝对李晓的秘密接触,皆未表现得特别热情,亦未有疏远冷淡。

    两边只是不紧不慢地秘密联络,彼此心照不宣。

    李晓清楚细川藤孝的打算,自然是想待价而沽。然后买个好价钱。

    但是这丝毫不妨碍,这次李晓与细川藤孝之间所作的秘密交易。

    否则若不是细川藤孝放水,凭岛胜猛的三千军力,即便在有利地形的帮助之下,也不可能对抗池田恒兴。细川藤孝七千军势的猛攻,支撑到现在。

    但是即便细川藤孝在放水,李晓亦不敢掉以轻心。

    这时第二名使番,向李晓言道:“禀报主公,织田家近畿军团已解除对波多野家本城龟山城的包围。现在明智秀满已率领军团主力,进入若狭国。”

    李晓闻言,当即脸色微变,心底暗道,好个明智光秀,作织田家的忠狗,亦不用到这个地步吧。

    连攻略近一年的丹波龟山城都放弃了。此城历史上可是明智光秀的本城啊。

    若是明智秀满率领近畿军团主力赶到,凭借岛胜猛的军势,李晓是根本不抱有希望,能替自己挡这一程的。

    不过事情尚到此结束,第三名使番。向李晓禀报:“森长可,稻叶一铁的织田家援军,正沿着北国街道,已穿过近江,抵达越前境内,向北之庄城迅速开进。其援军中有一半军力。皆是骑马军团。”

    李晓皱眉问道:“横谷幸重,横谷幸清在做什么?”

    使番回禀言道:“本家忍者军团,已全数出动。在越前境地,破坏一切桥梁,道路,阻碍织田军的前进。并且还在各处伏击织田军,试图阻碍对方的速度。”

    本多正信在一旁言道:“主公,忍者众毕竟不是正规军团。袭扰足以,正面对决并非他们之任务。不可强求横谷大人。”

    李晓缓缓点点头,言道:“不错,我没有苛责的意思。”

    使番亦回答言道:“主公,忍者军团亦尽了全力,但是织田家的援军,特别是森长可的军势,简直如同拼了命一般,不顾一切伤亡,全力向越前靠拢。”

    李晓将手一挥言道:“我明白了,立即下令土屋昌次率领日月备出阵,务必要在半途中,将森长可军势拦截,不可让他接近北之庄一步。”

    援军迫近的多少,还是其次,但是若是让北之庄城内的柴田军团,看见织田军援军的旗帜,必然会士气振作,拼死抵抗,到时北之庄城攻陷的难度即将倍增。

    所以绝不能放织田军一兵一卒,靠近北之庄城。

    攻城之战么?

    李晓不由微微一笑,他倒是想起了当年的岩拒城之战。

    那时自己率领一千余军力,困守孤城,抵挡上杉谦信一万七千大军,最后武田信玄亲自率援军赶到,令上杉谦信最后功亏一篑。

    眼下时易位易,李晓可不愿意,自己重蹈上杉谦信的覆辙。

    不过李晓现在的情景,更凶险于上杉谦信当年。

    无论是明智光秀的近畿军团,还是森长可,稻叶一铁的援军,到时若是织田信忠,率领织田军主力亲自赶到。

    那时候李晓若未攻破北之庄,就是全军团覆灭之境地。

    想到这里,李晓面色铁青,出声言道:“传令下去,命令各军团投入预备队,能登势亦出阵。”

    “不需顾及伤亡代价,我只要北之庄城,今日之内,必须拿下。”

    顿时之间,柴田军三之丸处压力大增。

    在北之庄城,当初的绳张设计之中,是以平城的方式修筑的。

    平城不同于山城,比如当年的岩拒城,只有一条山路可以上山。

    北之庄城的平城设计,就犹如一个同心圆一般。

    本丸最内,二之丸将本丸包裹,推此是三之丸,外丸。

    外丸具是全石制曲轮,石垣,而其余各丸柴田胜家亦无力修筑至全石制结构。

    从外丸败退之后,柴田军且战且退。

    现在武田军各军团皆是出阵,攻打三之丸的四面。

    东侧方向依旧是羽柴秀长,神保长宪,内岛氏理率领各部进攻。

    北侧则是大谷吉继的神冈备,藤堂高虎,以及刚刚投入的预备军,能登势。

    西侧方向则是前田利家,马场昌房。

    南侧方向则为李正。亲自指挥虎贲备,李晓直属军势。

    现在武田军的主攻方向,已从原先实行城墙爆破的东侧,转移至炮垒集中的北侧。

    三之丸上东侧的一处。

    井次郎背靠着一间倒塌部屋的墙壁,猛烈地喘着粗气。

    这间半倒塌的部屋。显然是被武田军的炮火轰塌的。

    部屋之中传来一股霉味,显然之前是用以存粮食的。

    现在柴田军的弓箭,铁炮,仍不住地头顶上打下,井次郎小心翼翼地藏好自己的身子。

    井次郎取过身边的竹筒。不住颤抖着将水喝干,水依旧撒了一身皆是。

    井次郎不由苦笑,到了此刻,仍是不可抑制内心的紧张,即便是杀了一个人,亦是不行。

    想起亡命在自己手中的那名武士,井次郎不由苦笑一声。就是这一下,水呛到了自己的喉咙。

    剧烈的咳嗽,接连响起,井次郎感觉自己几乎将肺都咳了出来。

    “混账,想害死自己吗?”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井次郎感觉自己被人一拉。接近着一枚箭羽,噔地一声,插在了自己的身前。

    井次郎抬起头,见到救了自己一命的,正是武士野尻大人。

    这位野尻大人,盯着井次郎喝道:“蠢材。记得你的性命,现在就是我野尻大爷的。”

    井次郎一个劲的点头。

    “一会听我的命令,冲上去!”

    野尻大人发令了。

    井次郎一点头。

    正待说话间。井次郎看见武田军从后方拖过来一门小口径的大筒。

    即便是小口径的大筒,井次郎见此亦是振奋不已,重重地挥了下拳头。

    数名大筒足轻将大筒架好后,火门点火。

    井次郎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并双目紧闭,只听轰隆一声。

    井次郎转过头看去。位于曲轮之后的箭橹,在这一炮威力之下轰塌。歪歪扭扭地从上倒下。

    箭橹上柴田军的数名弓足轻,以及铁炮足轻,惊叫从高台上摔下。

    而大筒在清膛之后,又填充入了第二发炮弹。

    间隔了一阵之后,又是砰地一声巨响。

    井次郎待再次看去时,只见几十米外,柴田军的木制曲轮,被大筒炸出了一个大洞。

    “冲!”

    武士野尻一跃而起,藏身于各处的武田军足轻,一起发了声喊,奋然向前冲去。

    井次郎亦不甘落后,从倾斜四十五度的土垒上,朝上猛冲。

    井次郎听后身后的铁炮队,砰砰地进行一轮齐射,这是在掩护他们登城。

    当下井次郎毫不犹豫,大步跳上,一枪朝藏身曲轮之后的,柴田军将士杀去。

    北之庄城三之丸的箭橹之上。

    阵亡柴田军将士的尸体,厚厚插了数枚箭羽,高高地悬挂在外。

    铁炮的轰响声,噼里啪啦,一排一排地响过。

    将城头的石垣打的粉末乱溅。

    拜乡家嘉正站在城头的曲轮之后,看着从四面蜂拥而聚的武田军,面色已是越来越凝重。

    曲轮之后,安置了拜乡部下的伤兵,他们皆是匍匐在此,哀嚎痛苦。

    这种声音,一声一声地刺激着拜乡家嘉的神经。

    “叔叔,叔叔!”

    拜乡家嘉转过头来,看见一名右臂断去半截的武士,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来。

    此人血染具足,后背之上还折着数支半断的箭羽。

    “三郎,你怎么了?”

    拜乡家嘉不由惊然言道,此人是他唯一的侄儿,亦是过世兄长托付给他的。

    这名武士言道:“叔叔,战到此刻,将士伤亡过半,我们已为柴田大人仁至义尽,现在是该考虑自身出路的时候了。”

    “叔叔,前田利家大人,乃是守诺之士,不如就听从他的意见,降伏武田吧。”

第五百六十一章 乱世红颜

    拜乡家嘉听了侄儿这么说,神情微微一愣,却不言语

    而这名武士,继续言道:“叔叔,这几日柴田权六待你如何,也是看见了。军粮不足,他的直属旗本,甚至天守阁内的侍女都是吃饱喝足,但是我们这些将士呢?难道就是因为我们是外臣?”

    拜乡家嘉十指握紧,喝道:“不必再说了。我忠于是织田家,而并非柴田一人。”

    这名武士听后,跪下哭道:“叔叔,就算是织田家,你亦可怜我们这些将士吧,我们追随你多年的武士,都想返回美浓故地,现在亦已为织田家竭尽忠诚,何必再战下去。”

    拜乡家嘉闻言看了一眼,对面的前田利家的大旗,心知再一刻。

    前田利家就要第三度发动冲击,这时拜乡家嘉终于长叹一声,言道:“就依你们之见吧。”

    拜乡家嘉的部下闻言,皆是面露喜色。

    而正在这时,拜乡家嘉却将肋差从腰间拔出,突然一刀,狠狠地扎入了自己的腹部。

    “叔叔(主公)!”

    四面拜乡家嘉之武士,皆是齐声大叫。

    拜乡家嘉惨叫一声,将利刃拔出,喝道:“如此我也算为本家尽义了超级异手遮天无弹窗。”

    说罢,拜乡家嘉又是一刀插向了小腹。

    而就在同时,前田利家骑乘在战马之上,看着缓缓打开的三之丸搦手门,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他将手中枪尖一招。

    身后的武田军将士。齐然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声音,犹如大潮一般涌入了北之庄城的三之丸。

    “主公,拜乡家嘉切腹自尽,他的部下献门投降。”

    “知道了,对于献城之柴田军,需善加对待,不可有丝毫折辱。”

    “喔!”

    “下去吧。”

    李晓踱步于本阵之上,看着前田利家部攻入了三之丸,缓缓地点了点头,沉吟不语。

    拜乡家嘉切腹之事。他已明白了,事实上,就算拜乡家嘉不切腹。

    他亦已经寝反了数名拜乡家嘉身边的武士,若是拜乡家嘉拒绝降伏,这些人将会谋刺拜乡家嘉,造成大乱后,令前田利家攻城。

    按照李晓的计划,岂会将攻陷三之丸的计划。都赌在拜乡家嘉一个人的决定之上。

    只有实现周全计划,才是顷其一役的资本,否则他今日已不会,将军团全力压在此处。

    没有进行庙算,贸然行此,只是赌徒的行为。

    随即他又向北之庄城看去。不过此事证明,前田利家确实做的不错,看来是真心降伏,而并非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到了此刻,李晓才敢真正信任前田利家。但亦非完全。

    对于李晓接下来对织田家的攻略而言,前田利家绝对是一件利器。

    北之庄城中。

    鲜血染尽,从城墙之上直挂而下。

    血液浸透墙缝,从之中渗漏下来。

    二之丸内伏尸处处,尸体横毙。

    柴田胜家双手拄着长枪,伫立在二之丸的城墙边上。

    “混账。拜乡家嘉,枉费我如此信任于他,居然背叛于我,我要斩了他,这个小人。”

    柴田胜家连声怒吼,突然又站起身来,大喝言道:“织田家的士兵们,给我前进。前进!我们要战至最后一人。”

    柴田胜家话音刚落,只听不远砰地一声巨响。

    二之丸一座箭橹,在这一声巨响中,犹如突然半空中突然绽开的烟花。

    箭橹的身躯,在半空之中扭曲变形,之分四分五裂,最后一并解体,直接被被炸飞上天。

    箭橹附近,漫天的碎屑砸下,柴田军足轻,哭喊着四下退避。

    武田军为了攻城,竟然将十二磅炮搬进了北之庄城。

    看着不远处,武田军足轻调整着炮身,用大掸子进行清膛。

    黑洞洞的炮口令人分外觉得幽深,柴田军至柴田胜家以下,不知下一个倒霉的会是何人重生之政道风流最新章节。

    这一刻柴田胜家背心一阵冰凉,双腿发软。

    当下柴田胜家再也不顾,将太刀一丢,拔腿向本丸方向走去。

    此刻柴田胜家目中,北之庄城乱成一片,四处奔逃的武士足轻,皆是不放在眼底,此刻他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再见阿市一面。

    柴田胜家冲进天守阁时,只是阿市正搂着她那三个女儿,款款细语,而三个女儿则是哭作一团。

    阿市亦是垂泪,言道:“听话到了武田家,你们就是寄人篱下,无论如何也要照顾好自己。”

    柴田胜家听闻之后,一把冲上来,拉住阿市的手,言道:“阿市,你要离开我吗?”

    说到这里,柴田胜家脸色一顿,言道:“也罢,我只是个没有用的男人,三败于李晓之下,今日乃是我绝境,你不必陪我一起送死,他或许会是你的好归……”

    柴田胜家话说到一半,突然脸上却挨了阿市的一巴掌。

    柴田胜家一愕之后,看去只见阿市目光坚定地看着他,言道:“夫君,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柴田胜家手指阿市三个女儿,言道:“那她们,她们。”

    阿市言道:“方才前田利家的夫人阿松,而托人来。我拜托她照顾我三个女儿。”

    说到这里,阿市爱怜地看向三个女儿,言道:“他们年纪还小,世间种种美好还没品尝过,所以不必陪我们一起送死。”

    听到阿市如此说,柴田胜家大喜,仰天哈哈地大笑网游之咆哮祭司全文阅读。

    声音振动如钟,柴田胜家一抹眼前,眼中有几分湿润。言道:“夫人,没想到你愿意留下陪我。”

    阿市点点头,言道:“自小谷城那一日之后,我没有一日睡得安稳,偷生至今。今日之后自不会再有苦恼。”

    柴田胜家重重一点头,伸手一个一个抚过阿市三名女儿的头,言道:“我柴田权六是个没有用的人,没有照顾好你们母亲,也没有照顾好你们,对不起了。”

    说罢。柴田胜家一挥手。

    殿中三名男子,一人一个抱起阿市的女儿,走出天守阁。

    三名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令阿市双目之中,泪水长流,双目之中只是远远盯着三名女儿远去的背影。

    待天守阁中,只剩下柴田胜家和阿市二人时,突然佐久间盛政冲到了柴田胜家的面前。

    佐久间盛政此刻犹如烟熏火燎般。整个人面黑如铁,似乎在火中被烤过了一般。

    佐久间盛政跪伏在柴田胜家面前,大声言道:“主公,二之丸已快要被武田军攻破,臣下请主公与夫人,速速突围。臣下誓死保护两位。”

    柴田胜家揉着阿市。惨然一笑,言道:“北之庄城四面皆被武田军重重包围,我又有哪里可逃。”

    说到这里,柴田胜家又顿了顿,言道:“夫战勇气也。我真后悔,当日没有勇气冲入李晓阵中,战死在加治田城下,否则亦不用如犬一般,死在此处。”

    佐久间盛政听了,不甘地大叫言道:“拜乡家嘉负我。拜乡家嘉负我。”

    柴田胜家摇了摇头,言道:“佐久间,我身后之事,就交托于你。你把一切值钱之物,都堆入天守阁中,之后四面堆薪放火,一分一毫也不要留给李晓。”

    “至于那些侍女仆人,也都一并杀了。给我殉葬。”

    “喔!”

    佐久间盛政大声答应之后,重重向下叩去,大声言道:“臣下告辞主公!”

    柴田胜家缓缓一笑,之后拉起织田市的手,两人一起并肩布上天守阁的阁楼。

    佐久间盛政目送柴田胜家,阿市的背影消失,不由双目泪流。

    “父亲大人,北之庄城的天守阁着火了!”李用在一旁,兴奋地对李晓言道。

    作为旗本武士的真田信繁,亦开心地言道:“不错,火势是由内而外,这并非是我军火炮击中,显然是柴田胜家自己放的。”

    听着两人激动的声音,李晓看着日暮之下,冒着滚滚浓烟的天守阁,缓缓点了点头。

    在天边的红霞之下,景色一片瑰丽。

    北之庄城天守阁,青烟越燃越盛大,终于变成熊熊大火。

    见之一幕,柴田军的士兵的再无战意。

    不仅是李用,真田信繁,本阵之上,飞驒越中军团的旗本武士,足轻,见到这一幕,皆是一同将枪尖抛向了半空之中,齐声欢呼。

    此刻所有武田军将士的目光,皆聚集本阵之上。

    只见李晓将军配一划,对着众将言道:“诸位,北之庄城已破了!进军!”

    随着李晓一声令下

    武田军从四面涌向北之庄城,无数人举着兵器,于手中挥舞着。

    “胜利!”

    李晓将军配向上一挥。

    “嘿嘿喔!”

    “胜利!”

    “嘿嘿喔!”

    “胜利!”

    “嘿嘿喔!”

    飞驒越中军团五万大军,此刻同声呼声。

    如潮般的声浪,将整个越前席卷而过。

    李晓沐浴在山呼之中,目光笔直地看向南方,那是京都的方向!

    飞驒越中军团,一日攻陷北之庄城,全歼柴田胜家以下一万军势。

    随着北之庄城天守阁的大火,柴田胜家的战死,织田家北陆道军团亦划下了句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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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家的明国武士介绍:
在武田家与上杉家的第四次川中岛合战中。 上杉谦信手持名刀‘顺庆长光’,胯骑名驹‘放生毛月’,突破武田军军阵直取本阵中的武田信玄,连斩三刀,头两刀被信玄用军扇挡下,第三刀已斩伤信玄的肩膀。 正待这时,一身武士打扮的李晓策马,从旁赶到,大喝一声:“休伤主公。” (本站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武田家的明国武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武田家的明国武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武田家的明国武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