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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幸福来敲门     武田家的明国武士txt下载     武田家的明国武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六章 新式战法

    李晓拿定了攻打越中城生城主意之后,立即命横谷幸清去联络他的兄长横谷幸重,李晓想问他最近忍者众负责对越中的情报收集工作,进行怎么样了。

    这支两百忍者众可是李晓让小幡姐妹俩经营明国拉面馆的盈余用高薪供应着。

    自然李晓期待他们能做出一番成绩来。

    接到李晓的紧急传讯,横谷幸重马不停蹄,傍晚过后就来到了神冈城。

    横谷幸重仍是一副虚无僧的打扮,并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是从老远地方赶来的。

    李晓首先向横谷幸重询问他之前命他筹办,专司暗杀精英忍者队准备了怎么样了。

    横谷幸重回禀道:“因为主公的严格要求,所以符合条件的人,并不多。筹建半年来,只有十二名忍者符合要求,已经正在训练中,随时可以执行刺杀任务。”

    李晓听了初时微微有点不满,但随即在横谷幸重的解释之下,明白情由。

    原来对方也是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既然李晓对这支暗杀忍者队的要求期待之高,所以人员选拔上也是相当不易。

    在李晓看来,横谷幸重显然是将这支暗杀忍者队,当作后世如特种部队这样来选拔,训练的。

    并且横谷幸重还制定了每两个月淘汰最弱一人的规定,当然出于对他们严格训练的回报,这支忍者暗杀队也是拿着高薪在办事。

    听了横谷幸重的详细描述,对于他的这次办事,李晓还是表示满意的。

    接着他又向横谷幸重问起了城生城,斋藤家的情况。

    横谷幸重这次刚刚是从城生城赶回,随即将他已收集到城生城的第一手资料,全数报告给李晓。

    城生城,又称为蛇尾城,城域南北约四百六十间、东西约九十间,覆盖整个丘陵山体,在当时算是一个规模较大的山城。

    城池东靠神通川,南面是其大手门的位置,所有靠南一面是防御是全城最坚固的区域,城池上的防御工事有土桥、丸马出,二重的虎口,还有人工切削做的断崖。

    显然是经过守城者的精心射击。

    凭着情报上这几点,李晓得知这座城生城,若是要强攻,凭着李晓手头上这两百常备,加新募的三百人马,也是不够的。

    李晓预料的没错。

    事实上,之前城生城,曾遭到神保家家主神保长职率大军包围,并被攻打一年以上,仍未陷落的辉煌战绩。

    后来神保长职与斋藤家家主斋藤利基,在能登畠山家仲介下,以神保长职将女儿嫁给斋藤利基为条件和睦。

    神保家与斋藤家因此结为同盟,并且之后的关系迅速升温。

    而除了有坚城之外,斋藤家本身实力也不弱,斋藤家自身石高就有一万五千石,并且凭着城生城作为飞騨越中重要交易据点的便利,一年的商业收入也是不菲。

    城生城中有一支百人左右的常备常年驻扎,若是再进行动员征召,也可集结起一只五百人左右的农兵进行出战。

    就双方实力而论,斋藤家只在目前李晓实力之上,而不在之下。

    当然若是李晓凭着明年神冈银山的继续开发,那么他的实力又会超越齐藤家,但是对于李晓而言,若等到明年再进行斋藤家的攻略,那无疑就是错失良机了。

    并且斋藤嘉除了自身势力之外,还有两个实力强大的同盟,斋藤家家主斋藤利基的妻子越中守护代神保长职的女儿,他的儿子斋藤信利娶了姊小路良赖的女儿。

    姊小路家目前尚且不说了,今年之内肯定对李晓造成不了威胁了,若是以后以姊小路良赖父子的野心能力,倒是李晓的一个劲敌。

    但神保家就不同了。

    在越中四郡中,妇负郡(越中中部),射水郡(越中西北部)是神保家的势力范围,神保家家主神保长职出任这两郡郡代,而面积最大的新川郡(越中东部),则由椎名家占据,椎名家同时也越中守护代,其家主椎名康胤也是新川郡郡代。

    不过在永禄三年之后,越后之势力,已经进入新川郡。

    而砺波郡(越中西南部)现在则是一向宗的势力范围。

    以上只是大概范围,实际上各郡之间多方势力犬牙交错。

    作为昔日越中三守护代之一的神保家,现在的情况,应该用劫后重生这四个字来形容。

    在永正十七年,即一五二零年,神保家家主神保庆宗败于长尾为景(上杉谦信之父),而自刃,神保氏衰灭。

    之后其子神保长职复兴神保家,击败了入侵之一向宗,并重新恢复家族旧领妇负郡,射水郡。

    完成中兴大业之后的神保长职意气奋发,发起了越中统一战,向另一越中守护代椎名家发功攻势。

    椎名家当时顶不住神保长职的攻势,遂向上杉谦信求援,成为上杉谦信介入越中的口实。

    永禄三年,第四次川中岛合战前一年,上杉谦信沿着他祖父,父亲的当初出兵越中的路线,第一次出阵越中。

    椎名家在上杉谦信的帮助之下,击败了神保长职的军势,后又经数度激战,上杉谦信两度攻陷神保家本城富山城。

    神保长职不得已下经过能登畠山义纲的仲介向上杉谦信降伏。

    因为椎名康胤引别国势力借兵插手越中一事,神保长职与椎名康胤二人结下了化不开的恩仇。

    神保长职降伏上杉谦信之后,上杉谦信对其从轻发落,让他保留了妇负郡,射水郡两郡。

    故而作为城生城斋藤家的盟友,神保家的势力绝对不是李晓现在可以撼动的,若李晓攻击城生城,就必须考虑神保家的反应和态度。

    李晓必须考虑到,若攻陷了城生城,引来神保家的征讨大军,那必须如此处置应对。

    听完横谷幸重的禀报后,李晓对越中情报做了一些安排,就让他退下,继续负责对城生城的监视。

    接下来的日子起,李晓就要抓紧自己的常备训练了,立即组建成新军,增强自己的实力。

    眼下他的三百常备,已是训练有成,李晓立即交给岛胜猛,让他与原来的两百常备,重新编组城五百人军势。

    李晓重中之重是将这支常备,迅速训练成精锐军势,以投入战斗。

    李晓首先在小幡晓宪原来铁炮队的基础上,扩建了编组了自己的铁炮队。

    李晓花了一笔重金,来向近江商人购买铁炮,为自己组建了一支八十人的铁炮队。

    这购买铁炮的费用,几乎花光了李晓所有的积蓄,还预支了今年神冈银山的所有收入,等于向盐屋秋贞借了一屁股的债,但是李晓深信这笔钱花得物有所值。

    在之前的战斗中,李晓已经见识到铁炮这种热火器,在冷兵器时代的作用。

    铁炮除了拥有极高的杀伤力外,其轰鸣的响声,也会震慑住,很多对铁炮不明所以的下级足轻。

    并且除了铁炮采用之外,李晓还决定参考这个时代,已在欧洲成为主流战术的西班牙方阵,以及未来在北方雄狮古斯塔夫二世手里,将来大发光芒的莫里斯方阵。

    李晓决定采用铁炮队和足轻队混编的方式,将自己的常备训练成一支正规的战术编队。

    西班牙步兵方阵继承于马其顿方阵和古罗马军团方阵,以连队,纵队,步兵团为军事编制。

    连队一般在两百五十到三百人之间,纵队则有四至五个连队,步兵团则有三个纵队组成。

    以其军事编制,以及执行作战任务,近似于近代的团,营级单位。

    在西班牙步兵方阵,一般是以纵队作为最小作战单位,一个纵队一般有两种不同的连队,即长矛手连队和火枪手连队,有时候还混编有戟兵、剑盾兵连队。

    在十六世纪一段时期时,西班牙方阵这种军制统治着欧洲战争。

    而李晓将要采用的战术编队,同样战阵线列化,主要效仿古斯塔夫二世的方法。

    古斯塔夫二世,是李晓小学时候看过一本世界二十位军事家传记知道的,对其印象十分深刻。

    历史上,古斯塔夫二世是瑞典国王,在后来评价上,既是一位出色的名将,也是一位出色的军事改革家。

    他所大放异彩的时代是,作为新教徒阵营一方参与的三十年战争。

    不过古斯塔夫的战术,并非是自己独创,他战术效仿之人是荷兰名将莫斯里亲王,

    莫里斯发明的战斗队形,被称为“莫里斯横队”,同样是参照自古罗马军团方阵,以及后来的西班牙方阵。

    李晓想出这个想法之后,第二天找来岛胜猛,小幡晓宪,木下小一郎等家中大将商议。

    李晓的想法,对这个时代的日本人而言,简直是闻所未闻,即使如岛胜猛这样见多识广的人,也从未听说过,什么战术编队。

    岛胜猛率先向李晓提出疑问:“请问主公,你的所思所想,臣下从未听说过。一般而论,各国大名备队合战时的战法,都是在合战中,由铁炮队,弓足轻队在阵前先行射击,之后再由枪足轻队压上进攻,主公如此所谓战术编队,有何过人之处?”

    李晓向岛胜猛解释言道:“这过去的战法,都是适用了弓足轻战术,不适合铁炮足轻的战术。铁炮不同于弓箭,射程比之远,射速比弓箭慢,杀伤力比弓箭强,所以新战法使用,完全是配合铁炮加枪足轻的新式战法。”

    铁炮队加枪足轻的新式战法?

    李晓此言一出,众家臣都顿时表示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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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西班牙方阵

    在十六世纪,世界上大体有两个区域,已经长期将火器列装部队,并应用于实战之中。

    这两个区域,一个是欧陆,一个就是明朝。

    由于火绳枪是以平射,射速慢的特点,不同于弓箭可以抛射,并且射速较之快,所以欧陆,明国的军事家们一直寻求一种,发挥火绳枪最大威力的阵形。

    在明朝,戚继光南平倭寇后,北调长城,以防蒙古的游牧骑兵。

    当时明朝军队火器普及率极高,戚继光针为了发挥火器的优势,用车步混同的方式,组建车营。

    车营的战法,就是用坚固的战车作为防御屏障,将火器装在车上,遇敌时拒车防守,并以鸟铳、火箭、佛郎机轮番施放,作为打击。

    不过车营的战法,对李晓而言,并不适合日本作战,日本多山地,少平原,车营行驶不便,而且日本也没有那么多驮马来驮车。

    事实上西班牙方阵除了长矛火枪混同外,较之明国的车阵,以及同为戚继光发明火器步兵混同的鸳鸯阵,有一个根本上战术的革新。

    岛胜猛,师冈一羽,小幡晓宪,木下小一郎,大藏长安他们五个面面相窥,对着李晓抛出的一个又一个新名词,一个又是一个新概念,现在是一团雾水,满脑子浆糊的局面。

    李晓顿时因此生出一种穿越者的优越感,这就是知识的力量,谁说整天玩游戏,玩不出知识来的。

    西班牙方阵,就是信长之野望里,南蛮科技,西班牙最后一项科技树的西国方阵。

    李晓装出一副知识渊博的模样来,言道:“这个新战法,我将他命名为西国方阵,就是效仿泰西国,哦,不,你们叫南蛮人的战法。”

    “南蛮人的战法?那些蓝眼睛,大鼻子的南蛮人的战法?”岛胜猛,大藏长安是李晓家臣团中仅有见过南蛮人的,都是他们当年在博多游历,学习时候见过南蛮人。

    “没错,铁炮就是我们明国人发明,然后传给南蛮人,之后南蛮人又传到日本的。”李晓为了加强他们对于新式战法的信心,作了一番解释。

    听到这里,岛胜猛,师冈一羽他们都一起点头,对于铁炮从种子岛传入日本,这一点他们是知道的。

    “西国战法在泰西,额,也就是南蛮人那边,是主流战法很是厉害,他们针对铁炮的特点,将铁炮队设计成8-12排的站位方式。”

    “8-12排?为什么要这么长呢?”小幡晓宪当场提出疑问,他是李晓麾下的铁炮组头,对铁炮自然十分了解。

    一般日本的合战之上,铁炮队都是站在己方长枪足轻阵的前列,要么站姿,要么跪姿站成一排,或者是站,跪两姿态,站成两排同时齐射。

    铁炮足轻开完一枪后,

    迅速溜回到队伍最后面。

    而在小幡晓宪的理解里,铁炮是只能平射,不能像弓箭般抛射,如果站成8-12排不意味着,后排的人射击,很容易击中前排,或者只能朝天空放枪。

    李晓向小幡晓宪点了点头,言道:“你说的没错,不过遭遇敌军时,西国方阵的铁炮队,只有第一排才能射击,然后第一排铁炮足轻射击完毕后,在排与排的间隙中后退,退到最后一排去装弹,让第二排铁炮足轻射击。这样的战术,我将他称为后退装弹战术”

    李晓此话一出,顿时在场之人都是一团雾水,只有小幡晓宪脸上脸上露出了喜不自胜的神色。

    他言道:“主公,这战法十分高明,如此我们的铁炮队就可以不间断的,从头射击到尾了。”

    小幡晓宪此言一出,众人才微微略有所悟,并非其他人的悟性差,只是对于铁炮这新鲜事务,大多数人都不了解。

    李晓微微一笑对小幡晓宪的领悟力表示了赞许。

    所谓的后退装弹战术,正如他刚才所说。

    就是当遇敌时,第一排火枪手齐射后,第一排的火枪手在排与排的间隙中,后退到最后一排去装弹。待前排火枪射击都射击完毕后,原本第一排的火枪手已装填完毕,在原阵势最后一排的位子上射击。

    最后火枪队的阵势,不向前,反而是在射击之中,步步倒退,又称之为反向前进rmarch)。

    据说西班牙人说,假设有十排以上的火枪横队,还有充足的弹药,西班牙方阵就可以保证,战事从头到尾,火枪火力一直不间断。

    在历史上西班牙人最早是在,与法王弗朗索瓦一世的帕维亚之战(公元一五二五年),第一次采用后退装弹战术,然后打得法军打败,法王弗朗索瓦一世被俘。

    西班牙方阵,以这种后退装弹战术,在欧洲战场力压旧时代封建军队,以至一百多年后在燧发枪问世并逐步得到完善时,这种战法仍然是弥补火枪发射速率太慢这一缺陷的主要手段。

    不过后退装弹战法,并非西班牙人独创,明初大将沐英,本愿寺和尚,魔王都采取过类似的三段击。

    小幡晓宪越想越是兴奋,颇为乐观地言道:“主公,这个战法真是绝妙,如此一来,铁炮队就不用,担心第一发齐射打完之后,没有后续的火力,而不得不撤退了。铁炮队可以一直留着战场上。敌势来多少就可以消灭多少了。”

    李晓听后微微一笑,小幡晓宪太想当然了。

    李晓正要详细地向小幡晓宪解释所谓三段击的战法。

    这时岛胜猛却乘此向李晓说出了疑问:“主公大人,臣下有一事不明,这后退装弹射击,与普通齐射相比较

    ,实际上射速没有提高,反而变慢了。”

    顿了顿岛胜猛整理了一番思路,言道:“以我们新组建的八十人铁炮队而言,在只装一次弹丸的情况下,八十支铁炮齐射,或者八十支铁炮后退装弹射击,两者射出的弹丸比较,都是八十发。”

    “而若是两次装弹情况,八十支铁炮两次齐射时,可以打出一百六十发,而后退装弹射击,在同时只能打出九十发。若在这时候敌军杀到阵前,铁炮队只能退却,并且这还不扣除铁炮手在队列中行进的时间。如此杀伤力不是反而小了吗?”

    岛胜猛这么一说,所有人都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李晓也是面露诧异,倒不是别的,他是没想到岛胜猛童鞋的数学学得这么好。

    小幡晓宪连忙替李晓解释言道:“岛胜猛大人,你说错了,实际上主公这样的战法,并非是提高铁炮的射击数量。打个比方,若是大人率领军势,冲击我主持的铁炮足轻防御时,大人会如何处置呢?”

    岛胜猛凝眉微微一思索,言道:“我会在距离你铁炮足轻二十间以外的距离,缓缓前进,并用弓足轻在远处放箭骚扰,待你们铁炮齐射之后,我再命部下在铁炮足轻装弹丸的空档,全力冲锋杀到你们面前。”

    小幡晓宪点了点头言道:“没错,岛胜猛大人,不愧是本家首席大将,经验丰富,因为大人知道,铁炮射程虽然有二十间,在二十间这个距离上射击,对足轻的杀伤力不仅最小,而且命中率最差。所以阁下用弓足轻骚扰,迫使我的铁炮足轻不得不放枪自卫。这样铁炮足轻齐射之后,装弹空隙这段长的时间。大人就可以乘机来袭了。”

    岛胜猛听到此也恍然大悟,言道:“原来如此。原来后退装弹,就是为了一直维持用铁炮的不间断射击。”

    李晓记得当时蒙古骑兵对付明朝军队,都是用远距离用骑射,疾驰旋走等种种办法,yin*明朝士兵把持不住,提前将火器在远距离齐射,然后乘装弹这个空档,再抵近砍杀。

    这种情况并非只有严格纪律就能约束住的,人都从众心理,若是有一人受伤或者害怕下,提前将铁炮打出,那么其余的人不明就会,也会纷纷跟着射击。

    李晓转而言道:“不仅如此,打个比方,在二十间距离上,十支铁炮齐射只能杀伤一人,而十五间距离上,同样十支铁炮就可以打死两人,十间,铁炮齐射就可以杀伤三人,越是抵近射击,铁炮的威力和精准度就越强。而不间断火力的杀伤,肯定要强过远距离齐射。”

    听李晓这么一说,众人信心更足,对这种西国方阵更加期待,有的人甚至以为只要全军都装备了铁炮,那简直同等军势数量之下

    ,毫无敌手可言。

    李晓对此摇了摇头,这又是一种想当然尔,不过他没有去更正这一说法,在日后的训练中,他们会发现,这西国方阵的优点缺点之处。

    不过在欧洲历史上,西班牙方阵确实具有划时代作用,革新了当时的主流战法,并流行了一百多年,后来的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二世,以及日后普鲁士陆军缔造者,打遍欧洲无敌手的大帝弗里德里希二世,都是在西班牙方阵的基础上,进行战法革新。

    与西班牙方阵相比较。

    戚继光的鸳鸯阵,后来为了对付蒙古,也作了改进之后,配上了鸟铳,三眼铳等火器,但这些火器的使用方法,与弓箭类似,只是一种阵法配属,并没有突出火器的作用。

    魔王在十一年后长筱合战时的三段射,他是将各备队配属的铁炮队,集合在一起使用,是一种将铁炮队单独列出运用的战法,比之西班牙方阵并没有长枪铁炮混同的概念。

    这个时代还远非铁炮无敌的时代,在长筱合战中,武田家阵亡的一万两千人中,被织田信长三千铁炮足轻用三段射干掉的,也只是的一部分而已。

    未来的几十年内,战场上的主角仍是冷兵器。

    西班牙方阵只是在冷兵器向热兵器过度历史上,其中一个过程,并没有实现取缔。

    就李晓所知,对西班牙方阵而言,在没有掩体,防马栅,以及地形配合下,应对上大规模骑兵的冲击,胜算还是不高的。

    这一趋势只有到了后来,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二世手里才改变,古斯塔夫二世用他的刚塑造出瑞典陆军,击败当时堪称精锐的波兰翼骑兵(也就是帝国时代2最高级轻骑兵)。

    当时古斯塔夫二世在西班牙方阵改进的基础上,还引入步炮协同的概念,而最后击败波兰骑兵的,还是靠他的瑞典骑兵。

    不过李晓并没有想那么多,他眼下做的只需要革新铁炮战法,在原有基础上,增强铁炮杀伤力,这一步就可以了。

    现在在李晓组建的西国方阵中,也分为铁炮足轻队,枪足轻队两队。

    方阵采取线性队列排列,纵列八排,也就是说,李晓的八十名铁炮足轻分为八个波次轮流射击,每次十人射击。

    李晓将以长枪足轻队居中,而铁炮队分为左右翼排列。

    由于当时铁炮技术还未成熟,尚十分精贵,不可能大规模装备的缘故,所以李晓决定将枪足轻和铁炮足轻,以二比一的比例组成方阵。

    也就是说他的枪足轻队为一百六十人。而枪足轻队同样也是分成纵列八排,横列二十人,这样与两翼各四十名的铁炮队,组成一个8*30,240人的长方形方阵。

    不过在历史上,很多西班牙方阵上,火枪

    手则是包围在长矛手的四周,这样可以完成四面击敌的作用,但这样的布阵对于火枪手而言,太过奢侈。

    李晓让铁炮队分布于两翼,而枪足轻队居于中央的战法,更靠近古斯塔夫二世所创造的瑞典方阵一点。

    但是李晓也知道,这样的瑞典方阵有个明显缺点,就是正面火力强大,但两翼却十分薄弱。

    若敌军以一路军势在前吸引,而分出另一路军势猛攻方阵的侧翼,那么李晓的西国方阵就只能沦为一个笑话,彻底玩完。

    这点在历史上,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二世是以训练有素的骑兵队来掩护侧翼,并且他的军队训练有素,在决战进行的关键时刻,可以听从号令实现正面的左右九十度原地横向转移。

    这样可以使得始终将方阵正面,对准敌军的来袭方向。

    李晓没有强大的骑兵队,只能退而求其次,他在西国方阵两翼各布置了一百人常备,作为侧翼掩护。这一百人常备以七十枪足轻,三十弓足轻混

    编。

    这样就有足够兵力可以掩护西国方阵的侧翼,而剩下的六十常备则被李晓编入直属,作为自己的亲卫,也是战场最后的预备队。

    如此李晓的五百常备就真正成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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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要求出仕

    永禄七年,七月。

    为了应对上杉谦信第五次出兵川中岛,武田信玄亲率大军从本城踯躅崎馆出阵。

    武田家上下摆出了决战的态势,除了让李晓留守飞驒之外,武田信玄命山县昌景的飞驒征讨军迅速与姊小路家,内岛家达成合议。

    不仅如此,武田信玄还调回了正在上野国对箕轮城支城仓贺野城进行第二次攻略的,武田胜赖,内藤昌丰的上野**团。

    武田信玄命飞驒,上野两个军团,在位于川中岛以南的盐崎城,与他的本阵大军会合,准备于上杉谦信决战。

    接到武田信玄的调命之后,山县昌景中止了对樱洞城的攻城,派出使者与姊小路良赖媾和。

    姊小路家显然也已经从秘密渠道中,得知上杉谦信第五次出阵川中岛的消息,全城上下无论武士,足轻是一副绝处逢生的模样。

    连姊小路良赖也庆幸自己是不是得到了神明的庇佑。

    而武田家众将眼见就要到手的胜利,居然就这样放弃,都是十分的沮丧,特别是木曾义昌见自己的木曾众付出了伤亡近半的代价,眼见胜利就在眼前,居然就这样放弃,顿时直接……直接华丽的病倒了。

    了解到武田家急于退兵的心理,姊小路良赖这个谈判高手,在谈判桌上,将战场上原本丢失的,都追讨了回来。

    经过三家商议,姊小路家,内岛家只是表面上降伏,却并未割让任何领地。

    谈判结束,姊小路良赖立即向武田家交了起请文,表示降伏,两家停战,并交纳了两个无关紧要的人质,武田家收下人质后,山县昌景便下令撤围,飞驒征讨军撤回武田家领内。

    而原来背叛姊小路家向武田家降伏的,高堂城城主广濑宗城,被武田信玄划入了李晓的配下。

    同时出于对木曾家此次出兵的损失,武田信玄则给了木曾家一千贯钱作为补偿。

    神冈之町。

    清晨天已经亮堂,居酒屋的老板贵九郎,一副眯着眼睛,打着呵欠的模样,走到店铺钱将门拉开。

    门一打开,就发现一名男子双手插胸站在店门前。

    贵九郎顿时吓了一跳,退后了一步,这时他才看清楚这名男子一副武士打扮,腰间别着一把武士刀,不过打扮多有点邋遢,虽然对方的模样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但神色之间却有几分沧桑。

    “很抱歉,令大人在门外久等了。”贵九郎立即做出一副十分恭敬的模样。

    对方对贵九郎的问候点了点头,大步走进屋子,将武士刀放在桌上,然后言道:“老板拿酒来。”

    贵九郎见一开门就有生意做,自然是十分高兴,连忙入内拿了酒和杯子,放在了这名武士的桌上,然后恭敬地问:“请问大人,还需要什么

    下酒的?本店的青梅陪清酒很有名的,神冈城的不少武士大人们都喜欢这么吃。”

    对方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然后就自顾一个人倒酒,自斟自饮起来。

    贵九郎见对方举止古怪,也没有多嘴追问,回到靠里的账台上,擦洗起碗具来。

    居酒屋中,只有贵九郎和那名喝闷酒的武士,显得格外安静。

    贵九郎一边忙活着自己的事情,一边偷眼打量着对方,这名武士喝得很快,似乎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事,然后借酒一舒胸中之不快,随即就是一瓶见底,对方有几分倦态的脸上,这时也透出了一丝红润。

    那名武士喝完酒后,恢复了一些精神出声问道:“老板,这里什么地方?”

    贵九郎赔笑道:“这里是神冈之町。”

    “神冈之町,我似乎没听说过?”

    贵九郎点了点头,反而问道:“大人,应该是外来的人吧,听口音似乎是三河人?”

    武士点了点头言道:“老板,你说的不错。”

    “是三河武士啊”贵九郎暗自确认了自己的判断,他开居酒屋多年,见过不少三河国的武士。

    三河自来出勇猛善战之人,所以很多三河武士举止都十分粗豪,不过眼前这名武士,似乎看来没有那股彪悍之意,说话间虽有些难以亲近,但脾气无疑温和多了。

    贵九郎笑言道:“这真是巧合,小人以前在信浓国饭田城下,帮兄长打理居酒屋九年,所以见过不少来自三河的商人,而阁下的口音,小人一听就听出来了。”

    “原来是饭田城,嗯,那你为什么来这偏僻的飞驒开居酒屋呢?还有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贵九郎呵呵一笑,言道:“大人,请让小人一件一件说来,大人远在三河所以对飞驒的情形有所不知,这座神冈城和这神冈之町,分别是去年和今年,由武田家的李晓大人,刚刚建起的,所以大人不知晓并不奇怪。”

    “而小人兄长在饭田城,听人说起这神冈之町新建,并且城主李晓大人向商人们做出承若,任何店铺在神冈城开店,头一年店租赋税全免,小人兄长和小人都觉得,这里是个赚钱的地方,所以小人就来这里,帮助兄长又开了间居酒屋。”

    这名武士点了点头,言道:“是这样,显然老板在这里生意是不错的。”

    贵九郎诧异问道:“阁下怎么知道?”

    这名武士解释言道:“很简单,我一早来这城下町,寻遍四处就发现了你一家居酒屋,而以这座城下町的规模而论,最少有两三千人,所以老板的生意肯定不会差。否则你的脸上也不会满是笑容了。”

    贵九郎点了点头言道:“大人前面的话说的没错,可是小人是做生意的,一天到晚都对客

    人都必须笑脸相迎,大人,怎么能从小人的笑脸里,看出小人真正的心情呢?”

    这名武士也露出一丝笑意,言道:“是的,笑脸是可以伪装,不过人刚从睡梦中醒来时,那一刻神情却不会骗人,方才老板在打开门时,我看见老板虽是一副睡意,但脸上却是自得满足的神态。若是生意不好,绝不是这样的表情。”

    贵九郎听对方这么说,显然心情大好,笑呵呵地点头言道:“你说的没错,城中住着不少武士大人,承蒙他们的光顾,本店生意却是不错,而且这些武士都很守规矩,从来都不扰民闹事。这点才是令小人放心的。”

    这名武士点了点头:“武士能遵守自身的准则,除了自身以外,自然是这位城主御下有术了。至于这位李晓大人,我在三河时,早已听闻过他的勇武之名,是连越后的辉虎公都不能奈何的人物,没想到他不仅是名将,将这城下町也治理得这么井井有条。”

    贵九郎听这名武士如此推崇李晓,问道:“那敢问这位大人,是来投奔武田家的吗?不过可惜,阁下似乎错过了机会,年初时,城主大人,招募常备,不少身怀武艺的浪人从各地来投。现在似乎没有了。”

    对方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言道:“并非如此,我只是路过。”

    贵九郎见对方突然不说话,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感到十分好奇,心想:这位武士大人,怎么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多的心事,似乎刚刚遭遇了什么很不开心的事情。

    对了,三河武士,听说去年这时候三河闹得很厉害,年初时好容易才平定下来,难道是因为那件事?

    贵九郎想到这里,按捺不住好奇心,出声问道:“大人,刚出三河来的,听说那的净土真宗闹得很厉害,还发动了一向一揆,现在怎么样了?”

    听贵九郎这么问,这名武士抬起头,双目中透出一股厉色,贵九郎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将头低了下来。

    正好在这时,居酒屋外来了第一批客人,好几名足轻走进了居酒屋。

    贵九郎心底松了一口气,连忙跑到店门口,赔笑言道:“几位来了,小人早已经备好了青梅和酒,请几位品尝。”

    这几名足轻哈哈一笑,其中一人言道:“贵九老板,快上酒,今日操练久了,现在口里像着了火般。”

    随着这几名足轻之后,又陆续有不少客人来到这居酒屋。

    店中吵杂的言语陆续传入这名武士耳里,不过他并没有抬头,他的耳边回荡着,轰鸣在三河那片土地上的铁炮声,那一幕幕同族相惨的情景。

    无数本属于同一家族,并肩作战的兄弟,却因为信仰不同,彼此骨肉相残,无数人倒下。

    这名武士闭上眼睛,低声喃喃地念叨道

    :“峰谷大人,主公,他背弃了之前的约定。土屋大人,这就是你用生命守护的主公,你的血白流了,不值得啊。”

    想到这里这名武士,感觉自己忍不住,差一点热泪流下。

    意识到自己将要失态,他暗自对自己言道,三河武士,宁可流血也不能流泪,流泪是不能正视自己,懦弱的一种表现。

    想到这里,这名武士猛然用拳头将桌上的酒瓶酒碟砸碎,他的右手随即被碎片割破,鲜血直流。

    在如此剧痛的刺激之下,这名武士止了泪,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霍然而起,然后在桌面上留下了酒钱以及赔偿酒具破损的钱后,大步离开居酒屋。

    这名武士将武士刀重新插在腰间后,走到街道上,这时神冈之町的街道上,已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一副颇为繁华的景象。

    如果按照之前居酒屋老板所说的,这座神冈之町只是新建半年,那么眼前所见的繁华真是难以置信,真的只有半年吗?

    这名武士走到街道,看着匆匆而过的行人,还有神态肃然的武士在众人敬畏的眼光中,从街道边从容行过。

    他的心中反而更感到一丝落寂,天下之大,已没有他的容身之地,这一次他是从主家出奔而走,等于是一名弃臣,不再见容于主公,什么松平家第一智士,这样的名号已与他无关。

    现在他只是一个丧家之犬而已。

    三河松平家对他而言只是过去罢了,不过幸好的是,本多家的家名,已经由他的兄长正重继承了,并在三河一向一揆之后,终于归参松平主公。这样他就可以放心的一个人四处游历,增长见识,如果可以,就在别家出仕吧,然后背负未现实的承诺继续渡过残生。

    随即这名武士又转念一想。

    “弥八郎啊,弥八郎啊,你怎么能自暴自弃,松平主公,既然失信,就证明他不是一名值得投效的明君。在这诸国乱世,以我的才智谋略,何愁没有施展之地呢。”

    这名武士就在徘徊之间,他本来是要往加贺本愿寺的大本营尾山御坊,但此刻他突然打消之前的决定。

    这名武士心想,当今天下,今川已经没落,近畿之三好主从不明,现在最有希望夺取这天下,莫过于越后之上杉,相模之北条,甲斐之武田,中国之毛利。

    既然作为一名武士,就应该顺势而为,并做出一番大事来。

    甲斐之武田。

    想到这里,这名武士不禁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高耸在山上,一副俯视着城下町模样的神冈城,顷刻之间他做出了他一生之中,最重要的决定。

    神冈城天守阁。

    李晓刚刚会见完,被划为自己配下的高堂城城主广濑宗城。

    广濑宗城方才的心情,李晓可以用十分忐忑来

    形容。

    做一名背叛姊小路家的背叛者,对方显得十分不淡定,眼下武田家的飞驒征讨军一撤出飞驒,对于广濑宗城而言,眼下唯一在飞驒可以依靠的势力,只有这位李晓大人了。

    由于害怕姊小路家清算自己背叛之事,所以广濑宗城一得知自己被划为李晓配下后,就急匆匆地赶到神冈城,向李晓表忠心,抱大腿。

    事实上也是凭此换得李晓支持。

    对于这位新配下,李晓并没有说什么,这位高堂城城主广濑宗城,实际上就一个小山寨的寨主嘛,手下近百号人。

    不过李晓对广濑宗城还是好生安慰了一番,将来他的高堂城就是李晓抵御姊小路家的第一道防线。

    收下了广濑宗城的人质后,李晓将对方好言劝慰一方,开了一堆空头支票,得到李晓保证之后广濑宗城才满意地离去。

    李晓一刻不得安闲,刚送走广濑宗城,接下来他准备去城外的校场视察,自己新组建常备的训练。

    就在这时门外武士来报,说有一名来自三河的武士,想出仕本家。

    李晓本对此不以为意,不过听说是三河人,心想那不是德川老乌龟的地盘吗?听说前一段一向一揆弄得他挺惨的。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待李晓问及这名武士的名字后,顿时惊愕住了。

    “他叫什么?你再重复一遍?”李晓又问了一遍。

    “他说他叫本多弥八郎正信。”

    李晓这一刻终于也不淡定了,自未来德川幕府第一内政能臣,大久保长安来他手下打杂之后,连未来德川家康手下第一智囊也到神冈城要求出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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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心服口服

    神冈城,天守阁中。

    李晓打量着这位拜伏在自己面前的三河武士。

    本多正信出身的本多氏,世代为三河松平家的谱代家臣。

    到了德川家康这一代,本多氏主要分为本多忠胜,本多重次,本多正信,本多广孝这四家。

    以上的前三家,无论是誉为战国第一猛将的本多忠胜,被称作鬼作左的独眼刀疤男(长筱合战时瞎的眼睛)本多重次,还有本能寺之变,或姊川合战(两种说法)时,归参德川家的幕府第一智囊的本多正信,这三人都成为日后德川家康鼎定天下的功勋重臣。

    李晓记得历史上本多正信,是因为三河一向一揆事件,与德川家康闹翻,因此才忿然出奔,后出仕松永久秀门下,也有说他参加了石山本愿寺与织田信长的作战。

    想到这里,李晓突然从对方身上闻到一股酒气,这人显然是刚刚喝过酒来的。

    难道泥轰国有出仕别人家,先喝酒的习惯吗?

    就好比去招聘会面试时,将自己喝得大醉,这显然不是壮胆,而是对应聘公司的一种不尊重。

    不对,很有可能,这本多正信来要求出仕,只是一时之决定。

    并且从他的形容来看,似乎十分憔悴不堪,一路风尘仆仆,李晓想到对方经历了三河一向一揆这事件不久,对其现在的遭遇也是释然。

    “原来是松平家的武士,请问阁下为什么要出仕我武田家呢?”李晓明知故问了一下。

    本多正信喔地一声,抬起头来言道:“在下已经于主家出奔,现在是一名浪人,并且正好路过此地,听闻了大人很多事迹,所以前来拜访,看看大人是否是我本多正信可以出仕之人。”

    李晓脸色一沉言道:“原来你还未打定主意出仕本家,阁下否则觉得自己太自命不凡了,已经到了随便挑选主家的地步,他日若是在下也做出不合阁下心意的事,到时候,你是不是也要再度出奔呢?如此天下之间,有那个主家肯收留阁下,我李晓虽然不才,但这样对主家三心二意的家臣,却也是断然不收的。”

    本多正信面对李晓的质问,不慌不忙地解释言道:“城主大人,时逢乱世,君择贤能之臣,臣亦择英明之君,家臣若有错,主公可以责罚,革除出家门,同样,谁又言道主公若有失位,家臣却不能离之。”

    “一般而论,主公无德,失道,臣下可以劝谏,若劝谏不听,臣下为了保全自身的义理,可以选择出奔。所在在下此来见城主大人,正是了解彼此,免得日后相处会有不快。当然城主大人若是不认同,在下的观点,在下这就选择离开。”

    李晓摇了摇头,心想这本多正信还真不是个善碴。

    他眼底的本多正信,就跟后世

    厉害的员工,仗着自己有本事,可以自主选择老板,频繁跳槽一样。

    李晓沉声言道:“那这么说来松平殿,对于阁下就是失德了?”

    本多正信摇了摇头言道:“城主大人请见谅,在下虽然已经出奔,却不能在背后非议故主。”

    嗯,李晓点了点头言道:“那松平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本多正信想了下言道:“在下虽自小跟随主公,哦,不,松平殿下,但对他却并非十分了解,但只能说,松平殿下是个足以忍耐,并克制自己**的人,他有两句名言,时常挂在口头,说人生有如负重致远,不可急躁。第二句,是告诫家臣的话,前半句是‘向上看’,后半句是‘不忘自己限度’。”

    “这两句都是至理名言,特别是第二句的后半句,当今天下没有几人可以做到。”李晓点了点头,他乘一转头之间,看清本多正信的神色,他显然对自己因推崇德川家康的话,感到欣赏。

    显然这位本多正信虽已是出奔主家,但对德川家康仍是十分拜服。

    李晓当然也是故意用称赞对方欣赏之人的方式,以两个人共同了解的话题,来拉近二人距离,并博得对方好感。

    同时李晓也试探出,这本多正信虽是出奔,对德川家康仍是怀着几分故主的情谊。

    这也同样可以理解他后来出奔十几年后,被大久保忠世一席话就归参德川家了。

    由此看见德川家康的人格魅力非同一般,当然这也是历来开国之主必然具备的特点。

    若是将来本多正信出仕本家,万一那天德川家康派来说客一说,他又重新回归德川家的怀抱。

    那对于李晓而言,可就大大不妙了,这样他的一切秘密都会暴露在德川家康的眼底,什么神冈银山,什么西国方阵,这一切自己立足于日本战国的根本,一夜之间都会被人拿走。

    所以若不能打消对方回归德川家的念头,并死心塌地的服从自己,李晓宁可不收取本多正信作为部下,也要守住自己的秘密。

    李晓想着该如何打消本多正信这个念头呢,若是在背后编排德川家康的坏话,这种的手段以本多正信的智谋一眼就看穿了,反而会落于下乘。

    所以还是不偏不倚,坦然言之对方比较好。

    “本多大人,松平殿是位值得尊敬之人,我李晓即使作为一个明国人,也是早有听说。想必阁下此次出奔的原因,是因为三河一向一揆之事吧。”

    提及此事,本多正信目光下意识地躲闪,显然自己在回避,不肯面对。

    李晓微微一笑,看来这就是自己帮本多正信打开心结的地方。

    李晓直接言道:“听说这次三河一向一揆之中,本多氏四家之中,本多忠胜,本多重

    次,本多广孝这三家都是效命于松平殿,而阁下,还有令兄本多正重却站在一向宗一边。”

    “因为信念不同,所以与主公和同族,彼此骨肉相残,想来这是本多大人不好受的原因吧。”

    听到李晓这么本多正信,双手用力地握紧,整个人面孔也跟着扭曲起来。

    不过李晓却装作没看到,继续言道:“听说在一向宗与松平家激战中,僧兵用铁炮向松平殿射击,这时本是一向宗一方武士的土屋长吉大人,对部下说,自己虽加入门徒与主君为敌,但是今日见其危难,实属不忍,与其这样偷生,不如堕入畜生道算了。说完土屋大人跃马上前,用血肉之躯代松平殿遮挡子弹,最后中弹而亡。”

    听到这里本多正信突然大声言道:“土屋大人,恪守自己的义理,他的举动既不违背忠义之道,又不违背阿弥陀佛,所以他之死,绝不会堕入畜生道的。”

    李晓微微一笑言道:“土屋大人之事,在下深感敬佩,他是恪守住自己的义理,那阁下呢?”

    “我?”本多正信身子一震。

    李晓继续言道:“三河一向一揆最后事败,蜂谷贞次大人,还有阁下,向松平殿请降。松平殿本不愿答应,后在大久保俊进的劝说之下,这才答允。投降时,峰谷大人向松平殿提出三个条件,一是希望保全所有参与暴动的松平家将士领地,二希望把寺院与僧侣们恢复原来的景象,三放过参加暴动的主要人物一命,对吗?”

    “够了,不要再说了。”本多正信将手一挡,霍然站起身来,就要离去。

    这时李晓在背后言道:“本多正信,你对当初之事,连听我转述都不能,你这样的举动就是懦弱。”

    听李晓这么一喝,本多正信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李晓见本多正信停下,继续言道:“松平殿当时答允了蜂谷大人的请求,但是待领地平定之后,却将领内所有净土真宗的大小寺院全数破弃,门徒们向他抗议,而松平殿却言道,我是答应将寺庙恢复到原样,但那些地方原本就是平野,把寺庙破弃之后,不又恢复成平野了吗?”

    “正是因为松平殿,这背弃承诺之举,所以才使得阁下下定决定离开三河的,对吗?”

    听着李晓这么说,本多正信胸口不住上下起伏,许久之后才转过身来言道:“李晓大人,对我三河之事,了如指掌,难道武田家有进取三河之心吗?算了,这不是我关心之事,我只想问阁下,松平殿下,如此行为,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李晓洒然一笑,言道:“没想到智慧如本多大人,却也问了个蠢问题。”

    “为什么这么说?”

    “何为对?何为错?松平殿此举对阁下而言,是背叛,是弃信,所

    以从一向宗的角度来看,当然是错,但对松平殿自身和三河的领地平定而言,一向宗实在是不安定的要素,松平殿此举确实是对的。”

    本多正信听李晓这么说,想了许久,点头言道:“李晓大人,你说的有理。”

    “本多大人,我见你形貌颓废,气色不佳,显然因为这件事郁结心中,所以难以面对,请原谅在下方才说话的直白,因为我深信帮助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刺到他内心最痛处。让他正面自己的虚弱,而非逃避。”

    “城主大人。”本多正信仰起头来,看向李晓,身子在微微颤抖。

    “本多大人,不论松平殿,行止到底是对是错,你现在的行为,是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所以请你务必振作起来,不论阁下是归参松平家,还是出仕我武田家,抑或者出仕别的大名,以阁下这样颓废的模样,就是当一名足轻,也是没人要的。”

    本多正信听李晓如此说,顿时僵立在原地,言道:“李晓大人的用意,我现在明白了?”

    说完本多正信伏下了身子,重重地磕在地板之上,将头伏在臂弯之间,似乎用尽全身气力,大声吼道:“多谢李晓大人之言,在下万分感激。”

    顿了顿本多正信言道:“在下本多弥八郎正信,特向李晓大人恳请,请允许在下出仕武田家,成为大人你直属家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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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训练新军

    越中,城生城。

    盐屋秋贞正在天守阁中,与城生城城主斋藤利基两人,对坐喝茶商谈。

    作为越中飞驒交通要道城生城的城主,斋藤利基的日子还过得不错,衣服光鲜亮丽,喝得茶是从明国进口来,评定室中摆放着不少名刀,都是出自铸刀名家。

    斋藤利基看盐屋秋贞正打量着他的名刀,微微一笑,然后抖了抖两个袖子,站起身来言道:“盐屋大人,也喜欢名刀吗?”

    盐屋秋贞托了下鼻梁下的眼睛,胖嘟嘟的脸上呵呵一笑,言道:“伯耆守大人,你忘了,我除了经商,同时也是一名武士的身份。”

    对此斋藤利基暗暗冷笑一声。

    斋藤氏之祖斋藤常喜因为讨伐国人领主桃井直常有功,被幕府一代将军足利尊氏赐地于越中,至今已俞两百多年,对于盐屋秋贞这样地头出身的草头武士,他自然是不屑放在眼底的。

    “筑前守大人,也喜欢收藏名刀吗?”

    盐屋秋贞精于察言观色,将斋藤利基方才那一闪而过的鄙夷表情看在眼底,面上不动声色地言道:“喜欢名刀,但是在下自知武艺不精,佩戴名刀在身,也只是辱没了一把好刀而已。”

    斋藤利基听到盐屋秋贞如此说,洒然一笑言道:“筑前守大人,真是坦白。你说的不错,若是不会武艺的人,手捧一把名刀在手,旁人很容易起窥视之心,心生贪婪之念,如果是好武的剑豪所见,以为佩戴者是绝顶武士,便会上前邀战,所以无论何种情况,都只是一种自取其祸的途径。”

    盐屋秋贞听斋藤利基似乎话中有话。

    只见斋藤利基接下来,双目直视,盯着盐屋秋贞言道:“所以一个能力不足的人,手握重宝,就会反遭其害,筑前守大人,我话中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盐屋秋贞背上渗出冷汗,显然把握到斋藤利基话中的意思。

    斋藤利基十分满意见到盐屋秋贞流露出这样惶恐的表情,他接下来言道:“筑前守大人,到了此刻,你还不表态吗?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如此容易就答应你重修通向神冈城的山路请求,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疏通商路?”

    顿了顿斋藤利基又言道:“筑前守大人,这十几年,阁下依靠着江马家的神冈银山,应该是赚了不少钱才是吧,你以为这几年我对你和江马家的银钱流通的通道,会一无所知吗?”

    待斋藤利基说出神冈银山这四个字时,盐屋秋贞身子一僵,言道:“伯耆守大人,我明白了你让我修路的目的,是为了自己要出兵神冈城,对吗?”

    斋藤利基呵呵一笑,坦白地言道:“没错。”

    盐屋秋贞摇了摇头言道:“伯耆守大人,你太不智了,为了神冈银山,居然要和武田家开战,

    信玄公一根手指的气力都足以撵平斋藤家的。更何况,眼下飞驒势力中,江马家,姊小路家,内岛家都已降伏武田信玄,你若是出兵,一点机会也没有的。”

    斋藤利基双手负于背后,露出成竹在胸的神色,言道:“盐屋筑前守,你根本不知道,这次我出兵神冈城是得到辉虎公,长职公允许的。”

    盐屋秋贞这才恍然大悟,上杉谦信果然不能坐视飞驒仍由武田军势力侵驻,特别是在姊小路家和内岛家受到武田军飞驒征讨军的重创之后。

    上杉谦信肯定会授命越中从属于自己的神保家出兵飞驒,而斋藤家现在又是从属于神保家的关系,所以神保长职受上杉谦信之命,调熟悉飞驒形势的斋藤家来攻打神冈城,也是合情合理之事。

    盐屋秋贞叹了口气言道:“原来如此,正是有了关东管领和神保大人的授意,难怪你不惧武田家,敢出兵神冈城。”

    “还不仅如此,我斋藤家与姊小路家也是同盟之系,我出兵飞驒,替他铲除武田家,他也是在暗中支持的,至于武田信玄的反应,大可以不用担心,他现在还要在川中岛应对辉虎公的大军。”

    盐屋秋贞就个人的立场,当然是很不愿意斋藤利基在这个时候攻打神冈城,如此一来他在神冈城的利益,就会受到影响,之前的投入很可能因为战火,而一文钱都收不回来。

    不过与斋藤利基交往多年,盐屋秋贞也知道这人的性格,属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对于神冈银山的消息,他显然已经早知道,对于自己和江马家这几年的交易,他一直看在眼底,却隐忍不发。

    这一次神冈银山,在江马家手上易手,他看准机会,找了上杉谦信这座大山为后盾,才决定对飞驒出兵。

    名义上是将武田家的势力逐出飞驒,实际上是将神冈银山掌握在自己手中。

    真是好算计。

    盐屋秋贞想了想,问道:“既然斋藤大人,要出兵飞驒,那么找我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只听斋藤利基点点头言道:“盐屋大人,我们合作了多年,彼此都十分信任了,比起你与李晓的关系,我们应该更进一步才是,这次出兵飞驒,我需要你盐屋的帮助,替我们收集情报,并派人渗透入神冈城守军之中,待我大军一到攻城之际,就里应外合夺取此城。”

    好毒辣的计策,盐屋秋贞心底暗暗说道,不过他很难拒绝,他的生意大半都在城生城,若他拒绝,生意上很快就会遭到斋藤利基的报复。

    “好吧,斋藤大人,我尽力而为,不过事后你要保证我盐屋商家的一切利益,并且神冈银山的交易权,只能由我盐屋独享。”盐屋秋贞乘机提出自己的条件。

    斋藤利基见得到

    盐屋秋贞的答应,畅然一笑,显然十分得意。

    “很好,我一切答应就是,不过盐屋大人,不要食言,否则你在城生城的一切生意,就完了。”斋藤利基不冷不淡地说着。

    盐屋秋贞对此暗怒,只能喔地一声答应。

    “盐屋大人,正如我之前所说,神冈银山对世人而言,就如同是一把稀世名刀,武田家的李晓,起了贪念,独自占有而不敢上报主家,如此就犹如三岁孩童抱着黄金招摇过市。”

    “斋藤大人,李晓可是勇冠三军的猛将,辉虎公也在他手下吃过大亏。”

    面对盐屋秋贞的提醒,斋藤利基将手一挥言道:“你放心我不会轻敌,不过李晓再勇猛也只有一人,他手下不到五千石的领地,能招募多少农兵,再加上他从甲斐带来的武士,这次神保大人已答允借兵给我,加上本家人马,我会用超过武田军数倍以上军势讨伐于他。”

    眼见斋藤利基如此自信满满,盐屋秋贞当下拜伏言道:“如此,我就在这里预祝大人成功夺下神冈城了。”

    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

    天明才不久,神冈城外的校场就传来尖锐的口号声。

    李晓训练常备的校场,在位于距神冈之町有一里多(1日里=4公里)山路的偏僻地方。

    每天清晨五点,李晓手下这支常备就必须起床,然后各自扛上武器,饭团,做一个五公里山路的武装负重越野拉练。

    就连李晓本人,也必须参与,与常备们一起负重奔跑。

    常备眼见城主大人也加入他们的行列,一起训练,于是士气都十分高昂。

    到达训练场后,略微休息一下,常备们吃完自带的饭团,开始正式操练。

    之所以选择距离神冈之町如此远,又偏僻的地方,李晓的目的是为了保密,他不愿意自己新式练军的方法,被别有用心的人可看去。

    这支五百常备,是李晓苦心铸造了一柄利剑,是准备以后拿出一鸣惊人的,绝不能现在就漏了底。

    况且他的铁炮队齐射时的轰鸣声,也很容易泄露自己装备这么多铁炮的底细。

    经过近一个月的训练,李晓把所有时间都放在步兵的队列行进停止上面了。

    说来李晓就不得不头疼,这时代人的普遍文化问题。

    一开始时,李晓整整花了五天的时间,才帮助所有足轻,分清楚那边是左那边是右,迈步时是先跨左腿还是后腿。

    见此情景李晓不禁联想起大学军训。

    李晓现在训练的,就是与大学军训队列方阵的内容差不多。

    方阵是冷兵器时代的产物,大名鼎鼎如希腊方阵,马其顿方阵,罗马军团方阵。

    之所以排列城方阵,是因为冷兵器时代,讲究的是人排的越厚实,阵列

    的杀伤性就越强,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冷兵器时代,军队普遍战斗意义都很薄弱,排的越松散,本方的战事一旦出现不利,士兵就很容易成为逃兵。

    而到火绳枪登场的热兵器时代,火绳枪也依赖人多齐射的密集优势,如西国方阵,就是以中央密集的长矛方阵加两翼火枪队的后退装弹战术,这两个兵种的配合,都需要排列成规则的队列,行进后退。

    所以无论是莫里斯亲王,还是古斯塔夫二世,都对部队的队列行进,进行严格训练。

    无论是古斯塔夫二世还是莫里斯亲王的军队,在各种复杂地形条件下都可以迅速编队和进行队形变换。

    比如现代军训常喊的向左转,向右转,齐步行进,正步走,这些队列训练方式,在莫里斯亲王所撰写的莫里斯操典中有详细记载,推行全军训练,这些日后都被他的优秀学生古斯塔夫二世所继承。

    后来到了火器的成熟,燧发枪,刺刀的出现,但军队在线性队列的阵法上进行不断的革新,但队列训练一直被保持了下来。

    特别到了以严谨古板而著称的普鲁士人的手中,其弗里德里希二世大帝更是以严格的军事训练,将队列进行作战演变到极致。

    之后的拿破仑时代,更灵活多变的纵队战术才慢慢取代了死板线性战术。

    直到后装线膛枪出现后,欧洲的各大陆军才终于将线性队列,这样的战术淘汰,散兵线战术才开始大行其道。

    至于到了现代,飞机,坦克的出现,队列行进的作战方式,已成为排队被枪毙的代名词。

    现代军队里的队列训练,早就脱离了原来的军事用途,改成对部队纪律性,服从性的一种训练。(貌似很多国家现在已不搞队列训练这套了)

    当然在这个冷兵器时代,特别是西国方阵,队列训练绝对有效的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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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就是要打合战

    作为国家的新青年,李晓高中,大学参加过的社会实践,军训也有个三四次,因为其长了身高体壮,常常是作为队列的排头兵,在入场受阅时,受到校领导检阅。

    所以对于队列训练,李晓并不生疏,但能否将自己手下的常备,训练成古斯塔夫二世这样精锐瑞典陆军,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李晓一个月以来亲入第一线,示范和教导如何进行队列训练,将当初军训时队列训练时所学的,一股脑地传授给了他的常备。

    经过近一个月,日夜不停,风雨无阻的训练,常备的队列整训初见成效,无论是齐步行进,左转,右转,都是做到大致整齐划一。

    据说历史上莫里斯亲王正是第一个在军队里,使用齐步走这样的队列训练方式。

    但眼下这个记录看来要被李晓改写了。

    除了队列训练,李晓还通过解散,集合的训练,每名足轻都清楚自己的阵形位置。

    通过反复的演练,李晓手下这支常备可以做到在五分钟内,从一盘散沙的零散状态,迅速组成一支整齐的阵势,形成作战能力。

    这一个月,李晓通过严格的军事队列训练来锻炼纪律性,还有长途负重奔跑来增加部队凝聚性,李晓重新审视自己手上的常备,至少军容上已有了职业军人的模样。

    由此可见,兵农分离,组成常备军的优

    势所在,一支平时征召的农兵,根本不可能每年抽出一个月的时间,进行完善的军事化训练。

    并且农兵解散后,重新征召,又要进行重新的训练,才能恢复战力。

    事实上由于战事越来越复杂,各兵种之间操作难度日益增加,在没有战事的情况下,军队进行每日的军事训练,绝对是必备的。

    所以当战事从冷兵器向热兵器时代转移后,更为职业化的雇佣兵已经欧陆上的主流,而古斯塔夫二世更是创立了欧陆上第一支以国民义务兵为主的常备军。

    但是这一月以来,一切事情并非如李晓心意进行,对于西国方阵的使用和训练,李晓家臣团中一直有不同的看法和意见。

    小幡晓宪作为李晓的铁炮组头,深明白铁炮的厉害,因为对于西国方阵一直是坚定不移的支持者,并且大力倡导和推行。而家臣之中,如岛胜猛,木下小一郎都对这西国方阵持有怀疑态度。

    但让李晓欣慰的是,他们怀疑归怀疑,但对李晓的下达的训练命令,却是一丝不苟的完成。

    还有部分家臣武士,就是根本持有反对态度,说这种战法改变了泥轰,几百年来的战斗模式,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打法,实在是不可理解加不可思议,他们若不是碍于李晓的面子,早就站出来反对了。

    这些人中,最出头的反对者,就是师冈

    一羽,他根本不信这样西国方阵在战场之上有什么用途。

    若是这样个人勇武的时代早就退出历史舞台了,源义经,木曾义仲复生都赢不了。

    李晓对此表示理解,因为如果西国方阵真有李晓所说的那么大威力,师冈一羽觉得他这样凭个人武力,驰骋沙场的剑豪型武将,就要退出历史舞台。

    当然李晓对这话只表示部分认同,事实上,这是未来的趋势,不过至少要等到燧发枪盛行的时代。

    但是这二三十年中,铁炮还是很精贵,难以普及,并且射击密集度,精确度,以及装填发射的速度,都还是远远不行的。

    目前而论,铁炮暂时只是比弓箭略强一点,前期杀伤和削弱敌军阵势的杀伤兵种,但不是决定战斗胜负性的兵种。

    无论如何,制胜的最后一击,必须靠枪兵队或者骑兵队来完成。

    七月八月的盛夏,即使处于山地的飞驒,也是十分炎热。

    这一天,李晓正在校场观摩常备训练,这时,小幡晓宪突然兴致勃勃地,跑出到李晓的面前。

    “禀报主公,常备的后退装弹战术已经练成,铁炮足轻,枪足轻配合也已经十分默契,现在西国方阵的战法已经实现,足可以上阵一战了。”

    李晓听到当场一愣,这才一个月多一点,西国方阵就已经练成了,这未免也是太快

    了吧。

    李晓摇了摇头言道:“你还是谨慎点好,我看这常备训练,现在也徒有个架子而已,上不了阵。”

    小幡晓宪哈哈一笑,言道:“主公,你尽管放心,我们经过一个月来的训练,反复就是这几个动作,还有所谓的队列行进,反复都训练上百次,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做出来了。”

    “是吗?”李晓淡淡一笑,但是看向小幡晓宪的表情,却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既然这样,明日就来一次军事操练,来验证一下,你所说的一月以来的心血成果吧。”

    听李晓如此说,小幡晓宪一副兴奋,迫不及待的样子,大声言道:“主公,请放心,明日就请你见证我军常备的威武。”

    “好吧。”

    李晓点了点头,看着小幡晓宪立即去整队重新训练的样子,反而是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言道:“我倒是希望明天丢脸,不要丢得太大就好了。”

    第二日,李晓麾下所有亲信家臣,武士统统到场,观摩这次军事操练。

    在一旁,李晓家臣团的家臣武士们,怀着各种不安忐忑,期望,将信将疑,否定的态度,看着校场上正要进行军事操练的常备。

    岛胜猛,小幡晓宪二人下场作为二百四十名西国方阵常备的大将,亲自指挥。

    当日的操练整整进行了一个上午,李晓的家臣团

    们看完后,越看越是心惊,瞠目结舌皆然有之。

    这次操练的前后差距之大,实在出乎任何人的意料。

    一个上午过去,操练结束之后,家臣团中众家臣们一片寂然,唯有李晓点了点头,这次军事操练的结果,看来是完全在自己意料之中。

    当然操练的最后结果,就是一如李晓之前的预料,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一开始时,李晓五百常备操练十分出色,枪足轻队和铁炮队,配合之下的各种队列行进,动作整齐划一,阵势严谨,显示出这一个月来训练的成果。

    之后铁炮足轻队,操作后退装弹战术,表现得亦然十分出色,十分训练有素。

    这一结果,倒是十分出乎部分对西国方阵不以为然武将的意料。

    至少这样的训练度,还有展示出来的军容,绝对是这个时代非职业兵组成的军队,不可比拟的。

    其中甚至还有几人,当场是一脸惭愧,准备操练之后向李晓道歉,收回之前所说的话。

    但当大家对西国方阵,开始抱有期望时,李晓做出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他命令小幡晓宪让常备,全部换上实弹训练,并且亲自到第一线监视。

    于是李晓的西国方阵,在实际操作之中,所有问题就暴露无疑了。

    在李晓的严厉的目光逼视之下,并声色俱厉的催促之下,不少铁炮足轻们手忙

    脚乱地,常常慌张地瞄准开枪射击,子弹都打到了天上。

    同时李晓还命令弓足轻队,每人用去了箭头的箭杆,在铁炮队射击时,模拟战场时,敌军弓箭射击,将箭杆射入铁炮队的方阵中,影响铁炮足轻的射击动作。

    于是一时之间,是那原本实行有效的后退装弹战术,顿时就变得混乱不堪。

    特别是那左右两翼铁炮方队不同时间轰鸣的铁炮声,更是使得准备射击,铁炮足轻们慌乱不已,判断错了射击时间,往往不等队列的命令,直接就举起铁炮开枪射击。

    队列行进之间,问题更大,前面射击时的慌乱,以及遭到弓箭射击的影响,后方的足轻的骚动正逐步扩大,之前进退有素的队列行进,变得渐渐无序,铁炮足轻进退变得仓促慌乱。

    先前前排的铁炮足轻射击完毕后,向后排撤退时,也是十分慌张,时常冲撞到后方足轻,将原本严谨的队列,搅得更是一盘混乱。

    最差的就是铁炮足轻的火药装填,八排的铁炮足轻齐射完毕后,原先最早射击完毕的第一排的铁炮足轻这时却还没有装填完毕,等了好一会,一排五名铁炮足轻之中,仍有一人尚未装填完毕。

    李晓看过如此景象后,回头看向站在身后,忐忑不安的小幡晓宪,沉着脸言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练兵已成了,眼前这只是操练

    ,还并非是实战。”

    “真正作战时条件比现在恶劣十倍,铁炮队要面对敌军骑兵队的冲锋,弓足轻队的射向自己的箭矢,还有身旁战友随时被敌人打死的情况,战场之上形势瞬息万变,会出现各种意料不到的状况,到时如果都是这样的水平,我费重金组建来的铁炮队,要他何用。”

    小幡晓宪被李晓骂得是狗血淋头,事实上不止是小幡晓宪,位于阵形中央以及两翼保护的枪足轻队,也很不习惯,铁炮就近在身边发射的轰响声。

    以往作战方式,铁炮都是位于前列射击,而这回就在身边发射,部分不明真相的群众,总是担心铁炮会不会出什么意外,而在身边爆炸。

    所以在铁炮队射击时,中央的枪足轻队,也出现轻微程度上的骚乱,以至阵形松动。这情况若出现在战时,很容易出现阵线崩溃的局面。

    不过相比之下,他们出现的问题,远远比不上铁炮队来得大了。

    小幡晓宪被李晓训斥一顿以后,李晓就让他下去好好反省。

    事实上李晓并未怒,他之所以教训小幡晓宪的目的,只是告诉他别太想当然了,这西国方阵哪里有这么容易练的。

    他训斥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让小幡晓宪记住,为将者千万不可自满这个道理,下次不能再犯了。

    小幡晓宪垂头丧气走了之后,可是今

    天这次军事操练失败的风波,实际上并没有过去。

    当夜,几员对西国方阵战法,失去信心的家臣,连夜来到李晓神冈城的天守阁中,想要劝说李晓放弃继续训练西国方阵这种战法。

    持这种意见,为首之人就是李晓的头号大将岛胜猛。

    他当场向李晓指出西国方阵即使能够练成,也有他致命的薄弱之处。

    西国方阵的破绽就是在方阵的两翼,若是在作战时,敌军不攻击方阵攻击力最强的正面,而是绕袭方阵两翼,西国方阵就只有崩溃一途。

    李晓对岛胜猛这敏锐的判断力还是十分欣慰的,这确实也是当前西国方阵的弱点所在。如果岛胜猛亲自训练了一个月的西国方阵,还不懂的其劣势所在,那么他也愧对李晓手下第一大将的称号,以及他在历史上的名气了。

    不过李晓对此缺点,暂时表示十分无能为力,因为他手头上没有古斯塔夫二世那样的精锐瑞典骑兵,来保护两个侧翼。

    历史上瑞典陆军,可以依靠长期的队列训练,将队列的正面实行左右移位,这样可以迅速使得方阵的正面,迎击从其他方向袭来的敌势。

    若是敌军分兵来攻打正面和侧翼,瑞典陆军可以用骑兵,驱逐骚扰向侧翼的敌军,继续用队列行进,通过移动方阵正面的方式,来迎击敌军主力。

    但是

    李晓手头上这支常备要实现,如瑞典陆军那般,队列左右转换,凭这短短的两个月训练根本不足够。

    李晓费了一番口舌,对手下家臣进行一一的劝说,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下,这才稳定下了众家臣们的信心。

    岛胜猛他们答应按照李晓的方式再训练一个月,如果到时西国方阵再不能练成,就只能取消一个月后攻打城生城的计划。

    李晓也同意了岛胜猛的意见。

    事实上,李晓对于这更靠近瑞典陆军版西国方阵的训练进度,心里一直有个具体的时间表,他从未想过一蹴而就。

    就目前而言,二个月时间,只够李晓练个西国方阵速成版,好吧,如果硬要说,传来伟大明国的山寨版,也行。

    以历史上古斯塔夫二世训练新式瑞典陆军的进度来做参照。

    在公元一六一四年,古斯塔夫二世首次在对俄罗斯作战中,采用以莫里斯横列方式训练了不久的西国方阵,首次与俄罗斯作战获胜。

    不过那场战争的胜负,与其说的仓促练起的西国方阵胜利,倒不如当时俄罗斯军队的实力不足,比之当时瑞典军队,俄罗斯人武器装备落后,战术陈旧。

    正像长筱合战一样,织田信长是采取了三段射的铁炮战术,但不能说靠三段射击败了武田军。事实上三段射是一种革新性的铁炮战法,是增加的铁炮的

    威力,但仍不至于可以决定战争的胜负。

    长筱合战真正的败因,还是双方兵力相差悬殊,三万六千军势对一万五千军势,到了最后,战事陷入僵持时,武田军的后力不足,以至全线溃败。

    到了古斯塔夫二世在一六一七年加冕仪式之后,才正式开始训练他新式瑞典陆军,其中用了足足八年时间。

    这八年中,前四年古斯塔夫安心训练瑞典军队,并未出战,而后四年,瑞典出兵波兰利沃尼亚,攻陷首府里加,用发动对波兰战争的方式,以战养战,在战争中同时练兵。

    在一六二五年对波兰的决定性战役,沃尔霍夫会战中,古斯塔夫二世以改进版西班牙方阵+野战炮+瑞典骑兵,击败了波兰精锐骑兵,这一战才标志古斯塔夫新式陆军已成。

    如此古斯塔夫二世经过八年铸剑,将手下瑞典常备军训练欧洲第一流新式陆军。

    五年之后,古斯塔夫二世起了逐鹿欧洲的雄心。

    瑞典正式加入三十年战争新教联盟一方,古斯塔夫二世的新式瑞典陆军横扫欧洲无敌手,并且屡屡以少胜多。

    最后神圣罗马帝国派出,国内第一名将华伦斯坦来迎战古斯塔夫二世的瑞典军队。

    在这场堪称当时欧洲最优秀两位名将之间的巅峰对决——吕岑会战中,瑞典陆军在古斯塔夫二世阵亡,失去统帅的不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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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下,却凭着多年训练的纪律性,不但没有士气崩溃,反而毅然击败了华伦斯坦的帝**。

    至此瑞典的实力终于被各国认可,跻身欧洲一流强国的行列。

    嗯,对于李晓而言,这前景是很美好的。

    虽说古斯塔夫二世用了八年才训练出瑞典陆军。

    不过八年之中,古斯塔夫二世除了训练步兵方阵,陆军又进行炮兵,骑兵改革。

    相比之下,李晓没有炮兵,没有骑兵,只要专注于做好,铁炮与枪足轻之间的方阵训练,应该容易得多了吧。

    就算李晓觉得凭自己的资质,与这位古斯塔夫大帝比较起来,仍有不足,但加上现代人的见识和经验,怎么说也不用八年时间。

    不过李晓估计最少两到三年时间是要,多则则需六七年,但是一旦李晓西国方阵的战法练成,并且给他三四千左右常备的军势。

    这支军势要横扫一方,尚不敢说,但要在越后上杉,加贺本愿寺这两强的夹缝之间,在越中立足,站稳这一亩三分地,并达到武田信玄牵制上杉谦信的目的,应该是问题不大。

    因为越后上杉家是不可能拿出全力来对付越中的李晓,毕竟上杉家在信浓,上野国都要面对武田家这两个方向强大压迫,所以不可能集中全力在对一线用兵。

    所以将来,李晓说不定还可以跟上杉家掰掰手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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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家打上一场上万人规模的野外合战。

    西国方阵就纯粹是为会战而生的战阵,如不参与会战,简直就是浪费了。

    而这几年的练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赶上历史上武田家几场关键战役,却是不成问题。

    如历史没有受他这穿越者的影响的话,十一年后与织田德川同盟的长筱合战,八年后武田家上洛之路上,与德川家的三方原合战。

    这都是关系到武田家命运的会战,李晓到时必然被武田家召回,随军作战,那时自己身边若没有一支强军迎战。

    李晓不可能次次都上演白根山合战那样,几十骑冲阵的奇迹,那样逆天的运气一次用完,也就到头了。

    接下来就是永禄十一年,武田家对北条家,那场日本战国时代最大规模的山地战-三增峠合战,以及小田原城围攻战。

    以及永禄十年后,武田家对今川家的骏河侵攻,就有点悬了。

    若那时新军没有练成,李晓唯一的希望,就是武田信玄赶紧把他给忘了,否则搞不好他会有因公殉职的可能。

    所以李晓现在只能抓紧时间训练他的常备,希望一个月后能够训练有成,至少能达到西国方阵速成版的境界就足够了。

    那时候,李晓就可以出兵征讨城生城了,占据城生城,不仅可以扩大自己领地,并还能完成商路上的垄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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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这十几天中,李晓针对上一次,军事操练所出现的弊病,进行的针对性的调整。

    对于西国方阵侧翼这个缺点,

    要能够在实战,这么短时间内,一眼看穿西国方阵,两个侧翼这个弱点,并采取针对性战术的。

    以李晓估计这样的人才,日本战国短时间还不太容易出现,即使以武田信玄,上杉谦信这样泥轰几百年一出的军事天才,在没见识过西国方阵实质厉害之前,也不可能做到。

    即使被看破,李晓手头上还有两支百人的常备,作为左右翼护卫,也能够抵抗一阵。

    现在对于李晓而言,最大的问题就是在战场,如何保障铁炮足轻,在各种意外出现的状况下,依旧保持射击纪律,并保证平时操练水平,来完成射击动作。

    事实上,这没有太多办法,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加大量的重复性,机械性的训练,使得足轻真正做到机械化,完全靠下意识完成作战作战,而忽略了主观意识上的恐惧才行。

    这点就必须树立,严格的纪律,还有**的军法。

    所以注定了常备的铁炮足轻,要承受比枪足轻更大的训练量,还有精神上的压力。

    当然残酷的军法是必要的,李晓也懂得胡萝卜加大棒的道理,每名铁炮足轻的年俸一律都是十贯,比普通常备足轻要多了三贯。

    在高薪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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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炮足轻对自己这几天加大的训练量,一下之间也没了怨言,并加紧一日复一日枯燥的重复性训练。

    至于作为铁炮组头的小幡晓宪,他那日被李晓训斥后,更是知耻而后勇,这几日跟着铁炮足轻一起同吃同睡,一有闲暇就是作后退装弹战术训练。

    这一切李晓都看在眼底,并十分满意,这十几天来,铁炮足轻的进步是显而易见,就目前而言,进度一切良好,一个月以后练成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

    不过实际上一切事务,不会按照李晓理想的进度前进,总会有意外发生。

    而这时就在李晓如火如荼的练兵时候。

    这天负责李晓情报收集的,忍者众头目横谷幸重却突然出现在李晓神冈城的天守阁。

    横谷幸重向李晓禀报城生城的斋藤家,已经准备秘密出兵神冈城的消息。

    这次斋藤家联合了神保家的军势,预计出阵军势将达到一千以上。

    李晓闻言之后,是当场吃了一惊,倒不是因为斋藤家来袭一事,而是因为他的西国方阵还没练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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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料敌在先

    信浓,川中岛。

    七月,武田信玄从踯躅崎馆亲率大军出阵,与山县昌景的飞驒征讨军,武田胜赖,内藤昌丰的上野军团,在川中岛以南的盐崎城会合,在上杉谦信的越后军对峙。

    两军对峙以来,虽没有大的战事,但暗中摩擦,小范围战斗不少,双方各有胜负。

    八月,上杉谦信命常陆佐竹家,出兵关东,对武田家盟友北条家进行牵制。

    佐竹家家督佐竹义昭,有常陆之雄之称,是战国时关东的有力大名,佐竹家因他的励精图治而一举兴起。

    在永禄四年,上杉谦信率十万关东联军围攻小田原,佐竹家出力颇多。

    佐竹义昭一直奉行着亲附上杉家、与宇都宫家同盟,以此对抗北条家的外交方针。

    今年年初,关东堪与北条家一战的里见家,在第二次国府台合战中被北条家大败,其在关东影响力一落千丈。

    反观关东另一雄者,佐竹家与上杉,宇都宮家三家联军,击败了常陆国内最大对手小田氏,为将来一统常陆国奠定了基础。

    虽身为关东管领,但上杉谦信却远在越后,对北条家在关东的攻势常有鞭长莫及之感,而里见家这次在北条家的打击下,已经遭受重创,所以佐竹家就成了上杉家在关东能牵制北条家的最大助力。

    现在此度佐竹义昭已经退隐,家督之位刚刚由年仅十七岁的佐竹义重即位,这位日后被称为‘鬼义重’年轻家督,即位之初,就显露了起日后霸主的气势。

    他的初阵,与相马盛胤对战于瓮之原,义重于此战中大获全胜,并连取七名敌将的首级。

    现在佐竹家与上杉家的同盟,已形成成效,肘制了北条家向关东的进取势头。

    上杉家与武田家在第五次川中岛对峙的同时,佐竹家与北条家在关东亦展开了较量。

    在飞驒国,上杉家与武田家在此的博弈正在继续。

    越中,城生城城主斋藤利基,在上杉谦信的授意下,向武田家在飞驒唯一之据点,神冈城发动攻击,意图将武田家的势力完全赶出飞驒。

    斋藤利基手上除了本家的五百足轻之外,还有神保长职支援给他的五百军势,合计兵力为一千军势。

    李晓在越中铺设的情报网,正在建设之中,况且斋藤利基的出兵动作又很快。

    所以当李晓从横谷幸重那听闻到斋藤利基出兵的消息之后,对方已将领内军势召集完毕,预计第二天下午就可以出兵抵达神冈城。

    于是李晓连夜召集众将会商,讨论如何应对斋藤家的来袭。

    军议商讨的结果,李晓家臣中分出了两派,一派是建议守城,一派就是建议野战。

    建议守城无疑是持重的打算,凭着李晓新筑的神冈城的防御,五百常备,加上守城利器铁炮的威力,要抵御斋藤家的进攻毫无问题。

    但是守城也有一个问题,就是军粮,今年神冈领地内尚未秋收,城池里的军粮明显不足,若要坚守,城内的粮草最多只能维持十天。

    另外守城还有一个弊病,就是领内的建设和生产,现在神冈之町的修筑已大致完成,并且领内的秋收也马上就要进行了。

    若是李晓选择固守城池,到时斋藤家若是为了逼李晓出战,采取放火去烧去城下町的手段,亦或者派出人手免费帮李晓搞义务支农,将李晓领内的农田全数收割了。

    那时李晓若不出城与斋藤家决战,这半年来,李晓在神冈之町的心血白费,而且今年领内所有的收入都打了水漂。

    不过相对于守城,家臣团中反对出城野战的声音更大。

    家臣们坚决反对的理由,一是兵力相差悬殊,李晓只有五百常备,对方却有一千人,兵力比是一比二。

    二是李晓所谓的西国方阵速成版,还没有练成,还不足以形成战力出战。

    三是出于对江马家援军的期望,目前李晓还是依据之前的承诺,将江马家以前在神冈银山一半的收益,交给江马辉盛。

    当然了李晓现在从神冈银山的所得早就数倍于之前江马家在神冈银山上的所得。

    但怎么说李晓也是遵守了诺言,所以现在李晓家和江马家对神冈银山,都有共同所有权,眼下斋藤家来袭,怎么说江马家出于保护神冈银山的目的,也有必要出兵助战。

    何况江马辉盛现在还是臣属于武田家,有支援李晓的责任,而他的弟弟江马信盛在一帮老臣和本愿寺的支持下,正时刻想夺回江马家家督的位置。

    若是李晓倒台了,将来谁帮他坐稳这江马家家督之位。

    所以江马家现在和李晓家,因为利益的结合,目前还是‘很铁’的同盟关系,若李晓遭遇斋藤家的攻击,江马辉盛毫无疑问会出兵增援。

    但是斋藤家的军势,明天就会抵达,若是进行合战,江马辉盛领内农兵动员和出兵路程这两项时间算在一起,是肯定赶不上合战的。

    而若是守城则可以期望,最少在两日之后得到江马家的援军。

    到时李晓可以选择出城,里应外合与斋藤家进行决战,这个方法无疑选择守城和出城野战两派家臣,都颇为认可的选择。

    现在家臣团大部分人,都已经纷纷改变立场,倾向等待江马辉盛援军军势到达后,两家进行会战的决定。

    就在众人都在商讨时,原本一直沉默不言的新进家臣本多正信开口了。

    他的意见,就是不必等江马家援军了,明日就行出兵决战。

    本多正信语出惊人,而李晓的家臣团中对于这名新来一个月的三河武士,都印象深刻。

    本多正信新来不久,现在被李晓委派为神冈之町的治安官,负责维护城下町的日常秩序,以及一些民事纠纷的案件。

    之所以令人影响深刻,就是本多正信在城下町治理之中,表示出出色的处置手腕。

    这半年来神冈之町发展得很快,所以各方势力进入,情况变得有些鱼龙混杂。

    比如飞驒木工座,盐屋商家,飞驒当地人,野武士,手艺艺人,匠人,外来商家,各种势力交错在一起,彼此利益上有所冲突,所以时常发生纠纷。

    就五六月份,神冈之町发生在二十人以上的斗殴就超过了三起。

    之前大藏长安身兼神冈银山奉行兼神冈之町奉行,两边忙得是焦头烂额,因此城下町治安这一块,就相应抓得不好了。

    所以李晓就派本多正信出任神冈之町的治安官,协助大藏长安治理神冈之町。

    而本多正信一上任,神冈之町各种势力,在他手腕治理之下,弄得是服服帖帖,仅一个月神冈之町的治安一片大好。

    于是神冈城的武士上下对这位从三河来飞驒,出仕武田家的武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然在李晓眼底,将本多正信派去干本地的派出所所长,颇有点大才有用的感觉。

    但是这是李晓用人的方式,不能提拔太速,否则得来太容易,会让本多正信失去向上的进取心,同时给其他家臣留下,主公用人如堆薪,后来者居上的不利影响。

    本多正信这一开口,众家臣一时之间都是无人驳斥,想静听他如何说出个所以然来。

    本多正信见李晓和众家臣都凝神准备听着他的意见,沉声言道:“不知各位有没有注意,我方才观察了一番,提出向江马家求援的家臣,有过半人以上,而我认为,凡是军议超过五成人都想到的策略,只能拿去丢掉,因为你的敌人肯定也想到了”

    本多正信此言一出,李晓点了点头,而岛胜猛沉思一会,出声言道:“本多大人的话,言之有理。”

    这时大藏长安,却出声问道:“请问本多大人,你说大家都想到的策略,肯定不能采纳,但是斋藤家又如何能阻止江马家对我神冈城的增援呢?如果因为顾及敌人的下一步动作,而做出错误的判断,如此反而不是更是失策吗?或许斋藤家根本就不会看到这一点。”

    李晓看看大藏长安,又看看本多正信,他之前有听闻之前在城下町治安的处置方式上,两人彼此看法有所冲突,所以发生过争执,因此两人关系颇有不合。

    李晓不由生出一丝啼笑皆非的感觉,在历史上,本多正信与大藏长安两人一直不对盘。

    在江户时期,本多正信与大久保长安两派,一直在幕府内明争暗斗,颇有几分朝堂中党派之争的局面。

    江户时期著名的大久保长安事件,大久保长安因为贪污事件,死后身败名裂,据说就是本多正信下得黑手。

    而这个时空中,大藏长安与本多正信一齐从德川家转仕到李晓家,难道也要相互死掐吗?

    本多正信对大藏长安的疑问,讽刺一笑,流露出智者特有清高的姿态,言道:“大藏大人,你以为斋藤家会采取这样不作为的态度吗?你错了。将胜利的希望寄托于敌人的犯错,这样的作战必败无疑。”

    大藏长安被本多正信这话一堵,顿时被气了个半呛。

    本多正信环视左右言道:“换做我是斋藤利基,就会利用斋藤家与姊小路家的同盟关系,让姊小路家佯作出兵,军势在江马家边境活动,做出一副要攻打江马家本城高原诹访城的姿态。到时候,江马辉盛因为顾及姊小路家的军势,必然不会出兵。”

    小幡晓宪出声附和言道:“不错,如此姊小路家,只要没出兵攻打江马家,就没有违背之前与我武田家的停战约定,若是江马辉盛真出兵了,姊小路家乘机夺取高原诹访城,一举统一飞驒,那时也有了与我武田家抗衡的底气。”

    “正是,”本多正信接下去言道,“以我的估计,江马辉盛肯定不会犯居城丢失的危险,而出兵救援本家,所以他肯定不会出兵的。而到时候,我军苦等援军不到,又失去之前出城决战的决心,必然士气一落千丈,若再行决战将毫无胜算。”

    就在本多正信话音一落,众家臣们又掀起了新一轮的争夺,对本多正信的意见支持者有之,反对者亦然有之,两边相持不下。

    而就在这时李晓的忍者众送来的密报,上面写着姊小路家今日在领内作了一番小规模的动员,现在已出动数量不明的军势,在江马家边境一地活动。

    并且内岛家也在领内下达了动员令。

    这一情报正好证实了本多正信的猜想,一时之间,众家臣们对这位三河武士的智谋,又作了重新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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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五百对一千

    次日下午。

    阳光偏斜,从如利刃般耸立的山峰一侧,照射入山谷之中。

    经过大半天,山道上的行进。

    斋藤利基的斋藤,神保连合军已经到达了距离神冈之町,只有三里的位置。

    盛夏的热意在飞驒国如此的高山内陆地区,退散得比越中平原快得许多,所以骤然入山,在城生城住习惯的斋藤利基,感觉山风袭来,已是渐渐有了几分秋意。

    行进入飞驒的领地之后,斋藤利基一直十分警惕,物见番头不断将侦查的信息汇总之后,禀报给斋藤利基,以供他随时了解。

    据他所知,对方武田军的主将李晓,曾有分别有两次伏击过,长野家,村上家的记录,所以对四周的侦查显得格外慎重。

    就目前而言,斋藤利基得到的消息是,神冈城的武田军似乎要以笼城的方法来对抗斋藤家。

    如是武田军真是如此,那这一切就入了斋藤利基的圈套了,因为盐屋秋贞答允他埋伏在神冈城中的细作,已准备完毕。

    笼城战进行时细作就会在城中放火,制造混乱,如此就给他里应外合,一举攻破城门的机会。

    并且据盐屋秋贞提供的消息,神冈城的粮草不会太多。

    如果武田军真期望江马家援军到达,斋藤利基脸上摸过一丝寒笑,那就正好落入他的圈套。

    至于野外合战?

    斋藤利基也做了这个准备,不过以他想来却是不太可能。

    当初他拿到盐屋秋贞给他武田军的具体情报时,很是吃了一惊,神冈城守军的数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

    之前姊小路良赖给他的消息,李晓充其量不过两百常备,在紧急动员能再召集两百农兵,这样的实力。

    而实际上,李晓所在的小小一个神冈城,区区五千石的领主,手下有五百常备的兵力不说,居然还有八十挺铁炮,这样的利器。

    这一切都令斋藤利基震撼不已,同时心中对神冈银山,更添了十分贪婪之意,只有神冈银山这样的财富,才能支撑李晓短短时间,扩充到如此实力。

    所以他这次孤注一掷,特别是向老丈人神保长职,进献了自己最钟爱的茶具,以及数把名刀,这才换来了神保长职的五百人马。

    领军大将,是神保家池田城城主寺岛职定。

    寺岛职定与神保家另一位重臣小岛职镇,有神保家双壁之称,都是辅佐神保长职再兴神保家的中兴之臣。

    如此斋藤利基方才有了一举攻下神冈城的底气。

    这时斋藤利基的物件番头急匆匆地策马而来,向斋藤利基禀报言道:“禀报主公,在正前方一里处,发现武田家的常备集结,列成阵势,似乎要与我军决战。”

    斋藤利基对此消息初时微微讶然,但随即哼了一声,言道:“武田军五百常备,也敢出战我一千军势,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在另一边,一处山谷之中,

    李晓的五百常备已在此集结完毕,等候斋藤利基的军势到了。

    这里是李晓预先就选择好的决战地点。

    他将五百常备摆在山谷间的平地上,正面一片空旷,正适合于平原作战的西国方阵。

    而在李晓军势的两边,右侧的陡峭,无可攀爬的山峰,左侧则是湍急的高原川河流。

    利用地利的保护,使得李晓丝毫不担心西国方阵薄弱的两翼会遭到侧击,他们只需要专心致志面对正面开来的敌军足以。

    所以李晓看见这块地方后,暗暗惊叹着自己过人的运气,没想到上天居然给他挑了这么好的一块决战场地。

    因为这是,斋藤家军势前往神冈城的必经之路,所以除非斋藤利基选择退兵,否则他就必须要在李晓选择的地点,与李晓展开决战。

    李晓的军势分成三个阵列,二百四十人西国方阵作为中坚居中,岛胜猛,小幡晓宪担任大将,而两支百人的辅备,一左一右在侧掩护,分别由木下小一郎,有山虎定在左右指挥。

    有山虎定,是李晓从有山之村招来的国人,他在李晓指挥的武田军与姊小路军决战中,表现出色,被李晓提拔为足轻组头,并赐姓有山,正式成为武士。

    后阵还有六十人,作预备,李晓,本多正信,师冈一羽一起在预备的阵列之中观战。

    而大藏长安则留在神冈之町,稳定民心。

    李晓骑着黑锻之上,目光看向远方,此刻他心底对此度出战斋藤家,也并非有十足把握

    在昨夜的军议中,闻之姊小路家进行动员后,李晓的家臣团都一致放弃了对笼城作战的计划,最后决定不等江马辉盛援军,出城进行合战,决定在合战中击退斋藤家。

    李晓在战前估算了下,双方的胜负手,以兵力而论斋藤家占据优势。

    而李晓这边的优势,就是他手下常备都是经过最少半年训练的职业兵,部分常备足足跟了李晓有两年之久,所以他常备的战斗素质要高过斋藤家一筹。

    但仅凭于此,还不足够,此战胜负最大的变数,就是李晓的西国方阵能发挥几成的威力。

    战前李晓并没有问小幡晓宪训练得如何了,因为他知道问也是白问,这几日铁炮足轻训练的进度他都亲眼看在眼底。

    到底真正实力如何,还是要在战场上实践的,如果实践失败,之前一切再华丽的理论都没有用,都是废纸。

    就在李晓沉思时,斋藤家的军势出现在李晓常备面前。

    随即李晓的五百常备从原本坐地休息,全数站起,进入了准备作战的姿态。

    对方军势从山道进入之后,就在战场的另一端,距离李晓方阵前沿,大概十町(一町约一百一十米)左右的距离开始列阵。

    同时对方的骑马队奔前,在李晓军势阵前游弋,以防止武田军乘本军这边未落阵之前,突然出击。

    对方骑马队中还有几名豪勇的武士,故意在马上秀自己一身不俗的骑术,向武田军这边挑衅。

    有一两骑甚至特意冲到武田军的铁炮射程之内,飞速疾驰,在马上挥舞着长枪向武田军高声搦战。

    但武田军这边,早已经得到了李晓的严令,不许出战,所以阵势一动不动,对此置之不理。

    因此敌骑却更加放肆,十几骑陆续冲击武田军这边,表演了疾驰向前,再陡然拔马回转的出色马术,再度凭此向武田军搦战。

    敌骑见无人出来迎战,于是不免得意得在马上放声大笑。

    不久之后,斋藤军列阵完毕,骑马队从前方骑马归阵,临走前骑马武士不断用手,向武田军方向作势拍打马臀,以表示轻蔑之意。

    斋藤家一千大军完全展开之后,李晓从远处看去,只见对方军容森严,显然实力不俗,令他有预感此战并非容易。

    斋藤利基看完武田家的布阵,不由大感疑惑,向神保家大将寺岛职定问道:“武田家这军阵,布得颇为奇怪,我征战多年,却都没有见过。以一般而论,布阵时都是将铁炮队放在军阵的前列,哪里有在两翼的道理。”

    寺岛职定还未说话,斋藤家一员骑马武士,出声言道:“主公,武田军如此布阵,后排的铁炮足轻根本无法射击,或者只能射中到前面铁炮足轻脑袋,完全是一个昏招。”

    “未必见得。”

    一旁的寺岛职定出声言道。

    寺岛职定曾与一向宗,越后军都打过战,是一员历经沙场二十多年的老将。

    他看了半天也未认得武田家布得是什么阵势,但是并未有丝毫轻疏,反而神情凝重地对一旁的斋藤利基言道:“听说,对面这员武田家的城主李晓,是来自明国,他在白根山一战,就是凭着个人之勇武,在辉虎公军阵之中杀得六进六出,连越后第一猛将柿崎和泉守大人,都被他讨取。”

    顿了顿寺岛职定又言道:“此人勇不可挡,又是信玄公手下的第一猛将。而这看似颇为古怪的军阵,想必是来自明国吧。”

    对于越后之龙上杉谦信的勇武,斋藤利基,寺岛职定两人对他的心情,已经不能只能佩服两个字来形容了,即使用膜拜二字也不来得过分,对方既然有击败过上杉谦信的实力,足够引起全军的重视了。

    斋藤利基听了点了点头,言道:“此人的勇武我早有听闻,信玄有此人之助,真是如虎添翼,传令下令此战务必慎重,命令各将不可因为武田军人少而轻敌,需将敌军当作同己方相等的军力来作战。”

    军令传达之后。

    斋藤利基向寺岛职定言道:“既然已到了这里,进一步就可以攻取神冈城,我已无后退之理,这明国武将所布之阵,到底有何厉害,我一试就知,请寺岛大人,为我押阵,我用本部五百军势,先向武田军发动进攻。”

    寺岛职定点了点头,言道:“伯耆守大人,我在此祝你一战成功。”

    这两人议定之后,而一旁的骑马武士却对李晓的布阵,有种不以为意之感觉。

    斋藤利基这时已将军配向下一压,下达了出阵的军令。

    随着进军的太鼓声响起,斋藤军的阵形挪动,发出了沙沙的脚步声。

    在斋藤家整齐的枪足轻队前,依旧是三排弓足轻队在前打头。

    他们的目的也是用弓足轻队,先一番射击来动摇武田军这边的阵势。

    反观武田军军阵这一边,一道又一道的军令被传下,西国方阵备队的中央枪足轻队,巍然不动。

    而两侧的铁炮足轻队则在小幡晓宪的军令开始动作,同时左右两个辅备的弓足轻队也站到了前列。

    加上中央的八十名铁炮队,李晓军势中远程打击的兵力总共为一百四十人。

    “第一列举枪”

    在敌军弓足轻队进入铁炮队三十间的距离时,小幡晓宪大喝一声,两翼第一列的十名铁炮手,动作整齐划一地,举枪而起,双手握枪持于前胸。

    “瞄准”

    小幡晓宪几乎是竭尽全力,又是一声嘶吼,铁炮足轻们将枪端起,于面前瞄准,这一动作这一个半月来,他们练了无数次。

    在举枪的一刻,所有人的枪口几乎都是在一条水平线,与地面完成平行,和躯干成九十度垂直。

    “射击”

    小幡晓宪一声喝令。

    当敌军弓足轻队正准备站定射箭的时候。

    武田军这边的铁炮足轻,利用射程上的优势,率先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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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西国方阵的威力

    西国方阵两侧第一排十名铁炮足轻开枪一轮齐射之后。

    火药击发而腾起的一阵青黑色的硝烟弥漫而过。

    射击之后,铁炮足轻们随即将枪放下,没有一人去观看射击成功与否。他们没有丝毫犹豫地,一个向后右转,从纵列与纵列之间的间隙,提着铁炮,快速地向最后一排跑去,然后站好位置,迅速地填充装弹。

    而站在铁炮队左翼的铁炮大将小幡晓宪则退到了铁炮足轻队第二排,将手上的太刀向上一举,喝令道:“举枪,瞄准”

    同样的在右翼的铁炮,也有一名铁炮组头,负责用指挥右翼铁炮队进行射击。

    在小幡晓宪喝令下,第二排铁炮足轻们面无表情地举枪,之后将枪身端平瞄准,左足向前迈了一小步,保持射击时身体重心平衡。

    小幡晓宪目光一闪,然后将太刀向下一挥,重重地吼道:“射击”

    又是一轮枪响,武田军本阵这里呛人的硝烟味更加浓烈,方才射击的烟雾尚未散去,眼下又叠加了一层。

    对方密集站立的弓足轻队,再度遭到火枪排射的打击,这一度又是两人栽倒在地。

    李晓铁炮足轻装备的,近江国友村出品的国友筒虽然有五十间的射程,但在这个距离上基本是穿透不了铠甲的。而方才在三十间距离上两轮铁炮齐射,铁炮的威力和命中率才显出效果来。

    而这时对方弓足轻队才刚刚进入自己射击的预定位置,受到两度铁炮齐射的影响,虽然伤亡都不大,但有不少弓足轻的动作上,都显得有些慌乱。

    就在斋藤军的弓足轻队正准备,对武田军方阵进行施射时。

    武田军辅备两边的六十名弓足轻射手,率先抬弓齐射,两边射出箭矢射入缺少铠甲防护的斋藤军弓足轻队列中,顿时在对方阵势飙起了道道血花。

    紧接着,武田军中央的铁炮足轻队又打出了第三排,第四排齐射。

    斋藤军的弓足轻遭到,武田军弓箭加铁炮的远程兵器,双重打击,顿时伤亡不小。

    在对方弓足轻大将喝令之下,斋藤军弓足轻们勉强坚持在在阵前,慌慌张张地放了两轮箭矢,就立即退了下去,并没有给武田军造成多少的伤亡。

    这一次小幡晓宪手下的铁炮足轻表现得十分出色,大大出乎别人的意料,在对方弓箭的骚扰下,铁炮足轻队尽管伤亡了一两人,仍做出了正常的战术动作,没有出现上一次军事操练时的慌乱。

    而斋藤军似乎之前也没有对己方的弓足轻队抱有多大的期望,弓足轻队退下之后,后方的枪足轻方阵随即放下长枪,摆出了冲击阵形。

    在进入距离武田军方阵,二十间的距离之内斋藤军前排枪足轻队,展开了冲锋。

    “放箭”

    武田军左右的弓足轻们,射过三轮箭矢后,气力都微微有些松懈,一般而论,弓足轻在战事,只能快速地连射七八箭后,就要脱力。

    但是李晓的弓足轻们都是职业兵,平时训练有素,所以能支撑到十箭。

    这时武田军的弓足轻们射出第四轮箭矢,不过冲锋在前的斋藤家武士足轻们,身上都披着货御具足,足轻头上还有戴着铁皮包裹的阵笠,所以对弓箭射击的防御力还是比较强的。

    一轮箭矢过后,斋藤军士兵伤亡很小,有几名悍勇的武士,身上的具足上挂着四五箭矢,仍恍若无事的继续冲锋。

    李晓见此情景摇了摇头,这时候战国的具足铠甲已经大范围普及,大范围取代了之前做工复杂的大铠,斋藤家的足轻身上就是每人一件货御具足,而大铠普及率低,也只是有钱武士才穿得起在身上,而且多是祖传下来的铠甲,世世代代使用的。

    正因为具足的普及,所以武士和足轻们对弓箭的防御力大大提升,对于没有弩弓技术的日本弓足轻们而言,他们在战场上的威力越来越小。

    武田军的弓足轻们又射出了第五轮箭矢,六十人的齐射,这一次只是放倒对方两三人而已,不少武士和足轻们,身上挂着一两支箭,就跟没事人一样向前冲锋。

    就当不少人以为李晓,这时要令中央的枪足轻出阵时。

    西国方阵两翼的铁炮轰鸣声响起,第五排铁炮足轻队打出了齐射。

    李晓观察射击的效果,只见这第五排齐射,虽只是将对方足轻队打倒了三人,不过这三人中,却有方才那名接连被射中七八箭,仍悍然向前冲锋的武士。

    看对方那铠甲的精致程度,应该是斋藤军中的名武士才对。

    这样的名武士身上铠甲的防御力要胜过普通足轻一筹,两轮弓箭齐射之下他中了七八支箭,仍是保持如常的冲锋。

    不过这样的勇猛之士,仍是抵御不了铁炮一枪。

    李晓看见对方目光中流露出不甘心的神色,随即双膝跪地,倒伏在地上,马上被从后冲上的斋藤家足轻的人群淹没了。

    斋藤军的前锋枪足轻已经冲到了距离,武田军只有十五间的位置上了。

    随着对方的足轻队越靠越近,而同样的对于铁炮而言,越是近距离的射击,铁炮的杀伤力就越强,命中率就越高。

    西国方阵的第六排,第七排,第八排铁炮连续射击,冲锋在前的斋藤军武士足轻又是再度被打倒一片。

    眼见武田军的铁炮队完全射击完毕,后方的斋藤利基不由松了一口气,毕竟被看不见的弹丸,活生生打死,对于一名武士而言,就死得太窝囊了。

    不少武士都不在乎被人讨取首级,因为这是在光明正大的武艺较量死的,但却最怕这样死得不明不白。

    如在南北朝时,南朝大将新田义贞居然被一枚流矢射中眉心而死,这样不光彩的死法,在日本被称作为‘犬死’,意思就是死得像条狗一样。

    见武田军恐怖的铁炮队射击完毕后,估计对方填装子弹要消耗不少时间,所以斋藤军枪足轻队必须在此间隙中,立即冲到武田军的阵势前,令对方的铁炮失去效用。

    斋藤军的足轻们重新鼓起勇气向前冲击。

    这时对方距离武田军方阵,已经挨近到只有**间距离。

    武田军两翼的辅备的弓足轻队,中央铁炮队装弹的空隙之间,就更拼了命般,连续射出了两轮箭矢。

    虽然这两轮箭矢却根本无济于事,似乎阻止不了斋藤家枪足轻队向前冲锋的趋势,不过却稍稍起到了拖延对方冲击速度的作用。

    然而乘着这个空隙,原本第一排射击的武田家铁炮足轻队,这时皆已经装填完毕。

    由于后退装弹战术,采取的是反向前进的队列。

    所以之前第一排射击的铁炮足轻,现在已退到原本第八排的队列的背后,所以这样又空四五间的距离来,前方侧边就是严阵以待的本家枪足轻阵势,这个距离上是绝对安全的。

    这时小幡晓宪下令装填完毕的第一排铁炮足轻,进行射击。

    在这个安全距离上射击,就不需要反向前进了,第一排射击完毕之后,第二排向前一步,站到原本第一排射击的位置,照例第三排补第二排的位置,如此一排一排类推,而原先射击第一排则补入第八排射击的位置。

    这时候斋藤军已经进入铁炮的最大杀伤射程之内,所以武田军铁炮足轻队,只管全力射击,不必有什么保留。

    李晓的铁炮队的动作就和平时训练时的一样,十分迅速有效,只见第一排射击完之后,第二排紧接跟上射击,之后是第三排,第四排。

    举枪,瞄准,射击。

    这一系列平时无数次操练,熟练之际的动作,铁炮足轻们几乎想也不想,下意识地就做出了。

    只要装填好了就上前齐射,所以射击之间,几乎是间不容发,上一次铁炮齐射与下一次铁炮齐射的时间间隔相差,几乎仅为两到三秒。

    铁炮轰鸣声几乎是响个不停,响声一时之间在山谷之中不住回响,连绵不绝。

    这新一轮连续不断的铁炮打击下,斋藤军冲在前阵的足轻士兵,不断被铁炮打倒,几名勇敢在前带头冲锋的武士,更是接连武田军近距离的铁炮轰死。

    每一轮枪响之后,就有数名足轻倒下,斋藤军的足轻每当看见眼前,那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时,双腿就是一阵发软。

    “怎么可能,难道武田军装备了几百人的铁炮队吗?不然为何他们的射击一直无法停止呢?”

    这样的念头顿时在每名冲锋的斋藤军武士脑海中闪过。

    一片血腥之极的场面,斋藤军的足轻常常在冲锋的过程之中,猛然整个身躯猝然一顿,停止运动,然后身子向旁边一斜,这样一条生命就消逝了。

    他甚至还没有向杀死自己的敌人,挥去一刀。

    尽管他的家门高贵,平素又武艺出众,可以以一挡十的名武士又怎么样,对方的足轻只需要一枪就足够了杀死他了。

    封建时代的军队,一般而论,承受百分之十的伤亡,士气就疯狂地下降,全军士兵会陷入崩溃的边缘。

    最好的例子是关原合战,十几万大军的大会战,挂得人数不过三千人。

    这一点只有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两位统帅率领下的武田军和上杉军例外,在第四次川中岛合战中,双方打出了60-70的超高伤亡比例。

    并且一般冲阵时,带头在前的都是军队中最勇猛,最精锐的战士,这些人一旦被打倒,全军的士气就一落千丈。

    在武田军的铁炮加弓箭的双重打击之下,斋藤军前阵冲锋的枪足轻终于到达了崩溃的临界点,斋藤家的足轻们眼见自己军中的武士大人,还有勇猛的同伴,纷纷倒在对方的铁炮,弓箭之下。

    对着眼前黑洞洞的枪口,默无表情,不带丝毫感情向自己射击的敌人,他们心底终于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求生的**迅速占据了心里的第一位。

    第一名斋藤家足轻开始扭头后转,疯狂地逃离了冲锋的前线,有了第一个,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顷刻之间十几名,二十几名,几十名的溃逃现象开始出现。

    而原本在冲锋的足轻们,见同伴后退,自然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出头当傻子,继续往前冲,所有人一齐掉头,从前线溃败了下来。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溃败,后面还伴随着武田军仍然在不断射击中的铁炮轰响声。

    跑得慢一点的斋藤家足轻,又有十几人在弓箭和铁炮的施射下,倒毙在逃亡的路上。

    眼见敌军败退,师冈一羽此刻的心境,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之前对李晓的西国方阵的怀疑,已经不存在了。

    师冈一羽对李晓打心底的信服,建言言道:“主公是否要让枪足轻追击?”

    李晓摇了摇头,用马鞭指着神保家尚未行动的五百军势,以及斋藤军的骑马队,言道:“敌人还留有余力,现在追击,只能是一场不分胜败的混战。”

    李晓说完后,侧过头看了身旁的本多正信一眼。

    而这位有着松平家第一智士之称的本多正信,此刻也是极为不淡定,他见惯了三河武士上阵的勇猛搏杀,却也没见过李晓军势如此的战法。

    在中央长枪方阵,两翼辅备的人马还没有出动的情况下,仅仅靠铁炮加弓足轻就打退了敌军同等数量的攻势。

    如此强大的武力之下,似乎仅仅依靠铁炮弓箭就可以取得战场的胜利了。

    这样的战法自己以前怎么丝毫没有听说过呢,本多正信深深感到,对自己的这位主公,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同样的此刻斋藤利基的手中的军配,已经不知不觉地掉落在马下。

    而他四周的斋藤家,神保家武将们,皆然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特别是方才嘲笑武田军阵势的,斋藤家的骑马武士,他这一刻都恨不得自己打自己的脸。

    斋藤家看向方才大发神威的,武田军铁炮足轻队,都是面色苍白,如此猛烈的进攻,居然都铁炮队打了回来,这到底是什么战术。

    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小幡晓宪重重喘着粗气,对着手下铁炮足轻喝令言道:“全体归位,并重新装弹。”

    “喔”

    铁炮足轻队齐声喊道,接着重新站到了中央枪足轻方阵的两翼。

    铁炮足轻们仍重复着平时训练时的动作,他们左手先将枪口竖着,用橡木制推弹杆上下推拉,清理枪膛里的火药残渣。接着从装在腰带上的小袋中取出弹丸,再往枪口里填充火药和弹丸,再用推弹杠将弹丸和火药压实。

    最后再将缠绕在左手手腕上的火绳,插入火孔之中。

    这填充弹丸的全套动作,熟练者二十秒可以做好,若是生疏者一分钟内也无法完成。

    方才的实战中铁炮的巨大杀伤力,已经体现,因为这个时代铁炮射击的弹丸初速低,弹丸一旦打中人体,几乎不会造成贯通伤害,并且进入肌肉组织中,有一定几率在里面爆裂,造成重创。

    很多被铁炮打中的武士足轻,即使并非直接被铁炮打中要害,但也因为弹丸的非贯通伤害,也能使其暂时失去战斗能力,并非如箭矢般射中四五箭之后,仍是恍若无事的冲锋。

    方才那一场杀伤,斋藤军阵亡在武田家铁炮和弓箭之下有近百人之多,而其中铁炮造成的伤亡,起码是弓箭的两倍以上。

    铁炮队重新装填完毕后,李晓看向对面的斋藤军,面部已露出一丝嘲讽之色。

    “出阵”

    李晓一声号令之下,在日月双纹旗下,五百常备重新动了,铁炮队扛枪上肩,枪足轻队上方,三间长的枪尖高高耸立。

    “齐步走”

    全军依照着口令,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徐徐推进。

    如此进行之间,前后排的间距仍保持着相当距离,方阵的队列丝毫不乱,远远看去四周犹如用刀子切割过一遍般的整齐。

    这都是李晓这近两个月,每日不休的队列训练,而才保持如此严密的阵形。

    现在李晓的军势,犹如一道巨大的墙壁般朝斋藤军的方向,缓缓地推进过去。

    而斋藤家的将领们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军事队列,一般而论,部队向前推进时,就算再训练有素的部队,阵形也会有所散乱掉,这时只能凭着各队大将的约束来保持阵形。

    而武田军的推进十分怪异,他们喊一种奇怪的口号(左右左),部队进行之间,整体得犹如一个人在行动般。

    甚至连对方足轻前进时,同时跨步所迈的腿都是用一侧的。

    他们这样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简直超乎所有人可以想象和理解的概念。

    这时神保家大将寺岛职定开口言道:“绝不能让武田军再前进,否则我们这一战不用打就要输了。”

    “可是要武田军铁炮射击下,我们如果突破不了,冲上去只有送死,经过方才那一战,家中不少武士都阵亡了。”说完斋藤利基狠狠地挥了下拳头,显然是在愤恨之中。

    “不,武田军铁炮射速再快,也比不上战马的速度,我们先用骑马队冲击,武田军两侧的铁炮队,然后再用足轻压上攻击,这样就可以击败当前的武田军了。”

    寺岛职定如此言道,斋藤军上下顿时都恍然大悟,是啊,火枪连射的速度再快,能比得上战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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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铁炮VS骑兵

    方阵有序的踏地声响过,李晓的五百常备,缓缓地跨过战场中央横七竖八的尸体堆,将阵线向前推进了一百间左右的距离。

    李晓正是要用如此的前进逼迫,不给对方充分的准备时间,要么逼迫对方决战,要么就逼迫对方逃亡。

    “停”

    看到对方军阵中出现的变化,李晓将马鞭一扬,下令军势停止前进。

    李晓看向斋藤军的军阵,斋藤家已经调整了阵势,看样子是准备用骑马队来冲击武田军的西国方阵。

    对于铁炮队是否能应对斋藤家骑兵的冲击,李晓并非有足够把握,方才小幡晓宪指挥下的铁炮队大败斋藤军的第一次进攻,其水平的表现,已经大大超出他之前的预期,可以说的超水平发挥了。

    但是如果面对一支速度见长的骑马队,李晓却没有多少底气。

    李晓仔细看去,阵前的斋藤军骑马队虽然只有四十多人,但是都是精锐的武士,若是他们进攻,很容易在李晓的西国方阵这打开缺口。

    所以李晓这才下令,部队停止前进,于原地准备迎击对方骑马队。

    随即重整队列的军令传达下去。

    “向右看齐”

    前进了一百间的距离,并跨过了尸体堆,队列难免会有些散乱,因为铁炮在一个平行面上齐射,能发挥最大的齐射效果,因此西国方阵十分讲究队形的整齐度。

    这也是除了阵形变换以外,为何西国方阵如此重视队列训练的缘故。

    与其说西国方阵强大处在于正面,而惧怕两翼来的袭击,其实倒不如说,更惧怕对方从四十五度角,来从斜侧攻击西国方阵长方形的棱角点。

    因为从几何学来说,在这个角度上,对于位于西国方阵侧翼的铁炮队,远近射程上的分配是最不均匀的。

    经过短暂整顿,李晓五百常备在短时间内,重新恢复了严谨的队列,对斋藤军将要发动的新一轮攻势,严阵以待。

    这个时候,斋藤军的骑马队开始动了。

    李晓远远望去,战马奔驰而过,地面的尘土微微扬起,对方的骑马队排列成,骑兵突击的标准三角形的突击阵形,向武田军这边驰来。

    一时沉闷的马蹄踏地的响声,犹如闷雷响过,令人感觉地面微微颤抖。

    斋藤家的骑马武士控马术都不错,战马从远距离驰来,开始微微起速,然后不断加速,加速,最后在靠近武田军四十五间时,战马的速度达到最大。

    作为铁炮大将的小幡晓宪对斋藤家骑马队的速度的之快,显然大为惊讶,若是真正等对方进入铁炮实际杀伤距离,铁炮队恐怕根本就没时间,射上几排的。

    小幡晓宪立即令铁炮队第一排,先一步向前齐射。

    这一轮齐射是在两方间隔四十间的距离上。

    十名铁炮足轻第一轮铁炮齐射,在硝烟退散后,李晓观测铁炮射击结果,对方骑马队一骑未损。

    只是由于铁炮响声的惊扰,有一两匹战马微微受惊的模样,但随即这受惊的战马立即被骑术出众的斋藤家骑马武士控制住。

    眨眼之间,斋藤家的骑马队又逼近到距离武田军方阵三十间。

    见于第一排铁炮足轻打空,或者为斋藤军骑马队瞬间突击声势所震慑。

    第二排铁炮足轻队开始显得手忙脚乱起来,匆忙射击之下,精确度无疑大大降低,这一轮铁炮齐射,斋藤家骑马队仍无一人伤亡。

    两度失手,斋藤军的骑马队气势更盛,而这时候斋藤,神保连合军的足轻队,已经重整队伍,跟在骑兵队的后面,迅速压上。

    李晓的铁炮足轻队顿时自乱阵脚,全队出现慌张气氛,顿时再度涌现,当初军事操演的慌乱一幕。

    当对方骑兵队冲锋到距离,西国方阵只有短短二十间时,方阵两翼铁炮足轻的第三排齐射再度打出了一排齐射。

    结果令人失望,这一次齐射再度失手。

    李晓见此情况下摇了摇头,自己的这支铁炮队,训练度仍然是不足,之前面对斋藤家的枪足轻队,因此一开始打得顺手,所以之后才越打越顺利,没有出现纰漏。

    现在面对斋藤军骑兵的迅猛突击,加上之前几次失手,因此是信心受挫,现在原形毕露。

    并且铁炮队这种慌乱的情绪相互传染下去,后面铁炮足轻信心也跟着丧失。

    就在这时,李晓两个辅备的六十名弓足轻,在这个距离内,进行了第一轮弓箭齐射。

    两翼的箭羽同时施射,斋藤家骑兵队冲锋在前的数名骑兵,骑马武士和战马纷纷中箭,骑马武士还好,身上有具足保护,而战马则是全无披挂。

    战马中箭之后,一匹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随即将它的主人掀翻下马,另一匹战马马首直接被箭矢贯穿,当即与他的主人一起被马蹄踩死。

    受弓箭队的干扰,斋藤家骑兵队微微受挫,不过这并没有阻拦他们突击的速度。

    “喝”

    顷刻之间,斋藤家骑马队,几乎同时抽出了太刀,在夕阳的斜照之下,顿时寒光闪闪。

    斋藤家的骑马队发动了最后冲锋。

    李晓不得不承认斋藤军的这支骑马队,骑马武士一个个骑术都是上佳。

    比起之前搦战时,故意在阵前向武田军高声挑衅,但眼下冲阵之时,每名骑马武士将身子牢牢地附在马背上,全神贯注地盯向前方,这种沉默的悍勇,反而比高声叫囔的搦战,更令人动容。

    随着斋藤骑马队越来越迫近,李晓看见对方骑马武士目光冷峻,战马驰骋到最大速度,旗指物逆着风张到了最大,望过去这种如山如林的气势,确实令人惊骇。

    “主公,请马上命令弓足轻,铁炮足轻退下,否则让对方骑马队杀入我军铁炮队中,伤亡就大了。”师冈一羽大声言道。

    对此李晓只是摇了摇头。

    斋藤军的骑马队已经逼近到十间之内,这段距离内,对于骑兵而言只需呼吸片刻的时间,就可以将太刀砍到前排的铁炮足轻身上。

    尽管这个时代日本马并非高大,眼见距离优势已经没有,对方骑兵已是近在咫尺,武田军第四排铁炮足轻们此刻已经双手发软,几乎是在勉强之间完成了一轮齐射。

    如此近的距离,这一轮齐射却打下了对方三名骑马武士,倒不是说武田军铁炮足轻一下稳定住了情绪,只是如此近的距离**击,就算射术再差,也可以打中。

    只是要打出下一轮铁炮齐射,基本是不可能了。

    似乎意识到对方无能为力了,斋藤军的骑马武士脸上都露出一股狰狞的笑意,只要再冲过这段距离,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砍杀了,让手上这把太刀染满武田军铁炮足轻的鲜血。

    “冲过去了。”

    看见己方的骑兵队就要冲进武田军的方阵,在一旁观战的斋藤军总大将,斋藤利基同样也是激动的一挥拳头,差点兴奋得手舞足蹈,不过顾及到自己的身份,这才按捺下来。

    斋藤神保军观战几名武将也是同样是大喜,只要骑马队能够率先杀入敌军阵势中,接着枪足轻队再跟随打击,以他们的兵力优势而言,必然可以扩大战果,取得一场压倒性胜利。

    反观神保家大将寺岛职定则面露忧色,他突然伸手向武田军军阵方向一指言道:“不对,我们的骑兵都迫得这么近,武田军的两翼的弓足轻为何不退。”

    斋藤利基看去果真武田军弓足轻确实没动,按照道理,在敌军逼近到这个距离,弓足轻,铁炮足轻应该迅速撤退到阵后,让己方的枪足轻出阵来拦截对方军势,但为何武田军的阵势却一动不动,弓足轻不移动也罢了,连枪足轻也没有丝毫挪动的意图。

    看着敌军骑马队越迫越近,西国方阵的大将岛胜猛脸上浮出一丝嘲讽的冷笑。

    五间

    敌军骑马队逼迫五间的距离了。

    这时岛胜猛猛然拔出太刀,手腕向下一挥,大喝一声:“杀”

    这时西国方阵的中央枪足轻方阵,早已经准备就绪,四十名飞驒掷矛兵,站在阵势的最前两排。

    这些飞驒山民们,左边披着麻衫,半肩赤膊,坦露出整只右臂胳膊,之所不着铠甲,原因是担心会影响他们掷矛的力度和方向。

    他们双手中的长矛也是特制的,几乎有杯口那么粗,前头都装了利刃。

    眼下飞驒掷矛兵早已经蓄势待发,待听到岛胜猛一声呼喝。

    只见向前跨出一步,身子一扭,紧接着将整只右臂轮圆,前两排的飞驒掷矛手几乎使尽浑身之全力,将手里长矛呼地一下甩出。

    这时正向前疾冲的斋藤骑马武士眼底,一下出现了几十根射向他们的长矛,迎面射来。

    见此情景,李晓似在喃喃自语言道:“串烧马肉,不错。”

    李晓的话音刚落,紧接着一连串战马悲鸣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嘶鸣而起,然后就是重物坠地声一下一下地响起。

    岛胜猛脸上杀气正浓,再度将手里的太刀重重一挥,大声吼道:“第二轮。”

    只听战场上传来一阵呼呼地空气的响动声。

    四周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一匹战马被三四根长矛贯穿,钉在地上,却仍然不死,一副想要挣扎得重新爬起的样子。

    一名斋藤军的骑马武士口中含着血末,此刻他与他的战马一起连数根长矛,连人带马一起扎透,躺在地上。

    斋藤军后续骑马队见此场景,都一时慌乱了,受武田军长矛攒射的影响,他们的冲击阵势已经是一片大乱。

    武田军两翼的弓足轻,铁炮足轻队抓紧机会,将弓箭铁炮一口气全数打了出去。

    铁炮声接连响起,空中箭羽射出一道道弧线。

    斋藤军骑马武士顿时再遭打击。

    不过尽管如此,斋藤军骑马队的攻击仍未结束。

    这点大大出乎李晓的意料,斋藤军骑马武士队所展现了令人震惊的武士精神,尽管在伤亡大半情况下,剩余的骑马武士仍然坚持地向武田军的阵地冲击。

    顷刻之间,两名骑马武士,冲破了武田军铁炮足轻的弹幕,杀入李晓西国方阵的左翼铁炮足轻队。

    虽然当先一人被后面的铁炮足轻齐射撂倒,但另一人却赤红了眼,身上沾染满鲜血,冲入李晓的铁炮足轻队,当下犹如砍瓜切菜,挥动太刀接连砍杀。

    而这一翼的铁炮足轻们躲闪不及,顿时就有三四人被他当场劈倒在地。

    岛胜猛待要阻止已经晚了一步,最后这名冲破武田军阵线的骑马武士,被赶来增援的枪足轻刺杀于马上。

    不过李晓的左翼铁炮队,却因为此人以一己之力,当场阵亡五人,负伤七人,当下四十人的左翼铁炮队损失十二人。

    同样的伤亡还在出现左翼辅备的弓足轻,对方一名骑马武士,也连砍死砍伤了五名弓足轻之后,才被枪足轻杀死。

    付出这样的代价后,才将斋藤军四十多名的骑马武士队全数消灭。

    在此李晓暗暗后怕,若不是方才飞驒掷矛兵的那一击,若是真让斋藤军骑马武士队冲进方阵中,恐怕自己的两翼铁炮队都要被全歼了。

    但即便如此李晓对左翼铁炮队的伤亡,还是颇为心疼。

    在没有防马栅,壕沟的配合下,李晓现在要想击败一支精锐的骑兵队,十分不容易。

    刚才李晓的铁炮足轻,初次应对骑兵冲击,所以十分慌张,而导致射击水准大降,这当然是之前训练做得不够的缘故。

    而在古斯塔夫二世训练的西国方阵中,为了应对对方骑兵的冲阵,他是让三排,三排的火枪手对冲击骑兵进行齐射,来加强杀伤力。

    同样的凭着李晓铁炮足轻目前的训练度,仍做不到这一点。

    在沃尔霍夫会战,古斯塔夫二世是用团属中口径炮,和连属小口径炮,进行中远程火力杀伤,破坏波兰骑兵的冲击队列,接着再让西国方阵的火枪手用火枪射击。

    在这大炮,火枪的两双重杀伤之后,古斯塔夫二世最后才凭着瑞典骑兵加长矛兵队击败了波兰骑兵。

    目前而论李晓西国方阵速成版,除了训练度不足这重要原因外,同时还没有炮,没有骑兵,所以这西国方阵最大威力还未发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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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龙虎对峙

    北信浓,川中岛以南。

    明月当空,千曲川在夜色之中,荡起了粼粼波光。

    次日正值永禄七年,九月九日,正是三年前的这个夜晚,上杉谦信率领一万三千越后军从妻女山本阵,从雨宫渡横渡千曲川,直袭八幡原的武田信玄本阵。

    后江户时期汉学家赖山阳,曾做了‘鞭声肃肃夜渡河,晓见千兵拥大牙。遗恨十年磨一剑,流星光底逸长蛇。’

    这首诗来以景述史,以史抒情来这第四次川中岛合战。

    其中鞭声肃肃夜渡河,这被后世评为铮铮有声之句,指得正是上杉谦信率军夜渡雨宫渡,袭击武田信玄本阵一事,。

    茶臼山下的越后军本阵。

    上杉谦信铠甲上套着一件雪色僧衣,一袭白色绢布罩在头,手握武士刀,于月色之下,正凝望着犹如银霜一般,缓缓流淌的千曲川。

    直江景纲,荒村长实还有十几名旗本武士,站在上杉谦信身后不远处,屏息静气不敢出一言。

    许久之后,上杉谦信重重吸了一口气,问道:“景纲?”

    “喔”直江景纲答应一声,直江景纲刚刚拜领上杉景虎一字偏讳,将名字中的实纲改名为景纲。

    上杉谦信将武士刀举起,指着盐崎城下武田信玄的本阵,问道:“你说信玄会从越中先看到大海吗?”

    直江景纲沉默了一会,言道:“主公,斋藤利基一时之失利,武田军尚不足为我越后之患。”

    上杉谦信将手一挥,言道:“不需说这些安慰我的话,此战失败,是我再度低估了李晓,本以为此度出兵川中岛,可以迫得信玄撤兵飞驒。之后让斋藤利基为先驱攻入飞驒,未曾料到,李晓凭着区区几百人,竟然击败了神保家与斋藤家千人的军势,斋藤家家主斋藤利基本人竟然也被讨取了。”

    顿了顿,上杉谦信长叹一声,言道:“难道真是天助武田,赐予信玄如此之良将。眼下李晓已经乘得胜之势,攻取了城生城,现在武田菱的旗帜已出现在越中,我上杉辉虎将面临腹背受敌,不,不仅仅如此,若是上野国再失,越后将三面遭到武田军的攻击。”

    直江景纲言道:“主公,眼下战局上虽不利于我,但武田家亦非好过,若是长期对峙下去,甲斐必不会是我越后之对手。”

    上杉谦信哦地一声,问道:“景纲你这么说,可有根据。”

    直江景纲点了点头言道:“回禀,据臣下之了解,武田信玄这十几年来之所以,迅猛崛起,所依托着为甲斐之金山,眼下据轩辕众在甲斐之忍者回禀,武田家几个大金山,皆已近枯竭。金山为信玄之胆,由此可见,未来几年信玄若没有金山支持,甲斐甚至连出兵征讨之力也没有。”

    “并非武田家不同于我

    越后,无论是信浓,甲斐,国内坐困于山中,无沿海之利,收入受限。而反观我越后,有赖青苎之商贸,以及海上交易,所获取之利不亚于金山,并且永远用之不竭。此外甲斐与我越后,还有另一致命之不足,就是甲斐山区缺盐,盐路受制于人,眼下把持于今川北条之手。历来这两家以贩运盐货,从甲斐所获利润,皆然不小。所以长此以往,若继续战下去,武田军将不复于与我越后争雄之利。”

    直江景纲如此分析之下,上杉谦信不住点了点头,谦信并非是只通军略之人,于是国内民生一块,也甚是精通。

    上杉谦信朝直江景纲颔首言道:“景纲,你说的不错,所以正是如此,我辉虎纵然是死也不能让信玄见到大海,否则武田家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直江景纲见得到上杉谦信的支持,喔地一声,继续言道:“主公,其实眼下武田家最大之危机,不在于我越后,或者北条今川,也非国内金山枯竭,贩盐之不利。对于武田信玄而言,当前最大之危机,在于内部不稳。”

    听到直江景纲这么说,上杉谦信目光一凛,显然把握到其中之意。

    直江景纲继续言道:“信玄长子义信,与四男胜赖的嫡位之争,已趋于刀兵相见,两人手下各有一帮臣属支持,为其摇旗呐喊。以我估计在这一到两年之中,武田家将会有一场重大变故。可以预见,无论是义信,或是胜赖上位,武田家都避免不了一场内部之大清洗。失败者一方,以及都是他手下支持的家臣,都会遭到杀身之祸,或者是放逐,再好的结果也是其地位在武田家一落千丈。”

    “祸乱起于萧墙之内,一时之间多少名门顷刻之间瓦解,不复昨日之势,以往的将军家,细川家,以及眼下近畿之三好之变故,不正是最好的例子吗?”

    上杉谦信听闻到此,目光一闪言道:“景纲,就目前而论,义信,胜赖这两人谁胜的几率大一点?”

    直江景纲想了一会言道:“主公,在于名分大义上,当然在义信一方,尽管武田胜赖才能出众,又为武田家立下了赫赫战功。但长幼有序,自是这几百年来武家不易之规矩,所以只要信玄在世一日,并且义信本人不出错,胜赖就是再有手腕,他最多也不过一门众中最有力的家臣罢了。”

    “但是可惜,义信目光短视,心胸狭隘,容不下胜赖,所以他们二人终有一场大争斗。就争斗而论,虽说义信有饭富虎昌,迹部信秋,以及不少谱代家老的支持,国外甚至还有骏河之今川家在后托为支持,但我却不看好此人。相对而言,我还是更看好胜赖,但如此争夺瞬息万变,究竟谁胜谁负,我也不敢轻易定下论断。”

    上杉谦信听到

    此,沉思了一番言道:“胜赖此人,有勇有谋,行事刚毅果断,能为常人不能为之事,他将来的成就不会亚于信玄之下。所以比较义信,我绝不愿意看见此人即位,执掌武田家。”

    “况且还不仅如此,胜赖麾下又有真田幸隆,李晓这样的家臣相助,若是他将来得到武田家家主之位,加上信玄留下了那一帮精兵悍将,这将是难以想象恐怖之事。或许有朝一日,我死之后,不论是越后,放眼天下也没有人可以抑制得了他了。”

    直江景纲喔地一声,言道:“主公远见,臣下亦是如此看法,若是义信上位,受武田家的谱代忠臣肘制,纵其一生也不过是守成之辈。从此武田家就不再是我越后之大患了。所以主公,臣下建议,在武田家的嫡位之争中,我们暗中全力支持义信。”

    上杉谦信淡然一笑,言道:“实际上这几年,义信与我秘密联络一直未中断,即使去年在他被幽闭于东光寺时,我们也有书信往来,支持义信上位是必然之事。”

    “义信虽有种种不足之处,但却是重义之人,若他将来成功,必然感激于我。到时越后与甲斐也可化敌为友,也可为天下消除一场兵祸。”

    直江景纲喔地一声,言道:“主公,我信玄万万也没有料到,他素来擅长挑拨他国内部不和,以乱取利,而这一次我越后也会将此法施于他的身上。主公,其实对于本家而言,最好的结果,就是武田家内乱一起,两家相持不下,我越后可以以帮助义信的名义,出兵甲斐,或许那一日可借此时机一举铲平武田,夺取甲信一地。”

    上杉谦信将手里的武士刀一扬,正声言道:“不可,以乱取利,是为不义,信玄可以为之,我怎可与他同流合污,我为义理而讨伐武田,而并非图谋其领土,所以我辉虎绝不会行此事。景纲,我上杉谦信起兵至今,屡战屡胜,所赖者在于正是在于以义战不义。武田残暴无道,自有天命收取,所以寄托希望于敌自乱,倒不如现在强于自身,只要秉持义理而为,将战无不胜。”

    “主公。”直江景纲待要再劝,却被上杉谦信伸手一止,他言道:“景纲,天子授予我纶旨,让我讨伐不义之臣,所以我只为击败武田,匡扶公义,而并非为夺取领土,若是民心在我,甲信自会归附。若是强而取之,并非是我的作为。”

    直江景纲点了点头,这才明白上杉谦信之用意,最后言道:“无论主公如何决定,臣下都会誓死追随,毘沙门天会庇佑越后武运昌隆的。”

    上杉谦信听此点了点头,然后远远望向武田信玄的本阵,言道:“既然武田家已在飞驒站稳脚跟,此次出兵川中岛的意义,也已经不在了,写信给信玄议和

    吧。十一年川中岛之战,我与信玄二人,仍是不分胜负”

    九月十日,清晨。

    川中岛,武田军本阵。清晨又是一场垂天大雾。

    武田信玄头戴白熊毛披后的诹访法性之兜,一身披挂在身,望着本阵阵幕之外的这场大雾。

    他手中所拿着一封书信,正是上杉谦信写给他的,上面书着双方罢兵之议,最后附着一句,若仍与信玄公战,则万事皆难有成就(此句原话是第一次川中岛合战时,谦信回信给武田信玄的)。

    书信末端则有上杉谦信本人的花押。

    武田信玄手持此信,回首看向饭富虎昌,马场信房问道:“上杉谦信,提议罢兵,你们如何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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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升格家老

    川中岛,盐崎城之南。

    千曲川的浓雾,视线朦胧,伸手不见五指,并且一旦起雾,便久久不会消散。

    当地人,将此雾叫做幕雾。这种幕雾,如挂帷幕一般会把周围景色遮蔽。

    这一幕大雾垂天的景象,不觉又令武田信玄回思起三年,那场惨烈的川中岛合战。

    清晨辰时,上杉谦信的越后军从浓雾杀出,后来的甲越战记中曾如此描绘越军当时的军容,如天降雷电,地涌热雾,其行动俨如天魔。

    想到越军侵袭的那一幕,武田信玄伸手轻挥,作势驱赶侵入阵幕中的雾。

    面对武田信玄的问题,饭富虎昌思索一番,言道:“主公,上杉辉虎提出议和,显然是因为已经得悉李晓攻取了城生城一事。上杉辉虎得知我军在飞驒国已取得立足之地后。他率军在川中岛牵制我军主力的意图,已无必要,所以才提出议和。”

    武田信玄摇了摇头,沉声言道:“我并非是问你议和之原因,而是问我信玄是否要答应辉虎公,议和之请求?”

    马场信房在一边,插言道:“主公,我们与上杉家对峙川中岛已近两个月,双方小战数十战,彼此互有胜负,但越军战力,仍与以往一般强悍。

    臣下直言我军若与越军进行决战,双方胜负之几率不相上下,并且很可能重蹈上一次川中岛合战,两败俱伤之结局。”

    听到马场信房提及上一次川中岛合战,武田信玄目光一闪,问道:“你的意思,决战之时机未至?”

    “正是。”马场信房低下头言道。

    饭富虎昌亦然表示附和马场的意见,他出声言道:“主公,我心知你想决战击败越后军,扫清阻止您上洛的心腹大患。但是绝不能操之过急,并且依臣下所见,我军不仅不该进行决战,反而应速速与越后议和才是。”

    “为何?”武田信玄反问道。

    饭富虎昌解释言道:“现在秋收已近,足轻们从农田上征召,从军已两个月,皆想回家务农,否则将不足以维持明年之生计,如此之下军心已经不稳。况且似甲斐,信浓都是以务农为主要收入,不似越后有海路商贸之便利。所以拖延日久之战事,上杉家可以拖得,我武田家却拖不得,如此下去领内生产已被耽误。想必今年领内之百姓,生活应十分困难才是。”

    武田信玄听到此,点了点头言道:“饭富,你说的对,我今年会减免本地的税赋,让百姓免除劳役之苦。”

    饭富虎昌,马场信房一同言道:“主公,能如此作为,甲信百姓必然会心怀感激。”

    武田信玄挥了挥手,他此举也是无赖之举,近来甲斐各金山开采量已大幅减少。

    他已不能像以往那般,以金山充沛之财力,支持战

    争等一系列军事行动。甲斐,信浓又非越后沿海,食盐需依赖外国贩运,并且陆地上商贸收入,也大大不如沿海的富饶。

    现在武田信玄领内年贡收入,已经十分依赖甲斐,信浓两国内的农作。当然若是对国内进行减税,自然百姓生活可以得到好转,但对于现在倚重农业年贡的武田家而言,收入也就缩水了。

    所以就目前甲越形势而论,武田家尽管在战略态势上稍占上风,但从领内年贡收入下,却是逊色上杉家一筹,若是长期作战熬不过上杉谦信。

    在此武田信玄不得不羡慕,自己一生之敌手越后之龙上杉谦信。

    上杉谦信国内年贡收入,农作只是一部分而已。

    仅以越后一国,其重要财政收入来自于青苎贸易,越后每年自青苎商人处收取的“冥加金”(交易税),自运输青苎的货船处收取的“船道前”(入港税),仅这两项就给上杉谦信带来大量收入。

    其他重要商贸除了海上以外,越后还有北陆与关东经济的鱼野川航运收入,这笔收入也是不菲。

    甚至连众人以为,武田家一直占据上风的金山收入上,上杉谦信甚至也胜过武田信玄的。

    号称日本第一金山的佐渡金山是在上杉景胜时期才真正开始利用,谦信时期还未进行开发。不过即使佐渡金山未开发,但上杉谦信仅凭着国内岩船郡的高根金山,鱼沼郡的上田银山这两座矿藏收入,就已经超越了甲斐的金山了。

    在永禄二年,上杉谦信因此战时持久,百姓生活凋敝,所以在领内颁布了减税令。

    越后减免了劳役及地租被免除了,但传马、宿送、青苎却依旧保留,如此上杉谦信领内经济,并未受太大影响,第二年还有余力发动,十万大军围攻北条家的小田原之战,以及第四次川中岛合战。

    想到长年征战,领国内百姓生计已是愈加艰难,武田信玄心想若是不依靠金山,而加重领国内的赋税,如此行径也只是杀鸡取卵。

    武田信玄自己要寻求上洛,制霸天下的志向,却不得不让路于眼前国内的局势,也不由是一件憾事,错过了这次击败上杉谦信的机会,若以自己日差的身体状况,不知能不能等到壮志所偿的一日。

    武田信玄默然叹了口气,言道:“既然如此,就与同意上杉家之请,与辉虎公议和吧。”

    饭富虎昌,马场信房喔地一声,同声答应。

    接着马场信房继续言道:“主公,其实这次越后不得不退兵,李晓大人功不可没,他凭数百人击败斋藤家的进犯,不仅保住了神冈城,同时反而攻陷越中之城生城,并且为本家拓地一万五千石高,如此的战功实应该厚赏。”

    饭富虎昌听到马场信房如此说,目光一闪。

    李晓作为武田胜赖的师范,之前就已经引起了武田义信,饭富虎昌的重视,在武田胜赖两次与上杉谦信对抗的白根山合战,岩拒城笼城战中,李晓更是发挥了重要作用。

    并且这次征讨飞驒后,作为总大将的山县昌景,在饭富虎昌的面前对李晓的军略称赞不已,还颇有几分自愧不如的意思。

    武田胜赖若有这样的人,辅佐在旁,义信殿下的嫡位就更加危险了,所以饭富虎昌更将李晓视作心腹大患。

    想到这里,饭富虎昌无论如何也要出来阻扰一下了,他向武田信玄言道:“主公,李晓现已是神冈城城主,还有飞驒国五千石高知行,另外还从本家这里领取一千贯直俸。若是再加封这越中城生城这一万五千石高的知行,他即可以成为本家之重要谱代家臣。李晓以牢人(他国浪人)之身侍奉本家不过三年,如此晋升太速,甚至连真田一德斋大人,小幡宪重大人亦然被他比了下去。”

    “所以我建议,请主公再派一名家臣,分封到越中城生城,如此也可以帮助李晓大人,抵御越中之军势。”

    马场信房看了饭富虎昌一眼,对他的此番用心他也是心知肚明,虽他在义信,胜赖两位殿下嫡位之争中保持中立。

    但马场信房一贯是就事论事,就是明白自己不易插手此事,但他还是秉直直言言道:“本家一贯是对有功者论赏,从不吝啬。李晓立下如此大功劳,有这样的封赏也属情理之内。我与李晓深有了解,此人无论军略,勇武在本家都是上上之选,除了他以外,本家其他家臣,无法可在越中立足。”

    饭富虎昌见马场信房反对他的意见,顿时满面通红,大声反驳道:“马场大人说话,太过夸大李晓之实力。李晓虽是一员良将,但军略本家之中胜过他之人,却也并非没有。怎可言,除了李晓一人以外,无人可在越中立足。”

    “主公,李晓非我甲斐出身,又是明国人,来历不清,不可不防。两万石的知行对本家而言,已是家老级的重臣,若是贸然分封,恐怕其他家臣会有非议。”

    马场信房哼地一声,待要再争。

    这时武田信玄伸手一挥,示意二人不必争吵。

    马场,饭富都为自己在武田信玄面前争吵失仪,而出言道歉。

    武田信玄背过身去,看着阵幕外那浓得化不开的雾,许久才言道:“是啊,三年了。三年前,正是在八幡原,当时上杉辉虎挥刀直闯本阵,勇不可挡,若不是李晓挺枪来救,我信玄的武运就要终止在此了。想来真快,李晓也入仕本家有三年之久了。”

    听武田信玄这么说,马场,饭富二人皆明白了他话中意思。

    武田信玄继续言道:“不论李晓身份如

    何,他救过我信玄,又救过胜赖,在白根山,岩拒城死战过上杉辉虎,可见他对我武田家之忠诚不容置疑。或许有些人不承认,但在我信玄眼底,他的军略和勇武,在本家之中罕有人可与其匹敌。”

    “此次他立下功劳,必须厚赏,这越中城生城一万五千石高,就封给李晓吧,并将他将格从侍大将升格为家老,并向朝廷申请一个官职给他吧。”

    “喔”

    听武田信玄这最后决定,饭富虎昌,马场信房二人齐声答应,但是彼此所思所想却各不相同。

    最终李晓安堵越中一事就在武田信玄这一句话下,终于定下来了。

    次日,武田家与上杉家秘密达成合议。

    合议结束之后,上杉辉虎并没有过多停留,随即引兵返回春日山城。

    而武田信玄却在川中岛逗留了数日。

    三日后,武田信玄为川中岛合战一役,阵亡将士作了一场法事。

    信玄代表甲军到坟前烧香合掌,二十三名僧侣为阵亡将士诵经。

    甲军上万名将士,在川中岛将士墓前合掌向阵亡者膜拜,祭奠亡者。

    阵亡于川中岛一役的,武田家大将诸角虎定,初鹿野忠次之子,诸角昌守,初鹿野信昌皆是当场流泪痛哭。

    越中,城生城。

    李晓此刻站立在城生城本丸的天守阁上,踌躇满志地看向脚下这片领土。

    城生城,又称为蛇尾城,靠神通川西岸而建,三重曲轮设计,囊括了大半个山丘,并且城池上土桥、丸马出,二重的虎口,还有人工切削做的断崖一切皆有,十分有利于防守。

    李晓见此不由暗暗庆幸着自己的好运。

    一个月前,在城外一战,李晓凭着西国方阵战法,大破斋藤神保军,斩杀三百多人,并讨取斋藤利基本人首级。

    斋藤利基一死,失去家督的斋藤家顿时陷入内乱之中。

    李晓顺势而为,挟大胜之势紧逼城生城,斋藤家在大败之下,军心涣散,而斋藤利基之子斋藤信利,仅仅十一岁,慌乱之际更是拿不定主意。

    故而斋藤家几个宿老家臣商议之后,就带着少数亲随,并挟带少主斋藤信利连夜出逃,去富山城投奔,斋藤信利之外公神保长职去了。

    他们临走之际十分仓皇,连放火烧城这一举动都忘记了,所以被李晓不费吹灰之力夺取了这座完好无损的坚城。

    否则若是要李晓攻城,以他之前的估算,只要准备付出一定代价,并派上忍者队暗中偷袭才可以拿下的。

    一个月来,李晓除了加固城防,并提防神保家方向的军势外,就是派人四处向城生城附近各名主,宣布本城已经易帜,现在属于武田家的地盘。

    城生城附近的各名主,皆然服从了李晓,并答

    应向他交纳今年的年贡。

    之后武田信玄对李晓的封赏下达,武田信玄授给他城生城领地的安堵文书,并将李晓升格为本家的家老,并且还有武田信玄代他向朝廷申请授予的但马守官职。

    大胜斋藤家,领地的安堵文书,升格为家老,还有但马守的官职,这一系列之事后,李晓家臣团中对李晓的信心一瞬间达到了顶点,并且到了爆棚的程度。

    李晓现在虽是外样,但武田家家老的身份,意味着他已有资格参与武田家的中枢决策,并可以以一方大将的身份,总领军团。

    而两万石高,对于日本当时而言,一万石高以上可称作是大名,以这个级别而论,李晓也算是武田家大名级的家老。

    当然这还不算上这相当于几万石高神冈银山的这一手底牌。

    两万石高就是李晓明面上的势力,一般而论,战时可动员四百至八百这个范畴之内的农兵。

    至于但马守这官职,但马国在于山**,在播摩国的头顶上,距离武田家的信浓,甲斐差了有十万八千里这么远。

    但马守跟李晓现在领地是一点毛关系都没有,但是这也是日本当时一个规矩,在公家已经没落的前提下,官名的象征意义代表实际意义,只是拿出去说来好听的。

    不过当时就是吃这一套,彼此称呼都是用官位名来代称姓名,如马场信房别人称为马场民部,他的官职就是民部少辅,此外饭富虎昌,被称作饭富兵部,官位名为兵部少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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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御用商人

    城生城的天守阁中。

    李晓的视线从窗户外的风景收了回来,转过身去。

    眼下天守阁的三层之中,除了李晓,只有盐屋秋贞一人,他眼下正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拜伏在李晓身前。

    “但马守大人,我此来是来请罪的。”

    哦?李晓微微一笑,明知故问地问道:“筑前守大人,这又从何处说起?”

    盐屋秋贞更加伏低身子,言道:“回但马守大人,在斋藤军来攻之前,我曾经受斋藤利基所托,收买大人的部下,让他在斋藤军攻城时,开城门作内应。除此之外,在下还向斋藤利基提供神冈城的军情。”

    李晓轻轻哼地一声,盐屋秋贞所为之事,李晓也是才知晓不久,他的忍者众事后才调查出,若是当时自己没有野战,采取守城的计略。

    到时神冈城大手门,很可能就会在盐屋秋贞收买的人,内通斋藤家献门,而被攻破,那时神冈城就真的危险了。

    横谷幸重事后,也觉得是自己失职,为此曾专门对未及时调查出此事,而向李晓请罪。

    李晓重新看向盐屋秋贞,他很想说一句,请罪有用的话,要切腹干嘛?

    当初盐屋秋贞如此选择,从依附的强者的角度,其实也无可厚非,斋藤家强,李晓家弱,两家都算作他的合作伙伴,在只能选择一家的情况下,那他的决定,从自身考虑也是正确的。

    但眼下这结果只能说盐屋秋贞眼光太差,站错了队。

    李晓想了一会,反问道:“筑前守大人,你觉得请罪有用吗?”

    盐屋秋贞挪了挪他微胖的身子,言道:“那要看但马守大人如何理解了。”

    哦?李晓倒想看盐屋秋贞如何为自己辩解。

    盐屋秋贞沉声言道:“在下确实违背与但马守大人之前的信誉,但是在下也是情由的,我盐屋商号,大部分家业都在城生城中。若是斋藤利基一句话就可以收回,他以此来胁迫,在下确实无法反抗。”

    “所以还请但马守大人理解,若是大人,还不肯原谅在下,在下就切腹谢罪,不过还请但马守大人,保全我盐屋在城生城的权益,如此在下就感激不尽了。”

    李晓冷哼一声,才想这盐屋秋贞这么屁颠屁颠地跑来,原来是想保住自己盐屋在城生城的生意。

    作为座商,盐屋秋贞眼下主要贩路,主要就是从富山之町运盐,然后运到江马家的高原诹访城的城下町贩卖。

    眼下这条路线中,中央的城生城,神冈城,这重要的两环都被李晓给卡住。他的主要商贸就泡汤了。

    是的,占据城生城,李晓已经扼住了飞驒越中通道要害。

    若李晓愿意,随时可以对姊小路家,内岛家,实行食盐,粮食等重要物质禁运。

    盐路通路被握持这仅仅是其一,对盐屋秋贞而言,更要命的是,他眼下最大的生意,就是与李晓进行神冈银山中,秘密的银钱兑换,现在也得看李晓眼色行事。

    了解到对手的底牌后,李晓微微一笑,这么说自己怎么玩,盐屋秋贞都要死在自己手里了。

    只要握住了城生城这交通命脉,盐屋秋贞就是活下命又怎么样,他盐屋家几代人经营的盐屋马上就要垮了。

    现在杀了他,简直易如反掌,不过自己什么都得不到,既然如此,就用他这条性命,来替自己赚钱吧。

    此外留下盐屋秋贞性命还有个好处,现在斋藤利基一死,神冈银山的秘密,只有李晓,江马辉盛,盐屋秋贞三个既得利益者才知道了。

    若是骤然换搭档,麻烦不说,事情万一不密,神冈银山的底细一旦泄露出去,自己就无法承受这个损失,如此代价更大。

    李晓想清楚后,言道:“筑前守大人,阁下的死,并没有用处。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死了,我未必会放过你的盐屋。即使放过了,日后其他座商上来,给我提更优越的条件,将你们盐屋替换,到时候你们盐屋不是一样会失去在城生城的一切吗?”

    盐屋秋贞听到这里,额上满是大汗,微胖的身子不安地扭了扭,出声问道:“是的,但马守大人说的没错,但在下如何做才能赎罪,还请阁下示下。”

    李晓微微一笑,盘膝坐在盐屋秋贞面前,整个人凑近对方,问道:“盐屋大人,我知道你们商人的准则,一切只有共同利益的存在的情况,才有合作的可能。所以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盐屋秋贞浑身一震,忍不住伸手擦额上汗水,并扶了下眼镜,吞咽了一口口水言道:“我明白了,就请让在下,成为但马守大人你的御用商人。我盐屋,愿意每年给阁下提供一千贯的参持金。”

    李晓摇了摇头言道:“筑前守大人,你还是不明白,若是我还没有攻下城生城时,你若提出作为本家的御用商人,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不过现在情势又不同了,那时候我没资格和你谈判,但眼下你我的形势易位了。”

    盐屋秋贞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痛下决心般言道:“好吧,一年一千五百贯,绝不能再多了,否则在下一年之中就连一文钱的盈余都赚不到了。”

    李晓哈哈一笑,言道:“筑前守大人,其言不实啊,据说我所知,你们盐屋靠神冈银山进行两替屋的经营,还有盐路贩通一年的纯利润,有近五千贯”

    盐屋秋贞霍然色变,言道:“李晓大人,你在查我的底细。”

    李晓点了点头,言道:“没错,但这对于我而言,是绝对必要。”

    盐屋秋贞颓然色变,左思右想一阵,终于忍痛答道:“一千五百贯,就一千五百贯,如此但马守大人,可用我盐屋作为御用商人了吧。”

    “不行。”李晓仍就断然拒绝道。

    这回盐屋秋贞真的要痛哭流涕了。

    李晓不紧不慢地言道:“你还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说过,只有一切在共同利益存在的情况,双方才有合作的可能,阁下开出的条件,我却看不到何处有共同利益存在。”

    盐屋秋贞现在几乎哭着言道:“那但马守大人,你的主意如何,还请示下。”

    李晓哈哈一笑,不过自己在强势之下,戏耍着别人也没什么成就感。

    李晓伸出了三根指头,言道:“我要你们盐屋商家,每年三成利润收益。”

    盐屋秋贞露出诧异之色,三成利润,按照他目前年盈利近五千贯而论,也接近一千五百贯。

    但实际上意义,却真不太一样,利润上分成,确实如李晓所说,他和盐屋的利益就真正绑定在一起。

    将来自己的盐屋生意扩大,李晓自然也能赚得更多,而生意缩水了,李晓也同样赚得更少了。

    如此双方就有互相扶持对方的必要,李晓会以他领主身份给与盐屋便利,而盐屋因此也能赚到更多的利润,那么背叛彼此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

    盐屋秋贞脸上颓废之色尽去,‘喔’地一声,跪伏下去正色言道:“如此日后一切,就拜托但马守大人照顾了。”

    李晓点了点头,对于盐屋秋贞,日后自己会利用自己股东身份,慢慢往商家里渗透人,暗中监视他的行径。

    这个步骤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就可以了。

    盐屋秋贞以后忠心耿耿也就罢了,若是不然,自己就找机会暗杀掉对方,最后再用渗透的人,替自己接管下这家盐屋商家。

    如此一来,李晓可以赚得更多,不过若非出现盐屋秋贞心思不轨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这么做的。

    一来是盐屋秋贞经商还算有些天赋,杀了这人才怪可惜的,二来,李晓这人还算讲信用,不会轻易作违诺的事。

    不过以李晓看来,以后只要双方利益彻底绑在一块,盐屋秋贞只要自己有脑袋,就不会行这蠢事。

    而李晓领国内经济,有大藏长安,盐屋秋贞替自己打理,他也可以就此省心不少。

    盐屋利润分成,与李晓是一年一结,预期到了年底便可以拿到近一千五百贯的分红。

    平白多了这一笔收入,李晓自然是十分惬意,这正好补贴,武田信玄取消之前给自己一年一千贯的直俸补助。

    本家的理由也很充分,李晓都已是两万石级别的家老了,已不能像当初侍大将那样领取直俸了。

    可是李晓为了筹建西国方阵的铁炮队,将所有积蓄都砸了进去,眼下他可是处于一穷二白,家底被掏光的经济危机局面。

    打战就是打钱,打经济,这话说得一点也没错。

    上杉谦信,武田信玄确实当世人杰,但若是武田上杉两家若不是有金山支持,他们二人要想要在这乱世中混出头来,也是相当不易的。

    李晓现在虽是两万石高的大名级家老,地盘扩大了不少,不过实际上战略地位,却是极其不利的。

    他现在控制地盘,就是一个哑铃,一头在飞驒,一头在越中,中间则是一条难以跋涉的山路。

    平时还好,可一旦到了冬季,大雪封山,山路被封,这样神冈城和城生城的交通就中断了,到时万一哪一座城出事,遭遇别势力攻打,两座城就会彼此呼应不到。

    若将李晓的五百常备平均分配在两城,这根本不行,守备力量更是薄弱。

    以李晓的打算,准备扩军,再扩编五百常备,分别驻守在城生城和神冈城。

    而招募五百常备这无疑是一笔巨资。

    要维持五百常备,不算其他消耗,按照每名常备足轻七贯的年俸,就要三千五百贯一年,外加一人两人份的扶持米。

    仅仅是维持,一年所费就要四千贯以上。

    此外铁炮,具足,长枪,刀剑这些装备另外不计。

    李晓不由感叹,这兵农分离,果然是有钱人才玩得起的。

    因此李晓要新组建这五百常备,对城生城进行守备,就需要大笔的资金。

    现在李晓领内收入三大块,神冈银山,城下町商业,农田的年贡。

    李晓支撑起一千常备的最大底气,就是有神冈银山这大杀器在,在大藏长安的打开,神冈银山今年内任务已超额完成,除了购买八十挺铁炮之外,还帮李晓维持了三百常备的开销。

    所以今年内神冈银山所有产出已经用竭。

    至于城下町收入,主要来自商业贸易,但因为现在已是秋天,再过一个月,越中飞驒这条通路,马上就要大雪封山。所以神冈城,城生城城下町的商业收入,马上就要大幅缩水了。

    所以这笔钱也是指望不上。

    幸好李晓还有最后一项,今年农田的年贡收入。

    秋收马上就要进行,按照三公二民的比例,李晓一共从两万石高领地上,获得一万两千石年贡收入。

    有了这笔收入,李晓可以暂时应急用来招募他的五百常备。

    不过这一万两千石,有一部分必须保障他扩军后一千常备,未来一年的军粮储备。

    为了扩军,李晓现在只能暂时卖掉部分军粮,来换取铜钱。

    到了年底李晓日子就好过了,到时有盐屋商家的分红,还有明年神冈银山,生产扩大的预期产出。

    李晓可以暂时渡过扩军所带来的经济危机,到时若军粮不足,再用钱购回。

    军粮买卖,李晓指定,由御用商人盐屋秋贞,用统一收购出售价格进行。

    统一收购出售价格的好处,军粮收购和出售价格两者统一,就是不会出现秋收时粮贱卖粮,春天时粮贵买粮的杯具局面。

    如此盐屋秋贞这样御用商人的好处,立即就体现出来了。

    而买卖粮食年贡收入,以季节的差价差来赚钱,这也是当时以农业为主要收入大名的基本路数。

    大名的奉行们,平日也要如商人般干着,粮贱时买粮,粮贵时卖粮的工作。

    玩太阁五,大名每次评定,作为玩家扮演家臣,每次都可以选择这买卖军粮的指令。

    不过事实上,李晓今年农田年贡收入,却遭到了阻扰。

    九月底越中城生城,飞驒神冈城,两地的秋收都已经结束。

    飞驒神冈城三千石是如数收上了,而城生城的九千石却一粒米也没让李晓见着。

    李晓派去各村收税的人,或被有礼貌地,或被敷衍,甚至驱逐出境。

    李晓听闻之后,简直是大怒,日本自武家执掌天下以来,对领内各村征税本就是大名,地头的责任。

    眼下各村居然拒缴,甚至暴力抗法,这还如何容忍的。

    不过李晓却从中察觉到一丝阴谋的味道,当初自己占领城生城时,当地各村的名主们已经承认了他当地领主的地位,同意秋收之后,向他交纳年贡。

    为何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这些名主们都变卦了。

    这其中必有情由。

    所以李晓详细询问之前派到各村,被赶回来的人后,才明白原来是本愿寺那帮秃驴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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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棘手的本愿寺

    天文元年时京都日莲宗徒与南近江六角定赖联军,捣毁一向宗的本据山科本愿寺,于是本愿寺法主本愿寺证如将本据从山科本愿寺迁移至摄津国石山。

    石山本愿寺因而升格成一向宗新的总本山,又称之石山大御坊。

    而本愿寺现任法主为证如之子,第十一代法主本愿寺显如。

    本愿寺自第八代法主莲如上人手上兴起,现已经完成了比较严密的,类似于战国大名家的组织上下结构。

    本愿寺以农村地方的‘讲’为基础结构,然后上一级是各地的分寺,而一切分寺是听从总本山石山本愿寺的号令。

    在总本山石山本愿寺,是法主本据,本愿寺法主发布‘御下文’,将自己的法令传达到各地分寺,然后由分寺坊官,再将法主的‘御下文’自己的个人理解‘融会贯通’并添加进自己的意思,再传达给地方的‘讲’之中,让一向宗的信徒们参悟法主的精神指示。

    所谓‘讲’这样的组织,是本愿寺坊官在农村布道时设立的单位,一般来说,以一村为一讲,也有一村数讲、数村一讲,每个讲以数十到数百人为基础不等。

    而这次据李晓手下汇报,城生城附近的各村的名主和百姓们,正是被胜兴寺主持本愿寺玄宗的召唤,各村都集体加入胜兴寺麾下“讲”这种法会。

    ‘讲’这个所谓的团结互助会,就告诉李晓,现在我们各村已经是一向宗胜兴寺一份子了,跟你武田家没啥关系了。

    并且这个‘讲’会现在对李晓,还提出了三个‘不’字的精神要求,所谓的三个不,就是守护不入、检断不入和诸税不入。

    意思也就是,李晓身为大名不得擅入各村,不得进去各村随意缉捕百姓,并进行征兵,同时李晓作为大名,下令征收的一切税收,他都可以不鸟你。

    李晓日文不太好,反正对这三个‘不’字,按照中文方面的理解,就跟本村地盘之内,大名与狗不得入内的意思差不多。

    李晓顿时无语了,这什么跟什么,自己这个城生城城主大人,武田家家老,只是占据一座空城,而对周边领地,百姓子民一切约束力,号召力都没有,土地年贡收入连一文都收不上来。

    这样的大名拿来干嘛用,只是个光杆司令而已。

    这帮刁民,李晓忍不住,跳脚大骂。

    李晓也知道这些讲组织,正是胜兴寺撑腰之下,所以才有这个底气,可以不买李晓的账。

    胜兴寺是本愿寺在越中的分寺。

    本愿寺在越中有三大据点,历来是越中一向一揆的发起地,这三大据点分别是瑞泉寺,胜兴寺,土山御坊,他们都位于越中国西南与加贺国接壤的砺波郡内。

    不过李晓并没有因为动怒,而肆意采取动作,他知道这次抗税背后,本愿寺势力在背后插手,他生气归生气,他首先感到这件事的棘手。

    对于本愿寺这样半宗教半政治的社团组织,他从来是心底起十二分忌惮的。

    以织田信长那么不可一世的人物,在本愿寺法主轻声一句指责他为‘佛敌’之下,织田信长数面包围和围攻下,被打得是狼狈不堪。

    以本愿寺发起的信长包围网,织田信长被那般和尚打得是无可奈何,最后还是搬出了天皇大人的本尊,被迫道歉求和才草草收场。

    而李晓现在若是采用对这个态势,应对得不当,触怒了本愿寺势力,对方法主一声令下,以李晓现在的实力,连被本愿寺法主指为佛敌的资格都没有,马上就会遭到越中一向一揆信徒的疯狂进攻,然后灰飞烟灭。

    李晓就在左思右想,琢磨对策的时候,侍从来报说是本多正信求见。

    李晓听见本多正信,眼睛一亮,对方眼下是自己手下第一智囊,并且又是信奉一向宗,想必对如何应对这次危机应该有所帮助才是。

    李晓本想找他研究办法,但考虑到他的立场问题,最后还是没有召见他。

    不过本多正信这个时候来,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本多正信见过李晓之后,当即就开门见山地言道:“听说主公大人,因为越中净土真宗的事而心烦,臣下到此来,想为主公略作参谋,希望可以帮得到主公。”

    李晓点了点头,眼下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就听听本多正信的意见。

    于是李晓将这次手下遭遇城生城附近各村名主和百姓,联合起来组成了一个叫‘讲’这样的法会,武装抗税的事情说了一遍。

    本多正信听了李晓说完头尾之后,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原来如此,难道方才见主公大人,一脸的怒色。”

    李晓与本多正信坦诚相言道:“正信,我知道你信奉净土真宗,不过请恕我直言,我始终认为佛法是为出世之学,不应该参揉现世之中太多。正如本愿寺八代法主莲如上人,虽主张佛法独立于王法,但却说信徒们遵从武家,遵守王法,而只把信仰和佛法铭记在心。而现在本愿寺的作为,与当年莲如上人的教导,差距的太远了。”

    本多正信叹了口气言道:“主公说的没错,自三河之乱以后,我也想了很多,当初莲如上人本是一片慈悲之意,不希望这天下间,佛法成为王法的附庸,只是作为守护,大名歌功颂德的报音鸟而已,但他之后的坊官,信徒,却以自已的意愿曲解他的本意。他们发动一揆的目的,更是满足一己的野心,希望佛法独立于王法,并继而得到类似大名,地头的地位。”

    “佛法已被人借助来,行一己之私语,如此背离莲如上人当初之本愿,何止十万八千里。”

    李晓点了点头,本愿寺第八代法主本愿寺莲如,比较他之后的几任唯恐天下不乱的本愿寺法主而言,他确实是一位有道高僧。

    他曾下‘御下文’,让信徒不得违抗守护、地头,不得拒纳年贡,不得蔑视神佛,还打出“王法为本”的口号。

    不过他的苦心,但被本愿寺其他各有打算的坊官,以及他的子孙都破坏。

    本愿寺到了李晓这个时代,特别是第十,第十一代法主证如,显如即位之后,他们的作为,越来越类似于一介战国大名的做派。

    本多正信又言道:“主公,你知道我当初为何,不投其他大名,而投武田家吗?那是因为,御馆大人,对一向宗信徒较三河殿宽容之缘故,你明白吗”

    李晓听出本多正信的画外之音。

    作为一名一向宗门徒,又作为李晓的家臣,他现在的处境也是两相为难之中。

    所以他的作为,就是极力避免两家之冲突。

    同时本多正信一直克制自己,并通过这样隐晦的暗示,来提醒李晓,如德川家康那般在三河,对本愿寺般采取过激行动,在越中行不通。

    他的打算也很设身处地替李晓照想,李晓现在的处境就是绝对不能和一向宗翻脸,不是怕不怕,打不打得过的原因。

    而是介于武田家与一向宗的同盟关系的考虑。

    现在武田信玄,出于牵制上杉谦信的目的,极力与本愿寺交好。本愿寺也出于将势力渗透入越后的目的,所以在面对共同敌人上杉谦信上,两家达成了一致。

    当初在李晓进军飞驒前,武田信玄就曾一再提醒李晓,一定要保持本家与一向宗的良好关系。

    在永禄四年,武田信玄就曾向本愿寺显如写信,希望他发动越中加贺一向一揆,攻入越后替他牵制上杉谦信。

    事实上本愿寺显如也确实这么做了,并且尽力了,尽管结果是他发动的一向一揆被上杉谦信打成了土鸡瓦狗。

    而在历史上永禄八年,也就是明年,武田家与本愿寺将正式结盟对抗越后之上杉谦信。

    并且这一盟约,对武田家而言是极为重要的外交关系。

    在甲阳军鉴中记载,武田信玄为了加深本家与本愿寺的关系,打算长岛一向宗愿证寺联姻,将六女菊姬嫁过去,但后来因为长岛一向宗被织田信长讨灭,最后菊姬后改嫁上杉家当主上杉景胜。

    而在元龟三年(一五七二年)武田信玄迎足利义昭讨伐织田信长之邀,决定上洛。

    为了防止在这时候,老冤家上杉谦信来扯后退,武田信玄又再度让本愿寺显如发动一向一揆,攻入越中来牵制越后。

    对本多正信的意思,李晓自然明白,不过武田信玄实际上对一向宗的真正态度如何,就不好说了。

    两家之间的同盟关系,纯粹是共同利益上的结合,但也因为利益上的结合,所以才显得十分牢靠。

    因为两家的共同敌人是一致,在永禄前是越后之上杉谦信,而在元龟年后,则是织田信长。

    实际据李晓所知,武田信玄也在暗中防着一向宗一手,他实际上在暗暗地遏制领国一向宗,不让他在武家上层势力的发展。

    让一向宗在甲斐中的势力控制在自己可以控制范围之中,并且不让对方组成讲这样,等同国内的独立组织,来出现武田家的国中国。

    不过李晓尽管知道武田信玄防着一向宗一手,但本多正信说的没错,本家从立场上也不会支持,李晓跟一向宗闹翻脸的作为的。

    若是李晓真的破坏了武田家与本愿寺同盟,这个大的外交前提,武田信玄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本多正信接下来,继续给李晓分析,李晓若要在越中立足,不可能与上杉谦信,本愿寺双线作战,若是武田信玄与上杉谦信长此以往一直死掐下去,李晓在越中肯定要与本愿寺保持良好关系,以此来对抗上杉谦信。

    在上杉谦信没有被打倒的前提,李晓与本愿寺翻脸就十分不智了。

    不过本多正信却不知道,若是那般和尚不欺负头上来,李晓巴不得不去理睬对方。

    但是眼下对方欺负到头上来了,李晓已不是装聋作哑可以忍得了了,

    李晓对本多正信言道:“本家与净土真宗的关系,我自然会竭力维持,但是前提是,净土真宗不能妨碍到我在本领之中的统治。这点是绝不允许的。”

    李晓当即向本多正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话中的意思,他和一向宗和睦的前提,必须是一向宗不干涉他领国内行政的前提下。而眼下那帮刁民受本愿寺和尚的蛊惑,连暴力抗税这套都搞出来了,以后来如何了得。

    因为日本是佛国的缘故,寺庙拥有自己的地盘,僧兵,农田赋税,不受守护大名任何制约,这简直就是一个独立王国。

    这对于日后誓要以武家势力,布及天下的织田信长而言,他要将武家推行到天下,无论寺庙,公卿,将军,大名这样的不从于他,甚至独立的势力都要扫除。

    而自成一国的寺院对他而言,这简直是不可容忍。

    信长的手腕简单,而暴戾,那只有一个字杀。

    之后他在长岛,北陆,伊贺,石山,比叡山,杀得是双眼通红,整家整家,整村整村,整寺整寺,甚至整城整城的杀,死人留得血都淹没齐了脚脖子,他仍不停手,还是要杀。

    李晓当然不会采取织田信长这种绝对的暴君作为,滥杀平民是不仁,且暴戾的手腕,对付一向宗手段绝对不止这一种。

    即使到了必要时候,就是杀人,也必须控制在一个范围之内。

    所以李晓对本多正信的话,前半句是认同的,没错,肯定是要保持两家关系,以两家同盟为大前提。

    但后半句就要商榷了,在李晓的理解就是,既然保持同盟关系,那么也就意味着光明正大的路数用不了,剩下的我在暗中玩掉阴的就是了。

    总之既要为自己把口气争回来,又要让你觉得自己无话可说才行。

    李晓现在对本多正信的意见表示了认同,问道:“既然如此,正信,你看我该怎么办呢?”

    本多正信言道:“很简单,请御馆大人出面,由他来仲裁此事。”

    李晓点了点头,本多正信这不失为一个办法,由武田信玄出面,来代李晓交涉自然是最好了。

    但是问题是李晓等不了,武田信玄与本愿寺显如通信往来,一来一去几个月,这样等下去,李晓明年还拿不回自己对领地一切权力。

    没有领地就没有兵员,如此下去,自己的常备何年何月才能组建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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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章 刀狩令

    本多正信继续向李晓建言言道:“本家与一向宗的交涉,已势在必行,主公可将这里发生之事,如实上报给主公,由他来裁断。当时同时我们也要做好,与胜兴寺的应对。现在两家的纠纷,实在是本家与本愿寺之间的联系沟通不当所致,我想如果两边时刻保有联系,就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李晓点了点头,言道:“正信,你说的没错,与本愿寺交涉,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你就替我到胜兴寺一趟,要将我的善意传达给住持玄宗大师,务必保障两家的和睦。”

    胜兴寺住持本愿寺玄宗,是本愿寺第八代法主,莲如上人的四男本愿寺莲誓,次子实玄之子。

    同样的井波瑞泉寺的住持莲钦,是莲如上人的二男本愿寺第九代法主,本愿寺实如的同母妹妹了如的丈夫。

    本愿寺除了在越中以胜兴寺,瑞泉寺为据点外,加上越中邻国加贺,本愿寺‘加贺三力寺’——本泉寺,松山寺,光教寺。

    在加贺大小一揆事件前,这五大寺的住持,与总本山石山本愿寺的第十一代法主本愿寺显如,都是莲如上人之后代子孙,彼此属于血亲关系。

    本多正信喔地一声,对李晓言道:“臣下一定完成主公之使命。”

    待本多正信走后,李晓想了一会,立即命橫谷幸清将他兄长横谷幸重召来。

    日暮之后,横谷幸重出现在城生城天守阁中。

    一见横谷幸重,李晓直接问道:“对越中的情报收集进行得如何了?”

    横谷幸重喔地一声,言道:“主公,臣下已经在越中几座大城,如越中两大守护代神保家本城富山城,椎名家本城松仓城,还有本愿寺的胜兴寺,瑞泉寺,都已经建立了情报的联络点。”

    李晓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之前对本城的人员渗透,又进行得如何了?”

    “之前大人准备攻打城生城时,我们忍者众就已经安插了不少人手在此监视,一个月前大人占据了本城之后,我们忍者众的本据,也从神冈之町,秘密迁移到城生城之町,现在本家忍者众有五十名以上的忍者,目前都以各种身份,作为伪装藏身于城中。”

    “哦?”李晓反问道,“既然忍者众的本据已经设在本城,但为何这次本愿寺在本城附近设立‘讲’法会之事,我事先一点也不知道。”

    横谷幸重伏下头去言道:“主公很抱歉,之前,因为主要只是刺探,如斋藤家这般地方大名,地头的情报,所以忍者众对于附近各村里情报收集,并不得利。这次出了这样的事件,臣下没有提前报告主公,是臣下的失职。请主公责罚。”

    李晓挥了挥手,他也知道自己忍者众的情报网络,这个面铺得太大,这边既要横谷幸重训练忍者暗杀队,这边又要同时负责越中,飞驒两国的情报收集工作,所以有所疏漏也是难免的。

    李晓言道:“幸重,现在这件事已经发现,我不想追究,但是最重要的是如何弥补,这次因为本愿寺的暗中插手,所以本家现在在越中处于很不利处境,你懂吗?”

    横谷幸重言道:“多谢主公宽容,臣下,这次一定将功补过。实际上,这次臣下之前已听闻了各村准备拒税的消息,但是因为调查具体原因,所以耽搁了向主公禀报的时间。”

    顿了顿横谷幸重言道:“主公实际上本城附近二十多个村子,这次出现拒税,除了部分村的信众受本愿寺坊官来蛊惑之外,还有另外的原因。”

    “什么原因?”李晓问道。

    “据臣下探查,已失去本据的斋藤家,还有不少遗留家臣潜伏在各村中,而各村名主中也几个对斋藤家仍有愚忠的地侍,此外,部分村的名主因今年收成不好,考虑到若是交纳今年年贡,则本村百姓会十分困苦,所以这才决定抗税。”

    听横谷幸重如此分析,李晓这才将这次抗税事件的情由,了解个大概。

    李晓想了想言道:“依你这么说,虽然各村抗税的原因各不相同,但是摄于我武田家的武力,即使有百般理由,也不会贸然出头,但这一次动作如此一致,显然是本愿寺牵头,连结各村的缘故,对吗?”

    横谷幸重点了点头,眼中露出拜服的神色,言道:“是的,主公,据臣下忍者众回报,胜兴寺派出他们的坊官玄理,就是他在城生城的各村里来回游说,这才在各村中设立了‘讲’法会,并且联络各村名主们对本城的年贡,进行拒缴。”

    李晓哼了一声,这玄理的作为十分令他不爽。

    李晓将情报细细在脑中分析,沉思了一番后,心底已盘算好一个对付本愿寺的阴谋来,当即向横谷幸重问道:“这玄理来各村布道时,身边可有带着其他护卫?”

    横谷幸重点了点头言道:“这玄理十分小心,来各村布道,讲解法主的‘御下文’时,身边最少都跟随了近百人的僧兵。”

    “近百个僧兵,”李晓露出犹豫之色言道,“这倒是有点难办。”

    横谷幸重言道:“主公,若是你要除去玄理,臣下可以派暗杀队去做,他们自组建了大半年,还没有显露过身手。但是臣下不明白,仅仅杀了一个本愿寺坊官并不起作用,本愿寺还会派其他的坊官来的。”

    李晓笑了笑,言道,“幸重,我不只是要你杀了玄理了,而且必须做到不露痕迹,最重要是必须设法栽赃到村子的村民身上,不令任何人怀疑到本家这里。”

    横谷幸重喔地一声,言道:“是栽赃吗?臣下明白了。但是臣下以为即使杀了玄理,本愿寺也不会就此中了本家的栽赃计策,而相信是村民杀了自己的坊官。”

    李晓摇了摇头言道:“本愿寺相信不相信,没有关系,只要那帮村民相信就可以了。待杀了玄理之后,你就派忍者渗透到各村中,在村民中散布谣言,声言本愿寺对玄理被杀此事十分震怒,将会采取报复就可以了。”

    顿了顿,李晓又言道:“在这各村中,消息闭塞,那些地侍,名主们平日居住于乡间,未必会识破我的计策。就是少部分人识破也无妨,本家忍者众的目的,就是要让谣言在村民心底生根,然后对本愿寺生疑就行了,而其他的事,我自己来办。”

    谷幸重答应一声退下。

    两日之后夜里,在城生城外的井之村中。

    本愿寺坊官玄理在夜里,住宿女信众的家中时,被女信众的丈夫杀死。事出原因,是由于男主人不甘于妻子受辱,而愤然出手杀人,而男主人在砍死玄理之后,同样自杀在妻子身边。

    一时之间,死无对证,村民们,还有跟随玄理的僧兵们都相信了男主人杀死本愿寺坊官的事实。

    玄理一死,消息瞬间在各村之中传开。

    随着玄理的死讯之后,各村里又一则令人震惊的消息从行商人,浪人等各外来人士的口中传扬开来。

    消息的内容就是胜兴寺对坊官在信众中被杀一事,十分震怒。

    胜兴寺主持准备对城生城各村一向宗信徒,作‘破门’处理。

    破门也就是将信众,逐出净土真宗门墙。

    这是一向宗信众们最恐惧的一种处置方式,比死还可怕。

    本愿寺的教义就是不重现报,而修来世。

    这点宗教思想,特别迎合了现在生活贫困的农民百姓心底,他们现世已经给名主,地头,大名做牛做马,够辛苦了。

    而活下去的主要精神寄托,就是在每日诵念‘南无阿弥陀佛’,以此求个来世的福报,能够在死后往生极乐。

    当初加贺国,越中国,本愿寺所发动的一向一揆,那帮信众为何能这么勇猛,凭着简陋的武器,成千上万地向敌军军势冲去,死都不怕。

    原因就是因为本愿寺法主,向他们承诺,若是为捍卫佛法而死,死后能升西方极乐。

    而信众们一旦被破门处理,等于本愿寺法主跟他们saysorry,去西天极乐的船票你们没分了,永生永世在这世间的苦海中挣扎吧。

    这对于一向宗信众而言,真的是比死还更可怕。

    所以当这破门的谣言一传出,再加上别有用心的人在背后煽动之下。

    城生城附近村里,但凡是一向宗的信徒,当即是拖家带口地,往砺波郡的胜兴寺赶去,希望能赶到寺下,跪拜求得住持,坊官的原谅,不要对他们进行破门处理。

    数天之内,凡是一向宗的虔诚信众当即,一窝蜂的向胜兴寺地赶去,这股人潮竟达到了两到三千之多。

    李晓手下家臣岛胜猛,师冈一羽,见领内有如此大的人口流动,一时之间在不明所以的同时都感到震惊。

    于是他们各自慌忙来向李晓禀报。

    虽说现在李晓对领内的统治力为零,但出现这么大的人口流动,终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他们不知道时,目前这一切的局势,正是在李晓故意的暗中操纵下发展。

    就当这批对李晓而言,最顽固,最难缠的一向宗分子离开李晓的境内之后,剩下各村名主和村民们,经此动乱,一时之间也是人心惶惶。

    而李晓要平定各村的阻力,一下子之间阻力也小了许多,这时候李晓等待的时机已经成熟,可以开始动手了。

    李晓动手的第一步,并没有贸然向各村直接派兵征讨,或者派人催税,而是向各村颁布一则‘刀狩令’。

    日本大名征兵作战,一贯是藏兵于农,所以各个农村之中,地侍,百姓手里都持有大量的兵械,武装,等于只要稍一动员,村里的农民放下锄头,从自己家里拿起刀枪铠甲,就可以从军作战了。

    不过各村中藏有兵器,同时也给他们发动各种土一揆,一向一揆创造了有利条件。

    李晓现在所要做的,就是颁布‘刀狩令’,将各村的武器统统收缴上来,看这帮刁民们,没有武器,还怎么给我武装抗税。

    两百章了,庆祝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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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家的明国武士介绍:
在武田家与上杉家的第四次川中岛合战中。 上杉谦信手持名刀‘顺庆长光’,胯骑名驹‘放生毛月’,突破武田军军阵直取本阵中的武田信玄,连斩三刀,头两刀被信玄用军扇挡下,第三刀已斩伤信玄的肩膀。 正待这时,一身武士打扮的李晓策马,从旁赶到,大喝一声:“休伤主公。” (本站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武田家的明国武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武田家的明国武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武田家的明国武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