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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乱石兰竹     纵横隋末的王牌特种兵txt下载     纵横隋末的王牌特种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5章 尽言其详

    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刘子秋呵呵笑道:“其实也不难。一是练习咱们秀儿的五禽戏,二是常饮虎骨酒……”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高秀儿便嗤之以鼻:“这算什么方子!”

    当然,高秀儿也明白,这两种办法对治疗湿气内侵确实有效,但却难以解决根本问题。因为江南气候潮湿,人席地而坐,难免会被湿气侵入。像谢沐雨现在这种情况,即使按照刘子秋说的这两种方法治疗,也只能稍稍缓解疼痛,病情迟早还会加重。

    谢沐雨也是神色一黯,说道:“贫尼是出家人,怎能喝酒,还是虎骨酒,罪过,罪过!”

    “狗屁的罪过!你没听说过吗?酒肉穿肠过,佛祖心头坐,这才是真正的境界!”刘子秋大暴了一次粗口,又摆了摆手,说道,“我的话还没有完。三是以后不要席地而坐。”

    谢沐雨脱口问道:“不席地而坐,那怎么坐?”

    刘子秋嘿嘿笑道:“笨!坐胡凳啊!”

    胡凳虽然已经传入了中原,但因为种种缘故,很少得到推广。普通民间也就罢了,像谢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更是遵循古训,很少有人去使用胡凳,那些大家闺秀更是如此,谢沐雨也是从来没有坐过。如今为了不致终身卧床不起,谢沐雨勉为其难,倒可以坐坐胡凳,但这虎骨酒她是绝意不肯喝的。

    大概是看出了谢沐雨的心思,刘子秋忽然脸色一沉,厉声说道:“为了替你治病,今天你是还俗也得还俗,不还俗也得还俗!”

    “你!”谢沐雨一时气结,她到今天才发现,刘子秋原来竟然这般无赖。

    那两个小尼姑却是满心期待,暗暗叫好,只是不敢出声罢了,就连谢翁山也没觉得刘子秋的做法有何不妥。

    刘子秋却已经转过身,说道:“谢老太爷,我今天便要带雨儿一同回去,老太爷没有意见吧?”

    谢翁山连连点头道:“没意见,没意见。”

    那两个小尼姑却差点欢呼起来,心中只是想道,不愧是皇上,行事真是果断英明!

    谢沐雨却一赌气,忍着疼痛又跪坐了下来:“贫尼不还俗,也不会走!”

    刘子秋上前一步,问道:“你真不走?”

    谢沐雨头也不抬,只说道:“不走!”

    刘子秋的脾气也上来了,大声说道:“你若是不肯还俗,朕便下令灭佛,铲除天下所有寺庙、尼庵!”

    谢沐雨大吃一惊,失声问道:“你真敢这么做?”

    刘子秋冷笑道:“朕贵为天子,有何不敢?”

    谢沐雨神色一呆,声音终于弱了下来:“我跟你走可以,但我不还俗!”

    “你先跟我走,其他再说!”刘子秋笑了起来。只要谢沐雨答应跟着自己一起走,还不还俗可就不是她说了算。到时候把所有的剃刀一收,她的头发长出来,还不是跟还俗一个样?

    谢沐雨仍然不太放心,又追问道:“那你真的不去灭佛?”

    毕竟读了这么长时间的经卷,谢沐雨身上也多少有了一些佛性,倒真是担心刘子秋会做出灭佛的举动,以致触怒神明,带来大祸。在她心底最深处,却还在为刘子秋着想。

    刘子秋把手腕朝她面前一伸,哈哈笑道:“只要你跟着我,我又怎么会去灭佛呢?你看,我跟佛也是有缘的,不然又怎么会一直戴着这串佛珠。”

    这是禅宗四祖道信当年送给他的,他也一直带在身上,当初的作用是为了消磨他身上的戾气和杀性,现在却被他拿来哄骗女孩子,如果被道信知道了,恐怕会七窍生烟。不过,这串佛珠确实起了作用,谢沐雨能够感应出这串佛珠的不普通。她小心翼翼地问道:“能给我看看吗?”

    刘子秋从来没有把这串佛珠当作宝贝,毫不犹豫便解了下来,说道:“出家在家都可以修行,又何必拘泥于形式。雨儿,只要你答应还俗,我便把这串佛珠送给你,也没什么不可以。”

    谢沐雨接过佛珠,小心地抚摸了一遍,轻声说道:“能不能容我再想想?”

    刘子秋点了点头:“依你便是。”

    ……

    这已是谢沐雨作出的最大让步,刘子秋也不想催逼过甚,便在谢家大院住了下来。夜色渐深,虫鸣阵阵,刘子秋背着双手在园中闲步,一双眉头却紧紧锁住。高秀儿轻轻走了过来:“夫君,还在想沐雨的事情?”

    刘子秋摇了摇头,说道:“沐雨那里要顺其自然,不能太急迫了。我在想,江南地广人稀,是不是和湿气过重有些关系?”

    高秀儿笑道:“夫君的担心不无道理,听说再往南去,瘴气更重。过去朝廷经常把一些犯人发配往岭南,都是九死一生。”

    刘子秋沉吟道:“所谓水土不服也是因人而异,不过,百姓席地而居,更容易为湿气所侵,看来应该推广胡凳和胡床了。”

    高秀儿虽然早年流落到了长山村,但她也是出身世家,从小受到世家那种氛围的熏陶,对胡凳、胡床这类不太优雅的坐卧器具同样有些抵触,不由皱眉道:“恐怕不易。”

    其实不用说别人,谢沐雨即使已经为湿气侵体,对胡凳也是不甚感冒。刘子秋想了想,道:“取纸笔来,我画几幅图样。”

    这几年,刘子秋已经习惯了用毛笔书写,但提笔的姿势和写出来的那手字还是让人不敢恭维。不过,论起画图的水平,在这个年代却少有人可以与他相较。只是寥寥数笔,一张太师椅便跃然纸上。

    高秀儿看着很新奇:“这是什么?”

    刘子秋笑道:“这叫椅子,坐着比胡凳要舒服得多。我再画一些其他坐卧之具给你看。”

    很快,刘子秋又画了一些条凳、长椅、杌子,还有一张雕花大床。他画得很细,完全是按照机械制图的要求,三个视面都清清楚楚,只差标注尺寸了。在这个年代,许多手工品的制作都凭工匠的经验,即使记录在册,也只是说用木料若干、长若干、宽若干等等,所有的尺寸都被“若干”这两个字所代替了。

    这在刘子秋看来非常不严谨,他也在努力改变这种状况。比如一些武器的制作,刘子秋就已经下令,在图样上必须标明尺寸,而且要细致到每一个部件。正因为如此,汉军所用的兵器,相同的部件互换性极强,战时如果发生损坏,可以及时维修。这样做,既节约了朝廷的支出,也提高了效率。

    当然,刘子秋现在所汇的只是草图,他还标不出具体的尺寸,一切都必须等样品制作出来,然后才能确定。不过,刘子秋想要在江南、岭南地区推广这些新式坐具、卧具的态度已经十分坚决。

    高秀儿却越看越是好奇,啧啧连声:“夫君,这些东西妾身不要说见过,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莫非你得到了鲁班留下的秘册?”

    鲁班是天下木匠的始祖,传说他能制作许多奇妙的东西,所以高秀儿才有这种猜测。

    刘子秋却笑了起来:“为夫哪有什么秘册,只是天马行空地一番想像,还不知道实用不实用。明天先让谢老太爷找几个木匠来,试一试再说吧。”

    胡凳简单粗陋,为世家大族所抵触,难以推广。而普通百姓能解决温饱就可以,谁也不舍得花钱去添置这些没有太大用处的家具。如今刘子秋“设计”出这些新式家具,就是想在世家大族中先行推广,然后慢慢为民间所接受。在真实的历史上,也有这样一个发展过程,只不过刘子秋把它提前了而已。

    ……

    秣陵镇上的许多人都依靠着谢家为生,谢翁山一声吩咐,几乎全镇的木匠都赶了过来。谢家有的是地方,马上腾出一个大院落,十几张图样贴在墙上,那些木匠可以自由决定,究竟打造哪一件器具。

    虽然刘子秋的身份仍然在保密中,但谢家在当地的声望如日中天,谢家要打造一些奇怪的家具,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得沸沸扬扬,引来无数的目光和猜测,不知道谢家最终打造出来的家具是什么样子。人们充满了好奇和期待,就连丹阳城中的许多人都被吸引了过来,秣陵镇中的客栈、酒楼一时人满为患。

    靠近谢家大院的一间酒肆里,几个食客谈兴正浓。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人手捋着胡须,满脸羡慕地说道:“谢家大张旗鼓在打造什么新玩艺儿,恐怕又是为了讨皇上的欢心吧。”

    另一个青年书生却摇头说道:“也不尽然。想这谢家圣眷正隆,去年就被皇上下诏尊为天下世家之首。以谢家今时今世的地位,若要讨皇上欢心,敬献什么奇珍异宝不行?又何必弄几个木匠在这里折腾。”

    又有一人哈哈笑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皇上富有四海,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皇上现在要的就是美人和新奇的东西。这谢家肯定是要投其所好。”

    众人连连点头,对此人的话深表赞同。最先说话的那名中年文士晃了晃脑袋,笑道:“说来可惜,在下曾听人言,谢家小姐本来是当今皇上钦定的妃子,却偏偏出了家,否则又何必多此一举?”

    这时,隔壁桌子上忽然走过来一个人,拱了拱手,道:“这位先生想必与那谢家颇有渊源,竟能知道此等机密之事,何不尽言其详,让大家都乐一乐。”

第26章 呼之欲出

    从隔壁走过来的这人,头戴斗笠,看不清容貌,虽然举止优雅,好似出身世家,但是如果细细打量,却能感觉得到他身上另有一股淡淡的江湖气息。

    当然,那名中年文士并没有细细打量他。在酒肆中能说出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闻,对许多食客来说,也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那名中年文士顿时眉飞色舞起来,得意洋洋地说道:“在下有个妹子嫁入谢家,若是外人,如何知道这等秘辛?听说皇上几次下诏,令谢家小姐还俗,可见皇上对这位谢家小姐是念念不忘。可叹,谢家这位小姐却坚决不肯。谢家想必也是担心因为这件事得罪了皇上,这才另想办法补救吧。”

    其实他这番话完全是抬高自己。他确实有一个妹子在谢家大院中,却不是嫁过去的,而是自幼被卖入谢家做了婢女。如今年岁渐长,谢家内宅用不到她,便配于下人为妻。谢家对家中的仆妇奴婢比较宽容,每个月都会放他们回家一两天。谢沐雨出家并不是什么秘密,自然被这人听了去。

    头戴斗笠的那人叹道:“着实可惜。不过想来,那位谢家小姐也算个人物,却不知她在何处出家,倒是让人渴望一见!”

    中年文士满脸不屑地说道:“谢家小姐何等身份,又怎么会在外面出家?”又朝着谢家大院方向一指,说道:“她自然在那里面修行,又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见?”

    又一人忽然笑道:“兄台看来也知之不详,难道没听说吗?谢家小姐已经离开大院,独自在院后建了一所庵堂。”

    头戴斗笠那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缓缓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

    谢家的那处庭院却热闹非凡,一百多号木匠挥汗如雨,尽力展示着自己的手艺。若是自己做出的东西能够被谢家选中,赏赐必然丰厚,而且一旦传扬出去,来找他们做工的人肯定会更多。

    当然,这十几件东西并不是那么好加工的,虽然有图样,但是并不详细,具体加工成什么样子,还要看他们各自的经验。

    忙碌了一上午,第一件作品新鲜出炉。这是一把椅子,倒是像模像样,可惜尺寸小了不止一号,寻常人根本坐不进去。刘子秋摇了摇头,倒没有把这件作品淘汰掉,而是把那个木匠叫了进来,提了几个修改意见,又暗示他,可以在椅背上雕刻出各种纹饰和图案,对于扶手的线条也有一些要求,总之以人坐在上面的舒适度为标准。

    能够被谢家请来的木匠都是当地有名的艺人,这个打了把小号椅子的木匠也不例外。听了刘子秋的提点,他立时茅塞顿开,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其他木匠见这人并没有被淘汰,还有继续干活的机会,顿时也是信心大增,做工的速度也放缓下来,只求精益求精,不求最早完工了。

    整个白天,刘子秋都呆在这个院子里,对木匠的活计亲自把关。到了天黑,终于有一把椅子让他十分满意。

    刘子秋扛起椅子,转入后面,说道:“秀儿,你和为夫同去走走?”

    高秀儿知道他要去天音庵,不由摇了摇头,说道:“何不用过晚膳再去?”

    刘子秋笑道:“昨天咱们品过了天音庵的香茗,今天再去讨些斋饭,岂不更好。”

    高秀儿拗不过他,只得含笑与他同行。

    ……

    这一次,夫妇二人并没有带上侍卫,就连刘思根都留在了谢家院中。今晚没有月色,满天繁星,凉风习习。他们不像是去看望谢沐雨,倒像是休闲散步一般,只是刘子秋肩上扛着一张椅子,显得有些怪异。快到天音庵的时候,刘子秋忽然发现前方似乎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不管自己的地位如何,也不管身处何地,刘子秋一天都没有停止过练功。如今,他六识敏锐,目力、听力都达到了一个相当惊人的地步。那道黑影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刘子秋已经确定,那肯定是一个人!

    天音庵这里虽然在谢家大院外面,但也不是寻常人可以接近的。庵里只有谢沐雨和她那两个自幼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她们主仆三人都是柔弱女子,而刚才那个黑影分明动作迅速,身手灵活。既然不是庵里的人,又在这风高月黑之夜,必是图谋不轨之辈!刘子秋不由大吃一惊,连声道:“快,去看看沐雨!”

    高秀儿虽然也早已经将形意拳内功十二式习练精熟,但她终究是个女孩子,自从杨广死后,没有了报仇的目标,她便不怎么在这方面下功夫,所以也没有在这方面下功夫,当然没有看到那个黑影。听到刘子秋的语气焦急起来,高秀儿却一脸的茫然:“夫君,怎么了?”

    刘子秋早已经一个箭步窜了出去,下一个眨眼的功夫,已经出现在天音庵的门口。天音庵的红漆大门上有两只铜环,刘子秋上前轻轻扣了两下,也等不及里面人出来开门,一个纵身,直接跃过墙头,冲进了院子。

    昨天来这里的时候,刘子秋已经知道谢沐雨住在右边第一间僧房内。落地以后,他便直奔那间僧房跑去。越跑越是心中起疑,因为他已经扣过铜环,那两个小尼姑居然没有一个人过来开门。当然,他落地的声音却是很轻,就算是普通的练武之人,技艺不精的话也听不出他的脚步声。

    到了那间僧房门外,刘子秋却又收住了脚步,毕竟是女孩子的闺房,万一没有进贼,他硬闯的话可说不清楚。

    这时,忽听房内传出一个男子阴恻恻的声音:“多年不见,想不到谢家大小姐竟然成了这副模样。”

    “这里没有谢家小姐!”谢沐雨的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还算镇定,“贫尼了缘,不知道施主深夜而来,有何贵干?”

    那男子冷笑一声,说道:“华灯初上,何来夜深?沐雨,你真不记得我了?”

    刘子秋在外面听了,脸色不由一沉。听这男子的口气,与谢沐雨关系颇为亲近。在他心里,早已经把谢沐雨当成了自己的女人。来自后世的他并不是十分在意女人的过去,也没有刻意打听过谢沐雨以前的事情,毕竟他第一次见到谢沐雨的时候,谢沐雨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在世家大族严苛的规矩下,这个年纪的少女应该还是一张白纸。所以他也没有必要去询问谢沐雨的过去,但这名男子的话显然透露出其中另有隐情。

    不管怎么说,刘子秋也是个男人,真听到这种事情,又如何能够不生气?他差点便忍不住破门而入,却听谢沐雨淡淡地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也没有见过你。”

    “呵呵,高傲的大小姐果然是贵人多忘事。”那男子声音忽然高了起来,“十年前,在下随家父前来拜访,还在花园帮你抓过蛐蛐,你居然全都忘记了?”

    十年前谢沐雨才多大?不过五岁而已。刘子秋听了这话,忽然就觉得浑身轻松,但旋即又担忧起来。

    这个男子分明是个情种,十年之前见过谢沐雨一面便念念不忘。当然,另一方面也说明谢沐雨魅力惊人。想想,一个五岁的小女孩竟然给人留下这么深的印象,确实匪夷所思。但也正因为这个男子是情种,才更有可能做出疯狂的举动,搞不好就会伤害到谢沐雨。

    可是刘子秋又不敢轻举妄动,他已经猜到,这个男子应该就是刚才的黑影。以那个黑影的身法推测,这名男子应该练过武,而且身手不弱。如果他已经劫持了谢沐雨,刘子秋这时候闯进去,谢沐雨将会十分危险。

    房间里,谢沐雨忽然叹了口气,说道:“过去的事情,贫尼早就忘记了。刚才听到两声敲门声,你若是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贫尼已经是个出家人,不想多造罪孽。”

    听了这话,刘子秋已经明白。谢沐雨已经记起了这个人是谁,而且知道这个人可能背负着重大的罪恶,否则又怎么会出现被人发现就走不了的情况?自幼能够和谢沐雨一起玩耍,想必也是世家子弟,这个人又会是谁?一个答案在刘子秋心中呼之欲出。

    “天黑以后,你应该不会随便开门放人进来。来人若是识趣,应该已经走了。你听,现在不是一直很安静吗?”那男子忽然嚣张地笑了起来,“嘿嘿,就算被人发现又怎么样?不要说这秣陵镇,就算放眼整个江南,又有谁能留得下我?”

    听这男子说得自信满满,谢沐雨的声音开始慌乱起来:“你究竟要怎么样?”

    “哼!我想怎么样?你说我想怎么样?”那男子的声音变得阴冷起来,“这是小时候就跟在你身边的那两个丫头吧,倒是越发生得水灵了。你们主仆三人都做了尼姑怪可惜的,今天晚上我就帮你们还俗吧,也让你们享受享受做女人的乐趣。”

    谢沐雨越发地惊慌:“你、你不要乱来!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第27章 打听点东西

    那男子的笑声更加放肆:“我当然知道你是谁!正因为知道你是谁,我才更想乱来!哼,哼,你就好好看着吧!”

    紧接着,屋子里传出“噗”的轻响。声音虽小,站在门外刘子秋却听得清清楚楚,分明是布帛撕裂的声音。听到这一声响,刘子秋再也按捺不住,“咣”的一脚狠狠地踹在门上。

    房门大开,屋子里,谢沐雨手握一把镶满各色珠宝的障刀抵住自己的脖子。在她的面前,一个黑衣人趴在地上,身下露出一片灰色的衣角,旁边还有几根布条。那个黑衣人显然没有想到会有人突然闯进来,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从地上一弹而起,朝着谢沐雨飞扑过去。刘子秋无暇多想,抡起椅子便朝着那个黑衣人的后背砸了过去。

    黑衣人的动作很快,但刘子秋的动作比他还快,这一下更是攻其所必救。如果黑衣人执意要对付谢沐雨,刘子秋敢肯定,这一椅子砸下去,绝对可以将他的脑浆都砸出来。那黑衣人听得脑后风声甚劲,不敢托大,向旁边侧身一闪。刘子秋手中的椅子便奔着谢沐雨而去,谢沐雨忍不住一声尖叫。

    然而,这椅子并没有砸向谢沐雨,而是忽然间四分五裂,无数碎木块如雨点般射向那个黑衣人。这是刘子秋动用暗劲,及时改变了椅子袭击的路线,只是他用力过大,把一张好端端的椅子硬是震得粉碎。

    见到刘子秋来势汹汹,黑衣人方知道自己遇到了平生仅有的劲敌,刚才夸下的海口也成了一个大大的笑柄。黑衣人不敢恋战,身形一扭,朝着窗户冲了过去。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从来不会把自己置于险地,这是要拼尽浑身解数,逃出生天。

    刘子秋最大的担心就是谢沐雨被黑衣人劫持,如今谢沐雨安然无恙,刘子秋又岂会容他逃走?说时迟,那时快。刘子秋手腕轻轻一抖,几点寒光闪过。

    那黑衣人“啊”的一声惨叫,从窗口跌落下来,捂着双腿,两眼死死盯着刘子秋,满是怨毒。

    刘子秋并不理他,抬脚朝谢沐雨走去。这时,刘子秋才看清楚,刚才被这黑衣人压在身子底下的是谢沐雨身边的一个小尼姑。小尼姑的灰色僧衣已经被黑衣人撕破,露出雪白的肌肤。刘子秋却已经明白了黑衣人的险恶用心,他事先击昏了这个小尼姑,然后想在谢沐雨面前出演一场丑恶的大戏,以乱谢沐雨的心境。

    谢沐雨此时惊魂初定,一张俏脸已经没有人色,惊恐地看着刘子秋,说不出话来。

    刘子秋笑着安慰道:“别怕,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

    谢沐雨终于丢下手中的障刀,放声大喝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刘子秋将谢沐雨拥入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谢沐雨居然没有抗拒。

    忽然,谢沐雨脸现惊慌之色,失声道:“快!别让他跑了!他是……”

    “我知道他是谁!”刘子秋摆了摆手,转身看着正奋力往门外爬去的那个黑衣人,缓缓说道,“你是王薄!”

    那黑衣人身子一震,僵在了那里:“你怎么知道?”

    刘子秋冷笑道:“朕乃当今天子,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黑衣人咬牙切齿:“你是刘子秋!”

    王家和谢家并列为江南两大世家,王家的地位、声望还要在谢家之上。后来正是由于谢家的告密,而导致王家被满门抄斩,这件事和刘子秋也脱不了干系。王薄曾经在河北一带举旗造反,后来被刘子秋派兵剿灭,唯独王薄本人下落不明。现在看来,王薄已经悄悄潜回江南,他出现在秣陵镇显然是为了报仇。当初王家也曾替王薄来谢家求亲,但以王薄的性格,绝对不会挂念这份旧情。他今日闯进天音庵,恐怕是想通过欺负谢沐雨而达到羞辱谢家甚至刘子秋的目的,却没料到会碰到刘子秋这个大仇人,王薄忍不住怒火中烧,可惜他却已经失了先手。

    刘子秋却也已经猜到了王薄的目的,眼中顿时杀机尽显。他轻轻放开谢沐雨,一步步朝王薄走了过去。

    这时,门外红影一闪,高秀儿倚着门框,满脸焦急地问道:“夫君,你没事吧!”

    王薄的双腿已经被刘子秋刚才抛出的几枚铜钱打断,但强烈的求生**仍促使他爬向门外。此时,他的面前忽然出现一个美貌女子,而且称呼刘子秋为夫君,王薄不由心中暗喜,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把便扣住高秀儿的喉咙,另一只手却紧紧抓住门框,以免自己摔倒在地,转头放声大笑道:“真是天不亡我!跑了一个谢家小姐,却送来一个娘娘,不亏!”

    谢沐雨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忽然走上前去,脸色平静地说道:“你放开她,我跟你走!”

    王薄嘿嘿一笑:“好,你走到前面来!”

    刘子秋暗暗扣了几个铜板在手里,寻找着下手的机会,但也不敢轻动。不过,当谢沐雨真的朝前走去时,他还是大声说道:“别去!”

    “我不能让姐姐替我受苦。”谢沐雨淡淡一笑,继续走去。她终于肯称呼高秀儿一声姐姐了。

    就在谢沐雨离着王薄只有一步之遥时,王薄忽然向前扑了过去。他的一双腿本已被刘子秋打断,这时却像个正常人一样奔跑起来。人在绝境中所激发出来的潜能着实令人惊讶。此刻,王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哈哈,抓住两个总比抓住一个更管用吧!刘子秋,你快给老子准备一辆马车!哈哈,哈哈,真是痛快!啊……”

    他的笑声未了,却发出一声惨叫,手捂着胸口,缓缓跪倒在地。

    “我、我杀人了!”谢沐雨满脸惊惧,忽然尖叫一声,像后便倒。

    刚刚摆脱王薄控制的高秀儿倒是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扶住。刘子秋冲了过来,抬起一脚,把跪在地上的王薄踢出门外,这才回过头,关切地问道:“你们没事吧?”

    高秀儿摇了摇头:“我没事,不过沐雨好像有事。”

    “我、我杀人了!”谢沐雨依旧喃喃自语,手里握着一支正滴着鲜血的玉簪。在刘子秋冲进屋内以后,她便丢掉了障刀,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她居然在袖子里蔵着一支玉簪。这支玉簪和障刀一样,都是刘子秋从西海捎给他的礼物。只不过当时谢沐雨已经自断青丝,这玉簪便没了用处,但还是被谢沐雨一直带在身上。说实话,以谢沐雨的力量,如果用那把没有开过刃的障刀,恐怕难伤王薄分毫,倒是这支玉簪在关键时候发挥了大作用。

    刘子秋走上前去,轻声安慰道:“别怕,别怕,你杀的不是人,是魔鬼。”

    “对,是魔鬼。”高秀儿一边安慰,一边从谢沐雨手上接过那根带血的簪子,叹息道,“可惜污了一件好东西。”

    刘子秋看到谢沐雨脸色稍稍恢复了些正常,赶紧说道:“雨儿,这里不能再呆了,你还是跟我回谢家大院吧。”

    谢沐雨这一次倒是没有反抗,乖乖在点了点头。

    那两个灰衣小尼姑依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王薄下手极重,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如果换作其他人,肯定顾不得这两个地位卑下的婢女安危,刘子秋却不然,在他眼里,这也是两条鲜活的生命。刘子秋探下身去,一手提起一个,连声道:“秀儿,你扶着雨儿,跟紧我!”

    虽然卢向东可以肯定他刚才那一脚足以给王薄造成重伤,但他并不清楚王薄还有没有其他同伙,因此才这样小心翼翼。

    院子里,一个黑影躺在地上纹丝不动。谢沐雨声音紧张地问道:“他死了吗?”

    “差不多吧。”和谢沐雨相比,高秀儿经历过许多次险境,胆子自然大得多,也颇为平静。

    刘子秋却摇了摇头,说道:“还有呼吸,应该没死。”

    谢沐雨“啊”了一声:“这怎么办?你、你要杀死他吗?”

    “你们两个照顾好她们。”刘子秋凝神听了一会,确信周围并没有其他潜伏,这才把两个小尼姑推到高秀儿面前,自己朝躺在地上的王薄走去,“我要把他抓回去,严加审问。”

    这一回,刘子秋提了十二分的小心,绝对不会再给王薄挟持人质的机会。不过,当他走到王薄面前时,却发现这样的小心完全是多余的,王薄现在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当中。刘子秋打断了他的双腿,只是让他行动不便。谢沐雨的玉簪其实也没有扎中他的心脏,而且玉簪造成的伤口很小,即使没有采取什么急救措施,现在血也已经止住了,并不会带来生命危险。真正给王薄造成重创的是刘子秋踹的那一脚,直接踹断了他三根肋骨。

    高秀儿扶过一个小尼姑,却有些不解,问道:“夫君,王薄所犯下的罪过,无论哪一条都是死罪,你又何必再审?”

    刘子秋笑道:“为夫想从他那里打听点东西。”

第28章 短发

    “你、你想打听什么?”谢沐雨莫名地紧张起来。在刘子秋闯进来之前,王薄跟她说了许多话。那些话听起来有些暧昧,如果是不知内情的人,恐怕会当作他们两个人是青梅竹马。谢沐雨不知道刘子秋有没有听到之前的谈话,很怕引起他的误会。

    “放心吧,这些事跟你没有关系。”刘子秋像是猜出了谢沐雨的心思,轻轻握住她的手,小声说道,“他在河北、山东为寇多年,应该颇有积蓄。如今百废待兴,朝廷缺的就是银子。所以,我想审一审他,看他把钱蔵在了哪里。”

    谢沐雨这才松了口气,想要抽回手,抽了两下没有抽动,也就不再挣脱,任由他握着。

    高秀儿在旁边干咳了两声,道:“夫君,你不是要抓他回去吗?”

    “对对对。”刘子秋讪讪地放开谢沐雨如玉般的葇荑,一把提起昏迷不醒的王薄,道,“走吧!”

    ……

    天快亮的时候,两个小尼姑从昏迷中醒了过来。长着圆脸的那个小尼姑惊呼一声:“啊!我这是在哪里?”

    坐在窗前的谢沐雨转回身来,轻叱道:“你们两个小妮子,都不知道警醒些,让人打昏了都不知道。要不是皇上恰巧赶来,你们早就没命了。”

    “师姐,我们知错了。”圆脸小尼姑垂下头。在天音庵,谢沐雨不允许她们称呼自己小姐,只许她们叫自己师姐。

    “咦,这里是小姐的闺房!我们回到谢家大院了!”另一个长着瓜子脸的小尼姑看到屋里的陈设,一时兴奋,竟有些忘乎所以。

    令她们意外的是,谢沐雨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说道:“你们在这里歇着,我出去看看。”

    两个小尼姑慌忙起身,要送谢沐雨。那个瓜子脸的小尼姑忽然满面惊讶,指着身旁的伙伴,说道:“你的衣服怎么都碎了!”

    圆脸小尼姑低头一看,果然是衣不蔽体,一大片一大片雪白的肌肤露在外面,吓得她赶紧缩进被窝里,慌乱地问着同伴:“你说我会不会被人看光光了?”

    瓜子脸小尼姑很认真地想了想:“小姐说了,是皇上救了我们,肯定是皇上看到了吧。早晚都要给他看的,怕什么。”

    圆脸小尼姑脸上红了起来,眼中却闪着星星:“小姐这一次肯定会进宫了吧。你说,皇上会不会封我个昭仪?”

    瓜子脸小尼姑笑道:“不羞,不羞,还想做昭仪。我看,能封你个才人就不错了。”

    “要是才人也行了,就怕你连才人都没得当呢。啊!”

    两个小尼姑在榻上打闹起来,却没注意又泄了一片春光。

    她们虽然只是丫鬟,但自幼跟谢沐雨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谢沐雨见她们醒了过来,这才放心。又在门外听她们闹了一回,自己也觉得脸颊有些发烫,连忙“呸呸”两声,这才轻移莲步,朝着庭院外面走去。

    这里是她出家前的闺房,在谢家后宅的花园之中。出得院门,便看见高秀儿带着刘思根在那边玩耍。谢沐雨此时却不敢怠慢,慌忙走了过去,深深道了个万福:“民女见过皇后娘娘。”

    此时的谢沐雨还穿着青色的僧衣,却行了这样一个礼,看上去颇有几分怪异。高秀儿却没有笑话她,而是轻轻拉了她的手,说道:“以后都是自家姐妹,不需要这般多礼。”

    刘思根听了,在一旁歪着头,问道:“你也是我的姨娘吗?”

    看到谢沐雨满面羞态,高秀儿赶紧喝叱道:“根儿,不许胡说八道。”又问道:“妹妹,昨天受了惊吓,怎么不在房里多睡一会?”

    谢沐雨支吾道:“我想看看皇上,不知道审得怎么样了。”

    她还是有些担心,万一王薄受审的时候胡言乱语,对她在刘子秋心中的形象恐怕是个不小的影响。以王薄的为人,很可能会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情。

    高秀儿点了点头:“我也想知道王薄有没有蔵下大量的珍宝。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贵为皇后,对于钱财,高秀儿当然不会看重。她是想知道王薄还有没有同党,这个人能够找到天音庵去,着实太过阴险,是个可怕的人物,必须斩草除根,一网打尽。

    谢家地方足够大,刘子秋选了一处比较偏僻的院子审问王薄。高秀儿和谢沐雨还没有走到那所院子,就闻到一阵恶臭,连忙掩鼻不迭。这时,刘子秋也捂着鼻子那处院子里冲了出来,狠狠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说道:“这个王薄,真是太怂包了!”

    高秀儿一听,连忙问道;“夫君,他都招了?”

    “恩,都招了。”刘子秋朝着外面挥了挥手,示意赶紧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这才又说道,“开始倒是嘴硬,不想我刚刚给他上了点小手段,他就吓得屎尿直流。哎呀,差点没把我熏死!”

    要知道,刘子秋是特种兵出身。在特种兵的训练中,就有一条是如何抵抗各种审讯手段。许多残酷的训练刘子秋都经受过,也从中学到了不少千奇百怪的审讯手段。刚才他只是在王薄身上小试牛刀,结果才上了一道手段,王薄就彻底认栽了。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王薄怕死。如果他不怕死的话,早就跟手下的弟兄们一起战死疆场了。也正因为怕死,他潜逃到江南多时,一直不敢下手,直到探听出谢沐雨的消息,才打算从这个弱女子身上打开局面。事实上,如果王薄早点动手的话,谢家根本没有人可以制得住他,说不定他早就报仇成功了。而一个怕死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抗不过刘子秋那些审讯手段的。

    听到这不堪的话语,高秀儿和谢沐雨都是满面通红,也不敢问他究竟使用了什么手段。不过,谢沐雨还是忍不住问道:“他没说谢家的坏话吧?”

    刘子秋笑了起来,说道:“你一个出家人,怎么问起了俗世中的事情?”

    谢沐雨低下头,眼睛竟有一丝幽怨。

    刘子秋再次拉起她的手,哈哈笑道:“以后你跟着我,再不许提出家的事,知道吗?”

    谢沐雨默默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果昨天晚上不是刘子秋适时赶到,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不敢再任性了。

    刘子秋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说道:“坏了!”

    高秀儿奇怪道:“怎么了?”

    刘子秋一脸的惋惜,说道:“那张椅子昨天晚上砸碎了!”

    当然了,这不过是一张椅子而已,那一百多名木匠正在按照刘子秋提供的图样,打造着各种家具。有了这些家具,江南一带的百姓可以逐步免除湿气侵袭之苦。而刘子秋的最大目标就是想方设法,让南方也变成一个宜居之地。

    ……

    过了两天,拓跋千玉和穆朵丽都从丹阳城而来,见到了谢沐雨,皆惊为天人。此时的谢沐雨已经脱下了僧衣,但是因为剃了个光头,如果穿上那些华丽的衣服,便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只好换了一套男子穿的青色长衫。幸好高秀儿的易容术已经炉火纯青,替她稍作装扮,外人仓促间也看不出来。

    又一日,一队兵马从江都进入秣陵镇。这是大汉的正规军,军威雄壮,纪律严明,装备精良,远非地方军可比。王薄被人从牢房里提了出来,打入囚车。这时的王薄披头散发,脸色憔悴,浑身上下肮脏不堪,形如乞丐,早就没有了世家子弟的风范。即便有正规军负责押解,刘子秋仍不放心,又命人给王薄戴上手铐、脚镣,用铁链穿过琵琶骨。这样一来,就算他武功盖世,也再难逃出生天。如果不是他供出了蔵宝之地,刘子秋早就下令将他斩于市曹了。不过,等待他的也将是一场终身牢狱之灾,今生再无出头之日。

    看到刘子秋已经说动了谢沐雨,又抓住了逃犯王薄,虞世南趁机劝道:“陛下,江南事情已了,何不早日返回东都?”

    刘子秋摆了摆手,说道:“朕出来一趟不容易啊,怎能不将这大好河山看个遍?放心吧,洛阳有魏先生他们在,出不了事。传令,向东南进发。”

    得知刘子秋要离开秣陵,谢翁山慌忙带着谢家子弟来到镇外相送,就连因为惧罪躲在家中谢翁达也出现在送行的人群中。谢翁达虽然曾经勾结过王世充,最终逼得谢沐雨出家为尼,但他终究是谢沐雨的娘家人,刘子秋也不想多加责怪,只是在和众人道别时,漫不经心地瞪了他一眼。刘子秋却没有想到,他是当今天子,这一眼瞪过去,谢翁达自是心惊胆战,回到家不久便一病不起,没过几天就死了。

    刘子秋并不知道这个结果,谢翁山也不敢派人向他报丧。当谢翁达离世的时候,刘子秋一行人已经抵达了临津县。

    他们这一行人没有坐船,而是准备了十几辆马车。其实,拓跋千玉、穆朵丽都是骑术高超的好手,就连高秀儿也精于此道,只是大家为了照顾谢沐雨的面子,这才弃马乘车。毕竟谢沐雨失去了满头秀发,已经够可怜的了,大家都骑马,只有她们主仆三个乘车,显得有些疏远她。

    谢沐雨自己对着铜镜,也是一声轻叹:“皇上,你会不会嫌弃臣妾?”

    刘子秋呵呵笑道:“怎么会呢。朕喜欢短发。”

第29章 接受

    谢沐雨自然不信,娇嗔道:“皇上,你取笑臣妾。”

    高秀儿却在一边掩嘴笑道:“妹妹,夫君此话倒是确实不假。当年姐姐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的头发给你也长不了几寸。”

    那时候是刘子秋刚刚穿越过来,捡了大牛的一身衣服,如果不是头上裹着头巾,那种发型,真是十分另类。毕竟在这个年代,人们讲究的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谁也不能轻易剃去毛发。

    刘子秋也想到自己在部队中的日子,不是光头说是板寸,还真是有些怀念,忍不住便摘下谢沐雨的帽子,在那个小巧的光头上轻轻摸了起来,倒把谢沐雨弄得满面羞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高秀儿不得不再次干咳,问道:“夫君,咱们这是要回长山村吗?”

    长山村可以说是刘子秋的发祥之地。不过,现在刘子秋做了皇帝,对村里的乡亲自然赏赐甚丰。如今,那些乡亲们已经不再住在长山村中,而长山村也改建成了江南的一个屯兵之所。就连长山车马行都解散了,所有人员都并入了新成立的军驿系统,很多人都当上了各地的驿正。虽然长山村有许多当年的回忆,但没有了众乡亲的长山村已经不能再称之为真正的长山村,因此高秀儿并不太想回去。

    其实,刘子秋也是同样的心思,轻轻摆了摆手,说道:“不回去了。咱们到毗陵郡走走就好。”

    他当然可以下旨让原来长山村的百姓继续住在长山村,营造一种过去的气氛。但这种决定太过自私,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即使现在长山村的一代人还会眷念那里,但他们的下一代、下两代终究还是会离开那里。所以刘子秋要做的只是尽量帮这些村民安排一个好的归宿,而不是把他禁锢在那个狭小的村子。

    高秀儿诧异道:“夫君,去毗陵郡干什么?”

    确实,他们在江南最值得留念的地方就是长山村、盐官县和余杭郡,却很少来到毗陵郡,就连路过的机会都不对。

    谢沐雨一直生活在江南,虽然没有来过毗陵,却对这里的风土人情略有耳闻,不由轻声说道:“皇上是想游太湖吗?”

    刘子秋摇了摇头,笑道:“不!我们去义兴县。”

    义兴虽然也在太湖边上,却只是一座小县城,谢沐雨不觉奇怪道:“皇上,去义兴做什么?”

    刘子秋笑了笑:“暂时保密,等到那里便知道了。”

    ……

    因为队伍中有许多马车,速度自然又快不起来。只是刘子秋这番出来,本意就是看一看民间疾苦,慢慢行来,便能发现许多从奏章上看不到的东西,倒也正合他的心意。唯有虞世南负有劝说刘子秋早日返回洛阳的任务,未免有些心焦。

    队伍走走停停,抵达义兴已经是半个月以后。刘子秋没有进入义兴县城,而是像当初在下邑一样,在城外扎下营寨,然后命人把义兴县令找来。义兴县令周超五十多岁了,是大隋遗臣。而在义兴县,周乃是大姓,相传为晋代名将周处之后。

    周超见到了御前侍卫出示的腰牌,不敢怠慢,慌忙来到城外的大营。在营外,达愣将他拦住了他,透露了刘子秋的身份。周县令大吃一惊,慌忙重整衣冠,进了大帐便是山呼万岁。

    刘子秋抬了抬手,说道:“快快平身。周县令,朕此次叫你来,是有一事要你相助。”

    能得皇帝亲自交办事情,周超不由受宠若惊,连声道:“请陛下降旨,臣万死不辞!”

    刘子秋呵呵笑道:“没有那么严重,朕只是让你找一样东西。不过,朕有个要求,此次朕下江南乃是微服私访,你不得将朕到这里来的事情透露给任何人,就连你的妻子儿女都不行!”

    周超再拜道:“请陛下放心,臣绝不敢吐露一言!不知陛下要找的是何物什?”

    刘子秋点头道:“朕此次请你寻找的是一种泥土,这种泥土只有你们义兴县境内才有,分红、紫、乌等色。用这种泥烧制的陶壶有许多细孔。”

    周超仔细想了想,说道:“启奏陛下,臣在义兴多年,好像没有见陛下所说的这种泥土。”

    刘子秋看过地图,判断这里便是后世的宜兴,而且义兴县的名字和宜兴音也相近,肯定错不了。想到这里,刘子秋又说道:“义兴肯定有这种泥土,只是还没有被人发现而已。你多安排点人手,找一找,尤其是附近几座山,多去挖一挖。实在不行,就挖得深一点,朕在这里等你的消息!”

    最后这话对周超来说,就是最大的鼓舞,他一再表示,哪怕把义兴县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刘子秋要的那种泥土找出来。当然,刘子秋透露自己的身份,也是为了让周超能够尽心办事,免得故意敷衍。毕竟要想在地方上找一件东西,还是要依靠当地官府。不过,刘子秋最后还是警告他,不得影响当地百姓的正常生活,这也等于给周超出了一个难题。

    ……

    周超刚走,刘子秋便慢慢踱回屏风后面。屏风后面只有一身长衫的谢沐雨站在那里,活脱脱一个俊俏后生,刚才刘子秋和周超说的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看到刘子秋进来,谢沐雨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有几分激动:“皇上,你是在寻找紫砂壶?”

    刘子秋笑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称呼我为皇上。要么叫我哥哥,要么像秀儿那样叫我夫君。”

    谢沐雨低下头,轻轻地唤了一声:“夫君。”

    其实她和刘子秋并没有正式成亲,刘子秋也没有给她册封。但是自从那天刘子秋救她出险境以后,她便知道自己内心一直惦记着这个看起来有些无赖的家伙。可是,这个无赖的家伙对她真的很不错,居然为了帮她找一只紫砂壶,千里迢迢跑到义兴来,而且看样子要在这里停留很长时间。要知道,这个无赖可不是普通人,他是当今天子啊!也就在听到刘子秋和周超对话的一刹那,谢沐雨彻底敞开了心扉。

    “雨儿,”刘子秋轻轻把谢沐雨揽入怀中,“你的茶道可为天下第一人,但是还缺一套合适的茶具。等为夫找到紫砂泥,一定召集最好的工匠,为你炼制一套举世无双的紫砂茶具。”

    谢沐雨忽然一惊,小声说道:“还望夫君以国事为重,切不可玩物丧志。”

    “来,坐下说话。”刘子秋指了指屏风后面的一张长沙发,又道,“放心吧,为夫知道分寸。国家不是我一个人的国家,国家的大事也不能寄托在我一个人身上。朝中自有魏先生他们作主,我只把握大方向就好。江南气候潮湿,适合种植茶叶。如果能寻找到紫砂泥,对于推广茶道也有莫大的好处,可以促进茶叶的发展,也会给江南百姓带来巨大的财富。”

    谢沐雨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坐到了刘子秋身旁。

    当时,胡床早已传入北方,许多世家大族都这样的家具。所谓胡床,其实和椅子颇为相像,只是要简单一些。一些世家子弟在自家后宅也喜欢坐在这种胡床上,但在外人面前,却总是要保持一种底蕴,必须席地而坐。而在江南的谢家,似乎对这种底蕴的要求更甚,就连一张胡床都见不到。不过,刘子秋下令打造的那些椅子已经和胡床有很大区别,坐在上面依然可以保持一种优雅的姿态,这些新式的椅子已经可以为谢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所接受。谢沐雨因为受了风湿侵袭的缘故,也愿意坐这种椅子。但和刘子秋挤在一张沙发上,挨得如此之近,还是让她泛起阵阵羞意。

    刘子秋摘下谢沐雨的帽子,忍不住一声感叹。半个多月的时间,谢沐雨头上已经是一片青色。而这种清爽的短发正是刘子秋渴求而不得的发型,其实他的心里满是羡慕。

    谢沐雨免不了又慌张起来:“夫君,是不是奴家的样子很丑?”

    刘子秋笑道:“哪里丑了,我喜欢还来不及。过来,亲一个。”

    谢沐雨不觉大羞,低下头嗫嚅道:“要是让秀儿姐姐看到就不好了。”

    刘子秋看了她一眼,忽然道:“秀儿还真是你姐姐。”

    谢沐雨诧异道:“夫君这是什么意思?”

    “秀儿是你的亲表姐,她的母亲是你的姑姑。”刘子秋开始讲起了高秀儿的身世和各种遭遇,提到他和高秀儿在洛阳的生死相随,自己都有些激动。讲到最后,刘子秋又说道:“秀儿的这段经历很苦,你不要在她面前提起。以后,多和她亲近亲近。”

    谢沐雨还是第一次听到高秀儿的故事。过去,她只当高秀儿是长山村的村民。她是世家大族的女儿,面对一个普通的村民,自然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优越感,即使那个村民当了皇后,也难以博得她内心真正的尊重。但是听了这个故事,谢沐雨的心思真正起了变化。这倒不是因为高秀儿同样出身高贵,而是高秀儿和刘子秋有过生死相依的那一段。这种生死相依比起她为保清白愤而出家的举动要感人得多。经此比较之后,谢沐雨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真正从心底接受了高秀儿。

第30章 循序渐进

    家和万事兴,刘子秋深谙个中道理。现在对他来说,家就是国,国就是家。历史上无数次的经验证明,后宫的安宁与否,往往关系着一个个王朝的兴衰。以刘子秋的眼光,当然能够看得出来,谢沐雨对高秀儿还有一点轻视。和谢沐雨不同,花云、林巧儿出身卑微,拓跋千玉、穆朵丽又是异族,她们都和高秀儿相处融洽,唯一的变数就是谢沐雨。

    如果不是因为谢沐雨出家这件事,刘子秋或许还不会很在乎和她之间的关系,至少在当初,刘子秋也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小妹妹而已。但是,既然已经准备接纳谢沐雨成为家庭的一员,刘子秋就必须处理好她和其他家庭成员的关系,而首要的就是她和高秀儿之间的关系。所以,刘子秋才会向谢沐雨讲述自己和高秀儿之间的故事。不过,谢沐雨是个聪明的女孩,她很快就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

    三天以后,周超兴冲冲地来到军营,手里捧着一大盆泥土,连声喊道:“陛下,找到了!”

    正因为刘子秋亮明的皇帝的身份,周超几乎使出了全身解数,发动了所有的属官和差役,以及四镇八乡的乡长、里正,终于在羊角山挖到了刘子秋所描述的这种紫色泥土。紫砂泥也分好几种,品质各不相同,但刘子秋已经顾不得再寻找最好的紫砂泥了。他当即又画了几幅图样,命人召集工匠。

    在这个年代,陶器的普及程度远胜于瓷器,制陶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在全国各地都有许多炼制陶器的窑场。紫砂器具其实也属于陶器的范畴,只不过这种泥土有些特别而已。因此,要烧制一套紫砂茶具并不是什么难事,就在义兴本地便可以完成,两天以后就有成品摆在刘子秋面前。

    这套刚刚制作出来的紫砂茶具虽然粗糙,但是谢沐雨的茶道已经日益精湛,再配上明前的新茶、甘甜的山泉,泡出来的茶饮确实令人回味。

    刘子秋自己抿了一小口,暗暗点头,笑道:“来人,赐虞世南、周超各饮一杯。”

    虞世南长期跟在刘子秋身边,早已经习惯了这种近乎返璞归真的饮茶方式,也是摇头晃脑赞不绝口。周超虽然不太习惯,但那种清香确实前所未遇,又是刘子秋赐下来的,免不了也是称赞一番。

    刘子秋摆了摆手,说道:“周超,这些客套话就不用说了。朕打算在义兴设立官窑,专门烧制紫砂器具。朕便任命你兼任义兴窑监,一年之内,烧制出三千套紫砂茶具。”

    周超吃了一惊,连声问道:“陛下,要这许多茶具做甚?”

    刘子秋笑道:“凡七品以上官员,朕要赐他们人手一套。”

    要在南方发展茶叶生产,就必须让百姓养成饮茶的习惯。事实上,多饮绿茶,对身体也是有极大好处的,只不过人们暂时还不太习惯罢了。在很多年以后,这种饮茶方式终于传往全国各地,进而发展成一种茶文化,并且最终远渡重洋,风靡世界。刘子秋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把这个过程提前而已。要让百姓养成这个习惯,必然要先从朝廷官吏、世家大族开始。有了皇帝亲自赐下的这些茶具和茶叶,推广就会容易得多。

    推广饮茶文化,并不只是让南方的百姓多一条致富的道路,对于更好地控制北方和西域的游牧民族也有重大的意义。如果没有刘子秋的穿越,几百年之后,也会形成一种特殊的贸易形式,叫做茶马贸易。因为游牧民族长期食用牛羊肉,而茶叶中含有的大量维生素,正好可以平衡他们的饮食。当然,一些上好的茶叶是不可能卖给游牧民族,真正卖给他们的是一种叫茶砖的东西,其实也就是将加工茶叶的下脚料和老叶子压在一起。即便如此,这些茶砖对游牧民族仍然相当重要。朝廷为了控制游牧民族,甚至会把这些茶砖当成某种战略物资。

    刘子秋并不会把茶砖当成战略物资,他对那些游牧民族的控制是一种相对温和和友好的控制,采取的是一种互补和互利的交往模式。汉人需要马匹、皮毛,游牧民族需要盐铁,以后还会需要茶叶。通过各取所需的贸易,可以把双方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当然,要让彼此相安无事,最重要的不是靠这些物资的羁绊,而是要拥有真正的实力。当你的实力不够的时候,这些物资只能令对方眼红,引来残暴的强盗。当你的实力足够强大时,对方才会按照你制定的规矩办事。刘子秋之所以现在就敢于放开和北方各游牧部落之间的贸易交往,就是因为在他的背后,有强大的军事力量为后盾。

    虞世南学识渊博,很容易便理解了刘子秋的目的,也很佩服刘子秋能有这样的眼光。但是他也明白,要将茶叶在全国推广开来,并非一朝一夕之功,最快也得花上三五年的时间。而他跟随刘子秋南下,还有他重要的使命,于是便拱手劝道:“陛下,如今紫砂已经找到,谢娘也已经还俗,何不早日返京,免致百官挂念。”

    刘子秋却摇了摇头,说道:“无妨,还有几处地方朕可走一走。这样吧,先折而向西,咱们到豫章去看看。”

    ……

    豫章郡在这个年代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名气,但刘子秋却知道,那里有个新平县,就是后世的景德镇。在历史上,瓷器也算是江南出产的又一重要商品,刘子秋自然要在这方面动动脑筋。要想发展经济,还是必须遵循一定的自然规律,刘子秋并不能改变太多,他所能做的也只是把一些在历史上原本就会出现的东西和技术提前而已。

    不过,等到了豫章以后,却令刘子秋有些意外。在新平县已经有了几家瓷窑,当然,这时候出产的瓷器无论在质量、器形还是绘画方面,都跟后世无法相提并论。即便如此,刘子秋也已经很满意了。他并没有太多地干涉这些瓷窑,只是给他们提了一些建议。毕竟刘子秋自己并不是这方面的行家,而瓷器又和紫砂不同,还要涉及胎、釉等许多方面,只能靠这些窑工自己摸索、改进。

    看到刘子秋只是参观了几家窑场,并没有进一步的要求,虞世南松了口气,再次劝道:“陛下,现在可以启程回京了吧。”

    刘子秋却摇了摇头:“回京?干嘛这么着急。”

    虞世南不安地说道:“难道陛下还想前往岭南?”

    刘子秋若有所思地说道:“岭南朕确实想去看一看啊。传说那里的瘴气很厉害,但也有一种果子很好吃,你们听说过没有?”

    虞世南拱手道:“不知道陛下说的是什么果子?”

    刘子秋朝南边看了看,道:“有诗为证。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虞世南最好诗文,不觉沉吟道:“原来陛下说的是荔枝,老臣也在一个典籍上看到过,只是陛下这首诗却不曾听说过,莫非是陛下新作?”

    刘子秋干咳了两声,说道:“这首诗也是朕偶尔听来,早就记不全了。”

    这也是他的大实话,如果让他把整首诗背出来,他还真做不到。

    拓跋千玉却非常兴奋:“阿哥,你吃过荔枝?真的这么好吃?我们什么时候去岭南?”

    高秀儿等人也忽闪着眼睛看向刘子秋,显然对荔枝这种美食非常感兴趣。

    “算了,还是不去了。”刘子秋忽然摆了摆手,说道,“我怕去了以后,你们吃荔枝上了瘾,会给我惹来天下人的骂名。”

    谢沐雨不解道:“几颗荔枝而已,何至于惹来骂名。”

    刘子秋哈哈大笑道:“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我就怕到时候为了讨好你们,动用八百里加急运送荔枝,岂不是令百姓失望。”

    高秀儿等人齐声嗔怪道:“讨厌,在夫君眼中,妾身等就如此不堪吗?”

    虞世南却暗自思量道,皇上果然好文采,出口成章。可惜,皇上不把心思放在诗文上,否则定会留下许多千古名句。

    ……

    不过,令虞世南高兴的是,离开豫章以后,刘子秋并没有继续南下,而是折向西北的襄阳方向。襄阳被朱粲占领的时候几乎被毁为一座空城,如今一年多过去了,虽然当地官府的报告中也提到这里已经恢复了生机,但刘子秋却相信眼见为实,他要亲自来看看。

    现场的情况虽然不如官府在报告中所描述得那样美好,但也算积攒了不少人气。毕竟当初空城的状况是刘子秋亲眼所见,能恢复到现在这个样子,他也算比较满意了,所以并没有对当地官府的夸大之辞进行处罚。实际上,对于军队以及地方官府中的许多违规行为的处理,刘子秋的手段一直比较温和,因为他知道,人的思想不发生转变,单纯依靠镇压效果并不会太理想,甚至会激起强烈的反弹,凡事还是要循序渐进。

第31章 十万火急

    所谓循序渐进,就是要逐步地改变一些不合理的制度、律法、观念,而不是一蹴而就地强加给人们。多少年来,各种特权思想已经深入人们的骨髓,许多人并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甚至受到这些做法伤害的人也没有觉得不妥。而在所有特权当中,刘子秋第一个要削弱的就是皇权。

    自古以来,皇权都是至高无上的权力,几乎集整个国家的军政大权于皇帝一身。正因为这种权力太大,而且几乎不受任何约束,才引来无数人的垂涎,朝廷才会更迭不休。就如杨广,为了登上皇位,面对自己的同胞兄弟,都能够使出极其残忍的手段。现在刘子秋也做了皇帝,自然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在自己的后人身上。而受到削弱的皇权,惦记的人也就会少很多,所以这才是刘子秋第一个要做的事情。

    这一次他离京巡视天下,看上去和削弱皇权没有直接的关系,其实不然,这正是他循序渐进的手段。此次出巡,刘子秋并没有特别的目的性,但却给自己设了一个期限,也就是半年左右。这半年中,国家大事都交由魏征为首的内阁来决断,他几乎不再过问。只要在这半年中,国家各项事务都运转正常,那就说明,即使没有皇帝,也不会影响国家的发展。那时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削弱皇权了。当然,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事件,刘子秋仍然把兵权牢牢握在手里。不过,总有一天,他要连兵权也一起交出去。

    虞世南当然不知道刘子秋的想法,他只顾着催促刘子秋早日返回洛阳。最后,刘子秋实在被他催逼不过,只得下令道:“过江!”

    过了汉水,离着洛阳就又近了一步,虞世南这才有些心安。但是,刘子秋这一路依旧慢吞吞的,经过南阳、淯阳、襄城三郡,足足走了两个多月。这时候,虞世南终于看到了曙光,拱手说道:“启奏陛下,过了伊阙关便是洛阳了。微臣请旨,前往京中报与诸位大人知道。”

    刘子秋却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又转身对谢沐雨问道:“雨儿,你看了那许多日子的佛经,必有所悟。数年前,我在少林寺遇见过禅宗的道信大师,那串佛珠便是他所赠。今日既来到此处,你我何不同登山一游,看看能否再逢故人。”

    当年在少林寺,刘子秋曾经和道信交过手。道信施展的精神力量让刘子秋吃了点小亏,不过他的武功却高于道信,双方算是打了个平手。道信也是因为没有把握镇压刘子秋,最终才主动收手。如今一晃已经过去了四年,刘子秋也悄悄练习精神力量。虽然不得其发,但他本是穿越而来,精神力量较常人来得强大些,再加上这么多年坚持不懈地锻炼,竟也让他摸出些门道。这次路过少林寺,刘子秋不由起了雄心,想要和道信再较量一番。

    虽然还没有正式成亲,谢沐雨已经是妇唱夫随,对刘子秋的话自是言听计从。高秀儿知道当年刘子秋和花云、尉迟恭一起来到少林寺的往事,也要跟着同去。拓跋千玉和穆朵丽原本就信奉佛教,自然不甘落后。于是大队人马索性离了襄城,直奔少室山。

    ……

    在杨坚当政的时候,朝廷就对少林寺有过多次封赏。虽说只是一处寺庙,却拥有良田千顷。后来天下**不止,就连洛阳都受到了波及。为了保护寺产,少林寺组织了僧兵。当年刘子秋在寺外遇见的昙宗大师,如今已经成了僧兵的头儿。

    不过,今天在寺外迎接刘子秋的并非昙宗大师,也不是寺里的知客僧,而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和尚。

    刘子秋见那个小和尚有些面熟,皱眉道:“朕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到了这里,刘子秋已经不再隐瞒身份,就连龙旗都亮了出来,自己也换了一身崭新的龙袍。

    小和尚双手合什,唱了声佛号,道:“陛下贵人多忘事,小僧弘忍。”

    刘子秋仔细一看,果然是当年那个小和尚,不由笑道:“原来是弘忍大师,不知令师何在?”

    一个小和尚而已,居然被当今天子称为大师,显得十分怪异。只有刘子秋知道,这个小和尚就是将来的禅宗五祖,自然当得大师二字。令人称奇的是,弘忍对于这个大师的称呼居然也是泰然受之,稽首道:“家师知道陛下将至,今日必回,先令小僧在此恭迎。”

    高秀儿不相信有这么神奇,脱口道:“故弄玄虚!”

    刘子秋却摆了摆手,说道:“道信大师确非常人。”

    话音未了,便听一人朗声道:“陛下果有识人之明!贫僧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刘子秋转头一看,正是道信,暗道,这家伙倒会借自己的话吹捧自己。不过,看这道信的容貌,竟然与四年前全无二致,也不禁令刘子秋心中感叹,当下颔首道:“数年不见,大师驻颜有术,朕佩服、佩服。”

    道信听出刘子秋话语中调侃的味道,却浑如未觉,打了个稽首,道:“陛下,诸位女施主,请移步寺内。”

    刘子秋想起当年弘忍和昙宗不许花云进入少林寺的情景,不觉一愣,说道:“朕记得寺中有规矩,女子不得入内。”

    道信笑对道:“此一时,彼一时。”

    刘子秋问道:“何解?”

    道信合什道:“佛祖也要食人间香火,贫僧又岂敢阻拦诸位娘娘。”

    刘子秋想不到连道信这样的大师也变得势利起来,未免对他好一通鄙视。

    却听道信又说道:“陛下现在有举国气运加身,贫僧已经远非陛下敌手,陛下想要的比试,还是免了吧。”

    想要找道信再比试一番的心思只有刘子秋自己知道,也一直没有流露出来,却被他道破。刘子秋不禁暗暗咋舌,这家伙果然有些门道,今天倒要好好问问他,自己还能不能再回到后世。

    众人在弘忍的带领下穿过寺庙,又来到那处芧庐。四年过去了,这茅庐竟似没有一毫变化,也不知道这师徒二人是怎么做到的。正在刘子秋暗自惊讶的时候,道信朝着高秀儿合什施了一礼,说道:“娘娘生性仁厚,母仪天下,实乃万民之性,还望他日逢变,莫扰本心。”

    高秀儿点了点头,却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她性子本就善良,想想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便没有多问。

    谢沐雨却按捺不住,施礼道:“大师,不知小女子可有佛缘?”

    道信笑道:“何为有缘,陛下早已有解。女施主何须多问。”

    谢沐雨想起当日在天音庵中刘子秋对她说过的话,这才彻底恍然。但是想起天音庵,未免要想起那天晚上的经历。虽然刘子秋从来没有提起过,但谢沐雨总是担心王薄的话会对刘子秋有所影响。其实她早就想再对刘子秋解释一番,可是一直不敢。这时候见到道信大师颇有神通,忍不住又问道:“大师,小女子有一件事想告诉陛下,又心存顾虑,还请大师释疑。”

    道信摇头道:“陛下胸襟宽广,便是不说,又有何妨。”

    刘子秋见这道信大师都快化成了算命先生,不觉好笑,说道:“大师何不替朕的这两位爱妃也看一看。”

    道信居然点了点头,真的看了拓跋千玉一眼,说道:“他日若有变故,休怪陛下。”又对穆朵丽说道:“娘娘箭术通灵,他日神弓护国,不让须眉。至于娘娘所求之事,命是有时终须有,随遇而安即可。”

    拓跋千玉听了道信的话,神色忽然一黯,只是她原本就信佛,也不敢多问,只是有些闷闷不乐。那穆朵丽心中所求只是想替刘子秋生个孩子,被道信说破心思,却也不知道有还是没有。她和拓跋千玉一样,本信佛之人,同样不敢多问。

    刘子秋听他总是提起变故,心中未免不悦,沉声道:“大师既知过去未来,何不明言,朕也可趋吉避凶,护佑天下万民。”

    道信叹息一声:“天机不可泄露。”

    对于这种神神叼叼的事情,刘子秋原本就介于信和不信之间,忍不住便想证实一下,又问道:“那大师可知朕何日方能归去?”

    “既来之,则安之,陛下何言归去?”道信号称可以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但四年前,他就未能看透刘子秋的来历,如今四年过去,他的道行虽然又深了许多,但还是看不清刘子秋的过去。不过,刘子秋的未来他倒是能够看出一些大概,只是碍于天机,却不敢明言。

    不过,当道信看到站在高秀儿身边的刘思要时,却是吃了一惊,因为他看不清这个孩子的未来。好半天,道信方才说道:“他日变故乍起,小皇子或许会有一番造化。陛下的归路,或许便要着落在小皇子身上。贫僧道法有缺,亦不敢妄言。望陛下勿罪!”

    周围的人听不懂道信的话,但刘子秋作为当事人,却有些明白。他转头看了儿子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听天由命吧。”

    这时,昙宗大师忽然走了过来,合什道:“陛下,寺外有人来报,辽西十万火急!”

第32章 死生之地

    听到“辽西”两个字,刘子秋的神情便是一敛.历史上,正是因为杨广三征高丽,造成百姓伤亡无数,从而导致了大隋王朝这个巨大的帝国彻底覆灭。听到辽西十万火急,刘子秋坐不住了,当即起身说道:“道信大师,朝中有事,朕就此别去!”

    道信还了一礼:“陛下国事为重,贫僧不敢挽留。”

    一行人离了少林寺,刘子秋大手一挥:“牵马来!”

    他们来的时候都坐着马车,慢慢吞吞,那只是刘子秋故意拖延时间,现在朝中出了这样的大事,他如何还肯停留?这些随行的侍卫无论男女都是技艺高超的骑士,就连虞世南这把老骨头也能纵马驰骋。

    听说骑马,刘思根这小家伙也一脸的兴奋,直奔自己的小马,却被拓跋千玉一把抓住,拎上了自己的马背:“根儿不许胡闹,跟着姨娘。”

    众人纷纷上马,唯有谢沐雨满脸为难:“夫君,奴家不会骑马。”

    刘子秋伸手轻轻一揽,让她坐在自己身后,沉声道:“抱紧了。”

    拓跋千玉嘟起嘴:“早知道我也说不会骑马了。”

    高秀儿笑骂道:“你这话也只好骗鬼。”

    这半年在外游玩,一家人关系渐近,虽然刘子秋绷着脸,气氛有些紧张,却仍然掩不住那丝温馨。

    ……

    马蹄声声,烟尘滚滚,数百骑席卷而过,很快便将少林寺远远地抛在身后。洛阳乃是东都,守备森严,而且城中禁止纵马。不过,在一刻钟之前,就已经有侍卫赶回来传信。如今,从洛阳南门直到皇宫的这条道路都已经戒严,沿街站满了顶盔贯甲的武士,任何人不得通行。

    一般情况下,刘子秋十分反对这种扰民之举,但事急从权,为了早一点赶回宫中,他也只能委屈一下城里的百姓。这种事情十分罕见,百姓们颇多好奇,一个个翘首张望,议论纷纷,各种猜测之声不绝于耳。不过,慑于两边武士的威严,倒也没有人敢拥挤、推掇,秩序还算不错。

    没多久,一队骑士出现在洛阳外郭的南门,从他们面前呼啸而过,很快便消失了踪影。戒严随之解除,大街又恢复了车水马龙,一片热闹景象。只是一些年长些的百姓暗暗嘀咕:“多少年没有见过这般动静了,肯定要有大事发生。家中有粮,心中不慌,该多买些米面了。”

    刘子秋却没想到,他只是为了节约一点时间,居然令洛阳城中的粮价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波动。

    当然,这种波动幅度并不大,负责监视市场动态的户部官员很快发现情况,及时调集了一批粮食投入市场,迅速平息了这次风波。这也是刘子秋坚持放权所带来的好处。以往遇到这种事情,需要层层上报,直至皇上审议之后,降下旨意,才可以采取措施。却不知这样一来,已经延误了处理问题的最好时机。现在刘子秋把权力大量下放,在一定范围内,户部官员可以直接动用仓储稳定市场,间接地也就稳定了民心。

    宫门外,魏征、李靖已经带着一众文武守候在那里。不等刘子秋跳下马,众人便一齐施礼:“臣等叩见陛下!”

    大汉王朝已经废除了叩拜礼,不过,这些官员为了表示对刘子秋的尊敬,依然深深地欠下身子。魏征更是语带哽咽:“陛下,你总算回来了!”

    刘子秋先把谢沐雨放下去,这才一跃而下,拱了拱手,道:“走,进宫内说话。”

    皇宫内礼仪繁琐,刘子秋很不喜欢,无论是面对家人还是臣属,都表现得十分随意,他几乎是拉着魏征的手便朝里走去。半年不见,魏征仿佛苍老了许多。确实,刘子秋把整个国家都甩给了他,这份压力可想而知。过去,他为了国事也会殚精竭虑,不过最终的决策都是由刘子秋作出,并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如今每一条政令几乎都是经他的手传下去的,这种感觉完全不同,他真正有了一种自己每一天如履薄冰的想法。

    “陛下,你回来就好了。这些都是近半年来臣处理事务的记录,还请陛下审阅。”进了大殿,魏征指了指摆在龙案旁边厚厚的一摞卷册,整个人都好像轻松了许多,就像卸下了一副重担。

    “魏先生办事,朕放心,就不用看了。来人,将这些卷册全部收入崇文殿,归档备查即可。”刘子秋挥了挥手,就让内侍把这些卷册搬走了,根本没有翻动一下,只是略略定了定神,便问道,“说吧,辽西是怎么回事?”

    军事方面是由李靖负责的,听到刘子秋的问话,他赶紧躬身道:“陛下,高丽犯我辽西,攻破怀远镇,杀我戍边军民三千余人。事关重大,臣不敢自专,特使人报与陛下。”

    刘子秋点了点头,又问道:“高丽贼子,如今安在?”

    李靖说道:“高丽大军盘踞怀远不去,似有进犯燕城之意。若是燕城被破,则辽西全境陷落,辽东将成孤地。臣见情势危急,已经自作主张,调尉迟将军率两支万人队前往救援。”

    救兵如救火,要是等刘子秋回到洛阳再作决策,恐怕局势早就无可收拾了。虽然对于兵权,刘子秋一直控制得很严,但也要看具体场合,因此对李靖的举动,刘子秋非但没有责备,而且轻轻点了点头:“大哥做得很好。”又道:“取辽西地图来。”

    李靖知道刘子秋的习惯,早有准备,朝殿外挥了挥手,便有几名侍卫大步走了进来,抬着一只大沙盘和一幅地图。

    在大汉军是,沙盘早已得到普及,但也只限于目前探明的一些区域,像这种牵涉到境外的情况,还需要辅以普通地图。从这一点来看,也说明李靖考虑问题颇为周到细致。

    沙盘所示的只是辽西三郡的地形地貌、城池以及汉军的兵力部署,地图上的范围却要大得多。刘子秋并没有过多地关注那只沙盘,而是盯着地图深思良久。

    辽西道是大汉王朝最东北方向的一块领土,西南紧邻着河北道。在辽西道在西、北两个方向,都是游牧部落的领地。

    西面属于奚族,北面属于契丹族,各自的势力范围在地图上都标得清清楚楚,足见兵部事先也做过一些工作。在契丹以西,还有一块草场是属于霫族,所占领地与契丹相近。这三个游牧民族实力不强,就连在今后的历史上曾经攻占燕云十六州的契丹,此时也不过刚刚兴起而已。

    这三个民族都是东突厥的附庸,如今在刘子秋的打压下,东突厥一分为二,实力也大不如前,这三个民族也渐渐摆脱了东突厥的控制,隐隐有些即将崛起的味道。

    辽西道的南边是大海,刘子秋知道那里就是后世的辽东湾。在辽西道和契丹领地的东边,就是高丽国的地盘。其实,高丽国并不是后来的朝鲜,而是华夏东北土地上一个叫做高句丽的民族所建立起来的国家。只不过后来他们借助唐朝的力量,先后攻占了朝鲜半岛上的新罗和百济这两个国家,统一了朝鲜半岛,这才成为那里的统治者。

    从地图上可以看出来,这时候的高丽横跨鸭绿江两岸,最南边的抵达了汉城。此汉城非彼汉城,只是平壤以南百里的一座小城。再往南,则是新罗和百济的势力范围。

    在契丹、霫和高丽的北部,还有另外两个强大的游牧民族,室韦和靺鞨。这两个游牧民族,每一个所控制的势力范围都几乎相当辽西三郡、霫、奚、契丹、高丽、新罗和百济的总和。当然,这个规模和大汉王朝比起来仍然十分渺小。如今的大汉王朝,已经连漠北和西域都已经置于自己的掌握之中。

    半晌以后,刘子秋方才指了指地图,问道:“这些游牧民族是什么态度?”

    柳郁拱手道:“陛下,侵犯辽西的乃是高丽,与这些游牧民族何干?”

    在河西的时候,柳随、姜彧二人就是参军。别看他们两个在军中名声不显,但却是最早支持刘子秋的元老之一。如今刘子秋坐稳了江山,也没有亏待他和姜彧二人,给他们一个高级参议的闲职,正三品衔。由于长期帮助刘子秋出谋划策,柳郁对刘子秋的一些手段和策略非常熟悉。过去作战,刘子秋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谁惹他,他就打谁,根本不会看周围人的脸色。如今面对一个小小的高丽,刘子秋却如此谨慎,这让柳郁非常不解。

    刘子秋却知道,如果不是他穿越而来,按照本来的历史发民,杨广的百万大军都将折在平壤城下,他又怎能不慎?看了众文武一眼。刘子秋缓缓说道:“你们可别小瞧了那些游牧民族,若是朕的大军一路凯歌,他们或许会老老实实地牧马放羊,若是朕的兵马一朝失利,他们绝对会趁火打劫!”

    说到这里,刘子秋用手在地图上轻轻一点:“辽西三郡地势狭窄,这些游牧民族若有歹意,随便两下,就可以截断我大军的后路或者补给!死生之地,不可不察!”

第33章 意外的考生

    一句简简单单的“死生之地”,足以说明刘子秋对整个辽东的重视程度。这种重视程度,甚至在他突入漠北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因为刘子秋知道,在原来的历史上,杨广百万大军征高丽,最后活着回来的只有几千人。因此辽东是真正的死生之地,稍有不慎,就会导致刚刚安定下来的大汉王朝伤筋动骨。

    李靖沉吟道:“陛下的意思是先交好周边诸部,然后再收复怀远?”

    远交近攻,也是对外作战的一个重要而有效的策略,李靖有些想法也不奇怪。刘子秋却摆了摆手,道:“敢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朕之所以要慎重起见,只是不想令我大汉子弟徒增伤亡。但不管怎么说,我大汉的土地都不能容许蛮夷染指,怀远必须收复。秦叔宝、罗士信,你二人在我朝尚未产过战功,朕便将这个机会交给你们。”

    秦叔宝、罗士信二**喜,连忙拱手说道:“末将得令!”

    刘子秋又叮嘱道:“此去辽西,收复怀远即可,不得贪功冒进!”

    ……

    杨广当政的时候,已经开凿了从洛阳通往渔阳的永济渠。渔阳过去便是卢龙,而卢龙离山海关不过数十里之遥,出了关就是柳城郡的地界。有了永济渠,无论是运兵还是运粮都会方便许多。当初杨广遗留下许多龙舟,刘子秋并不需要这些东西,早就下令将这些龙舟改造成运输船,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前些日子,尉迟恭已经率领两万大军增援辽西,按照行程计算,应该已经抵达了燕城。如今,秦叔宝、罗士信又各引两万军马出发,有这六万大军,要想收复一座小小的县城并非难事。这也不是刘子秋托大,毕竟怀远县在大汉境内,属于主场作战,可以得到来自各方面的支援。

    果然,半个月以后,从辽西传来捷报。三路大军一到,高丽兵马已经退出怀远,撤往了乌骨城。大军在修复了怀远城墙,又派兵驻守之后,不日将会班师回返洛阳。

    ……

    边境危机暂解,刘子秋并没有掉以轻心,他召集众将计议,问道:“高丽究竟是从何时起,占据了这么一大片土地的?”

    确实,从地图上看,高丽的领土有一半在鸭绿江以西,这让来自后世,习惯于以鸭绿江为界的刘子秋感觉很不舒服。

    回到洛阳以后,虞世南并没有闲着,他从崇文殿浩如烟海的典册中翻出了晋初的地图,指了指东北一角,说道:“陛下请看,在晋以前,这里都属于辽东郡管辖,就连平壤城周边一带也是分别属于乐lang郡和带方郡管辖。后逢晋乱,高句丽趁机起兵,相继吞并了辽东郡大部、乐lang郡和带方郡。”

    刘子秋这才明白朝鲜这片地图的演变,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李靖素来知道刘子秋是寸土必争的性格,拱手说道:“陛下是要兴兵讨伐高丽,以复晋之故地了?”

    刘子秋摇了摇头,说道:“既然这片土地原来就属于我们华夏,我身为华夏一帝,又怎可弃祖宗之地于不顾。但是,这件事却不急在一时,大可以从长计议。”

    顿了顿,刘子秋又说道:“晋失其地久矣,那里的山川地理有谁熟悉?气候变化有谁知晓?行军之事,需谋定而后动!”

    ……

    这一番计议以后,朝廷表面上对辽东逐渐放松了下来,但是暗地里却组织了数百支斥候,以商队为掩护,深入高丽、百济、新罗以及奚、霫、契丹、靺鞨、室韦等游牧民族的领地,收集人文、地理、气候等各方面的情报。在当时的人看来,这些情报并不涉及军事,所以收集情报的那些商队,也没有引起当地人的怀疑,一切都进展得非常顺利。

    不过,进入十月的大汉王朝并没有平静下来,相反却变得异常热闹,因为有两件大事即将举行。

    第一件激动人心的大事就是刘子秋谋划多时的科举考试,这也是国家的抡才大典,能否成功举办,关乎着国家的前途和未来。从年初开始,以魏征为首的内阁就开始筹备这件大事。

    和杨广时代进行的科举不同,刘子秋不仅将科举分成了文、武、工三科,而且对参加科举考试的生员限定了年龄。只有十八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人,才有资格参加科举。这是刘子秋经过深思熟虑以后作出的决定。年龄过小,心智尚未成熟,即使能够在科举考试中脱颖而出,也难委以事务。而年龄过大,许多方面都已经定型,缺乏可塑性。

    除了年龄的限制,通过科举考试选拔出来的人才,并不会立刻任命官职,他们还必须进入新成立的太学院学习两年。这两年中,他们会接触很多东西,包括朝廷的一些律法,各部的运作。他们也会轮流到内阁、各部当值,培养他们的实际能力。更主要的是,刘子秋会亲自到太学院授课,向他们灌输一些思想,比如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比如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比如国家是属于全体大汉百姓的而不是属于皇帝一个人的。这些内容刘子秋现在并没有透露,因为他知道魏征等人肯定会反对。

    因为通过这次科举考试的人员,无论贫富贵贱,都可以入朝为官。这对于大汉的百姓有莫大的吸引力,尤其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工科考试,让一些不识字的工匠也看到了希望,因此洛阳城中一时人满为患。

    当然,科举考试的重点还是在文科方面,必须自汉以来独尊儒道,已经让国人习惯了由读书人治理天下。所以,大汉王朝的第一次科举,最终给文科设定的名额是三百六十人,也就是说,将有三百六十人通过文科考试而成为大汉官员。相较而言,最终通过武科考试的名额只有十六人,通过工科考试的名额只有六人,比文科要少得多。关于名额的分配方案也得到了朝中大多数官员的赞同,毕竟他们自己就是读书人。整个科举自始至终都由内阁在负责运作,刘子秋只是听听他们的汇报,偶尔提点建议,并没有加以干涉。

    不过,当所有考生的名单最终报到刘子秋面前的时候,他还是看出一些端倪。曾经的七大世家,只有陇西李家、太原王家派子弟报了名,其他五大世家居然没有一个人参加,这显然是在以实际行动向刘子秋示威。当然,除了这五大世家,其他一些二流、三流世家也是有的派人参加,有的没有派人参加是。像弘农的杨家、长安的上官家、杜家都派了子弟参加,这也是对刘子秋的一种支持。同时也说明世家集团开始出现分裂,对朝廷也是个好事。

    江南的谢家自然派了不少子弟参加,他们已经进入了顶级世家的行列,这都得益于刘子秋颁布的那道诏书。如今的谢家已经和刘子秋捆绑在了一起,当然会不遗余力地支持刘子秋。谢志文、谢志武兄弟更是留在洛阳半年之久,就是为了备战这场科举。唯一让刘子秋意外的是,谢志武居然也报了文科。实际上这也不奇怪,他那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如果真报武科,落榜的可能性极大。

    对于五大世家的一齐缺席,刘子秋并不感到遗憾。相反,刘子秋敢肯定,这五大世家一定会为他们今天的错误决策而后悔。他们之所以能够成为世家,靠的就是权和钱,而且财富也必须有权力来保驾护航。错过了这次科举,也就意味着四年之内,这些世家当中将不会有人进入朝廷为官,因为科举将会每四年才举行一次。四年会发生很多事情,等到四年一过,官员更迭,他们会发现朝中他们的人越来越少了。

    但是,刘子秋很快又发现了更令他意外的事情,或者说是更令他意外的考生。

    第一个令他意外的考生是洛阳的长孙无忌。曾几何时,他将长孙无忌视为自己的兄弟,两个人也相谈甚欢。然而时过境迁,随着长孙无忌跟随李世民到江南偷袭他的妻儿,双方再也回不到当年那种感觉了。本来,刘子秋因为长孙无忌年纪尚幼,因而赦免了他。却不曾想到,长孙无忌今年也到了十八岁,报名参加了科举考试。

    以长孙无忌的才学,通过科举考试不是问题。问题是,他会不会对朝廷忠心耿耿?刘子秋要不要取消他的考试资格?

    而更让刘子秋为难的是另一名考生,来自陇西的李建成,李渊的长子。

    李渊投降以后,被刘子秋迁出洛阳,送往陇西。不过,以李长山、李长风这对老兄弟的精明,自然不可能接纳李渊一家为陇西李家的成员。所以,李建成这次报名,是以普通考生的身份进行的。任刘子秋想破头,也想不到李建成会来参加科举。可以想像,做出这样的决定,得忍辱负重到什么程度!允不允许李建成参加科举考试,也是一个难题!

第34章 花落谁家

    刘子秋拿着这份考生名单,在屋内来回踱了很长时间,一双眉头紧锁着,难以决断。

    高秀儿在旁边看了,不由问道:“夫君,你既然说了,要将科举考试全部交由魏先生他们处理,又何必管它?”

    确实,跟刘子秋在外游历的这半年时间,让高秀儿感触很深。放弃了部分权力,却换来了大量自由,一家人其乐融融,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而高秀儿的话也提醒了刘子秋。以魏征等人的精明和严谨,又怎么可能没有发现考生名单上出现了长孙无忌和李建成的名字。他们把名单报到刘子秋这里,并不是赞成让这两个人参加科举,而是对刘子秋进行试探。

    刘子秋曾经透露过一个想法,律法面前人人平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想法对于朝中大臣来说,认同者并不多。因为他们现在都是当权者,都是既得利益者。让他们和普通百姓在律法面前平起平坐,他们会感到吃了亏。现在,他把这个难题摆到了刘子秋面前。你不是说要人人平等吗?那么按照规定,长孙无忌和李建成符合科举考试的条件,你让不让他们参加?

    两害相权取其轻。让李建成和长孙无忌当官确实会带来某种隐患,但是和推翻他想要推行的思想来比较,却算不了什么。想到这里,刘子秋忽然笑了起来,说道:“秀儿,你说得太对了,我知道怎么做了。对了,秀儿,你在做什么?”

    这里并不是高秀儿的寝宫,她是特意到这里来陪着刘子秋的。因为刘子秋一直在审视着那份名单,高秀儿无聊,便做起了针线。听到刘子秋问起,高秀儿慌忙把手里的东西蔵到身后,小声说道:“没做什么。”

    刘子秋却早已经一把抢了过来,却是个小孩子的衣服,不由笑道:“似乎小了点吧。”

    高秀儿脸红了起来:“又不是给根儿做的。”

    “不是给根儿做的?”刘子秋微微一愣,忽然明白了,“秀儿,你又有了?”

    花云和林巧儿都快生了,不过高秀儿现在贵为皇后,不可能亲手帮她们做孩子的衣服,这衣服显然是为自己准备的。

    果然,高秀儿轻轻点了点头:“两个月了。”

    刘子秋不由兴奋起来,轻轻摸了摸高秀儿依然平坦的小腹,感叹道:“真是一块好地啊!”

    “夫君!”高秀儿娇嗔起来,道,“你还是担心担心如何应付那件事吧。”

    高秀儿所说的就是洛阳城中最近即将发生的另一件大事,刘子秋皇宫的册封大典。

    当初刘子秋在洛阳登基的时候,除了封高秀儿为皇后外,又封花云为云妃,拓跋千玉为玉妃,林巧儿和穆朵丽皆为贵人。这些都只是刘子秋随口说的封号,并没有特别的规定,也没有想分出个三六九等来。因为在刘子秋看来,她们都是自己的女人,自己对她们都要一视同仁地呵护。

    然而,魏征等人并不这样想,尤其是赵凌,更是翻出了许多上古典籍,拟定了一套规制。按照这套规制,在皇后以下要设四夫人,即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四夫人之下又设九嫔,即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九嫔之下设二十七世妇,即婕妤、美人、才人各九人。世妇之下设八十一御妻,即宝林、御女、采女各二十七人。这个规模令刘子秋目瞪口呆,但赵凌却觉得不多,因为他是拿刘子秋的后宫来跟杨广比较的,要知道,单单一个上林十六院,有名号的夫人、美人就多达数百。

    但刘子秋并非杨广,且不说这么多的封号让他头疼不已,就是这一百二十二个女人,如果真的迎娶进宫,只怕时间久了,他连名字都记不全。而且,这一百二十二个女人,每人的身边还得有一堆人侍候着,单是尚宫、尚仪、尚服这些有职位的女官就需要七八百人之多。要是这样一来,刘子秋的整个后宫会立刻变得庞大起来,开销也将是一个天文数字,而这是刘子秋绝对不能允许的。

    这套规制拟定以后,得到了内阁的一致同意。在刘子秋看来,他娶谁做女人完全是他的家事,但内阁大臣们却不这么看,在他们眼里,刘子秋没有家事,刘子秋的家事就是国事。当然,刘子秋也曾经这样想过,但和内阁大臣们的看法其实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原本魏征、赵凌他们并没有打算现在就把这套规制捧到刘子秋面前,毕竟现在最重要的大事是国家的抡才大典。可是刘子秋回到洛阳,布置好辽西方面的战事以后,便让礼部择个吉日,打算册封谢沐雨为雨妃。虽然这一路上,谢沐雨都跟在刘子秋身边,但他们两个并没有正式成亲。对于谢沐雨,刘子秋多少还是有一点愧疚。毕竟一个漂亮的姑娘能够做到自断青丝的地步,那需要多大的勇气。而这一切的根源,却是他拿了人家的庚帖居然没有当回事。为了补偿,他想给谢沐雨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也只有到那时,他才会让谢沐雨真正成为他的女人。

    可正是刘子秋的这个打算,让魏征等人醒悟过来,不能再由着刘子秋胡乱决定娘娘们的封号,所以才把那套规制摆到了刘子秋面前。

    要说这些内阁大臣还真是难缠。听了高秀儿的话,刘子秋也不禁有些无奈:“不管怎么说,我是不会妥协的。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把你在上林十六院中的那些姐妹,也省得他们又让我去采选秀女,扰乱百姓。”

    “这一回可不会扰乱百姓,那些秀女都必须是官宦和世家的姑娘。”高秀儿显然对规制比刘子秋更加熟悉,毕竟她是皇后,负有总领后宫之职。说完这句话,她很快又笑了起来:“其实我也有两个好姐妹一直呆在宫里,要不你先选了她们?”

    这句话半开玩笑半认真,刘子秋却摇了摇头:“你说的是谢湘纹和袁紫烟两位姑娘吧。等这次科举考试结束,选两个青年才俊把她们嫁了吧。”

    高秀儿一双美眸朝着刘子秋瞄了一眼,说道:“紫烟妹妹最擅观星,可是说了和你有缘呢。恐怕要她嫁人,难噢。”

    在绮阴院的时候,她们确实跟高秀儿关系最好。既然她们自愿留下,高秀儿也不好拒绝。至于袁紫烟总是说什么天意、缘分、星象之类,高秀儿根本就不相信。因为在绮阴院的时候,袁紫烟也说什么命中注定,结果她们三人谁也没有得到杨广的宠幸,这就说明袁紫烟的算命之术根本不灵。

    ……

    当然,册封大典的事情还不会太多地牵扯刘子秋的精力,反正在他眼里,谢沐雨也才十五岁而已,有的是时间可以等下去,他的重点还是放在了抡才大典上。十月十六日,筹划多时的大汉王朝第一届科举考试在东都洛阳正式举行。整个科举考试持续三天时间,考生多达三万余人,百里挑一,竞争极其激烈。尤其对许多寒门学子来说,这种进入官场的机会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整个考试,文科涉及到经史子集的许多知识,另外还要完成一篇策论。武科相对简单一些,主要考察兵书战策,另外就是演练武艺。不过,武科原本安排有比武一节,考虑到有一定的生命危险,而且太过血腥,被刘子秋撤销了。这也是整个科举过程中,刘子秋提出的唯一一项建议。毕竟武科是为军队选拔人才,而各级将领大多是由军队系统自身培养出来的,开设武科只是刘子秋的一个尝试。工科则更简单了,由朝廷提供材料,谁制出的作品最好,谁就算通过了考试。

    三天以后,便是紧张地评卷,无数的考生都焦急地等待着考试结果的颁布。而工科的结果却不需要等待,当场就予以了公布,六名最终通过的考生披红挂彩,鸣锣开道,在洛阳城的大街小巷巡游。夸街结束以后,这些考生都将直接进入工部,并不会进入太学院。不过,对于这六名考生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荣誉了。毕竟他们原来都只是地位卑下的工匠。

    因为大多数人参加的都是文科考试,而事先又没有经过县试、郡试的淘汰,导致试卷堆积如山,魏征等人忙碌了整整半个月,方才批阅完毕。即便他们竭尽全力,也难免有所疏漏。这也是因为第一次没有经验,以后肯定会好很多,而且加上县试和郡试的把关,最终参加这场科举的人数也会大减。

    当通过文科考试的三百六十名考生和通过武科考试的十六名考生的姓名张榜贴在皇城门外时,整个洛阳城都沸腾了。不仅那些考生,就连许多百姓都如潮水般挤了过去,他们都想知道,大汉王朝第一届科举考试的状元究竟会花落谁家。

第35章 种子

    赋闲在家的高士廉也挤在人群中。他胸中也有满腔抱负,只可惜当初跟错了人。如今虽然还有一些当初积攒下来的家私,可保衣食无忧,但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单单解决温饱实非他所愿。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朝廷居然会允许他的外甥长孙无忌参加科举。这又给他燃起了一丝希望,把对未来的期盼都寄托在了长孙无忌的身上。

    观榜的百姓虽然人山人海,但有大量禁军士兵守在四周,秩序倒也井然,并没有发生踩踏、推掇的事件。很快,前面有**声喊了起来:“快看,榜单出来了!”

    “出来了!出来了!”周围的人群激动起来,这可是百年未曾一见的盛况。更主要的是,许多百姓并不相信庶民也能够通过科举而入朝为官,他们需要亲眼看到,才能证实这一切。

    高士廉到底年纪大了,眼神不济,平时又养尊处优,自然挤不到前面去,只得拉着一个人问道:“可有长孙无忌的名字?”

    再前面有人听到高士廉的问话,回头说道:“那榜单上第一个名字,可不就是长孙无忌么?”

    “无忌、无忌他中了状元?!”高士廉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大呼一声,“苍天有眼啊!”

    周围人听说他是状元的亲戚,纷纷道喜。当时的人性情大多还算比较淳朴,这种道喜分明是发自内心。

    几家欢喜几家愁,很快便有人失声痛哭起来,那是一些考生在榜单上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毕竟百里挑一,这样的竞争还是相当强烈的。最痛苦的是那些年龄已经超过二十七岁的考生,这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参加科举的机会,此次落榜,也就意味着他们很难再入朝为官了。

    当然,世事无绝对。真想当官还有其他途径,比如先从小吏做起,一步一步晋升,也有一定的机会。只不过通过这种途径做官的,很难走得太远。

    这一次科举的结果非常出人意料,夺取状元的竟然是长孙无忌。尤其在洛阳,很多人都知道长孙无忌跟李渊家的关系,长孙无忌那是李世民的大舅子。李渊和当今皇上曾经是敌手,后来迫于形势被逼投降。但是按照惯例,这样的人往往会被软禁起来,或者发配边疆。刘子秋没有这样做,让他们返回陇西做个富家翁,已经是宽宏大量。现在居然让李渊一系的人夺得科举考试的状元,足见刘子秋胸襟之宽广,果然前无古人。

    其实,很多人并没有发现,在榜单中还有一个名字会令他们更加吃惊。那就是排在第三百二十二名的李建成,那可是李渊的长子。胜者为王败者寇,如果当初获胜的是李渊,这李建成就是太子了。这个可能成为太子的人居然也出现在榜单上,刘子秋为了选贤任能而不拘一格的态度,再也不容置疑了。

    这个消息传出来以后,很快便在各地学子中掀起轩然大波,一些原本对科举表示怀疑,还持有观望态度的学子也开始发愤读书,准备在四年之后大展身手。这种结果却是刘子秋始料未及的,他的本意只是要展示一个平等原则。

    当然,也有细心的人发现,在文科榜单上的这三百六十人,有两百七十三人都属于各个大大小小的世家,真正的庶民和寒门不过八十七人,依然占了很小的一部分。也就说,虽然实行了通过科举取士的政策,但朝廷的大半江山仍然会由各个世家所占据。

    不过,一些有识之士也明白,出现这种状况不能怪科举制度,更不能怪刘子秋。毕竟世家大族掌握着许多资源,他们的子弟从小便可以接受良好的教育,起点自然比那些庶民和寒门高上许多,在科举考试当中的优势也十分明显。

    ……

    此时,在大业殿中,魏征一脸的兴奋:“陛下,这次科举比前朝的科举成功多了,乃是一场真正的盛会。如今,朝廷的抡才大典已经完美落幕,接下来,该是考虑册封大典了。”

    册封大典可只是给刘子秋现在的几个女人改改封号那么简单,按赵凌出的主意,那是要广选秀女,至少让刘子秋的后宫充实一半。这个消息早就有意无意地传扬了出去,一些有想法的世家和官员已经开始在家族中挑选适龄女子,暗做准备了。被这个消息所鼓舞的还有皇宫里的一些女人,除了那些宫女,就连杨广的一些遗妃也暗自心动,毕竟她们还年轻,谁也不想孤独终老。

    刘子秋却摇了摇头,说道:“抡才大典并没有结束,这里面还有许多问题值得总结和完善。”

    听到自己倾注了无数心血而结果也令自己十分满意的科举考试,居然被说成有许多问题,魏征的心便是一沉。他敢于对刘子秋当面直谏,当然也敢面对自己的错误,连忙拱手道:“陛下,此次科举,臣在考生资格的审查上未能尽职,以致令长孙无忌和李建成蒙混过关,臣自请处分!”

    当初他让这两个人通过初审,的确有试探刘子秋的意思。不过,他也做了两手准备,毕竟最终能否通过考试,权力还是掌握在考官手里。但在评卷结束以后,刘子秋突然出现在太学院,直接将初拟通过的三百六十份试卷取到面前,让他们当场排定名次,然后立即予以公布。因为考生的姓名都是密封的,此时打开封条,名次再无更改的可能,魏征等人也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长孙无忌位列榜首,而李建成同样出现在榜单之中。

    “这是他们自己的本事,与你无关。”刘子秋虽然还不知道这两人的入榜,对天下学子有多大的激励作用,但至少对他所宣扬的“律法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是一次最好的诠释。不过,刘子秋很快又说道:“朕讲的完善,是指整个制度方面。”

    魏征松了口气,躬身道:“请陛下示下。”

    刘子秋摆了摆手,说道:“可以将考生的名额分配到各郡,根据每一郡的人口、教育状况分配不同的名额。在各郡先进行一次初试,通过初试的方可以进入最后的科举。当然了,两京的名额可以略有增加,毕竟朝中大臣、勋贵皆居于此,对他们的子弟也要适当予以照顾一些。”

    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种事情刘子秋做不出来。人家辛辛苦苦帮你打天下、帮你治理天下,无非就是图个封妻荫子。现在实行科举制度,已经断了他们直接入朝为官的道路,如果在名额上再不给以一定人倾斜,将会危及到整个朝廷的统治。这样的轻重缓急,刘子秋还是拎得清的。

    其实魏征也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毕竟全国的考生都集中到洛阳来,对朝廷、对考生,都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如果能够通过初试,先淘汰掉一部分考生,对于整个科举是件好事。当然,如何让名额的分配更加合理、公平,这也是一件相当大的课题,恐怕会消耗掉魏征和整个内阁不小的精力。还好,魏征是个勇于面对挑战的人,当即拱手道:“臣遵旨!”

    刘子秋却笑道:“你先别忙着领旨,朕的话还没有说完。这毕竟是第一次科举,如何搜检、如何封卷、如何阅卷、如何发榜,需要改进的地方还有许多。魏先生可以把大家召集起来,多担点心思。事关国家取才大计,容不得半点疏忽。至于册封大典,等科举制度完善以后,再议不迟。”

    以魏征的智慧,又怎能不明白刘子秋这是有意拖延。但刘子秋已经站在了一个道德的高点上,他也只能连声应诺。只不过这一拖,刘子秋的目的是达到了,但迎娶谢沐雨的日子也只能随之延后了。

    ……

    在相对和平的日子,刘子秋并没有放松对军队的训练。而且随着百姓安居乐业,国力逐渐增强,刘子秋可以将更多的资源投入到军事力量的建设当中。通过训练提高士兵们的个人素养和团队协作是一个方面,不断开发精良的装备,也是刘子秋提高战斗力的又一个重点。

    从年初开始,刘子秋就在长安、洛阳两地分别设立了官方作坊。几乎所有的军队都已经换装完备,各种武器盔甲也全部按照刘子秋的要求实现了标准化。这样做,看似代价很大,其实不然。无论在战时还是训练,只要装备发生损坏,都可以很方便地进行维修和更换部件,也就极大地提高了装备的再使用率,从而节省了朝廷在装备方面的支出。

    当科举考试落下帷幕,太学院正式开学,内阁忙于完善科举制度的时候,刘子秋又把自己的精力再次倾注到军队当中。这一次,他的重点是对军队进行思想改造,向他们灌输一个重要的观念。大汉王朝的军队不是为哪一个人服务的,也不是为他这个大汉皇帝服务的,而是为大汉王朝这个国家、为大汉王朝所有的子民服务的。

    这一次的思想改造持续了一个月的时间,刘子秋几乎每天都会出入各处军营。当然,大多数将士并不能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刘子秋也没有丝毫气馁,至少他的一些话已经在将士们的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原本,刘子秋想把这种改造持续到年底,但一件来自边关的急报却打断了他的计划。

第36章 不可接受

    边关急报仍然来自辽西。两个月之前,朝廷大军一到,高丽兵马即刻撤走,后来高丽王还派人送来了一封请罪书,愿意对大汉王朝称臣。如今北边早就是冰天雪地,为了便于补给,留守招远的一部分兵马陆续调往燕城。而就在这时候,高丽大军又卷土重来,再次攻陷的招远城。

    这一次却与以往不同,永济渠中已经封冻,船只无法通行,想要从洛阳调兵前往不知要经过多少时日。刘子秋只得下令从河北各郡就近抽调一部分地方军增援燕城。这些地方军战斗力肯定不如朝廷的正规军,依托城池守卫没有问题,进攻方面便多有欠缺,想要靠他们收复招远城肯定是没有指望了。而这个季节,朝廷大军又不宜轻动,刘子秋眼看着边关失利,却不得不暂时忍下这口气。

    正因为有了这次高丽人的反复无常、再次入侵,让刘子秋痛下决心,要彻底灭了高丽!同时,他也有些理解杨广了。在后世的历史上,多认为杨广三征高丽是穷兵黩武之举,却没有进一步深究杨广征伐高丽的原因。高丽人屡次入侵辽西、辽东,直至威胁到了柳城,当隋军强大的时候,他们就假意投降。当寻到战机时,他们又会突施袭击。这种反复无常,最终惹恼了杨广,决意要给高丽一次痛击。只不过杨广自负虽高,却没有做好真正的,以致一败涂地。

    刘子秋不会允许高丽人多次反复,有这一次就足够了,何况这片土地原本就属于华夏,他要做的只是收复失地。

    当然,刘子秋不会像杨广那样盲目冲动,也不会无止境地耗损国力,他要从长计议。

    ……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刘子秋不想重蹈杨广兵败辽东的覆辙,就必须找出杨广兵败的真正原因,从而采取针对的措施加以解决。尽管刘子秋是从后世穿越而来,对于那段历史仍然知之不多,但通过对杨广的了解以及这段时间收集得到的情报,他还是发现了一些问题。

    首先,杨广好大喜功,每遇战事便会出动庞大的军队,上次征讨吐谷浑是五十万人马,而攻伐高丽更是多达百万大军。兵法有云:将在谋而不在勇,兵在精而不在多。决定战争胜负的,往往并不在人数的多少。尤其在这个年代,后勤运输十分困难,兵马越多,消耗越大,后勤补给的负担就越重。一场战争下来,单是百万大军所需的粮草就是一个相当恐怖的数字。按每人一天消耗一斤粮食计算,一个月下来就需要粮食近百万石。

    另一方面,大隋实行的是府兵制,军队平时为民,战时为兵。除了京军宿卫等少数军队的装备由朝廷统一配备以外,其余将士的武器、盔甲、马匹都是自备。这样的兵制,直接导致军队的装备杂乱不齐,严重削弱了战斗力,对此参加过吐谷浑战役的刘子秋深有体会。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辽东气候恶劣,冬季的气温往往低到零下三十多度。如果没有事先做好充足的御寒准备,极可能造成大量非战斗减员。而高丽军队本就生活在那里,对当地气候的适应能力肯定远远超过隋军,只要将战局拖入冬季,局势就会发生逆转。

    历史上那场战斗,隋军百万之众,最后活着回来的不过数千人。结局之凄惨,令人震惊。但是并不能因此就认为高丽军队有多强大,如果高丽军队真的很强大,他们便不会只在辽东一地折腾,早就染指中原了。所以三征高丽的失败,最大的原因还在于隋军自身。只要解决了自身存在的问题,不要说高丽,就百济、新罗都加到一起,也同样是不堪一击。

    当然,刘子秋一直没有放松军队建设,一些问题其实已经得到解决。比如,军队的建制问题,比如军队素质的提高问题,再比如军队后勤补给问题,这些一直是刘子秋主抓的重点。尤其是后勤补给方面,吸收了清剿砀山、鱼山贼寇战斗中的经验,现在的正规军中,已经组建了专门的辎重运输部队。刘子秋现在要做的只是有针对性地做一些调整。

    最需要的准备的有两点,一是大量屯积战略物资,二是将士们对当地气候的适应。

    普通的棉衣棉被很难抵御那里的严寒,即使加上一些羊皮袄也不一定有效,刘子秋想到了羽绒服。一道圣旨传往全国各地,大量收集各种羽绒,尤以鸭绒、鹅绒为最佳。当然,野鸭绒、大雁绒甚至天鹅绒那就更好了,只是数量有限。在这样一个纯粹依赖手工的年代,要收集大量羽绒算得上一件十分浩大的工程。幸亏现在已经进入农闲时节,百姓们倒是有许多时间。在各地官府的发动下,几乎所有的百姓都行动起来。

    除了收集羽绒,还有一项重要工作就是准备干粮。干粮主要由两种腌肉和炒面这两种食品组成,腌肉由漠北和西域各部落提供,炒面则是军队将士利用训练的间隙自己炒制而成。所有的干粮并没有立刻派发给部队,而是陆陆续续运往蓟县储存起来。

    蓟县是涿郡郡城所在地,也就是后世的北京城,那里有杨广修建的一座行宫,叫做临朔宫。不过,临朔宫中的宫女、太监都已经被遣散,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宫室。如今,这座临朔宫已经被改造成一处粮仓。在临朔宫的地下挖了一个巨大的冰窖,腌肉、炒面就存放在那个巨大的冰窖内,即使过个三五年取出来,照样可以食用。

    还有其他许多战略物资也在逐步运往蓟县,整个蓟县已经成为一个巨大的前线基地。这种运输,整个冬天就没有停止过。因为北方降下大雪,运河河面封冻,完全依靠人挑马拉,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新成立的辎重运输队就成了这项任务的主力,刘子秋在西海战役中“发明”的雪爬犁也在这里得到了大量使用,又从漠北调来了许多牛马。即便如此,到了第二年的春天,运输工作依然没有停止,足见运输量之大。这只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至于让将士们适应北方寒冷的气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到当地去接受严酷的训练。攻打高丽,刘子秋虽然不可能像杨广那样动辄便是百万大军,但二十万兵马是少不了的。他不可能真的把二十万人马都放到那边去适应,如果这样的话,当地的后勤补给也负担不起。刘子秋只挑选了五万人调往柳城郡,这五万人将会在明年攻打高丽的战争中担任主力。

    ……

    内阁忙于修订科举考试的规程,刘子秋在积极备战,册封大典的事情众人也就无暇谈起,直到春节临近,洛阳城又再次热闹起来。春节是汉人最为重要的一个节日,和元宵、端午、七夕、中秋一起,被刘子秋定为全国的五**定节日。当然,在西域、漠北以及南方的一些少数民族当中,也有他们自己的节日,刘子秋并没有加以干涉。只是这五大节日却是全国性的,无论本族的风俗习惯如何,都必须普天同庆。

    而在五大传统节日当中,春节又是最重要的一个节日。来自西域、漠北的一些部落首领,也纷纷应邀出席在洛阳举行的盛大庆典,让洛阳城中多了许多异族面孔。这些部落首领都由礼部出面统一接待,朝廷又调派了一批兵马负责维持秩序,倒也相安无事。

    除了这些首领,还有许多来自各地的商人也在这时候来到洛阳,甚至有不少来自波斯和更西边的商人,这些金发碧眼白皮肤的家伙,应该算得上是真正的胡人了。毕竟春节是华夏人的节日,对于波斯人和更西边的人来说,他们无所谓过不过春节,但也不会放弃这样一个热闹的机会,毕竟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商机。

    在所有首领和商人当中,地位最高的无疑是来自漠北的四大可汗,也就是来自东突厥的阿史德族可汗穆林、阿史那族可汗咄宓,来自西突厥的薛延陀可汗薛世雄、阿史那族可汗达曼。

    这四人当中,又无疑以穆林的地位最高,因为他的女儿穆朵丽现在是刘子秋的嫔妃。虽然只是一名贵人,但刘子秋的嫔妃不多,不算上谢沐雨的话,也不过寥寥五人而已,这样一看,穆朵丽就很了不得了。礼部官员对穆林也是最为尊敬和客气,而且穆朵丽知道父亲到了洛阳以后,也亲自前来拜望,更赏赐了许多金银财宝和一批兵甲,令另外三位可汗分外眼热。

    中兴三年腊月二十四,刘子秋在西苑景明院设宴款待四大可汗。尽管包括魏征在内的许多大臣都对漠北的游牧部落不屑一顾,但刘子秋却对那里极其重视,这样做也是表明自己的一个态度。谁曾想到,在这次宴会上,西突厥可汗达曼却提出一个让刘子秋不可接受的要求。

第37章 流求来归

    随着秦凤琴嫁给谢志文搬出西苑另住,西苑也算是完全摆脱了杨广留下的烙印,整个西苑已经真正成为一处公共园林。当然,能够到这里举行宴会的也只有那些当朝权贵,许多普通百姓依然对这里心存敬畏。

    今天这顿宴席非常丰盛,席间还安排了歌舞,宾主之间倒也其乐融融。谁知,酒过三巡,达曼忽然站了起来,拱手说道:“大汉皇帝陛下,本可汗仰慕中原以久,今日见此盛况更是心中欢喜,特向陛下求亲!”

    “求亲?”刘子秋一愣,说道,“求的什么亲?”

    达曼借着酒劲,嘿嘿一笑,说道:“中原王朝历来与我漠北部落有和亲之谊,本可汗求的自然是大汉的公主了。”

    “和亲?”刘子秋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说道,“朕确实有一个女儿,只是尚在襁褓之中。这件事,免谈了吧。”

    就在这个月,花云和林巧儿先后临产。花云生了个大胖小子,林巧儿生了个女儿,刘家也算是添丁进口了。不要说他的小女儿还未满月,就是年过及笄,刘子秋也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到那等边远荒芜之地。当然,他现在的重点是要对高丽用兵,西边必须保持安稳,而且他也有很好的理由拒绝,所以才没有当场发作。

    达曼没有和汉军交过手,不知道汉军的厉害,他还有着突厥人的骄傲与狂妄,丝毫没有听出刘子秋话里的推托之意,依然摆出一副咄咄逼人之态,大声说道:“既然公主尚幼,那就请陛下赐一个宗室之女吧。和亲乃是中原王朝多年来的规矩,若是得遂本可汗之愿,西突厥必与大汉相安无事,想必陛下也会乐见其成吧。”

    穆林和咄宓都在汉军手中吃了大亏,看向达曼的眼神便有些诧异。不过,东突厥和西突厥是世仇,他们倒是巴不得达曼得罪了刘子秋,被刘子秋覆手灭掉才好。薛世雄也抱着同样的心思,他们薛延陀部长期受到西突厥的欺压,在刘子秋的支持下才得以真正独立出来。不过论起实力,犹自弱于西突厥一筹。只在刘子秋打击了达曼,他就可以趁机扩张自己的势力。

    刘子秋仍然耐着性子,笑道:“朕孤家寡人一个,连兄弟都没有,何来的宗室之女?”

    达曼见所求不允,心中有些动怒,但这里毕竟是大汉的东都,他也不敢太过放肆,却又有些不甘,便转向穆林和咄宓说道:“二位可汗,难道就不想娶个汉女回去吗?”

    他这是想拉几个同盟,一起向刘子秋施加压力,鬼迷心窍之际,连双方的世仇都忘记了。

    穆林哈哈一笑:“本汗老了,折腾不动了。”

    他前几天才见过自己的女儿,知道穆朵丽刚刚有了身孕,如果能够生下一个皇子,他们部落的日子将更加好过,又何必非走和亲这条路呢?当然,他并不知道,刘子秋对儿子、女儿都很喜欢。所以,不管穆朵丽是生男生女,他们部落都会得到刘子秋的另眼相看。

    咄宓却不忘打击达曼一下,放声笑道:“达曼,你若是一定想要和亲,除非把你的女儿嫁给陛下,就只怕陛下看不上!哈哈,哈哈……”

    他是以俘虏之身被刘子秋放回去的,又扶持他当了可汗。在这几个人当中,他对刘子秋的惧怕最深。按理说,大隋的义成公主是他的嫂子,应该由他继承才对。结果被刘子秋赐给了穆林,他也只能忍气吞声,又怎敢有和亲的非份之想。

    一直默不作声的薛世雄忽然说道:“咄宓可汗说得对,达曼可汗如果有拿得出手的女儿,倒不如一试。”

    这薛世雄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同样野心勃勃,无论是西突厥还是东突厥,都他不少眼线。东突厥的穆林原来只是一个大部落的首领,在刘子秋的扶持下,两年的功夫,实力就稳稳地压了咄宓一头。要知道,咄宓部落可是吞并了他两个兄弟的族众以后形成的新部落,刚开始的时候比穆林强大得多。薛世雄想在西突厥称霸,就离不开刘子秋的支持。想要得到刘子秋的支持,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结为姻亲了。如果能够娶到刘子秋的女儿是再好不过,实在不行也可以退而求其次,你穆林那样。所以,他这句话明说是在挤兑达曼,其实是在试探刘子秋的态度。

    刘子秋却已经摆了摆手,说道:“行啦,诸位可汗,和亲之议今后休得再提。等到明年夏天,朕会给你们一个惊喜。”

    听了这话,达曼才安静下来,暗自猜测着刘子秋会给他们什么惊喜。当然,达曼并没有真正死心,等回到自己的部落,他还会派出使者,以一种更强硬的态度向刘子秋提出和亲。毕竟达曼虽然狂妄,却也不笨,在这里万一惹恼了刘子秋,只怕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个问题。但只要回到了草原上,就如鱼入大海,达曼相信,汉军肯定奈何不了他。

    这场宴会过后的第二天,也就是腊月二十五,达曼忽然向礼部提出辞行,理由居然是他需要女人。达曼生性确实荒yin,在西突厥的时候,每晚必御五女方欢。此次来到洛阳,他是满怀着希望想要尝一尝中原女子的味道。谁料,大汉礼部的待客之道已经与前朝不同,居然没有给他们这些远方来的客人安排侍女。当然,达曼实在想要女人也可以去青楼。在大汉,只要向官府做了登记并且按章纳税,青楼也是合法的营生。只不过,青楼女子不得进入礼部专设用来招待宾客的馆舍,而达曼又不愿意让穆林等人笑话,只得耐住性子呆在馆舍里。这一呆就是十多天,他也确实有些憋不住了。

    当然,十多天已经呆下来了,再多坚持几天也不是不行。达曼之所以匆匆辞行,而且弄出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理由,完全是对刘子秋拒绝他和亲的提议表示不满。只不过,达曼却没有想到,他这次举动却给他的部落带来了灭顶之灾。这倒不是因为刘子秋心胸狭窄,因为他的突然告辞就对他兴师问罪,而是达曼错过了三天后将举行的盛大阅兵仪式。错过了这次阅兵仪式,也就让达曼失去了一次近距离观察汉军战斗力的机会,从而导致他对汉军的轻视依然如故,最终作出错误的决定,和汉军进行了一场注定会失败的战争。

    对于达曼的忽然告辞,刘子秋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派人送去了二十匹丝绸以示赏赐,甚至连一名四品以上的官员都没有露面。因为这时候,刘子秋正召集群臣,在大业殿接见了一支特殊而重要的队伍。

    ……

    这支队伍还得从大业三年说起,当时杨广先后两次派出船队抵达流求,也就是后杨所说的台湾,从那里带回了一些物产。在杨广出兵征讨吐谷浑的同时,他又派遣虎贲郎将陈棱和大夫张镇州率兵万人,再次前往流求。

    陈棱这一次前往流求却不顺利。起初,流求当地的酋长、贵族还主动到军中寻求贸易,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双方发生了冲突,以致刀兵相向。早在三国时期,流求就是东吴的领土,和大陆之间交往频繁。但毕竟那里只是一座海岛,物产有限,当地酋长、贵族掌握的军力有限,自然不是陈棱所率隋军的对手,许多人都作了俘虏。

    打了胜仗,陈棱便想班师还朝,顺便向杨广报捷。这时候,忽然从岭南来了几艘商船,带来了杨广驾崩的消息。听说中原一下子冒出了几个皇帝,陈棱回去也不知道该投向哪一方,索性便在流求呆了下来,做起了土皇帝。

    他这个土皇帝一做就是三年。这三年中,流求与大陆的交往并没有中断,尤其在刘子秋改国号为汉以后,更加重视商贸的发展,来往与流求与大陆之间的商船更加频繁,也给陈棱带来了许多他想知道的消息,其中最重要的消息自然是关于他在洛阳的家眷。

    刘子秋登基以后,对于前朝将领的家眷,无论是战死还是失踪,都按月给予一定的抚恤。毕竟这些将领和他之间无论相近还是敌对,都只是各为其主而已。这些将领一旦失踪或者战死,他们的家眷最可能的出路便是沦为别人的奴仆。刘子秋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所以对他们进行了接济。当然,这种接济并不能让他们维持一个很好的生活,也能解决温饱罢了。但正是这个温饱,让陈棱动了心思。

    知道自己的妻儿仍然好端端地活着,而且都是自由之身,陈棱的思乡之情越浓。再加之张镇州是个文人,也是一心想要回到中原。两个人一经商议,便下了决心。这一次回归,陈棱率领的船队先抵达岭南,然后弃舟登岸,一路北上。因为有了刘子秋事先下达的命令,所到之处,各级官府皆是预备牛羊酒果,犒赏三军。这也让陈棱、张镇州分外感动,归顺之心更切。

第38章 贼心不死

    对于海洋的重视,刘子秋超过了所有前人,他的目标不仅是收复台湾、硫球群岛,还包括南海诸岛,因为这些地方自汉代以来就归中原朝廷所管理.当然,除了这些岛屿,对于其他一些目前仍然属于无主之地的岛屿,刘子秋也非常有兴趣。既然是无主之地,当然是谁先占有便归谁所有了。他是穿越而来的,知道这些岛屿意味着什么,自然要为整个华夏的未来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虽然这个想法从他登基的那天起就已经埋在心中,但是毕竟国家初定,朝廷的重心还在内陆,百姓也需要休生养息,刘子秋这才强行按下组织强大舰队远航的**。原本,刘子秋也已经打算等明年春天,开始组织一两支舰队,先在东海、南海一带巡航,宣示领地。可是高丽人的突然入侵,打乱了他的部署。跟收拾高丽相比,海洋上的争夺显然可以稍稍放一放。毕竟这个世上,像他一样重视海权的恐怕微乎其微。

    不过,陈棱的突然来归,却让刘子秋省了不少心思。起初听到这个消息,刘子秋还以为陈棱是从硫球群岛回来的,后来看了地图才知道,这时候的流求指的是台湾。当然,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证明,或许琉球群岛本就属于台湾的一部分。不管怎么说,刘子秋对陈棱、张镇州都要大加褒奖一番,这才在大业殿亲自接见他们。因为按照律制,一般的臣民是没有资格来到大业殿的。

    进入大业殿以后,陈棱、张镇州都觉得的些奇怪。因为除了高高在上的刘子秋,其余文武大臣也都坐在一种奇怪的家具上,有点像胡床,却又有高高的靠背。皇帝面前居然会有臣子的座位,这令陈棱、张镇州惊讶不已,但他们也不敢多看,慌忙翻身下拜道:“臣等叩见陛下!”

    刘子秋却摆了摆手,说道:“快快请起,本朝不兴跪拜之礼。来人,给二位将军看座!”

    一直以来,刘子秋都在尽力营造一种平等关系。这种平等不只是体现在律法面前,就是君臣关系方面,刘子秋也希望尽量做到平等相待。废除叩拜礼只是第一步,自从椅子、沙发等家具被他捣鼓出来以后,众文武上殿议事也不再只是站着,而可以坐在椅子上。这样做最大的好处不是平等,而是提高了朝会的效率。

    在很久以前,大臣们参加朝会是可以席地而坐的。但是自从五胡乱华以后,一些北方胡人建立的政权歧视汉人,不仅要求汉人行跪拜礼,而且上朝的时候只能站着。这样做,其实是把汉人当作奴隶看待。久而久之,这种规矩便流传了下来。而皇帝也喜欢这种受众人膜拜,自己高高在人的情景。

    过去的朝会很早,所以又称作早朝。参加朝会的大臣们,有许多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再一直站在大殿里,还必须保持一个非常恭敬的姿势,对体力的消耗可想而知。体力消耗大了,精神难免不济。尤其是商议一些比较重大的问题,时间往往拖得很长。这种情况下,很多人已经极度疲劳,但又只能强撑着,朝会的效果可想而知。

    当然,过去在朝堂上,对一些年纪特别大的臣子,皇帝也会给他们赐坐。现在刘子秋把这种特殊待遇扩展到了所有臣子,起初大家还很不适应,但很快便发现这样做的好处,不仅有了尊严,而且可以保持精神饱满,大家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在外流落三年陈棱、张镇州没想到他们一回到中原,见到的居然是这个变化,都有点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在椅子的边缘坐了下来,齐声说道:“臣等叩谢陛下!”

    在外面几年,陈棱、张镇州都变得又黑又瘦,除了经受遭受海风吹拂所致,思乡心切也令他们的身体每况愈下。不过,能够在春节前赶回洛阳,与家人团聚,这也让陈棱、张镇州在心情激动之余,脸上也多了几分神采。

    刘子秋看到他们现在这副模样,也不禁有些感叹,颔首道:“二位将军受苦了,传旨,封陈棱为定海侯,张镇州为镇海侯,负责组建大汉海军,总领海洋一切事务。”

    二人连忙领旨谢恩。陈棱又双手奉上一份奏章,朗声说道:“陛下,此乃流求十数万百姓所献贡品,请陛下审阅!”

    刘子秋接过一看,奏章里夹着一份礼单,上面开载的都是流求的一些土产,最末尾还有长长一串名单,这令刘子秋非常诧异,皱眉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陈棱连忙说道:“回陛下,那些都是臣等从流求带回来的俘虏,请献于太庙!”

    “俘虏?”刘子秋微微一怔,又问道,“这些人都是流求的土人?”

    张镇州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躬身答道:“回陛下,他们有的是当地酋长,有的是三国时从中原躲避战乱迁徙过去的贵族。当然,还有他们的家眷。当年臣等初到流求,与他们刀兵相向。不过,臣等没有伤及百姓,这些人的土地屋舍也已经分给了当地土人。所以,臣等在流求这几年相安无事,当地土人也已经心向朝廷。”

    比起陈棱,张镇州更能够明白刘子秋的心思,所以答的话切中了要点。其实,他虽然没有说谎,但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巩固他们在流求的统治,而不是为了让当地土人心向朝廷。当然,最终的效果却是达到了。

    刘子秋点了点头,问道:“魏爱卿,这些俘虏按律当如何处置?”

    魏征起身说道:“回陛下,我大汉律法多延用前朝旧律。按律,这些俘虏当给赏功臣家为奴。”

    刘子秋摆了摆手,说道:“算了,将这些人安置到江南各处,分给土地、财物,让他们安心做个大汉良民吧。”

    按照张镇州的说法,即使把这些人放回流求,他们也失去了维持生活的基础,因为土地、房屋都被当地的其他百姓所占据了。而且这些人当初是反对隋军进入流求的,刘子秋要巩固朝廷在流求的统治,也不可能做出放虎归山的举动。另一方面,江南地广人稀,而北方的民众又不太愿意迁到江南去。刘子秋索性把这些俘虏安置在江南,可谓一举两得。至于把他们给赏功臣为奴的作法,却是刘子秋一向反对的。事实上,大汉王朝并不禁止奴隶买卖,刘子秋反对的只是随便将一个平民变成奴隶。

    ……

    腊月二十八,一场盛大的阅兵仪式在洛阳城郊的大校场举行。所有在洛阳的三品以上官员、来自各地的部落首领、波斯和西方的商人以及一部分百姓代表都被邀请坐在观礼台上,得以亲眼见证了这场盛况。

    参加阅兵的共五万人,游牧骑兵、重骑兵、轻骑兵、陌刀兵、步兵、弓弩兵等各主战兵种轮番上场,分别进行了队列、战术演示,尤其是最后一场接近实战的演习,更是将阅兵的气氛推向极致。

    看到这样的场景,观礼台上宾客们神情各异,有人看个热闹,有人感到振奋,还有人忧心忡忡。当然,这也正是刘子秋所要达到的效果。通过展示强大的军力,既可以凝聚国民的人心,又可以震慑那些心怀叵测的人,从而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在观礼台上,还有一群特殊的观众,那就是今年刚刚通过科举考试的三百六十名文科学子。这些都是读书人,让他们现场感受一下战争的味道,对于他们日后担任朝廷或者地方官职有相当大的好处。至于那些武科学子,因为早已经分配到了军中,有一部分人也参加了此次阅兵,自然没有这个必要了。

    李建成坐在观众的后排,看着校场内生龙活虎的将士们,面色有些凝重,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对旁边的长孙无忌叹了一口气,说道:“咱们输的不冤啊。”

    “幸好皇上没有追究咱们的过去,还让咱们参加了科举,否则咱们永无出头之日。”说到这里,长孙无忌一转头,却看见李建成脸色有些不对,顿时有些会意,“难道王爷还不愿意放弃?”

    即使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长孙无忌依然称呼李渊为王爷,不为别的,只为李世民是他的准妹夫,而妹妹长孙无垢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就冲着这一点,长孙无忌就对李渊无限尊重。但是看了今天这场阅兵,长孙无忌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如果李渊依然贼心不死,想要从刘子秋手里夺取天下的话,恐怕连他们兄妹都会受到牵连。

    其实,在发现李建成也报名参加了科举考试的时候,长孙无忌就有过怀疑。虽然他自己也参加了科举考试,但他和李建成,他本来就是读书人出身,而李建成却是武将出身。还有,当初跟着李世民下江南的时候,他对高秀儿还是颇为尊重的,一路上对她们母子也是多有照顾。就冲着这份情谊,想必刘子秋也不会为难他,顶多找个理由剥夺他的考试资格罢了。而李建成却不同,毕竟李渊是和刘子秋争过天下的人,李建成的出现很可能引起刘子秋的疑心,甚而引起他的杀心。这样做实在太冒险,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只为当官,实在有些不值。

第39章 新规

    刚开始的时候,长孙无忌也很想问一问李建成,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这段时间一起在太学院进修,长孙无忌又是好几次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毕竟李建成只是李世民的大哥,跟他之间的关系又隔了一层。但是今天看到李建成的反应,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毕竟这带着他兄妹的身家性命。

    李建成却摇了摇头,小声说道:“长孙公子多虑了,父亲只是不希望我们兄弟被埋没乡野罢了。”

    尽管他嘴上说得轻描淡写,但闪烁的目光,却让长孙无忌的疑心更重了,不由又问道:“再过两年,世民也该十八了吧。”

    李建成点了点头,说道;“四年以后,世民应该也会来参加科举考试。到时候,正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给他们完婚。”

    长孙无忌因为心存忧虑,没有立刻答应,只淡淡地说道:“这件事须问过母亲和舅父,也要听听小妹的意思。”

    ……

    这场盛大的阅兵结束以后,整个大汉王朝也正式进入了春节假期,内阁除了轮流安排一名学士值班以外,满朝文武也都各自回家过年去了。刘子秋同样轻闲了下来,可以在家陪陪妻儿。不过,他最觉得对不起的却是谢沐雨。原本答应回到洛阳以后就正式迎娶她进门,结果魏征、赵凌却非要一起弄什么册封大典,这件事也只好拖了下来。

    虽然谢家在洛阳已经置了宅子,而且谢志文、谢志武也都通过了科举考试,同样留在了东都,只有谢蕴一个人返回了江南。即便如此,谢沐雨还是跟着刘子秋进了皇宫。皇宫足够大,安排几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对于谢沐雨这个表妹,高秀儿也是颇为照顾,就在自己的昭阳宫隔壁拨了一处宫室,改名天音宫。除了原先就跟在谢沐雨身边的两个小尼姑以外,高秀儿又拨来二十名宫女,这个规制已经比得上她自己了。

    除夕的下午,皇宫里显得异常忙碌,到处都在张灯结彩,天音宫也不例外,一片喜庆气氛。两个小尼姑已经还了俗,头发也渐渐长了起来,披散在肩上,倒有些长发飘飘的味道,这样的发式虽然和这个时代显得格格不入,但刘子秋很喜欢,让他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不过,她们的名字却没改过来,仍然保留了原来的法号了尘、了凡,这却是谢沐雨的意思。当然,只要能够还俗,叫什么名字对她们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了尘、了凡都已经做了天音宫的女官,指挥着二十名宫女,倒是有些意气风发的样子。看着忙里忙外的手下,了尘忍不住伸了个懒腰:“也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正式册封小姐,至少也应该是四夫人之一吧。”

    了凡却有些忧虑:“可惜小姐命不好,在她之前已经有四位娘娘了,若是能位列九嫔之一,那也算是个造化了。”

    了尘满脸不屑,道:“小姐是什么身份?岂是她们可比。咱们都是小姐贴心的人,小姐身份上去了,咱们也会水涨船高吧。皇上最近老是喜欢摸人家头发,你说皇上是不是喜欢我们了?会不会也给我们封个昭仪什么的。”

    看到满脸花痴的出尘,了凡掩着嘴笑了起来:“想得美,到时候让你当个世妇就不错了,还想九嫔?要我说,最多给你个御妻。”

    “你才是御妻,你才是御妻……”了尘羞恼起来,忽然伸手去挠胳肢窝,却又说道,“其实做个御妻也好。”

    两个小丫头打打闹闹,笑成一团。赵凌拟出的后宫规制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大凡对容貌有点自信的都存了那么些心思。

    忽然,屋子里传来“啪”的一声响,却是琴弦绷断的声音。谢沐雨的琴技乃是一绝,像这样还没有开始弹奏便断了琴弦的事情却是绝无仅有。两个小丫头自是吃了一惊,慌忙跑进屋里:“小姐,你……”

    谢沐雨摆了摆手:“没事,把铜镜拿来。”

    看到谢沐雨情绪不高,两个小丫头不敢多问,赶紧搬来一面铜镜。普通的铜镜是脸盘大的圆形,这面铜镜却是长方形,有半人高,是刘子秋让人新近磨制的,给他的几位女人各配了一面。看着铜镜里秀丽的脸庞,谢沐雨幽幽叹了口气,轻轻取下头上的簪子,将一头长发披散下来。和那两个小丫头一样,她的长发也刚刚垂到肩部。

    了尘取过一柄羊角梳,轻声说道:“小姐,奴婢帮你重新梳妆。”

    谢沐雨素手一伸:“我自己来吧。”

    自从离开天音庵以后,刘子秋便给谢沐雨画了几幅图样,都是女子的发式,在当时那是闻所未闻,从短发到长发,还有各种辫子的式样都有。头发短的时候,谢沐雨没有办法,按照图样稍稍修理整齐。随着头发渐渐长了起来,能挽作发髻了,她便不肯再按照刘子秋所画的图样来梳妆了。毕竟她是个比较传统的女孩子,明知道刘子秋喜欢她们那样打扮,却还是不肯做那些怪异的改变。

    今天是除夕夜,呆在这个还没有真正属于她自己家的皇宫里,心情便有些乱,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想按照刘子秋画的图样换个发式。她的头发如今已经长过肩膀,要么就像那两个小丫头一样披垂在肩上,要么就得扎成两只辫子。图样上的辫子有两种,一种像马尾巴,一种像麻花。谢沐雨想了想,决定自己动手,编一条麻花辫。对于没有编过辫子的人来说,难度相当大,即使有那两个小丫头帮忙,编出来的辫子也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谢沐雨照着镜子,很不满意,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取两根金线吧。”

    两条乌黑油亮的马尾垂在胸前,透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清纯气质,这让谢沐雨自己也是颇为吃惊。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咳:“雨儿,你真漂亮。”

    谢沐雨回身一看,吃了一惊,慌忙说道:“夫君,你什么时候来的?”又责怪几名宫女道:“皇上来了,你们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是我不让她们说的。”刘子秋摆了摆手,说道,“今天是喜庆的日子,出尘,去换两根红色丝绳来。”

    这个年代可没有那些可爱的发夹,也只能用丝绳代替了。了尘喜滋滋地取来两根红色丝绳,帮谢沐雨重新扎好。

    看到谢沐雨扎起双马尾,刘子秋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的小妹,又临近春节,也不知道家人过得怎么样了,便有些出神。谢沐雨顿时有些紧张:“夫君,你不喜欢?其实、其实我想换那种麻花辫的,只是奴家太笨,总也编不好。”

    “这样就挺好,我喜欢。”刘子秋呵呵笑了起来,说道,“走吧,一起去吃年夜饭。”

    谢沐雨吃了一惊:“我、我也可以?”

    她还不算正式的刘家人,在这个合家团圆的日子里,她却需要独自呆在天音宫,因此情绪有些低落,如今听到刘子秋可以让她一起去吃年夜饭,她未免有些吃惊。因为这样做,实在有些不合规矩。当然,规矩都是人定的,而现在,刘子秋的话显然就是圣旨,就是规矩。两个小丫头脸上顿时又是欢喜又是担忧,喜的是自家小姐去吃年夜饭,她们作为贴身女官肯定是要相随的,忧的是小姐的性子有些执拗,万一拒绝了,吃不成年夜饭是小,惹恼了皇帝才是大事。

    “你迟早是我刘家的人,今天晚上自然不会让你一个人度过。”刘子秋却已经展示出他霸道的一面,不由分说,拉着谢沐雨的手就走。小手纤细光洁,柔若无骨,刘子秋不知道握了多少次,却总也握不够。

    谢沐雨红着脸,说道:“夫君,你不要祭祀祖先吗?”

    她现在终究还算一个外人,如果刘子秋要祭祀祖先,她是不能参加的。而且,即使成了刘家人,女子也没有参加祭祀的权力。所以她才有些一问,不想到时候站在门外难堪。

    刘子秋却笑了笑:“父母在世的时候尽孝方为正理,到时候,大家一起给刘家的祖先上柱香就是了。”

    他知道,自己的父母肯定还活的好好的,自然不能搞什么隆重的祭祀活动。

    ……

    年夜饭设在乾阳殿中,这里本是杨广当年接待外国使臣的地方。如今刘子秋已经把接见外国使臣的地方转到了上林西苑,乾阳殿也就空置了下来,成为皇家聚会之所。大殿中间摆了两张大圆桌,全家人可以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这才是刘子秋的梦想。

    本来,刘家人口现在还不算多,只需要一张圆桌就可以了。但在这个年代,还是必须遵循父子不同席的规矩,也只能为刘思根、金小虎和穆朵丽的那双儿女另设一桌。当然了,这几个孩子年纪还小,自有宫女们照料,倒也不用刘子秋他们担心。

    酒宴陈设整齐,刘子秋看了一眼站在高秀儿身后的香草,笑道:“你也坐下来吧。”

    香草慌忙说道:“皇上面前,哪有奴婢的座位。”

    刘子秋摆了摆手,道:“秀儿视你如同姐妹,有何不可?你过了年十八了吧?该嫁人了,可有中意的郎君?”

    香草垂下头,嗫嚅道:“奴婢不嫁人,奴婢一辈子伺候皇后姐姐。再说了,奴婢这么大岁数,哪里嫁得出去。”

    刘子秋哈哈大笑,说道:“放心,朕会颁布一条新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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