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委以重任
第六十一章:委以重任
奇葩族锄奸队,接二连三地暗中狙击,偷袭日伪军,炸毁军火和油库,出其不意地除掉散兵游勇。一时间,谈虎色变,日伪军惶惶不可终日,顾头不顾尾。大街小巷,人们竞相议论,天兵天将下凡尘,除暴安良,为民除害,大快人心事。茶坊大鼓书,说书人编成了精彩段子,讲述奇葩族神勇的传奇故事,捣毁魔巢,狙杀恒下泰,智炸军火库,飞行在千军万马中,胜似闲庭信步,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在道听途说的基础上,加以神话演绎,说得神乎其神,活灵活现。
打击日寇,释放烟幕弹,战果累累。接下来,加紧了转运物资的节奏。为了掩人耳目,阿伊和李晓芳一起找到木匠铺,加工了四个特制木桐,组装了四辆的拉大粪马车。通过秦月娇请刘泰和云祥帮忙,打点货运事宜。
“放心好了,泰哥和祥哥,办事滴水不漏!”秦月娇再次见到阿伊,显得特别高兴。刘泰和云祥都是她的铁杆心腹,忠心耿耿的。
“楚先生,请自管吩咐,很愿意为您效劳!”刘泰和云祥十分敬重阿伊这个救命恩人,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为阿伊肝脑涂地,心甘情愿。
“泰哥,祥哥,您是我的好哥们,烦劳您出手相助,小弟我深感荣幸之至。”阿伊一脸真诚。
“对,我们是好兄妹,亲如一家!”秦月娇顺风推舟,自然而然地拉近了和阿伊间的距离。
“好啊,一家亲!”阿伊打着哈哈。刘泰和云祥内心里觉得温暖,默认而笑。
局势被搅得大乱,日伪军像热锅上的蚂蚁,把防范和缉拿奇葩族视为头等大事,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松懈了对物资的追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阿伊率领同志们寻机而动,一环扣一环,不留蛛丝马迹。尤其是在刘泰和云祥的尽心尽力地帮助下,打着虎头帮的招牌,军用物资在运送过程中,减少了许多周折,大大降低了风险,最终安全地运到了虎头帮的码头仓库,并顺利送达新四军独立纵队。
在李晓芳家,阿伊和同志们列队立站,冯宝斋、张峰和高掌柜等人专门赶来,出席正式授命仪式。冯宝斋郑重宣布:“上级发来电报,同意区委的请示,批准正式组建新四军奇葩族独立支队,直属新四军独立纵队,属于正营级单位,接受区委的直接领导。任命楚伊和欧阳丹分别为正副支队长。同时,对奇葩族独立支队做出的巨大贡献,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和赞赏,决定予以嘉奖,楚伊记个人一等功,独立支队记集体一等功。”
掌声响起来,大家庄重的脸上,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敬礼!决不辜负首长和组织上的厚望和信任!”阿伊带领四名成员,立正,行军礼。
冯宝斋和张峰,郑重其事地回礼后,冯宝斋说:“同志们,从今天开始,大家都成了新四军的光荣战士,肩负着党和组织的重托和希望。我代表区委表示由衷地祝贺,诚挚地欢迎!”
授命仪式结束后,大家就坐于拼凑的长桌上,亲切地交谈,总结前段得失,研究下步打算。
冯宝斋说:“考虑到支队的发展壮大,纵队首长有意组建一支女子特战队,隶属支队编制。邀请欧阳丹和小林菊同志前往,具体负责筹建事宜,特别是挑选队员,指导封闭训练。”实际上,缴获了一批精良的配套装备,受日特战队的启发,阿伊积极建议在更大的范围内招募一批抗日志士,组建一支女子特战队,最大限度地形成优质配备的集聚效能,充分发挥女人的特殊作用,更轻易收到意想不到的抗战效果。不然,精良武器分散,是一种巨大浪费。这一建议,受到了冯宝斋和上级首长的极其重视,并达成了共识。
“保证完成任务!”私下里,阿伊已经进行了沟通。欧阳丹和小林菊一致认为这是一件大好事,既把女子组织起来,发挥半边天的作用,又十分有利于队伍的迅速壮大,深感意义重大,义不容辞。
“坚决服从命令!”阿伊回答。
冯宝斋非常满意,“好,这事就这么定了,择日出发。”他巡视了一下说:“鉴于目前的对敌斗争形势,区委研究决定,楚伊同志兼任区委直属行动队的队长。也就是说,行动队配合独立支队,有楚伊同志通盘指挥调动。”
另外,阿伊和欧阳丹递交的入党申请书,均获得批准,并已举行了隆重的宣誓仪式。阿伊兼任区委副书记,欧阳丹兼任独立支队政委,属于党内秘密。出于地下工作的保密纪律,暂时不便公开。
几天后,欧阳丹和小林菊告别远行,来到了新四军江南独立纵队营地。百闻不如一见,大山密林中,简陋的住所,指战员们却精神抖擞,一个个生龙活虎,洋溢着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给人一种别样的感受。
“首长,您好!”
“欢迎两位巾帼英雄!”纵队司令热情握手,亲自接待欧阳丹和小林菊,平易近人,和煦可亲,“一路辛苦,请随便坐!”
简朴的办公室,墙壁上挂着一张地形图,一张旧桌子上放着一叠文书,一个茶杯,一支笔,几条凳子,另一张旧桌上有一把暖瓶和几个茶杯。欧阳丹和小林菊坐在桌子旁,浏览了一下一目了然的摆设,惊奇的目光里透着一份肃然起敬。
司令员亲自拿起暖瓶,倒了两杯白开水,递到她俩手中,“你们是贵客,但这里的条件艰苦,招待有不周之处,还望谅解。”
“谢谢首长!我们战士,不是客人。”欧阳丹站起来说。
司令员笑着摆摆手,“坐!在新四军,男女一视同仁,官兵一律平等。你们放松一点,不必拘谨。”
“首长,来得路上,看到一队战士,手里不拿枪,只有一把大刀。这是为什么?”小林菊不解地问。
“噢,这是无奈之举。战士们不是不想拿,而是根本就没枪可拿。”司令员解释道:“人员多,枪支弹药严重不足。没办法,只好持刀上阵,与敌人展开肉搏战。”
“面对敌人的机枪大炮,只有一把刀,这仗怎么打?”小林菊惊讶无比。
“武器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精神,一种正义的力量,一股舍生忘死的斗志,一腔保家卫国的大无畏气概,这是取胜的法宝。狭路相逢勇者胜,新四军就靠着这样一种誓死战胜侵略者的顽强意志,一次又一次打败敌人,百战不殆,屡战屡胜,在战斗中不断发展壮大。”司令员说到这些,情绪有些激昂,“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正义必将战胜邪恶,民心不可违,得民心者得天下,这是决定战争胜负的自然规律和大势所趋,不可逆转。”
“我懂了。这或许就日本武士道精神与中华民族舍生取义精神的本质区别。”小林菊有所领悟地说。
“对!小私利与大道义间的天壤之别!”司令员微微一笑,点头而言。
欧阳丹问:“首长,新四军中女兵多吗?”
司令员回答:“多是多,但一线的很少,大都是卫生员和文职人员,甚至有的没摸过枪。”
“不会打枪,没上过战场,更别说特战队啦。”小林菊有些失望地小声念叨。
欧阳丹接过话茬,“有没有战斗阅历,不是关键。刚才,司令员说了,贵在精神品质,我非常认同。能不能当一名合格的特战队员,首要的,也是最为重要的一条,就是看可塑性,尤其是有没有英勇杀敌的精气神,敢于以命相搏的献身精神。只要有了这种精神,不会的可以学,缺乏经验,可以历练,没有武功,可以通过苦练,逐步得到提高。我向首长保证,只要人员到位,思想过硬,给我们一到两个月的期限,一定训练出一支特别能战斗的女子特战队。”她本想以小林菊和李晓芳两个的现身说法,证明从什么也不会不懂起步,迅速成长,历练成以一当十的女中豪杰,其中一个最关键的因素,靠的是一股誓死报仇杀敌、战胜邪恶的勇气。但话到嘴边,碍于小林菊的情面,没有说出口。哪怕是举李晓芳的列子,也会让小林菊感到不自在。
“好!思想品质过硬,我可以啪着胸脯保证,绝对个个优秀。全纵队,任凭你们随便挑,要谁给谁。时间暂定两个月。”司令员非常满意地笑了,走到欧阳丹身边立起手掌,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们击掌为约,怎么样?”
“啪!”欧阳丹抬起右手,轻轻地拍了一下,“首长放心,到结业的时候,请您亲自面试。”
第六十二章:精选特战队员
第六十二章:精选特战队员
欧阳丹选拔特战队员,把握三条基本标准,即苦大仇深,反应敏捷,有一技之长。她和小林菊翻阅了每个报名者的简历,罗列了一批重点人员名单,在宣传干事崔颖的陪同下,进行逐个考察。
崔颖,sh人,二十岁,大学生,资本家出身。做过地下工作,因叛徒出卖被俘入狱。营救出狱后,来到新四军。她给人的印象是,苗条秀丽,文静细腻,言谈举止得体,知识面广,很受干部战士的赏识。
“崔干事,你是纵队稀奇的大学生,又在司令部任职,更有利于发挥你的聪明才干,为啥还要到特战队呢?”行走在路上,小林菊好奇地询问。
“既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那里搬。组建女子特战队,执行危险而艰巨的任务,我作为一名女性革命战士,当然必须积极响应组织的召唤。”崔颖说话柔中带刚,不露痕迹地渗透出了极高的革命觉悟。
“崔干事的思想境界真高,令人敬佩!”小林菊流露着钦佩的神情。
欧阳丹默默地走路,暗自留意崔颖,神情自若的神态,眼睛会说话。心想,“这人不同一般,心思缜密,出奇地精明,婉约的形态里蕴含着非同凡响的刚毅,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欢迎,欢迎!”步入卫生队办公室,队长薛岚迎向前来,在崔干事的介绍下,与欧阳丹和小林菊握手致意。
薛岚,jx人,二十五岁,农民出身。因为交不起地租,她十二岁就给地主当了童养媳,以身顶债。十八岁离家出逃,参加了红军。丈夫是一名骁勇善战的团长,在一次反日扫荡中,为了掩护大部队安全转移,率队狙击日伪军,不幸以身殉职。
“薛大姐,请您简单介绍一下张露、汪小敏和卢楠的情况。”欧阳丹就坐后,寒暄了一会,想具体地了解一下。
“好吧!”薛岚打开了话匣子。
张露,二十二岁,zj人,父亲开了个小药店,生意还说得过去,勉强维持着一家七口人的生活。共姊妹四个,张露排行老二。一次,一帮鬼子闯进家门,爷爷和母亲被刺刀刺成重伤,倒在血泊里,两个俊秀的妹妹被**后,惨遭杀害。姐姐已出嫁,父亲和张露在药店里,幸免于难。为了替亲人报仇,张露抓起菜刀,到处找鬼子拼命,结果被三个端着刺刀的鬼子围了起来,企图糟蹋她。幸亏遇到了新四军化装侦察的高连长,及时搭救,她才逃出了鬼子的魔掌。参加新四军后,她一心想着报仇,不愿意留在卫生队,整天嚷嚷着下连队,痛痛快快地杀鬼子。这次,为了加入特战队,她写了血书,信誓旦旦。
汪小敏,十九岁,js人,家庭贫寒,八岁进了一个戏班子,跟着师傅学艺卖唱,四处闯荡江湖。戏班台柱子的她,被一个伪军保安团长看上了,带兵打伤了戏班的人,强行把她抢回家,张灯结彩,张罗着拜堂成亲,当三姨太。洞房花烛夜,半醒半醉的伪团长,面对性格刚烈宁死不从的汪小敏,兽性大发,劈头盖脸地大打出手,发泄着虐待狂。遭受凌辱的汪小敏忍无可忍,趁其搂抱使淫威之际,双臂勒住脖颈,任凭他四肢拼命挣扎,仍用足全力猛勒不撒手,最后恶棍窒息身亡。弄出了人命,汪小敏这才知道大事不好了。为了不连累戏班师傅兄妹,她连夜逃出来城,消失在刺骨的寒夜里。走投无路,偶遇新四军,她参加了革命队伍。
卢楠,十七岁,自称十八岁。ah人,武术世家,父亲卢兆君是远近闻名的拳师高人。自幼跟父亲习武,练就了一身好武艺。沦陷后,日本军横行霸道。旅团司令出身于跆拳道世家,听说卢家拳名震乡里,便找上门来与卢兆君比武。摆擂台比武是假,张扬日本武术威武是真,早已埋伏好的日本跆拳道高手,看到卢兆君打败了日军司令,一拥而上,暗下杀手,将卢兆君活活打死。卢家子弟悲恨交加,奋起与鬼子搏斗,结果在日军的乱枪中,一个个饮恨倒下。随后,穷凶极恶的鬼子,大兵压境,包围了卢家大院,烧杀抢掠,凶残地屠杀了全家的男女老少,并点火焚烧了房子。卢楠身中数枪,昏死在死人堆里。后来,她被一个路过的好心郎中救起,捡了一条命,毅然参加新四军,发誓杀尽鬼子,为死难的亲人报仇雪恨。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薛岚诉说,对张露等三个人,有了初步的了解,感觉都是好苗子。同时,欧阳丹和小林菊攥紧了拳头,内心感慨非常,家家有部血泪史,人人有笔血债账。日伪军欠下的血债,必须让这些杀人魔鬼加倍偿还。
“薛大姐,请把她们叫到办公室来吧。”崔颖履行职责,对薛岚说。
“没问题。小王,你去把她们三个找来。”崔颖吩咐身旁的女护士。
“是!”小王护士回答干脆,轻灵地转身离去。
“这个小王是?”欧阳丹看着护士的背影问。
薛岚说:“她叫王彩凤,经崔干事介绍,刚来几天。详情,还是让崔干事说说吧。”
崔颖连忙摆手,“王彩凤是我领来报道的,只是受人之托,对她的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再说,她也不是重点考察对象。”
“没关系,我就是随口一问。”欧阳丹不再追问。因为她发觉,崔颖的眼神有点慌乱,虽然霎间就消失了,说辞含有勉为其难的意思。
不一会,小王带来了三位女护士。
“欧阳队长,听说要成立女子特战队,我激动得两夜没睡觉。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让我参加。拜托你了!”张露拉着欧阳丹的手不放。
“就是,欧阳队长,就收下我们吧,我们一定不会给特战队丢脸的!”汪小敏和卢楠像事先商量好了一般,异口同声。
“好啊,热烈欢迎!”欧阳丹爽朗地说。
“噢,我们是特战队员啦!”还等欧阳丹把话说完,三个人兴奋得手舞足蹈。
“但是!”欧阳丹故意停顿一下,关注一下其表情变化。只见她们愣在那里,不知所措。欧阳丹温和地说:“我知道,你们对日伪军都充满了血海深仇,报仇心切,不惜一命拼一命。可是,我想问一个问题,一旦和杀父仇人狭路相逢,你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是死路,一条是活路,奋不顾身地冲向前去拼杀,可能会杀死仇人,却没有生还的退路;不和仇人硬拼,哪怕是错过这次机会,仇人就会逍遥法外,永远报不了仇,也先想办法保存自己,就有生路。应该选哪条?”
“没得选,拼命也要杀死仇人!”
“拼了!杀父之仇,能报不报,生不如死!”
“有仇必报,但也该珍惜生命。减少无谓的牺牲,起码报仇雪恨的希望还在。明明知道硬拼只有死路一条,且还没有绝对的把握置仇人于死地,不是最明智的选择。”
张露,汪小敏,卢楠先后回答。
“崔干事,薛队长,很想聆听你们的高见。”欧阳丹没有急于表态,而是问崔颖和薛岚。小王护士,不知道什么原因,已悄然离去了。
“生命是革命的本钱。献身,也应该贡献在最需要的地方。”薛岚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崔颖咬文嚼字地讲了一通大道理:“不能一概而论。该拼则拼,该撤就撤。也就是说,敌疲我打,敌进我退,这是取胜的基本战略指导思想,但还需要具体问题进行具体分析,再做决定。”
欧阳丹心中有数,没进行逐个点评,而是模棱两可地说:“大家说得各有道理。智者见智,仁者见仁,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只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答案自然也不尽相同。”其实,她不在乎答案如何,重在考察每个人的个性,对待生死的态度,思考问题的角度,反应的机敏度。
“卢楠同志,听说你自小习武,武艺精湛。能不能露两手,让大家见识见识?”小林菊十分友好地说。
“好吧,我献丑啦!”卢楠脱去白大褂,拳对手掌,向欧阳丹抱拳施礼。而后,稍加运气,一个旱地拔葱,连翻了几串筋斗,落地后,站立如钟,气息均匀,脸色微显红晕,目光炯炯有神。
“好!”大家纷纷鼓掌叫好。
“张露同志,罗陀曼和**中毒,蛇毒,常见的草药解毒,分别该用哪种?”欧阳丹问中药常识问题。
张露想了想说:“白茅草,甘草解罗陀曼;小野鸡尾草,也叫金花草,杏树皮,萝卜,可解**;地稔藤,半边莲,可治蛇咬伤。”
“熟记于心,不愧是中药世家的!”欧阳丹点头称赞。她对汪小敏问:“用不用飞镖?”
“这是我的长项!”汪小敏从身上摸出一支红缨飞镖,一甩手击中了五米外门扇对联的“田”字中心。
“精准,眼疾手快!”欧阳丹笑脸微微。她心满意足,这三个人各有千秋,经过一番磨练,潜能不可限量。收获颇丰,不虚此行。
第六十三章: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第六十三章: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经过海选和考察,共十八名女战士入选了特战集训队。欧阳丹和小林菊是教官,临时指定,薛岚担任队长,张露,汪小敏分别任一班和二班的班长。
山间丛林中,开辟出的一块宽阔的场地上,设置了立架,平衡木,障碍,池谭,稻草人,靶子等,搭建起了一个临时训练中心。
“一、二、三、四……”女兵们队列整齐,听从站在队外薛岚的口令,按顺序响亮地报数。清点完人数后,薛岚转身给站在队伍高台上欧阳丹打了一个军礼,“教官,队长薛岚向您报告,集训队应有十八人,实到十八人,全多到齐。报告完毕!”
“好!归队!”欧阳丹回礼。看着薛岚到达队伍的排头位置后,对着全齐队员说:“同志们,从今天开始,女子特战集训队将进行为期两个月的集中封闭训练。时间紧,科目多,强度大,规范标准高,要求严格,希望每名同志都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以不怕吃苦受累、顽强拼搏的精神状态,全力以赴地投身到训练中,争先创优,通过每一科的测试,圆满完成这次集训任务,用一流的结业成绩,最终入选特战队。这次集训,实行积分淘汰,一百分满分,六十分及格。每一个科目的测试分数,累计相加,就是实得分数。同时,辅之奖优罚劣制度,既重视提高专业技能,也注重思想作风建设,促进整体素质的增强。第一个科目是,以班为单位,进行队列练习。张露,汪小敏出列。”
“道!”
“带领各班战士,开始训练!”
“是!”
“立正,向右转,齐步走!”张露,汪小敏先后喊着口令带队离开。
薛岚和小林菊跟随一班训练,欧阳丹来到了二班。训练场上,单调的齐步走和正步走,时间久了,队员们不免有些松懈,迈错步子,转错了方向,不时发生。欧阳丹身为排头兵,不予理睬,坚持以身作则,紧卡着汪小敏口令的节拍,一丝不苟地按照动作要领出腿收步。因此,女兵们只好打起精神,认真地做动作。中间休息时,三个女人一面锣,纷纷耐不住性子,叽咕起来。
“一天到晚练走步,就能练出特技来?”
“是啊,特战队,就该有特种部队的功夫吗。对不对呀?”
“就是!打仗靠的是真本事,走步练得再好,管啥用?能挡子弹,还是能当枪使,这不是瞎耽误工夫吗?”
“依我说,稍安勿躁,让咱们练,就好好练呗。真枪实刀的硬功夫,或许在后面呢。”
“有话当面说,不该在背后瞎议论。”
欧阳丹从远处走进,姑娘们顿时变得鸦雀无声。马玉琴背对着欧阳丹,正在兴头上,毫不在乎地嚷嚷:“议论咋了?口口声声地说时间紧,还在这里白白浪费时间,是何道理?要想让人口服心服,亮出真本事来呀。俗话说,没有三把神沙,还想东打西起?姐妹们,是不是这个理啊?”
旁边的修丽丽推了推她,没想到她硬是不理,越说越来劲,“我看哪,欧阳教官也就是那么回事,连正步走都走不好,分明是新兵蛋子一个。到了战场上,说不定还不如大家呢?”
“一点不错,我和小林菊教官正式参加新四军,还没有一个月。”欧阳丹站到了马玉琴的身边,和言温语地说。
“欧阳教官,我?”马玉琴尴尬地看着欧阳丹,一时语塞。
“说实话,正规军带兵打仗的常规,我们几乎一点也不懂,只好现学现卖,让大家见笑了。”欧阳丹看着大家惊诧的面孔,话锋一转,“但是,首长把训练特战队的重任交给了我和小林菊这样的生手,怎么办?总不能打退堂鼓吧。旱鸭子上架,没有别的出路,只能从头学起。世上无难事,只要肯努力。不会的可以学,不懂的可以问,边学边练,大家相互取长补短,克难而进,奋发图强,就一定会相学见长,完成光荣和艰巨的集训任务,不辜负纵队首长和同志们的殷切希望。”
姑娘们听着欧阳丹掏心窝子的话,给人一种亲切感,相互间的距离拉近了。别看年龄相仿,但她脱俗的俊美,文质彬彬的举止,高雅得体,透着平易近人的气场。于是,大家说话随便了许多。
“欧阳教官,大家就是心急,急哇哇地想学些克敌制胜的真功夫,没有别的意思。”
“如何能成神枪手,怎么才能一招制胜?等等,大家都迫不及待呢。”
你一言,我一语,最关心的是练就真本领。欧阳丹笑了笑说:“大家的心情很理解。这样吧,咱先做个小游戏,测试测试看一看。”她拉开骑马蹲裆式,“我站着不动,谁能推动我?来,试试看!”
“看我的!”马玉琴一米六六的个头,胖乎乎的,一身蛮力气。她退后了两步,伸出双臂,运足劲,一个前冲猛推双手,“啪”地落在欧阳丹的胸脯上。结果,欧阳丹纹风不动,依然立在原地。由于用力过猛,马玉琴闪了一个趔趄。
“哈哈!”围观的队员哄堂大笑。
“再来一次,我就不信推不动你!”马玉琴放松了一下身骨,揉了揉手,猛虎下山一般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推欧阳丹的后背。“唉吆”一声,欧阳丹仍稳如泰山,马玉琴却被震得双臂发麻,手腕疼痛难忍,在那里一个劲地吆喝。
“来吧,可以两个人一起上!”欧阳丹面不改色心不跳,轻松地说。
“好来!”马玉琴拉过人高马大的聂芸芸,喊着口号,“一,二,三!”两个人一齐猛力推,欧阳丹照旧稳坐钓鱼台一般,一动也不动。
一个苗条柔弱的瘦女子,竟然有坚如磐石的定力,队员们惊奇无比,都露出了敬佩的神色。
“欧阳教官,我服了!只是?”马玉琴嘴服心不服,认为这是哗众取宠的雕虫小技,没啥了不起。因此,说话特意留了半截。
“言外之意,扎马步,有啥了不起,不过是小儿科的把戏。有什么真本领,不妨露两手,让我们见识见识,对不对?”欧阳丹站直身子,看着马玉琴问。
“这话怎么说呢?”显然,马玉琴顿觉难为情。
“看来,作为教官,只会扎马步,是说不过去的。那好吧,我献丑了。”说着,欧阳丹双脚轻轻一点地,飞身腾空而起,在半空中飞旋了一个大弧,甩手一闪,一枚飞镖飘着红绸带,“嗖”的一声,正中五十米开外的靶子红心。
“啊!”姑娘们一个个目瞪口呆。
“好!太精彩啦!”薛岚,小林菊,张露,汪小敏带头热烈鼓掌。随即,队员们的掌声四起。
“姐妹们,听我说两句。”小林菊站出来说话:“欧阳教官身怀绝技,飞檐走壁,暗器精湛,十多个强壮男子汉近不了身。艺高人胆大,只身和敌人博弈,死在她手下的日伪军,高达数百人,她自己却总能毫发无损。但是,真人不露相,从来就是不显山不露水,非常自谦低调。今天,情不得已,给大家略露身手。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同志们珍惜这次集训的机会,扎扎实实地从练好基本功开始,一步一个脚印地提高作战技能,克服好高骛远、浅尝辄止、畏难发愁等的思想情绪,真正练就一身过硬的杀敌本领。实话实说,我是欧阳教官的徒弟,练武也只不过两个月左右,但是我所学到东西,领悟到的其中蕴含的道理,终身受益。可以说,在别的地方,学三五年也未必能达到如此境界。“她摆了一个扎马步姿势,脚下稳如磐石,运力柔中带刚,虎虎生威,边说边解析,“以扎马步为例,讲求的是心、力、筋骨刚柔相济,浑然一体,精气神到位。静若处子,泰山压顶不弯腰;动若狡兔,千钧之力集聚一点,足以推山倒海。说白了,这就是基本功。不管是身轻如燕的轻功,还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刚劲,没有扎实的基本功,一切都是浮云。”
“哇!原来如此!”欧阳丹的神奇功夫,小林菊深入浅出地讲解,示范动作,队员们一个个口服心服,脸上洋溢着无限羡慕和惊叹,跃跃欲试,充满了信心和希望。
第六十四章:彩虹总在风雨后
第六十四章:彩虹总在风雨后
操练,“一二一,一二一!”娘子军迈着整齐的步伐,响亮的口号声从远处的山涧里传来回音。
扎马步,阳光灿烂的日子,女战士汗流浃背,仍雷打不动地紧盯远方,特有精气神。
徒手攀垂绳,十四五米的高架绳索,手臂牵引着全身的重量,左手换右手地攀援,一把更比一把艰难,姑娘们咬牙坚持,胜不骄,败不馁,透着一股百折不挠的劲头。
贴身肉搏战,单打独斗攻守实战演练,一对一,一对二,一对多人,招招式式均显硬功夫。你来一个飞脚踹,我应一招蹩马腿,或一招制胜,或被踹翻在地,跌了一个四仰八叉脸朝天。这个拳脚相加风雷急,那个躲闪腾挪一瞬间,吆喝着,噼里啪啦着,一招一式,彰显着女子身上特有的韧性和柔中带刚。
欧阳丹和小林菊穿行在人群中,随时发现动作偏差,及时予以纠正。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一天接一天的早出晚归,汗水伴随着日出日落,集训队员的作战素养一天一个新面貌,与时俱进。
射击场上,由固定靶换成了移动靶。经过一段时间的反复训练,女兵们持枪,立姿,卧式,瞄准,已经熟中生巧,一个个有板有眼,训练有素。面临出没不定的移动靶考核,她们的脸上充满了自信,英姿飒爽地进入了射击阵地,列队待命。十六名娘子军,分为四组,交叉进行不同枪支的实弹射击。另外两名集训队员,由于多种原因,已被淘汰了。欧阳丹站在一旁,做动员讲话。
“同志们,固定靶射击,大家以良好的成绩通过了考核。今天,进行移动靶考核,四种枪械,分别以四种不同的姿势,机枪,卧姿单发射击;冲锋枪,蹲姿单发射击;狙击步枪,站姿射击;手枪,背向转体射击。每人打二十发子弹,每种枪械五发。考核不到标的,不再补考。因为子弹非常金贵,希望每一位同志都十分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打出优异的成绩。下面,实弹演习正式开始!”
小林菊教官发口令:“机枪射击,一组进入阵地!”
薛岚等五人出列,步入机枪掩体。严格听从小林菊的口令,卧倒,架枪,拉枪栓,子弹上膛,瞄准正前方。
临时抽调的一个班的男战士,有的负责警卫,有的管理枪械弹药,有的躲在深战壕里,手持长杆移动靶,严阵以待。
“嘟,嘟嘟!”,欧阳丹吹响了哨子。一名男战士站在战壕高岗上,手持红黄旗子,挥旗示意,发出了信号。
一个个移动靶游弋,忽高忽下,忽左忽右。姑娘们屏住呼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锁定目标后,扣动了扳机,“啪,啪,啪!”五挺机枪点射,飞弹射向了靶子。
射击完毕,旗语兵报告着中靶环数。一组换一组,机枪,冲锋枪,狙击步枪,手枪,一轮接一轮,有人欢喜有人恼……
暴雨,潇潇夜。女兵们军训一天,身乏心累。一个个拖着累散了的骨头架子,好不容易爬上宿舍床,有气无力地甩衣登鞋,随手放着小布件儿,哪里还管床头床尾,一摸枕头就沉入梦乡。
“嘟嘟嘟”,深夜,突然军哨响,军队紧急集合。
“立正,向右看齐,稍息!”欧阳丹面对全副武装的队员说:“目标金牛山,单兵寻找‘方位角’,为作战提供精准经纬度。出发!”
风狂雨水疾,山路泥泞不堪。女兵们负重急行军,锤炼着耐力和韧劲,一个个筋疲力尽,跌倒了,再跑起来,轻伤不下火线,艰难地向极限挑战。
雨夜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蒋吉文搜索前进。她飞跃土墙,趟过河流,穿越松树林,爬上高山坡。杂草乱石岗,风雨声,走兽嚎叫,她惊起竖发。
“噗”,掉进陷阱。她双脚踩到软柔物,摸摸湿呼呼,前伸手摸到个脑袋壳。闻闻,腐烂肉臭味熏面扑鼻。“不好!”她知道自己掉进当地贫困人家葬人的坟坑。此时地,他身后骤雨吹,前面阴深深,脚下烂死尸,身陷茫茫无助的绝境,欲哭无泪。
“啊呀!”远处似乎传来战友张露惊叫声,想必也遭遇如此困境。
退,无异于胆小鬼,逃兵孬种。进,军人天职,明知危险也必须冲冲冲!蒋吉文定定神,壮壮胆,勇敢地跳出坟坑,为了完成重于性命的军令,继续猫腰前行。
荆棘丛,虫兽窝,她的手脚划破皮肉,钻心地痛,仍顽强地坚持着。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方位角”,她的身躯立马瘫软下去,脸上却露出骄傲的微笑。
坎坷的山涧路,瘦弱的陆亚菲不小心崴了脚脖子,坐淋在污泥浊水的路上,支撑不起身子。
“来,我替你拿!”马玉琴赶了过来,接过陆亚非的长枪,背在肩上,搀扶着她一瘸一拐地前行。
磕磕绊绊,举步维艰的山崖沟壑,陆亚菲索性一屁股坐在一块岩石上,不想再连累马玉琴,担心因为自己误了她按时到达集合地点,“别管我,你一个人快走吧。”
“说啥呢?”马玉琴说什么也不肯丢弃陆亚菲,强打精神地搀着她,跌跌撞撞地赶路。
在一个山坡处,小林菊手里拿着表,报着每一个女兵到达的时间。欧阳丹在一旁清点着返回的人数。
小林菊说:“距最后的时限,还差五分钟。其他的队员都到齐了,就缺马玉琴和陆亚菲两个人啦。”
“再等等!”欧阳丹登高张望,心急如焚,担心出现什么意外。
“来了,来了!”风雨交加的朦胧中,疲惫不堪的两个女兵终于出现。焦急等待的队员们一拥而上,跑着去迎接。
“都回来!”欧阳丹高喊一声。姑娘们收住脚步,大惑不解地返回来。
“时间到!”小林菊提示。
“扑通”,陆亚菲和马玉琴跌倒在小林菊的身前。
“快让我看看,脚伤得重不重?”欧阳丹跑过去,抱起陆亚菲的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脚环,“别动,咬牙坚持一下!”
“巴嘎”,只听骨环脆响,陆亚菲“啊呀”一声。欧阳丹温柔地放下她的脚,说:“好了,你站起来试试。”
“欧阳教官,真了不起!”马玉琴被小林菊搀扶起,看着陆亚菲小心地走了两步,没有疼痛状。她惊讶地对欧阳丹敬佩地翘起了大拇指。
危难之时显身手,同患难,共命运。这次恶劣环境中的极限训练,不仅锻炼了意志品质,而且收获了同甘共苦的战友情。
第六十五章:狼孩(1)
第六十五章:狼孩
长期不见阿伊和欧阳丹回归,狼孩阿强,在黑熊阿黑的伴陪下蹲守山洞,闲着无事就瞎鼓捣。三弄两弄,居然把时空隧道启动了。“走,我带你转一圈。”阿强对黑熊招招手。“呜呜”,阿黑咧嘴笑,笨拙地登上时空隧道。隧道飞驰,阿强按下了时光隧道按钮。“轰隆”一声,天昏地暗,时光隧道进入穿越轨道,超强力的加速度,电闪雷鸣般地变幻莫测,风火轮地旋转,阿强和阿黑晕了过去……
旭日东升,鲁西南萧山脚下,小寨子野外的茅草屋里,阿强和阿黑清醒过来。阿强穿着一身叫花子衣裳,阿黑一身穿着破旧花格衣服。
“你?”五大三粗的,一副女人模样。阿强不敢被弄糊涂了。
“咻咻”,“呜呜”,粗声粗气的声音,透着黑熊的韵味,只会打手势,不会说话。阿强的脑海里隐隐约约地残留着山洞,黑熊,还有模糊不清的印记。他随口说:
“我叫阿强,你叫黑姑!”
“呀,呀!”阿黑对着他直点头,嘶哑而粗粗的声音,分辨不出究竟是女人还是男人声。
穷山僻壤的,又走投无路,他们只好到处流浪,靠讨饭吃为生,吃了不少苦头。岂料想,在一个小镇上,黑姑走丢了,杳无音信,一去不复返。阿强沿街乞讨,四处寻找黑姑的下落。后来,他结识了一伙小叫花子,相依为命,成了名不副实的乞丐。几年后,阿强参加了八路军,起名叫楚强。为了日夜思念的阿伊和欧阳丹,他开始写日记,记下了如火如荼的战斗生活,希望有朝一日,向他俩如实汇报。起初,不会写字,就画图,或用一些符号记载。以后,慢慢地识了字,逐渐地从片言只语到完整的篇幅,日积月累,文笔流畅了许多。
(一)
娘条腿的,肚子唧唧叫,一天没东西打牙祭,有啥了不起,连着三天没讨着点狗渣渣,不照样熬过来了嘛。我特讨厌这个不像话的穷肚子,一顿不吃饿得慌,真是个不争气的娘娘肚。
前面围了一大群人,有什么好事,我凑向前一看,原来是八路军招新兵。早就听说八路军打日本鬼特别勇敢,一个能顶三。噙,哪里是三头六臂,平平常常的一般人,这熊样还能飞檐走壁,割下我头也不信。
“闪开,闪开,让老子看看当兵能管吃饱不能?”我挤到破桌子跟前,问那个像是当官模样的高个子:“当兵,有饭吃没?”
他回答挺干脆:“天天管饱!”
我一听来劲了,“俺叫楚强,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俺要当你们的兵!”
大个子看了看我,“就你这么个小不点还想当兵,别捣乱,往后闪闪。”
他瞧不起人,我的火不打一处来,一把揪着他的衣领,双脚离地打起了坠坠,我一米五出点头的身高,不到一百斤体重,跳起来像个孙猴子打秋千,轻飘飘的。
他笑哈哈,“小鬼,别闹了,我要你了!”
我惊讶,刚才还嫌是小不点,打个坠坠就心软了,是不是我再多打几个,还能叫我声亲爹呢。说归说,我高兴得不得了,因为再也不必整天为口吃的瞎操心了。
就这样,我刚满十五岁,居然当上了八路。后来才知道,大个子叫高德钢,是独立团的团长,那天是看上我的机灵劲,让我给他当传令兵呢。
晚上回到兵营,我一股气吃三个大馒头,一碗萝卜炖粉条。他妈个巴巴的,这不是富人家过年吗,原来当兵整天是天堂生活。岂不知,我这是十年碰上了润腊月,因为部队刚打了个大胜仗,缴获了小日本不少战利品,正让我赶上了。
“团长,俺也要双响盒子枪!”我看警卫员,个子比我高不了多少,挎着两把盒子枪,好来劲,便嚷嚷起来。
“有本事,到鬼子手里去夺!”团长头不抬眼不睁。
“夺就夺,小看人!”我上来了犟脾气,心想不就夺把枪吗,有啥了不起的?不是三篇文章两篇诗,就不信邪。
晚上,趁着没人注意,我偷偷潜入了伪军住处,隐蔽在大门外的黑暗处。该当那个小子倒霉,一个伪军中队长模样的家伙,竟敢一个人出去会相好的,让我从背后用木棒顶着他出了村头,下了盒子枪,他还在那里磕起头来像捣蒜泥。
“这是严重违反军纪,关禁闭!”团长非常生气,不但不表扬,还狠糗我一顿,最后让警卫员关了我一天禁闭。奶奶个熊的,太憋屈人了。当然,过了一段时间,团长才夸我说:“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有点能耐。”
最开心的是,团长说话算话,让我佩带上了缴获的盒子枪。我成天神气得不得了,瞄东瞄西地一个劲地练准头。虽然身短枪长不成比例,但自己走起路来感觉呗棒。
第一次打仗,可吓死人啦。我当传令兵,好不容易找到埋伏在青石崖的二营营长张大福,刚要猫腰撤下来。
“嗖——哣——”子弹从耳朵垂边穿过,怪吓人的。
“做好战斗准备!”张营长低声下达命令。
“八嘎八嘎”声音越来越近。
“啊呀,娘哎!”我抬头一看,慌了前爪子,黑丫丫地一片黄皮鬼子冲到了阵地前沿。
“趴下!”张营长一把摁下了我的头。
只听“吥”一声,一颗子弹从我头顶飞了过去。我朝营长伸了伸舌头,好家伙,多谢救命大恩。现在心思起来都后怕,如果不是营长眼疾手快,我还不知道是咋会事,早就给报销了,冤不冤?
这一枪子,当时确实把我吓破了胆,趴在地上双腿乱打哆嗦,一摸裤子湿漉漉的,他娘的,早吓出尿来了。真的,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这场面,鬼都吓跑了,何况人来。
“打,狠狠地打!”张营长打响第一枪。只听枪声大作,“噼里啪啦”,“轰——”,震天动地。我趴在地上,撅着屁股,捂着头巴巴的,哪里还敢抬。
“胆小鬼!”不知道哪个坏蛋踹了我屁股一脚,我火冒三丈,跳起来一看,奶奶的,是营长。
“你这个怂样!”营长骂我,“不准走了,在这老老实实给我锻炼锻炼!”
“真不是东西,挨枪子有什么好练的,这不欺负俺生手吗,奶奶个球。”我心里暗骂,但嘴上不敢和他顶,知道这家伙脾气暴得很。
有了前一次经验,我学精了。手握枪,光露出两只眼睛,瞄着前方,再也不敢多抬高一点点头。
鬼子上来后,听着“打”的命令,我开始学着营长的样子,沉稳地瞄准鬼子再开枪。
“嗬,大中了,打中了!”看着一个小鬼子被我撂倒了,我高兴得跳了起来。
“你找死!”营长一拳把我打趴在战壕里。我摸摸头,朝他瞪大眼。
“瞪什么眼?再不听指挥,老子毙了你个球!”他火了。这家伙也是鲁南人,凶巴巴的,我只好老实地重新趴了下来。
“啪——噗!”我左边的大个子脑袋被击穿,当场牺牲了。
“啪——噗!”右边的小胖子也牺牲了。
一眨眼功夫,身边牺牲了两个战友。我被激怒了,眼冒火星,跳出来战壕,甩手“啪啪啪”前后左右打个不停,这时间早把小命抛到了脑后,一只心光想着为死去的战友报仇,报仇。
战士们都打红了眼,纷纷跟着我跳出了战壕。只听“杀啊”声震天,鬼子立马被撂倒了一大片。
“同志们,冲啊!”
“滴答答——”冲锋号吹响。
一个营的指战员全冲向了敌人。
事后,营长告诉我,我们打败了一个中队的鬼子兵。对了,全团大会上,团长还点名表扬了我呢。
军队休整,忙坏了我这跑腿的,天天跑东跑西没得闲。团长谈军事,政委抓学习,大会小会不断。老早就听说的顺口溜:“国民党税多,**会多”。这下,我真大开眼界了。奶奶的,屁大点事也得开会。好来,他们的嘴皮一叭叭,我就得东怕西窜一圈圈。最可恨的是,几千人都得听我招呼,可是居然开会没我的事,有时还仿佛怕我听到什么。破事吊事屁事,管我鸟事,我太不愿意担穷心事。闲着,还不如擦擦枪,瞄瞄准。
他们开起会来,一坐一上午,没有个闲嘴的时候。这个说完了,那个接着说,没完没了。偶尔,偷听几句,“军阀作风,个人主义,战略战术......”什么,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明白。让我说,别管大道理小道理,什么战略战术的,多杀鬼子就挺好。碰到鬼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枪撂倒一个,打光他东洋兵,不就完事了。整天憋在这穷山沟沟里,脸红脖子粗地打嘴官司,有屁用。说得轻巧,一天两天时间好熬,架不住这半月二十日地闷,除了开会还是开会。他们开会,我得像蹲班房似地,守在门外随时听令,还不许分心,不是要活活憋是人吗?
晚上,好不容易熬着团长不开会,我瞅准他高兴,缠着他讲打仗的故事。团长讲故事,全是亲身经历,真人真事,让人心服口服。他自己都说:“小命是一次又一次打仗捡来的,人家九死一生,我是百死一生。”长征的时候,他也是小不点,过草地一不小心掉进了沼泽,越爬越蹬越沉得快。刹那间,光朝天露着了一个嘴巴。幸亏炊事班长及时伸过了一条救命扁担,才从阎王爷那里跑了出来。好悬,我听着团长讲述,心都吊到了嗓子眼。真的,眼盯着实实在在的团长也不行,太惊险了。
“团长,就爱听你讲故事,求你再讲个吧!”
“好了,精彩故事,且听下回分解。现在开始学文化!”
我撅着嘴,腆着脸,小声嘀咕:“学文化,学文化,还能把鬼子学死不成?”
“对,文化学好了,就能更多更好地消灭敌人。”团长接过了我的话,“我问你们,情报怎么传递。”
“嘴!”
“信!”
“电报”
“不错,但必须会说会写会拍,就是说要具备一定的文化水平,才能用最少的文字,说明最有价值的情报。”团长扫视着我们,“有了情报,我们就可能轻而易举地消灭敌人一个班,一个师团,乃至一个军团。你们说说这是不是文化能杀鬼子?”
我们一齐点头说“是”。真服了,同样一个事,让团长一说就变得那么简单化了,不服都不行。反正我们说不过团长,只好老老实实地学文化。难煞人,我一天学都没有上,连我的名字,照葫芦画瓢也是东倒西歪,这字咋学呀?
“不准乱动,一笔一划地写,一个字给我写他一百遍。”团长下了死命令。
“我的亲娘哎,快把我抱到井里去算了,这不是活治人吗?”我心里埋怨,嘴不敢出声。因为我发现团长皱起了眉头,不好再惹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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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狼孩(2)
第六十六章:狼孩(2)
(三)
进入冬季,战事吃紧。鬼子集中精锐部队向根据地进行“铁壁合围”,坦克、飞机、大炮一股脑压了上来。独立团化整为零,以连营为单位分散活动。团长带着一营,白天隐藏在山林里,晚上出来敲敲打打。团长的指导思想很明确,敌进我退,敌疲我打,千方百计不与鬼子发生正面硬拼。他说得非常简单:“杀鬼子一个不少,一百个不多。只要我们保存住势力。”团长的话十分透彻,现在的敌人巴不得咱们往他们枪口上撞,正好一网打尽。
敌人大兵压境。团长带领我们则跳到鬼子身后,这个排端掉个炮楼,那个连消灭个运输队。坚持在运动中歼灭敌人,该出手时就出手,该撤退就拔腿就跑,打一仗换一个地方,从不空手而回。松树林,悬崖下,深雪地,处处都是我们与敌人周旋的好地方。只是老百姓坚壁清野,粮食特别急缺,吃饭是饥一顿饱一顿,有时几天下来吃不了一顿饱饭。大雪天,穿着薄薄的衣服,全天候趴在雪地,以防被敌人发现,战士们的身子都冻僵了。我趴在雪地里,一口炒面,一口雪,边吃边心打颤,这个滋味,他娘的实在不是人受的。这还不错了,鬼子扫荡的残酷劲,能有口炒面吃就是天堂美食了。这还是团长长着前后眼,打了敌人运输队,缴获了粮食,专门安排人冒着生命危险推磨后储藏起来的呢。他当时就说:“不到万不得已,这炒面不能动。”
“跳蚤打法”,打得鬼子嗷嗷叫。打胜了就溜,敌人只能跟在我们腚后闻屁味。有时远远瞭望刚刚战斗过地方,鬼子杀马赶到一阵狂轰滥炸,高射炮打蚊子,引得大家哈哈大笑。逼急了的小鬼子,找不着八路,就兽性大发,更疯狂地烧光,抢光,杀光,大肆实行“三光”强盗做法。
“打!”团长一声令下。
埋伏在悬崖两侧指战员立即开枪射击,扔出手榴弹,“啪啪啪”,“轰——轰——”地响了起来。只见一个小队鬼子和一个中队的伪军顾头不顾尾,像被呛昏头的鸡,只会仰脸乱开枪。
“冲啊!”
战士们在冲锋号的指引下,如猛虎下山,冲向了敌群。我跟在团长身后,也丝毫不含糊,拔腿猛窜。这期间,只觉得腿肚子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也没有上心去。
打扫完战场,我背着缴获来的战利品,还在臭美呢。
“小鬼,你的腿!”高营长惊叫。
我低头一看,我的娘来,鲜血染红了裤腿,心想“挂彩了”。这下好了,立马觉得钻心地痛,一下子瘫痪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四)
我的腿肚子,挨了小日本的三八大盖一枪,痛疼无比。当时,在战场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打鬼子上了,根本觉察不出来,照样跑啊颠啊,像个正常人。但是,一见红,人的精神从高度放松到高度紧张,立马就崩溃了。身子也就不听指挥,控制不住地瘫痪了。
等我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担架上,两个战士抬着我正往后方医院转移呢。就这样,我第一次负伤,离开了团长和战友们,住进了大后方根据地医院。
开刀那天,我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没有麻醉针了,你能忍受痛疼吗?”医生征求我意见。
“没事,我能顶得住!”我心里暗笑,这医生真没出息,就这么点小伤能痛到哪里去,至于吗。
好家伙,真受不了。医生的小刀一割,娘哎,钻心痛啊!哪里还能忍受得了,我要叫没有第二声。幸亏事前向人家夸下了海口,要不然,我一定会大叫大喊没个完。我的亲娘啊,刀子好似剜我的心头肉,一绞一绞,骨头连着筋,千刀万剐一般。我真想一脚踹死这个该死的老头大夫,居然这么黑心烂肠子。豌豆大小的汗珠子连串地滴,泪水止不住地哗哗地流。我一手抓着床边,一手握住一个软柔东西,往死里攥,牙齿咬得“咯咯”地响……
“好了!”大夫结束了手术。
死死按住我肩膀的棒小伙子,终于松开了双手。我痛得半死不拉活的,双眼紧闭,像死猪样躺在床上,连“哼哼”的力气也没有了。
“痛死我了!”女人小声地说话。
我睁眼一看,是个女护士,左手托着右手上下晃动,脸涨得通红。嗨,真美!一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两个酒窝,一个脸腮一个,特别逗人喜欢。真想用手去摸摸她这红呼呼的漂亮小脸蛋。我从小在狼窝里长大,没人管没人问,风里来雨里去,是一个狼崽子,不懂人间温暖的野人。是阿伊救了我,认识了欧阳丹,懂得人与人之间的亲情和关爱。但是,好景不长,阿伊欧阳丹又离开了。流浪生活,串东家讨西户,露宿街头或破庙里,衣不遮体,饭不饱腹。风里吃,雨里宿,整天以吃饱了为最大幸福,哪里还有其他什么盼头。离开山洞后,从来没有这么近看看女人的模样。突然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美好的女人,特别惊奇,觉得非常好玩。
噢,我想起来了!刚才我用吃奶力气往死攥着的软柔东西,原来是人家小姑娘的手。我一把拽过来,一看,真了不得,人家的小手红肿起来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抓得是你的手。”我一边说,一边用我粗糙的手小心地抚摸着,轻轻地吹着她那被我抓伤了的手背。
“没事!刚才你的样子让人好心疼。不过,你真了不起,遭受那么大罪,还没有叫出声,让人敬佩!”她的声音,像美铃样地动听。况且,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一直看着我,离着我这么近,她的气息让我的心暖洋洋的。
“哥,你好好休息休息,我去打饭。”
什么?她叫我哥,我心里美得受不了。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个女孩子这么亲切地叫我呢。真幸福,等她回来,我一定好好和她说道说道。
(五)
女护士名叫陆文霞,东北大城市人。日本兵杀害了她全家七口人,她躲在地窖里,才有幸逃出来参加了八路军。今年十七岁,比我小一岁。该零刀剁了的小鬼子,我替陆文霞给这帮畜生记着帐,等我伤好了后,见一个杀一个,绝不手下留情。
“哥,这是给你的!”小陆把一把匕首和一颗子弹头递到我手里。
“这把匕首是张营长赠给我的,背后有个精彩的故事呢。”我掂着匕首说。看着她瞪好奇的大眼睛,我讲起了张营长的故事。
当战士时,他和班长化装侦察,遭遇了小股鬼子兵设的路卡。他们把枪埋在树墩边,就大摇大摆走向了前。结果被一个可恨的翻译官故意刁难,用手枪顶着脑门硬说:“八路探子!”手则弯拉弯拉,意思需要金钱地表示表示。他们混身找不出一文大子,只好点头说好话。这功夫,一个小队长模样的鬼子,走上前来,嘴里“八格牙路”地乱叫,手却用匕首挑起了张营长的下巴骨。“是可忍孰不可忍”,张营长顺手一别,就势把匕首刺进了鬼子胸膛。这空挡,班长也下了翻译官的枪,“嘭”一枪把他给撂倒了。张营长拔出鬼子小队长的手枪,“当当”打死了两个小鬼子。趁着一阵混乱,他们逃出了敌人的魔掌。这不,看我非常敬佩他和特别喜欢这把匕首,他就送给我了。
“了不起,都是大英雄!”她赞叹。
“当然,我也特别崇拜他们!”真的,我从心里佩服他们的胆量和过人的好身手。
“这颗子弹头,是从你腿上取出来的,杨大夫说送给你做纪念。”她看着我手中的子弹头说。
“谢谢,是应该保存着,起码将来好找日本鬼子算账!”我念念不忘对敌人的仇恨。
一天,团长终于亲自来看望我了。正好,我也想团长想得够呛。一见面,就想见到到我亲爹一样,我趴在团长的肩膀上“呜呜”地哭了起来,“您是不是不要我啦?”
“好了,别小孩子脾气啦!这不是战事吃紧,扯不开身吗。要不然,早就来看你了。”他轻轻地拍打着我的后背,温和地哄着我。
原来团长是来开会的,我说呢。
“张营长怎么没有来?”我一看营长们都来了,单单缺了张营长。
团长闻声,脸色突变,眼眶里含着泪花,转过了头,没有吭声。
“他牺牲了。”高营长哽咽地说。
事情是这样。你受伤后,敌人的扫荡更加残酷,什么“拉网式扫荡”,“梳篦式扫荡”,一招比一照歹毒。为了掩护部队机关转移,张营长率领一个加强连,负责阻击数十倍的敌人。他们英勇作战,奋力拼杀,打退了鬼子的一次次进攻,歼灭了二百多名日伪军。子弹打光了,他们就抡大刀,端起刺刀与敌人展开肉搏战。最后,他们全部壮烈就义,张营长身中数弹,仍挺身不到,睁大两眼怒视前方,在他身下压着四五个敌人尸体。看到这个场景,日本兵的一个大佐深为敬叹,带领手下向张营长施礼鞠躬,赢得了军人间的最高尊重。
我不等高营长说完,已经哭得不像人样,更被他们的英雄悲壮感动。
“血债一定要用血来还!”失去了一名非常优秀难得的战将,令人疼心无比,团长挥起了仇恨的拳头。
“对,张营长他们的血绝不能白流,一定叫日本鬼子加倍偿还!”我们大家高声地发着狠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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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狼孩(3)
第六十七章:狼孩(3)
(六)
住在后方医院,天天和陆文霞在一起,快乐时光,日子过得有趣有味。
她是我的小喇叭,医院里的大大小小新鲜事,都跑来说给我听。看着她嘻嘻嗔嗔的样子,我喜欢得不得了,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那。她特别喜欢默默地坐在我身边听我讲男人们的事,更爱听我们杀鬼子的点点滴滴。
“我当兵两年,见识了什么是男子汉真爷们,团长智勇双全,满脑子智谋,一身儿胆气,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他总是有妙法应付,再危险的处境,他都能顺顺利利地带领我们转危为安。有一次,他率领侦察排搞情况,被一个大队的鬼子追进了大峡谷,后有劲敌,前面是悬崖峭壁,一眼望不到沟底,处境万分危急。只见他竟然神奇地把连起来的背包带挂栓到了对面山崖的大树上,我们一个个飘身飞崖,荡起了最惊险最刺激最难忘的秋千儿。”
“好,好!”文霞高兴地拍响了巴掌。
“高营长,是鲁西南铁匠出身,胆大心儿细,打起仗来总是冲在最前面,常常从机枪手中夺过机关枪,端起来‘吐吐’再‘吐吐’。平日里,半夜起来查岗,他关心着战士睡觉蹬开被子没有,能不能冻着凉着,把温暖送到每一个战士的心坎上。”
“你们真幸运!”她从心里羡慕我们。
“石连长,蒋排长,童班长,个个都是英雄汉。平常看上去嘻嘻哈哈,平易又近人,觉不出有什么两样,一旦真枪真刀与鬼子干上了,就变得浑身是胆,身手不一般,一个人能顶仨。”
“真的?”她睁大了那双特好看的眼睛。
“真的!你看我,在他们的**下,一个人对付三个五个的小鬼子,根本不在话下。”我故意挺了挺胸膛,用拳头“通通”地锤了锤,意思是钢钢地。不是吹,十八岁的我已经长成大人了,经过两年多的军营摸爬滚打,别的不敢吹,天不怕,地不怕,是毫不含糊的。
“我相信!”她一个劲地点头。
讲起打鬼子,我说到动情处,只见她挥舞着小拳头,嘴里“打打杀杀”不得闲,仿佛是她在那里面对面地和鬼子干。我说自己第一次上战场,吓得尿了裤子。“羞死了,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她跺着脚喊。我说一个人下了伪军中队长的枪,“真棒!”她佩服地盯着我不转眼珠子。我故意逗她,说自己抓着一个小鬼子,用刺刀指着小鬼子让他叫亲爹,“瞎话,骗人!”她撅着小嘴,知道我上一线的机会少,还没有俘虏过日本鬼子,倒是我经常做的一个梦。
(七)
生活中有陆文霞真好,饭香,天蓝,精神爽。给我换药时,轻轻的小手,温柔地缠着绑带,生怕弄痛了我。有时我成心“啊呀!”一声,她惊慌地地一个劲问“怎么了,怎么了?”我朝她做个滑稽的鬼脸,她生气地“哼!”,半天不理我。没办法,我只好给她一份礼物,以此换回她的开心一笑。没有什么好礼物,都是我闲得无事瞎捣鼓的东西,什么小弹弓,小螺旋啊,都是男人喜欢的小玩艺。不过,看起来她真的好喜欢,什么东西到她手里都成宝贝蛋了,十分珍惜的样子,蛮可爱,蛮可爱的。在我熏陶和感染下,她竟然学会了男人的顽皮和大气。时不时地,不知道她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了,冷不丁吓你一大跳,她却在那里“嘻嘻哈哈”起来没完没了。她自己的东西,只要我喜欢,一股脑给我毫不心疼。这不,她专门给我绣了一个荷包,针线那个精细劲,我从来没有看到这么精巧的玩艺。虽然我不会抽烟,但装在口袋里,经常拿出来把玩把玩,感觉特别开心有意思。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开开心心的样子,引起了住院的伤员们的羡慕嫉妒恨,经常拿我们寻开心。
“小牛郎织女,靠近点,让我们看看般配不般配!”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恼羞成怒地骂起来,她却羞得捂着脸跑开了。
跑归跑,抽空忙闲,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回来了。她的理由有若干若干,不是打针,吃药,就是换绑带。
她的歌唱得可好听了,尤其是唱“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那个调,那个悲,那个神情,让人听着悲切切的,泪簌簌的,憋在眼里的是满把满把怀念家乡的泪。看看伤病员们,那个低下头,那个挡挡眼,一片忘情水。
晚上,只要她忙完了,一定跑来拉着我到院子里透透空气。
“哥,老人说,每一个人都能在天上找到代表自己的那颗星星,你是哪颗?”文霞仰望天空问我。
“那颗!”我认真地找了颗属于自己的星,指给她看。
“在那,那颗是我!”她也有自己的星星。
“哥,你听过牛郎织女的故事吗?”她转过脸看着我。
“不全,星星点点听人家说过。”我光知道是关于男男女女的事,究竟咋回事,我真不十分清楚。
“牛郎是个放牛娃,织女是天女下凡到了人间……”她底底板板地向我讲述了关于牛郎织女的故事,我才彻底明白了这个古老故事的真真切切。我知道她的父母都是大户人家出身,有教养,有学问,这故事指定是听大人讲的。想到牛郎织女的好日子被人活生生地拆散了,不由地感叹:“多么美好的生活,都怨王母娘娘这个坏东西!”
“哥,我的家没了,真怀念过去有家的美好日子。”
“别伤心了,从今后我就是你的亲哥哥!”我看她伤心,立马豪迈起来,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真的,谢谢!”她非常感动。借着白白亮亮的月光,我发现她的眼里含着亮晶晶的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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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狼孩(4)
第六十八章:狼孩(4)
(八)
睡觉的时候,梦缠魂绕的,我时常断断续续地梦见阿伊,欧阳丹,樱子,还有黑熊,就是变成了假小子的黑姑。自小在狼窝里,与狼为伍,是一个被人遗弃的野人。是阿伊哥和阿丹姐把我变成了人,给我亲如父母和同胞的爱,懂得了做人的道理,还有......深山老林的山洞是我的家,他们就是我最亲最亲的家人。我一想到他们,心里就觉得暖暖的。亲人相见,泪珠子哗哗地流淌。我喜极而涕,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声:“阿伊哥,阿丹姐,想死我了!我,我......”
“哥,哥!”陆文霞把我从睡梦中摇醒,替我轻轻拭去眼泪,她的眼眶湿湿的,“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是吗?”我做起来柔柔眼睛,睡意朦胧,头昏脑涨的。但看到她古里古怪的神情,立刻醒悟过来,故意逗她,“噢,春——梦,秋——屁,一溜邪气。没啥好大惊小怪的。”
“去,没正形!”她破涕为笑,露出了小美人的模样。
伤愈出院,告别陆文霞,场面是那么依依不舍。
“哥,想着来看我。”她哭哭啼啼,让我无法转身离开她。
“文霞,你好好保重,我指定来看你。”
“别忘了给我写信!”她向我招手。
“回去吧!”我跃马一纵,急驰起来,不敢回头看了。
回到部队,我贵贱不干传令兵,坚决要求下连队。最后,团长锤着我的胸脯说:“不错,挺棒的小伙子,可以独当一面了。”他转过身对着高营长说,“让他先到三连一排当个班长,磨练一下。”
“班长?我当不了!”我死活不干。
“就这么定了,干不好,我拿你试问!”团长钉是钉,卯是卯。
在团长的高压下,我居然当上了班长。好家伙,我自己还不知道让谁管呢,就要管十几个人,怎么管呀,这不成心赶着旱鸭子上架吗。没办法,军队就这么个臭规矩,讨价还价归讨价还价,一旦命令下达了,同意得执行,不同意也必须坚决执行,含糊不得。
“稍息。同志们,我楚强是大老粗一个,就知道直来直去。生活上的事,大伙商量着来,到了战场上就三个字‘跟我上!’”班副已经召集全班战士立正站好了,让我说两句,我实在没有办法,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了。
干个鸟班长,真闹心,自己整天装得人模人样,真他娘的拘束人。我自己独来独往惯了,实在不适用,不如清清清清丽丽地当个战士省心。你看吧,一会儿这个要子弹,一会儿那个要手榴弹,吃喝拉尿睡,都需要事事操心,真烦人。上面分配的子弹少的可怜,一个战士就才三发。子弹袋看上去鼓鼓囊囊,一包有一包,其实那都是吓唬人,全是截成小段的高粱杆,俺鲁西南人叫桔杆棒棒撑起来的。当班长有什么好,就在战场上一阵威风,全班十三个人,都得看你眼目行事。但平日里,精担心事,有一个人照顾不周,大唠唠小叨叨,就像班长天生欠他似的。不错,我和后勤处的人混得熟,死皮赖脸多要东西,子弹手榴弹多赖了不少,给战士每人多分俩发,比什么都金贵,看看他们跳着蹦着,高兴得那个球样,就知道了。也别说,子弹就是战士的命,你不枪毙敌人,敌人就会打倒你,这是战场最简单的法则。嗨,他娘的,也跟着团长学会跩文了,法则就是道道,道道就是法则。
带兵打仗,第一次就碰上烫手山药蛋。我们班完成转移老百姓的任务后,转着山涧赶大部队。突然遭遇了鬼子巡逻队,看上去是一个小队的兵力。
“隐蔽,不准乱放枪,听我指挥!”我低声告诉战士们。
他娘的,这帮二百五东西,像是知道我们就十三个人似地,径直奔我们的隐蔽处来了。看来,躲是躲不过去了。
“打!”我搂响了三八大盖枪。
“啪——啪啪啪”,“轰”,“轰——”。我们对着小鬼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打,当场撂倒了十几个敌人。
这帮狗日的,真他妈的有作战素养。很快,他们冒着枪林弹雨,竟然给我们来了个反冲锋。“哒哒哒”机枪火力又猛又准,压着我们抬不起头来。在鬼子们的强烈炮火中,有三个战士应声倒下,光荣了。
实实在在地说,八路军的装备太差,打起阵地战来,根本无法与日军抗衡。如果不是我们的地形非常有利,两个排的兵力也抵挡不了一个小队的鬼子。况且,现在的敌人是我们的三倍。我心里十分清楚,硬拼没有我们的便宜赚,只能玩消耗战,仗着有利地形慢慢地削减他们的兵力,再寻找机会脱身。
“同志们,注意隐蔽,节省子弹,必须枪枪见血,不许放空枪!”我叮咛战士们。
狡猾的小鬼子,明显知道了我们意图。“杀击格格!”小队长挥起指挥刀,催着鬼子兵一个劲地打冲锋。
好来,在这个时候,退是是要吃大亏的,只有拼胆气了。我把袖子一撸,高喊:“给我狠狠地打!”端起枪一瞄一个,连着报销了俩鬼子。
已经忘记了打退了多少次敌人的冲锋。惨烈的战斗,我们仅剩下了三个人。只听“八嘎八嘎”地冲上来了十几个鬼子,情况十分严峻。
“拼刺刀!”我一声令下,率先跳出了掩体,手端长枪,怒目而视,威风凛凛,拉开了拼杀的架势。
冷眼看鬼子,一个个嘴里“呜啦呜啦”,手里快速地退出了枪膛中的子弹。“狗日的”,我心中暗喜,知道自己枪膛里的子弹将会派上大用场。
我不到一米六的个子,身前却扇形包围过来了三个强悍的日本兵。近见敌人,分外眼红。“说时迟,那时快!”我开枪击中了正前方的高个鬼子,只见鬼子胸膛开花,往后一仰死到在地。趁鬼子发愣当口,我箭步一冲,一个防左刺,“啪”地架拨开了刺到眼前的长枪,平枪猛刺“噗”地一声,刺刀穿透了鬼子的胸膛,接着迅速来个飞脚踹,双手往后猛拉拔出了枪。剩下右边的这个鬼子,端枪打颤,不敢前推步。我乘威,右拨左挡,劲刀刺进正中央,干掉了第三个鬼子。
这时发现大个李被鬼子包围着,极其吃紧,我一搂扳机,弹飞敌倒,帮他撩倒了一个正箭步猛刺的日本鬼。接着,我又快步杀到近前,帮他解决掉另一个鬼子。大老李也轻松拿下了剩下的鬼子。
战局扭转,我们三个对三个,自然非常干净利索地干掉了他们。
战斗结束,我们创下了拼刺刀史上以少胜多的成功战例。在庆功大会上,团长亲自给我戴上了二等功奖章。当然,我们二班荣获了集体二等功。
每每讲起这场硬仗,我特别感谢团长平日抓拼刺刀强化练习,让大家练出了过硬杀敌本领,到关键时候才能有战胜敌人的本钱。但,最容易挂在我嘴边的话却是:“日本鬼真傻!”
(九)
一个班十三个人,仅剩下三个,十个战士的影子一个挨一个地在我眼前晃动。“班长,替我杀鬼子!”,“班长,我要报仇!”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仿佛仍在身边一样。我窝囊,我无能,没有好好地保护他们,我算什么东西。有多少个夜晚,我从梦里惊醒过来,嘴里喊着他们的名字。很长一段时间,我陷入极度的悲伤中,不能自拔。栾可佳,比我大一岁,团团脸,一对小虎牙,活泼可爱极了。我经常不由自主地用手摸摸他胖胖的小脸蛋,“真是个娃娃脸!”他似乎并不反感我摸,总是嘻嘻笑得脸越来越红扑扑的。我们非常喜欢在一起说道,经常没完没了。不过,一旦提起家,他立马就瞪大了那双怒火喷射的眼,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栾可佳,鲁中人,是放牛娃出身。母亲过世的早,是他爹一个人把他和两个姊妹拉扯大。三年前,日本鬼子进村,狗汉奸特务队长朱大牙,领着着两个鬼子闯进了他家。“拿粮,拿钱,献花姑娘!”汉奸冲着他爹高声嚷嚷。就因为他爹狠狠瞪了一眼,被一个小鬼子放出大狼狗跳窜着嘶咬,咬一口,惨叫一声,嘶一口,血流一滩,被狗活活地咬死了。藏在大缸里的姐姐,心疼得憋不住,弄出了声响,被这帮畜生拉出来,脱光了衣裳,硬是糟蹋了。最后,丧尽天良的鬼子,还把她当活靶子,用刺刀对着肚子,刺一刀,狂笑一声,刺一下,狰狞一个魔鬼脸,凶残无比。等鬼子走了后,栾可佳和他妹妹从山沟里跑回家一看,惨不忍睹,怒火满胸膛。当天晚上,他揣着一把斧头,潜到汉奸朱大牙家里,怒劈了卖国贼,并把他的狗头剁了下,挂到了城楼高墙上。他把妹妹托付给舅舅,自己连夜投奔了八路军。
崔泽泉,齐鲁东半岛人,父母都是教师。1941年春天,闵西县抗日民主政府在小山村里举办七十多人的教师培训班。结果,被敌人包围了。东突南冲,均遭到了鬼子机枪的猛烈扫射,二十多名干部群众倒在了血泊里。其中,教育科长和爱人中弹牺牲,孩子还在襁褓中。往西突围的,遇到了强敌,手无寸铁的教师和百姓,被端着刺刀枪的敌人威逼进了东场院,挨个搜身,然后捆绑起来,驱赶着带到了南山一块平坡地,在高坡处敌人架起了机枪,对准站在坡地上的教师和群众。有个男青年不顾一切冲出了人群,刚刚跑了两步,就中弹倒了下去。汉奸,狗仗人势,用枪逼着赤手空拳的人们一个个跪在地下。愤怒的教师群众奋起反抗,凶残的鬼子拉响了机枪,对着人群扫射起来。霎那间,五十余条生命的鲜血染红了南山坡。在这次惊心动魄的惨案中,崔泽泉的父母也倒死在了鬼子的枪口之下。为了替死去父母报仇,他背井离乡参加了八路。
……
“小子,抬起头,他们不幸遇难,不是你的责任,应该把仇恨记在鬼子头上。”高营长劝我。
“小鬼,我比你更心疼。不过,打仗就会有牺牲,他们死得光荣,死得伟大,是我们的骄傲,也是祖国的骄傲。”团长摸着我的头,“你们特别让我自豪,一个班居然消灭了一个小队的鬼子,记个三等功也小了。尤其是你,在那样的危险处境,竟然沉着勇敢,粗中有细,拼起刺刀来,又像猛虎下山。你无愧于八路军的光荣称号,无愧于祖国和人民!”
我含着热泪,抬起了悲伤的头。
“对,昂起头颅,眼睛往前看。明天,你就到一排去报到,担任排长!”团长看着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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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狼孩(5)
第六十九章:狼孩(5)
(十)
担任排长,压力大了,心事多了。真不知道团长是怎么想的,我刚刚十八岁,孩子皮还没有褪完,哪能这么放心。我当个班长,差点全班阵亡,带一个排,心里天天揣着小兔子,怦怦地跳个不停。我这么个炮筒子脾气,不会拐弯了,又没有学问。是,这几年跟着团长学了若干东西,认识了上千多个字了,简单的便条什么的,我自己不必别人代笔了。但与别人比差老鼻子了,还需要加把劲的。没文化时,觉不出什么,学会了点墨水,还真不赖,起码点点名,看点简单东西不太愁了。看来团长说的事,就应该好好听,不管怎么说,人家是见过大世面的,说啥都在理上。当初,如果不是团长硬逼着学习,到现在不还是睁眼瞎一个。哎,团长啊团长,你真把我害苦了。我只不过是个毛孩子,是个需要别人照顾的孩子王。可是,现在不行了,不但得不到别人的照顾,反而必须好好地照顾别人,这天下里,到哪里去找公平。团长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别人话我完全可以当做耳旁风,他的话我哪里好意思不听,也不敢不听。真惹火了他,踹我两脚都白挨了,“谁叫你不识相!”说不定他顺嘴还要骂上一句。当就当吧,反正把百八十斤全打成钉,哪里有敌人就往那里钉就是,豁出去了。
笨鸟先飞,从班长到战士,我挨个找他们交谈,拉家常,说心事,讲看法。嗨,这个办法不错,拉近了距离,知道了情况,明白了事理。这期间,还死皮赖脸地缠老首长老战友,让人家教咱两手带兵管人的道道。“小子,心眼不少吗,知道琢磨带兵打仗了!”碰上首长跨两句,心里美滋滋的。找来张地图,学着团长的样子,一个点一个点地端详,用只铅笔连连画画,记啊,划呀,左比右量,硬把我们部队所处的地形地貌、交叉邻近等情况往脑子里塞。因为,我记得团长说过:“指挥员不懂地图,就是个仗盲。”我就不信一张地图有这么玄吗。别说,经过长时间的揣摩,多少弄懂了里面的一些门道。比方说,眼睛一闭,村村寨寨、山山水水,全在眼前,沟间距,河间距,村间距,一目了然。哪里适合打埋伏,哪里有利于搞穿插,怎么走能最大限度地缩短距离,都在自己心里装着。抽空忙闲,再到实地仔细看看,的确大不一样。感觉自己就像腾空而上,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游离在其中,轻松自如多了。
“战法,仗法,必须以高素质的军人为依托。狭路相逢勇者胜,勇的有智谋,勇出胆识和谋略来。”团长经常说,“什么是高,就高身手,高智商,高境界!”团长说的对,要劲没有劲,要功夫没有功夫,要计谋没计谋,这仗怎么对打?要脑子没有脑子,什么事就知道一根筋,如何斗过凶残狡诈的鬼子?一听到枪响,就吓破了胆,又怎么能打得过疯狂的倭寇?通过我的亲身经历,实实在在的战例一次又一次地证实了团长的道理。他娘的,我虽是大老粗,但就不信了,只要按团长的法子来,抓紧勤学苦练,先练出个好身手来,还是能办到的。不行,我带头练就是了。
大战空隙,气氛缓和,特别是晚上一个人躺着睡不着觉的时候,难免放马脑子,想南朝,念北国,常常想起远在后方医院的陆文霞。她心情好吗,是不是还怀念故乡和快乐的童年,有没有不顺心的事?我不在眼前,谁又能开开玩笑,逗她开心一点?我给她的小玩意,特别是那把用弹壳做的木头手枪,会不会不小心伤了别人,甚至是她自己?有几次,我爬起,找着笔和纸,给她写信,可是写一张撕一张,就是写不下去,最后只好不写了。哎,我够笨的了,怎么真需要向她吐吐真实感受了,居然什么也不会写了呢?想说的话一肚子,却就是不知道从哪里下笔,把话说不到点子上。笨蛋,傻瓜,二百五!一个劲地在心里骂自己。不行,无论如何,必须给她写封信,自己答应过她,不能说话不算数,不兑现诺言,失信于她,还算什么男子汉?我憋足了劲,开始写。
文霞:你好!我提为排长了,一切都好。吃饭好,睡觉好,和首长和同志们也好。你好吗?是不是天天笑哈哈的?学习好,生活好,想事也好吧?你说过,会想我的,想吗?我很想你,到了晚上就想着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很高兴,很开心。你别乱想,我会去看你的,一定一定。问好!楚强。
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我写了封信,里面还有好多错别字,当时没有发觉。不管怎样,第二天让到根据地去开会的高营长给她捎去,反正高营长也和她熟悉。本来,想让团长帮帮忙,给陆文霞写封好一点的信,但就是不好意思张口,更担心团长想歪了,笑话我,埋汰我。万一团长瞎心思,想成是歪瓜裂枣什么的,不就什么事也说不清了。我们都十七八岁,虽然心里单纯得像水一样的清纯,但在别人眼里,会不会想别的,只有天知道。在医院时,我们就因为在一起说话时间比别人多一点,就有人取笑我们,就是最好的例子。
(十一)
“立即转移!”接到命令,马上集合队伍,开始急行军。爬山坡,钻山沟,趟小河,悄无声息的大部队急行军,一股气出走去一百多华里。拂晓,部队隐蔽在小山村里,奉命原地休息。走了大半夜山路,人乏马困,战士们背树靠墙,甚至是在地上就东倒西歪地睡着了。我刚想也打个盹儿,却被团长的警卫员叫了起来,跟着他来的一个高山坡上。
“三营担任主攻,二营迎面阻击,一营负责断后。”团长布置作战任务,“这次打埋伏,对手是山本大佐的一个大队日本兵,还有一个伪军警备团。他们装备精良,来势凶猛,是一个非常棘手的强敌,万万大意不得。作战的指导原则是抢占有利地形,立足于打好消耗战,尽量多地消灭有生力量。坚决打垮,拖垮敌人,等待后续部队赶到,再彻底消灭他们。实际上这次战斗硬仗是一营,必须把口袋扎紧,决不能放走一个敌人。”他转过身子,对着我说:“你们排占领对面山口,负责最后一道防线,必须像钉子一样给我定死了,决不能让一个鬼子从你们那里逃跑。为了加强火力,给你们再配上两挺轻机枪。”
“坚决完成任务!”我“啪”一个敬礼。当我知道作战意图后,我早就开始观察地形。还不错,前些日子我刚刚琢磨过这方地形,确实是打埋伏的好地方。根据地势,对面山口特别重要,地方狭小,只能隐蔽一个排的兵力。但,可以在下面放后援部队。不然,一旦敌人后退,像疯狗一样扑过来,即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玄乎。我知道团长给我们加两挺轻机枪的用意,却总是有些担心。倒不是我胆小,也不是过分小心,怕承担责任。不行,越想越后怕,必须向团长讲讲清楚这里面的厉害劲。
“团长,我有话说。”
“噢,有话大胆说!”
“一个排的兵力太单薄,那里至少配备两个排,一个连最合适。虽然上面只能埋伏一个排,但可以在山口右下角的山沟里放上一部分兵力。”我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细说说,为什么?”团长笑着问我。
“把兵力放在那里,用,就增援山口,不用,就当全团的预备队,那条山沟连接着两边的山崖,左出右进最隐蔽最便捷。”我分析地说。
“小鬼头,不简单。我正犹豫着是不是需要一个连呢。让你一提醒,觉得十分有道理。对,就照你说的,部署一个连的预备队。”团长高兴得不得了。
“原来我是马后炮,团长早就想到了!”我红着脸,摸了摸后脑勺。
“英雄所见略同吗!”高营长高兴地说了一句,引来了团长、政委和其他在场的首长们的“哈哈”笑。
第七十章:狼孩(6)
第七十章:狼孩(6)
(十二)
尘土飞扬,汽车喇叭“嘀嘀”,敌人出现在视野里。
“隐蔽!”我低声命令。远远看去,伪军队伍和一小队鬼子身后,是几个骑着战马的鬼子,有个家伙正拿着望远镜朝我们隐身的地方看。左右两则,一边放出了十几个流动鬼子,分明是前头侦察部队。我们这里的地势居高而下,一览无余,密密麻麻的小树杂草非常隐蔽。
“狗日的,滑头的鬼子停下了!”我暗骂着。仔细看看,一个伪军头目正朝鬼子指挥官比划着什么,像是介绍这里情况的样子。忽然,鬼子指挥官把手一挥,“哒哒哒”一阵猛烈的机关枪扫了过来,只听耳朵俩边“嗖——嗖——嗖”,,眼前山坡上冒起了一股股青烟。身边的一个年轻战士,缺乏战斗经验,慌张地端起来枪。
“别紧张,敌人火力侦察。”我一边按下了他的枪,一边小声说:“千万别动弹,即使受伤挂彩了,也一定给我趴住了,决不能暴露目标。”战士们听到我的命令,都一个个地屏住了呼吸。
“小心!”我把声音压到了最低限度。一阵机枪声响过后,有几个小鬼子已经爬上了我隐蔽的山坡,并且来到了我们身跟前。幸好,就在踏进草丛的一霎间,狗日的收住了脚步,转过了身子,一个个端枪背向站在了我们眼前。“好险呢,如果再往前两步,我们指定就暴露了。”我暗自庆幸,小心地注意着这帮狗东西的一举一动。
“当——嘭”,“轰隆”,我们隐蔽的后山坡震耳欲聋地挨了十几发鬼子的小钢炮弹。兔崽子,如果身前没有敌人的侦察兵,我们的身上一定会突然遭受密集的炮火轰击,伤亡也不会小。要知道,我们几乎是一个挨着一个地趴在地上。
还不错,小鬼子折腾了好大一阵子,最终罢手收兵。他们的大队人马,又开始缓缓地向我们布下口袋阵进发了。
“打!”一声令下。
“轰——嘭——”地雷、手榴弹一齐爆炸。
“嗒嗒嗒”,“啪啪啪”,成千上百支手枪、步枪、轻重机关枪一齐开火,手榴弹飞扔,枪炮大作,震天动地。
只见鬼子的车辆炸毁,战马惊叫,前蹄腾空,敌人被打得晕头转向,一时半霎找不着北。
“同志们,做好战斗准备!”我提醒着。虽然,敌人离我们的阵地还比远的呢,暂时只能远远地看看热闹。但是,我心里明白,我们即将面临的,一定是一场恶战。
“杀击格格!”很快,鬼子缓过了气,开始从混乱到有秩序,由战略防守到转向战略进攻。毕竟,小鬼子的作战素养和经验非常高,轻易催不垮这帮坏蛋的精神防线,狗日的武士道精神,似乎印在了他们的灵魂和骨髓里,激励着这帮畜生拼死地往前冲。不过,几个回合下来,小鬼子损失惨重。特别是我们居高临下,又凭借着有利的掩体,以极小的代价,换取了大批敌人的伤亡。更何况那帮伪军,都他妈的是些怕死鬼,就知道趴在地上,瘸腿打兔子干吆呼,却不敢拼命地往前推进。在这种情况下,敌人明显吃大亏。但是,越打越精的小鬼子,终于发现了我们的软肋。
“突击格格!”鬼子指挥官把战刀一挥,指向了我们一排占领的小山坡。刹那间,我们的阵地前面扇形攻上来了一大片日伪军。
(十三)
“听我口令,靠近再打!”我准备打小鬼子个近身“吐吐”。
日伪军张牙舞爪地盲目乱放枪,我在心里念叨着“再近点,再近点!”看着狗日的离我们只有十几步远,我发出了“打”的命令。
“哒哒哒”,“哒哒哒”,三挺轻机枪喷出了憋足了劲的仇恨火焰,战士们个个早就瞄准了射击的目标,听到“打”的号令,便搂枪开火,敌人在一片突如其来的枪声中,像砍玉米秸秆一样,东倒西歪地撂倒了一片。这个过瘾,那个痛快,实在是太爽了。憋在心中的怒火和仇恨,在这一瞬间得到了彻底释放,其中的感受,只有置身在现场之中才能充分体现和享受得到。战士们打一阵枪,扔一顿手榴弹,敌人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因为,离得太近,我们打得太突然,打了狗日的个措手不及,当场就蒙了。敌人,前面倒下了,后面的吓得趴下了,有的干脆转身往回跑。第一次进攻,敌人死伤无数,我们只是一死三伤,赚大了。
“注意隐蔽!”我高兴归高兴,但心里很清楚,鬼子吃了大亏,一定会进行疯狂地报复。话音刚落,敌人的炮火像发疯似地压了下来。在“嘭”,“嘭”的爆炸声中,伤亡惨不忍睹,一个轻机枪组,当场被损失了两个战士,轻机枪也被炸得七零八落。由于地方狭小,密集的炮弹完全能把阵地炸个遍。
“马上撤到山坡后!”迫不得已,我们只好迅速撤出了前沿阵地,埋伏到山坡后的巨石下。等炮火一停,再快速返回阵地。
炮击过后,再次进攻,鬼子学精了,在两边的斜坡处,一边安上了一挺重机枪。猛烈的子弹“哒哒哒”地压着我们根本抬不起头。在重火力的掩护下,鬼子猫着腰,端枪瞄着准,很快接近了我们的阵地。
“杨广厚,蔡文斌,打掉那个重机枪手!”我命令两个优秀射击手。
“啪”,“啪”,枪响敌倒,机枪变哑,他俩不负众望,干倒了鬼子机枪手。
“狠狠地打!”我再次出了战斗命令。战士们一顿忙活,又一次把敌人赶下了山。几进几退,全排的伤亡也很大,仅剩下了十多个人,子弹也所剩无几。如果敌人再猛攻的话,我们有可能全部光荣,阵地也保不住。
“楚排长,营长命令撤退。”一个战士传达了营部命令,我们便随即撤出了战斗。
原来,我们团正在打埋伏时,鬼子用了两倍于我的兵力来了个反包围,准备吃掉我们团。山本大佐的鬼子兵,只是他们部署的一个诱兵。幸亏,团长部署在山下的一个预备连,及时发现了包抄过来的一个鬼子大队,狠狠打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并一直坚持到增援部队赶到,守住了唯一的一条撤退通道,避免了全团被鬼子包了饺子。
“好险呢,这次,你小子的又立了一功!”等我们全部撤出危险区,进入安全地带后,团长笑嘻嘻地走向来,朝我胸脯子就是特别喜爱地一拳。
(十四)
“楚排长,你的信。”通讯员笑眯眯地递给了我一封信。
我刚要问,又打住了。心里咯噔一下,傻蛋一个,指点是陆文霞的呗,我也朝通讯员笑了笑,接过了信。一个人跑出营区,找了僻静的地方,急忙忙地拆开了信封,秀丽的字儿映入了眼帘:
哥:问好!你的信已经收到,我高兴极了,没想到才离开几天,就会专捡好听的话说了。真叫你给喜死了,写个信吧,就知道一个好字,好好好,干脆就叫你“好字哥”算了。怎么就不知道问问我饭吃得开心不,觉谁得踏不踏实,整天心里想什么。哥我告诉你,你走后,我几乎天天看你,当然就是天上的你,挂在天上那颗就是你的星星。有时阴天了,找不到了,我就抬着头想象你的样子,特别是你那张开心的笑脸。你给我礼物,我都非常珍惜地保着,时常拿出来仔细看看,发起呆的时候,忽然发现你的音容笑貌都印在了这些小纪念品上了。哥,我真的好想你,更十分为你担心,担心你的旧伤有没有复发,怕鬼子的子弹不长眼再伤着你,怕你打起仗来撑硬斗强,一味蛮干,吃了大亏。恭喜你升任排长,这说明你成熟了,长成大人了。我特别特别高兴,因为一个成熟的男人,遇事知道多动脑子,不会莽撞傻干,我当然也就放心多了。哥,你晚上经常看天上象征着我的那颗星星吗,是不是早就忘了这么事了吧,你这个粗心的哥,我想大概你忘到脑门后去了。不过,即使忘了,我也不怪你。男人吗,志在四方,应该想大事,创大业,天天儿女情长没有出息。反正我只知道,你不会忘记我这个妹妹就行,有机会别忘了来看看我,就心满意足了,也是我最大的欣慰。对了,你给我做的那支小木头手枪,可好玩了,那天我拿出来玩,被院长看到了,要过反复细端详了好大一阵子,“好精巧,真别致!”他一个劲地夸奖。也许,看到枪,他想起他的儿子。我当时差一点把枪送给他儿子,但转念一想,不急,等你再给他儿子做支不一样吗,是吧?
……
“小鬼,看什么呢?”
我抬头一看,是团长,下意识地把信别到了身后。
“哈哈,是小陆吧?”团长真聪明,“听说你认她为亲妹妹,不错,是个好姑娘!既然是兄妹,就大方方地交往,有啥怕的?”
“谁怕了,又没有什么。”我理直气壮,但就是脸儿不争气,热烘烘的,我想团长早就觉察了。嗨,我真是个小孩子,连这点事都心惊脸红,还有啥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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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浊流水血腥
第七十一章:浊流水血腥
“樱子,板原少将让你去。”羽田秀走进屋里说。
板原,提起这个名字樱子心里就止不住地发怵,惶恐不已。她没多问,跟在羽田秀身后,来到了一处高大的民宅。房间内,板原和宫下坐在八仙桌旁。
宫下看到樱子进来,脸色立马紧张起来。羽田秀把人带到,悄悄地转身退了出去。宫下紧握着拳头,没有丝毫沉寂在胜利中的喜悦情绪。板原和颜悦色地把樱子叫到身边,说:
“据说,在战场上,你晕倒了?”
“报告长官,是!”樱子心里一紧。
“这不该是一个大日本帝国士兵应有的风范。宫下少佐,你说对吗?”
宫下瞥了板原一眼,又看看樱子,欲说却无语。
“按军规,对你应当予以重重地责罚。”板原的语调平和得出奇,与一贯的铁公鸡面孔相比,似乎换了一个人,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接受责罚!”樱子硬着头皮说。
“呵呵!”板原脸上堆着皮笑肉不笑,且转移了话题:“樱子小姐,你和馥雅香是不是亲如姐妹?”
冷不丁的问话,樱子一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幸亏,宫下出来替她解围。
“在东京,她们是老相识。”
“据我素所知,馥雅香不是东京人。”
“我们是在东京才认识的。”樱子解释,语气突出强调了“才”字。
板原突的站起身来,居心叵测地紧盯着樱子的眼睛,头脸凑近她的脸,摇来晃去,仿佛要看穿她的内心。他仔细地审视了一会,最后说:“今天下午,你负责去处理尸体,回来后向我汇报情况。”
“哈咦!”樱子施礼应答,七上八下的心稍稍得以松缓。
原本繁华大街小巷,到处是一片狼藉,战火焚烧的烟雾,横七竖八的尸体,惨不忍睹。东倒西歪的车辆,被毁坏丢弃在江边,江面上漂浮的死尸数不清。一队队日本士兵踩着尸体而过,高声唱着军歌。樱子来来往往地穿行在满目萧然的街路上,收拾着惨状百态的死尸。日本兵横枪摆刀,驱赶着一帮俘虏,把一具具尸体往大坑里堆。数量太多,扔得层层叠叠的,而后浇上汽油,点火焚烧。烧焦的人肉气味弥漫了偌大的城市上空,血腥烟雾与空中乌云一般黑,笼罩着城市天空。一些尸体被拖扔进江里,其中有尚未完全死去的人,身躯被抛的一刹那仍在痉挛跳动。川流不息的江水,逐渐染成了红色。处理尸体的俘虏,有些累趴下了,也被残忍地扔进江中,起初拼命地挣扎在滔滔的江水中,不一会就沉下去,一去不复返。临近傍晚,俘虏们被成群结队地赶往露天军营,等候另行发落。
樱子扭动了一下累得又酸又麻的腰,面对废墟惨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步履沉重地往回返,却迎面看到宫下少佐在江边呆望。
“樱子!”宫下喊。
樱子若无其事地和他擦肩而过,故装没看见,没听到。
“我也受罚了。”宫下哀叹。
樱子停住脚步,不解地问:“攻陷京城你是有功劳的。不奖赏,不升官,也就罢了,反而要罚你,为什么?”
“唉!”宫下苦笑着脸,“战争是军队间的较量,我赞成不择手段地攻打支那守军,但反对屠城,不分青红皂白地残杀无辜的平民百姓。”
“还有呢?”
“我和板原争论过多次。很悲哀,忠言逆耳,他仗势压人,根本听不进反对意见!”
“你不是少佐吗?”
“樱子,你难道不知道在军队里官大一压死人吗?板原是少将,高我两级军衔。况且他是旅团的最高长官,即便是指鹿为马,谁还能奈何了他?”
“你为何不越级上报?”
“越级?向天皇汇报又有何用?你太天真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军部难道一无所知?至高无上裕仁天皇,每天阅读着各种报纸,岂会熟视无睹?哼,掩耳盗铃,只能骗三岁小孩。”
樱子茫然地看着滚滚而去江水,逝者如斯夫,无奈的浊流大势所趋,空悲切,无言以对。
宫下凄然地说:“乱世之秋,黑白颠倒的战局,你们更要倍加小心。我自己都朝不保夕,别说保你们了。假如被扣上厌战怠令的帽子,其下场会和俘虏一样惨。我呢,已被调任虚职,没机会参入军队作战了。”宫下垂头丧气地离开了,暮色淹没了他的身影。
失落的樱子回到营帐,少时休息,想起该向板原汇报情况,便不顾腰酸背痛,无精打采地来到了司令部。
“报告!”
“进来!”
樱子推门进屋,板原坐在办公桌边,抬起头眯着眼注视,仁丹胡在电灯光亮下格外显眼。
“长官,今天——”
“别急,你还没吃饭吧?”樱子刚要汇报情况,板原打断了她的话,拿起桌子的一筒罐头,献殷勤地说:“看,我特意给你的。”
“多谢!我不饿。”樱子态度生冷。
“要吃的,要吃的!”板原起身,用匕首切割开铁盒,露出了红润润的肉,向樱子招手,特别友好地道:“来,来呀!”
“我真的没胃口。”樱子站着不动。
“怎么,你敢违抗命令?”板原有些恼羞成怒,威严地瞪着樱子看。
“您是长官,我不敢!”
“我命令你吃,统统地给我吃掉!”
“哈咦!”樱子走向前接过罐头,拿起小勺子,一勺一勺地填到嘴里。没有心情的美食,憋屈在心里,半吞半嚼的,口中的酱料肉已毫无味道。
“喓稀,喓稀!”板原看上去非常满意,眉开眼笑地瞅着樱子,讨好地递上一杯水,“慢慢吃,别噎着。”
樱子面对来自一向骄横跋扈上司的无微不至的关怀,很不适用,心里生者疑云,“黄鼠狼子给鸡拜年,会安好心?”
“不准走,你今晚就睡我这里。”樱子寻找借口想早早离开,板原板着面说:“这是命令!”
“哈咦!”樱子心里滴血,只能违心地应付。抗拒命令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惨无人道的板原,随便加个罪名,就可以把她置于死地。况且,板原已记下了她曾经消极怠工的账。
“咣当”一声,板原关上了门,转身色眯眯地走到院子身边,摸摸她的脸,抬抬她的嘴巴,“好,好,柔嫩的皮肤,漂亮的脸蛋,细细的腰肢。”他抱搂樱子的腰,肥硕的脸紧贴着她的脸,蹭来蹭去,嘴里念念有词。
“吧嗒,吧嗒!”樱子的眼泪掉了下来,哀伤地忍着板原的淫威发泄。她一阵恶心,板原沾满了中国人鲜血的刽子手,在自己身上四处游动,歇斯底里地拿捏,胸部被挠得钻心地痛。试图掰开,越发激起了板原的兽性大发。
“乖乖的,好好配合!”板原大声训斥,疯狂地撕下了樱子的衣服,“呲——呲呲”的声,震得她胆战心惊,无助地任凭白皙柔滑的身子,苗条波浪的曲线,全裸在刺眼的灯光下。已经火急火燎的板原,胡乱地脱光了衣服后,居然耐着性子,耀武扬威地在樱子眼前展示男性的阳刚,慢条斯理地蹭着樱子的敏感部位。
“淫棍,畜生不如!令人作呕!”樱子心里暗骂,紧闭着双眼,冰冰冷的身子没有丝毫反应。
“来吧,好戏上演了!”板原抱起樱子上了床,如狼似虎地坐在柔柔的身上,特意照着明亮的灯光上演床头戏。
“八嘎!你不是处子!”板原声嘶力竭地吆喝,双手猛攥樱子的两个肉馒,恶狠狠的目光里,流露着对樱子的轻蔑和不齿。接下来,板原完全变成了一头发了情豺狼,粗暴而凶狠,失去了人性,大耍淫棍加虐待狂的威风,硬性强迫着樱子,一会躺,一会立,或趴下或跪着,没完没了,嘴里哼哼着自编自演的台词。
“杀击咯咯,突突突!”
“刺刀上枪,刺刺刺!”
“文火炖豆腐,慢慢慢!”
如痴如醉的板原,变换着姿势发泄兽欲,稍不顺心,就左右开弓地扇耳光,狠狠地拧着花掐,张开血盆大口咬,甚至抡起皮带抽,把樱子折磨得死去活来,浑身青一块,紫一块,遍体鳞伤。让你说你就得说,让你喊你必须喊,让你哈哈笑你就得笑哈哈,少不如意,必然遭受一顿毒打。
“哭,哭什么哭?”板原一手揪起樱子的头发,一只手抡起巴掌扇脸,“啪”,左腮红肿,“啪”,右腮鼓起了四道红紫指印。樱子眼含泪水,露着愤怒的眼神,心里想,“仇,我先给你这个畜生记着,一定让你加倍偿还!”她有心趁机杀死板原,但考虑到时机不成熟,小不忍则乱大谋,暂且忍住了。
第二天樱子回到驻地,寝室里的人目光异常,虽然都装作毫不留意的样子,该干嘛干嘛。她像做贼似地躲避着一双双刺眼的目光,默默地坐在铺板上,耷拉着头想心事。她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女子别动队时常有人夜不归宿,原来是被板原叫去陪宿。这么说,三十多名队员,没被强暴的所剩无几了。羽田秀,美子,治下卉,佐田梅等,多次奉命陪伴板原这个**,也算是得到了回报,军衔火箭式地蹿升,分别升到了曹长,军曹,伍长。樱子却在蹲苗,仍旧是个下等兵。近水楼台先得月,**板原亲近女兵的借口振振有词:“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必须抱定效忠天皇的决心,随时准备着奉献一切,包括身心和生命。”尽管樱子相貌出众,但板原一直没对她下手,一方面因为樱子的脾气很倔犟,另一方面考虑到宫下喜欢她,碍于情面。自从宫下和板原因为持不同政见,多次发生争吵,板原一怒之下把宫下打入了另类,挂了起来,不再信任和起重。所以,樱子也就在劫难逃了。板原常挂在嘴上的口头语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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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大染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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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大染缸
一蹶不振的樱子,忧郁的脸上又增添了哀伤。整天像个木偶一样,被人操纵着,背着良心打仗,遭受非人的折磨,却只能忍辱负重,前路茫茫,没有希望,看不到出头的日子,她几乎崩溃了,夜不能眠。
“起来,快起来!”夜里,士兵们被从睡梦中叫醒,集中在下城北深壑岸上的一个土坡前。数以万计的中国人被用铁丝捆绑在一起,从城里运来。扇形的日本兵持枪包围着,一挺挺机枪早已架起,枪口黑洞洞地翘着。饭田佩戴着指挥刀耀武扬威,脸上杀气腾腾。大开杀戒的序幕,就是让女子别动队打头阵,执枪行刑。板原手拿花名册,站在士兵与中国人之间,一个一个地点名,脸上透着威严。
樱子未见过这阵势,低声问身边的人:“点名干嘛?”
“点名的人要出来参加行刑队。”
“这都是些什么人,俘虏兵吗?”
“全是城里出逃的难民。”
樱子还想问,板原突然点了她的名。
“樱子!”
“哈咦!”
樱子向前迈了一步。不多时,行刑者出列,排成一字队形,端起枪对准难民。
“对准正前方,射击!”板原挥动着战刀下令。
“啪啪啪”,一阵阵枪响,站在前面着的难民一排接一排地中弹倒下。刺耳的哀鸣声不断。
“机枪射击!”板原恶狠狠地挥刀。
“哒哒哒,哒哒哒……”密集的机枪子弹对着手手无寸铁的难民扫射。痛苦的**不绝于耳。传出来的是大人哭小孩子叫。十几挺枪声打红了,上万人的难民倒在血泊里。枪声过后。樱子看到血流成河的死人堆里尚有身躯蠕动的人。当然,还能不能视之为人?则是另当别论。
“没死的,统统的补上一刀!”板原的刀尖指向尚有气息的人。
马上,男士兵们挥舞着刺刀,对着尸体一个挨一个地戳着,扎着。偶有侥幸躲过子弹的人,被锋利的刺刀一刺,猛然坐了起来,却立马遭到了一顿乱戳。随即死于刀下,血淋淋的。
沟壑另一侧,集聚的难民还没轮到受刑,被悲惨的一幕吓得惊恐万状,哆哆嗦嗦。几个半大小子哇哇大哭,拼命地往人群里挤。长者捂住孩子们的嘴,惊慌地看着身前端着明晃晃刺刀的一队日本兵,大气不敢喘。
“刺杀!”板原的杀人游戏五花八门,玩腻了射杀。又命令一帮凶猛的男士兵用刺刀捅杀手无缚鸡之力的难民。
一排排刺刀见红,凄惨的呼叫声震天动地,男女老少,妇女儿童无一幸免。穿胸破肚的鲜血冒涌,死于非命。
樱子的心在打颤,胃在搅动。搅拌得五脏六腑翻腾,像是喉咙里被什么东西挤压着。刺激神经涌动着抠心挖胆的恶心。
“埋!”板原一声令下,士兵们把剩下的难民推进下一个大坑。便挥动铁锨和铲子,不停地往他们身上撒土。喊冤声,哭泣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又急又怕的难民像一堆任人宰割的绵羊,拥挤在一起,乱成了一团,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刽子手们不会怜悯他们,神灵仿佛背过了脸,乌云密布的苍天,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人间惨剧,似乎也无动于衷。
馥雅香已被吓得脸色苍白,躲在队员后,低着头直打哆嗦。樱子搀着她在回军营的路上,关心地问:
“你咋了?”
“死人,血,到处都是血。”喃喃而语,馥雅香惊魂在噩梦中,心有余悸。樱子拍着她胸口,安抚道:
“都已结束了。香,别怕了!”
“没结束!血,血,我手上沾满了血。”馥雅香哽咽,眼睛里充满了恐慌。
樱子愣住。馥雅香说的没错,还没结束,今天的完了还有明天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到啥时才是个头啊?回家和亲人团聚,过正常的生活,早日脱离刀光剑影的苦海,遥遥无期,已成了极其奢侈的梦想,可望而不可即。恐惧的馥雅香,躲在樱子的怀里哭泣,眼泪沾湿了前襟。突然,馥雅香好像发现什么东西,猛地一把推开了樱子,眼光异样。
“血,你手上的血,也有无辜人的血。染成了血地,血海……”
樱子不知该如何回答。不可否认,她的手已沾上血腥,枪杀了无辜的平民。尽管是被逼的,也是极不情愿的,但为啥没反抗?对鲜活的无辜的生命下毒手,就是刽子手,就是残忍,永远也洗刷不掉!神情恍惚的樱子,背负着沉重的良心谴责包袱,一时无法解脱,拖着酸楚的步子回到宿舍,蜷缩在床铺上,头埋进膝盖中,失声痛哭,复杂无助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一天,百无聊赖的宫下在营驻地外溜达,回来时看见一位女兵站在他的房门口,冷峻地注视他。
“羽?”
羽田秀眼神淡然地迎向前来,冷不防出拳打宫下。眼疾手快的宫下,愣神间抓住了羽田秀挥拳的手,刚欲说什么。羽田秀的另一记拳又挥动起来。宫下只好见招拆招,不停地左推右挡。几个回合下来,羽田秀累得气喘吁吁,索性垂下双手,咬牙切齿地对着宫下说:“什么东西?噢,发达了,就装作不认识我?”
“不是像你所想象的!”说话当口,宫下没提防羽田秀一拳打过来,闪躲不及,挨了她一记重拳。
“秀,你听我解释。”
“行!我倒想听听,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如何解释,不辞而别是咋回事。为什么装不认识我?”羽田秀恼怒地瞪着宫下,话中含着火药味。
宫下走到一块条石上坐下。招手让羽田秀也过来坐。起初,羽田秀使性子不肯前来。宫下和颜悦色地劝说。她忍着心中的愤懑很不情愿地坐下,远离着宫下。不得已,宫下只好向她身边凑了凑。
“年少无猜,天真烂漫的点点滴滴,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
“别扯得太远!我没闲工夫陪你瞎扯,说重点。”急躁的羽田秀,很不耐烦。
“一个漂亮的姑娘,干嘛呢。吃呛药了?能不能有点情调,淑女一点?”宫下柔和而颇有感触地说:“当初,在果园里玩耍,你是何等的乖巧可爱!”
提起果园,羽田秀脸上滑落了一丝羞涩的微笑,沉默不语。秋夏季节,阳光明媚的好日子,果园里枝枝蔓蔓,硕果累累。甜枣,红苹果,咧着嘴笑的石榴,透着诱人的甜美。一对少男少女。两小无猜地出没,整天黏在一起,时常为了不分开。连家都不愿意回。有几次,夜深人静的时候。萤火虫绕着她们飞,天上的星星朝着他们眨眼睛。冷不防被蚊子叮咬。彼此很仔细地把药膏涂抹在被蚊子叮咬后红肿的地方。多数情况下,宫下甘当卫道士,挥舞着双臂替她驱赶身边嗡嗡叫的蚊子。天热的时候,一时忘情,把西红柿的汁涂到对方的衣裳上,你欢我笑地下河洗涤,无所顾忌地戏水,打水仗……羽田秀眼睛红润,沉寂在往事的回忆中。
“原来,你也有温柔的时候。”宫下看了羽田秀一眼,有所抱怨地说:“整天板着脸,像是谁欠你钱似的。这副尊容,我怎么会想到你就是我所认识的羽田秀?”
“哼,这都是借口!”羽田秀悄悄地拭去眼泪,恢复了常态。
“一别八年,没想到却在战场上相逢,真是老天捉弄人。”宫下看着她,黯然神伤。
“你到国外去,为何连声招呼也不打?”
“一方面走得太仓促,另一方面身不由己,我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一切行动都是父母说了算。送我到美**校学习,父母的意思是让我学成归国,更好地效忠天皇陛下。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军事专业成绩优异又有何用?如今我已被剥夺了带兵打仗的权力,只能从事务虚的文职工作,甚至连战略计划也没资格看。”
“这该怨谁?还不是你目无长官、自作聪明惹得祸。傻瓜一个!”
“对,我就是个大傻瓜!”宫下不想争辩什么。羽田秀火线提拔,连升三级,是板原的大红人,心里只想着靠屠杀中国人的战功,换取功名,不惜一切。她的所作所为,特别是甘愿委身于板原,是非不分地大开杀戒,惨杀平民百姓,早有传闻。道不同不相为谋。宫下知道她已经被好战分子洗了脑子,一意孤行,根本听不进别人的劝说,与她争论这场战争的是非,等于是对牛弹琴。可是,毕竟和她有一段美好的童年回忆,宫下的话题一转,问:“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说不上好不好的,凑合着过呗!”羽田秀敷衍,显然是不想提及这些年的往事。
宫下深知她的个性,她不愿意的事,磨破了嘴也没用。因此,不再追问,而是沉默了。
一阵微风吹来,吹乱了羽田秀的头发,撩拨着宫下的脸庞。两人的目光相对,似曾相识燕归来,勾起了不分彼此的少年情怀。羽田秀小鸟依人地把肩膀靠在宫下的肩膀上,相互偎依着追忆美好过往,虽说是清贫的日子,却是欢乐的童年,现在想起来,就像是幸福的梦幻一般,可想而不可及。此时地,沉默是金,不必开口说话,因为一切都在不言中,对方似乎都会感受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很久,两个人都没有离开的意思。一直到掌灯开饭时分,值班人员还要检查人数,宫下才恋恋不舍地催促羽田秀回去。临走时,羽田秀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我知道,你喜欢樱子!”(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珍贵的操守
第七十三章:珍贵的操守
自从当上曹长,羽田秀越来越盛气凌人了。动辄板起面孔训这个,呵斥那个。跟屁虫美子,时不时地跟在羽田秀的身后添油加醋,似乎看着谁也不顺眼,嚣张极了。馥雅香体弱多病,非常胆小,走路都怕踩死蚂蚁,是一个与世无争的老实人,自然成了软柿子,被人爱怎么捏就怎么捏,成了狗仗人势者的出气筒。
“香!”樱子从外面回到营帐,喊叫馥雅香,迟迟没有回应。她提高了嗓门喊:“馥雅香!”
身旁的几个女兵扭头向山坡张望。其中一个低声说:“馥雅香被人叫走了。”
“谁?”
“羽田秀!”
樱子惊恐不跌,不顾一切地冲出了门,只穿着一双袜子。奔跑一阵子,远远看着司令部门前围着一帮军官,板原在那里指手画脚,像是交代什么事,她这才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樱子宽慰自己,“或许是出来聊天?”
回返途中,路旁有一个栅栏院子,门口有几个士兵在那里闲聊。樱子透过栅栏看到院子里的馥雅香,手拿一把刺刀,嘴里念念有词,对着一个稻草人猛刺猛扎一气。身旁的羽田秀挥动着刺刀,箭步如飞,一招比一招凶狠,吆喝着给馥雅香做示范动作。
“馥雅香!”樱子大喊一声,冲进了院门,两个门卫兵前来阻拦也无济于事。
“樱子。”看到脸涨得通红的樱子叫喊着冲过来,馥雅香收回刺刀,蚊子般的低音地叫了一声。僵硬地站在原地,挡住了樱子的去路。
“你来干嘛?”羽田秀气冲冲地看着樱子问。
樱子推开馥雅香。走到羽田秀面前,瞪大眼睛说:“干嘛?羽田秀。我倒问问你,究竟何等居心?”
羽田秀晃了晃刺刀,轻蔑地看着樱子。
“怎么,练习刺杀本领,有错吗?一个堂堂的大日本帝**人,居然不敢杀人,缺失刺杀素养,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给听好了,今后你对我要用尊称。我是曹长。你仅是个下等兵。见了高军衔的,你应该称长官,不能一点规矩也不懂!”
“哈咦!”樱子强忍着火山爆发的内心感受,恭敬施礼,低着头说:“长官,请允许我将馥雅香带走。”不等羽田秀说话,樱子就牵起馥雅香的手,生拉硬拽地把她带走了。
羽田秀没出声,也没加阻拦。而是老牛大憋气地看着她们离去,直到跨出门槛时,终于放出了声:“识时务者为俊杰。馥雅香,包括你樱子。想不被欺负,唯一的出路,就是想法让自己变得强大。这既是生存法则。更是在战争中得以适者生存的明智之举。”
“多谢你的忠告。”樱子冷嘲热讽地回话。
“切!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羽田秀远看着她们离去。自言自语,黑黑的眉毛却纠结了起来。随着她们的背影渐渐模糊。脚上只穿着袜子的樱子特别扎眼,勾起了羽田秀的回忆,脑海里浮现出往日的一幕幕,爱憎分明的樱子就像关怀馥雅香一样,对自己的好,她们三个人一起相依为命地乘坐轮船,同甘共苦地度过集训时的艰难时日,亲如姐妹地谈天说地,嘘寒问暖……
过了几天,军宣处里里外外堆满了士兵,争着传阅新报纸。宫下坐在里屋的办公室里,脸上布满了不屑,气愤地拿起桌子上的一张报纸,发狠地揉成了一团,扔进了纸花框。
樱子翻阅手中的一张报纸,头版之上的大幅照片很醒目,簇拥的中国人打着日本太阳旗,面露欢喜地欢迎日军队伍进城。图片下的文字,露骨地赞美圣战辉煌,大东亚共荣硕果累累,支那人载歌载舞,眉开眼笑等,歌功颂德的文章。樱子像是吃了一支苍蝇,令她恶心作呕。歪曲事实,杜撰捏造,睁着眼睛说瞎话,实在无法看下去,便騰地站起身来,急火火去里屋找宫下,讨问个究竟。匆忙闯进办公室,冷不防与人撞了个满怀,一叠相片撒落于地。抬头一看,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脖子上挂着照相机,不知所措地怔在那里。
“对不起,真不好意思!”樱子连忙道歉,蹲下身捡拾起散落的照片,大体浏览了一下,一摞照片与报纸上图片内容同类同。她眼露异样目光地问:“这些都是你的大作?”
“不错!”
“难道,这都你所看到事实真相?”樱子紧攥的拳头蹦起了青筋,脸色凶巴巴的。
“大水冲了龙王庙。樱子,仁和川,你们都到里屋来!”发觉不妙,宫下慌忙从办公室的内房里走出来。把两人迎进屋后,他顺手关紧了门。
樱子透着鄙夷的口味,“仁和川,就是你啊?”
仁和川对樱子不予理睬,反问宫下:“这么说,她是你的人?”
宫下说:“准确说,她是我们的人。”
樱子没听懂含义,扯了扯宫下的军服一角,仰头疑惑地看着他的眼睛。
“樱子,你先请坐喝口水,放松一下,听我慢慢跟你说。”宫下把樱子让在座位上,倒了一杯白开水,递到她手里。
“你有所不知,仁和川君是一位是非分明的战地记者。为了弄清事实真相,多次违反军部的禁令,冒着枪林弹雨出没在一线,抓拍了许多第一手镜头。他先后受过两次重伤,幸亏抢救及时,才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你看看,头上疤痕,大腿的枪弹穿孔,都几乎要了小命。”说着,宫下走到仁和川的身前,亮出他身上伤痕让樱子看。然后,宫下打开保险柜的门,从里面拿出一摞相片,摊放在樱子面前的桌面上。
“每一张都是写实的战地照片,看上去残忍血腥,却是真实的反映,实打实的情况。”仁和川坐在桌子边,眼睛里流露着自豪神色,抖动着双膝说。
“我越听越糊涂。”
“仁和川是奉命行事的记着,上面的指令性任务是,拍照片,撰写新闻,向国内报告战争进展状况。”
“没有必要绕圈子!”仁和川打断了宫下的话,“我接到的上面指令是,隐瞒屠城真相,伪造都城中国人欢迎日军的喜悦景象,蒙蔽国内民众,欺骗国际新闻媒体。只不过,我不愿意违背良心,甘当俯首帖耳的小绵羊。”他站起来来回踱着步,摆动着手中的钢笔,“笔和相机在我手里,最终我自己说了算。应对场面和上级的追查,被迫做点表面文章也无妨。但是,我身为一个忠于操守的记者,有义务向公众披露事实的真相,是是非非由大众舆论评说。”
“这些吗?”樱子指着桌子上的照片。
“总算转过了弯!”仁和川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对着宫下微笑。
“你别小看这些照片的威力。嘭,定时炸弹一爆,舆论哗然!”宫下走到樱子眼前,双手比划着炸开状。
樱子有些明白了,站起身来说了四个字。
“拭目以待!”
“你就静候佳音吧!”宫下和仁和川异口同声地说。
“奇葩族!”心情明显好转的樱子,笑了笑,重新坐了下来,随手翻动桌子上的一叠报纸,一行标题映入眼帘——《恒下泰中将遭奇葩族刺杀身亡》,她不由欣喜若狂地喊出了声,随即用手捂着红唇小嘴。
“咋回事?”宫下闻声靠过来,看着报纸标题问樱子:“难道你认识奇葩族的人?”
“快说来听听,是怎么认识的?”仁和川凑向前来,一把抓起了报纸,急不可耐地追问。
残缺不全的记忆,仿佛年代久远的印象,在樱子的脑海里闪动,阿伊,欧阳丹,狼孩,黑熊,一个个的音容笑貌浮现着。时光隧道一别,杳无音信。但是,“奇葩族”是他们一起商讨的举事名号,也是潜入东京搅乱局势的旗号,拜过八字,发过誓,亲人兄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可以说,“奇葩族”三个字,是特殊环境条件下具有特殊意义的象征,已经深深地铭刻在樱子的心中。抗日的宗旨,除暴安良的做派,神出鬼没的身手,都非常明显地打上了阿伊和欧阳丹的烙印。尽管宫下和仁和川一再追问,有些话她却不能如实说出来,尤其是对日军痛下杀手,端掉潜伏多年苦心经营的日军基地,一旦走漏了风声,这可是杀头灭门的大罪,说不定他两也受到牵连。因此,她犹豫不觉,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解释,又怎么搪塞过去?还好,情急之下,她轻描淡写地说:
“噢,前几天,在营中就有关于奇葩族的风言风语传闻,挺邪乎的。原来,报纸已经刊登了,真有其事,不是空穴来风。”
“我说嘛,你又去过十里洋场,怎会和奇葩族相识?一惊一乍的!”宫下很失望地说。
“不对!樱子刚才兴奋的神情,并非证实传闻这么简单。”仁和川盯着樱子的眼睛,仔细地审视。
“好了,好了,认识也罢,不认识也罢,远水解不了近渴。”宫下看樱子实在没有细说的意思,不想继续难为她,特意转开了话题:“我们该干嘛干嘛,拍着良心办事就是了。”
“我非常赞同,只要问心无愧就好。”樱子连忙顺风推舟地说。仁和川颇有无奈地放下了报纸。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淫贼心狠手辣
第七十四章:淫贼心狠手辣
“报告!”佐田梅站在司令部门外。
“你有啥事?”板原正在和中佐中村、少佐俊一商量军务大事,突然有人打扰,显得很不耐烦,瞪着眼问。
“长官!”佐田梅站在门外,吞吞吐吐地支吾了半天,颠三倒四,抓住要领地说。
“八嘎!统统是些废物!”板原费了半天劲才听出了所以然,气鼓鼓地怒骂。其实,事情的经过听起来很复杂,经过却很简单,就是一帮人去抓一个嫌疑的支那女人,让那个女人逃跑了,追赶到卢福璐英国福利院,女人被藏匿起来了,还与的英国人发生了冲突。但从佐田梅的嘴里说出来,萝莉啰嗦的,一时半霎理不出头绪。
“好像还发生了流血事件。”中村扫视了佐田梅的衣襟,有所肯定地说。
“确有其事?”板原乜斜了佐田梅一眼。她惊恐地直点头。
“饭桶!”板原怒气冲冲地走到门口,“这是个女间谍,一个非常危险的支那女人,她手上掌握着危害大日本帝国的情报情报。所以,我派你们去把她秘密地抓回来审问,审出我们想要的东西。没想到,你们这帮废物,不但让她逃跑了,还闹出乱子来,给英国人留下口舌。八嘎!你还有何脸面站在这里?”气急败坏的板原顺手打了佐田梅一个耳光。
“哈咦!”佐田梅战战克克的身子硬挺着,垂着头。
中村说:“将军,当务之急是尽快抓这个女人抓捕归案。让英国人无话可说。不然的话,就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哼!”板原轻蔑地看了佐田梅一眼。转身走到俊一面前,“俊一少佐。由你亲自带队,马上赶到福利院,无论如何也把这个女人抓住。”
“哈咦!少将您就放心吧!”礼毕,俊一匆忙离去。板原跟出门来,朝守在门外的心腹使了一个眼色。心腹心领神会,跟随着俊一走了。
“长官!”佐田梅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轻声地叫了一声。
“滚!还不赶快前去带路,等着受罚呢?”板原怒其不争。吼叫着。
“哈咦,长官!”佐田梅巴不得开溜,一听板原如此说,便急切切地拔腿就跑。
“回来!”刚跑出几步,板原又把她喊回来。问:“你们去抓人,除了你和馥雅香外,樱子参没参加?”
“樱子?噢,她也去了!”佐田梅想了想,回答得很肯定。
“我知道了。”板原皮笑肉不笑。眼光闪着狡黠,“快去吧!”
佐田梅离去,路上想了半天也想不通板原为啥突然关心樱子。
折腾了伴宿,还差点造成自身的受伤。结果灰溜溜而返,没有完成抓女人的任务。樱子废然地躺在铺上,心里七上八下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噬烦着,甚是焦躁不安。从被抓兵离家那一刻起。一直就闷闷不乐,整天血雨腥风的。提心吊胆地挨日子,岂会有真正的开心的事?可是,此时的心情特别反常,仿佛有什么厄运来临的感觉非常强烈,让人心神不定。孤守空荡荡的营房,她碾转反侧,理不出头绪地胡乱猜想。一会儿感慨自己多灾多劫的人生路,一会儿瞅着馥雅香的床铺发呆。
未成年的少女,遭遇坎坷,被命运无情地捉弄,与谁评说?尤其是自从亲身经历了那次扫射难民的事件后,馥雅香就多日不吭声,目光呆滞,像掉了魂似的。这两天,刚刚缓和过来。原本病怏怏的体质,经历了如此骇人听闻的惊吓,无异于雪上加霜,孱弱的身子一天更比一天地消瘦。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时常被恶梦惊醒,魂不附体之状,令人痛心和爱怜。樱子搂着她颤抖的身子,加以安抚,馥雅香那骨瘦如柴的骨骼,硌硌切切的,倍感难受。毫无疑问,抓馥雅香参军十分荒唐,是一个天大的错误。一个体弱多病尚需别人照料的小丫头,硬逼她到战场拼杀,这不是开天大的玩笑吗?是非曲直,一切都颠倒了,有理说不清的乱世,只有自认倒霉。不是吗?日本人发动的这场战争,漂洋过海地跑到中国来侵占别人的家园,恣意烧杀抢掠,践踏邻国的国土,又有何道理?什么皇道乐土,什么大东亚共荣?统统是借口!人家好端端的京都,一片繁荣,却在战火中毁于一旦,成了一座悲惨荒凉的废墟,埋没数以万计尸骨的坟墓场。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一座悲惨的都城,该是天理难容吧?试想一下,东京有一天也遭如此灾难,作为每一个日本人,又该如何?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难道连小孩子都容易明白的道理,怎么会糊涂呢?樱子心有余悸,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以及有些遭到杀戮和侮辱时的中国人,眼睛里喷发出愤怒的火焰,冒死地奋起反抗……
傍晚,馥雅香回到了寝室,从樱子铺前经过,竟然没打招呼,而是木怏怏地回到自己的铺位,蜷曲在铺头,对着玻璃瓶中的一束野花发呆。多愁善感的馥雅香,对野花情有独钟,她上山采摘回来之后,悄悄地对樱子说:“奶奶和母亲特别喜爱野花,摘回家摆放在显眼地,欣赏起来咧着嘴笑,似乎一切烦恼就会被花的芬芳和景致驱赶得无影无踪。我把它摆在床头边,看着野花,就仿佛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亲人。远隔千山万水的家人,就会通过花的灵性,传递思念,慰藉心灵,感受到温馨的祝福。”经她这么一说,樱子懂得了野花的特殊用意。不起眼的野花,颜色浅钱,不是那么艳丽,花瓣平平,不是那么娇嫩,芳香淡淡,也不够浓烈。尤其是摆放在军营里,显然不合时宜,与兵营里冷冰冰的刀枪和汗臭气熏熏的调调格格不入。不搭归不搭,小小的一束野花,的确是给冰冷和单调的营帐里平添了眼前一亮的景色。
“这是谁弄来的破花,快给我扔出去!严肃的军营中,搞什么大小姐的风花雪月调调,有损风化,成何体统?”羽田秀霜着脸,对着野花训斥,大发官腔。
“秀,这是我的。”馥雅香觉得曾经和羽田秀有旧情交往,亲切地看着她说。
“谁的也不行!你给记牢了,军营里的规矩,下级称上级,必须称长官,起码是尊称。”羽田秀得势不饶人。
“不就是一束野花吗,何必小题大做?”身旁的几个女兵小声嘀咕。
“反了,反了,都想着受处罚是吗?”羽田秀又歪鼻子又瞪眼,几乎恼羞成怒。
“你不就是个曹长吗,有啥了不起?一束野花,碍你吃了,还是妨碍你穿了?真是淡吃萝卜咸操心。别忘了,这是我们的宿舍,只要不妨碍军务,爱摆啥摆啥,大可不必你来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樱子不听邪,站出来说话,并走过去把花瓶拿在手中,没好气地对羽田秀道:“请吧,曹长阁下,我们还要整理宿舍,小心弄脏了这套崭新的官服。”
“你?”羽田秀被樱子呛促一顿,气得脸色通红。但是,对樱子这个曾经有恩于她的刺头,也是无计可施。“哼哼!”羽田秀一甩手,夹着尾巴出了门。“呵呵呵!”背后营帐里传出了得意的嗤笑声。
这仅仅是其中的一个小插曲。
“香,你咋了?”馥雅香偷偷地抹泪,樱子急走到她身旁,“有事别闷在肚里,说出来,姐和你一起扛。是逼你杀人,还是?”馥雅香成了榆木疙瘩,毫无反应地怔望着野花,犹如沉浸在独立王国里难以自拔,超然脱俗于这个残酷冰冷的人间,与世隔绝了一般。
“究竟是咋回事吗?急死人了!”樱子慌了。
馥雅香像一尊垂泪的佛像,傻呆无回应。
“这是哪个畜生干的?”心急如焚的樱子扯住她的上衣,一个劲地摇晃着似乎清醒不过来的馥雅香。蓦然,樱子发现了露出来的一道道血痕,从颈口到胸前和腹部,一缕一块的紫红色伤痕,怵目惊心。板原那狰狞的恶棍嘴脸浮显出来,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魔鬼。老鹰捉小鸡,柔弱的馥雅香在他的魔掌下,与其说是荒唐的情爱所为,不如说是暴徒发泄兽欲,留下的**印记。樱子几近疯狂地喊:“你傻啊,是不是又酒醉得不醒人事了?”
任凭樱子大声喊叫,不停摇来晃去,馥雅香始终不开口说半个字。无比仇恨和伤痛吞噬着樱子的心,更理解馥雅香的苦楚和悲哀,心心相印地脸贴脸,双双无声而绝望的泪水热涌,两人的脸颊沾湿混沌了。
“姐,我的好姐姐,我不能陪伴你了。”馥雅香终于开口说话。
“你胡说什么呢?”樱子泪不成声。
“板原给我喝,喝……”馥雅香口吐一滩血,闭上了眼睛。
“香,香,我抱着你去医务室!”恐慌的樱子不顾一切地抱起她。
“晚了。只有一个心愿,报仇,替我杀,杀……”馥雅香泪流满面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板原这个恶贯满盈的老贼,我一定让他碎尸万段!”樱子哭着,喊着,眼睛里迸发着火星子。(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七十五章:柳暗花明又一村
“樱子,板原少将有请。”一个男兵到女营房来说。
“走吧。”早有思想准备,樱子平静地跟在男兵身后。前有车后有辙,馥雅香告别人世后,下一个就该轮到她了。大仇未报身先去,心有不甘。只是寻找不到合适的下手良机,倍受困扰。司令部戒备森严,狡猾无比的板原老贼,找宫下和仁和川帮忙,弄不好把他两也害了。不行,一人做事一人当,决不能祸及无辜。樱子打定主意,唯一的机会就是与板原单独相处的时候。这个淫棍贼心不死,即使在下毒药之前,必定不会放过发泄兽欲的时机,趁机一刀捅死他,哪怕是一命抵一命也值。因此,她把匕首藏在腰间,盼望着亲自刀刃恶魔的那一刻。
进入司令部内屋,茶几上茶具齐全,身穿和服的杨柳细腰女子正在殷勤地泡茶,红酥手端着青花瓷壶,白茶碗,绿茶水细流,滴滴溢着浓香。几支梅花红黄开,配上精致的高颈花瓶,摆在紫红色的橱柜上,点缀在室内,酿造出了一个寻花问柳的别样氛围。板原四盘打坐在地毯上,听着留声机里放出来的北海道渔船小调轻音乐,在那里摇头晃脑。
“樱子小姐,请坐,我已经恭候多时了。”一反常态的板原故作斯文,摆出了一副绅士做派,竟然能说出“请”和“恭候”的文雅用语来,真是煞费苦心。他卖关子:“为你特意准备了的茶道,是纯粹的正宗日本国粹。来吧。品尝一下。”
“这么说,馥雅香喝药。就在这里,是你的杰作了?”樱子开门见山。冷嘲热讽。
“聪明人,不糊涂!”板原用鼻孔哼笑,眼色流露着奸佞,“就怕小聪明大糊涂,就不好说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谁也帮不了你,包括宫下。”
“悉听尊便!”樱子话语生冷,一副无所畏惧的神态。
“呵呵,我的一番苦心。你该明白。”板原站起身走过来,一把抓起樱子的手。
“别脏了我!”樱子厌恶地瞪着板原,猛地甩开了他的手。
“有个性的猎物,更有味道。哈哈,我喜欢!”板原仰天大笑。他把樱子比作是狩猎场上的猎物,喜怒哀乐也罢,跑跳着反抗也好,既是囊中之物,乐呵呵地把玩挑逗。更觉得其乐无穷。
“变态!”樱子不屑一顾。
“那个支那女人,你知道我为何派你们去抓?”
樱子懒得搭理,一心想着寻机下手。
“支那女人别有味道,特别是**的时候。痛苦地嗷嗷大叫。这叫声,让人神魂颠倒。哈哈,我的大大的喜欢!”板原的原形毕露。一副作奸犯科的**嘴脸。
“下贱!”樱子很想大骂一气,但一时语塞。或许面对畜生不如的东西,怕脏了她的嘴。忍耐了一阵。她问:“所谓的间谍,纯碎是你凭空捏造的罪名,你的真实目的只不过是想霸占她,对吗?”
板原在那里歇斯底里地狂笑,算是默认了。
“既然以霸占女人为目的,为何还要对馥雅香下毒手?”
“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是对她必须的处罚,对你的一种震慑和忠告。当然了,如果你们能抓回那个女人,或许我暂时会考虑放你们一马。”
“板原,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畜生!”樱子怒不可遏,一拳击中了板原的鼻梁骨,血流满面。刚要掏出匕首,却被闻声冲进来的警卫扭住了双臂。
“大胆的狂徒,你敢袭击将军,罪孽大大的,你就等死吧!”板原捂着鼻子暴跳如雷。
“哈哈哈,哈哈哈!”樱子虽被警卫拖出门,但她的大笑声不断,一阵阵地回荡在军营上空。
潮湿的小黑屋,铁门铁窗,关押俘虏要犯的地方。樱子孤零零地呆在里面,透过狭小的寒窗,几丝光线斜照,传递着几许世间希望。偶尔有小鸟啼鸣,引逗着渴望自由世界的念想。樱子抬起头来,凝视着铁杆竖立的小后窗外,蓝天白云飘动,一闪而过的飞鸟,脸上滑落着久违了的微笑。
曾记否,站在东北的高山之巅,阳光明媚,原始森林郁郁葱葱,泉水叮咚流淌,广袤的原野繁花似锦,鸟翔蝶舞,万象竞自由。阿伊豪情满怀,对着一望无际的旷野指点江山。樱子和欧阳丹身处他的左右,携风华正茂,挥斥方遒。狼孩和黑熊蹦蹦跳跳,哼哼呀呀地载歌载舞。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歼灭战,一举端掉了日军基地,大家一起欢庆胜利,畅想未来,有唱不完歌曲,说不尽的知心话。兴奋的心情,快乐的场景,情同手足间的纯洁友谊,美好的时光,是樱子一生中最最甜美的日子。“阿伊哥,欧阳姐,你们在哪里?”她在心里喊。
“樱子,樱子!”后窗外有人低叫:“我是宫下!”
“宫下君!”熟悉的声音从铁窗传进了黑屋子,樱子惊喜。封闭的空间,将被处决的等候,绝望而悲凉的落寞时日,彻底崩溃了,是那么恐惧黑暗,那么害怕孤单,那么希冀见到亲人,即便是有个好友伴陪着说说话,也是如饥似渴的。
“你和馥雅香的事我听说了。我去找板原给你求情,他朝着我大发脾气,不讲一点情面。说什么,你袭击长官,有谋杀高级将领的嫌疑,按照战场上的军规,他有权处以死刑。”
“我知道,他处心积虑地想置我于死地,这次终于找到借口了。”
“别灰心,我一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
“没用的,细胳膊扭不过大腿。谢谢,你的好心我心领了。”樱子已经心灰意冷。“我想不通,这世道。恶人飞黄腾达,好人不得好下场。为什么?”
“为何这么想?”
“羽田秀原本很善良,却处处受挤兑。后来摇身一变,和板原沆瀣一气,境况立马改变,坐着火箭升官。又一次,她教馥雅香刀法时对我说,让自身变强才是免于受伤害的唯一出路。可是,我不停这一套,仍坚决阻止馥雅香学杀人。所以。馥雅香成了手无束鸡之力的软柿子,只能遭人欺辱,像木偶般任人宰割,最终被板原遭迫害身亡。”
宫下惊骇地吸了一口冷气,“羽田秀?原来是这样的一个人,真令人不可思议!”
“宫下君,我知道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大好人。黄泉路上的人,没有啥可怕的了。你听我说,如果遇到过不去的坎。就去找奇葩族。”
“这么说,你真的熟悉?”宫下十分惊喜。
“领头人,男的叫楚伊,女的叫欧阳丹。都是我的好兄妹。”樱子把相识相知的经过,以及两人品格高尚、行侠仗义和武艺精湛等,简单地告诉了宫下。她从头上摘下蝴蝶花发卡。从窗户扔了出去,“这是我的发卡。阿伊和欧阳丹都认识。”
宫下从地上捡起了珍贵地装进了口袋,“你看这样好不好?今天晚上十二点。我和仁和川来把你就出去,我们一起去投奔奇葩族。”
“为了我?”樱子有意而问。
“不全是。你能守住自己的良知和信仰,我特别敬佩。之所以帮你,最重要的是冲着你一身正气和义无反顾地坚守。”说到这,宫下停顿一下,自嘲道:“在这方面,我虽说是一名男子汉,但和你一比觉得汗颜。往往考虑明哲保身的时候多,暗自庆幸被弃用,做了一个文职人员,是上天的特别眷顾,起码不必每天郁闷在矛盾中参入杀戮无辜的生灵,在愧疚中痛心疾首。这显然是滑稽可笑的,也是自欺欺人的逻辑。馥雅香和你的悲惨遭遇,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在黑白颠倒的军队里,明哲保身是没有出路的,也愚蠢的。作为一个良知不灭的人,身置于好战的军队里,要么同流合污地生,要么出污泥而不染地死去,根本不允许你折中。因此,我和仁和川早就商议好了,与其窝窝囊囊地活着,不如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愁的是没有正头香主,奇葩族,我们早就崇拜和羡慕,何不早日投奔?”
“同是天下沦落人,志同道合是知己。好,这下我有希望了。”樱子听了宫下的一番话,心里暖融融的。看来,他和仁和川的主意已定,下决心弃暗投明了。早知今日,很是后悔没早点把奇葩族的情况透露给他们,提前几天行动,或许馥雅香也就不会死了。
“行,我立刻回去准备。”宫下已急了。
“板原咋办?血债必须血来还,他害死了馥雅香,难道不让他不偿命?”樱子懂得身处绝境先逃命要紧,但想起板原作恶多端,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对不起死去的馥雅香,心存不甘。
宫下没有急于表态,毕竟板原是他的老同学,老朋友,亲手谋杀他,心有顾忌。但是,板原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刽子手,数以万计的中国人生命,葬送在他的屠刀之下,十恶不赦,不杀不予以平民愤。再说,他还是残害馥雅香和樱子的罪魁祸首,不除掉,无法安抚樱子。况且,投奔奇葩族,也该拿出诚意来,献上投名状。想到这,宫下说:“留着板原,早晚是个祸害。一不做二不休,坚决除掉!具体怎么动手,我和仁和川再好好合计合计。”
“行,我听你的。”樱子特感激宫下大义灭亲之举。同时,暗自替他捏着一把汗,“杀板原,谈何容易,决不能有半点纰漏,千万小心行事!”
“我懂。救你第一,杀板原次之,还必须我们安全撤离。你先委屈一下,我走了,再见!”宫下办事一向考虑得很周密,非常稳妥。
“再见!”樱子一直悬吊的心,终于有所松缓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