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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爸爸,爸爸,我回来了。”江莎莎拎着大包小包冲进了屋子。
“大小姐回来啦,你爸爸在后院纳凉呢。”
“丁叔,你帮忙把我车子上的东西拿进来。”
“好。”
“爸爸,爸爸,你没听到,我叫你吗。”
“听到了,早就听到了,怎么这么晚回来,乌镇之行,怎么样。有收获吗?”
“有,当然有了。丁叔,过来坐,我跟你们汇报一下情况。”
丁继发给江莎莎倒了杯水。“先喝口水,慢慢说。”
“我们在乌镇从国际文物贩子手里救出肖静芳母女俩。丁叔的判断没错,‘佛在我心中’指的就是个物件,是中村一雄送给他女儿玉洁一周岁的生rì礼物。我们在玉洁脖子上的玉佛里发现了文物的匿藏地点。”
“在哪里?”江来生也有点迫不及待了。
“病树。”
“病树?怎么又是病树,就两个字。”
“是的,爸爸,丁叔,你们想啊,我们最初是从‘白眼看世界’中看到刘禹锡的诗句‘病树前头万木青’。公寓后院的一颗病树提醒了我们,我们在病树下面挖到一个饼干盒,李白的《望庐山瀑布》差点没把我们引上歧途,好在发现纸头上的密码,所以,李白的诗句显然是一个迷惑人的东西。‘佛在我心中’的密码才是关键,现在我们又一次回归到病树,由此可见,那个饼干盒只是个障眼法,我断定,现在文物就在那颗病树下面。”
“你能肯定吗?”
“能,一定在,现在,你们马上通知人,立即行动,今晚就把文物转移走,上海站明天一早就会有行动的。”
“这样,你会不会暴露。”
“不会的,玉佛里的纸头片用的也是摩斯密码,没有人知道我懂莫尔斯密码。包括韩智明也不知道,就是为了打个时间差,我有意晚点回来,韩智明不在站里,行动只能放到明天了。”
“好,继发,你立即通知他们,按我们实现商量好的行动吧。”
“我这就去。”
“爸爸,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批文物怎么处理,如果韩智明穷追不舍的话,那会全城大搜捕的。”
“这个我们的确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连夜出城有这个可能,但出城之后。放哪里,运往根据地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初步决定,运出城之后交沪西支队保管,再想办法。”
“不行,支队里有狐狸,这么两大箱的东西,是不可能瞒得住的。”
“你有什么方法吗,”
“我记得当年76号的丁默村从军统手里夺得那套金编钟,击怒了戴笠,可rì本特务机关长也看重了这套金编钟,丁默村面对rì本人的yín威和戴笠的追查,他就把这套金编钟沉入黄浦江,藏匿起来。”
“可我们还不知道这批文物是什么,如果有字画,这一浸水,不全完了吗?”
“虽然是如法炮制,但可以改变方法,取到文物连夜出城,找个地方掩埋起来。等到革命胜利的那一天,再让它重见阳光。”
“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还有,爸爸,贺子键找到了。”
“他在哪里?”
“应该关押在青浦的一个小镇上,我正赶上去乌镇,所以还没能见过他。找到贺子键,韩智明的那份潜伏名单就离我们不远了。”
“要不要葛建辉配合你。”
“不要,还是让他继续冬眠,张一彪还盯着呢。”
“那你也得小心。”
“放心,我有韩智明这把保护伞,张一彪一时不敢对我怎么样。”
“什么时候需要葛建辉,你可以随时唤醒他。”
“我知道,我先回去了,晚上行动小心点,对了,有一个线索,你们可以利用,国际文物贩子手臂上都刻有一个‘K’字记号。”
“我明白了。”
“报告。”
“进来。”
江莎莎和葛建辉的出现,令韩智明感到很意外。
“你们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们昨天晚上到的,由于回来晚了,就没有去打扰你。”
“站长,这是我们从中村一雄女儿玉洁的脖子上的玉佛像中找的。”
韩智明从葛建辉手中接过纸头片,正反两面都看看。
“肯定又是什么密码。”
“站长,没错,你看那上面微小的针孔,中村一雄用的依然是莫尔斯密码,因为我和莎莎都看不懂,否则,我们昨天就采取行动了。”
“这个小rì本,人真是鬼啊,我们这些搞行动出身的人,怎么会懂这个什么密码。楚汉,你呢?”
“我想懂,却还是不懂。”
“你这不是废话吗,打电话,让电侦处派个译电员过来。哦,还是让冯南洋过来。”
“好。”
韩智明让莎莎和葛建辉坐下。
“我不是让雷志刚给你们带话了吗,完成了任务,不要心急,好好玩几天,你们怎么就赶回来了呢?”
“站长,乌镇是挺不错的,可到了那里,就觉得也不过如此,和江南特有的风光没有什么两样,小桥流水人家,这不,拿到情报也不知道有没有用,除了针眼就是空白,心里一急,就赶回来了。”
“我听雷志刚说,你们在乌镇和国际文物贩子交上火了。没伤着你们吧。”
“没有,连一点皮都没擦着。葛建辉真不愧是从行动队出来的,身手好极了,文物贩子四个人看着肖静芳母女,葛建辉端着枪就直愣愣地边冲边打,那帮贩子吓都吓得不行了,还没等他们反映过来,就成了他的枪下鬼了。”
“那你呢?手上的枪是干什么的?”
“我的枪法,你还不知道吗。再说了贩子手上又有人质,我怕没打着贩子,却伤了人质,所以胡乱开枪,为葛建辉助助胆。”
“站长,其实莎莎,哦不,江少校表现得也是挺勇敢的,我们在救下人质,还没来得及撤离,就被贩子堵在屋里了,是江少校这么一阵‘乒乒乓乓,乒乒乓乓’的乱枪,压住了贩子,我才有机会带着人质撤出来。”
“要不是雷志刚及时赶到,我恐怕就回不来啦。”
“莎莎,这叫什么,知道吗?”楚汉放下电话说:“平时练习怕吃苦,战场上就乱了手脚不是。”
“副站长,江少校虽然这方面差点,但她的脑子就是灵,你还记得江少校刚来站立时,你说,她是个小诸葛,这次我算真的领教了。”
“哈哈。”韩智明笑着说:“你们两个,一个是智,一个是勇。这智和勇加在一起,可是无敌的啊。今后,你们两个人要多多的避短扬长。在一起工作的时候,多培养那种配合的默契。”
“报告。”
“冯南洋,来来,你看看这个。”楚汉把纸头片交给冯南洋说:“这是新的文物线索,你看看是什么?”
冯南洋说:“又是密码。”
“不是密码,叫你来干什么?”韩智明站起身来说:“上面都写着什么?”
“病树。”
“病树?”大家不约而合地说着,问道:“就两个字没有了吗?”
“没有了,就两个字‘病树’站长。”
“怎么绕来绕去,又绕道病树上了。”
屋子里出现了一时的沉默和寂静。
“我明白了。”楚汉的话似一个惊雷,惊醒了屋里所有的人。
“快说说,明白了什么?”
“中村一雄真是只狡猾的狐狸,文物就应该被埋在那棵病树下面。”
“上次我们不是只挖到个饼干盒吗?”
“说他狡猾,就在这里,当我们把疑点集中到病树下时,挖出个饼干盒,可谁也没想到,这是个调虎离山计,那首李白《望庐山瀑布》差点没把我们引向歧途,如果我没有判断失误,这批文物应该就在那颗病树下。”
“我同意楚汉的判断。”江莎莎说。
“那好,不管你们的判断是对是错,挖开病树,就一切都明白了。楚汉,带上你行动队的人,立即行动。”
“是。”
“站长,那我们呢?”
“莎莎,你们几个是那座公寓的常客,与主人也比较熟悉,你们全部去,跟主人好好解释清楚,不要产生什么误会。”
“是。”
“杜教授,谢谢你的大力帮助。”
“别这么客气,老蒋的rì子不会长了。这天下终究要归属人民,那些文物自然也必须归属中国人民,这都是应该的。”
“杜教授,从时间上推断,军统的人现在应该到你府上了,接下来……”
“我知道我该怎么做,放心吧,对付那帮畜生,我还是有办法的。”
丁继发指指手臂。
“我照你的意思做。”
“回去以后,代我向你的夫人和伙计们道个歉。对不住了。”
“你们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不要,我们受这点委屈算的了什么,越逼真,才越真实嘛。我可以管住我这张嘴,却也难说能管住那些人的嘴啊。”
“等革命胜利的那一天,我会代表上海地下党组织亲自登门道歉。”
“千万别放在心上。”
“那我们就此道别,多保重。”
楚汉带着行动处的人,敲打着公寓的大铁门,里面没有应答。
“张一彪,翻进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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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楚汉和张一彪出现在大厅门口时,他们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杜夫人和一些下人都被堵着嘴,结结实实地捆绑在一起,看到有人进来,他们开始“嗷嗷”地挣扎。
江莎莎冲到杜夫人面前,扯去毛巾。问:“杜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杜夫人一阵咳嗽,感到嗓子里像火烧一样干涉。
“葛建辉,你愣着干什么,快弄点水来。”
江莎莎扶着杜夫人坐了下来,“杜夫人,先喝点水,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长官,还是我来说吧。”管家把江莎莎拉过来说。
“好,你说说,说仔细点。”
“昨天夜里大约11点左右。家里突然闯进一批黑衣人。”
“黑衣人,他们有多少人。”
“少说也有十几个人,个个蒙着脸,一进来,不由分说,就把我们全部给绑上了,老爷和夫人在楼上听到下面有动静,刚下楼梯,也被他们绑上了。”
“后来呢,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有一个人站在这里看着我们,其余的人都冲后院去了。我们听到刨土的声音,还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你们听到他们说什么了?”
“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打开,快打开。’后来又听到‘小心点,别碰着了。’像是搬什么东西,可我们家后院没放什么东西啊。”
“再后来呢?”
“再后来,进来两个人,把老爷带走了。”
“你是说杜教授被他们带走了?”
“嗯,他们丢下话,不许报jǐng,你们要是敢报jǐng,我们就杀了你们家老爷。我们要财,不是要命的,好好合作,明天上午10点以前,你们老爷就会平安地回来的。”
“楚汉,看来是有人赶在了我们前面。”
“报告副站长,后院发现一个地道口。”
后院里,那棵病树直挺挺地倒在一边,一块青石板随意地躺在泥土之上。
“看来这帮人行动很仓促,根本没来得及上处理现场。”楚汉一挥手:“你们几个,跟我下去看看。”
江莎莎和葛建辉紧随其后下到了地道里。
地道很宽敞,容得下两个人并肩行走,地道的尽头也算是个密室吧。很大,足有十几平米。密室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莎莎,这个密室的上面好像就是个大厅。”
“我数了脚步,应该是。”
“副站长,你来看。”
楚汉的手电筒与葛建辉的电筒光聚集在一起,楚汉蹲下去,用手攒了一点地下黑乎乎的东西,放在鼻子上闻了闻。
“是炸药。”
“副站长,这个好像是烟土。”钱飞拿着一坨送到楚汉的面前。
“看来,这是中村一雄大动土木搞装修的成果。这个密室里不仅有炸药,还有烟土。”
“你说,这个文物会不会也在这里面。”
“应该在这里,真没想到,中村一雄会在自己的脚底下,搞了个小小军火库。”
“他就不怕有一天军火库爆炸,把他也给炸上天啊。”钱飞凑上来说。
“副站长,杜教授回来了。”张一彪进洞报告说。
“走,上去吧,看看什么情况。”
江莎莎看看表说:“这帮人还挺讲信誉嘛,现在10点差几分。”
“我被他们蒙上眼睛,塞进一辆小汽车里,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忽左忽右地晃动,汽车在不停地转弯,也不知道他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下了车,我就被推到一间屋子,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他们没有摘去我的眼罩,没人管,也没人问,他们是蒙住了我的眼睛,却没能塞住我的耳朵,我听到门口两个卫兵在悄悄地说话。”
“他们都说些什么,你听清楚了吗?”江莎莎问。
“听的一清二楚,一个说‘这回任务完成了,按照老板的承诺,我们可以离开这个战火纷飞的国家,到极乐世界去享清福了。终于熬出头了。’另一个说,‘还以为就是文物,没想到那个地道都是值钱的东西,光那些军火和烟火就能赚不少呢。’‘你说老板也真是,东西都拿了,还带个人回来,干什么?’‘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人质,老板说了,等这批东西安全出了城,就放了他,我们要的是财,不是人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进来一个人,摘去我的眼罩,对我说,‘现在没你的事了,我们可以放了你,但你记住了,不许报jǐng,回去以后,让你的下人把后院处理好,恢复原样,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被摘去眼罩我才知道,天已经亮了,后来,他们也是用汽车,把我丢在了马路上。”
“杜教授,你见识多广,依你之见,这帮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从两个守卫我的人说话看,他们是冲着文物来的。长官,你说,我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了,也没发现这个秘密,你们也曾来查过几次,也没查到什么,这帮人怎么会知道的,对了,在我被重新蒙上眼睛的时候,我看到那个人手腕上,做了一个K字。”
“K字?你看清楚了。”
“没错,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岁数,就是一个‘K’字。”
江莎莎把楚汉拉到一边说:“看来这帮人和我们在乌镇遇到的人是一个团伙的。”
“真他妈的背,眼看就要倒手的东西,却又让别人给占先了。”张一彪没好声地说。
“站长,我一直纳闷,这次文物贩子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情报,仅仅快了我们一步,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这就是天不助我。”
“站长,我认为楚汉说的没错,我在想,会不会是川崎美子在把情报卖给我们的同时,也卖给了国际文物组织。”
“照常理说,这不大可能,你别看这些情报贩子,要的就是钱,但他们也是守信誉的。”
“那为什么国际文物贩子也会赶到乌镇,绑架肖静芳呢,也是先了我们一步。”
“也许是川崎美子在搞这份情报时,动作太大,惊动了文物贩子,这帮人的嗅觉比猎狗还灵的。”
“可是,在乌镇交火的那帮人全死了,再说了,这个莫尔斯密码也在我们的手里,他们又是怎么知道文物具体下落的呢?”
“楚汉,这个问题,你问我,我问谁啊,现在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成了民族的罪人,如果说是**截走了这批文物,好歹也在我们中国人手上,可它却偏偏落在了文物贩子手上,我们怎么向中国人交代。楚汉,全成戒严,立刻展开地毯式搜捕。”
“有用吗?据杜教授听到的,他们已经将文物运出城了,你就是把上海城翻个底朝天也没有用啊。”
“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你说,这份报告怎么写,我怎么向局座报告?”
“这件事的确很为难,因为也惊动了嘉兴站的人,想瞒是瞒不过的。”
“瞒是瞒不了,但我们可以直说啊。”
“直说,楚汉,你脑子进水啦,报告局座说,文物被国际文物贩子抢先一步弄走了?”
“站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的确从肖静芳手里拿到了文物藏匿的地址,可那是个圈套,按照地址,我们找到了地道密室,但里面什么也没有。”
韩智明想了想说:“好吧,这个报告就由你楚汉亲自写,现在也只能这么说了,否则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
“哈哈,莎莎,你真行啊,没想到一个K字,就让军统那帮笨蛋转移了目标。”
“本来韩智明是下令全城戒严,大搜捕的,可被楚汉说服了,我怎么觉得楚汉好像是在有意帮我们。”
“这个人,一直都是我心里的一个疙瘩,他到底是什么人,我们调查了很久,没有结果。”
“照楚汉这么jīng明的人,他在没有得到城防哨兵的报告之前,不会这样下结论的。”
“这就是我们看不懂的地方,这个人,简直就像个谜团。”
“爸爸,东西出城了吗?”
“没有,昨晚城防突然加强了戒备,为了安全,我们没办法,只好打道回府了。”
“那现在东西在哪里?”
“就在车行里。”
“那不行,如果万一韩智明后悔了,来个全城大搜捕,我们不是前功尽弃吗。”
“放心吧,已经安排了,今晚由城防的军车送出去。对了,那个贺子键怎么样啦?”
“今天站里上上下下都乱成了一锅粥,韩智明的情绪很不好,我怕出什么意外,不敢走开,一直在站里呆着。又不知道你们这边什么情况,我都快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毫无头绪了,从地道里取出来的,是不是还有军火和烟土?”
“有,这批军火全是德国货,全新的,这事我已经向二号汇报了,军火留给沪西支队,烟土我们已经全部泡到河滨里了。”
江莎莎吃晚饭,丢下碗筷,给再另一张桌子上吃饭的陆泽原,使了个眼sè。陆泽原心领神会。
一辆吉普车迎着傍晚的霞光,向青浦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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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一家小院门口停了下来。
“就关在这里。”
江莎莎下车四处望了望,觉得很荒废。
陆泽原陪着江莎莎进了院子。
“科长,江少校,你们来了。”
“田丰,没什么情况吧。”
“科长,没有,一切正常。”
“把门打开。”
贺子键一见有人进来就问:“长官,你们可给我一个说法啊,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
“给个说法?我还想听听你的说法呢?”
贺子键一看,来了位女长官,他立刻认出来了。
“这位姑娘,我们认识的。”
“认识?我怎么没印象。”
“姑娘,你忘了,是你找我替你的长官打办公家具的。”
“贺子键,照这么说,你的记忆不错啊。”
“姑娘,你给这两位长官说个情吧。”
江莎莎挥挥手。“陆科长,你们下去,守在门口,别让人进来,我有话要对贺子键说。”
“是——”
“贺子键,既然你的记忆没出什么问题,那么我的长官跟你说什么来着,全忘了?”
“我……我……姑娘,我没忘,可是我孩子有病,需要很多的钱,老家又没有活计,我也没有办法,才偷偷回到上海的。”
“你这不是找死吗,中国这么大,哪里不能去,你偏偏要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你以为长官的话是开玩笑啊。”
贺子键他心里明白了。“姑娘,你就饶了我吧。我知道不该回上海,我以后再也不回上海了。饶了我吧。”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老实说,兴许我可以饶你一命。”
“姑娘尽管问,我一定照实说。”
“我问你,你打的那套办公家具里,有几处做了机关,都在什么位置?”
“这……这……”
“说不说,不说,我马上把你带回站里,信不信。”
贺子键看到江莎莎那严肃的劲,心里有点慌。
“我说,我说。办公桌的中间抽屉和右边最上面的抽屉都有夹层,文件柜也有。”
“我知道这几个夹层,我问你有没有机关?”
“有。中间抽屉底板里面还有个夹层,机关在抽屉上方的那根方梁上。”
“我摸过了,没摸到。”
“手是摸不出来的。来,我告诉你。”
贺子键拉出抽屉,给江莎莎做个示范。“在这个位置上,你用两根手指头并排贴紧,这个边缘,然后靠外的手指头用点力,按下去,抽屉的底部会有一个簸箕型的夹层落下来,要想收回去,也是这里重新按一下。”
贺子键的示范,很容易理解,江莎莎有点后悔那天自己明明已经触摸到这个位置,却没有用力按下去。她似乎已经感觉到了真相给她带来的气息,既感到一种恐惧,也有一种亢奋。她审视了这件屋子的每一个角落,一切都是似而非,就好像自己已经置身于韩智明的办公室里,好像处处都充满了玄机。
江莎莎走出屋子:“陆科长,把他放了,提醒他,以后别在上海再碰到他。”
“是——”
“胡子,你找我。”
“小马,来,跟你商量个事。”
“说吧,什么事?”
“郑三豪胳膊上的伤又发作了。”
“前段时间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吗。”
“可能天气太热,又感染了,卫生员说要赶紧治,否则他这只胳膊就保不住了,甚至还会直接关系到生命的安危,我在想,尽管我们现在对郑三豪同志,还在审查之中,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必须先治好伤。”
“你说,让我干什么?”
“我想让你带郑三豪去趟上海,找个外科医生彻底治一下。”
“有方向吗?他可是受的枪伤啊。”
“几经反复地感染,伤口已经溃烂的不成样子了,根本看不出是枪伤了。这样,靠近北门路街有一家仁济医院,你倒那儿,找一个姓林的大夫,就说,是姨妈让我陪表哥来看病的。”
“这位林大夫是自己同志吗?”
阿毛摇了摇头说:“不是,只是故交的朋友,如果问道是怎么伤的,你就说是从树上摔下来,被树枝戳的。”
“行,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早饭之后,就出发,还有,这次出去,你不能让郑三豪脱离你的视线,一刻也不行,必须保证他在你的视线中。”
“队长,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还是那句话,我怎么也不相信郑三豪中队长是狐狸。”
“好了,现在不说这些了,你去准备一下吧,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怎么把郑三豪带出去,保证就怎么把他带回来。”
郑三豪的伤口已经严重恶化,周围的腐肉必须全部清除。小马站在手术室的门口,等待着,他掏出烟,刚刚点上,一位护士抛过来。
“这位先生,这里是医院,不能抽烟,要抽外边抽去。”
“对不起,对不起。”小马一边道歉,一边掐灭了烟头。
小马觉得心里有些烦躁,这等的滋味真的不好受,他忍不住地趴到手术室的门缝朝里面望去,什么也看不见,他犹豫了一下,朝楼梯过去。
来到大门外,小马jǐng觉地扫视了一下大街上的人群,在台阶上坐了下来,赶紧地掏出烟,不知道是饥渴还是瘾上来了,点着的烟被狠狠地猛吸了几口,当那团浓浓烟雾从他的嘴里鼻孔里轻轻冒出来的时候,他才感到心里一种平静和舒坦。
突然,一个似曾熟悉的面孔从眼前闪过,他没有多想,把烟往地上一摁,便跟上了这位男子。
这位男子,高等个,头戴礼帽,身穿西装。他一直跟着这位男子走进了斜对面不远的国泰银行。
“郭主任。”
“哦,你这是去哪里,马上要开会了。”
“郭主任,我出去买包烟,马上就回来。”
“郭主任。”小马在心里念叨,他一直跟着他上了三楼,看到他走进一间办公室。小马抬头。“主任办公室”
他又看了看其它办公室的牌子,他明白了,这位郭主任是信贷部的主任,为了证实自己的眼睛,保证不认错人,他整整自己的衣服,走进了主任办公室。
“你好,郭主任,我想询问一下贷款的相关事情。”
郭主任抬起头,“哦,你问贷款的事情啊,请到上楼梯的第一间去问,他们会告诉你具体cāo作办法的。”
“谢谢。”小马他眼睛看清楚了,一副近视眼镜架在鼻梁上,留有一些小胡子的郭主任,就是他没错。小马感到一阵心跳,有点压制不住地狂跳,出了办公室,小马立刻朝楼下奔去。
“你好,这里是保密局上海站。”
“请帮我接张一彪。”
“是行动处的张一彪科长吗?”
“嗯。”
“好,请稍候。”向旭红把来电接入了张一彪办公室的座机,同时戴上耳麦,把耳麦的插头,插入一个座子,里面传来双方清晰的对话声。
“狐狸,你怎么把电话打到这里来了。”
“来不及解释了,我发现地下党的二号人物了。”
“在哪里?”
“国泰银行信贷部主任。”
“此人有什么特征。”
“戴副眼镜,有些小胡子,快行动吧。”
外边的说完就把电话挂上了,只听到张一彪仍然在“喂,喂。”
“地下党的二号人物,这可是个大人物啊。”向旭红自言自语道。她接江莎莎的电话,可响了半天,没人接。她心里一急,便跑出了通讯室。
“哎,陆科长。”
“向旭红,有事吗?”
向旭红把陆泽原拉到一边悄悄地说。“刚才狐狸给张一彪打电话,说上海地下党二号人物就是国泰银行信贷部的主任,这是个立大功的机会,你赶紧带上你的弟兄去,别让张一彪抢先了。”
“好,谢谢你,向旭红。”陆泽原一声口哨,把弟兄们全部召集到了cāo场了。
“科长,什么行动。”
“先别问了,国泰银行,出发。”
张一彪放下电话,立即给两位站长打电话,却没人接,事关重大,不能耽误了时间,他拿起佩枪,突然听到陆泽原的口哨声,出门一看,陆泽源带着二科的人,出了大院。
“他们这是去干什么?”张一彪闪过一个念头。“不行,决不能让陆泽原抢了先。”
江莎莎从外面进来,看到二科和一科的人相续跑出了大院,她感到奇怪,这一科和二科的人什么时候又统一了行动。
“哎,向旭红。”
“莎莎姐,我正要找你呢。”
“他们这是干什么去啊,统一行动?”
向旭红把江莎莎拉进通讯室。
“是这样的,刚才张一彪接到一个电话,说发现地下党的二号人物。”
“在什么地方?”
“在国泰银行,这么重要的人物,谁抓住了,谁就得立功。我想,这个功劳说什么也不能让张一彪占,于是,我就把这个情报给了陆科长,他们不是统一行动,而是各自为战,抢功劳呢。”
“是这样啊。”江莎莎表面平静,心里却急得如焚。二号面临着莫大的危险。
“莎莎姐,你帮我看一会儿,我去上个厕所。”
“好,快去快回,我上面还有事呢。”江莎莎看到向旭红离开了通讯室,她立即拨通了一个电话:“喂,爸爸,我是莎莎,立刻想办法通知二号,他暴露了,行动队已经奔他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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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江来生接到女儿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根本容得他去想问题出在哪里,他立刻拎起电话,电话那端传来:“嘟——嘟——”的声音,可就是没人接,江来生一个劲的催促,“快接啊,老郭快接电话啊。”
“郭主任,你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哦,谢谢,你们先准备开会,我去接个电话。”
郭庆宇拎起电话。“我是郭庆宇。”
对方没等他说完,一个连珠炮就打过来了:“老郭,我是来生,赶快转移,行动队的人已经奔你而去了。我在老地方等你。”
郭庆宇放下电话,沉着冷静地拿起帽子,顺手摘去了嘴上的小胡子,换了一副墨镜,冲出办公室。
此时,他已经听到楼梯口的吵杂的脚步声,他知道楼梯是不可能走了,他一转身,朝电梯过去。
一科的人几乎与二科的人同时赶到了国泰银行。
陆泽原抓住一位职员问:“信贷部在几楼。”
“三楼。”
“上,快。”
张一彪同时也听到了职员的话。
“阿豪,你带人守住电梯,所有下来的人,一个也不允许放走,其他的人跟我上三楼,别落在二科的后面。”
一科和二科的人在楼梯上争执起来,互不相让,却谁也没有想到,谁都错过了抓捕的最佳时机。
郭庆宇的电梯平稳的落在一楼,门一打开,就被阿豪抓住。
“干什么的。”
“我是来办事的客户。”
“一边呆着,等证实你的身份之后,就没事了。”
郭庆宇胆颤地走到一边,这里已经有很多人集中了,都等着证实身份。郭庆宇心里明白,楼上的特务如果没有抓到他们要抓的人,接下来就会让人一个一个辨认。自己还是在劫难逃,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搏一下。
他急中生智,朝一位正在向外走的男人大喊:“郭主任,郭主任。”
阿豪听到郭庆宇喊“郭主任。”大吃一惊。
“你喊谁啊。”
“信贷部的郭主任啊,我正要找他呢。”
“谁是郭主任。”
“就刚刚出门的那个穿西装,带眼镜的。”
阿豪一挥手:“快追。”大厅里的人一下子乱了起来,跑的跑,躲得躲。郭庆宇乘乱出了银行。
郭庆宇在一家咖啡屋门口停住了脚步,他仔细地左顾右盼,确认自己没有被人跟踪,才一转身,进了这家咖啡屋。
“老江,这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党内又出现了叛徒,还是……”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你现在是家不能回去了,必须马上离开。”
“我老婆孩子呢?”
“我已经让小六子去接了,她们在二号交通站等你。”
“老江,真的好险啊,如果你的电话再晚来半分钟,我就被特务堵在办公室了。”
郭庆宇听说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已经被转移,心里送了一口气。“老江,有个情况,纵队首长决定派副政委许延河同志来上海,你们决定一个接头地点和时间,然后通知纵队。”
“我看还是先缓缓吧。今天这么一闹,可能有几天都不得安宁,等这阵风过去之后,我再安排时间地点。”
“老江,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也要千万小心啊,许延河同志原来在社会部干过,她的到来或许对我们挖出狐狸有帮助,我走之后,你身上的担子可就更重要了。”
“放心吧,能挑千斤,我江来生绝不挑999斤。”
国泰银行那边的追捕行动或是如火如荼,或是惊心动魄。而坐在办公室里的江莎莎,却是爱莫能助,她的心就像虚水,冰冷冰冷。说真的,她根本不敢想象,二号如果被捕,给组织上带来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后果,其损失又将如何估量,在她所掌握的情况中,这只狐狸已经沉睡有段时间了,今天又怎么会突然出现,而且一出现,就送来这么大的一个情报,江莎莎有点坐立不安。
“旭红。”
“莎莎姐,快来坐,怎么样,他们抓到地下党二号人物了没有。”
“还不知道情况如何,没有任何消息。”
“莎莎姐,这可是立大功的机会啊,说什么也不能让张一彪给抢了先,我正在心里默默祈祷呢。”
“旭红,你还记得那个电话打进来的准确时间吗?”
“我记在一张报纸上了,应该在。”
向旭红说着就翻起桌面和抽屉。
“放哪去了,不可能会丢掉的,当时我记下这个时间,就是想给你送去。对了。”向旭红一拍脑袋,“瞧,我这记xìng,全让张一彪给打傻了。”
向旭红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记有时间的废纸。
“向旭红,谢谢你。”
江莎莎的这句谢谢,是发自内心的,由衷的。
“谢什么,张一彪不仁,我们干什么义啊,跟老娘作对,有他好果子吃。”
莎莎朝向旭红微微一笑,并拍拍她的肩膀。
“两位辛苦了。”韩智明不冷不热的话语,使张一彪和陆泽原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今天,你们把上海闹得是鸡飞狗跳,乌烟瘴气,可是,我想要见到的地下党二号人物,你们却还是没有给我带回来。张一彪,你是个经过风风雨雨考验的人,多少大风大浪都经过了,今天的行动怎么样,只是抓一个秀才,也会空手而归。还有你,陆泽原,身为党国的军人,除了窝里斗,还能干什么?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站长,不是属下疏于失职,实在是事出有因,我不知道在抓捕郭庆宇的过程中,陆科长也会插上一手,按理说,郭庆宇是在我们的包围之中,可没想到陆科长的人强功心切,阻扰了我们的行动速度。让郭庆宇跑了。”
“张一彪你说话可得托住下巴说啊,是我的人先到国泰银行的,是我的人先冲上楼梯的,是你为了抢功,才把场面搞得乱七八糟,才给了郭庆宇逃跑的机会,你是说我陆泽原坏了你的大事,你别忘了,郭庆宇就是在你手下阿豪的眼皮底下逃脱的。”
“如果不是你的人,在我的包围圈里乱冲乱撞,使我的手下无法施展,不能随意开枪,你觉得郭庆宇有那么容易逃脱吗?”
“照你这么说,自己睡不着觉,就怪枕头,拉不出屎怪茅坑啊。我的弟兄乱冲乱撞,影响你们开枪,那我问问,你见到郭庆宇了吗?你开枪打谁啊。”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这种无谓的争执,你们觉得有意思吗?”
“站长,你再给我几个小时的时间,我来个全城大搜捕,一定把郭庆宇抓回来。”
“张一彪,还没闹够是吗,这天都快黑了,你想让全上海的人都不能睡一个安稳的觉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要想战胜**,凭得是脑子,而不是武力,武力只会引起民愤,引起反抗。”
“楚汉说的对,保密局不是jǐng察局,更不是宪兵司令部,都是一群没脑子的东西,给我滚得远远的。”
一直忧心忡忡,放不下心的江莎莎,听到这些,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了。
此时的江莎莎心里有了一种成就感,利用敌人内部派系斗争,不仅是要不断地挑起事端,更重要的是让这个内杠真正为我所用。
“我查过了,那个电话是从国泰银行门口的公用电话亭打出来的。”
“这么说狐狸进城了?”
“问题是,他是怎么跟踪二号到银行的,而且情报摸的这么准。”
“那他去银行干什么?”江来生放下碗筷,站了起来。
“也许他是偶尔路过银行,也许他是在周边发现了二号的行踪。”
“继发。”江来生重新坐到位置上,说:“现在不管怎么说,狐狸的尾巴已经露出来了,你马上去沪西支队,彻底调查这件事,看看前天都有谁进了城,凡是进了城的人,不管是谁,立即隔离审查。”
“好,我马上就去。”丁继发说着便要起身。
“哎,事情再紧急,也得先把这顿饭吃了再走。”
“我已经吃完了。”
“丁叔,你去吧,这里交给我来收拾。”
“胡子,阿毛。”
“哎,老丁,你怎么突然来了,有什么情况嘛?”
胡子说着,站起身走到门口。
“小刘,把住门,谁也不准进来。”
“胡子,差点出大事啦,前天,也就是星期一的中午时光,二号突然被特务围剿,要不是蝴蝶的情报及时送到,只差半分钟,二号就被敌人堵在办公室里了,到现在,想起来也后怕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子,我今天来,就是受三号的指令,来彻底调查这件事的。星期一,咱们队伍上有什么人去了上海?”
“星期一?有,郑三豪的伤口又恶化,卫生员说,可能会危机到生命,所以,我就让小马带着郑三豪去了趟上海,看医生。”
“哎,怎么又是郑三豪啊。”
丁继发不相信郑三豪是狐狸,却这件事又跟郑三豪扯上了扯不断的关系。
“你说说,他们去的哪家医院。”
“靠近北门路街的仁济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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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门街的仁济医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仁济医院和国泰银行是隔马路斜相对的。”
“这样看来,是符合情况的。”
“你是说郑三豪利用看病的机会,向特务告了密?进城之前,我再三叮嘱小马,别让郑三豪离开他的视线,哪怕一分一秒也不行,我是有防范措施的,小马回来也没说起郑三豪离开过他。”
“郑三豪没有离开过小马,也不能说小马没有离开过郑三豪啊。胡子,立刻把这两个人隔离,我们亲自审。”
“是。”胡子对着门外喊:“小刘。”
“到——”
“传我命令,通知jǐng卫班,立即将郑三豪和马教官隔离,等候调查。”
“是——”
“梦兰,你二姐来信了。”
“真的,爸爸,二姐信上怎么说?”
“她说,她准备回上海。”
“不可能啊,这暑假都快结束了,怎么这个时候回来,爸爸,你是在骗人。”
“我干嘛要骗你,你二姐说,她的一位朋友,帮她在上海找了个教师的职位,准备辞了现在的工作,回上海。”
“真的,那太好了,我们一家人又可以团聚了。那二姐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倒没说,反正就说是那边的工作交代完了,就回上海,没有具体的时间表。”
“小马,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组织上派来的老丁同志。你坐,小马,你把那天和郑三豪在上海的过程详细地述说一遍。”
小马的心里似乎捕捉到什么信息,这个信息对自己很不利。
“小马,你怎么啦,脸sè不好啊。”
“老丁同志,队长,我对不起组织,辜负了组织上对我的期望。”
“怎么回事,说具体点。”
丁继发很镇定沉稳地对小马说。
“那天我和郑三豪是有段时间分开了,是我的责任,我请求组织上给我处分。”
“现在我们不是追究谁的责任,更不是要处理哪一个人,你刚才说,郑三豪脱离了你的视线,多少时间,详细经过是怎么样的。”
“郑三豪的伤口严重恶化,需要手术挖出伤口周边的腐肉,当他进入手术室后,我一直守在外面,不敢离开,因为不知道他的手术什么时间可以结束,在外面等了很久,我的烟瘾上来了。”
小马刚刚点燃香烟。
“哦,这位先生,这里是医院,不允许抽烟。”
“哦,我不知道,对不起护士小姐。”
小马掐灭香烟,趴到门缝里想看手术室的情况,什么也看不到,他觉得无所事事,想想郑三豪的手术也不会这么快结束,于是他上了趟洗手间,在洗手间里,他又重新点上了一支烟。
“这里抽烟,你总管不着了吧。”
小马的心里洋洋得意,嘴上过着烟瘾。
一支烟的功夫很快就过去,他重新回到手术室门口,看到手术室的指示灯依然亮着,他放心了,坐在长椅上安心的等待。大约十分钟后,手术室的额指示灯熄灭了,他快步跑向门口,门被打开了,护士推着一位病人从里面走出来,他立即上前一步。
“表哥,你……”然而,眼前的并不是郑三豪,而是另一位病人,他着急地朝手术室张望。
“哎,先生,手术室已经没人啦,你看什么呢?”
“护士小姐,我表哥呢?”
“十五分钟之前就出来了,怎么,你们没见到?”
小马心里一急顾不上怎么回答护士的话,他楼上楼下跑了个遍,也没有发现郑三豪,他想,郑三豪肯定也在找自己,这样互相寻找,也许会错过,不如就在手术室门口等,郑三豪找不到自己,也会来这里。
小马主意已定,安安静静地在手术室门口坐等。
“表弟。”
“表哥,你去哪里啦,我到处找你。”
“喂,我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你,也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正好觉得肚子有点饿,就出去买了几块大饼,来,你也吃一块吧。”
“这段时间大约有多少时间?”丁继发问。
“按照护士说的,十五分钟之前出了手术室,到郑三豪回到手术室门口,大约有三十分钟的时间。”
“三十分钟的时间,离开你的视线,你知道,这三十分钟的时间,他可以做多少他想做的事,发生这么严重的事件,回来为什么不报告。”
“队长,我知道我错了,今后一定不会再发生了。”
丁继发和阿毛并肩走在这田野上。
“胡子,你觉得小马说的怎么样,会是那种情况嘛?”
“我相信小马,应该不会错,由此看来,告密的时间就发生这三十分钟里。”
“你的意思,郑三豪是狐狸已经确定了。”
“应该是吧,郑三豪担任秘密交通员不久,他父亲就出事了,炸油车,他主动请缨,当时,我还以为他是报仇心切,结果,全中队的同志,除他之外,一个也没回来,这些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那我问你,全中队的同志都牺牲了,他为什么拖着伤又回来了。”
“那是他的潜伏任务还没有完成,保密局需要他的情报,还有,郑三豪在养伤的这段时间里,一直有人跟着,这不,他没有办法把情报送出去。那天一出去,就发生了事情。”
“那你有没有觉得小马的陈述,非常严谨,几乎找不出破绽。”
“老丁,你不会是在怀疑小马吧,正因为他说的是事实,才会严谨无破绽啊。”
“阿毛,我们甄别一个同志,是对党,对人民负有责任的。回去吧,我还想听听郑三豪怎么说。”
“我知道你们一直在怀疑我,名义上是派个人照顾我的身体,实际上就是在监督我的一言一行,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怀疑我什么,是怀疑我把军事行动计划透露给了敌人,让我们的人进入包围圈,还是怀疑我就是狐狸?”
“郑三豪同志,不要这么激动,你是一名老党员,老同志了,又是支队的骨干,应该积极地配合组织的审查,只要狐狸一天不现身,我们每一个人,包括我在内,都是值得怀疑的。为了你的事,这不,上级派老丁同志来调查。”
“老丁同志,你知道吗,这点伤对我来说,并无多大关系,但我这里疼,特别的疼。”
郑三豪用拳头击打着自己的胸腔说:“你们能理解被自己的同志怀疑,被组织上误解的滋味吗,老丁同志,我知道,阿毛队长没有这个权力,你是上级派来的,你下令枪毙了我吧。为了查出谁是狐狸,我心甘情愿,用我的生命来协助调查,我一天不死,就是狐狸的挡箭牌,就是他的替罪羊,只有我死了,你们才能真正知道狐狸是谁。”
“三豪同志,在没有事实和确凿的证据面前,我和阿毛队长一样,没有这个权利。对于我们**人来说,死,跟本不足惜,在我们面对鲜红的党旗,举起右手的时候,我们就把自己的一切,甚至是生命就全部交付出去了。三豪同志,你想过没有,为什么那天站在党旗面前的是你,而不是别人,既然是你,你总得知道自己的责任吧,总该想过要为自己的这个政治信仰做点什么,付出点什么吧。在困难面前,在误会和挫折面前,一死了之的态度,不是我们**人的行为。一个真正的**员,必须经得起各种各样的挫折和失败,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样道理。”
郑三豪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阿毛给郑三豪倒了杯水,说:“三豪,你把那天你和马教官去医院的经过,详细地说说。听说你和马教官有几十分钟的分开时间,是怎么回事?在这分开的几十分钟里,你都在哪里?”
“三豪同志,我们这也是对一个同志的负责,正因为我们不想随便怀疑任何一个自己的同志,搞清楚事实的真想,也是组织上派我来沪西支队的主要目的。怎么样,三豪同志,回忆一下,不要漏掉每一个细节。”
郑三豪望望老丁,又看看队长,他慢慢地说道。
郑三豪从手术室里出来,没有看到马教官,他以为马教官是上厕所或干什么临时走开了,他就在长椅上坐了下来,感到头晕眼花,有点作呕。
“这位先生,你表弟呢。这个人也真是,有他这么照顾病人的吗,你刚做完手术,本应该躺着好好休息的,这么一走动,麻药会产生副作用的。”
郑三豪说:“谢谢,没什么,我表弟可能有事走开了,我在这里等他。”
郑三豪说着,一阵干呕。
“你先躺下,不要动,我给你倒杯水。”
“谢谢护士小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耳边有人在轻轻地叫他。
“表哥,表哥,你怎么样啦。”
郑三豪慢慢睁开眼睛,“你来啦,躺了一会,好多了。”
“这都到了中午时间了,我怕你出了手术室肚子饿,所以,就下去买点东西,吃点吧,先垫垫饥。”
“我们还是走吧,这里我总觉得不安全,也不要给林大夫他们添麻烦。”
马教官搀扶着郑三豪,走出医院的大门。郑三豪看到马路对面一片混乱。
“马教官,那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特务不会在抓我们的同志吧。”
“这事,你就别管了,我们还是走吧,从这边走,绕开那个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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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们绕了一个圈,出了城,回到了驻地。”
丁继发看看阿毛,思索了一阵说:“这样,郑三豪同志,你先下去休息吧。”
郑三豪被带走了。
“阿毛,你有什么看法,现在是公说公的理,婆说婆的理,一个说是郑三豪离开了视线,一个说是马教官自行离开。”
“这也没什么,为自己开脱,也是一种本能的行为,依我看,单凭他们两个不同的述说,很难确定,我看不如这样,我再派个同志去趟仁济医院,取回旁证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现在不行,二号刚刚从敌人的手里逃脱,特务们把上海搞的鸡犬不宁,这个时候去,很危险的,我们不能拿同志的生命开玩笑。”
“那你说怎么办?”
“先把这两个人看押起来,谁也不能放。”
“郑三豪没关系,他身体不好,一直在养伤,马教官可不行,部队正在做夏季训练,他是教官。”
“现在我顾不了那么多,服从命令。”
“那要关押到什么时候?”
“我想不会太长,就在这几天吧,对了,郑三豪的情绪很不稳定,你要派人24小时看住他,千万不能发生什么意外。”
“我知道了。”
“阿毛,现在组织内部出现了很大的变故,二号的被迫撤离,三号的担子就更重要,我得马上回去,你把这两个人看好了,没有上级的指示,谁也不能放,更不能出现什么意外,这是组织纪律。”
“放心吧,错不了。”
“莎莎,我今天下午要去会个人,晚上肯定少不了要应酬,原本打算今晚去看师兄的,看来又泡汤了,你今晚回去吗?”
“最近几天,丁叔请假回老家了,就爸爸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所以这几天,我天天都会回去看看的。”
“这样才像个做女儿的。”
“站长,说什么呢,我可从来没说我爸爸不好啊,政治立场不同,却也割不断父女之情啊。”
“什么主义啊,国家啊,什么信仰啊,那都是假的,只有血脉相连的亲人才是真的。”
“站长,这话可不像你说的。”
韩智明笑笑说:“我说的话,不够真实吗,这里又没有第三个人,说些真实的心里话,也无妨。对了,告诉你父亲,我明后两天一定抽空去看他。”
“那你自己也注意身体,应酬的场面,少喝酒多吃菜。”
“知道了,像个老太婆似地,每次都是这样唠叨,这话已经在我耳朵里生根发芽了。”
还没到下班时间,江莎莎就离开了上海站,她来到菜场,买了一些菜,当然少不了爸爸喜欢吃的红烧肉,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当她决定今晚动手时,心里就有了一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冥冥之中,她就觉得自己应该为爸爸做顿可口的饭菜,让年迈的父亲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莎莎,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爸爸,丁叔不在家,今晚我要亲自为你下厨。”
“莎莎,是不是有什么事,怎么突然想到给我做饭了。”
“爸爸,韩智明说他下午去见一位老朋友,晚上还有应酬,我觉得今天晚上是个好机会,自从国泰银行出事之后,站里的人,都战战兢兢的,而且都处在战备之中,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那需不需我派人做接应。”
“没用的,办公楼地处大院zhōng yāng,远离围墙,外面的人根本进不去。”
“那你要小心,安全第一。”
“爸爸。”江莎莎趴在父亲的膝盖上,说:“爸爸,如果女儿今晚回不来了,你可别怪女儿对你不孝啊。”
“莎莎,说什么呢。”
“真的,爸爸,当我下决心之后,心里总有一种不安,感觉不是很好。”
“那你再找时间,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
“不行,今晚的机会如果错过了,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江莎莎娇滴滴的依然趴在父亲的双膝上,童稚的脸上满是幸福,她无法知道,今晚之后,会是一种什么也的情景,这会儿,是不是自己与父亲最后的一段欢乐时光。
“爸爸,rì子怎么选择,怎么过,我们都无法选择的,我们现在就像是水面的浮萍,决定我们命运的是水流,不过,爸爸,我想好了,也做好了一切的思想准备,人生总是一种流浪,走到哪里,就有哪里的风景,沙场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江来生摸着女儿的头,心cháo澎湃,百感交集,他知道,女儿很为难,自己也很为难,但在党的事业和亲情之间,都必须做出一个选择,眼下时间紧张,不得不随时准备牺牲自己的xìng命,他似乎看到,在女儿木然的外表下,暗藏着一个坚定的信念。在女儿的身上,他看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仁义礼智,忠爱为仁,孝勇为义,修治齐平为礼,恩怨为智。
江莎莎回到站里,哨兵向她打招呼:“江少校,你不是已经回家了吗?”
“手上还有点工作,晚上没事就过来了。”
“江少校真是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啊。”
“办公大楼已经空无一人啦,黑不溜秋的,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叫一声。”
“好的,辛苦了。”
“长官辛苦了。”
大楼里寂寞无声。
这几天办公楼里似乎及没有出现过这种宁静,这也许和韩智明今晚应酬有关,都乘机溜号了,江莎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竭力想让不平静的胸腔平静下来。她就是有点弄不明白自己,这种行动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这一次却为什么感到一种不安和躁动。这悄无声息的大楼,让她感到那种从未有过的惊秫。
“平静,平静,一切会顺利的。”江莎莎安抚着自己,走到窗前,抬头眺望,月亮和星星今晚也不知道去哪里串客了,一个也没见到,夜sè的黑,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种帮助。
“你看,月亮和星星都在为自己做掩护。”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她走到楼道里,做了几个伸展运动,耳朵和眼睛却在快速运转着。她轻轻把门带上,跃上了窗台。
开始行动了,她要为组织铲除内jiān,要为那些死去的同志报仇,她伸手抓住下水管的趴钩,身体轻轻一跳,一只脚就站在了隔壁韩智明办公室的后窗台上,她稳了稳身子,腾出一只手拨弄开窗栓,毫无声息地进入了办公室。
她直奔目标,用发夹打开中间的抽屉锁,按照贺子键说的,她的食指和中指摸向抽屉的上梁,中指轻轻一按,“吧嗒”一声,底部挡板下落下一个夹层,她心里一阵兴奋。
楚汉从外面进来,见办公楼有灯光,他知道,那是江莎莎的办公室。“这个江莎莎,工作起来,就不知道时间了。”他慢慢地向办公楼走去。
江莎莎从夹层中拿出那份名单,没顾得上细看,把手电筒咬在嘴里,平铺展开来,掏出微型相机。
“咔嚓,咔嚓。”相机的快门声音并不大,然而在这万籁寂静的夜晚,却显得声音如此之大。快门每发生一声声响,江莎莎的心里就“咯噔”一下。
楚汉见江莎莎办公室的门没有关闭,是虚掩着,他轻轻地推开门,发现里面并没有人。莎莎不在办公室,他带上门,忽然觉得韩智明的办公室有异常的轻微的动静。
他蹑手蹑脚走过去,把耳朵贴紧了门,他分明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职业的敏感告诉他,这是相机的快门声,楚汉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悄悄地退了回来,他似乎明白了一切,这种情景,好像已经是第二次出现了。
“老板,老板。”
丁继发看到江来生独自在院里纳凉,那张似睡没睡的脸上布满了yīn云,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哦,继发啊,这么晚了,你还赶回来啊。”
“我不放心你。”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说说那边的情况。”
“二号出事的那天,支队的确有人进了城。”
“是谁?”
“老板,别急,你听我慢慢说。那几天,郑三豪的伤口严重恶化,卫生员说会危及到生命,胡子没办法,就让小马陪着郑三豪到北门路街的仁济医院清理伤口。”
“北门路街的仁济医院,不正和国泰银行遥遥相对吗。”
“是啊,隔马路斜对面。”
“问题一定会在这里,继发,你继续说。”
“你也知道,郑三豪自从死里逃生回来以后,名义是养伤,实际是被监视起来了,所以胡子特别交代小马,不能让郑三豪脱离他的视线,哪怕是一分一秒也不行,可偏偏就是他们俩出现了近三十分钟的分离时间。据小马说,是他在上厕所的时间里,郑三豪有意离开他视线的,而郑三豪说,他从手术室里出来,就没见到小马,现在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加上没有任何的旁证,我也无法做出判断,谁是狐狸。我让胡子把这两个人分别看押起来了,我想,是不是我明天去趟仁济医院。”
“不行,林大夫并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只是好心在帮助我们,再说,这几天特务们可猖獗了,还是先等等再说吧。”
“等等,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也许明天一早就有消息了。”
“你是说莎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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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来生点点头。
“难怪我刚进来时,看到你心神不定的样子,是不是再担心莎莎啦。”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能不担心吗,我总觉得莎莎有事瞒着我,她已经感到今晚的行动会有危险,而且是很大的危险,要不然,她不会……”
“她怎么啦,老板,你快说啊。”
“她特意提前下班,说要亲手给我做顿饭吃,尽尽做女儿的孝心。”
“嗨,那你为什么不阻止她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挖只狐狸,我们可以通过其他渠道找到证据的。”
“她说,那份潜伏的名单,不仅仅是狐狸一个人呢,还有更多的狐狸埋伏在我们的队伍中,关系重大。”
楚汉打开自己的办公室的灯光,但他并没有坐到办公桌前,而是在过道上,抽起了烟,悠悠然然,纳着凉,耳旁传来院门口有汽车声,他朝楼下一看,韩智明从车上下来,向办公楼走进。
危机已经悄悄接近,但江莎莎一点也不知道,这一步步逼近的危机。正当她处理完名单,准备收手时,一份印有“AAA绝密”字样的文件跳入她的眼帘。她了解韩智明,只有非常重要的机密文件,他才不会放入保险箱的。
她打开文件,是城防司令部的密件,她知道时间不容她有更多的考虑,立刻展开文件,拍照,就在相机快门发出声响的同时,她清楚地听到,“咚、咚。”两声敲门声,她先是一惊,然后又似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没有顾得上。紧接着,她听到外面传来楚汉的说话声。
“哎,是站长,你怎么来啦,这么晚了。”
“我来办公室取份文件,你怎么还没有休息啊。”
“里面呆久了有点热,出来凉快一下,这过道上的阵阵微风,吹在身上,还真惬意。对了,莎莎还在忙呢。”
“这个莎莎,爸爸身体一直不好,她不回家照顾爸爸,还跑这来干什么。”
“站长,你还不了解莎莎吗,她就是个有事留不到到天亮的人。”楚汉说话的声音很高,字字句句都跳入江莎莎的耳膜。
“哎,站长,我这里有份文件正等着你处理呢,来,来,你先看一下。”
江莎莎从原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刚坐下,韩智明就推门进来。
“莎莎,还在忙啊,你没回去啊。”
“回去过了,那边也没什么事,这里有些事白天拉下了,就抽空过来完成了。”
“正好,你整理一下,我去取份文件,回头,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啊,这么晚了。”
“见了你就知道啦。”
一场惊险过去了,江莎莎平抚着自己的胸膛,她不敢想象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
江莎莎跟着韩智明走进一家大饭店。
“局座,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莎莎。”
“局座,怎么是你啊,站长说要带我见一个人,没想到是您局座啊。”
“怎么改口啦?”
“这是我对她的约法三章,为了不让她有依赖感和自豪感,在公共场合,只能以上下级关系称乎。”
“智明,你还是这样严格要求自己,严格要求莎莎啊,如果都像你一样严于律已,党国的事业何尝不能成功。来,来,来。莎莎,快坐,回到上海,在父亲跟前,感觉不一样吧。”
“托局座的福,当然不一样啦。”
“怎么样,父亲的身体还好吧?”
“还好,就是有点感冒伤风,老是咳嗽。”
“有没有去看过医生啊。”
“局座,你是不了解我这位师兄啊,简直就是头倔驴,感冒伤风都快一个月了,还咳个不停,让他去看医生,你猜他怎么说。‘医生有什么好看的,不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两边挂着小铃铛,还装模作样地带个口罩,还不让人看。’”
“哈、哈、哈。”毛人凤大笑起来。“看来,你这位师兄还真幽默啊,把看病当成看人啦。哈、哈、哈。”
毛人凤停了停接着说:“智明啊,你和你师兄这段感情也算是不浅了,1936年,天下第一杀手王亚樵死了之后,他的那些徒子徒孙们散的散,跑的跑,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啦。”
“树倒猢狲散,如果不是十年前,师兄把我从rì本人的枪口下救出来,又把女儿托付给我,带到后方,说不定我们现在也联系不上。”
“人,总是有感情的,人非草木嘛。莎莎,回去跟你爸爸说,就说我毛人凤谢谢他,谢谢他当年救下智明,否则党国今天就少了位将军了,还要谢谢他为党国养育了你这位既漂亮又能干的好女儿啊。”
韩智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说:“局座,这是潜伏名单,这打了红勾的都已经为党国捐躯了,剩下的也没几个了。”
“局座,你们谈公事,我到外面等。”
“不必,不必。莎莎,你看我什么时候回避过你啊。没事,你坐着你的,我们谈我们的。”
“那好,我给你加点水。”
“智明,我知道,这是你这几十年来的全部心血,我这样拿走,你不会心痛吧。”
“局座说哪里的话,不都是为了党国的事业吗?”
“现在局势对我们不利,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正在做战略xìng决策,可这个战略xìng决策的具体内容,却一点也不知道,没办法,是该这些人抛头露面了,在这个关键时刻,也该是他们为党国立功献身的时刻了。”
看着毛人凤把潜伏名单放入自己的包里,江莎莎暗暗庆幸自己今天晚上的行动,说有多及时,就有多及时,晚了这么一步,就有可能再也拿不到这份文件了。
“智明,还有件事,一艘邮轮要在上海靠岸,这批油料对党国至关重大,京沪杭jǐng备总司令部副司令刘昌义,要求我们保密局配合行动,严厉打击地下党的猖狂,保证这批油料的安全。”
“我已经接到密件了,最近一段时间,上海站也正在大力搜捕地下党的二号,三号人物,即便是抓不到人,造造声势制造一下紧张的气氛,也会让他们有所顾忌的,不敢轻举妄动。”
“这样吧,你把车给莎莎,让她先回去,你跟我去趟jǐng备司令部,司令部政训处处长给我打电话,说司令部里出现了亲共的言论,有必要的话,你们上海站还要配合政训处,助他们一臂之力啊。”
“老板,你就放宽心吧,莎莎是个机灵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莎莎临走的时候,说了,如果她出现意外,就立刻唤醒葛建辉,让他继续完成这项任务。”
“老板,你放心吧,不会有意外发生的。”
“继发,你明天一早就去保密局打探一下莎莎的消息。”江来生一阵剧烈的咳嗽。
“我知道了,夜深了,外面凉,你还是先回屋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就去打探莎莎的消息。”
“继发,你先去睡吧,我一点睡意也没有,让我一个人好好安静一会。”
这一夜,对于江来生来说,是个极其漫长而又让人担忧的夜晚。
然而,这一夜,对于江莎莎却也是个不平静之夜。
躺在床上的江莎莎,瞪大着眼睛,那两声敲门的声音,不时地在耳边响起,楚汉这个名字也停在出现在她的脑子中,记得当时过道里没有别人,只有楚汉,那敲门声除了楚汉还会有谁呢,还有他那比平时高八度的说话声,这一切都是在给自己示jǐng吗?楚汉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帮助自己,难道说是为了爱情。记得当初韩智明是有意把楚汉介绍给自己的。爱情真的没有边疆吗,爱情就真的不讲立场吗,无数个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可她就是找不到一个方案可以回答解释,不管怎么说,今天如果不是楚汉的暗中帮助,那万一的意外就发生了,自己的生命是小事,潜伏名单就再也无法得到了。
天,又亮了,昨晚yīn深深的夜空,根本没有带来雨水,相反,这一大早却又放晴了,又是一个艳阳天。
“老板,老板。”
“继发,怎么样,莎莎没事吧。”
“没事,一切顺利。”丁继发满面笑容,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那怎么去了这么久,让我担心死了。”
“照片冲洗出来了。”
“洗出来了,不仅搞到了潜伏的名单,还意外地获得了jǐng备总司令部的一份绝密文件,这是名单,这是文件。”
江来生看着照片上的名单。“马兴哲,代号狐狸。居然是小马,这小子也太胆大了,居然连名字也没改,用的是真名真姓啊。”
“他怎么会想到,这么机密的名单会落在我们手里呢。”
“这么看来,李部长的死,也是这个马兴哲出卖的。”
“一定不会错的,李部长撤回根据地的事,没有人知道的,连我们都不知道。”
“你马上去支队,逮捕马兴哲,立即审讯,把我们还不知道的,让他全部说出来。”
“然后呢?”
“对这样一个双手沾满了鲜血的特务,决不能姑息。等等,对马兴哲执行秘密枪决,对外就说,马教官回纵队了,一来,可以迷惑一下敌人,二是也可以缓解敌人潜伏名单失窃后采取的追查行动。”
“我明白了。”
“还有,莎莎交代,要我们立即把名单电告上级,彻底清除这些垃圾。”
“你把小六子叫来,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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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你找我。”
“来,小六子,你立即到二号报务站,让她们把这些名单发出去,注意安全,发报时间不能过长,分批发,时间由他们自己掌握,千万注意电台和人必须分开,敌人搜不到电台,不会无缘无故的抓人,搜到电台,也不知道是谁所用。”
“明白了。”
“快去吧。”
“站长,这两天地下党的电台活动频繁,但他们能巧妙地躲避侦探车的跟踪事件,给我们的追踪带来很大的困难,几乎无法跟踪。”
“段副处长,这可是你的事,你跟我说这些,为什么?”
“站长,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跟你汇报一下。”
“跟踪不上,电文也没有截获吗?”
“截了一些,但不是很多,好像是名单。”
“名单?什么名单?”
“很难破译,站长,你是知道的,名单都是由一个一个单字组成的,破译很困难。”
“困难也得破,党国养着你们这些技术人员是干什么的。”
“破译工作还在进行着。还有,这是冯南洋刚刚破译的一份密电,却读不懂什么意思。”
韩智明接过电文。
“八人私自拔禾去,食客有人喊报官,既而四面八方散,翌rì合二为一欢。”
“这是什么电文,乱七八糟的,读起来怎么像是儿歌。”
“是这样的,读起来朗朗上口的确像是儿歌,可我想,地下党不会空闲到发儿歌这么无聊吧。”
“让冯南洋全力以赴,解读这首儿歌,其它的电文,暂时放一下,这首儿歌里一定有大文章。”
“是,我让冯南洋全力以赴破解这首儿歌。”
冯南洋把这首儿歌抄到了黑板上,他望着这些黑底白字,正在苦思冥想着。
上海站上尉级军官都集中在会议室,韩智明望着这些人摸狗样的军官们,心里很不舒服。
“现在上海的治安问题,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地下党活动十分猖獗,地下电台也在天天的发报,眼下,京沪杭jǐng备总司令部已经下令,jǐng备司令部,城防司令部和宪兵司令部,正在全力抓捕上海地下党的二号,三号人物,上次让二号从我们手上溜走了这件事,我都不敢在总司令面前提前。这次行动,我们保密局决不能落后,不能落在三个司令部的后面,否则毛局长在委员长面前就太失颜面了。到现在为止,我们虽然没有他们的点滴消息,但我们要把声势造大,现在就是要让整个上海鸡犬不宁,再怎么说,上海说大也不大,抓到他们是迟早的事。楚汉,你们行动处最好拿出具体的搜捕方案来,不要老是依赖外面的情报,打被动仗,我们必须掌握主动权,要打就打主动仗。”
韩智明停了停,问:“段子琪,那首儿歌破译了没有。”
“还没有,冯南洋正在破译。”
“张一彪,狐狸最近怎么没有动静?”
“站长,据眼线报告说,狐狸已经回窝了。”
“又回窝了,这**的人事调动也太频繁了,这给我们的搜捕工作将带来很多的困难,看来狐狸是指望不上了,你们必须发动所有外围人员,告诉他们,我这里给他们备足了活动金费和丰裕的奖金,就等着他们来拿。”
太阳从西边落下山去,月亮升起来了,破译室的灯光又迎来了漫天的早霞。
“喂、喂。都醒醒,醒醒了。”冯南洋一个个叫着这些还在睡梦中译电员。他们一个个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揉揉惺忪的眼睛。
“怎么样,有谁昨晚想到突破的新思路啦。”
大伙互相看看,又摇了摇头。
“来、来、来,大伙辛苦一夜了,我给大家弄来了早点,趁热吃吧。”
段子琪把早点分到每个人的手上,最后一份送到冯南洋面前,说:“南洋,怎么样,看来还是没有头绪啊。”
冯南洋也摇摇头说:“还没有一点进展,副处,这破译工作,三分技术,七分运气,只能说,我今天的运气不好。”
“冯南洋,我把站长的承诺告诉你,站长说了,谁能解开这首儿歌,给谁记一等功,译电室全体记三等功。”
“喂,你们都听到了吗?立功的机会就放在你们的面前,赶紧吃,吃了干活,不要辜负了副处的一番好意。”
“破译一首儿歌,花这么大的血本。”江莎莎不明白,她不知道这事的经过,但她心里清楚,能让韩智明花血本的事,绝不是一件小事,她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拿到这首儿歌。
晚饭的铃声响了,江莎莎在食堂里排队,眼睛却早已找到了冯南洋的位置,她端着饭碗来到冯南洋的桌前。
“南洋,儿歌破译了吗?”
“还没有,我们从密电中破译出这首儿歌,却无法理解儿歌的真实意义。”
“哦,原来这首儿歌是你们拦截的地下党的电文啊。”
“嗯。”
冯南洋的脑子里想的全是那首儿歌,并没有心和江莎莎对话,而江莎莎却误认为是冯南洋不变说出电文的内容,这也是他们电侦处的纪律,看到冯南洋尴尬的面sè,她没有继续询问下去。
“那要抓紧时间啊,错过了时间,电文就一文不值了。”
“时间?对,有了。”
“有什么有了?”江莎莎反被冯南洋的话浇得一头雾水。
冯南洋受到江莎莎无意的提醒,忽然,一种新的思维方式猛然间跳跃出他的脑海。他没有回答江莎莎的回话,丢下饭碗,跑步离开了食堂。
如果说,这世上真有后悔药吃该有多好啊,本来就是想打探一下儿歌的内容,却不料在无意之中提醒了冯南洋,如果冯南洋真的在她的提醒下破译了儿歌,那么自己就成了罪人,成了敌人的帮凶。江莎莎后悔莫及,而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冯南洋的破译结果,一定要想办法拿到这个结果。
她抬手看看表,已经快晚上八点了,她没有看到冯南洋从门口走过,也没听到韩智明的电话铃声响起,她在心里默默祈祷:依然无故,破译不出来。
这世上啊,有些事,往往就是有意和人过不去的,你不想去想的事,它偏偏一股劲地往你脑子里钻,不让你有半点空隙,越是不想看到的,可就是要让你看到,就是不让你省心。就在江莎莎默默祈祷之时,冯南洋和段子琪急匆匆地闪过她的办公室的门口。
“报告。”
“进来。”
“站长,南洋有结果了。”
“好,来、来、来,快说说,这首儿歌到底是什么意思?”
“站长,我只是从字面上分析出来结果,但也不知道对不对,只能是说出来,试试。我自己的把握也不大。”
“没关系,说吧。”
“站长,你这儿有大黑板吗?”
“黑板?哦,隔壁的江莎莎办公室有一块,走,我们过去。”
冯南洋把儿歌抄写在黑板上。
“八人私自拔禾去,食客有人喊报官,既而四面八方散,翌rì合二为一欢。”
江莎莎给韩智明搬过椅子。
“站长,你坐这。”
“不用了,我们听听南洋的破解。”
“我刚才在食堂里吃饭,和江少校聊了几句,是江少校的提醒,才使我茅塞顿开。”
“这么说,功劳还有你莎莎的一份啊。”
江莎莎面对韩智明的夸奖,十分尴尬,心里很窝火,千怪万怪怪自己这张嘴。
“哎,受到江少校说的时间提示,你们看。这‘翌rì’就是第二天的意思,是时间,既然有了时间,就必须有地点,看第一句‘八人私自拔禾去’这个‘八’。”
冯南洋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八字,“这个私字,去掉‘禾’就是个‘?厶’字,我们再把这‘八’和‘厶’两个字上下叠加,就是一个‘公’字,第二句一样,‘食’和‘官’相加,就是个‘馆’字,再把后面两句的数字相加‘48’‘21’你们看,破译开来就是公馆48和21”
“公馆路48号。”韩智明脱口而出。
“这个21应该是翌rì的21时。”
“有道理,莎莎,你马上查一下,公馆路48号是干什么的。”
“不用查了,我知道,48号是个旅社,共6层楼。,每层18个房间。”楚汉抢先替江莎莎回答,说,“我去过那个地方,没错的,既然48号是个旅社,那么就应该有房间啊,那房间号呢?”
就在这一刻,江莎莎明白了,她心里已经有具体的房间号。
“现在不管是那个房间,离21时,还有半个小时。楚汉,命令行动处的人立即行动,包围48号,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给我挨个地搜。”
“是——”
顷刻之间,上海站里响起jǐng铃。jǐng铃声一声紧接一声。行动处一科二科的人,还有宪兵队,全部在cāo场上集中起来。
“钱飞,阿豪。”
“到。”
“你们两个带几个人坐摩托车先行赶往公馆路48号,把住大门,只准进,不许出。”
“是——”
“其他人听好了,立正,向右转,目标公馆路48号,跑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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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莎莎和韩智明站在楼道上,看着楚汉发出了行动的命令,此时的江莎莎心里比吃了黄连还苦,懊悔,后悔,现在都无济于事了,最关键的是如何把这个情报送出去。
“莎莎,没事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等他们的凯旋而归,这份功劳我给你记下了,放心吧,亏待不了你。”
“那我就先回宿舍。”
韩智明朝她点点头。
江来生敲响了408房间的门。
“谁啊。”
“请问,你这儿还有茶叶吗,我房里没有茶叶了。”
房门打开了,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出现门口,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男士。
“请问先生,需要什么茶叶,我就是做茶叶生意的,我这儿有江南的碧螺chūn,也有杭州的西湖龙井。”
“随便给一点吧,就是泡杯茶喝喝。”
“快进来。”
“许黄河同志。我叫江来生,代号三号。”
“三号?久闻大名啊,快坐、快坐。”
“黄河同志,根据你的要求,我在圣母院小学给你安排了一个老师的职位,小学校长是我们自己的同志,住宿问题,也已经安排好了。”
“小学老师,挺好的,住宿就不用了,我是上海人,有家。”
“你是上海人。”
“是啊。我是荣欣药厂董事长徐欣荣的二女儿,我叫许梦茹。”
“许梦茹,我想起来了,去年就是你亲自来上海搞药品的。”
许梦茹点点头。
“不好意思,去年你来,我也没能去见你一面。”
“这有什么,纪律不允许嘛。”
“那黄河这个名字?”
“黄河的名字是我参加革命时取得,现在就作为我的代号了。”
“行,代号黄河。自从二号被迫撤离,我是天天在盼上级派个领导同志过来。”
“最近有什么新情况嘛?”
“有,你看这个,这份文件是我们在敌人内部潜伏的同志弄出来的。”
许梦茹看过文件说:“老江,你们提供的这个情报很重要,和我们纵队掌握的情况很吻合,最近**正在筹划东北的战役,**的关门打狗战略在军委会上被通过了,看来敌人也有所动作,纵队也得到情报,蒋介石从国外运来一大批油料,但不知道停靠地点和时间,这下,全有了,太好了。”
“是啊,在战争中,油料是重要物质,上次我们为了炸毁敌人的一个油料仓库,牺牲了几十位同志。”
“没错,油料可以让敌人的飞机大炮,还有坦克动起来,而且油料越充足,在战场上对我们就越不利,所以,我们必须要把这批油料毁掉,决不能让敌人运到前线去。”
“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我来之前,纵队首先特别指示,这次炸毁油料的任务由纵队执行,你把油轮进港的地点时间,电告纵队就行了,剩下的,由他们去处理。”
钱飞和阿豪先到了公馆路48号,他们把住了大门,行动队的人马正在火速赶往。
一个黑影从上海站的围墙上跳了下来,迅速穿过街道,钻入了小巷里,串街串巷,一路跑步。
江莎莎边跑边看时间,她突然灵机一动,串到大街上,拦住一辆私家小汽车。
“你想干什么,找死啊。”
江莎莎一个箭步冲到司机面前,用枪顶住司机的脑袋,说:“下来。”
“好说,好说。”司机被这情景吓蒙了,慢慢地打开车门,从车上走下来。
“不用紧张,借你的车用用。”
“借我的车,那我到哪里取我的车啊。”
“公馆路65号。”江莎莎边说着,人已经坐进了车子。
“当心点,我可是刚买的新车啊。”
江莎莎开着车,猛踩油门,一溜烟地消失在司机的面前。
“黄包车,黄包车。”
“先生去哪里?”
“公馆路65号。”
江莎莎在公馆路65号停住了车,她远远望去,钱飞和阿豪正把守在门口,还有几个人在一旁磕着瓜子,悠闲着。她穿过几个小巷子,来到48号的侧面,她观察了周围的环境,然后攀着下水管而上,直达顶楼。上了顶楼,江莎莎先到正面看了看,马路上,她已经看到行动队大队人马了,她反身到后面,探出身子朝下望了望,她看到四楼只有一间客房亮着灯,她估计就是这间客房。
于是,她掏出绳索,系在了排气管上,顺绳而下。
楚汉带着人冲进旅馆,从一楼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敲门询问搜查。
敌人的动静惊动了408房间的江来生和许梦茹,他们同时拔出了枪。
“有情况。”说到时,一个黑影猛地一下从窗口串入房间,江来生和许梦茹本能的把枪对准了这个黑影。
陆泽原的人在搜捕中始终冲在了一科的前面,他们在搜查了一楼的每个房间后。
“快,上三楼,别落在一科的后面。”陆泽原向他的人吼叫着。
“开门,开门。”
房间的门,迟迟没有打开,陆泽原,飞起一脚,门房被踢开了,却让他看到一个不堪入目的yín荡场面。
“他妈的,真晦气,怎么老碰到这种事。”
“爸爸,别开枪,是我,我是莎莎。”
“莎莎,怎么是你。”
“快走,敌人已经搜上来了,来不及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问了,快,你们沿着绳子落地,快啊。”
江来生让许梦茹先下。
“那你呢?”
“别管我了,你们先走,我有办法。”
江来生抓住绳子也滑了下去,江莎莎从窗口看到他们安全着地,消失在夜幕下,特务们已经上了四楼。她抓住绳子,却爬上了房顶。
她收掉绳子,跑到正面,对准一个特务。“砰”的就是一枪,瞬间,那个特务应枪声而倒地。江莎莎的这一枪,把留在外面的敌人全部吸引了过来。
“副站长,你看,屋顶上有人,是黑衣女侠。”
“张一彪,带你的人上房顶,一定要抓活的。”
张一彪带着人冲上到房顶,早已不见蒙面女侠的人影,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忽然,张一彪发现地上有个东西,在月光的照耀下发着闪光,他走过去捡起来一看,是一块手表。很明显,手表链子断了。他仔细看了看手表,觉得这只手表很面熟,而且表面上的那道轻微的刮痕更是熟悉。
他闭上眼睛仰头,大脑飞速地在记忆之中搜寻。他想起来了,那次他和江莎莎把孙居民押往南京的返回途中。
“张队长,这火车到上海还有几个小时呢,怎么,午饭也不想吃了。看什么看,走啊。”
张一彪跟着江莎莎来到餐车里,刚刚坐下,江莎莎就从手腕上摘下手表说:“我去洗个手。”
张一彪随手拿过江莎莎的手表。“这是一块好表啊。”
“这是我加入军统的那天,站长送给我的礼物。”
“可惜了这道划痕。”
“在家干活时,也不知道在哪里划上的呢。在南京,在上海,我想换个表面,都没换到。”
张一彪想到这里,觉得自己有了一种胜利的成就感,把手表放在手掌上,垫了垫,jiān笑两声:“下去,统统下去。”
楚汉看着张一彪空手而回,问:“怎么又扑空了?”
“副站长,人是没有抓到,可这回她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什么意思?”
“副站长,你看看这个。”
“嗯,是块好表,哪里来的?”
“副站长,你不觉得这块表很眼熟,曾似见过吗,还有这道浅浅的刮痕。”
楚汉的心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这块表的确有点眼熟,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楚汉轻轻抚着表面上的刮痕说。
“你觉得像不像江少校手腕上的那块表?”
“你能肯定?”
“可以肯定,记得她还跟我说过,这是在打扫房间做家务事时不小心刮的,在南京、在上海都没有能换上表面。”
“报告,二科的人搜查完毕,除了这两对男女是用假名字登记客房的以外,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陆科长,先把人带回去再说,通知你的人,收队。”
“是,收队,收队。”
楚汉进了大院,直奔宿舍楼,张一彪紧紧地跟着,他想知道楚汉怎么处理这件事,同时也在心里沾沾自喜。“这回,看你这个臭娘们还往哪里跑。尾巴都被我踩着了,早就说过,别落在我的手里,否则我一定有你的好看。”
“咚、咚、咚。”楚汉敲响了江莎莎的房门。
“谁呀。”
“是我,楚汉。”
“哦,你等等,我正在洗澡,让我换件衣服。”
楚汉和张一彪静静地等着开门,各自的心里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门打开了,就在江莎莎打开门的那一刻,很是出乎楚汉的意外,这一幕在若干年后,时不时还会在楚汉的脑海中闪回一下。
她湿漉漉的头发,她出浴后的脸上红晕,还有她匀称的身材,特别是弥漫在空气中的那股沁人心肺的幽香,久久挥之不去。
张一彪似乎从来也没有正眼瞧过这位少校秘书,眼前的这幕,让他有些惊讶,就像杨贵妃出浴,他被江莎莎的体内散发出来的那种迷人的温情包围了,他想说什么,没说,什么也没说,因为他开始胡思乱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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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莎莎被关进了禁闭室里,她不知道是为什么,难道是今晚的行动什么地方出现了纰漏暴露了?江莎莎开始从头到尾仔细回忆每一个细节,哪怕是一个微小的细节也没有放过。
门被打开了,韩智明出现在眼前。
“站长,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要关我的禁闭。我做错什么事啦。”
江莎莎连珠炮似地发问,却被韩智明冷冷的一句话给顶回来了。
“为什么?我还问你呢。”
“我怎么啦,我正在洗澡,就被楚汉和张一彪带到这里来了。”
“带到这里,是给你面子,本就应该带到刑讯室。”
“站长,你就是现在让我去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啊。”
“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怎么会落在公馆路48号屋顶上的?”
江莎莎看到手表,下意识地抬起手腕,她明白了,是自己把手表给丢在了现场。江莎莎接过手表,翻来覆去地看着,脑子里却在想着怎么应付,总不会就这样束手就擒吧。
“这只表和我的那只表挺像的,你们是从哪儿捡来的,但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你难道忘记了那上面的刮痕?”
“张一彪,你说话别yīn阳怪去的,生产厂家就只为我制造了一只手表吗,刮痕又能说明什么,你的表拿出给大家看看,有没有刮痕?”
张一彪没有想到江莎莎事到临头,还是这么镇定自如。
“站长,捕风捉影,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空口胡说,这都是张一彪的杰作,凭什么说,这块表就是我的。”
“那你的那块表呢,拿出来给我看看。”
“我的表?站长,你见过有人带手表洗澡吗?我那块表肯定放在屋里啦。张一彪是什么人,我是你什么人,你连一个亲自养大的义女都不信吗?张一彪和我有私怨,你心里很清楚,他就是看我不顺眼,想给我找个罪名。还有,你们今天的行动,如果不是我向冯南洋提醒,你们能揭开儿歌的谜底吗,还说要给我记功。”
“好了,现在,你什么也别说了,想想手表放在哪里,我派人去拿来,不就一切都清楚了。”
“我想想。被你们这么搅合,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了,我平时就是个丢三落四的人。”
“想到了,告诉我。”韩智明丢下一句话走了。
张一彪绕着江莎莎转了几圈,yīn阳怪气的说:“如果以我个人来评价你江少校,我会竖起大拇指,因为江少校无论是人品,相貌,才华,绝对称得上是一流的。”
“张一彪,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这个时候,我又能干什么呢?我只是想提醒江少校,还是照实说了的好。”
“你想要我说什么?”
“只要是我不知道的,我都想知道。”
“那你就等着吧。”
“江少校,先别把话说的那么绝,我想提醒你,如果把你转移到刑讯室里,可就没有这么舒坦了,相信你也知道,用酷刑,把一个人折磨的昏死过去,再让医生负责把他抢救过来,接着继续折磨他,这刑具可是五花八门的,以前,我就是用这种方法,审讯一名**的要犯的,对待女犯人,我的办法更是出奇的多,你可得要有心理准备哦,那样的场面实在太残忍了。”
“啪。”一个清脆而响亮的耳光重重地煽在了张一彪的脸上。“无耻的流氓。”
张一彪一手捂住脸,一手掏出枪。“**的真不想活了,信不信老子一枪毙了你。”
“来啊。”江莎莎上前一步,抓住张一彪的枪,顶住自己的胸膛。“你今天如果不开枪,就不是父母养的,来啊,你开枪啊。”
张一彪被江莎莎的步步紧逼退到了门口。
“好,你等着。”说着转身离开。
韩智明和楚汉坐在办公室里,好半天,谁也没说话,空气就像被凝固一样。
“站长,你真的就相信莎莎是那个蒙面女侠吗?”
“我也不相信,我也不愿意相信,可这块表。”
韩智明的表情非常沮丧,有种左右为难。“这块表,是莎莎在大学的最后一年,我把她介绍进了军统,第一天接受任务时,是我送给她的礼物。你看,这都好几年了,表还是跟新的一样,除了那道刮痕,说明她很珍惜这份礼物。”
“对莎莎,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她。如果说,像她这么优秀的党**人,也是**的话,那么,我们党国的失败,就是天意了。”
“楚汉,我从来没把你当外人看,跟你说说也无妨,你可能不知道,这国共两党的决战就在眼前,而我们的士兵士气低落,整个形势对我们不利,**能成今天的气候,得民心,的天下,绝非偶然。你看看现在市面上正在大肆发行的金圆卷是什么,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国民党zhèng fǔ之所以取消法币,改发金圆券,是因为法币的极度膨胀给其财政经济、政治军事带来了致命威胁,迫使其不得不改弦更张,以解燃眉之急。今年5月,国民zhèng fǔ‘行宪国大’后,蒋介石就职总统,改任翁文灏为行政院长。翁文灏任命王云五为财政部长,俞鸿钧为zhōng yāng银行总裁。蒋介石就决定进行币制改革,并将此赌注压到翁文灏内阁头上。7月29rì,老蒋带着他的几个亲信,名义上说去浙江旅游圣地莫干山避暑,其实就是商讨金圆卷发行的事宜。蒋说:‘王云五所拟金圆券方案,设法挽救财政,收集金银、外币,管制物价,都是必要的措施。’他问俞鸿钧印刷新钞票能否赶得上,俞说:‘新印金圆券已来不及,但zhōng yāng银行尚存有新印的钞票,数量足够应用。可以先用飞机密运各中心市场以便总统命令发表后,就作为金圆券发行。’8月20rì,蒋介石以总统名义发布《财政经济紧急处分令》,行政院以全文交广播放。《财政经济紧急处分令》中有一条,私人不得持有黄金、白银和外汇,限期于9月30rì以前收兑黄金、白银、银币和外国币券,违反规定不于限期内兑换者,一律没收。普通百姓,多迫于压力,尚能按规定办事,轮到工商、金融资本家,就没那么乖顺了。他们比普通百姓了解国民zhèng fǔ经济危机的内幕,对金圆券的前途忧心重重,于是千方百计想保住手中的金银外汇,不兑换金圆券。你说说,zhèng fǔ这么做,不是把民心推向**嘛,党国还谈什么统一中国的大业,咳。”
韩智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想当年,我们在三mín zhǔ义的感召下聚到了一起,打倒封建王朝,解放民众于水生火热之中,那是何等的壮怀激烈啊。时至今rì,党国已经是千疮百孔,正是我们鞠躬尽瘁的时候,我们怎么能轻易地背板自己的信仰呢。”
“站长,你心存信仰,值得尊重,孙先生的教诲犹在耳边,但蒋介石已经背叛了自己的诺言,其结果必然是难以逃避的一个悲剧。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眼下,对莎莎,你准备怎么办?”
“人的潜质是个非常可怕的东西,先关几天禁闭再说吧。”
“站长,我觉得这事你一定要处理好,透出自己的养女是**,对你的前途可不妙啊。”
“楚汉,不怕你笑话,你觉得我还有前途吗?前途是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现在只知道,在党国的为难的紧要关头,希望我们每一个部下都能坚定信心,站稳立场。我韩智明身边出现了一个**卧底有什么奇怪的,中统府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共党的卧底呢,物以稀为奇,见多了,也就不已奇为怪了。”
躺在yīn深深的禁闭室里,江莎莎感到了一种恐惧,情况已经非常清晰了,这段rì子以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绝不是偶然的,张一彪早就盯上了自己,似乎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向旭红被怀疑是蒙面女侠,吃尽了苦头,这一切显然都是与自己有关,她仿佛看见一张无形的网,罩在自己的头上,随时都要置自己于死地。而控制这张网的人,究竟是张一彪还是楚汉,她却无从知道。
月光透过墙上那小小的气窗照shè进来,白sè的银光留在了地面上。江莎莎觉得,内心深处有一种孤独感正向她袭来。
“窗前照月光,低头思故乡。”她现在想到的不是自己的故乡,而是年迈的父亲,那种思亲人的感觉,让她感到浑身无力。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跋涉在一条又长又黑的隧道里,尽头的光亮就是最后的胜利,能支撑自己走下去的唯一信念,那就是自己的信仰。
“信仰是什么?信仰就是从不怀疑,就是绝对的忠诚于革命事业,对于一个革命战士来说,最难以承受的不是敌人对**的折磨,也不是死亡,而是jīng神的孤独,为了这份工作,我们必须扮演好自己的角sè,这个角sè也许是无良的浪子,也许是为虎作伥的帮凶,但不管在什么也的情况下,都不能动摇我们的信念,做这种工作,不能有丝毫的动摇。”陈导师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然后也使她回忆起自己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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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人们也许永远也不会忘记,1941年6月5rì的夜晚,rì军再一次空袭chóng qìng,仅能容纳四五千人的较场口防控隧道里挤进了一万余人。由于拥挤和缺氧,造成大量进入隧道躲避空袭的chóng qìng市民死亡,史称chóng qìng防空洞惨案。
也就是这一天,彻底改变了江莎莎的人生。
那天傍晚,正在路上的江莎莎,和广大的chóng qìng市民一样,听到防空jǐng报,她顺着人流进了十八梯防空洞。进洞以后,紧挨着她的一位年轻人看上去,也是个学生。
“这位同学,你好象也是chóng qìng大学的啊。”
江莎莎望望眼前的这位年轻人,说:“是啊。你认识我?”
“有点印象。”
“可我没见过你啊。”
“漂亮的女生总是引人眼目的,不象我们男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好象和陈导师挺熟悉的。”
“是的。他是我的导师,你也认识他。”
洞里微弱的亮光并没有让江莎莎看清男生的脸,她感觉到这位男生很痛苦。
“怎么,你负伤了?”
男生的手臂上流下一到暗红的血。
“没什么,只是刚才被炮弹擦到了一下。”
小rì本的飞机仍然在外面轰炸,猛烈的爆炸声好像就在洞门口,防空洞一抖一抖的。洞内的气温越来越高,空气不流通,氧气越来越少,有人开始被窒息晕倒,江莎莎也感到头晕眼花。
“这位同学,你……你可以帮我……我一个忙吗?”
“你怎么啦?在坚持一会。”
“我觉得很闷,喘不过气来。恐怕是坚持不了啦。”
“没事的,坚持住。”
“…..你……能帮我…….帮我把这个交给陈……陈导师吗?”这位同学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塞到江莎莎的手里。
这个防空洞有两个洞口,一个在十八梯观音岩,另一个洞口在老衣服街附近。当时防空洞内人满为患,两个洞口都遭到轰炸。靠近洞口的人一听到爆炸声,就拼命往里挤,而洞里面本就没有什么空隙,这样挤死、踩死了一部分。后来,老衣服街洞口的房子被炸塌并烧起熊熊大火。洞口被倒塌的房子堵住,少数挤出洞口的人,也被大火烧死。垮塌的房屋全部将洞口堵死,大火浓烟钻进洞来,这边的人就拼命往十八梯洞口挤。而十八梯洞口又是一片爆炸声,洞内的人不敢跑到洞外去。洞里的空气也紧张起来,已经挤出防空洞的人拼命往里钻,里面的人则使劲朝外挤,你推我攘。这时,有人惊恐地大喊“踩死人了!踩死人了!”人群更加sāo动起来,你拥我挤,争相逃命。渐渐有人晕倒了,有人有了轻生的念头,不断拿自己的头往墙上撞,甚至有人用刀子割自己的手腕、喉咙;体力好的年轻人撑着周围人的肩膀,试图从人群的头顶上爬出来,但他们都没爬多久,就被下面的人死死拽住手或脚,钉在了那里……
“记住了,这个…….这个比生命都重要,你一定要亲手交给陈导师。”
江莎莎牢牢地紧捏着这个比生命都重要的信封。她头昏眼花,感到呼吸困难,学着人家,把鼻子和嘴一起贴着墙壁上呼吸,嗓子干得快冒烟了。江莎莎感到自己的使命,无论如何都必须把这个信封交到陈导师的手里。她用力地往洞口挤。此时的她,已经全然不顾了,就一脚蹬壁,一脚踩在别人肩上,双手抱住前面那个人的头,使足了劲往上蹭,试了好几次才爬上去。
其实,这时洞里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一人堆一人快挨着防空洞顶了。她一寸一寸朝外挪,背已经顶在防空洞的顶上。
也不晓得过好久,她听见有人喊:“这里还有一个爬的!”就被抬到洞外。
后来,在陈导师的指引下,江莎莎参加了革命大学快毕业时,她经过组织的同意,接受了韩智明的介绍,进了军统局。
那块表就是在她参加军统的第一天,韩智明送给她的礼物。
“莎莎,你知道我为什么介绍你进军统吗,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一个女孩子在军统里谋个内勤的职务,相对要安全的多,更何况,也只有在军统里,升职晋级的机会才会更多更快。”
江莎莎心里明白,如果不是韩智明的这个关系,自己是不可能呆在这个禁闭室里的,但她也不知道,这层关系能维持多久,也许是明天早上就像张一彪说的,等待自己的就是那些五花八门的刑具了。
“站长——”
“哎,楚汉,你来的正好,我正想找你呢,昨晚莎莎的情况怎么样?”
“我就知道你放心不下莎莎,我听卫兵说,她昨晚虽然很安静,但整夜都没睡。”
“是该让她好好想想,反省一下。”
“站长,现在站里上上下下都在议论这件事。”
“怎么说的?”
“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你庇护张一彪不顾自己的亲人之情,也有的说,张一彪为了立功,硬是踩着同事的肩膀往上爬。”
“这话怎么说啊,什么叫踩着同事的肩膀。”
“这说踩着同事的肩膀往上爬,还是好听的,更难听的,是说张一彪拿着同事的生命做垫脚石。站长,同事们的议论不是没有道理。你还记得前段时间,他硬是说通讯班的向旭红是蒙面女侠,还说她的社会关系不清不白,严刑逼供,结果呢,什么也没捞着。现在回马一枪,把矛头对准了莎莎,他表面上是对莎莎而来,其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会不会居心叵测,咱们谁也不知道。”
“向旭红,我可以下令放了她,但莎莎不行,他是我的人,和我的亲生女儿没什么二样。也正是因为这个关系,我不想让某些人抓住我的什么把柄,成为邀功请赏的理由。”
韩智明说的某些人,楚汉知道指的是谁。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也不能老这么关着啊,天气这么热,禁闭室跟牢房没什么区别,不透风。”
“这事我昨晚也是一夜没睡,我还不知道怎么跟师兄说这件事呢。先关着再说吧,如果这几天那个蒙面女侠再出现。不就证明跟莎莎没有关系了吗?”
“那要关到什么时候,这半年来,蒙面女侠也只出现过几回,她的行动并不频繁,要等到她下次再有行动,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这不是为了还莎莎一个清白吗。”
“不过,我有个主意。”
“有什么好主意,快说说。”
“张一彪不就拿这块表说事吗,让莎莎说出她的那块表到底丢在什么地方,如果找到这块表,就说明我手里的这块表不是莎莎的,也就没有证据说莎莎出现过现场,同样可以还她一个清白。”
“莎莎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这丢三落四的坏习惯不好,我都不知道跟她说过多少回了,她就是改不了,只要是她自己说不知道丢哪里了,谁也甭想找到啦。”
“应该不会的,这块表是你托香港的同事专门为她买的礼物,她应该珍惜的,也许是昨晚这么一闹,懵了,等她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只有让她自己慢慢想吧。我也是无能为力啊,都二十几岁的人了,必须为自己所做的事承担责任。”
楚汉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张一彪就嬉皮笑脸地进来了,看得出来,张一彪心里是充满了高兴的。
“副站长。”
“张一彪你找我什么事?”
“副站长,我在想,是不是该给江莎莎换个地方了。”
“你想干什么?”
“审一审啊。我就不信,在证据面前她会不低头,只要她开口,这共党的蝴蝶不就……”
“张一彪,我跟你说,你先弄清楚江莎莎的背景是什么,站长说了,先关着,慢慢找证据,但谁也不能动她一根手指头。”
“这……”
“怎么,你还想对她动大刑不成。张一彪,如果你敢动江少校一个手指头,那么你的小命就算走到终点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楚汉没有提醒你。”
“这怎么成啊,哪有不动刑审讯的,能审得出来吗?”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自己找来的麻烦,自己解决。”
“那……”
“好了,没有别的事,你下去吧,下去。”
“那属下先告辞了。”
楚汉紧跟着张一彪,锁了办公室,开着车,出了大门。
好像有什么急事在等着他去办。
一直在张一彪办公室等候的阿豪,见张一彪垂头丧气的回来:“科长,怎么啦,我们什么时候提审江莎莎。”
“审什么审,怎么审,站长说了,谁也不能动她一根手指头,我真不知道这个韩智明是怎么想的,他还是不是党国的军人,还有没有党国的利益,他这是在替党国工作呢,还是在包庇**,就因为江莎莎是她的养女,为了亲情,连党国的利益也丢在了脑后。”
“不能用刑,那我们怎么审啊。”
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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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我,我问谁啊。”张一彪不耐烦地说。
“科长,你别急,站长不是不让动她一根手指头吗,那咱们就不动,你还记得吗,咱们站里不是有台从rì本手里缴获的什么测谎仪吗,只要有结果,等我们把这个案子办成了铁案,害怕什么。”
“你也相信,那玩意?那是骗人的,什么测谎仪,根本就是吓唬人的东西。什么汗腺,血压,心跳的变化,只要能理解测谎仪的工作原理,就有办法对付它,江莎莎是什么人,她会对测谎的原理不了解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你就知道问怎么办,我又怎么知道怎么办。”
“对了,还有一个办法,咱们24小时轮流审她,不让她睡觉,人的jīng神垮了,或许就会有意外的收获,一个女人,总不比一个男人强吧。”
“这倒是个好主意,你去准备一下,弄只鼓来,不提问的时候,就敲鼓,其目的就是不让她睡觉,彻底摧毁她的意志。”
晚饭之后,张一彪,阿豪等人走进了禁闭室,江莎莎看到阿豪把一只大鼓架在了自己的床边。
“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她不知道张一彪的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她暗暗告诫自己要镇定,现在你必须独自面对这意想不到的事。
“江少校,这禁闭室里的空气也太沉闷了,为了帮助江少校解闷,我们给你找来这只鼓,给你演奏一些乐曲,从现在起,你将24小时都有这不息的鼓声伴随着你。”
张一彪向阿豪使了个眼sè,阿豪便使劲地敲起鼓。
“咚、咚、咚。”声波开始在这小小的屋子里辐shè相撞,迂回。
“咚、咚、咚。”声波被坚硬的墙壁撞回,发出回响,顿时,屋子里高分贝的噪音,开始震耳yù聋,江莎莎双手捂住耳朵,却怎么也挡不住声波的入侵。
“阿豪,就这么敲,敲累了换人,一刻也不能停,一直敲到江莎莎想对我们说什么为止。江少校,怎么样。这个音乐不错吧,我说过,对付女人,我有的是办法,站长说了,不让我们动你一根手指头,我保证不动你一根手指头。”
“真是个无耻流氓。”
“骂吧,大声骂,这样才更和音乐的节拍。”
楚汉来到禁闭室,听到里面鼓声咚咚。
“卫兵,这是怎么回事?”
“报告副站长,张一彪带着人弄来一只鼓,正在不停地敲鼓,说是要摧毁江少校的意志。”
“谁让他这么做的?”
“我不知道。”
楚汉一脚踢开门。
“咣当”一声,把屋里所有的人都镇住了,阿豪的手也随即停了下来。
楚汉走到张一彪面前。“啪”的一个响亮的耳光,替代了鼓声。“张一彪,你胆子也太大了,真是个无赖瘪三,这个馊主意也想得出来?”
“副站长。”张一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记耳光大的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你大概是活腻了吧,还不滚,统统给我滚出去。卫兵。”
“到。”
“从现在起,张一彪二科的人,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踏进这禁闭室半步。”
“是,那其他处室的人要来探望江少校呢?”
“这个你自己看的办。”
“是,我明白了。”
楚汉的举动,让江莎莎再次感到迷惑不解,他这是到底想干什么,是他带人把自己关进这禁闭室的,这会儿又是他……,该不会是他和张一彪在演双簧吧。平rì里,楚汉就一直护着张一彪的,要不是他,张一彪也不会有今天。不想那么多了,眼下耳根的清净,或许只是暂时的,明天所不定他们又会玩出什么鬼把戏呢。哼,一丘之貉,狼狈为jiān的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楚汉连办公室都没进,就开着车出去了,没人知道这两天他在忙什么,急匆匆的样子。直到上海解放,有一天碰到许梦兰的大姐,许梦雨,才知道这两天,楚汉在干什么。
使江莎莎没有想到的是,今天一天依然是一种太平无事,除了向旭红和陆泽原等人来探望之外,二科的人果然没有再踏进这里,越是平静,越让江莎莎感到一种不安,她知道,平静的水面下面,往往都隐藏着激流险滩,她一刻也没有放松jǐng惕,随时准备应付突如其来的变故。
食堂开饭的铃声想过不久,楚汉开着车回来了,他的脸上似乎一扫了这两rì的yīn云,转晴了。
他下了车,哼着小调走进餐厅。
“哎,多加点米饭,不够不够,再加点。”
“副站长,你今天是怎么啦,平时没见你吃这么多啊。”
“让你加,你就加,我不会浪费的。”
楚汉心里冲满了喜悦,胃口大开,他怎么觉得今晚的饭菜特别地香。吃完饭之后,楚汉把自己关在了宿舍里,好半天,才出来,开着车又出去了。
“副站长,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啊。”
“嗯,对了,今天是谁值班。”
“好像是张一彪科长。”
“告诉他,当心点,最近共党活动猖獗。”
“是。”
“江少校,今天的晚饭实在送得太晚了,对不起。”
江莎莎看到丰盛的晚餐,还有自己的特爱。
“这是怎么回事,是我的上路饭吗?”
“别误会,江少校,是这样的。今天啊,副站长特别高兴,好像捡到了什么金元宝贝,就吩咐我们食堂,给你的晚饭准备的好一些,还特意让我们给你做了这个糖醋小排,所以,饭就送晚了。”
“没关系,我呆在这里也无所事,中午吃的,恐怕还没有消化呢,看到这些好吃的,这胃口又上来了。谢谢啦,替我谢谢厨师。”
江莎莎首先夹起一块小排送入嘴里。“不错,味道蛮纯的。”一大口饭随即入了口。
突然,她觉得咬到了什么东西,她立刻放下饭碗,跑到门口,听听外边的卫兵没有什么动静。她依靠着门,从嘴里取出一张纸条。
“手表放在你的化妆盒里,记住,明天早上申述。”
江莎莎的大脑快速运转起来,这是谁写的?又是谁送的?手表明明在楚汉的手里,怎么又跑到自己的化妆盒里了。一连串的问号突发地冒了出来,是葛建辉?不可能,他出差没这么快回来。再说这字也不是他的,在她的印象中,站里好像没有人能写出这么流利漂亮的行楷字来,会不会又是楚汉和张一彪在自己下什么套,还有,他楚汉捡到金元宝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特地为我做这顿饭?
这一晚,也许本应该是宁静的,而这张纸条确让江莎莎的心不平静了,她心里明白,必须时刻提高jǐng惕,随时应付意想不到的意外事情发生。
柠檬sè的月亮高高悬挂在天空上,众星星也围着月亮眨巴着眼睛,一个黑影翻过围墙,跳进了大院,只见她弓着腰一路小跑,朝办公楼奔去。
这位黑衣人似乎对站里很熟悉,她躲过巡逻的哨兵,来到了机要室门口。
她看了看那门大的一把锁和司驳林锁,转身朝窗户走去。在窗户下,她掏出匕首,用力背顶住玻璃的小钉子,这么一用力,钉字就被起了出来。很快,玻璃四面的加固的钉子都被她一一拔出,她小心地卸下玻璃,伸手进去,打开了窗户插销。没想到,就在她拉开窗户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玻璃。
“哐当”一声,清脆的玻璃声一下子打破了保密局上海站的宁静。
“好像是机要室的方向,快,过去看看。”
两个哨兵听到动静,迅速向机要室跑来。当那个黑衣人暴露在他们眼前时。
“啊,是蒙面女侠,快报jǐng。”
一个哨兵吹响了紧促的口哨声。另一个哨兵随及鸣枪示jǐng。
清脆的枪声划响上海站的上空,几乎就在同时,集体宿舍里的灯光一下子全亮了。
正在值班的张一彪也按响了jǐng铃,顿时,保密局里枪声,jǐng铃声响作一团。
“快堵住各个出口,一定要抓活的。”张一彪下达了命令。
随即他又叫道:“抓不住活的,死的也行。”
黑sè的夜空下,子弹飞舞,流出一道道火线。
这边的枪声密紧,却怎么也没能打到躲在暗处的黑衣人,而黑衣人的子弹却弹无虚发,正像大家说的,子弹像长了眼睛,拐着弯地朝胸膛里钻。张一彪看着自己身边倒下的弟兄,不觉火冒三丈,他从一个士兵手里夺过卡宾枪。对准黑衣人一阵猛烈的扫shè,对方没有了动静。
“快,上去看看。”张一彪把手里的卡宾枪一仍,冲了过去。
地上除了一块蒙面纱巾,什么也没有,他捡起纱巾,闻到一股女人的幽香。
“科长,这回怎么又让她跑了。”
“我不知道她跑了吗。阿豪,去看看受伤的弟兄,该送医院的快送医院。”
楚汉的车在大院里来了个紧急刹车,他从车上跳下来,看着地上横躺着的几具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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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副站长,刚才那个蒙面女侠撬开了机要室的窗户,但好像没来及进去,就被我们哨兵发现了,于是就开始了枪战。”
“蒙面女侠?张一彪,张一彪。”
“到,副站长。”
“你不是说江少校是蒙面女侠吗?可现在江少校还关在禁闭,怎么又冒出个蒙面女侠来了。”
“这……”
“这什么这,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汉从张一彪手里接过那块黑sè的蒙面纱巾,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张一彪,你让我怎么说你,之前,你怀疑电讯班的向旭红是蒙面女侠,是说她的身材像蒙面女侠,后来,又说是江少校是蒙面女侠,一块手表可以证明,这下好了,一个跟你一样,在值夜班,一个在禁闭室里呆着。我看,你明天还是自己去跟站长去解释吧。”
“张一彪,你说话啊,怎么突然变哑巴了,昨天怀疑这个,明天怀疑那个,看谁谁都像蝴蝶,说谁谁是蒙面女侠,你告诉我,你现在还怀疑谁是蝴蝶,谁是蒙面女侠。”
张一彪张口结舌,这回,他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了。
“人家是财迷心窍,我看你是官迷心窍,为了立功请赏,就差点没有怀疑我韩智明就是共党蝴蝶,就是那个蒙面女侠了。”
“属下不敢。”
“不敢,有你张一彪不敢的事吗。”
“报告——”
“去、去、去。”韩智明不耐烦地朝卫兵挥挥手。
“报告站长,是江少校。”一听是江莎莎,韩智明赶快迎上去。
“江少校,怎么啦,快说。”
“江少校让我转告站长,她想起她的那块表,是放在了她的化妆盒里拉。这是宿舍钥匙,她让站长派人过去拿来验证。”
韩智明从卫兵手里接过钥匙。
“好,你去吧。”转身对张一彪说:“张一彪,你不是说你捡到的那块手表就是江少校的吗,现在江少校的手表在化妆盒里躺着呢。”
韩智明把钥匙扔给楚汉,“楚汉,你带张一彪亲自去取手表,验证之后,他是怎么把江少校关进禁闭室的,就让他怎么把江少校放出来。”
“是,张科长,走吧。”
“等等,楚汉,你告诉江少校,对张一彪怎么处置,我全权授权与她,由她决定。”
“是。”
张一彪一听要把自己交给江莎莎处理,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清楚,这回江莎莎是不会轻易绕过自己的,何况平时她就跟自己过不去,左看不顺眼,右看不顺眼。
“站长,不要啊,请饶命啊。”
张一彪跪在了韩智明的面前,“你把我交给江莎莎,我就死定了,不要啊。”
“执行命令。”
“张一彪,没想到吧,你也会有今天,你也有落在我这个臭娘们的手里的时候,告诉你,你尽可以放心,我不会像你那样,小鸡肚肠,我一不会要你的小命,二也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关你48小时禁闭,算是对得起你了,阿豪。”
“在,少校有何吩咐。”
“去把你那只鼓拿来。”
阿豪犹豫了一下。
“怎么,没有听到吗?”
“是,我这就去拿。”
“张一彪,面对这铜墙铁壁,你这48小时也可够闹心的,就让你的手下为你敲鼓解闷吧。”
阿豪拖着鼓走进禁闭室。
“江少校,鼓拿来了。”
“该放哪儿?自己知道吧。”
“知道,知道。”阿豪把鼓架在了床头。
“从现在开始,你们轮流循环,为你们科长鸣鼓解闷。阿豪,还愣着干什么。”
阿豪抡起鼓槌“咚、咚、咚。”
“没吃饭啊,用点力,敲响点。”
江莎莎朝卫兵喊道:“卫兵。”
“到。”
“48小时,鼓声不准停,有谁偷懒,不用力,立刻向我汇报。”
“是,江少校放心,我一定好好监督执行你的命令。”卫兵说着,偷偷一笑。
禁闭室里不说是鼓声喧天,却也让人震耳yù聋。那声波可是无孔不入,想挡也挡不住。
“莎莎,你也真想得出啊。”
“哎,楚汉,这可不是我的创意,这要感谢张一彪他自己,我这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张一彪怎么也没有想到机关算尽,反差点误了自己的卿卿xìng命啊。”
1948年秋,敌我力量对比出现了有利于革命而不利于反革命的变化。****制定了关于第三年的军事计划,决定在东北、华北、西北、华东等地发起攻势,进行几次大的战役,把战争引向国民党统治区。1948年9月至1949年1月,中国人民解放军同国民党军队进行的战略决战。
1948年9月12rì,著名的辽沈战役打响了。1948年10月,人民解放军争取长chūn国民党军10万人起义与投诚,长chūn市和平解放。
1948年10月14rì,东北野战军对锦州发起总攻,经过31小时激战,全歼守敌近9万人。长chūn国民党军10万人起义投诚,长chūn市和平解放。解放了锦州,完全切断了东北国民党军队退向关内的陆上通路。
1948年9月12rì至11月2rì,人民解放军东北野战军,在历时52天的战役中,共歼灭国民党军队47万余人,东北全境获得解放。
1948年11月7rì至1949年1月10rì,人民解放军华东野战军和中原野战军以及部分地方武装,在以苏北徐州为中心的广大地区发动了淮海战役,歼敌55万余人,基本上解放了长江以北的华东、中原地区,使国民党反动统治中心南京处于我军直接威胁之下。
1948年12月平津战役中,人民解放军东北、华北两大野战军会师张家口前线。
1949年1月14rì,人民解放军以强大兵力对天津发起总攻,经过29小时激战,攻克天津,全歼守敌13万人,活捉国民党天津jǐng备司令陈长捷。
1948年11月29rì至1949年1月31rì,人民解放军东北野战军、华北野战军发起平津战役,在历时64天的战役中,歼敌和改编国民党军队52万多人,古城北平和平解放。
1949年1月31rì举行北平入城式。人民解放军在万众欢呼中进入前门大街。
三大战役共进行了142天,歼灭敌人173个师,是中国战争史上空前的,也是世界战争史上罕见的大决战。三大战役的胜利,从根本上动摇了国民党反动统治的基础,确立了中国人民革命战争在全国胜利的局面。
“南洋,你今天是碰到什么喜事啦,请我们到这里来。”
“你们三位都是我的长官,就算是我今天拍三位长官的马屁了,还不行吗,再说了,调查文物的案子结束之后咱们都是各自忙各自的,也没有机会再聚到一起过。”
楚汉打量了一下餐厅说:“看来这家西餐厅还不错,有点西欧的风格。”
“这家西餐馆叫‘喜乐意’,抗战胜利那年,1945年,由一个意大利叫路易·罗迈开的。店里的法式西菜具有‘选料考究、cāo作jīng细、讲究沙司、注重蔬菜、品种繁多’等显著特点,目前经营的菜肴有好多种,既有脍炙人口的法式传统菜,更有独树一帜的‘喜乐意’创新。她的西菜馆烹制法式特sè菜有:nǎi油烙名虾、海鲜杯、烙蛤蜊、洋葱汤、牛尾汤、红酒鸡、nǎi酪小牛肉等。不过,你们二位我不敢说,葛建辉我可以肯定,准没有来吃过这里的西餐。”
“他啊,就是出了名的吝啬鬼,一分钱掉进他的口袋,九头牛都别想拉出来。”
“江少校,我怎么可以跟你相比呢,你爸爸好歹也是个老板,可我的情况不同,我得奉养爸爸,还要……”
“还要准备娶架子婆,是不是。”
“我同意建辉的说法,男儿当自强,奉养老人,成家立业,天经地义。”
“每个人都有一本自家难念的经。”
“还是南洋通情达理。其实,要我说,这人的肚子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你喂的东西越好,她的yù望就越大,有了好的还想着好的,如果你对她来个爱吃不吃,垃圾不倒,她也就屈服于你了。”
“什么歪理,委屈自己的肚子还要找出一大堆的理由,这人啊,有三样东西是藏不住的,咳嗽、爱、还有就是穷。”
“好啦,莎莎,你也别尽说别人,你不也一样嘛,我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在chóng qìng时,她可是个出了名的懒人,懒到什么程度,你们都无法想象。”
“楚汉,瞎说什么呢,那还不是因为那个狗屁处长有意给我小鞋穿,人家也是被逼出来的嘛。”
“那你也不是为自己找了一大堆的理由吗,什么世界是懒人创造,懒人创造了未来。”
“我这不是理由,事实就是这样。你们看这侍应生端的菜盘子,就是由懒人创造的,一个人只有两只手,只能端两只碗,古时候,有个店小二,整天这样忙碌穿梭在厨房和客人之间,感到很累,于是他就想到了用托盘,一只托盘可以放好几只碗,这不就省了跑好几回了吗。”
“你们看看,我说的没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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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你敢说,我说的有错吗。”江莎莎进逼着楚汉说,“我问你,自行车是怎么发明的,船是怎么发明的,不知道了吧,这些交通工具都是懒人发明创造的。发明自行车的是德国的一个看林人,名叫德莱斯。德莱斯原来是一个看林人,每天都要从一片林子走到另一片林子,多年走路的辛苦,激起了他想发明一种交通工具的yù望。他想:如果人能坐在轮子上,那不就走得更快了吗!就这样,德莱斯入手下手设计和制造自行车。他用两个木轮、一个鞍座、一个安在前轮上起控制作用的车把,制成了一辆轮车。人坐在车上,用双脚蹬地驱动木轮运动。就这样,世界上第一辆自行车问世了。还有,古代有对兄弟,他们每天出去干活,都被门前的一条河挡住去路,桥离他们很远,要花费很多时间绕个大圈子过河,有一天那,当弟弟的坐在河边想着,如果我能从这水面上飘过去,该有多好啊,每天可以少走这么长的冤枉路。当他看到河面上有个漂浮物时,就突发奇想,卸下自家的门板,放入水中,坐到门板上,用根竹竿划水,这样,船的雏形就形成了。然后,他又嫌门板上浸水,打湿了自己的鞋,他就在门板边沿钉上木板,挡住水溢上来,再后来,就有了舟船。我说的没道理吗?你们谁敢说,不是懒人创造世界。如果都像那个当哥哥的,每天只知道按部就班地,心甘情愿地走冤枉路,能有今天的轮船吗。”
“好了,好了,江少校说的有道理,穷则思变,这是社会发展的定律。来、来、来,尝尝这罗宋汤,味道怎么样。我知道,你们上海人,是从来不喜欢吃这罗宋汤的,特别是这个味道,酸酸的还带点微辣。罗宋汤,被上海人俗称红汤,难怪偌大的大马路霞飞路以前不见一家罗宋大餐店,讲究的老上海,看到有人吃西餐点炸猪排就一脸不屑:‘这只屈死西餐也吃不来,只见识过罗宋大餐!不过现在,李伯当年的罗宋汤,已是变种了的可以迎合上海人口味的海派罗宋汤了,这个罗宋汤也远非正宗的罗宋汤了。”
“南洋,你还是说说,你的真实目的吧。绝不会是就是想请我们吃顿西餐,这么简单吧。”江莎莎边吃边问。
“我今天的确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我辞职回新加坡去了。
“你要辞职?”
“建辉,你干吗这样大惊小怪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我是为了打rì本人才回国参加军统的。孙民居在的时候,我就想辞职回新加坡了,可他不批,我也没办法,没想到,这次韩站长开恩了。”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副站长,原谅属下不是有意瞒你,站长说,现在时局不好,让我悄悄地走,以免扰乱了军心,这不,我还想请你们帮帮忙呢。”
“现在海上客运也很混乱,怕是你弄不到船票,我看,这事就交给莎莎和建辉他们,他们毕竟在上海滩混的年岁长了,熟人多。哎,我说你们两个可要为南洋出出力啊。”
“我就说嘛,这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轮到我江莎莎啊。”
“莎莎。”江莎莎听出是楚汉的声音。
“楚汉,找我有事吗?”
“你现在手头上如果没有很要紧的话,就放一放,跟我去个地方。”
“现在还是上班时间,站长突然找我怎么办。”
“站长不会找你,他去总司令部开会了,走吧。”楚汉拉着江莎莎就做。
楚汉开着车,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显得很沉闷,江莎莎也不知道楚汉要去哪里,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她从楚汉的脸sè读出了一种焦虑和烦躁。
汽车在“远东第一楼”的门前停了下来。
“怎么,楚汉,昨天冯南洋刚刚请我们吃了意大利大餐,你今天想请我吃满汉全席啊。”
“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我看你跟葛建辉也是有过之而不及啊,物以类聚,真是天生的绝配。”
“楚汉,你说什么呢,什么物以类聚,天生的绝配。你可别乱嚼舌头。没有的事啊。”
“这个不需要你亲口承认,你昨天不是还说,人有三种东西是无法隐藏的吗,其中的一种东西,就是爱,你和葛建辉的那点儿女之情,站里的人,谁不知道啊,下车吧。”
楚汉指着大楼说:“莎莎,眼前的这个远东第一高楼,虽然由著名建筑师匈牙利人邬达克设计,风格最‘洋”’,然而它却是地地道道的‘中国制造”’。整个施工在有rì本等多家外国建筑商竞争的情况下,最后却是由上海的一间‘营造厂’夺标。这在当时是非常难得的。饭店一经拔地而起,就气势非凡,成了‘国货自强’的榜样,也当仁不让的成为上海当年华人经营的最高档最豪华的饭店。”
江莎莎跟着楚汉走进了大厅,感到眼目一新。
“这里面我还从来没有进来过。”
“你看啊,这饭店所体现的装饰艺术风格,起源于1925年法国巴黎的‘艺术装饰与现代工业国际博览会’,兴盛于美国,是世界建筑史上的一个重要的风格流派,被视为‘二十世纪激动人心的装饰风格’。其建筑风格强调建筑物的高耸、挺拔,给人以拔地而起、傲然屹立的非凡气势,体现出工业革命的技术革新所带来的不断克服地心引力而达到新的高度,表达出不断超越的人文jīng神和力量。她在造型设计中采用的塔楼式的退台,那刚柔并济的横竖线条及对称构图,那流畅的圆形舷窗、圆弧形转角和丰富的浮雕装饰手法,她强调材料的高贵质感与光泽,从而在sè彩设计中运用鲜艳的纯sè、对比sè和金属sè,她追求强烈、华美的印象,像巴黎的马泰尔别墅、纽约的帝国大厦、克赖斯勒大厦。”
“请问二位,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哦,我们只是随便看看。”
“要想上24层观光,电梯在那边,前面还有个咖啡吧台。”
“哦,谢谢。”
楚汉转身对莎莎说:“怎么样,感觉不一样吧。1931年,金城、盐业、大陆、中南四家银行组建的四行储蓄会,为树立形象,广招客源,规划建造一座远东最高的大楼。它几乎直接复制了美国装饰主义摩天大楼。1934年12月,饭店落成开幕,成为“远东第一高楼”。在建筑的高度背后,世人看到的更多的是这个城市蓬勃的热情和扩张力。这些年来,饭店的风头无人能敌。莎莎,你知道吗,这里面都住着些什么人?”
“反正都是有钱人。”
楚汉瞪了江莎莎一眼,说:“而且是有钱的外国人,有美国、英国、意大利人,有东欧、西欧、美洲人,这里就是一个国际大饭店,也可以称得上是万国饭店。”
“哎,我说楚汉,你到底想说什么?”
“别急啊。走,我们去咖啡吧坐坐。”
“侍应生,来杯蓝sè。莎莎,你喝什么?”
“随便。”
“哎,女人可不能说‘随便’二字,就像男人不能说‘不行’二字。”
“那就来杯拿铁吧。”
“你知道,中国人都喜欢把饭店的服务生称之为店小二,而这侍应生的称乎是从何而来的吗。”
“你不会说,就是这儿起的吧。”
“没错,饭店在开业初期就确立的‘忠、诚、勤、忍’的员工服务信条,将‘忠于工作,专业服务;脚踏实地,信实不欺;勤恳从事、不懈不怠;忍耐苦干,发展事业’作为指导员工做好服务工作的准则。饭店不仅有仰观落帽的说法,而且具有最先进的管理模式,是上海滩的一个典范。它具有很多之最。最早采用酒店管理国际标准,最早使用消防自动喷淋装置和报jǐng系统,最早拥有客房呼叫系统,最早使用信号控制的自动电梯,最早开通中美长途电话,最早拥有金库,且为目前唯一拥有正在使用的金库的酒店,最早开办员工培训所,使用‘侍应生’的名词概念。
“你还知道一些什么,统统说出来。”
楚汉喝了一口咖啡,笑笑说:“怎么不耐烦了?”
“楚汉,你什么时候对饭店也研究上了。”
“1935年2月18rì,上海各界人士在二楼举行欢送梅兰芳赴苏联演出宴会,到会的有苏联大使馆代办、政界要人以及外交界、影剧界、金融界人士。1936年3月9rì,喜剧大师卓别林来到上海。当晚,梅兰芳、胡蝶等文艺界名人在二楼设宴款待。1937年5月19rì,中美长途电话通话典礼在国际饭店举行,宋美龄、宋蔼龄参加典礼并在15楼与美国罗斯福总统的夫人通电话。1945年6月初,美国空军少将陈纳德和陈香梅女士曾入住国际饭店919房和920房。1947年8月30rì,钱学森和蒋英于国际饭店14楼摩天厅举行婚礼。1947年冬,美国空军少将陈纳德与陈香梅女士于国际饭店14楼摩天厅举行订婚仪式。”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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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瞒你说,也就是最近几天。”
“你是不是最近特别闲得无聊啊。”江莎莎并不知道今天楚汉带她来这里的真实目的。
“可以告诉你,最近我不但研究了这个饭店,还对一些老字号的饭店,如:汇中饭店、华懋饭店、还有大华饭店、喀哩饭店等西式饭店。这些饭店里,充斥着从世界各地来的商人、掮客、军火商、银行家、工厂主、演出团体,和各式各样的投资者和投机分子。饭店不仅为世界各地的来沪人员提供了食宿,还为欧风美雨的‘东渐’,即西方的思想观念、思想方法、生活方式、经商模式、建筑式样、文化cháo流、技术成果等等的‘登陆’上海滩,提供了舒服的落脚点。由于上海特殊的地域环境和时代条件,有不少对上海历史,甚至对中国历史产生重要影响的事件,也发生在这些大饭店里。例如,孙中山先生与苏俄特使越飞的会谈,就在汇中饭店举行。这次会谈所形成的《孙文-越飞宣言》,标志了孙中山先生联俄、联共政策的确立,指导了第一次国共合作;‘九·一八’事变发生后,‘国联’派出的调查团住在华懋饭店,该团在中国的活动以及调查报告的最后发表,都是轰动一时的事件;在世界禁烟史上有着重要地位的万国禁烟大会,在汇中饭店举行,使中国在禁绝鸦片的道路上,迈出了重要的一步,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各国侨民欢庆战争结束的盛大庆祝会,也在汇中饭店举行。”
“楚汉,你今天是怎么啦,也学会饶圈子了。”
“莎莎,我想告诉你的是。”楚汉的神情显得格外的严肃起来。“这些饭店,在上海的地位都是举足轻重,具有很大影响力的,如果有人想毁掉这些饭店,制造国际事端摩擦,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你会怎么想。”
“楚汉,你再说一遍,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是个明白人,还需要我说第二遍吗?”
江莎莎不是不明白,只是感到楚汉说太意外,生怕自己听错了。”
然而,楚汉也并不是在危言耸听,这要回到几天前,韩智明和他的第一次对话。
“依我看啊,**的三大战役已经确立了他们在中国的地位,党国的失败已定,**正在筹备渡江战役,一旦南京失守,上海也就不保了。”
“张治中将军不是已经到北平和**谈判了吗?”
“谈判?你以为**都是傻子啊,1946年,**亲临chóng qìng和委座谈判,那个时候,老蒋在干什么,现在和**谈判,拿什么去谈判,也只不过是故伎重演,拖延时间,布局江防而已。”
“委座已经下令,凭借长江天险,死守江宁。”
“笑话,如果凭长江天险就能挡住解放军的所向披靡,一路凯歌,那党国的八百万军队也不会溃败到今天的地步。楚汉,你怎么就不明白,死守江宁那只是骗骗下面那些当兵的,鼓舞士气而已。高层却早已做好了向台湾撤退的准备。占领南京,解放上海,只是时间问题了。”
“即便是南京失守,上海也不会这么快落到**手里,上海和南京对于老蒋来说,有着根本的不同意义。上海,是委座灵魂塑造的地方。‘冒险家的乐园’上海,对委座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这里是他早年发迹的地方,也是他政治投机的本钱和经济中心;因此,他不是说过,国都南京可以放弃,天堂杭州可以放弃,甚至长江以北的半壁江山也可以放弃……唯独远东最大的都市上海绝不能轻易放弃。”
“本来我以为也是这样,死守上海,决战上海,这是蒋介石败退大陆前最顽强的一次挣扎。自1948年12月以来,蒋介石就命令京沪杭jǐng备总司令汤恩伯在上海构筑工事。整个上海构成了外围阵地、主阵地、核心阵地等三道阵地。京沪杭jǐng备总司令汤恩伯以8个军25个师20万人据守上海市区,及沿浏河、太仓、蓖山、青浦、嘉善和平湖一线地区,以第21、第51、第52、第54、第75、第123军约20个师,配属坦克、装甲车百辆守备黄浦江以西,置主力于吴淞、月浦、大场地区;以第12、第37军共5个师守备黄浦江以东,置主力于高桥,以确保市区及吴淞口海上通道,另以海军第1军区和驻上海空军协同守备。钢筋水泥筑成主碉堡3800个,碉堡间战壕相连,壕内可以行吉普车;永久半永久xìng的掩体碉堡1万多座;电网、鹿砦数不胜数;还有2万多颗地雷。手握25万海陆空部队的汤恩伯,信心十足:‘我们的大上海,要成为攻不破、摧不毁的斯大林格勒第二。为了激励守城官兵的信心和决心,蒋介石还把他次子蒋纬国的装甲兵部队也调来了。’
“上海为中国最大的工业城市和重要港口,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可就在昨天,我接到南京一位老朋友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国防部已经派出专业人员到上海,准备实施一个惊雷行动。”
“惊雷行动?我们怎么不知道。”
“大概是对我们上海站不信任吧,由二厅侦缉处负责执行。”
“那惊雷行动的具体内容你知道吗?”
韩智明摇摇头,说;“不知道,既然是对我们上海站的人不信任,就肯定不会让我们知道。这位朋友向我透露说,老蒋企图凭借坚固工事,组织顽抗,掩护其战略撤退,并准备大肆破坏城市,挑起国际事端,促使帝国主义武装干涉,早rì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目标很可能是一些公共场合,诸如远东第一楼、汇中饭店、华懋饭店这些居住了大量外国人的地方。”
“站长,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怎么办?怎么你还想参与这种丧尽天良的yīn谋吗,上面没把这种遭万人唾骂的事交给我,我就谢天谢地了。楚汉,你也知道,别人都说我心狠残忍,但那是工作,军人以服从为天职,我一直认为,国共两党的战争,是军人之间的事,与老百姓无关,可是这场内战已经波及到老百姓的生命财产,中国人民从1840年的鸦片战争开始,就没有停过战争的灾难,老蒋如果引爆第三次世界大战,那将是把老百姓再度推向深渊。”
“月上柳枝头,人约黄昏后,葛建辉,你不觉得这样很浪漫吗?”
“莎莎,这样不好吧,如果被同事们看到,影响多不好啊。”葛建辉的胳膊被江莎莎挽着,没有松开的余地。
“站里还有谁不知道我们在处对象啊,有什么可怕的。”
“莎莎,谁说我们在处对象啦,这怎么可能。”
“难道你不愿意吗?”
“莎莎,现在党国正处在危难之中,人人都在想为党国的事业奉献一切,你说我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去想这儿女之情呢。”
江莎莎大笑起。
“你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党国的军人,党国的利益就是第一。”
“我没笑什么,葛建辉,我问你,你最喜欢杜甫的那首诗?”
葛建辉心里一怔,向侧头望着江莎莎。
“你问什么?”
“我是问你,最喜欢杜甫的哪一首诗?”
葛建辉心跳加快。过去,自己无数次地进行了猜测和分析,但他就是无法确定身边江莎莎的真实身份。
“我最喜欢的是《chūn望》这首诗。‘国破山河在,城chūn草木生,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江莎莎看着葛建辉,没有说话。
葛建辉不知道这是江莎莎故意逗他,还是什么。他感到一种失望,这也许是她无意之间的问话,并不是在对联络暗语。他暗暗责怪自己,想的太多了。
江莎莎放开葛建辉的手臂,背对着他,轻轻念道:“烽火连三月,家书抵金,白头搔更短,浑yù不胜簪。”
“莎莎,你真的是……”
“蝴蝶同志。”
皎洁的月光,毫无吝啬地洒在两位年轻人的身上。
“莎莎,我还以为组织上早把我忘了,就这么一直让我冬眠下去,都快把我憋疯了。”
“建辉,其实这也是组织上为你的安全考虑,张一彪一直都没有放弃对你的怀疑,自从上次在我身上没有捞到什么之后,所有的怀疑又都集中到了你的身上。”
“快说说,组织上准备交给我什么任务。”
“三号让我转告你,首先要想办法挽留住冯南洋。”
“策反他?”
“对,他不仅是个破译密电的人才,而且,思想上他早已经厌恶这场内战了。你别看他老是推三推四地说地下党频繁更换密码,其实,这都是他的借口。你和他的关系最接近,组织上认为策反他,应该没问题。”
“我一定完成任务。”
“现在韩智明既然批准了冯南洋的辞呈,就利用这个机会,先把冯南洋转移到安全地方,摆脱保密局的控制,这个人对我们今天的工作大有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