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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阳在心里数了数日子,自己的最后日子快到了,一想到死,脊背上不觉一阵寒冷,心里毛悚悚的,一种本能的求生**随着死期的来临越来越强烈,他把生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明天楚汉的身上。正像人们说的,面临死亡,再勇敢的人也会心理崩溃的,这也正是打开他心理防线的最佳时机。
张一彪远远看到楚汉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两只腿却不听使唤地往那扇门走去,他根本不知道该向楚汉怎么样解释昨晚行动失败的原因,却又觉得有话要对他说。
“我是楚汉。”
“特派员,李阳吵着闹着要见你。”
“他的交待材料写完了吗?”
“写完了,如果说依照当时我们的审讯的内容,他是彻底交待了。”
“我知道了。”
“特派员,你别忘了,咱们给李阳下的局座的密令,还有两天就要到期了。”
“李科长,这事,我差点忘了,我们马上过去,你等着我们。”
楚汉放下李科长的电话,急匆匆地走出办公室。
在门口正好遇上张一彪。“特派员,你这是要出去啊,我想……”
“我现在没空,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楚汉不冷不热的话语,让张一彪摸不着头脑,但有一点他明白,自己是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
这一幕被在另一端的陆泽原看了个真切。
“队长,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陆泽原回头一看是钱飞。
“一场好戏。”他附着钱飞的耳朵把刚才自己看到的都告诉了钱飞。
“早就说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有人能破坏这个定律,专横跋扈,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走吧。”陆泽原拉起钱飞,还不忘向张一彪投去一种鄙视的目光。
“李阳,你的交待材料,我看过了,你这上面写的都是实情。”楚汉指着材料问。
“特派员,全都是真的,如有半句假话,你立刻就枪毙我。”
“我还有几个问题,你好好的、如实的回答。”
“特派员,这老话说的好,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只要我知道的。”
“军统上海站孙民居的前任站长是自杀的,你怎么看?”
“这个……这个还真不好说,抗战胜利之初,站里传说,站长因功劳显赫要被召回重庆重用,孙民居将接任站长一职。没几天,他们正副站长就开始办交接手续了,可这交接手续好像办的并不顺利,当时,我们也在想,这是为什么,本当一个交接手续很快就可以办完的,他们却拖了好几天。孙民居正式上任之后,就有传言说,前任站长是因为贪污被革职的。没几天,大概也就是两三天的时间,前任站长就自杀了。”
“后来呢?”
“后事是由孙民居一手操办的,入葬之后,站长夫人和孩子就被送往香港定居。这事此后,就再也没人说起提起。不过,要说前任站长贪污,我有点不相信,他是一个很廉洁奉公的人。”
“这件事你也觉得有蹊跷?凭你和孙民居的关系,他没有向你透露一点吗?”
“我曾问过,可他的口很紧。”
“你有没有听说,当年吴四宝从日本人银行里偷出来的那批黄金的事?”葛建辉问。
“听说过,那批黄金一直是由前任站长管着的。对了,我想起一件事,我曾听孙民居发过一句牢骚,‘这个死脑筋,怎么就不开窍,放着好处不拿,还真当自己是廉洁奉公的模范了’。当时没在意,经葛队副这么一提醒,会不会两个人就是因为这批黄金而闹得不开心啊。”
“还有,李阳,我问你,对中村一雄藏匿的那批文物,你有没有新的线索。”
“特派员,对这批文物我的确是一无所知。丁桂平来到上海后,只顾着他自己想要买回那套公寓的事,关于文物,他并没有向我透露一点消息。”
“丁桂平从监狱里出来,就提出一个要求,要你们帮他赎回那套公寓,你怎么认为。”
“有两种可能,,一是丁桂平确实知道这批文物的下落,他胸有成竹;第二种可能,他根本不知道文物下落,只是黑吃黑,敲孙民居一竹杠。”
“这两种可能都存在,你认为哪一种可能更可能存在?”
“我认为是第一种。”
“为什么?说说你的感觉。”
李阳沉思了一会儿说:“自从我第一次与丁桂平的接触,这个人就给我一种印象,这种印象是什么印象,一时我也说不上来,就觉得他是个很稳当的人,到了上海,他从来不提文物的事,我曾试探性地问过他几回,他都是避而不谈,就是一句话,一切等公寓赎回来后再说,告诉你的老板。特派员,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这栋公寓丁桂平住过,中村一雄也住过,这文物会不会跟公寓有关。”
李阳的一句话提醒了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江莎莎,她脑子迅速闪过一个念头。
“李阳,你先下去吧,关于对你的处罚,等候局座新的指示。”
“谢谢特派员。”
“李科长,现在我决定,立刻逮捕孙民居。”
“是。”
“特派员,要不要派人把孙民居老婆接回来,怎么说她也是个胁从犯啊。”
“葛建辉,你以为孙民居的老婆真的回老家了,等你赶到她老家抓人,人家早就在太平洋彼岸逍遥快活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事你问江少校。”
葛建辉向江莎莎投去疑问的目光。
“葛队副,你这人还真是老实,人家是在你面前虚晃一枪,玩的是金蝉脱壳之计。孙夫人根本就没有回老家,只是在苏州逗留了一天就偷偷回到上海,从上海飞往香港了。香港站的同仁已经将她押回了南京。”
“葛建辉,你马上带人到孙民居的住所严格搜查。”
“是。”
“等等,葛建辉,我提醒你,俗话说,捉奸捉双,捉贼拿脏,李阳的指控材料,都是旁证,关键是赃物,赃物。”
“明白了,特派员。”
“去吧,仔细点。”
“局座,交待的任务,完成了一个,还有一个。”
“莎莎,你对文物的事有什么好主意。”
“现在还没有。”
“我想派张一彪把孙民居和李阳押回南京。最近,因为张一彪一直以来仗着孙民居给他撑腰,目中无人,耀武扬威的,狐狸的几个情报也把张一彪弄的乱七八糟的,再说他现在和陆泽原的关系有点僵,我想乘这个机会,给他一点时间和空间,让他好好反省一下。”
“我没意见。楚汉,我有个不情之请。”
“说吧,什么事。”
“我想回趟南京。”
“你回南京干什么?”
“算是私事吧。”
“也好,押送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什么时候出发?”江莎莎心头一阵欣喜。
“明天就走。”
“行,那我这就去通知张一彪。”
“站长,你说这个狐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送来的情报,不是让我扑空,就是让我踩地雷。”
“张队长,你是搞行动出身的,对情报工作有所不理解,这情报工作本来就是一个十分复杂,互相参透的事,且不说他的难度,还有在情报到手之后的传递时间,不管是谁的情报,真真假假都有可能,稍有不慎,就可能上当。所以说,情报工作是一个非常细微的工作,任何一个细节,都可能是致命的。我今天给你透个底,狐狸不是你张一彪,也不是我孙民居安插在共党内部的,而是由军统局本部的行动处统一安插的,只不过是狐狸的工作调动原因,才让我们上海站接手的。所以,你可以怀疑任何人,但决不能怀疑狐狸对党国的忠诚。就像楚汉说的,他们才是党国真正的英雄。一彪,你如果想把狐狸握在手里,当做自己升官发财的筹码,那你就大错特错了,狐狸不是你和我的个人财产,他是属于党国的,情报共享,这是局本部的原则。任何一个游戏,都有它存在的游戏规则,任何违背游戏规则的人,都是会倒霉的。好自为之,真到了那一天,恐怕连我也救不了你。”
“站长的教诲,在下一定牢记在心内。”
孙民居望望自己的办公室,颇有感叹地说:“自从李阳被捕,我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这上海站恐怕是要变天咯,姓孙的日子不会太长了。”
“站长,你跟李阳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怎么就会连累到你呢?”
“我跟李阳什么关系?哈哈。”孙民居不觉笑了起来。“我跟李阳除了上下级关系,就是同志关系,你说还能有什么关系。”
“可我听下面的弟兄说,李阳是你家的座上客啊。”
“你张一彪不也是我家的座上客吗?一彪,一个人要做人,首先耳根子要硬,不能听信别人的花言巧语,说我和李阳有什么关系,那可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
“孙站长,什么关系八竿子也打不着啊,依我看,一竿子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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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是李科长啊,今天怎么又空来我这里啊。”
“孙民居你被捕了。”
孙民居一怔,他知道会有这一天,但万万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一旁的张一彪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上前一步,问:“李科长,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这凭什么啊。”
李科长一挥手,拦住张一彪说:“一边站着,这没有你说话份,信不信,我以妨碍公务的罪名,连你也一起抓。”
“李科长,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孙民居,你看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签字吧。”李科长把逮捕证亮在孙民居的眼前。
陆泽原和葛建辉带着一帮人进了孙民居的住所大院。
陆泽原说:“弟兄们,给我认真仔细的搜,不要放过每一个角落。”
“是。”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
“等等,记住一点,我们是党国的军人,不是土匪,搜查的时候都文明点,别把屋子里弄得乱七八杂,狼藉不堪的样子。”
“是,队副。”
陆泽原把葛建辉拉到一边说:“建辉,我真佩服你们这个专案小组,居然能让李阳这只死狗开口说话,攻下孙民居这个地堡。说说,你们都采用了什么方法。”
“陆队长,无可奉告。”
“看看,看看,又给我卖起关子来了。”
“陆队长,其实有很多事情不知道比知道更好,这一个人,不该知道的事情知道的越多,麻烦就越多。”
“我就是心里高兴,孙民居这一倒,看他张一彪还怎么蹦跶。”
“现在上海站不姓孙了,但你知道今后姓什么?不会姓陆,更不会姓葛。陆队长,日子还长着呢,当心乐极生悲,你就能保证他张一彪不会再一次得势吗,这个人的人情世故可不一般啊。”
“说的也是,我在想,如果特派员能留下任站长,那我们弟兄两的日子就会好过些。”
“特派员?且不说他的去向,就算是留在上海站,站长也轮不到他。”
“为什么?”
“你没听说啊,北平站,天津站,南京站都已经升格了,站长都是少将级的,楚汉如果不能晋级军衔,他充其量只能当个副站长。”
“葛建辉,这话听起来,怎么觉得有点耳熟啊。”
“原来你还是在套耍我啊。”葛建辉说着就对陆泽原动起手来。
“报告,两位队长,屋里屋外全搜过了,除了一个小型保险箱,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两个人走进屋里。“这只保险箱是在哪里发现的?”
“队副,是在壁墙里,就是那幅画的后背。”
葛建辉觉得很奇怪,孙民居的赃物藏在了哪里?“把这只保险箱拉会站里。陆队长,撤吧。”
“收队。”
“钱飞,把房门都封了。你带一个组的人在这里守着大门,保护好现场,不得让人踏进半步,有人敢跨入半步的,鸣枪示警,有敢跨入一步的,开枪射击,格杀勿论。”
“是,队副。”
葛建辉带着疑团离开了孙民居的住所。很明显,那只保险箱太小,里面不可能会有赃物,看来孙民居还真的做了一番功课。
“组长,你看,那是咱们站里的车,开车的好像是张队长。”
“好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弟兄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我倒要看看今天的张一彪还是不是昨天的张队长。”
钱飞站在路中央,平伸手掌,示意停车。
张一彪从车上下来/“你们要干什么,设岗设到站长家门口了?”
“张队长,现在谁是站长啊,这是嫌疑犯孙民居的住所,弟兄是在奉上级的命令,执行公务,张队长这是要……?”
“我是来帮站长拿几件衣服。”
“对不起,张队长,上级有令,谁也不能踏进一步。”钱飞说着,往张一彪前面一站,挡住了他的去路。
“钱飞,你不认识我是谁啊。”
“当然认识,张一彪,保密局上海站快速行动队队长,张队长。”
“那你还敢栏我?”
“张队长,弟兄公务在身,请你别为难弟兄。”钱飞的话语中带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张一彪一挥手,把钱飞推到一边。“别拿着鸡毛当令箭,老子自己今天还就是要进去,你能怎么着。”
钱飞拔出手枪,朝天一枪。“踏入半步者,鸣枪示警,踏入一步者,开枪射击,格杀勿论。”
张一彪被钱飞的枪声震住了。他收回刚刚迈出的脚。
“怎么样,张队长,要不要试试。”
“行,钱飞,算你有种,你给我等着。”
“张队长,我等着,随时恭候,看上海站的天已经变了,某些人的狗仗人势也将一去不返咯。”大伙都哈哈大笑起来。
张一彪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十分尴尬。
“张队长,我知道,你是个有能耐的人,会揣摩长官的意图,依我看,你还是花点时间去琢磨琢磨未来的站长吧。”
“哼,小人得志,真不可一世。”
望着张一彪离去的车子,田丰说:“组长,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张一彪这幅熊样呢。”
“天变了,也该轮到咱们弟兄扬眉吐气咯。以后看他的那帮龟孙子们还横不横。”
在站里,楚汉绕着桌子上的保险箱转圈圈。“葛建辉,孙民居还是不肯交出密码?”
“他说这只保险箱埋在墙壁里有很多年了,自己都忘了还有这个保险箱。”
“又是一个死顽固。”江莎莎说:“这种保险箱我见过,是德国生产的,双重密码,一般人是很难打开的。”
“通知下去,谁能打开这只保险箱,有重赏。”
一会儿功夫,就上来七八个人,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还有一位拿着听诊器。上海站不亏是个藏龙卧虎之地。“小陈,你在这里盯着,一旦打开立刻报告,你们两个跟我来。”
江莎莎和葛建辉跟着楚汉来到他的办公室。
“从李阳的交待材料上看,光一笔房屋买卖,孙民居就收了不少的硬货,这些硬货不可能说没就没有的。葛建辉,你们在搜查中有没有漏查的地方。”
“特派员,不可能有漏查的地方,就差点掘地板了。”
“李阳的检举在法**只能算是个旁证,没有赃物很难给孙民居定罪。”
“李阳的材料里提到过一句,说孙民居老婆在花旗银行曾经办理过一个保险柜的手续,你们在搜查时,有没有发现钥匙之类的东西。”
“江少校,我注意到了,没有发现钥匙。”
楚汉托着下巴说:“花旗银行是美国人的银行,管理制度非常严密,保险柜钥匙,密码和本人身份证明,三者缺一不可。”
“会不会孙民居早有准备,把赃物转移了,或者说,让他老婆带出了境。”
“有这种可能,但香港站的同仁在截住他老婆时,并没有发现大量的黄金,这些黄金应该就在花旗银行的保险柜里。”
“打开这只保险箱是关键,说不定钥匙就在保险箱里。”
“但愿如此吧。”
“报告,都试过了,没有人能打开。”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特派员,我想起一个人,野猫。”
“对啊,怎么就把这个上海滩的神偷给忘了。葛建辉,你立即去把野猫找来。”
“这个野猫能行吗?”
“行不行,只有试了才知道,病急乱投医,不就是这个道理吗。眼下,只有打开这只保险箱,我们才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野猫。”
“长官好。”
“野猫,现在就看你的了。”野猫走到保险箱面前,摸了摸,四面看了看,然后打开一个布包,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各式各样的东西,长长短短,圆圆扁扁的。
“野猫,你不是号称一根铁丝开万把锁的神偷,今天怎么带上这么多的家伙。”楚汉问。
“长官,刚才葛长官对我说了,是个双重密码的保险箱,这种保险箱可不比普通保险箱,所以就都备着啦。”
“那你有把握打开吗?”
“我不敢说,但请长官放心,我会尽量努力的。请长官边上歇着,给我点时间。”
野猫把耳朵使劲地紧贴在保险箱上,手指轻轻转动密码盘,不一会儿,他摇了摇,把听诊器带上,随着密码盘的转动,野猫的眉宇忽松忽紧,谁也不知道这一紧一松是什么意思,只能静静地瞪着。
楚汉递给葛建辉过一支烟。两只高炉,烟雾开始在屋子里弥漫开来,烟灰缸里的烟蒂两根,四根,六根……
“成功了。”随着野猫的一声呼叫。
三个人迅速地围了过去,野猫取下听诊器,从布带上取出两个变型的长针,同时塞进了锁眼里,上下左右拨弄了一会。只听“啪嗒”一声,保险箱打开了。
小小的保险箱一目了然,里面除了一个文件袋,一无所有,一种失望冒了出来。楚汉拿出文件袋,葛建辉不相信地用手还在保险箱四壁上摸索,希望有所发现,可是希望只是一种美丽的愿望,不一定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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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建辉,你来看。”楚汉把文件送到葛建辉的眼前说:“这才是一份真正的敌伪资产收缴明细清单,你看,这个,还有这个,在孙民居上报的清单中都没有。”
“长官,没我的事了吧?”
“莎莎,你派车把野猫送回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走。”
“等等。”葛建辉叫住野猫,“我请教你一个问题。”
“不敢,尽管问。”
“当你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时,你怎么就能知道你所需要的东西在什么地方?”
“这个……这个……”野猫有点吞吞吐吐。
“没关系,尽管说,这里是保密局,不是警察局,你这是在配合我们工作。”
“是这样的,主人藏匿东西一般有两种心理,一种是随意藏匿,一种是刻意藏匿。”
“来来,坐下说,你慢慢说。”
“随意藏匿,是指主人会在你不经意的地方藏匿,刻意藏匿,是主人经过深思认为某个地方是最隐蔽的地方。”
“这两种藏匿有什么区别吗?”
“有区别的,主人常用的东西一般都是随意藏匿,比如上把锁之类的,防君子不防小人,因为他考虑到自己也要方便拿用。而对那种特别珍贵,而又不是经常动用的东西,就会刻意寻找藏匿之地,如埋藏之类。”
“如果说,现在主人有一把银行保险柜的钥匙,一年到头也很少用,却又很重要,你说,他会藏在哪里?”
“这要看主人家的环境,钥匙这类东西容易被酸性腐蚀,不可能埋藏,即使是埋藏,也必须用油纸包好的。”
“特派员,我有一个想法。”
“别说了,咱们一起去。”心有灵犀一点通。
野猫站在客厅里,望着这豪华的住宅。“这家很有钱啊,富丽堂皇,这是谁的家啊。”
“告诉你,吓你一跳,这就是保密局上海站站长孙民居的家。”
“这么说,你们是要对自己的长官下手。哎,长官,你饶了我吧,我还不想死呢。”
楚汉走上前说:“野猫,放心吧,我们不是让你来偷东西,只需要你协助我们找到一把钥匙。这个站长已经被抓了,这把钥匙很关键。”
“就一把钥匙?”
野猫开始屋子里转悠,贼眼不停地四处搜索,这里敲敲,那里打打。
“长官,里屋可以进去吗?”
“想去哪去哪,这个屋子里没有你不能去的地方。”
野猫像接到了圣旨,一溜烟进了里屋,楚汉三人跟着进了里屋。
野猫查看的非常仔细,就连墙上的画轴也没放过,他挪开梳妆台,在后背敲敲打打,听听声音,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一种失望感同时在楚汉他们三人身上开始冒顶。
“这个人还真会藏东西,一把钥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野猫嘴里咕噜着,一个弹跳,把自己重重地摔在了柔软的席梦思上。“这床真舒服啊。”“你——”楚汉拦住葛建辉。
野猫从床上爬起来,开始全神贯注地打量这幅铜制的床架,他走到床背边上,用手摸了摸,又摸了摸。
“你们过来看。”楚汉三人似听到冲锋号,冲了过来。
“我觉得这只床架腿有问题。”三个人凑过脑袋看了仔细,又摸摸么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这幅床架做的很精致,很值钱,你们看,这每个焊接点,都是非常光滑圆溜的,根本看不出有焊接的痕迹,而这根主腿的装饰物有明显的焊接痕迹,说明,这里是被修补过的。”
“这有什么关系?”楚汉问。
“如果放在普通人家,很正常,床坏了,修补一下,但这位主任是个很讲究很考究的人,从他屋里的东西就可以看出,几乎都没有瑕疵。就这么一个讲究的人,你说他会对自己长睡的床不考究吗?”
江莎莎用手又摸了摸:“我没觉得有什么两样啊,也挺光滑的。”
“小姐,你摸这里。”
江莎莎摸出来了,有一个很细小的疙瘩。这是焊接时留下的焊点,其它地方都没有。
“长官,要我说,如果你们确定有把钥匙在这里屋里,那么这里就是最有可能藏匿钥匙的地方。”
“来人。”楚汉一声令下,进来两个人。“把这张床给我拆了。”
江来生心事重重,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总觉得自己的工作不是很顺利。该接头的同志一点消息也没有,一个狐狸又把组织内部的正常工作秩序弄得一团糟,致使组织受到严重损失。面对狐狸的猖獗,自己却一点也无从下手。狐狸是谁,到底是谁,他究竟掌握了组织内部多少秘密?江来生是一无所知。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党的多年培养和信任。那个叫何顺子的,至今查无音讯。还有那个轻身如燕的蒙面女侠客究竟是什么人,她怎么会知道组织内部的信息,她又是怎么知道特务的行动,几次救我们于险境之中,这是偶然,还是巧合,还是……江来生的疑团越来越多。越多的疑团,混绕在一起,让江来生无法解脱。
“老板,还在犯愁呢?”
“继发,发生这么多事,不得不想啊,却又理不出个头绪来,我问了自己无数个问题,却一个也没有能解答的。”
“我觉得目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抓住狐狸,这只狐狸对组织的危害实在太大,那天的会议如果不是蒙面女侠的出现,其后果真的不堪想象。”
“继发,那天你真的看清楚了,是位女侠。”
“当时天很黑,她又是蒙着脸,当我听到刀插在门上的声音时,一个黑影只是在眼前闪了一下,从背影上看是个女的,身材很匀称,个子在一米六左右。老板你说,这个女侠和上次救老崔的那位女侠应该是一个人,她怎么就知道敌人的行动的呢?”
“这也是我在考虑的问题,两次都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就说明绝非偶然,我向二号打听过,二号也不清楚,没有哪个区的组织里有这么一位有武功的女同志。”
“老板,说句你不相信的话,如果不是看到这位女侠是长发,从她的身高身段上看,她还真像一个人。”
“谁?”
“小姐。”
“你是说江莎莎?”
“嗯。”
“莎莎从小跟着我,学了点功夫,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这武功不比其他的东西,如果长久不练,会慢慢消失的,我看不太可能,就说我吧,隔上几个月不活动,这浑身的筋骨就好像被什么捆绑住了,施展不开来,这个十年不练功的人,就是一个废人。”
“老板,假设这位女侠的情报是从敌人那里得来的,那江莎莎就有这个条件和机会。”
“不可能。继发,还记得我们父女两十年之后的第一顿晚饭吗,就是因为政治信仰的不同而不欢而散的。”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你想,你加入组织是在她离开之后的事,她根本不知道你是党的人。”
“继发,我觉得你有些异想天开了,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江莎莎是什么时候也成了党的人,你别忘了,她可是在韩智明身边度过她人生中最关键的时间段的,别的咱们不说,就算是在韩智明的潜移默化下,江莎莎的思想也不可能是进步的。”
“我也是凭自己的一种感觉而已。”
“继发,从职业的角度出发,凭感觉来判断一个人,不乏是一种正确的途径,可你别忘了,有时候,感觉也会让我们误入歧途的。”
“也许是我多想了。”
“继发,那天的会议阿毛和小马为什么没来参加,你了解清楚了吗?”
“了解了,那天他们来了,只是路上遇到一些麻烦事,迟到了,等他们赶到顺和旅馆的时候,正好看到特务们从旅馆里撤出来。”
“是什么麻烦事,让他们会迟到那么久?”
“是小马跑肚子拉稀。据阿毛说,这一路上小马找厕所就有十几二十次了。怎么你怀疑阿毛?”
“在没有捉到狐狸之前,我们每一个人都值得怀疑的。继发,被袭击的那天晚上,所有该到会的同志都到了,唯独少了阿毛和小马,为什么他们没赶上,解释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已经事先知道了当天晚上特务会袭击会议现场,他为了躲避危险,躲避暴露,所以他没有到。”
“我向其他同志了解过了,那几天小马真的是肚子不舒服,这是事实。”
“当然,我也不希望狐狸就是阿毛,或者是小马。可是我不得不去想啊。”
“这个我能理解。但是,老板,一个人被自己的同志怀疑,那心里是一种什么滋味啊。赵永信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事实,特别是你,作为党的领导之一,动一发而牵千钧啊,如果你的这种怀疑暴露在其他同志面前,那疑人偷斧的悲剧就会被搬到现实中来。”
“继发,你批评得对,我们不能轻易怀疑一个同志,事实求是是我党的一贯作风,我不能违背了党的原则,特别是在这种非常时期,轻易地去怀疑自己的同志,这是致命的打击,伤害的不仅仅是个人,也是整个组织的损失,我今后一定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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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继发给江来生的茶杯里加了点水,江来生叹了一声气说:“这人啊,上了年纪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胡思乱想,睡眠减少,就越加胡思乱想,好在有你在我身边的时时提醒,否则,自己什么时候犯了错误都不知道。”
“老板,这不能说是胡思乱想,你身上的担子重,责任重,在疑虑面前,不想才是错误的,只是有些想法,在没有熟虑成熟的时候,不要轻易说出来,古人就有训,三思而后行。”
葛建辉在值班室悠闲地打着盹,孙民居被押往南京,他感到有一丝的轻松,倒并不是因为孙民居,而是因为张一彪,狐狸的情报只送张一彪,现在张一彪不在,狐狸就是有情报也送不进来,也就是说,同志们这段时间应该是安全的。
葛建辉的脑海里忽然闪过蒙面女侠的身影,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蒙面女侠,过去,他一直以为是张一彪和他的部下为了推卸责任而编造的骗人的谎言。可这个女侠,是谁,一直是他解不开的迷,从行动的时间上判断,这个女侠应该就在站里,否则,就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行动,她怎么会知道呢,站里的女同事大部分在电讯科,表面上可个个都是文弱书生样,不肯能有这么好的伸手。江莎莎,也不可能,虽然她穿上军装有一种不凡的气质,但她骨子里的柔软还是隐藏不住的,再说了,蒙面女侠的枪法这么准,江莎莎的枪法可以说有多臭就有多臭,根本不值一提。
“你们两位今天怎么这么又雅兴,拖上我,是不是要看我的笑话啊。”
“江少校你可别误会,这都是特派员的意思,我的枪法也不行的。”
“楚汉,我看你是别用用意吧,在重庆的时候,你忘了大伙在射击场上给取得外号叫什么?”
“狗眼对。”楚汉说完就大笑起来。
“狗眼对,是什么意思啊。”
“建辉,这狗的眼睛看东西与人的眼睛看东西不一样,不是有句话说,狗眼看人低吗,任何东西在狗的眼睛里都是很小的一个东西,你看那么大的一个靶子,在江少校的眼里就显得特别小,小到她看不见靶子,这子弹啊就乱飞。”楚汉说着举枪就射,枪枪中靶。
“葛建辉,这楚汉也有个外号,叫牛眼对,这牛的眼睛就是一个放大镜,可以把一个人放大几倍,所以在这么一个庞大的动物面前,牛是老实的,这不,靶子那么小,在他眼里就像一道屏风,哪有他射不中的。”
“外号,也是大家对一个人的总结,特派员在我们站里算得上是神枪手,百步穿杨一点也不夸张。”
“神枪手,都是子弹喂出来的,他是行动队的,还愁没子弹,我一个文职人员一年射出的子弹还不如他一次行动中射出的子弹多。”江莎莎举起枪,连发几枪。
“报靶。”楚汉大声叫道。
从报靶员的旗语上看,江莎莎是光头,没有中靶的子弹。
“看看,我就说吧,拿我开刷吧。”
“江少校,这没什么的,多练习练习就成了,哪个神枪手也不是天生的。”
“我也想啊,可我没这种机会。葛建辉,你的枪和我的枪是一个型号的,下次有行动时,帮我留点子弹,也好给我一个练习的机会。”
“这个没问题,你需要子弹,问我拿就是了。”
“别光顾着说话,现在也不需要你省子弹,好好练吧。”
“老板,我有一个想法,你看,我们能不能在报纸上登个寻人启事,或许来接头的同志看到报纸,会明白,我们在找他。”
“这个办法我也曾想到过,问题是这启事该真么写,既要让他知道我们在找他,又要让她知道,该在什么地方碰头。报纸是什么人都看的,她在看,敌人也在看,如果被敌人识破,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套铐子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哪个行的?老板,我看你自从没有接上头,整天喝茶茶不香,吃饭饭不香。你不是常跟我们说,我们地下工作者要有鹰一样的敏锐的眼睛,要有狐狸一样的脑袋,地下工作是一个特别特殊的工作,什么叫特别工作,就是人所不能的我为之,人所不屑的我为之,人所不敢的我为之。”
“继发,你别用这种话来激我,你说说你的具体想法。”
“建辉,一个人呆着无聊吧。”
“哦,是南洋啊,快进来坐坐。”
“我看值班表,今天不是你值班啊。”
“张队长出差了,我顶班,反正一个人也没事,在宿舍里呆着和在这里呆着也没什么两样。”
“那可不一样,呆在宿舍你是悠闲自由的。在这里你就有约束,有责任。”
“南洋,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也没和你聚聚聊聊天。你不会见外吧。”
“这是那里的话。建辉,你知道我们电侦科那边的人怎么说吗?”
“说什么?”
“说你们真行,挖出党国的这么大一个蛀虫,真是大快人心啊。怎么样,今晚我们一起喝两口。”
“行,正好我在这里也没事,还有点花生,正好下酒。”葛建辉从抽屉里拿出一把花生。
“我们上海人把花生叫做长生果,意思就是说吃了长生果,可以延年益寿,但要想达到延年益寿的效果,只有生花生才能滋喉润肺,当然了,它没有熟花生那么香,来试试。”
冯南洋剥开一粒花生放在嘴里,随即眉毛就皱了起来。“一股生腥味。”
“再来几粒,慢慢就习惯了,习惯成自然吗。”
“建辉,我刚才说的大快人心,其实并不是指挖出了个孙民居,而是搬掉了张一彪的靠山,大快人心。这几天,大家看到张一彪灰溜溜的再也没有以前那种盛气凌人的专横,大家心里比取得抗战的胜利还要高兴。。”
“没这么严重吧。”葛建辉心里明白,张一彪在整个站里,是人人矢之的。
“建辉,你这个人啊,就是太谨慎了,我说你这样活着累不累啊,有话不敢说,有事不敢做。”
“有吗,我自己没有感觉到啊。”
“这人啊,不是为什么人活着的,是为自己活着的,什么党国的事业,那只是一份工作而已,党国的人,党国的人,也是人啊。孙民居是党国的人,可他也是个人,该拿的不少,不该拿的照拿,他张一彪也是党国的人,做梦都想升官发财,得理不饶人,党国需要这种人吗,这纯粹就是与党国的事业背驰而行。”
葛建辉站起身把门关上。“南洋,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啊,这可是要掉掉脑袋的。”
“怕什么,委员长不是一再要求我们实事求是,精诚团结吗,你看张一彪在孙民居的庇护之下,上海站他一手遮天,就像条疯狗,逮谁咬谁,从来不顾什么精诚团结。”
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葛建辉拎起电话:“哦,请说。”电话里传来一位妇女的声音。
“喂,请太太慢慢说,别急。哎,你是说有几个小瘪三在闹事,酗酒斗殴,哦,我知道了。这位太太,这里是保密局,不是警察局,这种社会治安的事,你还是打到警察局去吧。哎,好,就这样。”
葛建辉把电话阁下:“这保密局什么时候成了警察局了,小瘪三斗殴也找保密局。”
“哼,要我说啊,这都是因为张一彪。”
“这事跟张一彪能扯上什么关系?”
“我说建辉,你就不能脑子转转弯,你那个行动队这段日子都去干什么,不是去大街上协助警察巡街吗,依我看,这位太太把电话打到保密局,是抬举保密局了。”
“南洋,你是不是喝多了,不利于党国团结的话,不能随便乱说,更不能置党国的利益而不顾。”
“我不顾党国的利益?到底是谁不顾党国的利益,委座早在拒绝和**和平建国时,党国的利益就成了他们的盘中餐。孙民居,张一彪都是党国的军官,自称是党国的精英,他们顾及党国的利益了吗?我一个小小的译电员能谈什么党国的利益而不顾啊?”
“南洋,你这种言论是亲共的语言。”
“在我眼里没有**和国民党之分,都是中国人,当年,出于民族的责任,我从新加坡回到祖国,参加抗日的队伍,打日本人,现在自己人打自己人,我真的是有点想不明白,可这身军装又让我无可奈何。我对**了解不多,也不懂什么**,对国民党也了解不多,什么三民主义,我只知道一点,中国人打中国人就是不对,都是炎黄的子孙,都是同胞姐妹,读过曹植的七步诗吗?”
“读过。”
“‘箕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煮豆子正燃着豆秸,因煮熟豆子来做豆豉而使豆子渗出汁水。豆秸在锅下燃烧着,豆子正在锅里哭泣。本来我们是同一条根上生长出来的,你为什么要这样紧紧逼迫呢?建辉,不瞒你说,过去和日本人干,我觉得自己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思路敏捷,思维活跃,可现在和**干上了,我怎么就觉得自己是才尽囊空,思维枯竭,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了。我觉得,人生如果有回头路走的话,那才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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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是一种感觉,这跟走哪条路,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呢,进了军统,就等于进了活棺材,只有进去的活人,没有出来的活人。你看到有活着的人出来吗?”
“哈哈哈。”葛建辉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吗?难道你现在这种处处受人指使的生活中还有什么值得可欢笑的吗?”
“生活就是生活,这是一个哲学问题,就像你自己刚才说,棺材理论。南洋,想开点,美丽的东西是值得我们去欣赏的,而丑陋的东西也值得我们去欣赏,只要自己有一种美好的心情。人生重要的不是你现在在哪里,走的是哪条路,而是你的朝向问题。”
“说句笑话给你听,十年前,爆发抗战,我在想,这个世界这么乱,我该怎么混,十年后,我又在想,自己这么乱,这世界怎么混。”
“说的有道理,生存就是要不折手段的活着。”
“葛建辉,大家都说你深邃稳健。我看一点都不错,说了那么多的话,我还是是看不透你。”
“继发,你看我这样怎么样?”
“嗯,长头发,长胡子,还有点像个导演什么艺术家的。老板,今天是第一天,你别抱太大的希望,奇迹往往总是在最后才出现的。”
“你把我当小学生啦。”
“不是,我的意思,你要注意安全,如果感觉不好,就早点撤离,毕竟我们这种做法也是一厢情愿的事,也不知道那位同志能不能看到这个启事。”
“这个我有心理准备,如果今天就能接上头的话,那我不是额骨头碰到天花板了。”江来生嘴上这么说,而他的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江来生走进原味咖啡酒吧,在8号桌上坐了下来。
“服务生。”
“请问先生需要什么?”
“来杯蓝山。”
“好,请稍等。”
“等等,要手磨炭烧的。”
“好勒。”
江来生掏出香烟,点上一支,把烟放在左手边,打火机放在了香烟上面,这是接头信号。
江来生喝着咖啡,眼睛望着门口,这进进出出的人群,他觉得都有点像是来接头的同志,但又都不像。这像与不像都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对面的位置一直空着,他希望有人能坐下来。茫茫人海中,别说是找一个不认识的人,就是一个曾经相识的人,也是很难的。这种做法,他甚至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完全是一种瞎猫去撞死老鼠的侥幸心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离接头时间只剩下几分钟了,失望开始慢慢升起。虽说来的时候,就有一种心理准备,但不管怎么说,努力过的事,没有如愿,心里还是有那种失落的感觉。
江来生回到家里,脱去假发,摘下胡须。
“怎么样?老板。”
“意料之中的事。”江来生无奈地摇摇头。
“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情况吧。”
“没有异常。”
“别心急,这启事我们不是连续瞪了六天吗?”
“但愿吧。”
江莎莎刚进办公室,小陈就拿着报纸进来。
“江少校,回来了。”
“嗯,昨天夜车到的。”
“辛苦了,江少校,这是这几天的报纸。你不在,我都给你留着呢。今天的报纸也到了。”
“你放那儿吧。今天我有许多事情要办,恐怕也来不及看了。对了,特派员来了吗?”
“还没呢?”
“等一下你告诉他,我和张一彪回来了,这会儿,我要出去,晚上我找他汇报工作。”
“哎,好的,报纸搁桌上了。”
“行。”江莎莎急急忙忙跟在小陈的后面离开了办公室。
“特派员,这是今天的《申报》。”
“好,你放桌子上吧。”
“特派员,江少校昨天晚上回来了,她说,下午晚些时候跟你汇报工作。”
“她去哪儿了。”
“她没说。”
楚汉把帽子挂到了衣帽架上,倒了杯水,坐了下来,有事无事地翻阅着报纸,他看到一则寻人启事,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信号,他连忙在桌子的一角把近几日的《申报》全拿过来,打开,都有这个启事。他数了数,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他轻轻地读着启事:“大手牵小手,街道巷里走,因本人不慎,二月二十五日下午,约一点钟左右,在原味咖啡酒吧,走失一孩子。”
楚汉读着这份奇怪的寻人启事,心里不知不觉地冒出许多的问号。他拎起电话。“喂,电侦科吗?我是楚汉,段科长在吗,你请他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段科长,你看到这则寻人启事了吗。”
段子琪接过报纸,说:“我也看到了。”
“你不觉得这个寻人启事有些怪吗?”
“是有点怪,如果我找到了这个孩子往哪里送,怎么跟失主联系,这些该有的联络方式都没有。”
“你看,这里面会不会隐藏着什么密码?”
段子琪认真地看了一遍:“好像没有什么密码,很正常的。”
“你把冯南洋找来。”
段子琪拨通电话。“南洋吗,我老段,我现在在特派员办公室,你马上过来。”
“我就有一种直觉,这是一种接头的暗语,什么人跟什么人的一种约定。”
“特派员,可能是你过于敏感了。”
“大手牵小手,街道巷里走。完全是一种父子之情,还真有点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味道。”
“段科长,你真有点浪漫的情调啊。想象力也挺丰实的。居然这么短短的几个字,让你想起了陶渊明。”
“随便说说,随便说说的。”
“报告——”
“进来,冯南洋,最近的《申报》看了吗?”
“看了,怎么啦,特派员?”
“这则寻人启事你看到吗?”楚汉把报纸递到冯南洋的面前。
冯南洋结果报纸看了一眼寻人启事。“看到了,都登了好几天啦,如果我没有记错,今天应该是第六天了。”
“你不觉得这则启事有点怪怪的吗?”
“昨天上午,阿豪就拿着报纸找过我。”
“他找你干什么?”
“也是为了这则寻人启事,他觉得这里面有密码。找我破译,我跟他说了,这里面没有密码,只是一个思维的方式。正常的思维逻辑,谁都认为这则寻人启事里,缺少了许多必须的联络方式,联络地点和时间等条件。但这则启事里没有,如果我们用逆向思维的方式想想,这些条件都有了,丢失孩子的原味咖啡酒吧,就是联络的地点,丢失的时间就是联系的时间。”
“你是这么跟阿豪说的?”
“是啊,一切都是照实说的。”
“我明白了,好了,你们去忙吧。”
下午一点钟,楚汉准时出现在了原味咖啡酒吧。他找了一个视野开阔的位子,坐了下来。
“先生,你要点什么?”
楚汉从口袋里夹出几张票子在服务生面前一晃说:“你告诉我,这几天在这个时间段里,有谁是这里的常客?”
服务生两眼盯着票子,凑过脑袋对楚汉说:“8号桌上的那位老年人。”
“长发长胡子的那个。”
“对,是他,这几天,他天天来,很准时。”
“这是你的了,拿去吧。”
“谢谢先生。”
“那个老头喝的是什么?”
“手磨炭烧蓝山。”
“好,给我也来一杯。”
刚过午饭的时间,这里的人并不多,楚汉远远地盯着8号桌上的客人,观察他的眼神,揣摩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江来生并没有发现楚汉在注视着自己。
“老板,今天是第六天了,或许不该出现的,就会出现了,该出现的不一定会出现,你可要千万当心啊,说不定已经被特务盯上了,要不今天我陪你一起去?”
“没事,小心谨慎不等于害怕胆怯,我会注意的,放心吧。继发,希望今天会出现奇迹。”
“这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但愿这位同志能看到启事,平平安安接上头。”
楚汉一抬头,发现张一彪和阿豪带着几个人冲进了就把。
“张一彪。”他冲着张一彪大声喊道,这一喊似乎惊动了所有客人。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过来。
“特派员,你怎么在这里啊。”
“怎么,我不能来吗?你来干什么,带着人气势汹汹的,这可是公共场所,你想干什么?你们统统过来。”
“特派员,”张一彪把头凑到楚汉的耳边悄悄地说:“阿豪在这里盯了两天了,8号桌上的那位老人很可疑,我们怀疑他在等什么人。”
“等人,在这种场合等人不是很正常吗?”
阿豪过来说:“特派员,《申报》上瞪了一则寻人启事,很像共党接头暗语。”
“你是说地下党要这里接头?那还愣着干什么,先把人抓回去再说。”
“是——”当张一彪和阿豪回头时,8号桌上的客人不见了。
“人不在了,跑了,快追。”特务们冲出酒吧。
“阿豪,你带几个人去那边,其他的人跟我这边来。”张一彪急急忙忙地说,特务们分成了两股,沿马路的两头追了出去。
此时,江来生换回了原来的真面目,从吧台后面走了出来,坐回8号桌:“服务生,来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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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莎莎和葛建辉从一座公寓里走出来,江莎莎回头望望这座公寓的外观。
“葛建辉,这个孙民居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把这些房产弄到手的。”
“敲竹杠,吓唬,恐吓,什么手段都有,你想想,有这么一个张一彪在帮他,他什么想要的得不到。把你当成地下党抓进来,严刑拷打,屈打成招,这种事,近年来在上海站屡屡发生,你家人如果想保释,可以,拿钱来放人。当然,孙民居和张一彪是狼狈为奸,有预谋的,说句心里话,这次整到孙民居,却没有去整张一彪,我觉得有点可惜。”
“葛建辉,说你头脑复杂,却又是这么简单,你和张一彪共事这么多年,对张一彪还不够了解吗?他啊,就是一个草包,就是孙民居手里的一颗棋子,或者是抓人杀人的工具。这个人有点逆反的心理,你如果不去用他,他反而觉得浑身不舒服,你要是用上他,他就是一个死心塌地为你效力的走狗。”
“江少校,你今天来看这些房产,到底是为了什么?南京一回来,也顾不上休息。”
“我这是在为新上任的站长找住处。”
“新上任的站长,是谁?什么时候上任?”
“我说一句,你问几句,是谁,明天来了你不就知道了。这个人生活规律很讲究,喜欢运动,尤其喜欢高尔夫球运动,环境要安宁,优雅。”
“那我看这里环境不错,是一个闹中取静地地方,交通方便,离站里也不算远,开车十几分钟也就到了,你看这周边商业林立,这种地段的房产可值钱了。要不孙民居怎么会千方百计地弄到手呢。”
“好是好,可我总觉得有点不适合。”
“看来你对新来的站长生活习惯很了解啊。”
“那是当然的。对了,葛建辉,我记得孙民居在虹桥路上还有一套房产。”
“你不说,我倒没想起来,那地方我去过一次,比这里好,旁边就有个高尔夫球场,百年大树随处可见,又远离市区的喧哗,不过就是远了点。”
“远点没问题。走,我们再上那里去看看。”
葛建辉开着车,直奔西郊。
“江少校,你跟新来的站长这么熟悉,肯定是他的亲信了,否则也不会把选择住所的事交给你来办。”
“葛建辉,你想说什么,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的。”
“咳咳,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
“大伙都说你,作风严谨,滴水不漏,城府很深,我看你这个人有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人生苦短几十年的功夫,你争我夺,争来夺去的有什么意义,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一个人,只要冻不着,饿不着就行了。你说这孙民居,钱财有多少,好几家外国银行里都有他的保险柜,保险柜里都是满满的金条,而现在怎么样,沦为阶下囚,他还能享受什么,一天三顿牢饭吃着,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与其这样争功夺利,还不如轻轻松松过一辈子。”
“看来你的人生哲学学的不错啊。”
“少校过奖了。人嘛,还是现实一点,你说是不是。”
江来生回到家里,有气无力往沙发上一坐。
“老板,今天还是没接上?”
江来生摇了摇头说:“没有。还真被你说准了,这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倒来了。”
“你是说被特务盯上了。”
江来生的眼前出现了惊险的一幕,正当他心里在祈祷着来接头的同志能快点出现时,他看到张一彪带着特务冲进了咖啡屋。他很清楚,是寻人启事被敌人识破了。这帮特务就是冲着他来的,他想离开,已经来不及了,自己完全暴露在特务们的眼里。
“张一彪。”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声音很大,可以说,咖啡屋里的人,没有人会听不到。
“特派员,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我就不能来这里休闲一下,把你的人都叫过来,这里是公共场所,你们想干什么?”
就在特务们被楚汉叫住的那一瞬间,江来生有了脱身的机会。他迅速离开了座位,来到卫生间,在卫生间里,他赶紧地脱去自己的伪装,长衫变成便装,长发没了,大胡子也没有了,他把换下来的衣服,一揉团,塞进了水箱里,然后又镇定自如地走出卫生间,当他回到大厅时,正好看见张一彪带着人往外冲。他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服务生,来杯咖啡。”
“好险啊。”
“是啊,如果不是楚汉叫住特务,让我有那么一刹那的时间离开特务的视线。这会儿,说不定就在保密局的刑讯室里了。”
“你说,这个楚汉是什么意思,是有意让你脱身,还是无意之中帮了你。”
“很难说,反正,这个楚汉是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人。”
“你不是让组织上调查这个人,还没有结果啊?”
“没有。”
“对了,小姐来电话,说晚上回来吃饭。她有好消息告诉你。”
“她不是去南京了吗?”
“昨天就回上海了。”
“她会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还是谈他们保密局的那点烂事,我才不感兴趣呢。”
“这里环境的确很好,树木林立,优雅舒适,空气也好,这样,葛建辉,你安排几个人明天上午来打扫一下,就这里吧。我想新站长会喜欢这里的。”
“这些家具都是红木的,油漆橙亮,橙亮的,都能当镜子用了。”
“喂,别看了,看在眼里拔不出来,走吧,我们还有事呢。”
“江少校,如果不是把孙民居这个党国的大蛀虫挖出来,我还真不知道这也是孙民居的财产哎。”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想不想知道这套别墅是怎么让孙民居弄到手的?”
“想啊,江少校不亏是个人物,什么事都知道。”
“这也是张一彪与孙民居狼狈为奸的杰作。”
葛建辉开着车,细细地听江莎莎说着这座别墅的来历。
“这套别墅是新加坡橡胶大王梁桐的财产。他在上海有家分公司,交给他的小儿子打点。抗战期间,有一次,孙民居和张一彪曾在这里避难,躲过了几次日本人的追捕。这熟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被贼盯上咯。1944年日本人向这家公司采购了一批汽车轮胎,这事被当时军统上海站副站长孙民居知道了,他和张一彪联手,以汉奸的罪名将梁桐的儿子秘密抓捕,私设刑堂,对他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摧残,最后他把这套别墅拱手送给了孙民居,这才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小命。”
“天底下还真有这种小人,连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放过。”
“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这世界的人不是形容为形形色色的人吗。”
“这种人枪毙他千回也不过分。对了,我们现在去哪里?”
“直接去建设局。”
“去那干嘛。”
“你别忘了,孙民居的案子是水落石出了,还有那桩文物案还没有下落呢,新站长同样带着局座的命令,要查找这批文物,听说这批文物连委座都知道了,他责成局座一定要找到文物下落,这不,局座又责成新站长,就这样一级一级压了下来。”
“官大一级压死人。”
“现在知道人们为什么会不择手段买官买权了吧。”
“查文物,跟建设局有什么关系?”
“到了再说。”
在建设局门口,江莎莎亮出派司说:“我找你们局长。”
葛建辉和江莎莎被直接领到局长办公室。
“局长,这两位是保密局上海站的,说有事找你。”
“局长,你好,我是江莎莎,这位是我的同事葛建辉。”
“两位请坐。小余,看茶。”
“局长,保密局行动处处长韩智明给你打了电话吗?”
“打来了,说你们下午来,这不,我就没敢出门,一直在等你们呢。二位有什么事尽管说,我和老韩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是这样的,我们上海站奉委座的指示正在追查一件文物的失踪案,今天我们来,是想请局长帮我们找到亚尔培路和霞飞路,也就是林森路交口的那座公寓的设计图纸和施工图纸。”
“这没问题,小余,你去档案室把有关公寓的图纸全部拿来。”
“是——”
“两位请喝茶,这可是刚刚上来的明前碧螺春,市面上还没有呢。”
“局长真是好口福啊,我们就托局长的福了。来,葛建辉,我们也尝尝上等人喝的茶,我估计你这一辈子都没有喝到过这么好的茶。”
“这份图纸,可能要花点时间,我们边喝茶边等,江少校,韩智明在电话中说,他明天要来上海,是真的吗?”
“是的,明天下午的火车到。”
“这个家伙嘴里从来吐不出一句真话,我还以为他又在跟我开玩笑呢。这次来上海,准备呆多少时间,我们都快十年没见面了。”
“上海站站长孙民居出了点事,被召回本部了,他是来接任上海站站长一职的,恐怕一时是不会离开上海了。”
葛建辉听到江莎莎的话,两眼直愣愣的盯着她。江莎莎跟韩智明的关系,3号曾与他说起过,他不知道韩智明来担任站长,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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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小余抱着图纸进来,说:“关于亚尔培路公寓的设计图,结构图,还有排水,电路图都在这里了,施工图纸也在这。”
“二位,想了解什么,我可以帮忙。”
“局长,我想了解这座公寓有没有什么暗道,地下室,或秘密隔墙之类的。”
局长把图纸打开。“这是一份结构图,这里是客厅,卫生间,厨房,饭厅,二楼是房间,一二三,有四个房间,共一个走廊,走廊的尽头是卫生间,三楼也是房间,从图纸上看,不存在密室,也没有地下室。这里,这道墙好像有点突出,比较厚。”
局长说着,打开设计图,找到这个部门,拿出算盘“啪啪啪”算了一阵说:“这道墙也没问题,这是设计师,把两边的楼板沉压负荷加在了这道墙上,所以这道墙看上去有些突出,很正常的。”
“这么说,这公寓的结构上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对,就是一座很平常的住宅。”
“谢谢局长。我们先告辞了。”
“两位好走。”
回来的路上,江莎莎说:“刀疤脸想赎回公寓,可能真的是对这座公寓的思念之情。”
江莎莎见葛建辉没有搭理,“喂,跟你说话呢,在想什么,这一路上一声不吭的。”
“我在想,这上海站,从明天开始又改姓韩了,你江少校会不会借助韩智明,也来个一手遮天吧。上海站出了一个张一彪,不会来第二个吧。”
“葛建辉,你别胡说八道,韩智明这个人可不是孙民居,他作风严谨正派,最讨厌别人把工作和感情联系在一起,混为一谈。当年,我是被他介绍加入军统的,当时,我很想留在行动处,给他当个助手,可他就是怕在工作中扯入个人感情,说什么也不同意我留在行动处,把我弄到了电讯处。后来,电讯处处长跟韩智明为了一桩共党间谍案结下了恩怨,他拿韩智明没有办法,我就成了他的出气筒。回到家里,我三番五次的对他说,要换一个工作。你猜他怎么说:莎莎,你还年轻,多经历一些风雨,对你的人格人性的完善有好处。后来,还是韩智明的一位老战友出面,把我介绍给了局座,我这才脱离苦海,别说是我,就是他的亲兄弟如果有错,他也不会轻易饶恕的,这个人可原则了,一是一,二是二,我奉劝你一句,在他面前,你千万别自以为是,他对任何人都是笑脸相迎,笑脸相送,表面上看,这和他的行动处处长的职业格格不入,别人都说行动处的人,都是冷血动物,无情无义的。其实,他的内心狠着呢,在他的心目中,除了敌人,就是朋友,朋友没有亲人之分,相反,他对自己身边最亲的人,要求更为严格,容不得半点的私心杂念。他常对我说:一个人要想站稳脚跟,首先要做到干净,不能有任何把柄落在别人手里,否则,你就别想在军统混下去。”
“看来,你这位韩叔对你还是挺严格的。”
“所以啊,你以后说话注意一点,别给我添麻烦。”
新任站长的上任,这不仅是保密局上海站的一件大事,也是大小官员们巴结和察言观色的大好机会,各怀心事,个有目的,每个人心里都在打着小九九的算盘。
韩智明从车上下来。大伙一窝蜂地迎了上去。“将军一路辛苦了。”
“欢迎新来的站长。”
大家争先恐后地上前与韩智明手握相识。
“站长,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特勤科李科长;这位是行动队队长陆泽原;这位是张一彪,我就不用介绍了,我想你们在南京时,已经认识了;这位是电侦科的段子琪科长,葛建辉——”楚汉没有看到葛建辉,提高了嗓门喊道:“葛建辉。”
“到——”葛建辉从人群的后面挤了上来。
“站长,这位就是葛建辉,行动队的副队长。”
韩智明上前一步,拉住葛建辉的手说:“在南京就听说了,你这是为什么,人家都往前面挤,你却落在后面。”
葛建辉笑着说:“我挤不赢他们。”
“哎,挤不赢,就甘拜下风了,这可不是一个党**人的所为,你连挤都不挤,又怎么知道自己必定输给他们呢,这赢和输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区别可大了,爱拼才会赢,不拼怎么会赢?这输赢之间,其实就是一个人的勇气区别。”
“谢谢站长的教诲。”
“韩叔……”
“莎莎,我今天当着大伙的面,给你约法三章,以后,除了在家里叫韩叔,其它任何地方都必须叫站长,尤其是在办公场所,没有个人的感情,只有上级关系。大伙都听好了,莎莎虽然跟我的关系是非同一般的,但在工作上,这种关系不存在,你们不要顾及我的面子,对莎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韩叔,哦,不。站长,你看是先回站里,还是回住所。”
韩智明看看表说:“现在时间还早,兰姨,你让莎莎陪着你先回住所,把东西安顿好,我去站里看看。”
江莎莎上前挽住韩智明的胳膊,显得格外的亲切,她不是像葛建辉说的,会做第二个张一彪,她只是在这种公众场合,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与韩智明的关系,她心里很清楚,这些人个个都喜欢吹嘘拍马,有韩智明的这层关系做掩护,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来找她的麻烦。
上海站会议室里,挤满了人。
“大家静一下,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新来的上海站站长,韩智明将军,大家欢迎。”
楚汉的话音未落,会议室里响了热烈的掌声。
韩智明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同志们,这次我回到上海工作,可以说是回娘家的。我十几岁就来到上海滩,从上海滩参加了军统,在上海滩打过日本人。今天,我又回到上海滩和各位齐心协力,完成党国的统一祖国大业,按照孙总理的遗训,那就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掌声又一次响起,别看这掌声热烈,响彻云宵,但是真正出自肺腑的,不知道有几个,人情世故三碗面,那就是场面,情面,脸面。
“好,我借之机会,宣布一下上海站机构改革和人事任命,上海站原来的科升为处,原来的科长升为副处长,军衔晋升一级,行动队改为科,快速行动队为一科,行动队为二科,科长由原来的组长担任,军衔不变,一科二科归属于行动处领导,任命楚汉为上海站副站长,兼行动处处长。”
“上海站全面升格了。”
“是啊,科长变处长了。”
“管他呢,有我们什么事,哪怕上海站有一天升为总统府,我还是我,你还是你,与我们都没有关系。”
“说的也是,我们这些罗罗,只有冲锋陷阵的命,没有升级发财的命。”
“大家安静,我代表局座颁发一个特别奖金,嘉奖在孙民居案件侦破中的有功人员,奖金若干,同时,葛建辉的上尉军衔。晋升为少校军衔,大家掌声鼓励。”
掌声再一次响起。
韩智明在楚汉和江莎莎的带领下,来到孙民居的办公室,他知道,这里就是他韩智明的办公室了,他四顾办公室,摸摸办公桌,看看这些办公家具。
“莎莎,你帮我办件事,明天帮我找个木匠来,手工活要精细的。这些办公家具,看了不顺眼,我要重新定做。”
“是站长。”
“你们原来的三人调查小组,任务还没有完成,改为文物调查小组,继续调查这批文物的下落,局座已经下了命令,这批文物不能落到国际文物贩子手里,也不能落到**手里,这是党国的财富,民族的脊髓。楚汉,有没有共党对这批文物的消息?”
“暂时还没有。”
“报告——”
“进来。哎,段副处长,有事吗?”
“这是刚破获的共党密电。”韩智明从段子琪手里拿过电文。
“说曹操,曹操到,刚才还说没有消息,现在消息来了。”韩智明把电文递给楚汉说:“一定要赶在共党的前面,找到这批文物的下落。”
“站长,你要的木匠,我给你找来了。这位就是贺子键师父,他的手艺在上海挺有名的。”
“来,贺师傅,请坐。莎莎,你去忙吧。”
“是,站长。”
“长官,听说你要打一套办公家具。”
“贺师傅是上海人吗?”
“哦,不是,是常熟人。”
“那家人呢,在上海吗?”
“老婆孩子都在常熟老家,我只是一个人在上海做点木工活。”
“贺师傅,我有一个条件,不知道你是否可以接受?”
“长官请说。”
“我这套办公家具可以让你做,工钱我按市场价格付你双倍,干完活之后,你必须离开上海,回老家。去哪里都行,就是不能呆在上海,怎么样?”
“这……”贺子键有些不明白。“请长官明说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答应条件,就干,否则你就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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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键考虑了一下说:“行,我答应你的条件,干完活,我就回老家。”
“那咱们可就说好了,这是什么地方你应该知道。”
“知道知道,保密局上海站。”
“我不想找你的麻烦,你也别给我添麻烦。如果你没有按规定离开上海,那就别怪我对你采取手段了。”
“行,一切照长官意思办。”
“那好,你过来。”韩智明拿出一套图纸。“你看这个图纸,和别的办公室家具有什么两样?”
贺子键一张一张仔细看了图纸,说:“这几张图纸和一般的办公家具没什么两样,但着里有不同的区别,这儿,这儿,还有这儿,有隔层。”
“没错,这三个地方分别设计为秘密隔层。”
“长官,容我说句话行吗?”
“你说。”
“从图纸上看,这个秘密隔层做好之后,你开启比较麻烦,不方便,我建议,这个地方……”贺子键指着图纸说:“是关键的隔层,我给你设计一个开关,只要一按开关,隔层就会自动打开,这样你存取东西就方便多了,你看怎么样?”
韩智明想了像觉得木匠的话又道理。“不错,这个建议很好,你看这个开关装在什么位置既方便,又保险,不易被发现?”
“这儿,你看怎么样,一般情况下,手是碰不到这里的,又不在正常的视线之中,应该说是安全的。”
“好,就按你的意思办。”
“你看,这几件普通的,我就让其他师傅做,这两件,我亲自做,做完了我就回老家。”
“行。就这么定了,木材由你选择,我不讲究了。”
韩智明干行动处处长已经很多年了,这次他虽然离开保密局本部,来到上海,但他还有许多的秘密没有移交出来。在得到毛人凤的特许之下,他把秘密带到了上海,他要保证自己手下这十几个人的生命安全,所以jīng心设计了一套办公家具。那是因为他觉得这些家具里藏秘密远比保险箱安全,就像俗话所说“灯下黑。”
“莎莎,还没忙完啊。”
“站长,有事吗?”
“你忘了,跟你爸爸约好的,今天我去拜见师兄。”
“现在就走嘛?”
“嗯。”
江莎莎和韩智明坐在车里。“你爸爸现在怎么样,身体好吗?我已经有十年没见到他了。”
“他,除了年纪大点,手脚没有以前灵活,其他的没什么不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爸就是个老顽固,不关心政治,不关心时事,就知道剥削工人赚钱,他都快掉进钱眼里了。韩叔,呆会见到他,好好给他上上政治课,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这个道理他一点也不懂。”
“莎莎,怎么能这么说你阿爸。你阿爸是一个是非分明的人,当年在安徽同乡会,他当教头,嘴上常挂着一句话,‘习武练身,如果哪一位想借武功横行霸道的,乘早离开。’但是,他如果听说有哪位工人弟兄被资本家或老板欺负了,他那两把斧头可是开路先锋哦。”
“那都是当年,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家里连把劈材刀都没有,还有什么斧头。过去他痛恨资本家老板,现在他自己却当起了老板,整天游手好闲,吃着工人的血汗,还觉得理所当然。”
“人各有志嘛,这也是可以勉强的吗?再说了,社会是由各式各样的人组成的,没有老板,哪来的工人啊,有了工人就必定少不了当老板的,这是一条经济规律,哪像共党提倡的什么**。说什么实现了**,人人平等,所有资源共享,你想拿什么,就拿什么,没有剥削,没有压迫,这怎么可能,完全是一种虚幻的理想主义。”
“韩叔,看来你也没少读马克思的书啊。”
“当然读过,马克思的《资本论》那么厚厚的几本,我都读过了,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读过的马克思的著作,决不少于**人读过的。有机会的话,这套《资本论》你也好好读一读。”
“这可是**啊。”
“在上海站,我说了算,你去读,读完了,你就知道马克思的按需分配是怎么回事了。‘按需分配’这种分配制度可能实现吗?人的yù望是无止境的,如果真可以按需所取,按需分配,这个世界就不是人的世界了。还有,你刚才说的剥削,马克思在《资本论》里也有阐述。他是用工人的剩余价值代替了剥削两个字,没有剥削,还谈什么剩余价值,这剩余价值归谁所有?人人平等,你一个少校的薪水能和委座局座一样嘛?简直就是一派胡言,糊弄人的骗人的谎言。”
“等等,停车。”
“怎么了?”
“前面有个卖糖炒栗子的,我爸最喜欢这个,我下车买点,等我一下。”
江莎莎下了车,直奔小摊。“给我两斤,一斤一包装。然后打个包。”
“好嘞,小姐请稍后。”摊主包好两包栗子,随手拿出一张报纸。
“慢点。”江莎莎抢过报纸,一则寻人启事跳入她的眼帘。
“大手牵小手,街道巷里走,原味咖啡酒吧。”江莎莎看看报头得rì期,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老板,问你个事,这报上的寻人启事,你知道登了几天吗,今天的报纸上还有吗?”
“小姐,这我可没在意,不知道。再说,今天的报纸,我这里没有。”
江莎莎拎起包,继续往前跑,她看到有个报童。
“来张《申报》。”江莎莎拿着报纸,迫不及待地寻找那个寻人启事。
回到车上,江莎莎感到十分的沮丧,她有点后悔,为什么那几天自己没有看报纸,错过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莎莎,怎么啦,不舒服了吗?”
“没有,韩叔。”
“爸爸,爸爸,韩叔来看你了。”江来生听到女儿的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
“师兄——”韩智明上前一步。
“师弟。”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哎哟。”
“师兄,你怎么啦?”
“是你少将的牌子磕着我拉。
“那可不能怪我,是你自找的。”
“看来,我们师兄弟还真不是一股道上跑的车,就连这牌子也欺负人。今后,我可要当心点咯。”
“师兄还是喜欢说戏话啊。”
“继发,继发,过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常跟你说的师弟,韩智明,是小姐的养父。”
“将军,你好,我叫丁继发,是老板的管家。”丁继发和韩智明握手相识。
“继发,沏茶。”
“师兄,我们都快十年没见面了,这十年间的变化太大了。”
“变与不变,都是世间万物之自然规律,由不得你我的意志所改变的。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少壮能几时,现在老咯,鬓发都已白了。难消客气衰犹壮,不尽尘心老尚童。”
“不对,我看师兄气壮如当年,没有丝毫的减衰。师兄,现在过的怎么样?”
“气虽壮,心尚童,人已老啊。我不茹腥荤,不问世事很久了,正是数声清磐是非外,一个闲人天地间啊。”
“韩叔,我说的没错吧。我爸现在一门心思赚钱,都把自己当成闲云野鹤了。”
“莎莎,不能这么说爸爸,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的爸爸。他现在的所作所为,还不是为了你的将来吗?”
“师弟,你是不知道,莎莎这次回来,没给我少上政治课,什么国家的时局了,剥削工人血汗的,你说,哪有这样的女儿。”
“我刚才还在车上跟她说呢,什么叫剥削工人,那是工人的剩余价值,工人的剩余价值总的有人来接纳吗?”
“哈哈,还是师弟说的对,莎莎,听到没有,那不叫剥削,那是在管理工人的剩余价值。”
“我不听你们胡说八道的,我回屋了。丁叔,等晚饭好了,你叫我一声。”
“好的,小姐。”
“师兄,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老家的口子酒,60°的,今晚我们师兄弟好好喝一场,不醉不归。”
陆泽原见钱飞鼻青脸肿的冲进办公室。
“科长——”
“钱飞,你这是怎么回事,和谁打架了?”
“科长,我和田丰被一科的人打了。”
“一科的人,谁啊?”
“阿豪那帮人。刚刚我和田丰在排挡上吃饭。”
“哎哟,钱队长,很悠闲啊,不去巡逻跑来休闲啦。”
“你一科的人管天管地,还管得着我们二科的?”
“钱队长,这话你算是说对了,什么是一,还有比一大的吗?一科的人想管谁就没有不可以管的。”
“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我还要问你呢。那天你对我们科长那样放肆,今天我们要替我们科长出了这口怨气,弟兄们,上,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阿豪手下几个人一齐冲上来,拽住钱飞和田丰就打。阿豪仗着人多势众,钱飞和田丰寡不敌众,钱飞掏出枪,阿豪见钱飞掏出家伙。“刷”的一声,几支枪同事对准了钱飞,田丰趴在地上,艰难地喊道:“队长,好汉不吃眼前亏,别开枪。”
“他妈的,一科那帮兔崽子。也太欺负人了,叫上弟兄们,跟我走。”
陆泽原一脸怒气,把阿豪几个人堵在大院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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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泽原二话没说,冲上去就给阿豪一拳,这一拳正好打在阿豪的鼻子上,阿豪先是感到一阵麻木,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两股热流从鼻孔中淌出。
“陆泽原,你想干什么?”
陆泽原没有回答。接着又是一拳。
钱飞带着兄弟们把阿豪几个人围了起来,拽住一个打一个。阿豪的手下拔出抢,对着陆泽原。
陆泽原鼻子里发出阵阵沉闷的“哼哼“声,”都长本事了,来啊,我看那个狗rì的敢开枪。告诉你们别狗仗人势,上海站姓孙的rì子已经过去了,你们张一彪称王称霸的rì子也已经成了历史。”
陆泽原的枪定在了阿豪的脑袋上,说:“你开枪打上司,是违反军纪,我开枪打你,是执行军法,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
大院里乱成一团,双方各不相让,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一科的人也太不像话了,总以为自己是老子天下第一。”
“是该给这帮人一点教训,否则,还不上天摘星星,摘月亮了。”
“这都是张一彪贯的。张一彪仗着孙民居的势力横行霸道,他手下的人仗着张一彪的专横跋扈,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陆科长,替我们教训教训这帮狗崽子。”
人群中三言两语,谁也不知道是谁在说话。
张一彪闻讯赶过来:“陆科长,你这是为什么,有话好好说,都是自家弟兄,何必呢?”
“张科长,你的人先把我的人打了,田丰还躺在医院里,那你说说,这是为什么?”
“误会,误会,可能都是误会。”
“误会?这话你跟鬼去说吧。弟兄们,给我狠狠地打,替钱队长和田丰出出这股恶气。”
“陆科长,你还真动真啦,来啊,把二科的人都围起来。”
一科和二科的人各站一边,拔剑张弓。
楚汉一直站在窗口,看着下面的这两拨人员的互斗,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内讧是国情,也是实情,都是这一路的货sè,党国不败,那还真是奇迹了。”
楚汉走出了办公室。
楚汉拍这手,走进人群:“不错,不错,都长本事了,自家人对自家人也干上了。我今天倒要看看是一科厉害,还是二科厉害。”
陆泽原看到楚汉出场,连忙示意弟兄们把枪收起来,张一彪也同样做出了反应。
“怎么,歇手啦,你们也太给我楚汉面子了。”
“小姐,吃饭咯。”
“哎,知道了,丁叔。”
“丁管家,你也一起来吧,四个人正好凑一桌。”
“继发,来吧,又不是外人,自己去拿双碗筷,坐下一起吃。”
“那好吧。”
韩智明开打酒瓶。“怎么样,这种酒上海很少见吧。丁管家,尝尝我们安徽的口子酒。味道可纯了。”
江来生举起酒杯,来,为我们师兄弟再次相聚干杯。
“丁管家,我这位师兄啊,是个粗人,这算算写写的肯定不行,车行的业务你就费点心,这可是师兄为小姐准备下的。”
“哼,我才不要呢,全是靠剥削来的。”
“莎莎,怎么跟你说来的,剥削两个字是带有政治sè彩的,共党的嘴里,那叫剥削,这就是政治宣传的需要,在经济学家的眼里,那是剩余价值。”
“师弟,算了,算了,剥削也好,剩余价值也罢,随她怎么说吧。”
“爸,你还别不承认,一切财富靠劳动所得,你这样整天游手好闲,还自称是什么闲云野鹤的,不劳而获,算什么?”
江来生夹起一块排骨往女儿嘴里一塞,“这么好吃的排骨也不能堵上你的嘴吗?师弟,我觉得这十年来,变化最大的要属莎莎了。人长大了,思想也变了。”
“在她这个年龄,思想是最激进的,接受新鲜事物也是最快的。师兄,你还记得我们在莎莎这个年龄的时间都在做些什么吗?”
“当然记得。1921年九哥接管安徽旅沪同乡会以后,我们当时也不比莎莎现在这个年龄大多少,就跟着九哥在斧头帮做事了,替安徽的劳工鸣曲伸冤。”
“是啊,后来,九哥受别人怂恿,成立了一个什么别动队,就把总工会丢给几个手下去管理,自己带着其他部下去了湖州。记得我们也是在那个时候分手的,我跟着九哥去了湖州,你却留在了上海。在湖州,后来成为军统特务头子的戴笠,当时正在江山县自任保安乡自卫团团总,被九哥招了进来,任命为纵队长。而现在成为‘西北王’的胡宗南,以及投奔了冯玉祥的方振武、余亚农等人也加入了别动队,成为纵队长。他们与九哥交往甚密,结拜成了把兄弟。1925年,卢永祥兵败,通电下野。九哥只好作鸟兽散之。戴笠、胡宗南等各自回乡后不久,便报考了黄埔军校。九哥则返回上海。当时他们谁也没想到,几个拜把兄弟rì后却成了不共戴天的生死对头。”
“1935年,11月1rì,师傅初到香港避难时,就受到军统的追杀,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只好带部分亲信避往西南派人士李济深的老家——广西梧州。1936年10月20rì,师傅在梧州遇难。这个曾经威震上海的‘暗杀大王’,就这样死在了军统特务的枪口下。师弟,我想问你,当时刺杀九哥,你在不在场?”
“我不在场。1935年11月1rì,刺杀汪jīng卫案发生后,蒋介石得知同九哥有关,极为恼怒,下令戴笠,‘限期擒王亚樵归案,捉不到活的也要打死,否则再不要见我’。藏笠派遣大批特务去香港,但毫无收获。后来是余立奎的小老婆余婉君出卖了九哥。”
“爸爸,你们说的九哥是谁啊?”
江来生猛喝了一口酒,说:“上海滩上的人都把湖北人喻为‘九头鸟’,意思是谁碰上谁倒霉。九头鸟也叫"苍鸆",是古代传说中的不祥怪鸟。周密的《齐东野语》中说:"世传此鸟,昔有十首,为犬噬其一,至今血滴人家,能为灾咎。故闻之者必叱犬灭灯,以速其过。可是,十只九头鸟,也斗不过一个王亚樵;王老九九只手,能捉十只九头鸟。这世人都怕魔鬼,但魔鬼怕九哥。蒋介石一提这个人,假牙就发酸;戴笠若是听说这个人又露面了,第一个反应就是检查门窗是否关好;而汪jīng卫的肋巴骨硬就是被九哥活活敲断的。连上海滩的黄金荣、杜月笙一类流氓泰斗遇上九哥,也得绕着道儿走。”
“往事不堪回首,去年,我去了一次合肥。岁月漫漫,时光悠悠,历史的风浪淘去了无数的泥沙,而师傅王亚樵的故事却一直被沉淀在历史河床的深处。在距合肥30多里的肥东县州埠乡,有一个叫做王小郢的村子。这里与皖中农村的其他地方也无两样,房舍、山川、行人、牛羊,一切似乎都与历史并无多少隔膜,但傲视天下、横空出世的一代英豪却没有在这里留下半点遗迹。”
“九哥最大的有点就是关心别人,这也成了他人生的一个弱点。一个人的优点就是一个人的弱点。余立庵被关在监狱里,他总是托人或亲信去给余婉君送生活费,如果不是这样,军统根本无法得知九哥藏身梧州。”
“所以啊,我这辈子最最痛恨的就是叛徒。当年,我被rì本人追杀,也是因为叛徒出卖,险些丧命。”
“韩叔,你那段历险记,从来没跟我说过,今天说说吧。”
“当年,如果不是师兄相救,我这把骨头早就成了肥沃土地的养料咯。”
韩智明把一口菜送进嘴里,慢慢地说:“记得那是一个下午,我按照规定,与我的一个部下碰头,在一家咖啡厅里……”
“陆科长,你这是……”楚汉指着桌上的酒菜问?“下午刚刚发生内讧斗殴的事,晚上你就……是不是给我设什么局啊。”
“副站长,别误会,就是今天没发生什么事,今天晚上也是会邀你同聚的。”
“副站长,这点我可以给陆科长作证,这两瓶酒他早就准备好了,只是前段时间我们被孙民居的案子弄得顾不上,所以就拖下来了。”
“俗话说,无功不受禄,这吃了嘴软,拿了手短。”
“副站长真是见外了,古人的话,不过是拿来陶冶情cāo,附庸风雅的,这聚一聚和受不受禄没什么关系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大年三十可是你请我们吃的年夜饭,这还有一句俗话,有来无往非礼也。”
“好,我不管你陆科长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给我设局,这酒我还是要喝的。说吧,两瓶,怎么喝?”
“这个你幅站长说了算,你说怎么喝,我们就怎么喝。别人都是客随主便,今天我来个宾至如归,转客为主。”
“爽气,我一瓶,你们两个人一瓶,不会说我欺负你们吧。”
楚汉说着就打开了酒瓶,给自己倒上了慢慢一茶缸。“你们自己满上。对了,田丰的伤势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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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医院看过了,大碍是没什么,只是内腔有淤血,医生说还要观察一段时间。”
“副站长,这一科凭什么打伤我二科的人,这事就这么完了?”
“陆科长,不这么完了,你还想干什么?”
“没那么简单的事,他完事,我还没了呢?这事我在这儿记下了。”陆泽原指了自己的胸口。
“陆科长,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怎么就这么小人肚肠啊。”
“小人?我小人?这个世界上没有小人,就没有君子。反正,我这个小人是做定了,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弟兄被人欺负。”
“我知道,你陆泽原和张一彪并没有个人恩怨,只是为了狐狸的情报不能共享而产生对抗情绪。”
“副站长,我就不明白一个事理,原来你是本部派来的特派员,握有尚方宝剑,你为什么就不把狐狸这条线从张一彪手里接过来,再说,现在你也是个副站长,还兼着行动处处长,完全有一万个理由接手,你为什么不接呢?任凭他张一彪一手控制?”
“陆科长,你喝醉了吧,来,别再喝了,我帮你喝了。”
“我没醉,头脑清醒着呢。”
“没醉,怎么说醉话啊,狐狸是谁,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去认识他,保密局的原则你忘了,即便我想知道狐狸是谁,别人也有权力不告诉我的,他不告诉我,我能拿他怎么样?真是的,也不长长脑筋。”
“副站长,我一直有个疑点,解不开,我们在共党内部放了只狐狸,可共党在我们保密局也放了只蝴蝶,我一直怀疑,张一彪就是这只蝴蝶。”
“哈哈。”楚汉不禁笑了起来。“怀疑张一彪就是蝴蝶,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当然有,我也不会凭空怀疑一个人。”
“那你说说你的证据是什么?”
“小陈,总部有什么新的指示吗?”
“韩副站长,总部来电,让你下午动身回总部复命,这是船票,你先到武汉,武汉会有人和你接头,然后会护送你倒chóng qìng。”
“什么事啊,这么急,招我回去?南京大屠杀的刽子手过两天就会来上海,我的暗杀任务还没完成呢。”
“老板说了,刺杀rì本屠夫的任务交给另外一个人来执行。还有,已经查明,行动队的钟琮武就是叛徒。副站长,你千万当心,他可是非常了解你的生活起居的。我想,这也许是老板为什么要你赶紧离开上海的原因吧。”
“证据确凿吗?”
“是内线送来的情报,我们这次上海站遭到rì本人的沉重打击,就是因为钟琮武这个叛徒。”
“要赶紧想办法除掉他,不能留下后患。”
小陈一抬头,发现几个rì本便衣出现在咖啡厅门口,叛徒钟琮武正在指手画脚地对rì本便衣说着什么。
“不好,有情况,副站长,钟琮武,你看。”
韩智明也发现了钟琮武的出现。
“来得正是时候。”
“不行,你先离开,我来掩护。”
小陈一把将韩智明推开,对准钟琮武就是一枪,钟琮武倒下了,可是rì本人的子弹同时也shè中了小陈的胸膛。
短暂而激烈的枪战中,小陈牺牲了,韩智明拖着负伤的手臂,从窗口跳了出去。。,他一边还击,一边逃生。
“师弟,快进来。”
“师兄,rì本人在追我。”
“你负伤了,快跟我来。莎莎,莎莎。”
“哎——”江莎莎从里屋跑出来。
“莎莎,快吧们拴上,然后回屋里,千万别出来。”
“哦,”江莎莎栓上门,跑回里屋。
江来生扶着韩智明来到围墙边,说:“师弟,还行不行,翻过这个围墙,围墙的那边是个学校,等rì本人搜过之后,你再返回来。”
“玩个进出洞。”
“对。”
大门传来一阵紧促而紧密的敲打声。
“来,我托你一把,过去之后,别离开墙根。”韩智明一跃翻过了围墙。
江来生把门打开。
“刚才有没有一个受伤的人进来?”
“没有,这屋院就这么大,我们没见过有人进来,你们可以搜一搜。”
rì本人搜搜这小小的屋院,的确没有藏人的地方。便离开了。
江来生栓上门,跑到围墙边。
“师弟,师弟,快过来。”
韩智明从围墙那边跳了过来。
“走了?”
“走了。进屋,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江来生撕开韩智明的衣袖,用盐水帮他擦洗伤口。
“没事,只是擦破点皮。”
“你怎么会被rì本人盯上的。”
“军统内部出了叛徒。我的情报参谋为了掩护我牺牲了。没事了,我还得的回去一趟。”
“不行,这rì本人正到处抓你,你不能出去,这里rì本人刚来过,肯定是安全的。”
“我刚接到命令,总部让我下午就离开上海,回chóng qìng复命,还有一份重要的情报,在家里,我得带上,老板还等着要呢。”
“你现在回去,不等于去送死吗。告诉我,东西放在什么地方,我帮你去拿回来。”
“行吗?很危险的。”
“你不相信我的功夫吗?”
“好。我床头柜第二个抽屉底板有个夹层,你拉出抽屉,推开面上的一层板子,里面有一盒雪茄烟,你把烟拿来就可以了。”
江来生出去了,韩智明等着他的消息。
“莎莎,害怕吗?”
“韩叔,我不怕,你伤口疼吗?”
“韩叔不疼了,莎莎真是个懂事的姑娘。”
江来生取回了文件。
“师弟,你这样带着文件想要离开上海,恐怕不成,rì本人控制着码头,对旅客的检查很严格。”
“可我得带上它。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有个主意,莎莎过来。”
江莎莎走到父亲跟前。
“莎莎,如果爸爸让你跟着韩叔去chóng qìng读书,你愿意吗?”
江莎莎点点头。“师弟,你把文件取出来,藏在莎莎身上,她一个孩子,目标小。”
“师兄,你……”
“别说了,上海现在的时局也不稳定,也快成了rì本人的天下了,一座孤岛。怎么说,chóng qìng也是抗战的大后方,莎莎又是个女孩子,呆在上海,我还不放心呢,正好跟着你到陪都,会更安全一些的。”
“师兄,你把莎莎交给我,你放心吗?”
“没什么不放心的,这一路上,有个孩子在身边,会安全点。莎莎,过来,你跟韩叔去,路上,你别叫韩叔,叫爸爸,明白我的意思吗?”
“爸爸,我明白了。”
“那好,快去收拾一下你的东西,跟韩叔走吧。记住,到了后方,好好读书。”
“师兄,你既然决定把莎莎交给了我,就尽管放心,我一定让她好好地长大,等抗战胜利的那一天,我把她交还给你。”
“师兄,这回好了,我把莎莎完整地交还于你了,实现了我的承诺了吧。”
“人,是一个完整的人,可思想却变了,回来就给我上政治课,好像我不加入军统,她就没完了。”
“爸爸,虽然,我们父女两个人的信仰不同,但我的血管里流着是你的血,不管怎么样,你总还是我爸爸吧。”
“这就对了,爸爸就是爸爸,是什么人也不可代替的。”
“师弟,十年前的经历,还是历历在目啊。有一点,我想问你,你深知叛徒的可恶,你自己刚才也说了,平生最痛恨叛徒,那你在保密局又为什么逼着那些共党分子招供,当叛徒呢?”
“师兄,给我装糊涂了是不,我说的叛徒是背叛我的叛徒,可我需要的是为我所用的共党叛徒,这可是两个不可混淆的概念啊。”
“是啊,是两个不可混淆的概念。莎莎,你听说过有这样一个寓言故事吗?古时候,有个卖盾和矛的楚国人,他先是夸他自己的盾说:‘我的盾坚固无比,任何锋利的东西都穿不透它。’然后,又夸耀自己的矛说:‘我的矛锋利极了,什么坚固的东西都能刺穿。’有人问他:‘用您的矛来刺您的盾,结果会怎么样呢?’那人便答不上话来了。刺不破的盾和什么都刺得破的矛,怎么可能同时存在呢。”
江来生的话,把大伙都逗笑了。
“副站长,你还真把我当一个小人了,认为我对他张一彪有了恩怨,就这么说他。说张一彪是蝴蝶,证据有的是,副站长,你想一想,从铁匠铺到顺和旅馆,我们的人两次扑空,不但连地下党的影子也没抓到,还白白丢掉了几个弟兄的生命,如果说是因为那个蒙面女侠的相救,那那个蒙面女侠又是什么人,她怎么会得到我们的情报,你说这晚上行动被蒙面女侠搅了局,可白天的行动又碰上踩地雷,这怎么解释啊。”
“情报这东西本身就隐藏着许多微妙微翘的因素,敌中有我,我中有敌,这是很正常的事啊。”
“说的也是,敌中有我们的狐狸,我们中有敌人的蝴蝶,正是因为这只蝴蝶,副站长,那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情报是张一彪的专利品,接到情报,每次行动都是由他带队,从不让别人插手,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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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陆科长说的有道理。如果说,张一彪在得到狐狸的情报时,并不是在第一时间向站里汇报,而是首先通知了地下党,让地下党有了防范的时间,这种可能难道就不存在吗?”
“陆科长,干我们这一行的,我是说过,要敢于怀疑一切,怀疑每一个人,但怀疑不等于不要证据,你说的这些,都是一种想象中的当然,能作为证据吗?如果说,你怀疑任何一个人,我都有可能相信,张一彪会是蝴蝶吗?他和共党有杀父之仇,那颗复仇的种子,还在萌芽之中,这种人可能吗?”
“副站长,我记得我们在侦破孙民居一案时,你说过这样一句话,当疑点相对集中于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就是有可能的。张一彪的行为的确值得怀疑。”
“还有,我们在华顺码头扑空后,你下令检查了每个人的枪支,但是你有一个人的枪没有检查,那就是张一彪的枪,你没有检查过。”
“陆科长,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那天是张一彪检查所有人的枪支,可没人检查他的枪支,这的确是个空白。”
“还有,上次张一彪为了缩小怀疑的范围,查出蝴蝶,搞了一次运输物质的行动,那次行动站里人人皆知,无人不晓,送一批物质,也不是什么严格保密的行动,大家都很清楚,丝毫就没怀疑到这时张一彪搞的试探xìng的假行动,结果呢,不仅是劳民伤财,还损伤了许多军官的自尊心。副站长,你也许无法理解,一个被自己人怀疑的滋味,那是无法言语的内心的痛苦。”
“建辉兄说的对,这分明就是张一彪玩的贼喊捉贼的游戏。在我的记忆中,我们从华顺码头拉回来的那批物质,本来就是我们的,是在运输途中,被共党沪西游击队抢走的,那次战斗双方死伤了不少了,那批物质对我们党国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而对共党来说,可就是宝贝了,行动方案制定后,蝴蝶会不把这个请报送出去吗?之所以共党没有采取行动,是他们知道这是个圈套,或者他们根本没有得到这份情报。副站长,你说说,这又是为什么?”
“为了那次行动,我还怀疑过我们站里到底有没有这只传说的蝴蝶,甚至怀疑这只蝴蝶是狐狸杜撰出来的。葛建辉,我现在要你一句话,刚才陆科长说的,你认为可信度有多大?”
“副站长,这话你问他,等于白问,你来站里一年多了,还不知道他的为人方式吗?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他是不会随意表态的。”
“正因为他不会随意表态,所以我才要他一句话,葛建辉你说说。”
“副站长,你这不是在有意为难我吗,我说的话,有用吗?还不抵人家放个屁。”
“我现在不管抵不抵用,还就要你说出个可信度的高低来。”
“副站长,你就不要逼我了,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种生活方式和做人的原则,你不是也说过吗,老天爷给人类只生一个嘴巴,而生两只耳朵,就是要求人类少说多听,这祸从口出,病从口入的真理教训,人类碰到了不少。”
“建辉说的一点也没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同生活方式和做人的原则,那是指人在正常的情况下所表现出来的,如果一个人怀有两种身份,那他的言行举止就会和普通正常的人有所不同,你看,建辉这样的为人谨慎,少言寡语。”
“陆科长,你是在怀疑我是蝴蝶?”
“不是,不是,我会怀疑任何人,也不会怀疑你,我只是打个比喻,他张一彪也和我们正常人有所不同,喜欢凌人之上,喜欢出风头,喜欢标新立异。过去,孙民居当站长,你说他这么做是仗着孙民居做后台,别人对他不敢怎么样,可现在呢,孙民居倒了,后台倒了,他还凭什么这么蛮横无理,无非就是手里还有张狐狸的王牌。”
“这样,我给你们透露一点消息,关于狐狸,其实并不是张一彪和孙民居在共党内部安插的特工,狐狸的最高机密是局属于本部的。他是由局本部安置在共党内部的间谍。张一彪与狐狸的交接情报,也只是一种受命。”
“这么说,狐狸与张一彪没有关系,不是张一彪和孙民居的功劳,那他还神气什么,我们一直以为是张一彪和孙民居安置的定时炸弹,所以,他们有资本炫耀。原来是这样啊。”
“人的许多言行举止都是由大脑中的潜意识cāo纵的,在张一彪的潜意识里,不仅放纵了自己的言行,也从容了他的部下,你别看这些人军装一穿,人摸狗样的,什么偷鸡摸狗,坑害百姓的事,他的下属没有干不出来的,你去年枪毙的那个调戏女学生的人,其实就是张一彪的心腹。”
“副站长,既然狐狸不属于张一彪,你作为行动处处长,完全可以接过来的,你要是接过来,看他张一彪还怎么蹦跶。”
“陆科长,官场上讲究的手段,而不是你这种勇敢和勤奋,张一彪喜欢好功自居,就让他去呗,你不也正好落个清闲。”
“副站长,落个清闲,这句话我不爱听。军人的荣耀是什么,军人的荣耀就是立功授奖。我是个军人,是党国堂堂的一个军人,我凭什么要落在别人后头,看着别人立功授奖,这是对自己极大的侮辱和可耻。”
“看来陆科长还真是个血气方刚的军人。陆科长,你如果今天把我楚汉当朋友,就听我一句话,我们什么路都可以不走,但是一定给自己留条后路,保存自己,是人生的第一要素。”
“陆科长,我觉得副站长说的有道理,要想立功就必须有付出,没有不付出就立功的美事。你回头看看张一彪,再看看你自己,不管怎么样,也混到了一个少校军衔,他张一彪不也还是少校吗,你就知足了吧。”
陆泽原被楚汉和葛建辉两个人的话说的无话可说。真的,看看张一彪的少校军衔,再看看自己的少校军衔,这一切似乎有点不合情理,和张一彪相比,自己的付出甚远。
“陆科长,你还年轻,人生又许多意想不到的事发生,机遇常常是最最关键的,如果不是成立一个快速反应行动队,张一彪永远是你的上司,你永远无出头之rì,让你逮着这个机会,和张一彪平起平坐了,就想入非非了?人的yù望是无止境的,这也是人类的一个臭毛病,可我认为,什么都可以得,非分不能得,什么都可以丢,做人的本分不能丢,作为一名军人,不单单是为了立功授奖,而作为一个人,更不能无止境地去追求功名利禄。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要有眼光,一种放眼大局的眼光,而你呢,就像一个高倍的放大镜,把细节过于放大而失去了眼观大局的范畴,大局看不清楚了,就成了井底之蛙了。”
“莎莎,你把楚汉和葛建辉叫到我办公室来,我有一个情况和他们通报一下。”
“是,站长。”
“算了,就在你这里吧,到我那里可能会显得太严肃了。”
江莎莎分别打通了楚汉和葛建辉的电话,很快,他们两个人就走进了江莎莎的办公室。
“我把你们叫来,是有个关于文物的情况通报,局座来电话说,我们从中村一雄的遗物中发现一张纸条,这张纸条是藏在他那把从不离身的战刀的刀鞘里的,纸条上只有几个字‘白眼看世界’,对这句话,没有人能看出什么名堂,先还以为其中藏有密码,后来请密码专家破解也没有结果。”
“我只听说过冷眼看世界这句话,白眼看世界还是第一次。”
“是啊,这冷和白一字之差,肯定有什么奥秘,否则也不会被中村一雄藏匿在刀鞘里。局座认为,这很可能与文物的下落有关。这样,葛建辉,你去趟南京,把中村一雄的遗物再仔细查看一下,看看有没有新的发现和线索,顺便把那张纸条带过来。”
“是。”
“现在,对文物的查找是关键,是你们工作的重中之重,你们三个人都要给我好好上心。”
“站长,这两天,我正在准备关于文物追查的详细报告,过两天,给你汇报。”
“莎莎,这个报告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是要有结果,对了,还有件事,前几天,一科和二科的人发生了内斗事件,是怎么回事,你们谁也没有向我汇报这件事。”
“站长,这件事,我已经平息了,过去了,就没向你做汇报。”
“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儿大动干戈的?”
“是一科的人瞧不起二科的人,故意巡视挑畔,还打伤了二科的两位弟兄,其中一位伤势比较重,还住了院。”
“葛建辉,你也是二科的副科长,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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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长,这话说来有些过长,一科和二科的人结怨已经很久了,主要的起因,还是因为我们埋藏在共党内部的狐狸,由于狐狸的情报一直被张一彪视为自己的专利品,陆科长心里不服,他也想为党国立功授奖。”
“葛建辉,狐狸什么时候成了他张一彪的专利品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狐狸是我安置在共党内部的情报员,那是因为狐狸被共党调往上海周边,我才把这条线转入上海站的。”
“站长,这么说,这只狐狸你认识?”
“莎莎,注意保密原则,不该问的别问。楚汉,你转告张一彪,今后有关狐狸的情报,必须在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好的。”
“等等,你告诉张一彪,让他设法通知狐狸,我要见他。”
“是——”
“莎莎,你明天把我办公室的家具全部清理出去,贺子键那里新的办公家具已经做好了,明天会送过来。孙民居的这套办公家具,你们有谁要,要什么,随便挑,挑剩下的,送伙房当柴烧,这个倒霉鬼的东西,我一样也不想看到。”
“站长,贺师傅送家具来了。”
“哦,贺师傅,东西全运来了。”
“全运过来了,你看怎么放?”
“莎莎,叫几个人来帮帮忙。办公桌放这儿,后背是墙,茶几沙发放这儿,文件柜放那个墙角,两边顶到墙。”
韩智明指挥着大家按他的要求安放好所有的家具。对江莎莎说:“莎莎,你们都先回去忙吧,我跟贺师傅算算账。”
韩智明把莎莎送出办公室,并锁上门。
“贺师傅,那几样特别的家具怎么样?”
“长官,你来看。”
办公室里只剩下韩智明和贺子键二个人,贺子键指着办公桌说:“这两边抽屉的隔板,完全按你的图纸做的,没有一点变化。”
“你改进后的机关在哪里?”
“在这里。”贺子键拉开大抽屉,把手伸到抽屉上沿木档里,轻轻一按,抽屉框板落了下来,露出一个簸箕形的,“你看,怎么样,机关放在这里,不会跳入视线,一般情况下手也不会摸到这里。这块框板弹回去之后,没有一点痕迹,完完全全是桌子整体的一个部位,只是它的厚度不大,只有2公分,长官,你看怎么样?”
韩智明亲手试了一下。“不错,这一改动,既方便又安全。”
“文件柜的隔板也有这样一个夹层机关。”
“好,贺师傅的手艺不错。”
韩智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贺子键说:“这是两倍的工钱,你去财务领钱,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吧。”
“长官,不敢忘记,我都准备好了,领了钱,我今晚就离开上海,回老家去。”
“记住,你贺子键从来没有给我做过任何东西,我也从来不认识你这个木匠。”
贺子键点点头。
“去吧,领了工钱,给老婆孩子买点好吃的东西。”
贺子键离开之后,韩智明坐在办公桌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名单,自言自语道:“就剩这最后一批了。前后已经有几十个人暴露了身份而送了xìng命,但愿你们这一批潜伏的人员能安全度过这个非常时期。”他按下机关,把这份名单放入了办公桌大抽屉的底框板里。
江莎莎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只手托着下巴,完全一副沉思的样子,不停地度着方步。她心里很清楚,韩智明表面上说不愿意看到孙民居用过的家具,说是有晦气,其实那都是一种借口托辞,与韩智明在一起生活,年月也不算短了,对韩智明不说是了解彻底,但也算是略知一二。在江莎莎的心里,韩智明一直是她内心深处的一个无法解开的结。
“葛建辉,狐狸什么时候成了他张一彪的专利品了,他是我的人,是我安置在共党内部的情报员。”
“站长,这么说,狐狸你认识?”
“莎莎,注意保密原则,不该问的别问。”
江莎莎知道,往共党内部派遣特工,这都是军统行动处的事,韩智明作为一个名干了多年的行动处处长,又是戴笠的亲信,她没有理由不相信韩智明所说的有一点点的虚假,她完全相信,狐狸就是韩智明派往共党内部的特工之一。她原以为韩智明离开本部行动处,来到上海站当站长,这项工作该转交了。没想到他还是把这些人捏在手里没有放,也就是说,潜伏的特工名单依然在韩智明的手里,而且现在已经带到了上海站,或许就放在这套新的办公家具的某一个地方,因为韩智明有一个与常人不同的习惯,常人都会把保险柜当做存放机密的最安全的地方,而韩智明却不同,他的保险柜不管放在哪里,都是一个吸引人眼球的东西,里面却根本没有你想象中的机密文档。她想起野猫说过的,随意藏匿和刻意藏匿的区别。但她又觉得韩智明对随意藏匿和刻意藏匿都不是,而是两者的相加组合,就因为他手里的这份名单,**在chóng qìng,在南京都付出了代价,却始终没有得到半点收获。打完家具,贺子键就离开了上海,自己也算是在第一时间去找贺子键的。却还是晚了一步。这就越发说明,这套家具存在着玄机奥妙,韩智明是有意而为的,有目的行为。
和南京来的同志接不上头,联系不上,已经成了江来生的一块心病。他知道,这不仅仅是自己在千方百计地寻找对方,对方也在想方设法地联系组织。所以,江来生隔三岔五地去原味咖啡酒吧坐坐,就想碰碰运气,可偏偏老天爷并不钟情于他,没有将好运降临他的头上。他是满怀希望隔三岔五地去,而却是三番五次地失望而归。
“老板,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我想出意外的可能xìng不大,他既是单身独来,这里又没有认识他的人,只要自己不暴露,就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继发,我们都是党的人,自从加入党组织那天起,到现在,我们都没有离开过组织,蝴蝶同志说过一句话,很有道理,我们是没有经历过这种滋味。他说,一个失去了与组织联系的人,心里的那种烦闷和焦虑是无人可以理解和体谅的。”
“可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没有任何的办法联系上他啊。”
“一个真正有本事的特工,因为某种意外与接头人失去联系之后,在事先没有任何约定的条件下,再找到接头人,那就要看他现在所处的环境,来决定他的思维方式和联系方法了。”
“我们也做了我们该做的,在报纸上登了广告,还差点若祸上身,说句心里话,我还真想象不出这位同志会采取什么方法跟我们联系。”
“如果这位同志知道我们登广告的行动失败,我想他也不会再采取这种方式了,那还会采取什么方式呢?”
“老板,我心里一直有个疙瘩始终解不开。”
“说说看,什么疙瘩,死缠着你。”
“你每次和小姐见面,总少不了斗嘴,但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小姐的语言中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
“你说说看,说具体一点。”
“你让我说具体点,我反而觉得不好说了,但我觉得小姐说所的‘剥削啊压迫啊。’‘国家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啊。’听上去总有点怪怪的,反正也说不出个一二三的理由来。这次小姐回来,我特别注意观察了,那次和韩智明一起回来的时候,她是用登了我们那则寻人启事的报纸包着糖炒栗子的。”
“这又能说明什么?报纸是随处可见的,过了期的报纸都成了这些摊贩手里的包装纸。”
“但我看到那天小姐的情绪很低落,心事重重的。一个人在房间里呆着也不出来,还有,我怎么越看小姐,越像那个蒙面女侠。”
“继发,你怎么老是摆脱不了小姐的影子,按你所形容的那个蒙面女侠的轻功,她江莎莎有吗?”
“这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有句俗话说,当事者迷旁观者清。你或许就是被小姐的舌战而迷惑了,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
“这话怎么讲?”
“老板,我提几个问题,你再想想。第一,咱们接头的同志是从南京来的吧,莎莎也是从南京来的;第二,接头的时间错过了,我记得小姐说,她本来就是准备过了年就回上海的,但被局里的事情耽搁了,没有按原计划回上海;第三,我们在报纸上登广告的时候,小姐又正好押送孙民居到南京。你说说,这个时间的误差能是一种巧合吗?还有,那个蒙面女侠,你已经了解过了,不是我们的人,那她又会是谁,最关键的是她是怎么知道保密局的搜捕行动的,这难道也是一种天意吗?”
江来生被丁继发的问题给问住了。同时也被弄得一头雾水,一时失去了判断的方向和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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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发啊,我承认你说的这些,是值得怀疑,但是你别忘了,江莎莎是在国统区chóng qìng完成大学学业的,身边又有一个军统行动处处长的养父。她怎么可能会接触到**呢?地下党又怎么可能大胆地去发展这样一位有这种背景的人呢?”
“这个你还别说,老蒋身边还有我党的卧底,他一个行动处处长算什么,怎么就不能有我党的卧底呢。人嘛,思维如水,无孔不入,只要江莎莎有心,在chóng qìng也不是没有可能接触到我们地下党的同志,这样,发展她成为一名地下工作者,完全是有可能的。”
江来生突然感到自己有一种思维枯竭的时空。“继发,我脑子被你越说越糊涂了,我现在都不知道,该相信你说的话,还是该相信自己眼里看到的江莎莎了。”
“老板,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妨可以试一试,退一万步说不成功,我想她江莎莎也不会把你这个当父亲的送进保密局,血浓于水嘛。”
“雷老板。”
雷鸣声听到有位女人在叫,抬起眼睛,跨过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
“哦,是梦兰小姐,来来,里面请坐。”
“这生意好像不景气啊,门口罗雀咯。”
“这年头医药生意很不好做,老百姓想买的药,都被军控,小店里根本没有,这没人要的药,店里却堆得满满的,这种供求倒挂的现象不知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啊。”
雷鸣声给许梦兰倒了一杯水。“梦兰小姐,请喝点水,怎么样,都到位了吗?”
“全部已经到位,这是地址,你这边安排好了吗?”
“嗯,都妥当了。”雷鸣声掏出怀表。“他们现在应该在路上。”
“还是阿毛队长负责来运输啊。”
“运输任务是交给了沪西支队,今天是谁来,我还不知道。”
“雷老板,现在厂里出了点状况。3号生产线已经被强制修复生产,这样一来,我们以前的偷天换rì的方法就失灵了,所以,我大姐特别强调,一定要保护好这批药,或许这就是最后一批了。”
“这个你放心吧,对了,黄河同志让我特别对你和你大姐许梦雨说声谢谢。”
“黄河同志?”
“哦,就是江南纵队的副政委许黄河同志。”
“许黄河,跟我同姓吗。”
“是的,都是言午许。”
“没想到,我们许家门里,还有这么大的官啊。”
“我听说许黄河同志不仅是上海人,还是为女同志,可能干了。”
“是位女同志,那怎么取了个彪形大汉的男人的名字。黄河,就代表着一种高昂奋进,我一听到黄河这两个字,就犹如耳边想起了万马奔腾的咆哮声,那种气势可以压倒一切,没有什么古朽不可摧毁的。”
“梦兰小姐,我给你透露一点小道消息,这也可能是犯错误的,我听说,许黄河同志要派来我们上海工作。”
“真的?那我可以见见她吗?”
“这个,我可说不上,没有经过上级组织的允许,或许连我也见不上她。不过,有机会,我会向组织提出你的要求,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为我党做了大量工作的人,是功臣。”
“那就听组织上的安排吧。”许梦兰的心里感到一种失落。
“许梦兰,你别这样灰心丧气嘛。我党是一个组织严密,有着严格的铁一般的纪律的政党,现在我们处在白sè恐怖的地下工作局面,等我们取得革命胜利,解放了全中国,翻身做了主人,那时候,你一定能见到许黄河同志的。”
“雷老板,我没有灰心丧气,只是心里有一点点的失落感,我这个人从小就崇拜英雄,对那些有本事的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当年,如果不是我救了那位抗rì英雄,说不定我也不会加入军统,或许早就成了你的战友和同志了。”
“现在也不晚,从某种意义上说,加入**只是一种组织形式,根本的是自己的政治信仰,不管是不是**员,只要为人民做出贡献,就是人民的功臣。”
“报告。”
“进来。”
“报告站长,狐狸送来紧急情报。”
“跟你们处长汇报了吗?”
“还没有。”
“张科长,在我们的工作条例中有一条,不越级请示汇报,你我之间是不是中间隔了一级啊?”
“站长,不是你让我有了狐狸的情报,直接向你汇报的吗?”
“我指的是关于狐狸的个人情况。而不是指他的情报。张科长,顺便跟你说一声,狐狸的情报不是你的专利品,更不是你升官发财的筹码,狐狸的情报怎么处理,派谁处理,由你们处长决定,战士为你这个科长负责,你为处长负责,处长为我负责,一级为一级负责,这是组织原则。”
“是,我知道了,我这就向处长汇报。”
韩智明向张一彪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走出站长办公室的张一彪心里很不舒服,想以往,这是孙民居的办公室,自己进出如同进出自己的办公室一样,这倒好,有情报都不能进去,没情报就更别想进去了。张一彪回头望望那块挂在门框上的“站长办公室”的牌子,心里有了一种被人遗弃的感觉,没想到原来是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叱咤风云的上海站行动队队长,现在也被人玩弄玩耍,心里有着愤愤的不平,也有一种不安。他觉得这事跟陆泽原有关,或许还跟某个人有关,一种深邃的冰冷无法抑制地从心里顶了上来,张一彪感到一种不寒而粟。
“报告。”
“进来。”
“报告处长,狐狸送来的紧急情报。”
“什么情报,张科长,你说说。”
“狐狸情报说,雷氏药店囤积了共党的一批禁药,清一sè的抗菌素药物,雷氏药店的老板叫雷鸣声,是地下党,而且,这批药品今晚将由沪西支队负责转运出上海。”
“这个情报跟站长汇报了吗?”
“还说呢,刚刚吃了个闭门羹,是他说的,有狐狸的情报在第一时间向他汇报,可他刚才又说,要一级向一级负责,这不,来向你汇报了。”
“张科长,你就别计较站长的某一句话了,我知道,过去你一直都是向站长直接汇报工作的。现在可能不习惯,时间长了,习惯了就好了。对这个情报,你有什么准备?”
“我觉得有两种方法,一是先抓雷鸣声,收缴全部的药品,然后派人蹲守,再抓来运送药的游击队员。二是我们先实施包围,等游击队的人来了,一网打尽。不过,我觉得第一种可能会更好。”
“第一种方法,好是好,但是你能肯定药品就在药店里吗,抓了雷鸣声就等于收缴了药品吗?依我说,抓一个雷鸣声并不重要,抓几个游击队员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关键的是不能让药品流出上海,送到国共对垒的前线。张一彪,共党个个都是狡猾的狐狸,他们未必会把药品存放在药店里,如果我们只抓了人,搜不到药品,那我们的此次行动就毫无意义可言。”
“那处长的意思,按第二个方案办?”
“对,我们要等到他们搬运上车的时候下手,这样才能做人财双丰收。”
“站长说了,今晚的行动派谁执行由你处长说了算。”
“站长真是这么说的?”
“没错,你决定吧。”
楚汉慢慢地说:“那好,既然站长发话了,我也不推迟了,今晚的行动就由你们一科的人去执行吧?”
“是,谢谢处长,还是处长能体谅下属。”
“张科长,好好干,干出点成绩来换回自己失去的面子。”
“是,处长,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处长的一片好意。”
张一彪从楚汉办公室出来,换了一种心情,有那么一种屁颠屁颠的兴奋,楚汉这种善解人意的做法足以在张一彪的心目中树立了光辉的形象,甚至对楚汉还产生了一种感恩戴德的心理。人,都是有感情的,当一个人面对众人的冷落时,突然有一个人出来关心你,而且又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只需要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就会让你会觉得感动和温暖,是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感动和包裹全身的温暖,换做一个女人,说不定还会痛哭流涕。
“楚汉,楚汉。”
正准备和一科的人去雷氏药店的楚汉听到江莎莎的喊声。
“莎莎,什么事?”
“怎么,今晚又有行动啊?”
“嗯,狐狸送来情报,说雷氏药店的老板是共党份子,有批军控药品囤积在药店里,而且,沪西游击队今晚要来运药品。这不,我和张科长带一科的人过去。”
“那可要当心啊,又别碰上那个蒙面女煞星。”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碰上的总是避不开的,你找我什么事?”
“哦,这是我对寻找文物的工作报告和行动计划,你先过过目,然后再呈交站长。”
“这个不急,等我回来再看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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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江莎莎回到自己的宿舍里,反锁上门,脱去军装,从衣柜的角落里翻出一套夜行服,和一个假长发。她穿上夜行服,戴上假发,又用一块黑纱巾把脸的下半部遮住,只露出两只眼睛。她推开窗户,街灯的淡淡光影下,街面上行人甚少,她一步跨上窗台,纵身一跃,轻轻地落在了围墙上,她沿着围墙轻跑了一阵,然后消失在夜幕之中。
药房里一片安静,雷鸣声看看时间,觉得沪西支队的同志差不多该到了。他关闭二楼的灯走下楼来,像往常一样,趴在柜台上核算着今天的营业额。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不时地看表,等待着同志们的到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药店已经早已被特务包围了。
“一队,二队,三队。呈包围状散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枪。”
张一彪向大家下达了命令。
虽然说,张一彪今晚对那个蒙面女煞星留了一手,派出专人埋伏在一侧的房顶上,但他心里还是有点虚,这个蒙面女煞星,今晚会不会出现?怎么出现?他心里一概不知。几次栽在这个蒙面女煞星的手上,他心里既是一种不甘心,又是一种胆颤不安。
“张科长,都那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处长。”
“一定要等到他们装运的时候动手。不能超之过急。因为我们无法确定这批药就在里面。”
“我知道了,我已经下了命令,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擅自行动。”
张一彪说话间,两只眼睛不时地朝那黑乎乎的屋顶上张望,他打心眼里希望那位蒙面女煞星今晚千万别出来,千万别让他又错过这次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怎么,还在担心那位女侠出现?”
“说心里话,有点,不过,我已经派人在屋顶上蹲守了,找到下手的机会,连她一起干掉。”
“张科长,你不会被一个女流之辈吓成这样,胆颤心惊地吧。”
“让处长见笑了,你也知道,我现在在站里的处境不好,自从孙民居被捕之后,好像站里所有的人看我都不顺眼,就连陆泽原这个以往一直称兄道弟的人,都开始跟我过不去了。你想啊,如果我再不做出点成绩来,怎么向弟兄们交代,怎么向你和站长交代。”
“你啊,心里老是打这个小九九的算盘,眼睛只看到过去,根本没有看到未来。张科长,你知道我和你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在哪里?”
“因为你看到的是过去,想的是过去,而我看到的是未来,想到的是未来。”
“我哪有处长那种高瞻远瞩的目光,要不,混到今天,也还是个少校呢?处长,说句心里话,你就是我的未来,我的未来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张科长,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怎么会成为你的未来呢,自己的未来得由自己掌握,人们不是常说,人生并没有什么命运,如果要说真的有什么命运的话,那这个命运也是自己掌控的,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所以,我真心希望今晚那个蒙面女侠别出现,让我有一个改变自己的机会。”
“呵呵,女煞星会不会出现,全凭运气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当所有的手伸向同一个口袋的时候,就难免手碰到手了。”
夜行服着身的江莎莎,的确把手也伸进了这只口袋里。
她站在暗处,仔细观察了药店周围的环境,外面是一片该有的宁静,一点也看不出杀机的潜伏,药店的一楼亮着灯,二楼一片漆黑,店门已经关了,似乎药店的老板已经停止了营业。她在心里想,如果楚汉得到的情报是准确的,那么老板就是在等自己的同志上门运药品,她不知道沪西游击队的同志什么时候出现,很难保证两边的人都能安全撤离。她只知道此时的药店早已被特务围住,自己要想进入药店,从大门进去是不可能的,可药店是街面铺位,一家连着一家。她来到药店的后面,依然没有进入的可能。
她从腰里抽出三角钩,在手里摇晃了几下一松手。“嗖”的一声,三角钩钩住了一家住户的阳台框栏,她用力拉了拉,觉得钩住了,顺着绳索,蹬墙而上。然而双脚一蹬,两手拉住了阳台上的挡雨板。
一个引申向上,站到了挡雨板上。就在她弓腰进行时,突然“砰”的一声枪响,她直觉自己的左手臂被震动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钻心的疼痛,她知道自己中了埋伏,一挥手,一颗仇恨的子弹shè入了躲在黑暗角落里的特务的胸膛。
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划破了夜幕下的宁静。雷鸣声听到枪声,第一反应就是有情况,他迅速冲上二楼,打亮二楼的灯光,这个灯光是向游击队员发出的危险信号。
站在远处的楚汉和张一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所惊醒,顺着枪声,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朝向屋顶,同时,张一彪命令行动队迅速靠近药房和蒙面女侠。
雷鸣声搬来一只铁锅,点燃文件,一张一张的烧毁。
屋顶上,江莎莎被突然朝她扑过来的一个特务紧抱住。
特务嘴里不停地喊:“我抓住她啦,我抓住她啦。”
在搏斗中,江莎莎认出对手是张一彪手下的人,这个人叫武耀业。武耀业出身武术之家,不凡有一手的功夫。
只见他一个360度跳跃式旋转,江莎莎的面纱被他扯去。“原来是你,江少校?”
说到迟了,江莎莎飞起一脚踢在武耀业的裤裆里。武耀业双手捂住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江莎莎腾空而起,又是一脚,把武耀业踢下屋顶,顺手朝他补了一枪。
此时,地面上的枪声也大作起来,江莎莎认为自己已经完成了报信的任务,她一手捂住受伤的手臂,一弓腰跃下屋顶。
药房的大门被一脚踹开,特务们一窝蜂地冲进药方,药房里悄无一人,铁锅里冒着白sè的烟雾,特务们冲上二楼,倒腾一阵之后,毫无收获。下楼来向楚汉报告。
“处长,什么也没有。”楚汉从铁锅里拎起一个未被燃尽的纸头,上面一个字也没有,他愤愤地丢下纸头。
张一彪冲到从房顶坠落下来的武耀业身边,拍打着他:“武耀业,武耀业,你醒醒,你醒醒。”
武耀业在张一彪的摇晃和呼叫声中慢慢睁开眼睛。“科长她……她中枪了。”
“中枪了,你看清楚她是谁了吗?”
“看……看清楚了。她……她是……”武耀业的声音越来越低弱,胸口的枪伤不停地向外冒着血。
“你快说,她是谁?她是谁?”
“她……她……是……是……”武耀业的脑袋一偏。
张一彪用手指在他的颈脖子上搭了一下脉搏。“快,快送医院。武耀业,你可千万不能死啊,要挺住,挺住。”
昏迷中的武耀业是张一彪最后的希望,因为他认出了这位蒙面女侠的真实身份,只要他开口,告诉自己她是谁,自己就一定能抓住她。抓住了她,就等于抓住了蝴蝶,这一连串的胜利就会接踵而来,功劳是属于我张一彪的。
特务们开始在药房里搜索。每一个角落也不放过。
楚汉在一旁思考着,他怎么觉得两次遇上蒙面女侠,都有一种心底的感触,那个身段,还有哪些不被人们所注意的举止,都是那样的熟悉,似曾见过。
“阿豪,搜到什么没有?”
“还没有发现,弟兄们正在仓库里一箱一箱地查找。”
“你带领大家再仔细找找,我回站里了。”楚汉说完转身骑上摩托车直奔上海站。
可以说,楚汉是冲回站里的,还没等摩托车完全熄火,他就跳下摩托车,直奔宿舍楼。
就在他刚刚奔进宿舍楼的大门时,二楼传来一声枪声。他立刻冲上二楼。
第一眼就看见江莎莎手捂住鲜血直流的手臂从屋里冲了出来。他赶紧上前一步扶住江莎莎。
“莎莎,你这是怎么啦。”
江莎莎紧皱着眉头说:“抢走火,自己打了自己一枪。”
听到枪声,在家的所有人员都走出了房门。
“还愣着干什么,快,送江少校上医院。”
医院里,张一彪紧张而坐立不安,在手术室门口的过道里走来走去,心里在为武耀业祈祷。“你不能死,一定要挺住,挺住。就算要死,你也要跟我说出那个蒙面女侠的名字。”
手术室的指示灯灭了,一位戴口罩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张一彪一个箭步冲到医生面前:“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慢慢摘下口罩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张一彪一听,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冒出了大火,一把楸住医生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他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你们这些医生是干什么吃的,连个人也救不活,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毙了。”说着掏出枪,指着医生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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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吓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说:“长官,我们医生也是人,不是神仙,如果连死人也可以救活,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死人了。”
说话间,通道里传来一阵吵闹的脚步声和人声。
张一彪松开手,转身一看,只见楚汉和一些同事推着一个人直奔手术室而来。
张一彪看着脸sè苍白的江莎莎被推进手术室。“处长,江少校她是怎么回事啊?”
楚汉对他说:“擦枪走火,打中了胳膊。”
“处长,这江少校的枪法可以说是站里最差的一个,走火也打得这么准?”
“谁知道呢,我刚回到宿舍,就听到枪声,冲上二楼,就看到江少校提着流血的胳膊冲出房门。对了,武耀业怎么样,抢救过来了吗?”
张一彪无奈的摇摇头:“没有,死了,线索又断了。”
“那他临死前说了什么没有?”
“他说那个蒙面女侠中了枪,他已经认出来她是谁了。”
“那他说了是谁吗?”
“他就说了一句‘她是……’还没来得及说出来是谁,就完了。哎,处长,武耀业在死前说了,女侠中了枪,那她就一定得到医院或诊所找医生,对了。”张一彪突然明白过来。“来人,立刻通知下去,全城戒严,严格搜查各个医院,就连私人诊所也不要放过,发现中有枪伤的女人统统带回站里。”
“是——”
江莎莎走出手术室,吊着膀子。“江少校,你怎么样?”
“张科长也来了,谢谢啦,没事啦,子弹取出来了。”
“能让我看看你取出的子弹吗?”
“怎么,张科长对从我身体里取出的子弹也感兴趣,给。”江莎莎说着把塑料袋里的一颗还沾着血的子弹递给张一彪。
张一彪就过塑料袋,拎的高高的看了几眼。
“对了,张科长,你对枪械很有研究,回头把我那支枪拿去帮我看看,怎么会走火的。”
“好,江少校请放心,我一定帮你好好检查一下。”
二人各怀鬼胎,张一彪对江莎莎的擦枪走火似乎有点不理解,怎么这么巧,现场击刚刚中了梦面女侠,这边江少校就走火击中自己的胳膊,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他正想检查一下江莎莎的枪支,没想到江莎莎主动提出来,让他帮忙检查,他就来了个顺水推舟。他把一种希望寄托在江莎莎的枪支上,是什么希望,他却连自己也不敢想。
然而江莎莎知道张一彪这个人生xìng好疑,检查自己的枪支,查出中枪的原因,那是张一彪的必然,早晚的事,还不如干脆点,让他检查个彻底,以了却他的心愿。
回到江莎莎的宿舍,张一彪拿着江莎莎的佩枪和那颗从他胳膊里取出的子弹,向技术科走去。
楚汉则帮着江莎莎打扫屋里的血迹。
“莎莎,你是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明天你休假吧,医生说你失血过多,需要静养和补充营养,这站里食堂的伙食也不是很好,你就回家去休息。站长那里,我明天早上会向他替你请假的。”
“楚汉,没什么大碍,对了,那份报告在桌子上,你拿去看看,明天一起向站长汇报。”
“行了,这些你就先别管了,你眼下最大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明天回家,让你爸爸给你煮条黑鱼汤,黑鱼汤对恢复伤口很有帮助的。”
“楚汉,看不出来,一个大男人,还懂烹饪啊。”
“你别忘了,你看看这哪家大餐馆的大厨,不是男的,有几个是女人的。”
“说的也是,女人就是不如男人,下厨房本就是女人的事,可这厨房里的顶又让男人占了。”
楚汉打扫完屋子,走到窗台边,推开窗户说:“换换空气,这屋里的血腥味太大了。”
楚汉一瞥眼,发现窗台上有一个被擦过的血迹,白sè的大理石窗台,留下一点点的暗红sè,他用手指一抹,放到了鼻子上一闻,然后悄悄地把这些暗红sè残迹抹去,还窗台一个洁白,同时,一个疑团从心底升起。
“哎哟。”
“怎么啦,怎么啦。”
“我想倒点水,不小心这只手被磕了一下。”
“跟你说了小心,小心,平常好好的时候,什么也不会觉得碰手臂,这一旦出了问题,就会觉得碰手臂是常常发生的,稍微那么来一下。都会感觉到疼痛。过去,过去,我来帮你倒。”
江莎莎望着楚汉。“你老看着我干嘛,我脸上又没字没花的。楚汉,虽然说我们在chóng qìng总部的时候,也经常见面,我只听到别人说你是个冷血动物,简直到了冷酷的地步,没想到你照顾女孩子还这么细心贴心啊。”
“我是人,又非草木。岂会无感情呢。”
“这人啊,都有它的两面xìng,你表面上看冷酷无情,心里却还是温暖的。楚汉,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
“人家都说,男人是花花心肠,可你为什么对姑娘无动于衷呢,在本部时,那么多漂亮的姑娘追求你,都被你拒之千里?”
“这个,你又不是不知道,军统的军规里有一条,不许谈恋爱结婚。”
“那现在呢,现在是保密局,军统的那条军规已经被废除了。”
“干我们这一行的,根本无法预测到明天的事,万一有一天,我光荣了,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所以,我为自己定下过一个誓言,革命不成功,决不结婚,誓死效忠党国。”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恋爱婚姻是必然的,也是神圣的,男女双方以爱情为基础,又基于共同的奋斗理想,情趣和爱好是发自内心的选择。这和以往的家规,以及你的誓言应该无关吧。再说了,革命一天不成功,你就一天不结婚,如果革命再有个十年八年不成功,我看那时候你就成了小老头,也不会有哪个姑娘会嫁给你了。”
“那我就做一辈子和尚。”
“所以婚姻和爱情,都应该享有绝对的zì yóu。那些条条框框,家规军规,都是时代的残余。楚汉,那我可不希望你成为军统条规下的爱情牺牲品。”
“好了,莎莎,你今天的话特别多哎,再过一阵子,麻药过去了,伤口就会疼了。吃粒镇痛药,然后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家,还是让你爸爸来照顾你更好。”
江莎莎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那从窗缝中悄悄溜进来的皎洁的月光,回想着刚才惊险的一幕。
江莎莎带着伤从原路返回宿舍。她知道,接下来,特务们就会搜查各个医院和门诊所。
她拿了一块毛巾咬在嘴里,用镊子硬生生地从伤口中抠出了那粒子弹。
手臂上的鲜血在往外流,疼得她满头的大汗,感到有种虚脱。
她掏出自己的佩枪。“砰”的一声,打了一枪。拾回那粒弹头,放在伤口上,用大拇指使劲往里一按血如泉涌。这种相当于自残的手段,是需要何等的一种毅力啊。
不知道是镇痛片的催眠作用,还是由于体力消耗过大,江莎莎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笃、笃、笃。莎莎,起来了吗?”
“哎,来啦。”江莎莎拉开门。
“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你走不久,我就昏昏然然地睡着了,一觉睡到大天亮才起来。”
“伤口怎么样了?”
“没有昨天那么痛了。”
“熬过两天就没事,走吧,我送你回家,等会我们还要跟站长汇报工作。”
“好,你等一下,我拿几件衣服。”
江莎莎坐在楚汉的车上。
“哎,昨天忘了问你,昨晚你们的行动怎么样?”
“都是你个乌鸦嘴,被你说中了。”
“我说什么了?”
“昨晚我们又碰上那个蒙面女煞星了,害的我们一无所获,又赔上了两个兄弟。”
“楚汉,你想过没有,这个女煞星究竟是什么人,她为什么能知道站里的行动,而且每次都是快咱们一步。”
“当然有想啊,不过这次交手,蒙面女侠露出了马脚,被她从屋顶打落的武耀业在临死前说了一句话。”
“他说什么?”江莎莎听到武耀业临死前留下了话,心里一惊。
“他说,他说……”楚汉转脸看看江莎莎,江莎莎并没有那种迫切的追问,而是漠不关心,高高挂起的样子。
“他说,那个女侠受了伤,留下的最后两个字是‘她是……’‘她是……’。”
“从这口语中,武耀业应该是认识这个女侠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昨天晚上我就安排人调查武耀业在上海的社会关系。‘她是……’这两个字不仅仅表示武耀业认识这个女侠,而且也告诉张一彪,这个女侠张一彪也应该是认识的。所以,我们把调查的重点放在张一彪和武耀业两个人都认识的人身上。”
“他们两个人同时认识的人多了,光咱们站里就有一百多号人。”
“慢慢来吧,先从外围排查吧。”
“那你们行动处又该怀疑一切人了吧。”
“疑心病本来就是人类的一个绝症,更何况干我们这一行的,没有怀疑就没有行动,行动往往就是跟着怀疑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