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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派员,你说,该怎么做,我听你的。”
“丁桂平没有说实话,继续审,李阳呢?”
“具体情况不了解,听李科长说,他好像很平静,也没什么反常。”
“这个李阳是我们板倒孙民居的关键,现在虽然所有疑点都集中到了李阳的身上,但这就像当年诸葛亮草船借箭一样,箭都射在稻草人身上,却没有伤到人。李阳如果不开口,我们还真拿孙民居没有办法,怀疑毕竟是怀疑,法庭需要的是证据。”
“这么看来,李阳这只挡箭牌的作用还真不小啊。”
“对了,等一下,你开车送我去车站接个人,我这只手还不能用劲,恐怕方向盘都打不了。”
“接什么人?”
“局座派来的,局座怕我一个人势力单薄,拿不下孙民居,所以,他把机要秘书派来。”“你是说局座的机要秘书,江莎莎?”
“你们认识?”
“不认识,听说过,她是上海人,来生车行老板江来生是她的父亲。”
“不对吧,我记得她应该是安徽人,什么时候成了上海人啦。”
“对,江来生就是安徽人,早年是在安徽同乡会的,和局本部行动处少将处长韩智明是同门师兄。”
“这就对了。江来生,韩智明还有我们的戴老板,当年都是九哥手下的师兄弟,同出一门。韩智明为了报答江来生的救命之恩,把江莎莎从上海带到抗战的大后方重庆,潜心立志把江莎莎培养成了党国的精英,你别看她一个女流之辈,这个地方。”楚汉指指自己的脑袋说:“可灵啦,大家都称她是诸葛亮再世。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葛建辉开着车说:“看来,这回局座是下了决心的。”
“局座的决心是下了,就看我如何搞到证据咯。”
上海站的站台上,随着列车缓缓驶入站台,人群便开始沸腾起来,有的追着列车跑,有的瞪大了眼睛往车窗里探望,也有的,静立不动,等待着列车停住,这一刻,谁都有一种希望,希望自己能在第一时间里看到自己所要接的亲人,朋友或者情侣。
一位时髦摩登的女郎,拎着一只小箱子从列车上走下来。
“江莎莎——”
“楚汉——”
楚汉把葛建辉拉过来说:“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江莎莎。”
葛建辉上前一步:“长官好,久闻大名而从未见过面,今天有幸认识莎莎长官。我叫葛建辉,是上海站行动队副队长。”
“你好,你好。”
“江莎莎,葛队副是自己人,现在可是我的得力助手。”
“局座还以为你是单枪匹马呢,所以把我派来协助你,看来你也并不是独立大队啊。”“走吧,咱们边走边说。”
“报告,站长,少校江莎莎前来向你报道。”
“哎哟,是莎莎少校,快进来。”孙民居见是江莎莎,连忙起身接待。“是特派员去接你的。你看我,这里太忙实在是抽不出身,就让特派员去接你,反正你们也老熟人了,莎莎少校可别见怪啊。”
“站长就别嘲弄属下了,怎么可能劳站长大驾,上校来接就已经很有面子咯。”
“来、来、来,先喝口茶,这一路上辛苦了吧。”
“也没什么,就是时间长了点。站长,请安排我工作吧。”
“哎,工作嘛,有你做的,不急,不急。怎么的也得缓缓神啊。宿舍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就在特派员的楼上,怎么样,还没来得及回家看看父亲吧。”
江莎莎点点头说:“这不,一下火车就直奔站里,向你报道。怎么你也知道我父亲?”“知道,知道,来生车行的老板。”
“那你有没有为难他啊。”
“少校真会说笑,少校的家人,不就是我们的家人,怎么会为难自家人呢。大家对你父亲还是尊重有加的,站里有什么人需要包个车,租个车的,可没少关照你父亲啊。”
“那我就替我父亲谢谢站长了。”
“自家人,不言谢。再说了,莎莎小姐是局座的人,这大腿我孙民居还是要抱得。”
江莎莎笑了起来。“抱大腿?局座可是说过一句话的,什么人的大腿都可以抱,唯独不能抱女人的大腿。”
“哈哈,莎莎小姐还挺幽默的。这样吧,我让人先把你的行李送到宿舍,然后,你回去给父亲请个安,来人。”
“有——”
“带江少校去宿舍。”
“少校,请跟我来。”
这场面上的礼节,孙民居自认为做得很漂亮。可是心里却是一肚子的火,又不知道向谁发,来了一个特派员,就已经把自己搞得一塌糊涂,现在又来一个江少校,这毛人凤真是不让人好好过日子啊。孙民居感叹而又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江莎莎走进来生车行的大门,正好碰上小六子从里面出来。
“哎,请问这位小姐,你找谁。”
“我找你们老板江来生。”江莎莎说着直往里走,被小六子拦住。
“小姐,你找我们老板有事吗?要不,我先进去给你通报一声。”
“不用。”
“那不行,你还是在这里等一下吧。”
“你这人是怎么啦,我又不是找你,干你什么事啊?”
“小姐,你别生气。”小六子边说边栏,见拦不住,便有意提高嗓门向里面喊:“老板,有位小姐要见你。”
江来生听到喊声走出来。
“爸爸。”
“莎莎。”小六子原以为自己是为了老板的安全,才这么做的,没想到这位小姐是老板的女儿,讨了个没趣,不声不响地拉起车,灰溜溜地跑出了大门。
“莎莎,回来也不事先打个招呼。”
“没办法,我接到调令是准备在年后就来上海的,谁知道,被事务缠住了,拖了几天。后来,我都已经到了车站,却又被局座的人叫了回去,这样反反复复的,也没有一个准,直等我上了车,车开动了,我才知道自己这回算是真的回上海了。爸爸,你还好吧。”
“爸爸好着呢,你看,这身子骨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吧。”
“还说没两样,头发都白了。”
“是小姐回来啦。”丁继发进屋来。
“莎莎,爸爸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管家丁继发,你管他叫丁叔吧。”
“丁叔,你好。”
“小姐,老板总算是把你盼回来了,天天念着你。”
“继发,你去弄点菜,晚上我们父女两可要好好吃顿团圆饭了。”
“小姐,喜欢吃点什么,丁叔给你做。”
“丁叔,我从小到大都不挑食的,只要是能吃的,我都吃,所以也说不上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东西。”
“莎莎,要不要我们父女两干一杯。”
“好啊,这几年,在场面上混,什么也没学会,就学会了喝酒。爸爸,你现在的酒量可以不一定能和我比咯。”
“那好,咱们就来个一醉方休,喝。”江来生放下酒杯,给女儿夹了块菜,“吃菜,多吃点菜,快十几年没见面了,总不能第一回见面,就喝的酩叮大醉吧。”
“爸爸,怕了吧。”
“你韩叔现在怎么样。”
“他还是老样子,现在在局本部当行动处少将处长。”
“是啊,那年匆匆一别,就是十年了,十年过去了,在这十年里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啊。”
“爸,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同出一门的师兄弟啊。以前毕竟是一家人嘛。”
“以前,只是过去,过去了的事和人,虽然不能忘记,但也不是一去不复返的东西,良禽折木而息,也是千古定律。”
“爸,人各有志,我知道你一直遵照爷爷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无党无派万万年的遗训,虽然现在我们赶跑了日本侵略者,但中国依然处在两个政党的竞争之中,中国的命运何去何从,作为一个有血性的人,都是应该关心的。哪像你,就知道赚钱,享受生活,国家的大事一点也不关心。”
“你是想拉我入伙啊。”
“我这是在维护我的职业道德。”
“幼稚,什么道德,现在讲的首先是政治,什么是政治,政治就是一个政党的需要,它的标准是主观的,那就是政党的利益至高无上,老百姓与政治无关,每天生活才是真。莎莎,我们作为一个普通的人,能选择的是值还是不值得,你认为自己选择这个职业,值得吗?它的代价是生命。”
“爸,你知道什么是信仰吗?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东西,可以让我们舍生忘死,那就是信仰。”
“你一个毛丫头,懂什么信仰不信仰的,生意人,赚钱就是信仰,老百姓能过上平平安安的生活,就是信仰。”
“爸,你真是个顽固不化的木鱼脑袋,简直不可理喻。我不吃了,这饭我们父女两吃不到一块去。”
十年未见面的女儿,第一顿饭就被什么政治啊,信仰的给搅得不欢而散。江来生望着离去的女儿,他有点后悔,当年不该把女儿交给那个韩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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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毛伏在黄浦江的栏栅上,望着黄浦江的水悠悠然然,缓缓流过,他的心情有点激动。想了多时的一位军事干部,没想到居然会是自己的老相识,小马。和小马已经差不多一年多没见面了,小马是原敌工部李部长的警卫员,不仅枪法准,而且为人也不错,他相信,沪西支队有小马这样的军事干部训练,一定能干出一番事业来,为了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做出它应有的贡献。
“小马。”阿毛在下客流中一眼就看到了下马。
“胡子,没想到是你啊。怎么胡子没胡子啦,全剃了。”
“咳,说来话长,都是自己不小心,被特务盯上了,撤离后,就不留胡子了,这胡子太招眼了。”
“是啊,干地下工作的,来不得半点的疏忽和侥幸。一年前,我和李部长从这里撤离,却不知道我们已经被特务跟踪盯梢,李部长为了掩护我,就是在这里牺牲的。时间真快,都一年多了。现在支队情况怎么样?”
“自从听说组织上要派一位懂军事的干部来支队,同志们可是天天盼,夜夜盼啊,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我也没想到自己会重返上海块乐土。”
“对上海有感情了吧。”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跟着李部长在上海这么多年,能不产生感情吗。”
“说的也是,我记得周副主任当年说过一句话,吃上五年江西的饭,也是老表了。你啊,也快成了阿拉上海人咯。”
“胡子,我记得前面有家特斯曼咖啡屋。”
“好记性啊。在部队一年没喝上上海的咖啡了,我们去喝一杯,也好让你解解馋。”
小马笑呵呵地打了胡子一拳,说:“真有你的,走吧。”
咖啡屋里人气旺盛,音乐萦绕。小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深有感触的说:“就连这空气中都飘荡着咖啡的醇香,大上海就是不一样,这种氛围只有在这里才能享受到。”
“等全国解放了,你就别走了,留在上海工作。那时候的上海,在人民的手中,会变得更加繁荣强盛。”
“那感情好,就是不知道组织上允不允许,批不批准了。”
喝完咖啡,阿毛付账,小马争着付。
“这怎么行,你是客人,我是东道主,怎么能让你付账呢。”
“胡子,说这话可就见外了,今天我付,下次你来。”说着小马把钱递给侍应生说:“正好,不用找啦。”
侍应生把钱紧紧地拽在手里,点头说道:“谢谢光临,欢迎下次再来。”
楚汉从江莎莎哪里得到局座的指令有二条,一时尽快弄到孙民居贪赃枉法的证据,一旦证据确凿,立即押运南京;二是,寻找一批日本人留下的文物,决不能让这批文物落到国际文物贩子和**手里。
“莎莎,其实这两条指令,目前都关连到了李阳这个人。孙民居早就对这批文物垂涎三尺了,他不惜代价把丁桂平从监狱里弄出来,就是冲着这批文物来的。”
“李阳这个人不好对付,就先让特勤科的人审,既然你们给孙民居玩了个失踪的游戏,就继续玩下去,对孙民居严加保密,看他会不会从后台跳出来。”
“孙民居对李阳的失踪都快急死了,据我们留在李阳住所的密探说,孙民居的老婆差不多每天早一次,晚一次去探李阳的门。张一彪也去特勤科打探过,他怀疑是特勤科的人抓了李阳。还有一条线索,孙民居的老婆去见了一位姑娘,据我了解,这位姑娘是李阳的相好。”
“是人总是会有弱点的。别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你说李阳这个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就说明他的城府很深,还是先走走程序吧,慢慢找他的突破口。”
“我就知道,局座把你这位再世诸葛亮派来,就没有突不破的日子。”
“又来了,又来了,什么再世诸葛亮。楚汉,这话可别在兄弟们面前说啊。”
“葛建辉,你知道局座为什么这么欣赏莎莎吗,莎莎这种低调做人,高调办事的人生准则与局座大相行径,所以局座特别地欣赏他。”
“葛建辉,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没有的事,你也看到了,对李阳我也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还说什么诸葛亮呢。”
“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嘛。”葛建辉笑着说。
“楚汉,你真行啊,一到上海站,就看中这么一位助手,骂人还不带脏字的。”
李阳被带到刑讯室,结结实实地绑在了一根大柱子上。
“李阳,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李阳抬头东看看西看看,摇了摇头。
“谅你也不知道,这里是原来汪伪政府驻上海的特务总机关,人称76号的魔窟,现在是保密局上海站的秘密监狱,这些刑具连我都没有听说过。怎么样,李副科长,是不是想尝尝这些刑具的滋味啊。”
“李科长,我犯什么法了,你们要这样对我。”
“犯没犯法,你心里比我更清楚,现在是要你自己说出来。”
“李科长,我和你不说是一个祖宗,一笔也写不出两个李字,平时,我们也无冤无仇的,我李阳从来就不与任何人争功争地位,一直本本分分的做人,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
“这样吧,李副科长,在这里,嘴是硬不过这些刑具的,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些刑具。”
李科长拿起一把电钻说:“这是电动钻头,每秒钟3600转的转速,就是铁板,也没有钻不出的眼子,更何况在人的身上,还愁钻不出个的眼子;这是一副特制的对撬螺丝,穿入钻出的眼子,两边对紧,它可以把你的肌肉挤压成一张薄薄的皮;这是钢针,一共十根,人的手指正好十根,相对应的;这是一把火焰枪,具有1000度得高温,可以把你任何一个部位烧成木炭;还有这铁钉,它也叫手掌钉,你手掌后面柱子上的几个孔,就是专门为它留下的空隙;这根管子,是用来灌猪肠用的,它可以把你的肚皮灌倒撑破为止,当然,也不仅仅是灌凉水,有时候也会用它灌辣椒水,这里也为你准备好了四川的朝天椒,想尝尝,没问题。”
“李科长,你不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同仁啊。”
“来啊,先在他的小腿肚上钻个眼。”
刑讯手手握电钻,撩起李阳的裤腿,按了下去。李阳嚎叫着,电钻飞转着,鲜血流淌着,李阳没有了声音,电钻也停了下来。“弄醒他,再钻。”
按照接头规定,今天是该和南京来的同志第二次接头时间。江来生和丁继发早早地来到接头地点,他不想再出现上次约定的位子被人占用的现象。
丁继发留在茶楼的门外。江来生独自上了二楼,坐下之后,要了一杯茶。
江来生看看时间,接头的时间快到了,他放好了香烟和打火机,做出了联络信号,两只眼睛盯着楼梯口,他真的很希望,来接头的同志,能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次接头对于他,对于接头的同志来说,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当失去这次机会,就意味着这位同志将失去与组织的联系。江来生在心里默默地祈祷、预祝这次接头的成功。可偏偏就是事与愿违,你越不想发生的事,它却偏偏要出现在你的面前,就好像有意和你作对一般。
小马的到来,给队员们增添了很大的信心,各种操练都在按部就班。
“大家看好了,正步走的动作要领是:左脚向正前方踢出约75厘米,腿要绷直,脚尖下压,脚掌与地面平行,离地面约25厘米,落地时全脚掌着地并适当用力;身体重心前移,上体正直,稍向前倾;手指半握,拇指贴于食指第二节,向前摆臂时,肘部弯曲,小臂略平,手心向内稍向下,手腕摆到第三、四衣扣之间,离身体约10厘米;向后摆臂时,摆到不能自然摆动为止。右脚动作同左脚。”
小马给队员们做了一个示范动作。
“作为一个军人,第一关要过的就是队列训练。队列训练是训练一个人的毅力、意志和步调一致。听从指挥,听口令,一、二、三、四。”
队员们整齐而有节奏地喊着:“一、二、三、四。”
“注意:‘三挺、两收、一正,’三挺:即挺腿、挺胸、挺颈;两收:即收下颌、收小腹;一正:即站立的方向要正。挺腿:两腿挺直并拢,膝盖后压,尽可能做到两腿之间无明显空隙。挺胸:腰部挺直,两肩稍向后张,使两肩窝衣服保持平展,胸部自然向前上方挺出。挺颈:头直着往上顶,使颈部与后侧衣领相接。收下颌:下颌微收,面部表情要自然,眼睛自然睁大,使黑眼珠保持在眼睛的中央,集中精力,注视正前方约150米左右的一个目标。做到不斜视,少眨眼。站的方向要正:身体要正,两肩线与两脚跟线平行,鼻尖、衣扣线与两脚尖连线的中点形成一条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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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来到杜春雷和何宝山面前。
“听说你们俩是支队的神枪手?”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神枪手,只是比别人打得准一点,上次比试,我打五发子弹,也只有30几环。”
“报告马教官,我打了32环。”何宝山自我介绍说。
“这没什么,神枪手都是子弹喂出来的,我们现在弹药紧缺,实弹练习的机会又少,那就在基本功上多下功夫。来,枪端平了,枪托顶紧自己的肩膀,托枪的手一定要稳,在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必须屏住呼吸,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小马看看两个人的行动挺规范的,他拿来二块砖,绑上绳子。“把这个挂在枪管上,练习,直到你们能挂着砖,使枪不动,就算过关了。要想当好一名狙击手,可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么简单,狙击手的要求是全面性的,必须提高临场变化能力。对你的移动和静止有很高要求,要多加练习在无准心状态下的射击,可以提高对注意力和观察力的锻炼。要求不断对目标进行各种狙击枪基本手法采取迅速打击的方法,做到闪出速度快,静止稳定,最大限度缩短瞄准时间,开枪后迅速躲避,可以先进行蹲打,适应后改成立打并保持下去,可以先打固定目标,然后训练每隔一段距离选择弹点射击,要求弹点保持规律,这样可以巩固养成的感觉。”
“站长。”张一彪慌慌张张冲进孙民居的办公室,连报告也忘了喊:“什么事,这么紧张,还懂不懂规矩了。”
“站长,我打探到了李阳的下落了。”
“快说,他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
“李阳被特勤科的人关在秘密监狱,还上了大刑。”
“什么事由知道吗?”
“特勤科怀疑他是刺杀特派员的刺客。”
“那李阳有没有招供自己是刺客。”
“好像没有招。直喊自己是冤枉的。站长,你看这事?”“
特勤科抓李阳,肯定是楚汉的指意,这个楚汉,这么可以随便怀疑自己的同仁呢。”
孙民居急的在屋里打转,李阳的失踪尽管外面的传说不一,他宁肯相信是**绑架了李阳,也不愿意去想是特勤科的人抓了李阳,可偏偏就是让特勤科的人给抓了。
“站长,你想想办法,怎么样才能救出李阳啊。”
“楚汉是局座的钦差大臣,手里有尚方宝剑,可以处理一切事情,他特勤科的业务直属本部特勤处管理,我这个站长对特勤科也只能是日常事务的管理,我怎么插得上手,说得上话,弄不好,还会被怀疑成同伙同党的。”
“那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李阳受刑吃苦。”
“张一彪,你继续打听一下,看看特勤科除了追查刺客的事,还有没有追查其它的什么事,查清楚,李阳到底招没招供,我再想想其它办法。”
楚汉在李科长的陪同下,来到监狱。楚汉看到血肉模糊的李阳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
“还是不肯招?”
“大刑差不多用了一大半了,骨头挺硬,就是不说,这种人不当**还真可惜了。”
“怎么说?”
“面对酷刑他很坦然,可以说是视死如归,真的具备了一个**员的特点。”
“我倒真希望他是**,而不是我的同仁。”
“特派员,根据你的意思,我已经把风放出去了,第一个来打探消息的就是张一彪队长。”“张一彪只不过是一个跑腿的,真正的主谋还没出场。李科长,在这个大人物面前知道该怎么说话吗。”
“特派员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说,不会有错的。”
“要想钓大鱼,光有香饵还不够,还必须有足够的耐心。李科长,放心吧,我会在局座面前给你请功。”
“谢谢特派员,为党国效力,不讲功名,鞠躬尽瘁。”
楚汉摸着李科长的领章说:“你对党国的忠心耿耿,天地可鉴,这件事如果办成了,我保证你这领章上再加一颗星,那时候,我就该叫你中校科长了。”
就在江来生盼望来接头的同志能够早点出现时,丁继发匆匆跑上楼来。“老板,小姐来啦。”
“你是说,莎莎来啦?”
“嗯。”
“她来这里干什么?几个人?”
“就她一个人。老板,怎么办,眼看接头时间就要到了。”
“还能怎么办,先保护好同志的安全。”江来生收起了接头信号,把香烟打火机放入口袋。
“如果今天再接不上头,事情就麻烦了。”
“再麻烦,我们总不能拿着同志的生命去开玩笑吧。江莎莎已经不是十年前的江莎莎了,变了,完全变了。赶快坐下。”
“爸爸,丁叔,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吗,又不要拉车,没事可做,就让你丁叔陪我出来喝喝茶,享受一下生活。莎莎,你这会儿不是应该在上班吗,怎么会来这里。”
“我就是个闲职,自由的很,保密局里的空气太紧张了,出来走走。这不,走累了,就想上来喝杯茶。”
江莎莎说话间,目光在四周巡视了一遍。
“小姐,你该不是在找什么人吧?”
“我离开上海都十年了,看看,这周围还有没有我熟悉的面孔。小时候的同学,说不定现在碰上都不认识了。”
“来,莎莎,爸爸今天请你喝茶。”
“好啊,不喝白不喝,这钱反正也不是爸爸的血汗钱,都是从工人们身上剥削来的。”
“大小姐,你们父女都快十年没见面了。这好不容易见上面,怎么可以这么和你爸爸说话呢,刮三刮四的。”
“继发,孩子大了,主意也自然大了,要不怎么老话说,女大不中留呢。随她怎么说。”
“丁叔,你说我爸这不是剥削吗?靠工人的血汗钱养肥了自己。”
“照你的意思,爸爸不是地主老财,就是黑心的资本家咯。”
“差不多,没什么两样。”
“大小姐,你千万别这么说你爸爸,其实,你爸爸对工人们可好了,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不信,你可以随便找个工人问问。”
“丁叔,我爸他就是个庸人。”
“你爸我不仅是个庸人,而且还是个十分庸俗的人,对不。”
江莎莎望着父亲说:“自己知道就好。”
“莎莎,有句俗话说,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没错,是这么说的,可是这句话是对某种人说的。但还有一句,人若为己,天荒地老。”
“按你的意思,人不是为自己活着。”
“那当然了,人不是独立人,是社会的群体的一个部分,如果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处处为自己着想,为自己活着,那世界还叫世界吗?”
“你这是又给我上政治课啊,好吧,上吧,我的莎莎老师,请继续讲课。学生江来生洗耳恭听。”
“葛队副吗?我是江莎莎,你马上来我办公室。”江莎莎放下电话。
“报告。”
“进来。”
“葛队副,在李阳的案子上,我觉得我们忽略了一个细节,你们当时对李阳住所进行搜查时,是在高度保密的状况下进行的,所以,你们的行动也是小心翼翼的。我怀疑那次搜查没有什么结果,会不会是你们因为自己的心里的作用,致使搜查不彻底,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江少校,李阳这个人的行为逻辑是很严密的,他不会给自己留下什么线索的。”
“俗话说,百密必有一疏,这一疏,也许就在我们不起眼的地方。就在我们的一个小心之中,走,你带上几个人,再次搜查李阳的住所。”
江莎莎看着李阳的住所,很有感叹:“同样是个少校官员,他李阳就能拥有这样的豪宅,我可比不上啊,就是租也租不起啊。葛建辉,我让你查李阳这房产的归属权查了没有。”
“查过了,户主叫李春江,是个外地人,因为常年不在上海住,所以出租,被李阳租下了。”
“房主常年不在上海,那李阳的房租呢,他怎么收取?回去以后,查查这个叫李春江的人。”
“是——”
在住所搜查了一个遍,一点收获也没有。
“看来,这个李阳真不简单,他能把所有的痕迹都檫得干干净净,说明他的疑点越多。”
“为什么?”
“一个普通人,平日里生活,为什么要这样谨慎小心,越是谨慎小心的人,越说明有问题。这道门是通后院的吧?”江莎莎边说,打开门,走了出去。
后院是个小花园,看的出来,李阳不是一个喜欢花草的人,花园里除了残枝枯叶,连一株成活的花也没有。
江莎莎在一棵桂花树旁蹲了下来。“葛建辉,你过来,你看,这里好像有新动的泥土。你拿把家伙来。”
葛建辉从泥土中刨出一张黄色牛皮纸,一股浓烈的油味扑面而来。
“这是枪油味。”
“拿到技术科和阻击枪上的枪油作个对比。我就说过,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百密无一疏的事情,雁过留声,人过留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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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阳,你看看这事什么?”李科长把一张黄色牛皮纸放在李阳的面前。“这是从你的住所后花园的桂花树下挖出来的,经过鉴定,牛皮纸上的枪油和这把步枪上的枪油是同一个型号。”
“你们这是栽赃,我的住所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栽赃?李阳,在铁的事实面前你还要狡辩。”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对党国是忠心耿耿的。”
“李阳,我不喜欢你用忠心耿耿这个词,因为这样,就失去了你一个特工应该持有的冷静和客观的思维。那我倒想问问你,这站里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为什么就要在栽赃于你李阳呢?”
“那谁知道,你们特勤科还不是专挑软柿子捏。”
“你是说自己是个软柿子,我看你比石头还硬,你以为来个死不认账就能过关了。你错了,从某个层面上说,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真正秘密可言的,之所以有秘密生存的空间,也只是因为彼此的利益不同,你好好想想,为别人保守秘密是什么后果,你在这里过着非人的生活,而别人却还是花天酒地,逍遥自在地生活着,何苦呢?这又是何必呢?李阳,念在我们是同一个祖宗的份上,我实话告诉你,这回你是逃不了了,就别再指望有人来救你,还不如老老实实地把实话说出来,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你让我说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这是陷害和栽赃。”
江来生为第二次接头失败,心急火燎的,整天饭不思茶不想的。
“老板,这事,你急也急不来啊。”
“继发,接头失败,意味着什么,就意味着来接头的同志已经脱离了组织。在他离开南京之后,按照纪律,南京也断了和他的联系渠道,他现在就是回南京也找不到组织了。你还记得赵永信吧,当初我们切断他所有联系,他不怕背着叛徒的罪名,不怕被自己的同志除掉,拼命地寻找组织,到了根据地,他为组织上不信任他而思想包袱沉重。后来呢,当宣布他不是叛徒之后,他才恢复了原来的样,斗志高扬。继发,我们从入党的那天起,一直都在组织中,没有那种脱离组织的体会,那可是一种痛苦,说不出来的痛苦,我是在为这位同志着急。”
“事情都这样了,急又有什么用呢。”
“都是这个江莎莎,什么时候不好去喝茶,专挑那个时候去喝茶。”
“那真的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地下工作就是这样严谨,在没有任何约定的情况下,你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江莎莎一抬头,看看钟,才知道下班的时间早过了,她站起身,伸了伸手臂,摇晃了一下脑袋,收拾桌上的文件档案,然后一一归位,打扫完自己的办公桌,准备下班。
“报告——”突然隔壁孙民居的办公室门口传来一声报告声。
听声音,江莎莎知道是张一彪,职业的敏感告诉她,张一彪这个时候来找孙民居,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江莎莎轻轻地拉开门,看到走廊上无一人,空空如也,她轻轻地把门关上,轻手轻脚地走到孙民居办公室的门口,侧耳听着,隐隐约约里面传来张一彪的声音:
“站长,狐狸报告,法磊斯路35号,有个洋铁匠铺,是**上海地下党和沪西支队的交通站。”
“你肯定没错。”
“没错。”
“那就赶快行动,今晚就端了它。”
“我已经安排好了,今晚八点准时行动。”
“现在才6点半,为什么要等到八点。”
“狐狸说,沪西支队的交通员不能抓,抓了他狐狸就会有暴露的危险,必须等这个交通员离开铁匠铺,我们再行动。”
“你跟特派员汇报了吗?”
“我谁也没说。”
“他现在应该在饭厅,我打电话叫他过来,商量一下今晚的行动。”
“站长,这次咱们遵照特派员的指意,来个秘密抓捕,准没错。”
江莎莎伸直了腰,从容地离开了办公大楼。
“餐厅吗?我孙民居,你看看特派员在不在餐厅。”
“孙站长,请稍等,我看一下,哦,在吃饭,要不要叫他来接电话。”
“不用了,你跟他说,请他立马来我办公室,有重要事情。”
餐厅里,人来人往,楚汉和电讯科的段子琪,冯南洋在一起吃饭。
“段科长,最近地下党的电台怎么没有声音了。”
“他们现在采取短时间发报,无法进行跟踪,而且是游动性的。”
“南洋,对共党的秘电破译怎么样,有没有进展?”
“**的密电经常更换,等我有了进展,他们就又换新的了,难度很大。特派员,你是知道的,这破译密电码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很多时候是靠碰运气的。”
“你是我们站里的首席破译员,相信你会有办法的。”
“特派员,站长来电话,请你立刻去他的办公室,说有要事找你。”
“好,我这就过去。二位要努力啊,你们都是党国的精英,可不能让共党的电波满世界飞啊。”
“孙站长。”
“特派员。”
“什么事这么着急,连顿饭也不安宁。”
“是这样的,张队长接到狐狸报告。”
“狐狸,不是说狐狸在窝里吗?这么出窝了。”
“早出来了,狐狸报告,法磊斯路35号是地下党的交通站,张队长已经布置好了,今晚行动。”
“特派员,这次我们采取秘密抓捕,为了不影响明天铁匠铺的正常开门营业,我已经找好顶替的人,在那里守候。”
“张队长,长脑子啦。你有多大的把握。”
“报告特派员,这次准不会让你失望,不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却也是三只手捏田螺,稳重加稳。”
“消息通告了没有。”
“没有,到目前为止,也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下面的人,我只告诉他们,今晚有行动,没交代具体什么行动。”
“那好,继续封锁消息,从现在起,我们三个人谁也不准单独行动,避免不必要的怀疑和猜测。孙站长,你看呢,这也是为了确保张队长的行动成功。”
“我没意见。”
“等行动队出发之后,咱们俩也来杀一会,就在这里等候张队长凯旋的胜利喜讯。”
法磊斯路35号的确是上海党组织与沪西支队联络的地下交通站,许多任务和指令都是通过这个交通站传达给沪西支队的,老崔是这家铁匠铺的老板。
夜色意见开始降临,铁匠铺里依然传出敲敲打打的声音,老崔穿着一个大围裙,手里的木榔头,不停地在一块铝皮上敲打,不一会儿,一直锅底的摸样被敲出来了,他顺手拎起边上的一只铝水壶,在底部比划了一下,接着又是一阵敲敲打打,锅底被镶在了铝水壶上。他放水试试,没有发现有漏水,这才脱下围裙,洗了个手,来到大门口。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星星月亮也开始露出脸蛋,老崔看看左右,一如既往,平静如水,却不知道杀机已经向他扑来。他关上门,给自己准备晚饭去了。
上海站里响起了警铃声,快速反应行动队在张一彪的“出发”口令中,迅速出了上海站大门,直奔发磊斯路35号而去。
“当头炮。”
“马来跳。”
“孙站长,还是老套路,你就不能换个新的套路试试。”
“我起像。”
“我撑士。一招对一招。”
老崔的生活非常简单,也非常有规律,关门打烊之后,他在锅里放下面条,随手切了几根香葱。阳春面,是他的晚饭。拌好了佐料,没有忘记抓上一把早已洗净的香菜,放在面上,闻了闻。
张一彪指挥的行动队,来到了发磊斯路。
“兄弟们,听好了,目标,35号的铁匠铺,不许开枪,要抓活的。”
“那如果拒捕怎么办?”
“你哪来那么多的废话,共党就一个人,你们这么多人,他拒捕,能插翅飞了?上。”
特务们一个个像黑色的幽灵悄悄地摸向35号。
老崔端着面条,来到工作台上,拿起酒瓶,就这么灌了一口,然后,挑拨着面条正准备往嘴里送,突然一个蒙面人,出现他的眼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快走,特务已经到门口了。”
听声音是位女侠,老崔盯着那黑色的眼球:“你是什么人?”
“别问了,快走,你已经暴露了。”
大门外传来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之是敲门声,老崔知道了。
“有后门吗?”
“你跟我来。”老崔领着蒙面女侠从窗口跳了出去,这里是个死胡同。
“快,翻过这道墙,就安全了。”
门外的敲门声由轻缓变成了急促的敲门声。女侠两脚一蹬,跳上围墙,伸出手把老崔一把拉了上去,随即把他往下一推,说:“快走。”
老崔被推下围墙,抬头一看,女侠不见了,即刻,围墙的那边传来激烈的枪声,老崔无奈的一躬腰,消失在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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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侠就在把老崔推下围墙的那一刻,她看到一个特务的脑袋从窗口里探出来,嘴里喊道:“在那里。”女侠一台手,“砰”的一声,特务趴在窗台上不动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遭遇,是张一彪没有想到的,意料之外。他马上命令追赶这个蒙面人。
蒙面人,身轻如燕,在屋顶上一边蹦串,一边射击。枪响人倒,一枪一个准。还没等张一彪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人,蒙面人一跃飞过小弄堂,串到了对面的屋顶上,随之消失在夜色之中。
“将军。孙站长,你这个车可要被我抽了。”
“这步棋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
“这下象棋,可不能走一步看一步的,举旗思落,落棋思后三步。我跳这只马,就是让你的车过来抓,你抓我跑,往这里一跳,你的车正好落在了我另一只马的马槽里,这不,将军抽车得目的完成了。”
楚汉听到大门口有汽车声音。“大概是张队长他们回来了,走,看看胜利果实去。”
楚汉的话音未落,张一彪垂头丧气地出现在面前。瞧着张一彪的摸样,不用说,楚汉和孙民居心里都明白了,行动又失败了。
“看看,看看。”楚汉站起身围着张一彪和阿豪转了个圈。“看看你们这幅熊样,一个个就是嘴皮子光溜,什么插翅难飞,瓮中捉鳖,而且还是三只手捏田螺,稳中加稳。田螺呢,你几个人几只手,连个田螺也没摸着吧。”
“特派员,我们连田螺都没见到,还陪了三个兄弟。”
“张队长,情报是你得来的,我和孙站长在这里一步也没离开过,一个电话也没打过,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我们赶到35号铁匠铺的时候,屋里有灯,人肯定在屋里,等我们冲进去,后窗打开了,只见一个蒙面女侠站在窗外的一道围墙上,一个兄弟还没来得及喊话,就被那个女侠打死了。”
“女侠?怎么又冒出个女侠来啦。”
“特派员,这个蒙面女侠的功夫可好了,真的可以跟李小龙一比。不但会飞檐走壁,而且枪法极准,一枪一个,不容你有任何反应。”
“阿豪,你这是在说什么呢,说故事啊。”
“站长,我说的都是真的,女侠的轻功就是了不得,你是没看见啊。”
第二天,飞檐走壁,赛过李小龙的女飞侠在保密局上海站的大院里传开了。这人啊,传话的时候总喜欢添油加醋,一传十,十传百的,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女侠被传成了一个女煞神。
“这女煞神下凡,谁碰上谁倒霉,以后可别让我碰上。”
“这女煞神枪里射出来的子弹,就像长了眼睛,一枪一个准,神枪手也不如她啊。”
“还有她的燕子功夫,可以说就是一只蝴蝶,翩翩然也。”
江莎莎边吃着饭,边听着大伙的议论,静默无言,她觉得可悲又可笑,可悲的是,这些都是号称党国的精英。却如此被一个女侠吓成这样,可笑的是,天底下哪来的女煞神,越传越神奇,越传越玄乎了。
铁匠铺被敌人查获,令江来生百思不得解。这西头东头的交通员都是安全的,怎么问题就偏偏出现在了中转站上,是老崔自己不当心,露出了马脚,暴露了自己?想想也不可能,老崔可是有着十几年党龄的老党员了,地下工作经验丰实,他不可能会自己暴露的。这个女侠又是谁?她是怎么知道特务已经上门?交通站已经暴露了?她又是从何方得知,铁匠铺就是地下交通站?这一连串的问题,江来生在不停的、反反复复地问自己,却也问不出个答案来,他没有办法解释,寻不到答案。
“老板,眼下当务之急是要迅速恢复与沪西支队的联络,否则,支队就成了聋子瞎子了。”
“继发,你能解释这种情况嘛?”
“我也想不通,这两头的交通员都是平安无事的,怎么就出现在中间环节上。”
“我想来想去,会不会有这种可能,西头或东头的两个交通员被特务盯上了,是特务跟踪发现了铁匠铺?”
“不排除这种可能。”
“老板,”关长生走了进来。
“长生,蝴蝶怎么说?”
“老板,蝴蝶说,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前天的行动是由快速反应行动队单独执行的,事先,连快速行动队的队员也不知道是什么任务,直到队伍到了法磊斯路,张一彪才下命令目标是35号的铁匠铺。有人私下里传说,这个情报是狐狸提供的。”
“狐狸,平静快一年了,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了。”
“蝴蝶对狐狸的情况一无所知,只有孙民居和张一彪掌握着狐狸。”
“还是一个由特务高层掌握的狐狸。我们一定要挖出这只狐狸。长生,你告诉蝴蝶,一定要想办法找到狐狸,另外,我决定启用备用交通站,忆定盘路的车铺,保持与沪西支队的联络。继发,这件事你去负责,设法通知阿毛,为了安全起见,更换原来的交通员,不要让他出来路面,东面交通员原来是小六子。就有长生代替他,小六子的安全问题,暂时不要跑车了,留在车行做点杂活,告诉他尽量少上街。”
“陆队长,现在有没有空啊。”
“有空,什么时候都有空,现在基本上就成了警察局的巡警了。”
“哎,陆队长,有牢骚也不要随便乱发,走,我给你找个地方发牢骚去。”
葛建辉把陆泽原带入一家咖啡馆。“我今天请你喝咖啡,听你发牢骚,心里有什么不快的,朝兄弟发发。”
“建辉兄,你这是干什么,牢骚又不是针对你的。”
“我知道,来喝咖啡。”
葛建辉停了停说,“这人啊,心里憋着是不好受,发泄一下就好了。”
“建辉兄,真的,我这牢骚不是冲你的,你可别误会。”
“那你这一肚子的不快活,不朝我发,那你朝谁发啊,朝站长,朝特派员,还是朝张队长?”
“那我哪敢啊,站长,特派员我敢吗,那是太岁头上动土,我就是不想活了,也会另找一种死法,张一彪,站长的红人,说什么也没用的。”
“陆队长,牢骚是要发的,但要看怎么发,你明明是发牢骚却要让他人听了舒服,那才是做人的诀窍。”
葛建辉觉得,组织上再三指示,要充分利用敌人内部的派系斗争,来干扰敌人的正常秩序,他现在感到,光光是为了整倒一个孙民居还不够,还必须把行动队和快速行动队之间的矛盾挑起来,让他们来个窝里斗。当然这个矛盾就应该发生在两个队长身上,从他们身上蔓延到队员之中。
“陆队长,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没有。”
“什么问题?”
“前几天,张一彪的快速行动队抄了地下党的交通站,虽然没有成功,无功而返,但你想想,如果成功了,那保密局上海站,还有我们行动队的立足之地吗,恐怕就要当一个真正的巡警了。”
“但我们没有办法和张一彪比啊,我听说,狐狸是张一彪和站长亲自培养的,没有人知道这只狐狸是谁,狐狸的情报也只有张一彪可得,他拿到的情报会轻易给我们吗?”
“你还记得特派员在成立快速反应行动队时所说的吗?快速反应行动队就是配合侦听专门对付地下党电台的,那正常的抓捕行动还应该是我们行动队的任务。现在倒好,什么好处都让张一彪一个人给占了,他不仅能吃肉,连汤也喝了。那还要我们行动队干什么,要不与快速行动队合并,要不解散去警察局报道。再说了,保密局上海站是一个整体,本就有着情报资源共享的规矩,如果都像现在这样,谁的情报,谁负责,那精诚团结不就是一句空话,写在墙上让人欣赏的书法了吗。”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不要犯傻事,他张一彪的行动,为什么问我们借人,人不够了,可以让行动队同时参与,借人只是一种手段,就是不想让功劳得到别人的分享,你看看,借出去四个人,只回来2个,死了三个人,就有两个是我们自己的兄弟,你说这是什么事啊。”
“建辉兄,你说,我听你的,我们该怎么扭转这种局面。”
“我想了很久,准备在特派员面前参张一彪一本。”
“那有用吗?张一彪有孙民居护着。”
“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知道特派员来我们上海站的真正目的吗?”
陆泽原摇了摇头。
“特派员的任务就是查孙民居贪赃枉法的,一旦查出,他孙民居还不得滚蛋,孙民居一滚蛋,他张一彪就是一只丧家之犬。”
“你说的这是真的?”
“我骗你干嘛,李阳的事你听说了吧,那不是传言,都是真实的,你可不能到处乱说,把我给偷偷地卖了哟。”
“放心吧,我陆泽原脑子再笨,也知道谁是真心的。你拿什么参张一彪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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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件事,我分析来分析去,觉得里面大有问题。第一件事,上次运送仓库里的军用物质到吴淞码头,这是张一彪出的注意,是想诱出地下党在上海站飞舞的那只蝴蝶,结果呢,不但没有诱出蝴蝶,还劳命伤财,第二件事就是抄地下党交通站的事,情报是他得到的,没有人知道这天晚上的行动目的,为什么又扑了空,还陪上三条人命。”
“你的意思,这是张一彪自己在贼喊捉贼。”
“你说呢?”
“有道理。”
“还有,那个蒙面女侠,我认为这是张一彪给自己推卸责任,找台阶下的理由,否则,他和他的队员,为什么把这个女侠说的神乎奇乎的,这里面会没有问题吗?当初兴师动众地要排查蝴蝶,可查来查去,查出什么结果了吗。为什么查不出来?现在,我们把这些事联系在一起,你再想想。”
陆泽原若有所思后,说:“有道理,还真有道理。他自己就是蝴蝶,去排查其他人,能查出来吗。建辉兄,我是队长,我去向特派员汇报。”
“这事,还是我去。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大不了辞职,回家守护老父亲去。带时候,你就在边上敲敲边鼓就行了。”
“这怎么行,患难兄弟,同甘共苦。”
“陆队长,别争了,就这么定了,一定要为咱们行动队争取到主动权,不能让咱们的弟兄们在快速行动队面前低人一等,看他们的脸色行事。我们当队长的,不能拿着兄弟的生命去替别人做嫁衣。”
“都安排好了。”孙民居似乎还有点不放心,女人嘛,终究是女人,做事的缜密度哪有男人那么周密。
“都安排好了,我已经跟那个人交代清楚了,钱,他也收下了。”
“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赌徒,输的差点套卖老婆孩子了。”
“那打电话的人呢?”
“找好了。我安排玉兰打。”
“你是说安排白玉兰打这个电话?”
“是啊,李阳跟玉兰好上,你们站里没有一个人知道,别说听声音,就是人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知道这个白玉兰是谁啊。再说了,这个人必须牢靠。”
“行,你安排好了,就行。你今晚就走。”
“今晚?不是明天的飞机票吗?”
“你懂什么,楚汉那小子比鬼都精,一个楚汉就够我受了,现在又来了江莎莎。”
“这江莎莎又不是什么特派员,你是调到你部下的,有什么可怕的。”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这个江莎莎是毛人凤派来的,人称精中人。这个时候调到上海站,其目的不说也明白。我已经通知葛建辉,让他开车送你去车站。”
“你干嘛不叫一彪啊,这个葛建辉我又不太熟悉。”
“说你不懂还装懂,葛建辉是调查小组成员之一,调查小组早晚会知道你离开上海,还不如直接告诉他们。”
“那我今晚去哪里啊。”
“这是回老家的车票,让葛建辉看着你上车,车到苏州时,你下车,直接去这家旅馆,住一夜,明天早上八点有趟火车回上海,你坐这趟火车,返回上海,直接去机场。这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有必要这么麻烦吗?”
“不麻烦能行吗。让楚汉知道你去了香港,说不定还没等你上了渡洋的飞机,就让保密局香港站的人把你给带回来了。你打个时间差,等他们赶到老家时,发现你没回老家,那个时候你说不定已经到了美国,和女儿团聚了,他楚汉也就只能望洋兴叹了。”
“嘀、嘀、嘀——”孙民居听到门铃声。“是葛建辉来了,晚上当心点,一切照我说的去做。”
“站长。”
“葛队副,麻烦你了,你要亲自送她上车,等车开了,你再返回。她一个人出门,我还真有点不放心。”
“没事的,站长放心,我一定等到火车开了再回来。嫂子,我们走吧。”
孙民居叮嘱妻子:“路上当心点,到家之后,有什么情况来个信息。”
“你自己一个人生活,也要当心点,脱衣添衣的都要靠你自己了。”
葛建辉开着车,问:“嫂子,这么突然想到要回老家了。”
“民居下午接到家里电话,婆婆的身体不好,突然病倒了,他工作忙,又走不开,只能我回去服侍病人了。”
“这一路上要好几天的火车,中途还要转车,自己当心点。”
“我知道,我也不是第一次出门了,跟着民居走南闯北的,也到过不少地方,没事的。”
车站上送客的人群还真不少,葛建辉向检票员出示派司,帮孙夫人拎着行李箱上了火车,安顿好以后,他看了看表。“嫂子,你先坐一会,开车有段时间,我下去给你买点东西,路上吃。”
“不用了,建辉,我都带着呢。”
“没事的。”
葛建辉下车买了几包面包,从窗口递给了孙夫人。
火车在长鸣声中,缓缓启动,孙夫人和葛建辉隔着车窗互相招手道别。
“李阳,这几天过的还舒坦吧。”
“只要你李科长不来,我日子挺好过的,托你的福呢。”
李阳被带入了刑讯室。“李阳,我知道你是个讲义气之人,宁肯自己受这份罪,也不愿意说出谁是幕后之人,但是你要明白,如此顽抗下去,你是走不出这76号的大门的。”
“李科长,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为什么要刺杀特派员呢?没有理由,没有动机啊。”
“李阳,你以为就凭这我们就抓了你吗?告诉你,你的事多着呢,咱们一件件一桩桩来。来人,带进来。”
野猫被逮到刑讯室。
“李阳,你一定还记得,上海站前段时间被炒得沸沸扬扬的什么106、107的事件吧。”“记得,是说监狱里的犯人,多了一个,又跑了一个。”
“那你认识这个人吗?”
李阳看看野猫,摆摆头:“不认识。”
“李副科长的记忆真差啊,他就是那106、107事件中,多余的那个犯人。李阳,你好好想想,你为什么把这个人悄悄扔进监狱。”
“我不认识他,咱们能说是我把他抓进监狱的?”
野猫上前一步,“去年的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是你让我从房产交易中心偷出一份军统上海站的公文,然后把我打昏,送进了监狱。”
“你胡说什么啊,什么公文,我说了不认识你,干嘛把你打昏啊。”
“你别以为,你两次见我时,都是蒙着面的。可你这身材,一年来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有你左眼眉毛中的那颗痣,却依然存在,没想到吧,就是这颗痣把你出卖了,跟你说,身上有明显特征的人,最好别做见不得人的事。”
“李阳,说说吧,你让野猫为你做了什么事。”
“我根本不认识这只什么家猫野猫的,你让我说什么啊。”
“还是死不认账,没关系,还有呢。”李科长对野猫说:“你先下去。把丁桂平带进来。”
李阳见到刀疤脸,心里微微一怔。
“李先生,我扛不住酷刑,都招了,你也就实话实说吧。”
“你是谁啊,怎么走了一个,又来一个,李科长,你们特勤科是不是非要置人于死地而后快啊,这就是你们找来的所谓的人证吗,那好,你让他说说,我是什么时候跟他认识的,又是怎么认识的,又让他干了什么。”
“李先生,是你把我从南京老虎桥监狱里捞出来的,是你的老板给了我钱,让我买回那栋公寓的,我在上海的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你怎么能说,不认识我呢。在南京的金陵饭店,在公馆路的咖啡厅,这些你都忘了吗?”
“带下去。”丁桂平被带出刑讯室。
李阳的态度是李科长预料之中的事,他并没有指望李阳会在那一刻低头承认,否则,这么多天的苦头,他也就白吃了。
“李阳,你说不认识这两个人,但你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你们不是第一次的交往,是熟客了。因为人会说谎,但是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这初次见面和熟人见面的眼神,那是不一样的,在他们进来的时候,你看了他们一眼,虽然短暂瞬间,却让你志定乾坤,李阳,你是个优秀的特工,却干这总务的活,真是有点大材小用了。但你毕竟还年轻,还不够老练,不够老练到,在突然事件面前,掩饰自己的眼神,你的眼神不是镇定而是平静,镇定是职业的反馈,而平静是决意已然的表现。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我说的对不对。”
“不对,镇定和平静是同样的,都是职业的一种反馈。”李阳气定神闲地反驳道。
李科长正想说什么,宋沛东急急忙忙进来,附在他耳朵说:“孙站长来了。”
“他终于来了,我都等了他好几天啦。”
“科长,孙站长气色不对,不象是来了解情况的,倒是像来兴师问罪的。”
“怕什么,走。”李科长说着站起身来。“等等,宋沛东,你马上对李阳用刑,用大刑,让他叫得越惨烈越好,我倒要看看他的幕后老板会有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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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拎起电话。“我是楚汉。你说,嗯,好,不管他是用什么方式登场,只要登场了就行,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楚汉转过内线电话,拨了个号码。“喂,葛建辉吗,你马上开车在下面等我。”
楚汉走到江莎莎的门口,敲了几下。
“进来。”
“莎莎,走,我们去特勤科。”
“出了什么事?”
“咱们路上说。”
孙民居站在窗前,看着这三人调查小组的车子驶出了大门,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奸笑,鼻子里发出一声沉闷的鼻音,“嗯,楚汉,你也不掂掂自己有几斤几两,这上海滩的风风雨雨你经历过几场,老子可是在这风风雨雨中拼杀过来的人,想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没想到啊,孙民居会用这种方式登场,,这一上场就踢过来一个球。”葛建辉边开车边说:“球,我们是接住了,现在关键是要看这只球的质地怎么样,经不经的起踢,哎,莎莎,你怎么不说话呢?”
“我还没想好,说什么,还是等了解具体情况后再说吧。”
说话间,车子进了特勤科的驻地,李科长早已在门口候接。
“小马。”
“哎,队长,你找我。”
“你跟我来一下。”
小马跟着阿毛来到队部。“小马,刚刚接到上级指示,据内线情报,宪兵队明天早上要押送我们七位被铺的同志前往龙华执行枪决,组织上要求沪西支队把这七位同志营救出来。你看看了,这场埋伏怎么打。”
“宪兵队押送的兵力和路线有吗?”
“有。负责押送的宪兵有20个人,一辆三轮摩托车,和一辆囚车,摩托车上配有一挺机枪,领头的一直短枪,其余的全是长枪。”阿毛打开地图,指着地图说:“你看,押送的车从这里出发,这里是车队的必经之路,这一路上适合埋伏的地段几乎没有。”
“看来这个埋伏不好打啊,也就是说,二十名宪兵,除三轮摩托车上的三个以外,其余的人都在囚车里。队长,首先必须先要把敌人从囚车里调出来的,但还必须防止敌人现场屠杀,难度很大。”
“这一仗不仅关系到我们七位同志的生命,也是对我们沪西支队这几个月来的训练成果的一次考核。”
“我看这一次,咱们不打埋伏,公开阻截。”
“公开阻截?说说你的想法。”
“李科长,你说说具体情况。”
“今天早上我正在提审李阳,安排了野猫和丁桂平与李阳见面,就在这个时候,孙站长突然来访。”
“不知孙站长光临,还请站长多多包含。”
“我可不敢劳李科长大驾,我知道你们特勤科有特权,可这是在上海,你们抓人为什么也不跟我打个招呼,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站长了。”
“孙站长,你刚才不是说特勤科有特权嘛,按照规定,特勤科有预防性的逮捕权,必要时,可以不经上级的批准和允许,直接拘捕我们认为有问题的嫌疑犯,甚至还可以拘捕比自己高出三个级别军衔的军官。”
“照你这么说,越三级拘捕人,你现在是少校,我是上校,我们之间只有两个等级,你也可以随时拘捕我咯,我看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孙站长,息怒,我们特勤科的职责和任务,你是知道的,特勤科所管的,不仅仅是行为犯罪,还包括思想犯罪,一个人的思想范畴可是无边无际,海阔天空的,所以我们特勤科所管的范围也是无边无际,海阔天空的,这也包括了保密局下属的所有机关,只要是我们认为有问题的人,有危险的人,与党国利益有害的人,我们都可以采取预防性逮捕权,说严重一点,我们可以不管你有罪没罪,先抓起来再说,这不需要任何法律程序,也不需要任何长官的批准,孙站长,我这么解释,你应该理解了吧。”
“你这么解释,用规矩说话,我无话可说。不过,我需要提醒你,危及党国利益的人,大有人在,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份让你心惊肉跳的名单。”
“那就多谢孙站长,支持我们特勤科的工作了。”
“李阳现在怎么样啦。”
“正在审,你听。”孙民居的耳旁传来一阵阵的悲惨的叫声。
“李科长,你一无人证,二无旁证,就这样对自己人施以酷刑,你是不是患有妄想症啊。”
“孙站长,你别急,我有没有妄想症这无关要紧。你所要的证据,我会给你找出来,他可不是一般的证据,能让人心惊肉跳,患上失眠症的。”
“你没找到证据,我帮你找到了一个人证。”孙民居回头:“带过来。”李科长见张一彪从车里拉出一个人来。
“小马,我真佩服你们这些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我看行,我就按照你的方案,我们明天来个公开阻截,给敌人一个意想不到的打击。”
“军事会议,我看放在晚上开吧,我想去躺上海。”
“你要去上海,有什么事吗?”
“哎,我的那只怀表从昨晚开始,就和我闹罢工不走了。我得去修一下,明天还得用呢。”
“要不我派个同志帮你去修。”
“不必了,不要老是麻烦同志们。胡子,这几个月来,你老把我当成客人一样对待,这样不好吧,吃在一起,睡在一起,都是同志,我不需要特别照顾。”
“那好,进城自己当心点。”
“没事,我这张脸是陌生的,没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李科长,孙民居带来的人呢。”
“关在刑讯室等你们呢。他叫魏大海,一进来就说自己是刺客凶手。”
“走,我们去会会这个人。”
楚汉走到魏大海面前。“你叫魏大海,刺杀特派员的凶手就是你。”
魏大海被楚汉的一股冷气怔住了。点点头。
“那你把事情的经过再给我说一遍。”
“长官,我刚才都已经说过了,是我贪财,拿了别人的钱……”
“我让你从头到尾再说一遍。”楚汉大声吼道。
魏大海是个赌徒,只要兜里一有了钱,两腿就不知不觉地往赌馆里跑。由于好赌,家里一贫如洗,四徒面壁,老婆孩子的日子那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孩子瘦的皮包骨。
这天,魏大海又不知道从哪里借来几个钱,一路小跑地进了赌场。
“大、大、大。”
“小、小、小。”
魏大海拿着换来的筹码,挤进了赌群,不过一支烟的功夫,他便灰溜溜地退出了人群。
“你是叫魏大海吧?”
魏大海突然被人叫住。
“你是……”
“我是这里的老板,我认识你,你是我们的常客。怎么,今天手气不顺,又输了?”
魏大海耸耸肩,两手一摊。
“来,来,来,魏大海,赌博这种事,就是凭运气,运气来了,你挡都挡不住,运气不好,有多少输多少,这对于我们喜欢这一手的人来说,总希望手里有几个钱来这里碰碰运气,你说是不是。”
魏大海巴拉巴拉眼,看着老板,不知道他说话的意思是什么。
“小老弟,手气背,也只是一时的,怎么样,如果今天还想试试运气,我可以借点本金给你。你放心,念你是老客户,借多少还多少,一分利息不收。”
“有这等好事,只需要还本钱,没有利息。”
“不相信是吧。”老板两手指一扒拉。“叭”一声清脆的响声招来以为服务生。
“小老弟,这里是一千块钱的筹码,你只要在这张借据上签上字,就可以拿去潇洒了。”
魏大海还能认识几个字。
“真的不收利息?”
“这上面不是写清楚了吗,十日之内,只还本金,利息分文不收。”
魏大海以为天上掉馅饼了,不偏不巧地砸在了自己的头上。他拿起笔,没有二话,签下了魏大海三个字。捧着筹码就往人群里挤。
“让一让,让一让。”
在赌桌面前,魏大海发现自己身边的一位青年人,一副公子哥的打扮,桌边的筹码一大堆,一看就知道他今天的手气不错。于是,魏大海暗下决心,跟着他下赌注。
“押、押、押大。押小,都押上。”
“押大,押大。”
也有在说:“押小,押小。”
魏大海看到青年人抓起一把筹码押了大,他赶紧跟上押大。
“开啦,十一点,大。”
魏大海赢了,接连几把都是如此,他看看身边的青年人,筹码堆积如山,自己手里的筹码也不少了,照理,他不仅仅可以还掉本钱,还能抱着大把钱回家。可是,赌徒就是赌徒,输了不服,就想板本,赢了不甘,还想更多,赌徒的心里就是这种被扭曲了的畸形。
魏大海以为自己今天碰上财神爷了,他幻想着,拿着这些钱,甚至更多的钱,回家,好好慰劳一下老婆,给老婆孩子买几套新衣服,再买些肉,全家三口好好吃上一顿。
“押,开押了。”魏大海看到青年人把一半的筹码都押在大上,他一横心,倾囊而出,全部跟上。
股子在盒子里摇晃,发出阵阵的碰撞声,这声音虽然很小,但却像打雷一样,响在魏大海的心墙上。“上天保佑,这把赢了,我就走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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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啦,三点小。”
魏大海两腿一软,趴在了赌桌上。两眼眼巴巴地看着筹码被刮入了别人的荷包。一千块就这么瞬间请了客,而且连谢谢都没得到。魏大海垂头丧气走出人群。
“魏大海,请留步。”
“老板,今天手真背,不是说好十天之内还本金的吗。”
“来,来,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这个人不仅愿意替你还了这一千块,还能让你过上好日子,我说了嘛,这人的财运要是到了,档都挡不住。”
站在魏大海面前的是位中年人,中等个,没什么特征,但给人的气质却不错。他指着桌子上的二千块钱说:“魏大海,你如果答应我一件事,这两千块就是你的了,事成之后,再加二千。”
“这位大哥,请说,什么事。”
“我们要除掉一个特务头子,但我们不好出面,想你魏大海帮忙。”
“怎么帮,说吧,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照做。”此时的魏大海已经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他知道十天之内自己是根本不可能还出这一千块钱,十天之后,得利滚利,他这一辈子也还不清了,所以,他只有孤独一掷,没有任何的退路了。
“魏大海真是个爽快人,我知道你家里穷,连只耗子都不愿意进你家的门,但办好了这件事,立马就可以荣华富贵了。”
“你还没说要杀谁呢。”
“你什么也不用管,你明天下午三点钟到格罗希路216号,那是一栋无人居住的空楼,你上三楼,为你准备好了一支阻击步枪,三点半,保密局上海站有辆吉普车从对面开过来,你只要把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一个当官的一枪毙了,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长官,我这也是没办法啊,我还不起那一千块赌金,只能听别人的拉,请长官饶命。”
“你认识我吗?”
魏大海看着楚汉摇摇头。
“你看仔细了,从来没见过我?”
“我从来没见过你。”
“那你在瞄准镜里也没见过我?”
“没有,我真的从来没见过你。”
楚汉让人把现场的枪支,包布,还有那张从李阳后院里挖出来的油纸放在魏大海的面前,“你看看,这些东西你认识吗?”
魏大海指指枪。“我就是用这支枪打的,当时,我到了三楼,在窗户下,有人用那块粗布包的枪放在了那里。”
葛建辉掏出烟,“魏大海,你别急,来抽支烟慢慢说。”
“长官,我不会抽烟,从来没抽过。”
“没抽过,没关系,来抽一支试试。”
一口烟,呛得魏大海咳个不停。
葛建辉笑了笑,“还真不会抽啊。”
“魏大海,你还想不想活命。”
“长官,想,我想,请长官饶命,我说的都是实话,全是那个中年男人让我干的。”
“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听好了,是一个活命的机会。”楚汉走到后面的墙边,画了一个约20公分直径的圈。说:“那天你从三楼到目标大约有120米左右,枪打得挺准的,现在,你从这里开一枪,大约只有十米的距离,只要打在圈里,我就饶你不死,如果不能打中,那么……”楚汉说着拨出手枪往桌子上一放,“你自己看着办。”
魏大海根本没有想到楚汉会来这么一手。葛建辉把一颗子弹递给魏大海,魏大海显得束手无策,他根本不知道这子弹是从哪里放进去的,捣鼓了半天。
“怎么,连子弹都不知道怎么上膛,还充当刺客,来啊,拉出去毙了。”
魏大海慌忙跪下:“长官饶命,长官饶命。我说,我说。这些话都是别人教我说的。”
“这个人是谁。”
“我不认识,是个中年妇女,大约近五十岁,短头发,有点卷,是个贵妇。”
楚汉从桌子上拿起手枪,一颗子弹把魏大海打得双腿连蹦。
“长官,我全说,是这位贵妇让我这么说的。真的。”
“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两根黄鱼。”
“出手挺大方的,两根黄鱼买个替罪羊。”楚汉把几张女人照片递给魏大海。“你看看,她在不在这些照片里。”魏大海仔细地看着每一张照片,他拿出一张递给楚汉。“就是她。”
“你没看错。”
“绝对错不了。”
“带下去。”
“长官饶命,饶命啊。”
“看来孙民居是到了穷途末路了,连自己的老婆都上阵了。葛建辉,这会儿,孙民居在办公室,你带几个人去他家,把他老婆请来这里。”
“特派员,孙民居老婆前天晚上就回老家了。”
“回老家了,怎么回事。”
“说是孙民居的老娘病危,我亲自送她上的车,车开了,我才返回的。”
“古语说死无对证。他孙民居来了个,人走无对正,真会玩啊。”
“张队长。”
“葛队副,找我有事吗?”
“张队长,想跟你了解个情况。你不会因为我是李阳案件调查小组的人,对我存有戒心吧。”
“葛队副,看你是在说笑吧,你葛建辉的为人,在站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为人厚道公正,一是一,二是二的,不为权贵所依附,不为钱财所低头,换做别人,我还真会有戒心呢。说吧,想知道什么。”
“张队长,你今天早上给特勤科送去的那个所谓的刺客,是你抓的?”
“是啊,昨天晚上,我接到举报电话,抓回来,根本没花一点力气,这小子就像竹筒倒豆子似地,一五一十全招了。”
“可是,这人到了特勤科就翻供了。”
“翻供?”
“他说是有人花了两根黄鱼让他这么说的。”
“我说呢,昨晚去审讯他时,就像背书一样。”
“张队长,走。我们去你办公室谈吧。”
葛建辉到了张一彪的办公室,坐在沙发上。“葛队副,我这里可只有茶啊。”
“行啊,张队长的茶可不是一般的茶,我知道都是好茶。”
“也都是兄弟们进贡的。”
葛建辉慢慢地说:“张队长,你说说这花钱买替罪羊,两根黄鱼啊,这代价也太高了吧,我们都知道,李阳是一个人在上海,无亲无故的,是什么人会替他出这么高的价钱买替罪羊。”
“这下,李阳可真算是要到大霉了,这替罪羊一出现,没事也变得有事了。看来,我也是被人耍了。”
“张队长,自从特派员来到我们上海站,从某些方面他是消弱了站长的指挥权,可人家是上面派来的,没有一定的后台背景,他会这么做吗,可这些又跟他李阳有什么关系呢。”
“该不是查到李阳的经济问题了吧。我听说,本部正在花大力气查党内的贪污行为呢。”
“就算他李阳把我们这一百多号人的伙食全放进自己的腰包,我看也未必会把他当回事,怎么会这样兴师动众的查他。”
“那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政治,完全是一种政治的需要。”
“政治,我不懂,站长也多次给我上政治课,可就是听不明白,军人以服从为天职,管什么政治呢。”
“原先,我和你一样,也不关心什么叫政治。这进了专案小组之后,慢慢有了一种体会,或许这就叫政治吧。”
“什么体会说说看。”
“这个……这个,我还真说不上来,好像只能意会,说不上来。”
“我记得站长也跟我说过,许多事情只能意会,不能明说,还真有这个道理啊。这种事,摊上谁,谁就自认倒霉了。”
“我觉得这不是什么摊不摊的事。你说李阳有必要刺杀特派员吗,他为什么要行刺呢,这里面有什么秘密,你张队长就没想过。”
“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想不通,李阳为什么要行刺特派员。”
“这是个谜。他李阳究竟是为谁而行刺,让自己躺入这个浑水之中。我说,张队长,你也要留个心眼,别到后来,被人家给卖了,还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呢。”
“是这么回事。”
“还有,你是怎么抓到这个叫魏大海的,特派员和江少校可能会找你的,自己心里做好准备。”
“昨天晚上,我刚吃完饭,就接到值班室的电话,说有人在四马路浙江路的排挡前喝醉了酒,大声宣扬自己是怎么行刺保密局上海站官员的。我心想,这是清洗李阳行刺罪名的有力证据,于是,马上带人过去,把这个魏大海抓来了。”
“昨晚值班室是谁在值班。”
“是陆泽原值班,电话就是他打给我的。”
对张一彪的为人,葛建辉多少还是了解一点的,虽然他专横跋扈,那也是狗仗人势,但他也是个聪明之人,懂的识时务,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李阳的案子爆发,明里暗里都牵涉到孙民居,孙民居大势已去,这一点,他张一彪不会没有看出来。所以葛建辉完全相信张一彪说的都是真的,抓捕魏大海和审讯魏大海,他是在履行公事,并没有掺杂个人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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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葛建辉拎起电话,正准备给陆泽原打电话,却不想电话铃声响了。
“喂,我是葛建辉。”
“葛队副,我是门警,有一个人要见张一彪队长,跟他说了张队长不在,可他偏要进来等张队长。现在站里领导都外出了,你看,你能不能来处理一下。”
“好,我马上下来。”
葛建辉来到门卫,问::“什么人要见张队长。”
“哦,葛队副,是这位先生。喂,这是我们行动队的队副,你有什么话跟他说也是一样的。”
“你找张队长有什么事。公事,还是私事?张队长出去了,我可不可以代为转告。”
来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葛建辉,说:“狐狸跟我说了,谁都不能说,只能见到张队长,当面才能说。”
葛建辉一听狐狸,全身的神经都竖了起来。
“道上的规矩我懂,可现在张队长不在家,说不准今天他不会回站里了,你叫什么名字,等我见到张队长,让他去找你,这种可以了吧。”
“我叫何顺子,麻烦你告诉张队长,狐狸有重要情报报告,他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我的。”
“好,放心,我一定转达到。”
“那我走了。”何顺子转身就走。
葛建辉心里明白了,狐狸的情报是通过这个叫何顺子转送的。他悄悄地尾随何顺子。
“葛队副。”
“陆队长”
“干什么去啊。”
“没什么,里面太闷,出来走走。”
葛建辉被陆泽原这一打招呼,何顺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了,让他感到一种无可奈何。
“葛建辉,我买了两瓶好酒,今晚咱们请特派员过来喝上两口,顺便把那事对他说了。”
“今天不行,绝对不行,改日吧。”
“为什么?”
“你不知道,特派员今天的心情不好,而且是很不好,别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添麻烦,改日,等他心情好了,咱们再请他,这事急也没用的。”
“好,我听你的,就改日吧。”
“对了,陆队长,昨晚是你值班,是你打电话给张一彪去抓一个醉鬼的?”
“是啊,我接到一个女人电话,说是有人在大醉后,炫耀自己是如何如何杀了特派员的。我在值班,走不开,就打电话给了张一彪,怎么了?”
“你是说一个女人打的电话。”
“是啊,听声音挺甜的,口音像是本地人。”
“昨晚打进来的电话多吗?”
“整晚就两个电话。”
“这个电话是几点打进来的。”
“大概是在7点左右。”
“不要大概,要准确时间,要不,再去看看值班记录。”
“不用看,我接完电话,正好是七点。”
“走,跟我走。”
“去哪里?”葛建辉把陆泽原手中的酒往门警室一放,说:“我们去电话局,查一下这个电话是从什么地方打来的。”
“怎么啦,又出事了?”
“没错,快走。”
葛建辉招手,“黄包车,电话局。”
葛建辉和陆泽原从电话局出来。
“陆队长,你说这电话是从天主堂街的公共电话亭打出来的,从天主堂街到四马路的浙江路,有多远,这个女人是千里眼看见的,还是顺风耳听到的?”
“或许是她正好从四马路过来,看到了,走到这里才想起打电话。”
葛建辉想起张一彪的话:“当我们感到现场时,这个魏大海还在吹嘘自己的枪法如何如何准,趴的一声,车里的军官就不动了。”
“不对,这分明就是事先约定好的,有人让这个女人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至于四马路发生了什么事,她并不知道。”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直觉。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在这里等一下。”葛建辉跟着话音,转身进入了电话局。
陆泽原不明白,葛建辉对这个电话为什么这么着劲,他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和今天特勤科所发生的事。
“我们等一下钱飞,他马上就到。”
“找他干什么?”
“你忘了,钱飞在李阳住所蹲守时,曾经跟踪孙民居的夫人见到一位姑娘,这位姑娘叫白玉兰,是李阳的相好,好像就住在天主堂街这一带,如果我的直觉没错的话,打电话的人就是白玉兰。”
“两位队长,这么急急忙忙叫我过来什么事?”
“钱飞,你还记得李阳的对象白玉兰的住址吗?”
“记得,天主堂街36号。”
葛建辉非常自信地瞪了一眼陆泽原。“黄包车。”
过来的三辆黄包车,葛建辉看到了关长生。“钱飞,你上前面的一辆,带路。我坐后面的一辆。”
葛建辉上了关长生的车。“你别回头,只管听我说。你转告3号,找到一个叫何顺子的人,就能找到谁是狐狸。”
“何顺子,是真名,还是假名。”
“我估计是假名。”
“别说是假名,就是一个真名,这上海滩也难找啊。”
“不管有多难,都要找到这个人,他是狐狸与张一彪之间的联系人,情报是由他转送的。”
“知道了。”
当葛建辉三个人出现在白玉兰家中时,白玉兰和她的父母亲吓得不知道说什么好。“长……长官,你们请……请坐。”
“阿伯,阿姆,你们不要怕,我们是来找白玉兰问些事情的,说清楚就没事了。”
葛建辉安抚好两位老人,转过身对白玉兰说:“白玉兰,你也不用紧张,我问你,你昨天晚上7点钟的时候,是不是往保密局上海站打过一个举报电话。”
白玉兰摇摇头:“我没有打过电话。”
“先别这么着急否定,再好好想想。你是怎么知道四马路的排挡上发生了酒鬼闹事的,是千里眼看见的,还是顺风耳听到的。”
“我没有打过电话,四马路发生什么事,我也不知道,我没有撒谎。”
“钱飞。”
“在。”
“这位白姑娘在这里不肯说,就把她带回站里再说。”陆泽原的一吼,白老爹吓得连忙跪下。
“长官饶了我闺女,她不说,我替她说,电话是她打的,可是有人让她打的。”
白玉兰见爹跪下,她不由地泪水直落。
葛建辉上前一步说:“白姑娘,你能告诉我这个人是谁吗。”
“是孙夫人。”
“你是说我们站长孙民居的夫人。”
白玉兰使劲地点点头。
“那你是怎么认识孙夫人的?”
“是李阳带我去过他们家,我看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密切,孙夫人还直呼李阳的小名,春江春江的。”
“你说什么,李阳的小名叫春江?”葛建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翻了李阳的档案也没找到关于李春江的丝毫线索,却在白玉兰的无意之中得到了这条线索,原来李春江就是李阳,李阳就是李春江,一个人俩个名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么说,关于李阳被捕的事,你是知道的。”
“嗯,孙夫人全告诉我了,她对我说,这是为了救李阳,所以这个电话很重要,不能早打也不能晚打,一定要在这个时间打。”
“电话内容也是她让你这么说的?”
“我一字不变地按照她的话说的。”
“好了,放松点,没事了。阿伯,阿姆,没事啦,你们不用紧张,玉兰姑娘,你是不是很想见见李阳啊。”
“他现在怎么样啦?”
“玉兰姑娘,其实,我跟你说句心里话,李阳呢,我们都是多年的同事,我们也都了解李阳,李阳这次也是替人受过,可他就是一根筋,这么也不肯说出背后的那个人,如果你见到他,跟他说些什么,知道吗?”
“知道,我一定好好劝他。”
“你明天早上去极司菲尔路76号,找一个姓李的科长,就说是我葛建辉,让你去探望李阳的,顺便给他捎几件衣服,带点好吃的过去。李阳被捕这么久,也没人去看过他,怪可怜的,坐牢的日子不是人过的日子,好好劝劝他。”
“张队长,你这么才来啊,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葛建辉站在大院门口,见张一彪慢悠悠地过来,迎上前去说。
“咳,葛队副,你也知道,站长这段时间心情不畅,嫂子又回老家,就剩他一个人,这不,昨天下午陪他见了一位朋友之后,回到家里就喝上了,一觉醒来,就这时候了。”
“张队长,昨天傍晚时分,有一位叫何顺子的人,来找你,说有重要情报,向你报告。”
“他说什么了吗?”
“他什么也没说,只说情报只能当面向你报告,其他任何人,他都不会说的,他还说,你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找他,这不,我怕误了事,早早的就在这里等你了。”
“好,谢谢了,葛队副。”张一彪向着院里大声喊道:“阿豪,阿豪。”
“有,队长。”
“叫几个弟兄,马上跟我走。”
“是。”
葛建辉望着张一彪带着人出了大院的门,他心理清楚,此时的张一彪一定是去找那个叫何顺子的讨情报去的,按照原来的计划,他是想利用这个机会,跟踪到何顺子的落脚地方,却让础汉的调查会议给拖住了脚,身不由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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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小车行驶在西庙桥路上。
“团长,你看前面怎么突然没了哨卡,早晨出来的时候还没有呢?”
“谁他妈的吃了豹子胆,在这里设卡,过去看看。”车子被一位少校拦住。少校走到车子边,对里面的长官行了礼:“对不起,长官,请出示你的证件。”
“你们是哪部分的,怎么在这里乱设卡?”
“报告长官,我们是保密局上海站的快速反应行动队的,临时设卡执行特别任务。”少校把证件还给团长,“长官你可以走了,放行。”少校一挥手,公路的路障被移开了,司机放开刹车通过了哨卡。
“团长,保密局的人还挺客气的,一口一个长官的。”
“你知道个屁,这些都是天子之娇,他们手里的权力大着呢。”
“权力再大,也只是个少校。”
“怎么,你小看人家少校啊,告诉你吓你一跳,保密局的特务和宪兵队一样,一个少校就有权力抓一个少将,他们可不管你有没有犯罪,只要不顺眼,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抓起来再说。长点见识啊,以后,遇上这种人,惹不起,躲着点,碰上了,顺着毛摸,顺毛驴嘛。”
李阳的专案小组回忆在楚汉的办公室进行着,一阵沉默之后。葛建辉先开了口,他说:“打电话的女人,我已经找到了,是李阳的女朋友叫白玉兰,住在天主堂街,那个举报电话就是从天主堂街一个公用电话亭打出来的。据白玉兰说,打电话的时间和举报内容都是孙民居夫人给她安排好的,她只是照葫芦画瓢。还有,李春江这个人找到了。”
“他是谁?”江莎莎迫不及待地问。
“就是李阳以前用过的名字。”
“人家是房东和房客签约租凭合约,他李阳自己跟自己签约,真是聪明脑袋。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我今天让白玉兰去探望李阳,看看能不能有效果。”
“葛建辉,你对李阳还抱有幻想啊,李阳现在是心意已决,你问一千,问一万,他就三个字,‘不知道’,完全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江少校,你谈过恋爱吗,知道什么叫爱情吗?一个人能舍生忘死,无非两种原因,一是信仰,二是爱情。爱情是伟大的,爱情的力量无法计算,他李阳也是有着七情六欲的大男人。”
“但愿如此吧。”
“队长,你看他们来了。”
少校抬手看看表,笑着说:“还挺准时的,大家做好准备。”
一辆摩托车,一辆囚车在路障面前被迫停了下来。
“对不起,请出示证件?”
“你们是干什么的?我们是宪兵队的,正在执行任务。”
“你们是宪兵队的,执行任务,我们保密局难道就不是执行任务。车上押的什么人?”
“你们凭什么阻扰我们宪兵队执行任务。”
“你跟他啰嗦什么,叫他们当官的过来。”少校在一旁完全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
一位中尉从囚车上走下来问:“怎么回事啊。”
“没有人教导过你吗,看见比自己军衔高的要叫长官。”
“是,长官,我们奉命押送这批共党分子到龙华执行枪决,你们这是?”
“中尉,咱们借一步说话。”少校搭着中尉的肩膀走到一旁,突然一支冰冷的枪管紧紧抵住了上尉的腰。“别嚷嚷,要不一枪打死你,如果你还不想死的话,就让你的弟兄们走到一边去。”
“你们是——”
“跟你说了保密局上海站的,保密局跟你们宪兵队怨有主债有头,我不想为难你这小小的中尉,快,叫他们统统下车。”
中尉腰间被枪狠狠顶了一下。“下车,全部下车。”
宪兵们一个个从车上跳了下来。队员们围上去,“把枪放下,把衣服脱了,快。”宪兵们一个个被脱得只剩一条短裤,连同那位中尉一齐被绑了个结实。嘴里被塞进了自己的袜子,一块黄色一大雨布,远远望去就似一个小小的山包包,一个队员把宪兵脱下的衣服一起抱上了囚车,打开囚犯的手铐。“同志们,你们吃苦了,我们是沪西支队的,你们被救了。”
一会功夫,他们全成了宪兵,摩托车开路,囚车跟后,在下一个丁字路口,摩托车和囚车一转弯朝七宝方向驶去。
“李阳,出来,有人探监。”
“提审就提审,耍那么多的花头干什么?”李阳不紧不慢地从床上下来。
“谁给你耍花头,爱见不见是你的事。”
“好,我见,我见。”
探监室里,白玉兰一见李阳就扑了过去。
“李阳。”
“玉兰。”李阳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白玉兰来探监。
“李阳,他们怎么把你打成这样,疼吗。”
“嗯,有点疼,玉兰,你怎么来的?”
“是葛建辉让我来见你的。”
“是不是葛建辉让你来当说客的?”
白玉兰摇了摇头:“李阳,葛建辉是个好人,他说了你只是别人手里的一杆枪。李阳,他们想知道什么,凡是你知道的都告诉他们,为了别人吃这种非人的苦,值得吗?”
“玉兰,我不……”李阳差点说漏了嘴,连忙改口:“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这全是预谋栽赃,陷害。”
白玉兰扶着李阳坐了下来,轻轻地摸着他的伤口:“李阳,我和阿爸阿母等着你回家,你就都说了,我们就好回家了。”
“玉兰,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啊。”
“那你就这样替人受过,替人去死,值不值得啊,冤不冤啊。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玉兰,是我对不起你,我跟你说过的,我从小失去父母,在村子里吃百家饭长大的,你爸爸妈妈对我的好,我永远不会忘记,人是要懂得知恩图报的,我希望自己死的值得。”
楚汉放下电话。
“怎么样,李科长那边有什么好消息?”江莎莎问。
楚汉无奈地摇摇头说:“爱情也是失败的,李阳就是一个花岗岩的脑袋,看来,想要撬开李阳的嘴,我们几乎没有希望了。”
“特派员,如果李阳不开口,孙民居的贪赃枉法案就无从下手,几起凶杀案也无从查获。”
“昨天晚上,我和局座通了电话,差点就给了期限。”
“我们不能把全部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李阳身上,也不能对李阳抱有任何幻想了,我们应该利用孙民居来让李阳开口。”
“利用孙民居让李阳开口?这是什么意思,不明白。”江莎莎的话,同时被楚汉和葛建辉提出了疑问。
“背水一战吧,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李阳为什么这么顽固,宁死也不肯说出这幕后的人,我认为,这不仅仅是一种仁义和道义,关键是李阳后面这个人对李阳的生命起了关键的决定性。在他认为,如果自己全盘托出,未必能洗清自己的罪名,毕竟身上有血案,也难逃法律的制裁,相反,死死保住背后的人,或许还有一线生的希望,他相信背后的人一定会想办法救出他的,绝不会对他袖手旁观,所以在生与死的边缘上,李阳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背后这个人身上。”
“那你刚才说的利用孙民居让李阳开口?”
“如果李阳知道孙民居为了保存自己,把责任推到李阳身上,置他于死地而不顾,你们想想,李阳会这么做。”
“当然就是那种,你不义,就别怪我不仁了。”
“葛队副,你能想到,他李阳也一定能想到。”
“江少校,你的意思是我葛建辉不如他李阳咯?”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口误口误,真的是口误。”江莎莎向葛建辉道歉。
“好了,快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这样吧,我们去特勤科叫上李科长一起商量。”
葛建辉在大门口正好碰上张一彪一伙人回来。“张队长,情报搞到了没有。”
“什么狗屁情报,这个何顺子把我们保密局当警察局了。这事,我交给警察局了,与我们无关。”
葛建辉知道张一彪在向自己说谎,心里冷冷一笑。
张一彪回到办公室,“阿豪,你说,这情报和行动脱节是常有的事,可这情报与时间相悖那还叫情报吗?”
“队长,这你也不能怪狐狸啊,一是共党的行动往往是临时决定,狐狸要有时间啊,没有时间,他怎么把情报送出来,二是,如果你昨天在站里,这情报不就有用了吗,可惜了这么好一个消灭沪西支队的机会。”
“阿豪,你怎么说话呢,有人问起,知道该怎么回答吗?”
“队长,这个你放心,我阿豪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江少校,人都到齐了,你有什么想法,快说说吧。”
“这段日子以来,我满脑子都是李阳,整天在想,如何才能突破李阳的心理防线,让他站出来指证孙民居。我产生了一个想法,也被这个想法所困惑,现在已经到了水漫金山,逼上梁山的时刻,我就把这个并不成熟的想法拿出来,大家商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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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李阳的最后心里防线就是孙民居,他一直在指望孙民居可以拯救他,那么我们就演一出戏,让李阳在不小心的情况下看到或听到,凭李阳的耿直,他一定会像葛建辉说的,‘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这就是我的最终目的。”
“这场戏,该怎么演,你有具体想法吗?”楚汉问。
“当然有,主角就是孙民居,我需要一盘特别的录音带。”
“莎莎,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想用孙民居的的声音制作一盘假录音带。”
“对,我们以一种咨询的方法,技术处理孙民居的声音。问题是我在站里寻找了很久,没有找到孙民居的讲话录音,只找到他在去年新春茶话会上的讲话录音,太短了,只有十分钟,而且对我们所需要的内容相差太远,根本无法剪接。”
“这个好办,我们可以给孙民居上手段,然后录音,这样,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了。”
“葛队副的这个办法可以试试,还有,制作这盘录音带,不能动用站里的技术部门,你们有没有其他的路子。”
“等等,让我想想。”楚汉试探着问:“如果有人能演孙民居,还需要录音带干什么。”
“楚汉,胡说什么呢,白玉兰不是说了,李阳可是孙民居家里的常客,很熟悉孙民居的语调声音,稍有不对,李阳都能辨别的出来的。”
“我想到一个人,这个人原来是戏班子里的口技演员,他的模仿能力无与伦比。”
“谁啊,人在那里?”
“他叫欧阳宏,这个人葛建辉见过的,就是那天我们在城防司令部开完会,请我喝咖啡的,他是我军统济南站的同事。当时,他经常学着我们站长的口吻吓唬我们,有这十分钟的录音带,让他熟悉一下,准成,一定没问题。”
“楚汉,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的这个想法本来就存在很大的危险性,万一失败,陷害上司的罪名就下来了,到那时候蹲在牢房里的就不是李阳而是我们了。”
“我不说让你们放一百个心,只要你们放二个心,陷害上司的罪名我一个人戴,你们可以放心,决牵累不到你们,第二个放心,欧阳宏完全可以的,在正式演出之前,可以先尝试,彩排一下。”
“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一旦等局座限时结案的命令一到,我们也得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李科长,你准备两间房子。要两隔壁的,隔音效果越差越好。从今天起先把李阳送进去,理由就是这个。”江莎莎把一封信交给李科长。
“这是什么?”
“局座密令。”
“局座什么时候下了密令了?”葛建辉不解的问。
“假的,既然是演戏,当然越逼真越好,告诉李阳,从今天起他如果想见什么人,想吃什么,都满足他。”
李阳躺在他那张木板床上,脑海里一会是千涛万浪,翻腾汹涌,一会儿却又是一片空白,寂寞无声。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玉兰的话,才让他一直很平静的脑子开始翻腾起来,进来的这些日子,他只有一个念想,为孙民居两肋插刀,肝脑涂地。他不会犹豫,但他也有种幻想的希望,那就是他相信孙民居一定会想尽办法拯救自己于牢狱之中,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李阳,我知道做人要讲知恩图报,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一个人在世间上,什么都可以丢,唯独良心不能丢,什么是良知,就是良心所知,我不知道你为朋友保守的是什么秘密,李阳你能不能摸着自己的良心告诉我,你的这位朋友所做的事情,是不是符合仁义道德呢,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如果你认为是对的,我支持你,哪怕有一天你被枪毙了,我玉兰也永远爱着你,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相反,如果是违背道义的事,那你就不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义士,而是助纣为虐的彻头彻尾的帮凶,别说我不会原谅你,就是老天也不会原谅你。那你就是该死,死的活该,死有余辜。”
白玉兰的话阵阵敲打着李阳的心底,李阳和孙夫人是同村人,在李阳失去双亲之后,成了孤儿。是百家饭养育了他,但更多的时间,是她把自己当成小弟弟看的。后来,她嫁给了孙民居,也是他的推荐。让自己跟着孙民居。他和孙民居之间早已超出了上下级之情。是那种胜似朋友的友情。感恩戴德的心理,使他愿意为孙民居做一切的事情。不管是对的还是错的,甚至付出生命。
李阳轻轻地抚摸着疼痛的伤口。
“李阳,你为朋友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做出了自己该做的事,总不至于为朋友而把自己的性命也搭上吧,李阳,我是一个基督教徒,这世界上只有一个耶稣,而耶稣是为了劳苦大众而献出自己生命的,你想学耶稣也得看清楚,你那位朋友是不是为了劳苦大众。”
李阳的心在收缩,在抽蓄,不是痛,而是难受,是一种无法表达的难受,他甚至从来没想过,孙民居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只知道“承诺与生命,诚信大于天”的道理。
“李阳,起来,给你换地方啦。”
宋市东的喊声打断了李阳的思想,他懵里懵懂地从床上爬起来问:“又怎么拉?”
“局座密令,就地枪决,十日后执行。所以,李科长念大家同事一场,让你舒坦地度过人生中的最后一个十天,你有什么要求,想见什么人,想吃点什么尽管提出来,我们都会满足你的要求的。”
“陆队长,陆队长,你等等。”
陆泽原被张一彪叫住。“张队长,叫我什么事?”
“陆队长,有个事想请你帮忙,我刚接到情报,发现共党在忆定盘路有个地下联络站。”“那好啊,你立功的机会来了。”
“陆队长,你看,我的人都出去执行任务了,你能不能——”
没等张一彪说完,陆泽原就说:“又想跟我借人?”
张一彪点点头:“没办法,人手不够用。”
“你的人手不够用,我的人就空闲得慌,个个都在大街上喝西北风,这借人之事我还真做不了主。”
“你是队长,下命令啊。”
“当队长的,总不能置弟兄们的性命而不顾吧。自从上次你借人去抄那个铁匠铺,你借了四个,却还给我两个,你在行动中损失了三个弟兄,就有两个是我的弟兄。”
“陆队长,这都是为了党国的利益,为党国效力。”
“张队长,你这话说得好,我喜欢听,既然都是为了党国的利益,为党国效力,那么,你把这个抄查的任务就让给我,我有人,我去执行,怎么样?精诚团结,这是委座的训令,资源共享,是特派员的指令。”
“陆队长,我怎么觉得你官越做越大,脾气也越来越大,说话也变得阴阳怪气的了。”
“哎,错了,张队长,这官越做越大,就说明肩上的责任越来越大。”陆泽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识的摸着自己的章领说到:“张队长,当初成立快速反应行动队的时候,职责是很明确的,你的行动队是配合电侦车执行任务,主要是针对地下电台的,而我的行动队是搜捕地下党的,你的手伸长了,越了职责范围,我没意见,可我总不能拿弟兄们的生命去替别人做嫁衣吧。”
“陆队长,你这是目无党国的利益。”
“来啊,还有什么帽子一起扣上来,我这脖子挺硬的,可以顶得住。张队长,你别忘了,狐狸的情报不属于你张一彪个人,是属于上海站的,狐狸效忠的是党国,而不是你张一彪,你别拿着鸡毛当令箭。今天,我就把话说明了,一句话,借人,没有。”
“吵什么吵,整个大院都听到你们两位队长在吵,成何体统。”楚汉老远就听到他们在吵嘴。
“特派员,你来的正好,你给个说法,狐狸的情况,张队长凭什么占为己有,资源共享,情报共享,这是你当初指出的。”
“张队长,还是为抄共党联络站的事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没人,就交给行动队执行,有人,你自己去,不就是对一个地下党的联络员吗,你四五个人还不够啊。”
“张队长,但愿你这次能成功,可别再碰上你的克星——蒙面女侠,她的子弹可长着眼睛呢,拐着弯往你胸膛里钻,这话可是你的弟兄们说的。你再想想吧,如果交给我去,我在办公室恭候你,如果只想借人,那就请勿打扰。”陆泽原说完,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张一彪不知是受陆队长的提醒,还是真的惧怕遇上蒙面女侠,他把行动提前了,放在了白天。
正在修车的联络员一抬头,发现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朝他走来,他预感事情不妙,沉着气站起身,准备撤离。行动还是迟了,张一彪的人已经把他围住。“不许动,举起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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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络员慢慢举起手问:“你们是什么人,我做生意,哪里惹着你们啦。”
“做生意是个幌子吧,你叫郑振东,这个修车铺是共党的联络站,你就是共党地下联络员。”
“你们都知道了,是谁告诉你们的。”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怎么样,郑先生,咱们是合作呢,还是……”
“合作,合作,只要你们不打我,我怕疼,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看来,郑先生是个聪明人,那你说说,你的上线是谁,情报通过谁送来这里,又转向什么地方。”
“我说,我说,我是为一号(豪)……”
“胡说,共党一号人物还被关在监狱里呢。”
“我是说,以前为一豪,现在是为三号(豪)”
“三号是谁?”
“我有他的照片,我给你们去拿。”特务们紧跟着郑振东走到里屋。郑振东走到柜子前用脚轻轻踢开一张小方凳,然后一下就踩了过去,谁也不知道这张小方凳下面的秘密。
“老郑,三号决定启用修车铺作为与沪西支队的联络点,你都准备好了吗?”
“关长生,请你转告三号,随时启用,我都快憋不住了。看着同志们一个个为党工作,流血牺牲,我却在这里跟这些破车打交道。快说说,三号还有什么指示?”
“三号特别关照,现在斗争形势很残酷,隐藏在我们内部的狐狸一直查不到,铁匠铺被敌人破坏,就是狐狸告的密,现在启用修车铺,危险很大,你必须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感觉不好,就随时撤离,不需要等三号的指令。”
“沪西支队的交通员是谁。”
“特殊时期,为了保证你的安全,让你最信任的人来担任交通员,郑三豪。”
“儿子为老子跑交通,好啊,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郑振东心里泛起一股不知道是幸福还是骄傲的暖流。
关长生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来到柜子前,随脚挪开了一张小方凳。
“哎,别动,千万别动这张小凳子。”
关长生不解的问:“为什么?”
“长生老弟,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郑振东不怕死,但怕痛,我怕自己万一有一天被敌人抓了个活的,自己这把老骨头扛不住严刑拷打,说出组织的秘密。我不想当叛徒,所以,我让那小子给我弄来一颗地雷,就埋在这个凳子底下。如果真要有那么不测的一天,我想让自己死得有尊严些。”
郑振东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特务一把抢过来,一看,是三个孩子的合影。郑振东指着照片上的孩子说,这是一豪,这是二豪,这个就是三豪。
“**的耍我。”特务一个巴掌打了过去,郑振东一个踉跄,就在他的脚离开地面的瞬间,地雷爆炸了。
张一彪吊着膀子,灰溜溜的站在楚汉的面前。
“伤亡情况怎么样?”
“死了三个弟兄。特派员,谁也没想到共党会在自己卧室里埋了地雷。”
“你没想到的情况还多着呢。刚才宪兵队来电话,说你在西庙桥路劫走了他们的囚车,放跑了七名共党分子。”
“特派员,这话是从哪里说起啊,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呢。请特派员明察,这绝对不是我干的。”
“我知道这不是你干的,是共党的沪西支队干的,但是,你有情报,有沪西支队劫囚车的情报,你完全可以给沪西支队一个毁灭性的打击,你为什么没做。”
“特派员,这……”
“回答我的话。”
“特派员,事情是这样的,那天下午狐狸送来情报,说沪西支队要袭击宪兵队的囚车,正好我那天陪站长出去了,联络人没有找到我。第二天早上,还是葛队副告诉我,我立马去联系联络人,但是时间已经过了。”
“这是你的理由吗,资源共享,你当成耳边风了,狐狸是你升官发财立功授奖的工具吗。独裁,**,你知道,自己为党国犯下了什么罪吗?”
“特派员,我错了,下回不敢了。”
“来人。”
“有。”两个值勤的宪兵走了进来。
“下了张一彪的枪,关他48小时禁闭。”
“特派员,特派员……”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接近他。”张一彪被带走了。楚汉一拍桌子“岂有此理。”
郑振东牺牲的消息传到了江长生的耳朵里,他为失去这样一位好同志好战友而痛心不已。
“长生。”
“老板。”
“那个叫何顺子的人有没有下落。”
“老板,没有,既没有什么特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名,上海滩这么大,无从下手啊。”
“我们一定要把这个何顺子找到,挖出狐狸,否则,我们对不起死去的同志和战友。”
“好,我再联系几个区的地下组织,协助查找。”
“还有,从种种迹象看,这只狐狸应该在沪西支队内部。继发,和沪西支队的联络站又被破坏了,现在只有辛苦你了,启用第二套方案,与阿毛取得联系。明天晚上的会议让阿毛和小马来参加,我要个他们交个底。”
“好。”
“现在狐狸对我们的威胁太大了,你们都要小心点,千万不可大意。”
“老板,我倒有个主意,我们找不到何顺子,可以把张一彪弄来,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绑架张一彪不是上策,这也违背了我们党的组织原则,不搞绑架,禁止搞恐怖袭击,如果我们不能坚持原则,就会引起社会民众的反感,影响斗争策略。再说了,张一彪每次离开上海站大院都是前拥后挤的,一大帮特务跟着,你下得了手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样才能行啊。”关长生咕哝着。
“想办法,办法总比困难多。”
郑三豪得知父亲牺牲的消息,悲痛欲绝,作为中队长的郑三豪,他怕自己失控,自己关了自己的禁闭。
他躺在床上,两眼望着天花板,仔细地回忆这几次与父亲接头的情景,力图在这些记忆中能搜索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修车铺地下联络站的启用时间不长,自己和父亲也就只是接过几次头,这些回忆还是清晰可见的。
那天,是阿毛队长私下向他交代了接头地点和对象。
“三豪,我们和上海党组织的联络站,相继遭到敌人的破坏,在狐狸没有挖出来之前,你一定要小心谨慎,郑振东同志是你的父亲,也是我们党的老同志,大家都很敬重他,为了革命的事业,他先后奉献了三个儿子,你大哥是死在日本人手上的,二哥在部队上,也有多年失去了联系,你是他现在唯一的希望,组织上不希望他再出什么意外,所以决定由你担任他的交通员。”
在郑三豪的记忆之中,除了阿毛队长,没有人知道他担任了交通员,两次秘密接头回来,都是单独和队长汇报的。他忽然想起有一次,正当他在跟阿毛队长汇报时,马教官突然闯了进来,他看自己的目光很特别,是那种怀疑的目光。
“哦,中队长在啊。”
“马教官,队里有些情况跟队长做个汇报。”
“好,那你们谈吧,我不打扰了。”
从那天起,郑三豪就隐约地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总有一个影子跟着,而且从那天起,马教官出现在二中队的时间也突然多了起来。
“马教官。”
“中队长,怎么你要出去啊。”
“哦,我出去办点事。”
“好,你去办你的是,我来检查一下中队的训练情况。”
郑三豪走在去上海的路上,直觉告诉他,后面有人跟着,他警惕地试着甩掉尾巴,却没有成功,这个人就像影子一样跟着他。前面就是忆定盘路,他仗着自己道路熟悉的优点,穿街走巷,拐了几道弯,在确定影子甩掉后,他才疾步进入修车铺。
“难道是他?”一个突如其来的问号袭击了郑三豪的脑子,一转念:“怎么可能。”
“同志们,为了加强我们沪西支队的力量,提高沪西支队的战斗力,纵队首长特意派马排长过来,担任我们的军事教官,大家欢迎。”热烈的掌声中,郑三豪第一次认识了马教官。阿毛队长继续说:“马教官是从延安下来的干部,前几年跟着李部长在上海做地下工作,所以,他不仅是个军事教官,而且还是具有丰富的地下斗争经验的老同志。”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人家可是从延安来的老革命了。”郑三豪使劲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他怀疑自己,是被父亲的死而悲痛到了产生了幻觉的地步。
“好戏就要开场了,这出戏很特别,演好了,既没有鲜花也没有掌声喝彩;相反,如果戏砸了,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扳本了。欧阳宏,李科长,你们准备好了吗。”
“楚汉,你对我那么没有信心吗,这种事,对我来说,是回事吗,放心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成败在此一举,大家各就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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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阳开始怀疑自己的思维出了问题,原来在那阴暗潮湿的大牢里,虽然身上的伤口阵阵疼痛,但大脑还是很平静,很简单的。现在,换了一个环境,伤口的疼痛也在逐渐减弱,思维却变得复杂而不平静了。本想在自己最后的几个日子里,希望自己能平静地度过,“承诺大于命,诚信大于天。”他李阳做到了,是用生命证实了自己的承诺和诚信。但是,复杂而不平静的思维却让他反反复复地问自己一个问题:“这样做,值不值得,到底值不值得。”
李阳终究寻不到答案,反而感到一种害怕和恐惧。他心里明白,这种害怕和恐惧并不是来自毛人凤的密令,而是这寂寞无声息的四周,寂寞产生恐惧,无声无息产生害怕,他觉得自己现在和躺在棺材里没有什么区别。
突然,他听到隔壁的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李科长的声音:“孙站长,请进。”
“李科长,你这是想干什么。”这是孙民居的声音,李阳心里一颤,莫非……
“孙站长,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我们特勤科有权拘捕比自己高出三个等级军衔的任何人,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今天我是奉了局座的命令,向你宣布:你被拘捕了。来人,把孙站长的军衔给我摘了。
“李科长,你这是滥用职权,寻思报复。”
隔壁的对话,李阳听了个明明白白,他心里也明白了,自己到死也没能抱住孙民居。他走到墙壁边,仔细听来。
“秉公办事,还是寻思报复,这些都不重要,有一点很重要,孙站长,念在我们多年的上下级关系上,我没有把你带到刑讯室,已经是够给你面子了,你可千万别给脸不要脸,逼我做出不想做的事。”
“李科长,你还想对我私刑?”
“你以为我不敢吗?那我们就换个地方试试,来人,把孙民居带到刑讯室。”
“等等,李科长,我就随便说说,你别当真,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我也想有话好好说,但是就怕你有话不好好说。”
“好好说,好好说,我一定有话好好说。你看,李科长,我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哪还能经得起那种折磨,有什么话,你就问吧,凡是我知道的,一定如实照说。”
李阳觉得孙民居说话的声音在打颤,完全失去了过去那种平日里说话如雷的威风。
“那就先说说亚尔培路公寓和另外几套公寓是怎么回事。”
孙民居哑然了,没有说话。
“还是不想好好说是吧。”
“我说,我说。”
李阳竖起耳朵。
“亚尔培路的公寓是作为敌伪资产没收的,当时没收的敌伪房产,霞飞路上还有几栋。有一天,李春江对我说。”
“你等等,李春江是谁?”
“哦,就是总务科副科长李阳,李春江是他原来的名字。”
“孙民居,你不是个人,老子在这里吃尽了苦头,千方百计地想保住你,你却要出卖老子。”李阳在心里愤愤地骂道。他要听听这个孙民居到底想说些什么。
“李阳给我出了个注意,说我们把这几套公寓卖了,可以赚一大笔,我说,这都已经入账了,他对我说,帐可以重新做的,我问他,那以什么理由到房产交易所办理过户手续呢,他告诉我,只要我出具一张证明,证明这几套公寓是敌伪当时强行霸占的,现在理当归还房屋的主人,其他的事,他来处理。”
“那后来呢?”
“后来的一切事情都是李阳干的,与我没有关系。他把几套公寓全卖了,还杀了几个人,连房产交易所的所长也杀了。”
“赃款呢?”
“赃款我们平分了,他用原来的名字买下了现在的住所,为了蒙人耳目,还假装与房主签了个租赁合同。还有,他察觉到楚汉正在查他,所以,他起了歹心,精心策划了一场刺杀案。”
“孙民居,孙民居。”李阳再也听不下去了,敲打着墙壁,嘶声竭力地骂道:“孙民居,你这个畜生,你不是人。来人,我要见李科长,我有话要说。”
宋沛东打开门:“李阳,你闹什么闹?老实点。”
“我要面见你们李科长,见特派员,我有话要说。”
“李科长正在和孙民居谈话,没空见你,已经给过你说话的机会了。你早不说,现在想说,来不及了。”
“宋沛东。”隔壁传来李科长的声音。“把李阳带到刑讯室去。别在这里闹事。”
“走。”李阳被宋沛东押着。他清楚地看到孙民居的背影,指着孙民居的背影骂道:“畜生,你就是个畜生,告诉你孙民居,我就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想嫁祸于人,苟且偷生,这一辈子你也不得安宁。”
“走,快走。”
李阳被押进刑讯室。
“宋参谋,求求你让我见见特派员,我有重要的证据提供。”
“李阳,死到临头了,是不是晚了。”
“就是今天让我死,我也要说出来,我不能替那个畜生背黑锅。”
楚汉和江莎莎还有葛建辉鼓着掌走了进来。“特派员,你不是说这出戏,演好了,也没有鲜花和掌声吗?”
“李科长,没有观众的掌声,这导演和策划者的掌声还是应该有的。欧阳宏,你演的太棒了。”
“楚汉,戏圆满落幕,你是不是该请我们好好啜一顿拉。”
“好说,你说,想去哪里?”
“算了,算了,接下来你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就让李科长安排食堂弄几个小菜,来瓶酒,简单点就算了。”
“报告。”
“宋沛东,李阳怎么样?”
“特派员,李阳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吵着嚷着要见你们,说就是今天枪毙他,他也要把话说出来,绝不为孙民居背黑锅。”在场的几个人互相交换了眼神,发出了舒心爽快的笑声。
“宋参谋,把纸和笔给李阳送过去。”
张一彪这次查抄地下联络站的挫败,在行动队里并没有得到丝毫的同情和怜悯,相反,成了行动队饭后茶余的笑话佐料。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是不变的历史演变规律,他张一彪想违反这条规律都不可能。”
“依我看,张一彪想把狐狸的情报占为己有,就连老天也不答应。如果说,那只轻如蝶儿的女侠客是老天派来的,那么前天的地雷,就是土地公公的愤怒。张一彪气数已尽。”
“是啊,他以为狐狸是他升官发财的砝码,倒不如说是他的丧门星。什么准确情报,不是遇上老天爷,就是遇上土地公公。情报,情报,我看是报丧。”大伙边说边笑。
“哎,哎,你们在背后说什么呢,要注意影响,精诚团结,不可以这样在背后议论长官的。”
“队副,团结是什么,我昨天特意查了字典。字典上说,团结是为了集中力量实现共同理想或完成共同任务而联合或结合,是一种和睦和友好。你跟他讲团结,他和你讲团结了吗,正因为党国的内部不团结,委座才特意提出要精诚团结。”
“对,他说的没错,说句心里话,对张一彪我是从厌恶到愤怒,从无奈最后到接受,他那种欺凌霸上的作风,谁受得了,党国的事业就是败在这种人手里的,窃天下之功为已有。”
“钱飞,胡说什么呢,你是组长,怎么可以带头说这种话呢。”
“队副,你说句心里话,我说的有错吗,错在哪里,当年,我只知道,只有最优秀的人才能进军统,军统是党国的精粹,进来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和想象的完全是两回事,理想和现实相差太远了,我失望了,我觉得自己的人格正在慢慢的流逝,变成了一个工具。”
葛建辉一把拉过钱飞,轻声地说:“你不想活了,你的脑子是不是被共党洗过了。”
钱飞并没有接受葛建辉的劝阻,依然大声说:“和这种人为伍,简直是我人生的耻辱,弟兄们,我奉劝大家一句,今后,凡是那个伤门星的情报,大家都要多长一个心眼,别当了人家张一彪的陪葬品。”
“好了,好了,都散了,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当心隔墙有耳。”
葛建辉看到队员们这样一种情绪,不觉暗中自喜,狐狸楸不出来,阻扰狐狸的情报执行也许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马教官,队长在吗?”
“小刘啊,队长去二中队看望三豪队长去了,有什么事吗?”
“上海派人送来一封信,是给队长的。”
小马接过信,正反两面看了个仔细,然后放在桌上说:“你放着吧,等会队长一回来就能看到了,送信的没说什么吗?”
“哦,说了,要队长今晚9时到顺和旅馆106开会,具体的信上有说。”
“看来这个会议很重要啊。让队长参加,说明有行动了。小刘,该我们显身手的时候到了。”
“听说三号也参加会议,自从我们上次劫了囚车到现在,大家手都痒痒的了,就希望队长今晚能带个任务回来。马教官,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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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送走小刘,回到屋子里,拿起那封信,又正反看了看,有点犹豫不决的样子。“今晚九点,顺和旅馆106房间。”小马轻声重复着小刘的话,然后放下信,走了出去。
太阳落山了,大块的黑色天幕慢慢落下,阿豪手里拿着信,焦急地看着表。“队长,你已经回来了。”
“小马,你去哪里啦,我到处找你。”
“我到各中队转了转,找我有事啊。”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是不是要见3号码,3号来信,今晚要见你。”
“今晚?三号要见我?”
“是啊,快点准备上路,否则时间就来不及了。”
小马有一片刻的犹豫。“队长,等一下,我准备一下。”
“走吧,有什么可准备的,又不是大姑娘上轿。”
“队长,这几天我跑肚子,我得先去上个厕所,一会就好。”
小马说着冲了出去。
李阳手握着笔,痴呆呆地望着桌上平铺的信笺。
“李春江。”当李阳听到孙民居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李阳的心像根橡皮筋被人狠狠地往下扯了一下,随即乱蹦起来。
“说不说。”李阳面对特勤科的严刑拷打。“我不知道。”
“不知道?”刑讯员冷笑着对李阳说:“不知道,刚进来的人,说的最多的就是‘不知道’这三个字。李阳我可告诉你,‘不知道’这三个字可不是随便说的,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知道在这这个房间有多少人为了这三个字受尽折磨,生不如死,最后付出生命。”
李阳脑海里正在过电影,一幕幕的情节清晰可见。“不知道”三个字,自己的确付出了代价,以致自己的生命,冥冥之中,他又看到玉兰的那种悲痛欲绝的脸色。
“李阳,你这样值不值啊。”
“值不值,到底值不值。”李阳在一次地问自己,他觉得搅动自己心扉的东西,不是玉兰的感情,而是与孙民居的这段是是非非,是与孙民居的这段宿债,你不仁,我则不义,江湖义气,不变的游戏规则。
一个人最难的是降服自己的心,当你悠然打坐的时候,心就像脱缰的野马,咆哮不止。如果你能降服自己这种沸腾的心,就没有什么事情你是做不到的,也没有什么事情你是做不出的。
笔落在纸上,发出沙沙沙的声响,李阳回到了一年之前。
“春江啊,现在日本人被打跑了,上海光复了,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是不是该考虑娶个架子婆,成家啦。”
“站长,在说笑吧。”
“说什么笑,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可是人类繁衍后代的历史规律,再说了,这男人身边要是没有一个女的爱,女人的呵护,他的那颗心啊,永远都是悬在空中,不落地的,这事啊,我让你嫂子去张罗。”
“站长,你看我这两手空空。上无片瓦,下午寸土,拿什么婚娶啊。”
“这钱嘛,是要靠自己去赚的,我现在有几笔生意,我们如果做成了,你还怕没房子没票子。”
“什么生意啊。”
“来,喝酒。”孙民居神秘地对李阳说:“春江,你知道,在收缴敌伪房产时,为什么只让你一个人跟着吗。”
“为什么?”
“那是我给咱们留着一手呢。我看过了,有几处房产很好,加上现在许多从香港回来的人,都在购置房产,一定能卖出格好价格。”
“那些资产都是属于政府的,已经登记在册了,你怎么卖啊。”
“这些你不用考虑,我会处理,从明天起,你着手先找买主,一定要从香港回来的人士,他们手上都是硬货。”
“那还得办房产过户手续呢。”
“你急什么,来,吃菜,办事就像这吃饭一样,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桩一桩办。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
李阳还真行,没几天功夫,这几套公寓就出手了,黄灿灿的金条不断地送往孙民居的家中。
“站长,房子可以说卖了,现在就等着办理过户手续呢,新房主也在催了。”
“春江,你去找房产交易中心的王所长,让他尽快把手续办了。”
“王所长能听咱们的吗?”
“这个王所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找了他几次,也满足了他提出的条件,确非要我出具一份公函。给,拿着这个去找他,我想他没有理由再推迟了。”
李阳接过公函:“以下几处房产系敌伪强行霸占,为了安抚民心,决定将这些房产还给原房主。”
“站长,你这不是把证据留给人家了吗?”
“证据?什么叫证据,那是人为行动中留下的用来证明事物的凭证,既然是人为行动中留下的,那么,为什么不可以人为的消除呢?”
“你是说等事情办完了,我们再吧这个悄悄地拿回来?”
“你去找一个叫野猫的人,这个人是上海滩出了名的惯偷,号称一根铁丝可以开万把锁的贯偷。东西拿到手之后,你把这个野猫还有那位王所长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了。你说,还会有什么证据吗?”
“我明白了,还有那个亚尔培路公寓的新买主,好像对那套房产的所有权有些疑问,老是问这问那的。”
“记住,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必须清理干净所有的痕迹,不能留下一丝一毫的后患。”
“放心吧,站长,我知道怎么做。”
“春江,最近有人送给我一套公寓,独立的三层楼,前后花圈,挺不错,你抽空去看看,如果喜欢,就去把手续办了。”
李阳的心里一阵欣喜:“站长,你看我一个少校,还是刚刚提拔的,这收支不平衡,会不会引起人家的怀疑啊。”
“这个,我早就替你想好了,你用李春江的名字过户,这个名字在上海恐怕也只有我和你嫂子知道,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然后你自己跟自己签一个租凭合同,这套房子咱们买不起,租总能租得起吧。”
李阳突然觉得小腿肚子上的伤口一阵疼痛,他放下笔,把脚搁在凳子上,轻轻地揉着。他忽然问自己一个问题,自己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情,还是为了财?思索了半天,他无法回答自己提出的问题,现在的他,只有一肚子的怨气和恼火。他提起笔,继续写道:“孙民居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一个消息……”
下了班的江莎莎一个人静静地呆在宿舍里,外表平静的她心里却不平静。
“建辉,建辉。”随着陆泽原的声音,传来一阵敲门声。
“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的。”
“有行动。”
“有行动,什么行动。”
江莎莎一下从椅子上弹跳起来,走到门口,从锁眼里看到陆泽原和葛建辉。“还不是那个张一彪,说又得到狐狸的情报,共党三号人物今晚九点在顺和旅馆召集会议。”
“顺和旅馆,现在都快8点了。”
“他不是一直怀疑那只蝴蝶吗,所以一直封锁了消息,这不临到出发的时间才说,要不是特派员今晚也参加行动,我还就不理他了。”
“那就快走吧。”
“建辉,你告诉弟兄们一声,不想死的,就别往前站。”
“知道了。”
“顺和旅馆,九点钟,地下党三号人物出现。”江莎莎一边重复着陆泽原的话,一边推开后窗,漫天的繁星簇拥着明亮的月亮,发出诱人的光辉。站在窗前,那一米之外的围墙并没有挡住她对街景夜色的欣赏,围墙外就是马路,马路上灯火通明,不断传来黄包车的喇叭声,还有那偶尔的汽车声。
顺和旅馆和往日没什么两样,旅客们进进出出,依然是一种宾至如归的详和的气氛。
“有房间吗,要安静的。”一对情侣提着一只箱子。“有,请跟我来,301是最安静的,房门一关,如隔世界。”
“我要106房间,空着吗?”江来生拎着一只小皮包来到服务台。
“先生,106空着的,你往前左转第一个房间就是。”
“谢谢。”
江来生走进106房间,到会的同志早已陆续赶到。江来生看看表,离正式开会的时间不远了。“李老板,外面的警戒怎么样?”
“三号,我都布置好了,现在就差阿毛和小马了。”
“小马,你今天是怎么啦,平时一个劲地要见3号,今天3号要见你,你却磨磨蹭蹭的,还不快点,要迟到了。”
“队长,今天真的不是时候,跑肚子拉稀想控制也控制不住。不行啦,又来了,这里哪里有厕所啊。”
阿毛前后左右看了看,说:“这个弄堂里有个厕所,快去快回,真是的。”阿毛警觉地四下望望,倚在电线杆上,点燃一根烟,等候着小马的出来。好半天的时间,小马匆匆跑过来。
“看来真赶不上了,快走吧。”
“你啊,跑肚子也不挑个时候,关键时刻就来了。”
上海站今晚可以说,基本上是倾巢而出。葛建辉坐在车上,一直在想,3号出席的会议,规格不低,这些同志的生命安全危在旦夕,一旦让特务们得手,这个后果真不敢想象。葛建辉认为,自己的使命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无论如何,就是拼上自己的一条性命,也要保住同志们和领导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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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同志,你的任务就是潜伏,任何与你潜伏任务无关的事,你都必须让之,做你该做的事,决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三号的叮嘱又一次在他耳边响起,他感到很为难,任务和同志们的生命相比,他一时分不清孰重孰轻,暴露自己,牺牲的不仅仅是自己的生命,也会给党的事业带来损失,但是这些领导同志的性命依然关系到党的事业,自己又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危险视而不见呢。
就在葛建辉还在七想八想的时候,顺和旅馆已经出现在眼前。
“陆队长,你派一个组堵住后门,留下一个组,其他的人,沿街道分散蹲守。”楚汉包围的命令已经下达。
江来生抬手看看表说:“阿毛和小马他们路远,可能路上遇到了什么事了。我们边开边等吧。同志们,我首先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延安保卫战已经胜利结束了。历时40天的保卫战,我解放军连打三个歼灭战。今年3月,蒋介石把对解放区的全面进攻改为重点进攻,其重点进攻方向之一就是陕甘宁边区,而首当其冲的就是**中央和人民解放军总部所在地延安。国民党军在西北战场有23万人,主要是第l战区司令长官、蒋介石嫡系将领胡宗南指挥的部队,装备精良,盛气凌人。我人民解放军西北野战军则不到3万人,而且装备极差,补给困难。3月13日,胡宗南以整编第l军、第29军所属6个整编师15个旅共约l4万人,分别从洛川、宜川出动,指向延安。3月13日,敌整编二十七师、第一师、九十师向我一团阵地全面进攻。我军坚守阵地,英勇反击,进犯之敌被我阻于第一线。3月14日,胡宗南急得暴跳如雷,命令他的部下不惜一切代价攻击前进。我军英勇抗击,敌人仍然被我阻于西吊庄、临镇和南泥湾以南地区,胡宗南“三天占领延安”的阴谋破产。战斗至18日,敌人以重兵连续攻击,我们把旅部机关的参谋、干事等凡能上阵的人员都组织起来上了战场。与此同时,新四旅主力布防于延安周围,担负着防止敌伞兵、控制机场、掩护党中央机关转移的任务。该旅771团在我教导旅右翼与敌展开激战。18日晚上,野战军司令部下达命令:教导旅七天七夜抗击任务已经完成,当晚22时撤至青化砭以东隐蔽集结,待机歼敌。胡宗南占领的延安是一座空城。就在胡宗南在西安摆“庆功宴”、开“庆功会”的时候,彭总已经指挥野战军主力部队隐蔽集结在青化砭以北地区,做好了彻底歼灭敌31旅的准备。3月25日上午,敌31旅进入我军在青化砭布下的“口袋”阵,我教导旅与兄弟部队一起,只用了1小时40分钟,全歼敌31旅2900余人。敌旅长李纪云等人被俘。接着,4月14日,羊马河战役全歼敌一个整旅4700余人,给敌以沉重打击。5月4日开始的蟠龙战役,全歼敌167旅少将旅长李昆岗以下6700余人。我军在40天内运用蘑菇战术,连打三个歼灭战,歼敌三个旅1.5万余人,沉重地打击了敌人的疯狂气焰。”
江来生的消息深深地震撼了同志们的信心。
“同志们,我们接下来……”
突然,一把飞刀深深地扎在门框上,丁继发从刀上取下一张纸条,迅速递给江来生,江来生打开一看:“已暴露。速撤。”几个字跳入他的眼帘,他没有多想,立刻宣布散会。
“同志们,跟我来。”大家再老李的带领下,来到后院的喑井边,打开喑井盖。同志们一个接一个下到喑井里。江来生拉着老李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当心点,给阿毛发信号。”老李点点头,亲眼看着江来生消失在喑井里,然后盖上了喑井盖子。
“队长,你看,蒙面女侠。”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在陆泽原眼前一晃而过,陆泽原一把拉过钱飞说:“往后站,别当靶子。”
轻如蝶儿的蒙面女侠,同时也出现在了楚汉和张一彪的眼睛里。张一彪身边的一个人举枪就是一枪,没有打中。女侠一跃身,跳过弄堂的间隔,落在了另一个屋顶上,随即一声枪响,张一彪身边的人应声而到。
“陆队长,带你的人去追女侠。”
“张队长,凭什么我去追女侠。”陆泽原不服气地说,他对自己的手下的人说:“弟兄们,给我冲进去抓人。”在陆泽原的带领下,特务破门而入,直奔106房间。
106房间里,几个人正围着老板开着会。门被突然踢开。
“不许动,不许动。都别动。”
老李站起身来:“长官,这是怎么回事啊。”
“据我们得到情报,**在这里召开会议,统统带走。”陆泽原命令道。
“等等,等等,长官,我们在开会不假,可我们不是**啊,这几个都是我店里的伙计。”
陆泽原围着这几个人绕了一圈问:“这些都是店里的伙计?”
“是啊,都是伙计,你看连大厨都在。”
“你们开什么会呢?”
“长官,你也知道,现在世道太乱,这旅店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这不我正和大家商量着呢。”
“报告队长,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
“把人统统带到大院。”
楚汉走了过来。“你,是几楼的服务生。”
“报告长官,二楼的。”
“二楼今晚住了几个人。”
“就两个人,还是昨天进来的。”
“你,是几楼的。”
“报告长官,我是三楼服务生,三楼共有五个人,三个男的是早些天住下的,今晚来了一男一女住301房间。”
“报告特派员,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店里的旅客只有十来个人。一楼三位,二楼两位……”“收队。”楚汉没有让张一彪把话说完,就下了收队的命令。
阿毛和小马亲眼目睹了从旅馆里撤出来的特务。
“这是怎么回事?”阿毛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小马。
此时,楚汉的办公室依然亮着灯光,映衬着他在办公室来回走动的身影。
葛建辉同样在宿舍里度着方步,这个蒙面女侠,让这两个人都不得安宁,各自想着自己该想的事情。其实,他们想的是同一个问题——焦点都在这个女侠身上,“她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抓捕现场的。”
与楚汉和葛建辉一样心潮澎湃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李阳。李阳无奈地躺在优待房里,死一般寂静的四周,却无法解脱他内心的汹涌澎湃。
“春江,嫂子帮你物色了一个对象,姑娘叫白玉兰,可水灵了,你看。”
李阳从孙夫人手中接过照片,第一眼就让他的心微微一颤。
“春江,这姑娘不仅人长大漂亮,而且心地善良、厚实,可孝顺了。虽然说是上海姑娘,却没有上海大小姐的柔柔娇作,挺能干的,最重要的是,她是独生女。你从小失去父母,将来你同样能得到长辈的呵护,怎么样?”
李阳的两只眼睛盯着照片,他被白玉兰的那种漂亮柔情深深吸引了。难怪人家都说,姑娘爱潇洒,男人爱漂亮。李阳同样是一个男人。
“春江,跟你说话呢。”
“哦。”
“你如果没意见,那我就给人家姑娘回个话了。”
李阳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全听嫂子的,我没有意见。”
“那好,我尽快安排你们见面。老头子,你们谈吧,我出去了,张太太那里还三缺一呢。”
“李阳,房产的事都处理好了?”
“全都解决了,站长,你放心,绝对都是干净利索,没有任何后遗症。”
“你办事,我放心。李阳最近我得到一个消息,说丁默村进贡给中村一雄的两箱文物,中村一雄并没有运走,文物还在上海。”
“中村一雄这个人很狡猾的,疑心病又重,他藏的东西恐怕没人会知道。”
“有一个人也许会有线索,他是最后一个见到这批文物的中国人,他叫丁桂平,是丁默村的内勤处长。抗战胜利后,他被戴上汉奸的帽子,关在南京老虎桥监狱。”
“站长的意思是想通过丁桂平寻找到这批文物的下落?”
“没错,丁桂平是唯一的线索。这样,你去趟南京,探望一下这个叫丁桂平的,如果他肯和我们合作,我可以想办法把他从监狱中弄出来。”
“能行吗,他可是戴了汉奸帽子的。”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行不行的,事在人为,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出来之后,你在上海给他找个住处,负责和他单线联络。”
“你不想见他?”
“看情况再定吧。像丁桂平这种人,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完整的处事方式,当年他与中村一雄的关系,就是微妙微翘的非同一般。这个时候,我如果直接见他,万一被他将上一军,我们就没有退路了。”
“是,站长,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