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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寒武记     原配宝典txt下载     原配宝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66章 兄妹 上 (粉红1830+)

    萧士及和许言邦两个人说起了朔北的战事,都是眉飞色舞,语速快得别人都插不进嘴。

    许言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这些东西,就算是跟着许绍也是学不到的,许言朝对此十分感兴趣,听得炯炯有神。

    杜恒霜本想叫着许言朝出去外间吃点心,可是见他一幅非常感兴趣的样子,还是住了嘴,含笑起身,一个人来到外头,让茶水上面的丫鬟给暖阁里面的几个人上杏仁茶面子,再加几碟子应景的小点心,让他们填一填肚子。

    谁知暖阁里面的三个人看见杜恒霜走了,也没多说几句话,就追了出来。

    萧士及道:“庄子上送年货来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杜恒霜看了看许言邦和许言朝,笑道:“家里有客呢,怎么好意思抛下客人自己出去?”

    许言邦拱手道:“萧夫人这话见外了。我们哪里算客呢?常来常往的人,萧夫人有事尽管跟柱国侯忙去。”

    许言朝站在许言邦身边抿着嘴笑,对杜恒霜挤眉弄眼道:“姐姐,我要去看二姐。至于我二哥,他想做什么我就不晓得了。”

    许言邦讪讪地拍了许言朝的肩膀一下,嘟哝道:“你去看你二姐,我当然要盯着你。若是你在外面有什么事,爹还不骂死我?”

    “哦,二哥要去看着我。——姐姐,我们可以走了吗?”许言朝在肚子里笑得肠子都快断了。

    杜恒霜有些踌躇。许言邦老是这样来寻杜恒雪,却又没有说过什么话,让她有些不安。

    她知道,女人容易心软。所谓“烈女怕缠郎”,再清高的女子,在男子锲而不舍地追求下,都会最后放下身段,慢慢爱上那个男子。

    杜恒雪尤其心软。

    她现在也许还没有对许言邦有别的想头。

    可是如果她放任许言邦一直去寻杜恒雪,时日长了,杜恒雪万一真的动了心,她该怎么办?

    两人的继兄继妹关系,如同一道天然的鸿沟,将两人挡在姻缘的两岸。

    杜恒霜想不出有什么具体的法子,能让这条鸿沟消弭干净。

    再说杜恒雪才是杜恒霜的亲妹子,她做的一切事,都是从杜恒雪的利益出发。

    先前杜恒雪刚刚跟孙耀祖义绝的时候,杜恒霜担心杜恒雪会撑不过去,所以放任过许言邦一阵子,默许他来寻杜恒雪说话。那也是病急乱投医的法子,只是希望借着许言邦的举动,让杜恒雪明白,她不是一无是处,更不是除了孙耀祖那贱人,就没有男人愿意要她。

    杜恒霜不知道是这个法子起了作用,还是诸素素的法子起了作用。

    总之现在的杜恒雪,已经完全从孙耀祖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就算看见孙耀祖和他挺着大肚子的妻子一起出现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她也没有伤心动怒,反而是处之泰然,后来甚至还拿来当笑话,说与杜恒霜知晓。

    既然杜恒雪已经完全从失婚的打击中走了出来,杜恒霜就盘算着帮她再找一门靠谱的婚事。

    从这个角度说,许言邦已经被杜恒霜排除在婚事之外了。

    既然注定没有结果,就不要开始。

    杜恒霜不想杜恒雪再一次伤心欲绝。

    “许大人不方便,还是不要跟去了。我让欧养娘陪着弟弟去看雪儿,许大人请在偏厅饮茶,等着弟弟回来吧。”杜恒霜毫不迟疑地拒绝了许言邦想要跟去的愿望。

    许言邦愕然,索性摊开了说:“萧夫人,我去看看雪儿,也不行吗?”

    杜恒霜正色道:“你告诉我,你以什么身份去看雪儿,我再告诉你,行不行。”

    许言邦挠了挠头,冲口而出,“我是她继兄,有什么见外的?”

    这个答案明显让杜恒霜很不满意。她脸罩寒霜,淡淡地指了东面墙边的一派圈椅,“请许都护坐一会儿,我弟弟去去就回。”说罢,叫了欧养娘过来,让她带着许言朝去见百草堂杜恒雪。

    许言朝不知道姐姐为什么突然变了脸,可是看见许言邦一脸煞白的样子,许言朝就没有说话,只是悄悄对许言邦做了个眼色,让他稍安勿躁。

    杜恒霜瞥见了许言朝使得眼色,满脸愠怒道:“言朝,若是你想帮着许都护暗渡陈仓,你也不要去了。——我们杜家,没有这样吃里扒外,胳膊肘儿往外拐的人!”

    许言朝一愣,很快就明白过来,杜恒霜大概是看见了他对许言邦使得眼色,忙保证道:“姐姐,我再不敢了,你让我去见二姐吧。我好像日子没有见到她,实在是怪想她的。”

    杜恒霜抚了抚许言朝的头颈,含蓄说道:“你要记住,你二姐是女子,女子是不能行差踏错的。男子风流,是世人口中的佳话。女子却很难同男人一样交游广阔。”

    许言朝立时明白过来,背后冷汗涔涔,点头如小鸡啄米,向杜恒霜保证道:“姐姐,我明白了,我真的明白了,我不会再乱说话了。”

    杜恒霜笑了笑,叫来欧养娘,“去吧,带许三公子去百草堂见雪儿。”

    欧养娘应了,带着许言朝去了东面的百草堂。

    平哥儿和安姐儿还在那里没有走。

    许言朝紧抿着唇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杜恒雪穿着一袭青色锦缎银鼠袍子,腰间勒着一根白玉腰带,扛着一把小小的药锄,从正房走了出来。

    “二姐!”许言朝欣喜地迎了上去。

    比起总有些凛然之意的大姐杜恒霜,许言朝更愿意亲近柔弱细致的二姐杜恒雪。

    杜恒雪含笑点头,“是言朝来了。我听平哥儿和安姐儿都说,他们的小舅舅来了,我就知道是你来了。”

    许言朝笑道:“这俩孩子还在二姐这里?”

    杜恒雪“嗯”了一声,回头对屋里叫道:“冬元,许三公子来了,给他准备一盘点心。”

    许言朝忙又是摆手,又是拱手作揖道:“二姐!亲二姐!好二姐!您就饶了我这一遭吧。我肚子不饿,吃不下那些点心啊……”

    杜恒雪挑了挑眉,“言朝,你不要敷衍我。我前次给你做的荷香玉露团,你一口气足足吃了八个,今儿来跟我说吃不下点心?”

    许言朝苦着脸道:“上一次,是我亲自点的点心。二姐自己做的点心,全是药味儿。我不是不喜欢二姐做的点心,我是不喜欢那股子药味儿!”

    杜恒雪担着药锄往院子后头的药圃走过去,一边走,一边道:“药香乃是最清雅之香,既出世又入世。能治病救人,也能让人心旷神怡,端的是好东西,你怎会不喜爱呢?”

    许言朝暗道:“除了你这不通人情世故的药痴加医痴,谁人喜欢那股子药味儿?”当然这话不能说出来,只好恨恨地盯了那屋里一眼,跟着杜恒雪下了台阶,跟在她身后来到她后园的药圃。

    因是腊月里,那药圃里面一半的药草都是枯黄的状态,大概不是冬季生长的药草。但还有另外一半,竟是越冷越,闻之还有异香扑鼻,那些药草藤蔓,都结了果实,一嘟噜一嘟噜的小红果粒挂在搭好的架子上,像是珊瑚豆子一般,累累垂垂,可爱至极。

    许言朝的注意力很快又被这些冬日里还结实的药草吸引过去了,拉着杜恒雪问来问去。

    杜恒雪指着那些藤蔓道:“这株大的是藤萝薜荔,你看它的果实如丹砂,用来入药,治小儿惊风是最好的。这株香的是杜若蘅芜,极难养活。这是直接从我师父那里移植过来的,我在另外一边专门开了一块地,种下了杜若蘅芜的种子,只等明年再看怎样了。再有这里是汀兰和清葛,禀性寒凉,给燥热的人吃最是对症下药。还有这里紫色的是紫芸,青色的是青芷,那边是纶组紫绛、石帆、水松、扶留、绿荑、丹椒、蘼芜,还有风连。都是市面上难得见到,但是对于治某种病有特殊作用的药草。”

    杜恒雪侃侃而谈,一边说,一边拿了药锄轻轻抛地,很快从一株杜若蘅芜的根基底下,挖出一个粗成人形的根须,“这是杜若蘅芜的果实,拿去研碎了,加在脂粉里面,那香味儿经久不散,极是好用。”

    许言朝听得入神,跟着道:“既然这么好,二姐,你给我一点脂粉,我带回去给娘亲啊。她也用脂粉的,只是许家外院的买办们弄来的东西太差,我常常听见娘亲抱怨呢……”

    杜恒雪叹息着将那杜若蘅芜的人形根须放到自己的布袋子里,对许言朝道:“我屋子里还有几瓶,等会儿你都拿回去给娘用吧。”

    “好咧!”许言朝高高兴兴应了一声,转头看见四下无人,终于悄悄问道:“二姐,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什么事儿啊?这样神神秘秘的。”杜恒雪看见许言朝难得的正经样子,觉得分外好笑。

    许言朝凑到杜恒雪儿,轻声问道:“二姐,你觉得我二哥怎么样?”

    “你二哥?”杜恒雪愕然。

    “是啊,我二哥许言邦。他心悦你很久了。”许言朝笑着将许言邦的心事出卖在杜恒雪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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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俺也很高兴,大家终于认同了原配这本书的写法。

    里面的一些小人物,也逐渐得到大家的喜爱。

    比如开始出场很欠抽的技术型穿越女诸素素,还有善良单纯,让大家怒其不争的杜恒雪,甚至连男女主,都不是毫无缺点的。

    每个人都有闪光的地方,也有黑暗的地方。

    俺希望做到,这是一个大家能够一读再读,手不释卷,而且看了觉得就算再艰难,也能看到光明和希望的书。

    之前的情节确实很起伏跌宕,然后进入一段缓冲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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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兄妹 下

    听了许言朝的话,杜恒雪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樱粉的双唇微微张着,撮成一个小巧的圆形,露出里面一点点洁白的贝齿,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晶亮的双眸瞪着许言朝,完全说不出话来。

    许言朝等了半天,也不见杜恒雪说一句话,心里有些发毛。

    他过来的时候,大姐杜恒霜已经警告过他,不要在杜恒雪面前说三道四,也不要借机给许言邦传话,可是许言朝就看不惯许言邦那幅欲说还休的样儿。有时候他恨不得对他二哥大喝一声:“是不是爷们儿啊!是就赶快说清楚!……”

    当然,他二哥许言邦在二姐杜恒雪面前虽然不敢乱说一个字,可是在他许言朝面前,还是很会抖大哥威风。

    许言朝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说,也不懂大姐杜恒霜为什么不让他说。

    “二姐,你倒是说句话啊!”许言朝急了,拽拽杜恒雪的衣角,“大姐可是警告过我,说我如果乱说话,就要我好看。我可是冒着被大姐训斥的威胁,冒死为你传话啊!”

    许言朝一着急,一双眸子就格外明亮,亮晶晶地看着杜恒雪,有种不含杂质的纯净。

    杜恒雪从最初的震撼回过神来,听了许言朝刚才着急时候说的话,也立刻明白了姐姐杜恒霜的苦心,忙对许言朝道:“你确实该打。这话怎么能乱说呢?——你告诉我,刚才这话,是你亲自从你二哥那里听到的,还是你自己瞎琢磨的?”

    许言朝有些不好意思,悻悻地低下头,寻思半天,还是不敢撒谎,老老实实地道:“二哥没有说过这话,是我自己看出来的。”然后抬起头,一脸急切地道:“不止我,大家都看出来了。就二哥以为他藏得好,没人看得出来。还有……还有……”一双明亮的眸子在杜恒雪脸上逡巡几圈,带着几分笑意,“还有二姐你,是真的没有看出来。”

    杜恒雪脸上的红晕又加重几分,清丽出尘的脸上频添几分艳色。她窒了窒,看向许言朝纯净的眸子,缓缓说道:“……这些话,你以为莫要再说了。你年纪小,不知道这些话,能毁了你二哥吗?”

    许言朝大奇,眉头一拧,似在回忆,不解地问道:“不对啊。先前姐姐说,二姐是女子,女子是不能行差踏错的。男子风流,是世人口中的佳话。女子却很难同男人一样交游广阔。——我知道,姐姐的意思是说,对二姐的伤害,会比二哥大。可是二姐却说,如果这事让人知道,会毁了二哥。听大姐的意思,明明说是会对二姐不利,不会对二哥不利啊?”许言朝虽然早慧,可是在这种尴尬事方面,还是差了一些。

    杜恒雪手把着药锄,默默地在药圃的地上翻了几个来回,直到额头上冒出一层薄薄的汗珠,才停下手,拿帕子抹了抹脸,轻声对许言朝道:“这事确实不好。”说着直起身,回头对许言朝道:“言朝,你自己想一想,你叫我做什么,又叫许都护做什么?”

    许言朝愣愣地道:“叫你二姐,叫他二哥啊。”

    杜恒雪苦笑,“是啊,先不说别的。我是你二姐,他是你二哥,你想想,你在师父那里学的那些东西。——我和许都护,是继兄妹的关系。这样的关系,无论如何是不能在一起的。”

    许言朝这时才明白过来,他“呀”地一声拍了拍额头,如同恍然大悟一般,讪笑着道:“虽然我叫你二姐,叫他二哥,可是我真的从来就没有把你们当成是真正一个家的人啊。”

    杜恒雪听了这话,心里有些怅然,她从懂事以来,就一直当许绍是亲爹一样对待,虽然现在她知道自己的亲爹尚在人世,但是杜先诚对她来说,印象实在太过淡薄。再说生恩不及养恩大,虽然她不在乎一个姓氏,但是被自己以为是一家人的那一家人,完全排除在他们家以外,还是觉得很受伤。

    杜恒雪抿了抿唇,有些生硬地问道:“言朝,难道你也从来没有将二姐看做是许家的姑娘,当成是你真正的二姐?”

    许言朝被杜恒雪绕糊涂了,本想张口就回答,可是瞥见杜恒雪的眼里有着隐隐的泪光,他又将到嘴里的话又咽了下去,有些担心地看着杜恒雪,喃喃地解释道:“二姐,你姓杜啊,所以我总是不把你当许家的姑娘。而你和我一个娘亲,我怎么会没有把你当成是真正的二姐呢?说实话,我觉得我跟你和大姐更亲近。家里的大哥和二哥,虽然跟我一个姓,一个爹,但是……”许言朝窒了窒,没有再说下去。

    杜恒雪听了,觉得有些道理,然后又看见许言朝一脸委屈的样子,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委屈完全抛诸脑后,一只手搭上许言朝的肩膀,轻声问道:“但是什么?言朝,你可以跟二姐说的。不管是什么事,二姐都会帮你。”

    这话让许言朝心里十分温暖,忙笑吟吟地道:“也没啥,就是……就是……他们先前总有些不待见我,我虽然小,也能感觉到。不过,现在好多了。但是,他们对我,还是没有大姐和二姐对我好。我就是这个性子,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谁对我不好,我就对谁不好。至于打了我和娘亲的脸,还想让我大人有大量的人,我只想先一个耳光扇回去,然后再去请他们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杜恒雪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偏着头打量许言朝,“你这话有意思哦。——谁打你的脸了?居然还会打娘的脸?”

    许言朝跺一跺脚,一口气就把太原王氏的事抖了出来,“……就是他们,想跟我们许家结亲,又看不起娘亲的出身。啊呸,太原王氏了不起?士族门阀了不起啊!我跟你说,二姐,幸亏他们看上的二哥。二哥横竖不是娘亲的亲生儿子。若是他们想跟我结亲,还敢看不起我娘亲,我整不死他们王家,我就不姓许!”说到最后一句话,许言朝已经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杜恒雪这才明白过来,深深地叹了口气,将药锄肩在肩上,转身往屋里走,“言朝,这件事,要看你爹,也就是许大人的意思。娘亲虽然不是士族出身,可是她嫁给许大人,许大人若是不能护住她,谁还能护住她?女人的脸面,都是自己男人给的。如果许大人有意下娘亲的面子,你再争,也只会白白让许大人厌弃你而已。”

    许言朝跟在杜恒雪后面进了她的正房屋子,默默地想着杜恒雪的话,越想越觉得有意思,恨不得马上跑回家,去质问自己的爹爹,为何容许这样看不起自己娘亲的人家跟许家结亲?二哥虽然不是娘亲亲生的儿子,但是娘是继母,二哥的媳妇,也是娘的儿媳妇。她凭什么不敬重娘亲?!

    来到杜恒雪的屋子,许言朝只坐下喝了一杯茶,就告辞离去。

    回到杜恒霜的正院上房,许言邦还是端坐在屋里,手里捧着一杯清茶,默默想着心事。

    看见许言朝耷拉着脑袋进了,许言邦的眉毛不由自主扬了上去,问道:“你这是怎么啦?谁给你排头吃了?——你二姐,不会吧?”杜恒雪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给人排头吃的人。

    许言朝正要说话,杜恒霜也后脚跟了进来。

    她先前跟着萧士及去外院看庄子上送的年货去了。

    他们萧家的庄子,加上杜家的庄子,正好凑到一起进了长安城。前前后后一百多辆大车,将整个柱国侯府的车马院塞得满满当当。

    杜恒霜看一眼就觉得眼晕,匆匆跟几个庄头说了几句话,因记挂着内院的事儿,就提前回来了,让萧士及在外院带着大管事跟庄头、庄丁闲扯。

    杜恒霜一路行来,在路上就听了她派去跟着许言朝的婆子过来回话,将许言朝对杜恒雪说的话,原原本本都说与杜恒霜知晓。

    当杜恒霜知道许言朝到底还是对杜恒雪交了底,心里也是又气又怕,急急忙忙走了回来。

    “许言朝,你真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杜恒霜将许言朝叫到暖阁里,只留下他一人说话。

    许言朝心里正是不自在的时候,梗着脖子道:“姐姐,为什么我不能跟二姐说这话?她又不是许家的姑娘,她姓杜!她是我的二姐,又不是二哥真正的妹子!”

    “我娘嫁给许大人,她就是许都护的继妹,你能说不是?!”杜恒霜也生气,声音略微高了一些。

    许言邦在外面听见,窒了窒,终于站起来,对守在外屋的知数和欧养娘道:“我进去跟萧夫人说说话,你们在这里守着,不要让别人靠近这间屋子。”

    知数和欧养娘忙应是,便一左一右像个门神一样守在月洞门前。

    许言邦掀了帘子进到暖阁,对杜恒霜道:“萧夫人,有话慢慢说。言朝也是为了我好。”

    “他为了你,就能不顾我妹妹的名节吗?”杜恒霜更是生气,趁机数落许言邦,“你也是。你以为自己藏得好,谁都不知道。我告诉你,只要长眼睛的人,都会看得见你的心思!你是我妹妹的继兄!你知不知道?!你要真心为她好,就不要再把她往火坑里推了,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她是个苦命的孩子……”说着,杜恒霜忍不住掉下泪来,忙转身拿帕子捂在嘴上,轻声啜泣。

    “我怎么不顾二姐的名节了?!”许言朝也火了,一番好心被人误解的滋味儿真不好受,“你们不就是因为二姐和二哥是继兄妹,担心被别人知道,说他们坏了伦常吗?!”

    杜恒霜和许言邦一起瞪着许言朝,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知道你还瞎掺和?!”

    许言朝握了握拳头,扭着头,撇了撇嘴,“这有什么难的?瞧你们如临大敌的样子。”

    杜恒霜心里一动,仔细瞧了瞧许言朝,故意激将:“你这话好像有些意思。不过,小子,你才八岁多啊……”

    “哼!”许言朝重重一哼,看看杜恒霜,又看看一脸紧张的许言邦,“你们是当局者迷啊,我是旁观者清。——不就是担心这重继兄继妹的关系么?我从来就没当这是回事。”

    杜恒霜斜睨许言朝,“说重点。”

    许言朝嘻嘻一笑,坐在圈椅上,翘起二郎腿,两手往后抱着头,得意洋洋地道:“很简单。二姐不是跟孙家义绝了吗?义绝之后,二姐的户籍应该归到哪里呢?”

    杜恒霜一下子明白过来,脸泛喜色,“你是说,让雪儿归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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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68章 妖言 (10月粉红1860+)

    归宗,按大齐律例,有两种形式。

    一种是女子在丈夫亡故、没有子嗣,或者跟夫家合离、义绝的情况下,可以告请官府,将户籍迁回娘家。

    另一种是跟着母亲改嫁,并且改了姓氏的儿子,告请恢复原来的姓氏,回归生父宗族。

    对于杜恒雪的情况,她是出嫁的女子,本来是从许家去了孙家,她的名字其实已经改成孙杜氏,冠上了夫姓。所以在跟夫家孙家义绝的情况下,她的户籍,既可以迁回许家,也可以迁回杜家。

    许家是她新的母家,而杜家,是她生父的宗族。

    虽然杜先诚不在了,但是杜氏宗族还在。杜恒雪归宗杜氏,是完全行得通的。

    杜恒霜脑子转得快,立刻就将这些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

    许言邦一脸紧张地看着杜恒霜,问道:“萧夫人,这个归宗……到底是归到哪里?”

    杜恒霜笑了笑,先卖了个关子,故意说道:“这我要先问过雪儿,再做决定。若是她想归宗到许家,还望许都护在许大人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哦。”

    许言邦一听,整个人都呆住了,愣愣的看着杜恒霜,一脸万念俱灰的神情。

    许言朝不屑地朝许言邦撇了撇嘴,从圈椅上站起来,对杜恒霜道:“姐姐,我先回去了。过年的时候,你一定要来家看娘亲哦!”

    杜恒霜点点头,向他保证,“自然要去的。你要乖一些,不要给娘亲惹事。”

    “我哪有惹事?都是事惹我好不好?”许言朝挥着拳头,冲杜恒霜晃了晃,然后拉着许言邦,“走啦,二哥,别在这里继续丢人现眼……”拖拖拽拽将许言邦拉走了。

    回到京兆尹府许家,许言朝和许言邦得知,太原王氏的一家四口已经离开许家了,许言朝便径直去找他爹许绍说话。许言邦看见许言朝怒气冲冲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妥,还是追了过去。

    正是下午时分,许绍当然在外书房。

    许言朝兜头闯了进去。

    “爹,我问您,那太原王氏,明晃晃地看不起我娘,爹为何还要跟他们结亲?若是爹也把娘的脸面踩在脚下,娘还有什么活路?——趁早让我带娘走,也放我娘一条生路!”许言朝站在许绍的书桌前面,毫不畏惧地指责许绍。

    许绍将手里的书倒扣着放到书桌上,慢慢抬起头,一双利目看过去,似要将许言朝兜胸穿个透明窟窿。

    许绍的目光,一般的大人都承受不住。他坐堂的时候,这种目光,能让堂下的人犯两股欲战,惶惶不可终日。

    可是许言朝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毫不畏惧,两眼瞪着他,如同要喷火的小狮子一样。

    许绍终于忍不住莞尔,抚了抚自己颌下短须,指了指自己书桌对面的圈椅,温言道:“坐吧,你这是从哪里吃了呛药来了?”

    许言邦后脚跟了进来,对着许绍行礼,“爹。”

    许绍看了看许言邦,又看了看许言朝,脸上的神色淡了下来,“你们倒是一起来了。也好,省得我一个个去找人。——说,今天有客,你们俩跑哪儿去了?”

    许言朝“哼”的一声冷笑,“今天有人打我娘和我的脸呢,爹,您那时候跑哪儿去了?”

    “胡闹!”许绍怒喝一声,“你这什么态度?有你这样跟你爹说话的吗?”

    许言邦在旁边一言不发,神情很是黯然。

    许言朝偏头撅着嘴,两只手握成拳头,在许绍鸡翅木镶大理石的书桌上敲了两下,大声说道:“爹,您若是看不起我娘,就不要娶她。娶了她,还让人踩她,您到底是安的是什么心?!”

    许绍待要发怒,可是看见许言邦也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似乎也在琢磨,他为何要这样做,顿时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

    他是个精明人,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最近确实有些不顾方妩娘的面子,至少在跟太原王氏结亲这件事上,他是做得有些过了。

    “言朝,太原王氏今儿是有些过份,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了。若是真的想跟我许氏联姻,他们就要拿出诚意。——摆出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是我们许氏求着他们王氏联姻呢。”许绍想了想,还是把这些话,当着许言朝的面说了出来。

    他一向知道许言朝是聪慧的,不过他没有料到,许言朝在待人接物上,也有他自己的一套。

    这是个不肯吃亏的孩子,这一点跟方妩娘相同,但是方妩娘囿于出身,只是有几分市井的泼辣。而许言朝,自幼由许绍亲自教养,三岁之后,就跟着大儒念书习字,虽然才八岁多,已经很是不凡。

    看来他以前的看法错了。他单以为,许言朝只是在书本上厉害而已。而他见过太多纸上谈兵、小时了了的神童,平日里他都注意不要滋长许言朝的脾气,让他能够正确看清楚他自己的身份。

    而从今日的事情看起来,许言朝不仅仅是书本上的聪慧……

    这份机灵劲儿,在他的三个儿子里,是头一份。

    别说许言邦,就连许言辉小时候,都没有这番急智。

    许言朝听了许绍的话,怒气才稍稍缓解。而且他根本无师自通,深谙不能有风使尽帆的道理,便就坡下驴,窜到书桌对面的许绍面前,半跪下来,抱着他的腿摇晃道:“爹,娘怎样了?爹有没有去跟娘说说话?”

    许绍笑道:“是你想回内院,跟你娘说话吧?”

    “不可以吗?”许言朝瞪大了眼睛,漂亮得不像真人。

    “当然可以。”许绍笑道,叫了人过来吩咐道:“带三少爷去见夫人,今儿就在夫人那里吃晚食,我也回去吃饭。”

    那下人应了,领着许言朝离开外书房,去往二重垂花门。

    书房里面只剩下许言邦和许绍两个人。

    “说吧,你们都去哪里了?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许绍淡淡地问道。

    许言邦定了定神,“我和三弟刚从柱国侯府回来。”想着杜恒雪要归宗,也不知道归到哪里,他很有些心慌。

    “爹……”许言邦嗫嚅半天,也不敢把这件事说出口。

    许绍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从书桌旁边移过来一张宣纸,拿紫胎兔毫笔沾了沾墨,开始写字。

    “爹,靠联姻得来的世家,绝对成不了大器。太原王氏虽然也是士族门阀,但是他们在朝为官的人近几年越发少了。”许言邦想了想,还是打算先解决王家的问题。

    许绍“嗯”了一声,示意许言邦继续说下去,自己一边在宣纸上笔走龙蛇,临摹一份碑帖。

    许言邦见许绍有兴趣,就打叠精神,继续说道:“三弟今日也说过,他们是在跟清河崔家联姻不成,才退而求其次,要跟我们联姻。——爹,儿子真的不想做别人的‘退而求其次’。”

    许绍嘴角微翘,露出淡淡的笑意,“你连言朝都利用了,可谓是用心良苦。”

    “言朝他精着呢,明明什么都知道,还故意说出来。”许言邦不好意思地笑道,“三弟聪明伶俐,几乎到了多智近乎妖的地步,爹还是管着他些吧,悠着点儿。”

    许绍放下手里的紫胎兔毫笔,叹息着点点头,“我知道。他是太过聪明了。多智的孩子,寿数上都会缺一点。还不如笨一些,至少能够长命百岁,平平安安地活到耄耋。”

    许言邦瞪了眼睛,“爹,您可不能这么说话。三弟可是您的亲儿子!您不能这么咒他。”

    “我没咒他。这是他出生的时候,普济大师说过的,说他活不过……九岁。”许绍的声音有些许颤抖。

    他将许言朝自小带在身边教养,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普济大师的那个批命预言。他不想让方妩娘跟这孩子过于亲密,到时候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方妩娘恐怕会活不下去……

    许言邦的眼睛更是瞪得铜铃般大,“怎么可能?普济那老骗子,爹怎么能信他的话?孩儿听说,他被好几个寺庙赶了出来,都说他妖言惑众呢。”

    许绍叹息着摇摇头,走到窗前,负手看着窗外渐渐暗潮下来的天色,“我也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信。但是他说你娘的话,可都一一应验了。”

    “我娘?他说了什么?”许言邦还是不信。他娘是前朝郡主,身份尊贵,后来虽然早逝,也是她自己一念之差,做错了事,怪不得别人。

    许绍低下头,想了想,道:“那还是在我和你娘成亲的时候。普济大师来恭贺我们。结果他在看了你娘的样貌之后,说在她三十多岁的时候,有个大劫,她会因此自裁而死。”

    许言邦听了这话,很是无语。这普济是不是失心疯了?在人家大婚的时候说这种话,任谁都要把他打出去。

    “你娘听了,倒没有怪罪他,只是一笑置之,还劝我别生气。说相由心生,命由天定,若是天要亡她,也是没法子的事。”许绍说起往事,十分感慨。

    “后来呢?”

    “后来你都知道了。过了十数年,你娘果然因一件大事,行差踏错,最后不得不自裁以保你们兄弟,还有许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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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69章 应对 (10月粉红1890+)

    许言邦想起许绍前两年给他和大哥说起的那件事,沉默下来。

    过了半晌问道:“三弟知道这件事吗?”

    许绍摇摇头,“他当然不知道。这事跟他无关。”

    听着许绍淡然的语气,许言邦满嘴苦涩,呆了半晌,低声道:“爹,那您不应该对……太太,还有三弟更好一些?”

    许绍淡淡地转了话题,“你们去柱国侯府,可见到柱国侯了?”

    这话提醒了许言邦,他暂且满腔的儿女情长放下,对许绍道:“爹,我刚得到消息,柱国侯的神武将军一职,在昨日被罢免了。”

    许绍吃了一惊,满脸的萧索立时散去,回头问他,“此话当真?听谁说的?”

    “柱国侯亲口对我说的,这还有假。”许言邦苦笑着摇摇头,“爹,我以前以为在朔北的职位,是靠我自己的本事得来的,现在我才知道,我能安心在朔北做我的都护,爹在长安少不了为我出谋划策,才能让我在朔北坐的稳稳的。”许言邦真心实意地说道。

    许绍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这没什么,我是你爹,我不护住你,护住谁?——只是柱国侯,他不是跟毅亲王门下?而且陛下不是对他十分赏识?”

    许言邦想了想,道:“爹,柱国侯再三叮嘱我,此事不用爹出手,让我们静观其变即可。”

    许绍负着手,从窗前转身回来,走进书房里面的内室,从墙边的秘瓷大缸里,抽出一个卷轴,展开来摊在靠墙的黄花梨长案上。

    许言邦跟着走过去,探头看了一眼,吃惊道:“爹,这……这是大齐的堪舆图!”

    许绍横了他一眼,“我自然知道这是大齐的堪舆图。你羯羯嗷嗷地做什么?”

    “……爹,大齐堪舆图,不许民间私藏的。”许言邦愣了半晌,低声嘟哝一句。

    “嗯,我知道。”许绍淡淡地道,继续看着堪舆图,“五姓七望,昭穆九姓,哪一家没有大齐的堪舆图?差别不过是有的更细致,有的比较粗糙罢了。”

    许言邦无语。好吧,大齐的士族门阀,原来人手一份,陛下如果知道,肯定很气馁……

    许绍听见许言邦的嘟哝,倒是笑了,“你以为陛下不知道?——陛下比谁都精。你别望了,当初齐家,也是五姓七望之一的士族门阀。前朝大周朝的时候,也是朝中有令,不许民间私藏堪舆图。可是那时候的士族门阀,照样人手一份。这种事,从来就是心照不宣的。”

    原来是这样。许言邦点点头,看来他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柱国侯果然高见。你看西面,还有南面,甚至是朔北,都藏了无数刀兵。”许绍捻须看了半晌,突然对许言邦说道:“既然柱国侯都罢职了,你也无谓再去朔北吃沙子了。听爹的话,明儿去兵部辞去朔北都护一职。——谁想要这个位置,就让他要去。只怕他的胃口没这么大,到时候吃撑了,可是要死人的。”许绍阴阴地说了一句。

    许言邦当然不愿意,梗着脖子道:“我不去。为什么要让我辞去这个位置?有本事,他明公正道的将我赶下去。”

    许绍横了许言邦一眼,念头一转,用了他最在乎的事情劝说他,“你的年岁不小了,趁这个机会在家里,把亲事解决了,再生个儿子,这样才对得起祖宗。做官的事,什么时候不能做?你把位置认出来,还能在陛下那里上个好。你要知道,朝堂之事,要把眼光放长远些。吃亏是为了占更大的便宜。你放心,这个场子,你爹一定会帮你找回来的。”

    许言邦虽然有些别扭,但是许绍一片拳拳慈父之心,还是让他分外觉得温暖。再一想,杜恒雪恐怕要归宗了,他不如趁此机会,留在长安,努力想法让杜恒雪归宗杜氏,到时候,就没人再拿“继兄继妹”这件事说嘴了。

    自己也能光明正大地去求娶杜恒雪。

    越想越觉得可行,许言邦立时改了主意,笑道:“爹既然这么说,我就听爹的。我明儿就去兵部请辞。”说完,又道:“如果我没了朔北都护这个职位,太原王氏不会再想着跟我结亲了吧?”

    许绍笑着踹了许言邦一脚,“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我看那王大小姐,未必看得上你,你也别太得意忘形了。”

    许言邦笑着闪身躲开,道:“没看上我最好。我们许家好儿郎不少,让她挑别的人。”

    许绍笑而不语,带着许言邦回内院吃晚食去了。

    ……

    太原王氏在长安的别苑里,王之行、王郑氏和王文林、王芳华四个人也在对坐吃晚食。

    一般像他们这样身份的人家去别人做客,都是要吃午食和晚食两顿,然后等宵禁之后再打道回府。这都是显示地位身份的一种象征。

    可是许家居然只留了他们吃午食,晚食的事没人提起,后来连陪客都跑得无影无踪了,让王家几口人分外尴尬。

    王芳华对许言邦极是不满,愤愤地道:“许家本是上不得台面的士族,根本不是五姓七望里面的名门望族。——我们看得上他们,他们居然还拿架子!”

    王文林嗐了一声,知道妹妹是因为今日被大大地扫了面子,才有这些愤恨之辞,便含蓄地劝道:“你也有不对的地方。说实话,如今这事是我们要求着许家,实不该扫许夫人的面子。”

    王郑氏听了很是不同意,咳嗽一声道:“林儿,寒门庶族之人,怎配跟我们同席而食?说句心里话,若不是你爹拦着我,我今儿都想提出让那许老儿休了他的填房夫人,才能娶我们芳华过门做他的儿媳妇。不然的话,让我的女儿去伺候一个寒门庶族出身的婆母,我实在是不甘心。——芳华是太原王氏和荥阳郑氏之后,身份尊贵无比,其实也不是非许家不可。”

    王之行默然半晌,摇头叹息道:“唉,若是再早二十年,我们自然不用把那许夫人放在眼里。可是我们太原王氏,今非昔比,说不得当年了。”然后看向王郑氏,温言道:“以后你还是注意些吧。有些话是不能再说了。而那许夫人,我看许兄也很看重。还有,你们看她生的儿子,就是许三公子,完全是雏凤青于老凤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比他两个哥哥都有出息。”

    王芳华不屑地摇头,“许三公子生得倒是不错,不过有那样的娘,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其实许家,只有二公子是出类拔萃的。您看大公子,虽然也是一表人材,可是房里内宠太多了。我看他的妻子,见人都是一脸愁容,哪怕是笑,也是满脸愁意挥之不去。而许二公子,听说连通房丫鬟都没有。这哥儿俩,着实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说起通房丫鬟,王文林不免抱怨起来,对王郑氏道:“娘,您今儿也看见了,许家大公子的通房和侍妾,一个比一个娇俏艳丽,您看看您给我挑的通房,一个个都跟烧糊了的卷子似的,还是特别粗壮的卷子。——我看见她们就不想回房。”

    原来王家家训,爷们儿的通房丫鬟,为了怕她们仗着容貌搅风搅雨,让初涉云雨的爷们儿不能自拔交了心,都不要特别漂亮的。一般要求端庄持正,不能生狐媚之意,然后要身体健壮,经折腾。所以王家的公子们成亲的时候,都能完全把通房抛在脑海,跟妻子格外琴瑟和谐,总有几年好日子过。

    到了王郑氏给自己的儿子挑通房丫鬟的时候,将这两条贯彻的更彻底。

    王文林的通房丫鬟,一个比一个高大健壮,而她们的容貌,就只能用“憨厚”来形容。

    王文林视跟这些通房丫鬟行房如苦役,每天都是能躲就躲。

    这些通房丫鬟又特别听王郑氏的话,牢牢记住隔天要行房一次,到时候就去堵王文林,堵住了带到屋里,剥光了就上,让王文林苦不堪言,又不好对人说。

    今日在许家见到许言辉的两个美艳妖娆的通房侍妾,实在是看直了他的眼睛。

    王之行想了想,道:“林儿身边的人,确实不像个样子。在太原的时候无所谓,如今在长安,还是给他另外寻几个过得去的。不然让人看见,还以为我们王家都是这种人。”

    “本来就都是这种人……”王文林嘀咕一声,然后马上道:“我房里那几个通房丫鬟,还是打发了吧。卢氏马上就要过门了,留着她们难道给卢氏添堵?”

    卢氏便是王文林未过门的妻子,他们来年春天就要成亲了。

    王郑氏不情愿地点点头,“行。回去再说吧。”

    王之行不好再说,就说起过年去宫里的事情,“我正跟宫里的内侍联系,希望能弄个宫里的帖子,过年的时候,也带着文林和芳华进宫一趟。虽然我们看中许家,但是万一不成,还是多做几手准备吧。去宫里见见陛下,也是一条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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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70章 药汤

    王文林恭恭敬敬地应了,和自己的妹妹王芳华离开了上房。

    走在自家宅院的抄手游廊里,王文林对王芳华道:“许家二郎性子刚硬,你若是比他还硬,他未必会吃你这套。”

    王芳华心里一动,“大哥,你是说……?”

    “柔能克刚。火候到了,百炼钢也能化为绕指柔。”王文林对王芳华指点迷津。

    王芳华停下脚步,看向游廊外面已经暗蓝色的天幕,默默地想着大哥王文林的话。

    王文林的背影已经在游廊上渐渐远去。

    “大小姐,我们回去吧。”王芳华的丫鬟轻声催促道。

    王芳华应了一声,举步往自己的闺房走去。

    此时长安城东北面崇康坊的柱国侯府里,也正是掌灯时分。

    杜恒霜忙碌了一天,乏得腰都直不起来,懒懒地靠在美人榻上,一双玉白的小脚泡在一个小巧的白铜盆里面。白铜盆里冒着热气,水是淡绿色的,散发着一股带着苦味的气息,正是杜恒雪给她备的专门泡脚的药水。

    每日都由专人给她煮开,到晚上要睡觉的时候,给她泡脚。

    在诸素素的教导下,杜恒雪念了许多本医书,以她过目不忘的本事,很多东西记得比诸素素还要多。

    这个专门的泡脚方子,就是杜恒雪针对杜恒霜的元气虚弱,特意琢磨出来的。

    已经给杜恒霜泡了两个多月,对她的身子大有起色。

    至少入秋之后,她的手脚冰凉的毛病几乎无影无踪了。

    再加上诸素素的补身药丸,和杜恒雪的食补药膳,再加上晚上必备的泡脚药汤,三管齐下,对症下药,已经让杜恒霜的身子大有起色。

    杜恒霜靠在美人榻上的大迎枕上,脚底被那药汤蒸得酥麻得当,舒服得只差猫在榻上,跟小猫一样喵得叫一声。

    “……知数姐姐,我……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一直是睁着眼睛看着那熬药的罐子,可是最近几天,小白老是摸到耳房,偷吃夫人临睡前的养胃汤。”一个带着哭音的细小声音透过窗棂缝儿传了进来。

    虽是腊日里,杜恒霜的内室又有地龙,又有熏笼,连门帘都镶了一层狼皮,热得不得了。因此在入睡之前,内室的窗子都会推开一条小缝儿好透气。

    “小白怎么会吃夫人睡前的养胃汤?你不要自己做错了事,就把帽子扣到小白身上。”知数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了进来。

    杜恒霜的眼皮抖了抖,渐渐清醒过来。

    她垂眸,果然看见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正在她榻前抖抖擞擞地蜷起来,用雪白的大尾巴盖在脑袋上,将那尖尖的狐狸耳朵藏起来。

    一幅干了错事的样子。

    杜恒霜坐直了身子,也不说话,斜睨着榻前缩成一团的小圆球。

    窗外的声音渐渐远去。

    过了一会儿,内室的门帘掀了起来,知数走进来,对着杜恒霜屈膝行礼,“夫人,奴婢有事回报。”说着,往旁边让了一步。

    在她身后站着一个七八岁刚留头的小丫鬟,一脸惊惶失措,手里捧着一个托盘站在那里。因太紧张,她的手不断哆嗦,根本托不住托盘,就只听见她手里托着的托盘也不断叮当作响,正是盘上的炖盅和托盘轻微撞击的声音。

    杜恒霜叹口气,问道:“怎么啦?”又对知数道:“大过年的,得过且过吧。有事等过了年再收拾。”

    知数忙道:“夫人,这事儿事关重大,不是能得过且过的。夫人您问问,看她都是怎么做活的。”

    那小丫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将托盘放到地上,一个劲儿地给杜恒霜磕头,磕得怦怦作响,很快白皙的额头就一片青紫。

    “到底是怎么啦?你说说清楚,别紧着磕头。”杜恒霜淡淡问道。

    那小丫鬟知道杜恒霜向来说一不二,也不是那等口是心非之人,她说让你别磕头,就是让你别磕头,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客气话。

    小丫鬟没有继续磕下去,语带哭音说道:“夫人……夫人……是奴婢不小心,给夫人看着养胃汤的火的时候,不小心睡过去了,让……让……小白喝了您的养胃汤……”

    杜恒霜窒了窒,横了白铜盆边上装无辜的小白一眼,“喝了就喝了,再去给我煮一碗就行。”不是什么大事,她也不想追究下去。

    听了杜恒霜不追究的话,谁知那小丫鬟并没有如释重负,反而大哭起来,“……夫人,是奴婢不好。今儿才发现。其实小白应该不是第一次偷喝夫人的养胃汤了……”

    杜恒霜有些不明白,眼看着小丫鬟哭得稀里哗啦,她也不好再问下去,就看向站在小丫鬟身旁的知数。

    知数满脸涨得通红,也给杜恒霜跪了下来,“夫人,奴婢也有错了。小白偷摸进耳房,应该有一阵子了,您的养胃汤……这一阵子,都被它偷喝过……”

    杜恒霜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知数,“它喝过怎么啦?”

    知数咬了咬牙,横竖伸着脖子,横也是一刀,竖也是一刀,就一次全招了吧,“……是这样的,这一个多月来,耳房负责准备夫人临睡前的养胃汤的下人,都有过突然昏睡过去的经历。然后等她们醒了之后,发现养胃汤已经煮好了,只是似乎比以前少了一点点。她们也没有在意,以为是煮的时间长了,所以汤水煮干了一些。再说用银针试过,并没有变化,所以就没有在意。直到今日,她……”知数朝地上跪着的丫鬟努了努嘴。

    “……她突然醒了过来,结果看见小白正把炖盅的盖子揭了,将脑袋探到炖盅里,凑着头在里面咂咂有声,喝夫人的养胃汤……”知数不无尴尬地道,将头垂得更低了。

    敢情夫人这一个多月,都喝的是小白喝剩下的养胃汤,肯定吃了不少小白的口水……

    杜恒霜这才明白过来,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小白一眼,“小白,你的胆子不小啊!让我喝你喝剩下的东西,你皮痒了是不是?”

    小白发出“呜”的一声轻叫,整个身子蜷得更紧,更像一个雪白的毛绒球了。

    “来,既然小白爱喝,咱们就给小白以后也煮一碗。”杜恒霜笑着招招手,“把那碗养胃汤拿过来,给小白喝吧。”

    那小丫鬟忙捧着炖盅膝行过去,放到小白面前,还细心地帮它揭开了炖盅的盖子。

    小白的身子越发往后蹭,死也不肯将捂着脑袋的两只小爪子松开。

    一点都不像很喜欢这养胃汤的样子。

    杜恒霜顿觉有异。再想到小白的奇特来历,她立刻警醒起来。

    “你们先出去吧。给我再煮一碗养胃汤过来。这里交给我,我来教训它。”杜恒霜笑盈盈地说道,还安慰那小丫鬟,“来,别哭了,给她一个银角子。大过年的,喜庆喜庆。”

    小丫鬟一听,知道夫人不喜欢自己哭哭啼啼地触霉头,忙止住哭声,结结巴巴地道:“夫人,不用了,奴婢会去找欧养娘领罚。”

    “领什么罚,你下去吧。今儿这事若不是你,咱们都还被这小家伙蒙在鼓里呢。——我不但不会罚你,反而要奖赏你。”杜恒霜正色说道。

    小丫鬟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一关是过了。虽然她不知道夫人为什么不处罚她,但是夫人的话,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她倒是不用害怕夫人口是心非,嘴甜心苦。

    跟着知数走出了内室,知数笑着对这小丫鬟道:“想不到你还真有几分福运。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那小丫鬟忙道:“我叫榛儿。知数姐姐忘了?大厨房的牛家媳妇,就是我娘。”

    知数点点头。能到杜恒霜的正院做活的丫鬟婆子,个个都是有出身来历的,不然也轮不到这样好的差使。

    “我给你改个名儿吧。大过年的你哭哭啼啼,实在是触霉头,为了将功赎罪,你就改名叫福儿,也算是折衷一下。”知数说着,吩咐人去管事那里,将榛儿的名字改了过来。

    对那小丫鬟来说,福儿比榛儿好听多了,又是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知数姐姐改的名,端得是体面,便忙不迭地应了,还寻思一会儿回家,要跟爹娘说说夫人的恩典。

    杜恒霜的内室里,知礼半跪下来,拿着一方雪白的绒布巾子,给杜恒霜把脚擦拭干净,又抹上一层雪白的香膏,才将一双绵羊毛的拖鞋给杜恒霜套在脚上。

    知礼端着那白铜盆退了出去。

    内室只剩下杜恒霜和小白。

    杜恒霜弯下腰,一手抱着小白,一手托着炖盅,来到屋子中央的小圆桌旁坐下,把小白和炖盅都放在桌上,对它说道:“小白,喝吧,你不是喜欢喝吗?我全都跟你喝,你怎么不喝了?难道一定要偷着藏着才有兴味儿?”

    小白装死不动弹。

    杜恒霜提高了声音,“你若不喝,我可要强灌了。”

    小白像是听见世上最恐怖的事情,惊恐地抬起头,大大的黑眼珠子看着杜恒霜,连连摇头,表示它不要喝。

    “那我倒是奇怪了,既然你又不喜欢,你为什么一直去耳房偷偷摸摸?”杜恒霜有些怅然地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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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71章 狐媚 上 (10月粉红1920+)

    小白狐黑亮的眼珠躲躲闪闪看向一旁,不敢看着杜恒霜的眼睛,但是它的小爪子,却悄悄往那炖盅旁边挪了挪,触到炖盅的底部,往杜恒霜那边轻轻推了推。

    杜恒霜不解地看着小白狐,“小白,你不是想喝这个养胃汤吗?其实也蛮不错的。要不要我给你拿小碗倒出来?”

    小白狐全身抖了一抖,往前挪了一步,继续推着那炖盅,往杜恒霜那边又近了一步,直到推到杜恒霜面前的桌上。

    杜恒霜看着小白狐,隐隐明白了什么。

    小白狐站了起来,颠着脚在桌上快步走着,来到杜恒霜面前,用鼻子顶了顶炖盅,然后低下头,再一次将脑袋凑到炖盅口上,将自己尖尖的嘴伸到炖盅里面,咂吧两下,再抬起头,亮晶晶的黑眼珠看着杜恒霜,再看一看那个炖盅,示意杜恒霜喝下去。

    杜恒霜捧起炖盅,看着小白狐道:“你是故意让我喝你剩下的养胃汤?”

    小白狐点点头,眼里有些急切的神情。

    杜恒霜想起梦里的那个中年妇人,想起她几次三番搭救自己,最后将小白托付给自己。——小白一定不会害她的。

    杜恒霜将炖盅送到嘴边,慢慢地一点一滴喝了下去,直到里面的养胃汤一滴都不剩了。

    小白狐看着杜恒霜,咧了咧嘴,似乎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杜恒霜抚了抚小白狐的头,“真是难为你了。你是为了我好,对不对?”

    小白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舔了舔杜恒霜的手心,然后从圆桌上一跃而下,跳到地上,翘着大长的雪白尾巴,优雅地从门帘里钻了出去。

    杜恒霜扬声叫道:“来人,收拾东西。”

    外面候着的丫鬟忙走了进来,将桌上的炖盅收走了。

    杜恒霜起身去浴房洗漱。

    出来的时候,她觉得格外倦怠,也不等萧士及回房,一个人径直上床睡了。

    睡梦中,她又一次来到那个湖边,湖边的木樨花开得姿意芳香,空气中似乎还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如兰似麝,又如暗夜里的兰花绽放,刚刚被夜风吹过来的那一缕若有若无香味,沁人心脾。

    这股味道虽然淡,但是一直在身边萦萦绕绕,不容人忽视。

    这一点,跟上一次她来这儿的时候,有明显的不同。

    杜恒霜有些诧异地在湖边站了一会儿,然后举步往那木樨树下走去。

    树的另一边,站着一个女子。一身素白衣裙,绾着慵妆髻,只斜插一支素银簪子,脸上脂粉未施,双眸盈盈,水意盎然。盈盈眼波,简直要将人溺毙在里面。她的眉眼实在太过诱惑,杜恒霜几乎都注意不到这个女子到底是生的什么模样,完全被她一双如秋水般的明眸吸引过去。

    那女子转了个身,斜睨杜恒霜一眼,顾盼之间,翩若惊鸿。

    杜恒霜被那计眸光看得心里怦怦直跳。她明明是个女人,对方也是个女人,可是她却被对方一个眼波,就吸引得不能自拔。

    那女子身姿婀娜,走路的姿势明明端庄自持,却在那一股子庄重中,透出无边的妩媚。

    杜恒霜不知不觉跟着她往前走,甚至不知不觉地学着对方走路的姿势。

    端颈,直背,扭腰,摆臀,动腿,举步。

    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直到杜恒霜走路的姿势跟前面的女子一模一样。

    前面那女子似乎背后长着眼睛,知道杜恒霜已经学会了她走路的姿势,才在前面停下脚步。

    杜恒霜也跟着停下来,十分专注地看着对方的背影。

    那女子束着手,从前面转过身,含笑看着杜恒霜,轻启朱唇道:“柱国侯夫人真是天姿聪慧,一点就通。”说话间,一颦一笑,极态尽妍。

    她的声音并没有多媚惑,她的神情也没有多刻意,但是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淡淡地说几句话,就能让杜恒霜感觉到有股痒酥酥的感觉几乎瘫软了她的整个脊背。

    世上竟有这样的女子……

    杜恒霜怔怔地想着。

    这股风姿,不仅男人见了受不了,就连女人都受不了吧?

    实在是……

    杜恒霜想了半天,只想出两个字:狐媚。

    这是一股与生俱来的媚态,自己就算学,也只能学个皮毛而已。

    杜恒霜在心里感叹着,却又不知不觉地模仿那女子说话的姿态和她面上的表情。

    杜恒霜没有注意,对方的声音,跟她自己的声音,其实听起来一模一样,只是她们说话的方式不同,语气高低不同,给别人的印象就完全两样,甚至于杜恒霜这个正主儿,都没有听出来那股声音的来历。

    “柱国侯夫人秾丽无双,却没好好利用,白瞎了这一幅绝世容光。”那女子含笑走了过来,细细打量杜恒霜的面容。

    杜恒霜十分羞愧,只觉得在这女子的妩媚风情面前,自己束手束脚,举手投足都不像女人,竟像是个男人……

    “柱国侯夫人不必惭愧。柱国侯既认定了你,无论你是什么样儿的,他都会喜欢。不过,他既然真心待你,你也应该为他做些什么。夫妻嘛,当然是要互扶互助,你为我好,我为你好,才能相濡以沫,白头偕老。”那女子绕着杜恒霜转了一圈,开始指点她。

    “你虽极美,但却没有丝毫妩媚之态,这于女子天性不合。小白借药汤帮了你,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当助你改过,让你不仅秾丽过人,而且艳媚无双。也能一偿你夫君的夙愿……”这女子笑着,眼眸忽闪,开始教她,“看人的时候,眼光需柔,目光最好落在对方眼下一寸的地方。你的毛病,在于目光太过凌厉,而且直视对方的眼睛,实在是很煞风景。”那女子冲着杜恒霜飞了一个眼风,杜恒霜立时麻了半边身子,脑子一片嗡嗡作响声。

    那女子抿嘴笑着,又指了指杜恒霜的左腮,“这边放松一些,脸上的神情会柔和许多。——像这样……”说着,对杜恒霜示范了秋波送情,和嫣然媚笑,让杜恒霜慢慢模仿。

    杜恒霜学得很快,几乎是对方一教她,她就明白该怎么做。

    她们在这湖边,一个教,一个学,时光过得很快。

    湖边的微风吹过来,空气中那股如兰似麝的香味更加明显。

    “还有,我知你们床帷不合,虽是有别的原因,但是你自己对此十分抗拒,也是很大的不妥。”那女子见杜恒霜将别的事情都学会了,便凑到她耳边,低声说起了夫妻行房的隐秘之事。

    杜恒霜听得两腮火辣辣的,但是却又不得不听。

    萧士及虽然说他不在乎,这半年来,也一直在克制他自己,不去为难杜恒霜,但是杜恒霜自己却无比内疚。她知道自己的身子是不好,但是在诸素素和杜恒雪两个人的帮助下,她的身子已经大有起色,但是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似乎还是在抗拒着这种亲密行为。

    “夫妻敦伦,乃人之天性,也不要逼自己,慢慢来,待你尝到甜头,自然不会抗拒了。”那女子笑盈盈地说道。

    杜恒霜知道这是在她的梦里,这个女子并不是真人,所以对她忍不住吐起苦水,“……这种事,只有男人才会尝到甜头吧?对于女人来说,又疼又尴尬又别扭,如果不是为了生孩子,我真的不愿……”

    那女子听了,掩嘴轻笑,又凑到杜恒霜身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在她腰背侧后方的肾水处按了按,安慰她道:“你的元气已经恢复,肾水充足,只差一点火候了。——等你和柱国侯真正鱼水和谐的时候,你就知道这种事,不是只有男人热衷的……”

    那女子的手在杜恒霜的肾水处划过,让她觉得如同火一般烫,烫到她全身燥热,身子不禁扭了扭,想缓解一下那股燥热之意。

    ……

    “你怎么啦?”萧士及的声音从她身边传来。

    杜恒霜一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梦醒了。自己还是躺在柱国侯府后院正房的内室里,萧士及睡在她身边,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杜恒霜想说没事,可是她看见萧士及俊美的面庞,还有他脖子下面敞开的中衣里露出的锁骨,情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口水。

    “你没事吧?”萧士及更是担心,往杜恒霜那边凑了过去,要将她抱在怀里,“你刚才一直扭来扭去,是不是做噩梦了?”

    萧士及浓厚的男人气息喷洒在杜恒霜的颈边,头一次,让她有熏然欲醉的感觉。她忍不住凑到萧士及怀里,在他的颈项处,使劲呼气,闻那股可以填补她的空虚的气息。

    萧士及更是担心,一手圈住杜恒霜的纤腰,一手抬起她的下颌,仔细地打量她。

    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内室的房里流淌着微薄的晨曦。

    在那股微光之中,杜恒霜的双眸盈盈欲滴,如同一池秋水,满满地都要溢出来。

    杜恒霜的一双胳膊圈上了萧士及的脖子,抬眼就看见萧士及轮廓分别的双唇近在咫尺。

    如同鬼使神差一样,杜恒霜破天荒头一次凑了上去,颤抖着将自己的双唇印在萧士及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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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72章 狐媚 下 (10月粉红1950+)

    两人虽然成亲好几年了,但是杜恒霜从来没有这样主动热情过……

    萧士及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似乎唇上传来的辗转相吮的柔嫩,不是真的,而是他最狂野无度的梦境。他不敢动,不敢想,生怕他一动,他就要从这个美梦里醒过来了。他更不敢想,因为他一想,理智就会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他就是在做梦而已……

    杜恒霜没有主动亲吻过萧士及,但是她被萧士及亲过很多次,记得他是如何做的,她也学着他的样儿微微张开小嘴,含住他的两片唇,吮咂一番,又用贝齿轻轻咬了咬萧士及那丰润的唇。——味道还不错……

    杜恒霜觉得自己的兴致越来越浓厚,她扭了扭身子,更紧地攀住萧士及的脖子,嫩生生的舌尖伸了出来,沿着萧士及双唇的轮廓描画一番,然后往他唇间挤了进去。

    萧士及头皮顿时麻痒难当,连脚趾尖都竖了起来。

    这个软呼呼的吻,还有那正伸到他嘴里,调皮地勾着他的舌头的小舌尖,让萧士及欲罢不能。他呼的一声紧紧抱住杜恒霜,翻身压了上去。

    萧士及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气和冲动。他的双手像是有自主意识一样,左手在杜恒霜纤细的腰肢磨蹭几下,右手伸出,往杜恒霜包得严严实实的中衣探去,然后两只手一起抓住杜恒霜中衣对襟的口子。

    嗤啦一声!

    杜恒霜的中衣从胸口被撕成两半,从她肩头滑落下去。

    趁着从帐帘外面透进来的晨曦的微光,萧士及看见杜恒霜身上绣着大红鸳鸯的肚兜。

    雪白的肌肤,衬着大红的锦缎,看得萧士及满眼通红,呼吸粗重了许多。

    他低低地叫了一声,将杜恒霜的肚兜往上掀开,盖住她的面容,然后俯身上去,激动得不能自已。

    杜恒霜不再觉得难堪而僵硬,反而浑身止不住的麻痒酥软,软如春水。

    感受到萧士及大掌上热腾腾的温度,杜恒霜只觉得浑身痒的厉害。

    两人同时低低地叹息一声,一股满足从两人的手底胸前,一直蔓延到两人内心深处。

    杜恒霜被肚兜遮住了脸,看不见萧士及在做什么。可是她不需要看见,她只需要感受,承受……

    她的感知时而上天,时而入地,那一双点燃激情的手,在她身上唤醒了沉寂已久的春情。原来这种事,不是只有男人才感到欢娱啊……

    杜恒霜再也忍不住………………………………………………

    一股股颤栗,从她胸前往她的四肢百骸冲刷,她从来没有感受到这样的畅意,也从来没有这样煎熬过。

    她不知道想要的是什么,但是她知道,萧士及给她的,还不够……她不再满足于这样的亲吻拥抱,她的心灵,她的身子,都在渴求更多。

    萧士及还没有意识到杜恒霜的变化,他只是在强烈的诱惑之下不能自拔。

    和往日一样,他在杜恒霜身上四处亲吻,同时压抑着自己的**,只想慢慢让她熟悉这种事的美好,不再抗拒,不再推脱,让她能真正把身心都交付给他。

    萧士及的是游移到要紧的地方,一触之下,呼吸更加粗重。他哑着嗓子问道:“你怎会这样快?”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似乎完全不能相信这一切。

    幸福到来的太迅速、太激烈,他有些不能适应了。

    杜恒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

    不知有多久,他没有尝过这样酣畅淋漓的滋味儿了,萧士及的脑子里完全一片空白,无法思考任何事情。他只知道,他要竭尽全力,让他和她都达到快乐的极致。

    萧士及气喘吁吁地问道:“你可还受得住?”

    杜恒霜打鼻子里哼了一声,声音变得格外低沉嘶哑,“……嗯………………”

    ……

    萧士及到底是最近三年来第一次真正跟杜恒霜行房。除了新婚的时候,他还没有这样畅意过。可是现在的畅意,他也能感觉到,比新婚的时候更加强多了。

    那时候,他只顾着自己舒爽,很难顾及到杜恒霜的感受。不是他不想,而是那时候,他一沾上杜恒霜的身子,就什么都忘了,完全不能克制自己。

    直到后来,他跟杜恒霜分离又重逢,才发现杜恒霜对此事的莫名抗拒。

    他自责,也怜惜杜恒霜身子虚弱,才能以强大的意志力克制自己。

    除了诸素素和杜恒雪她们帮助杜恒霜调养身子,萧士及也督促杜恒霜每日习练五禽戏,那可是固本培元的好拳法。

    他的努力是真的有了回报了吗?

    ……

    一时事毕,两人都懒得起身。

    萧士及抱住杜恒霜在怀里,一边亲吻着她的鬓角,一边低头看了看她身上七零八落的衣物,索性………………………………………………扔到床脚。

    杜恒霜大羞,将头拱在萧士及怀里,“天亮了,你还………………………………”

    萧士及低声地笑,胸口因那笑声微微振动。

    “当然要……,一次如何能够……”

    萧士及急了,索性坐了起来,将杜恒霜背对着自己抱在腿上。两手托着她两股,在她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杜恒霜大窘,但是想到自己让萧士及旱了这么久,也很是歉疚,便听了萧士及的话,依样施为。

    ……………………………………………………………………………………………………………………………………………………

    杜恒霜全身禁不住抖了抖,差一点坐不住,往后栽了过去。

    她的背后,就是萧士及的胸膛。

    ……

    杜恒霜全身再次震颤,整个人软绵绵地往后靠在他怀里,任他为所欲为……

    萧士及像是坠入仙境一样,不能自已。

    杜恒霜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如同风中细柳,不堪重负……

    ……

    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知数和欧养娘守在内室的月洞门前,脸上都是压抑不住的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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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73章 宴起

    杜恒霜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身下枕着一个天青色素锦缎大迎枕,衬得枕上裸背如玉般莹润,不过那玉上有着深深浅浅红色的指痕。

    萧士及半坐起身,看着杜恒霜白腻肉嫩的雪背,恋恋不舍地用手轻轻抚了上去。

    杜恒霜个子高挑,骨肉亭匀,特别是骨架子小,看上去虽然比较瘦弱,但是该有肉的地方,一点都不少。

    杜恒霜腻着嗓子哼了两下,侧头回眸嗔道:“……你真是把人往死里弄啊……非得让人向你告饶你才罢手……”一颦一笑间,已经有梦中女子极态尽妍的八分火候。

    萧士及看得心神激荡,眼底有股止不住的骄傲。

    任哪个男人把自己的女人弄得浑身瘫软,都是会得意一把的。

    萧士及凑到她耳边,戏噱道:“谁让娘子你这么厉害?为夫沾上你就放不下了。才刚你真是要了我的命。简直跟狐狸精一样,让人死在你身上也心甘情愿……”

    杜恒霜听得心里一动,想起梦中那个教她诸般秘事的女子,很有些脸红,暗道,可不就是狐狸精?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快就开了窍了……

    萧士及见杜恒霜的侧脸飞起两片红晕,还以为是自己的风话让她难堪了,忙收了戏噱之色,轻声道:“是我的不是,你今儿累了,就在床上歇着吧。”说着,从床脚拖了一床厚实的长绵羊毛毯子,盖在杜恒霜背上。掩住了满目的春光。

    上好的绵羊毛长毯盖在杜恒霜身上,让她觉得软软的,十分舒适,真想就此再睡过去。

    可是再一想,今儿已经是腊月二十五,很快就要过年了,家里的年事还没有理完,而且她还想在过年之前,为杜恒雪归宗的事做一做准备,实在是不能歇着。只好挣扎着裹着绵羊毛毯子翻身坐了起来。

    萧士及看见杜恒霜胸前雪峰轻晃。峰顶两粒挺立的雪尖被他吮咂得发红,雪堆上也是指痕斑斑。

    “疼吗?是我太失态了……”萧士及伸手过去,握住杜恒霜胸前高耸,轻轻往上推举。然后转着圈儿地揉按起来。他的手法不疾不徐。一直在她乳间各个穴位拍打。帮她梳理淤血,理清脉络,也有助于她元气的恢复。

    行房一次。男子失精,女子失气,都需要好生调养。

    纵欲无度虽然得一时欢娱,到底太损害身子了。

    杜恒霜懒懒地靠在床靠背上,半阖着眼,敞着胸,让萧士及给她揉乳。这半年来,萧士及每日清晨都要给她揉按身上各处穴道,特别是那些隐秘地方的穴道。

    胸前的酸涨在男子火热的揉按中渐渐消退,身上的慵懒不适之意也散了。

    萧士及眼看着杜恒霜也有些动情了,才停了手,在她额前亲了亲,笑道:“乖乖,别急,你身子刚好呢。咱们来日方长……”

    好像是杜恒霜非缠着他要一样,也不看看他自己胯间搭起的高大“帐篷”。

    杜恒霜又窘又羞,一把将萧士及推开,自己裹紧长绵羊毛的毯子,啐了他一口,“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不碰我最好……”

    萧士及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起身,神完气足站在床边,回身撂开帐帘,就往浴房走,一边走,一边道:“让她们准备早食吧。平哥儿和安姐儿肯定早起来了。”

    杜恒霜脸上更是红成一片,连眼角眉梢都满是红痕春意。她呆呆地抚了抚自己火热的面颊,想起刚才两人入骨的缠绵,终于明白了梦里女子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果然以前从来没有尝到这事儿的趣味啊……

    杜恒霜扔了绵羊毛的长毯,从床边架子上勾了件青柳色撒花软绸衫子披上,拉了拉床边的细绳。

    月洞门前面挂着的两个赤金小铃铛叮泠泠响起来。

    知数和欧养娘就知道里屋的人完事起身了。

    “福儿,你去小厨房传早食。知数,你带知礼进去,把屋里的铺盖收去洗,重新给夫人铺床,还有,隔壁耳房里面有人看着吗?冬日里那边可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不能断人的。”欧养娘笑容满面地吩咐道。

    卧房里面深处是浴房。浴房隔墙的另一面是一间耳房,里面有个大灶,专门负责烧热水。烧好热水,就顺着一根竹管,从耳房那边流到浴房里面靠墙的白瓷大盆里。

    那盆有半人高,一人多长,够两个人在里面一起洗浴。

    知数忙应道:“耳房里一直有人的,热水也早备下了。今日夫人起得晚,二小姐吩咐过,应该先喝补元汤,然后再吃早食。”

    欧养娘点点头,“去吧,我去看看平哥儿和安姐儿。”

    其实平哥儿和安姐儿已经由他们各自的养娘带过来一次,要给杜恒霜和萧士及请安了。

    以往他们两人都没有宴起过,今日却日上三竿了,卧房的门还是闭得紧紧的。

    平哥儿和安姐儿来的时候,欧养娘只好暗示那两个养娘,说侯爷和夫人还没有起身,让她们先回去,等侯爷和夫人起来了,她再去叫她们过来。

    两个养娘猛然明白过来,脸上也是火辣辣地,忙带着孩子走了。

    平哥儿和安姐儿以为爹娘又病了,脸上不由惶惶起来。

    回到他们住的厢房,平哥儿吵着要去见杜恒雪。

    他的养娘拗不过他,就带着他去了。

    来到杜恒雪的百草堂,平哥儿拉着杜恒雪的手,眼泪汪汪地道:“小姨,我娘是不是又病了?我好害怕。小姨去给我娘瞧病吧……小姨去给我娘瞧病吧……”

    杜恒雪学医半年,大病没有治过。但是一般的头疼脑热,她都能药到病除,特别是对于小孩子的病,更有心得。

    平哥儿和安姐儿这半年略有些小病,都是杜恒雪给治好的,所以他们两个孩子对杜恒雪十分推崇,只觉得她能治百病。

    杜恒雪大吃一惊,忙看向他的养娘,道:“这是怎么说?昨儿不还好好的?你快带我去看看。”说着,就要收拾药箱。去看杜恒霜。

    平哥儿的养娘没想到他要来看杜恒雪。是为了今日夫人宴起的事,不由十分尴尬,忙按住杜恒雪收拾药箱的手,低声道:“……夫人没病。夫人是和侯爷……才晚了的。”

    杜恒雪窒了窒。才明白过来。虽然也有些尴尬,但是更多地,是为杜恒霜感到高兴。

    “看来我姐姐的身子是真的好了。”杜恒雪抿嘴笑。伸手对平哥儿道:“来,平哥儿,咱俩一起去给你娘做几个好吃的汤羹,给她吃了,她的病就好了。”

    “真的?!”平哥儿十分欣喜,乖乖跟着杜恒雪去小厨房做菜去了。

    等杜恒霜梳洗完毕,换上大衣裳,从里屋出来的时候,杜恒雪已经亲自捧着食盒,带着平哥儿一起进来了。

    欧养娘带着安姐儿后脚进来,给杜恒霜请安。

    平哥儿偏着头打量杜恒霜,见她穿着靓蓝牡丹缂丝貂毛袄子,月白盘金彩绣银鼠皮裙, 外罩宝蓝八答晕锦灰鼠褂子,头上插着一支明晃晃的大珠钗,只觉得霞光满眼,美不胜收,哪有一点病弱苍白的样子?心里便放了心,快步走过去,握着杜恒霜的手,仰头道:“娘,你没有生病,是吧?”

    杜恒霜奇怪,低头笑着问道:“平哥儿怎会这么问呢?娘身子很好,没有生病啊?”

    安姐儿也挣脱养娘的手,摇摇晃晃走了过来,抱着杜恒霜另一边的手,娇娇地叫她,“娘啊……娘啊……”言罢指着桌上放着的点心,“安姐儿想吃。”

    萧士及坐在桌前,笑着将安姐儿抱在腿上,给她夹了一个水晶雨露团,小口小口地喂她吃。

    平哥儿气结,嘟哝道:“就知道吃……”

    杜恒雪抿着嘴笑,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从里面端出来两个盖着盖子的大汤碗。

    “姐姐,你今天起晚了,平哥儿以为你病了,到我那里求药去了。”杜恒雪冲杜恒霜眨了眨眼。

    杜恒霜顿时满脸飞红,讪了半天,才喃喃地说了一句,“这孩子……”然后也带着平哥儿一起上桌子吃早食。

    杜恒雪早吃过了,放下食盒,说笑两句,便告辞离去。

    萧士及越想越乐,冲杜恒霜看了好几眼,眼睛似乎无法从她脸上移开。

    屋里的丫鬟婆子见了,都只低头闷笑。

    平哥儿虽然不知道大家为何发笑,可是也知道,屋里的丫鬟婆子既然在笑,就说明娘的身子没有病,心下大定,胃口顿时好了起来。

    杜恒霜自己喝了汤,又吃了两个小笼煎包,才打发平哥儿和安姐儿下去歇着。歇一会儿再让他们的下人带他们去园子里逛去。

    欧养娘就带着管事媳妇过来回话。

    杜恒霜将管事媳妇和外院管事送来的报贴一目十行地看着,手挥笔送,很快就处理了好几桩迫在眉睫的事。

    “这是外院萧大管事送来的报贴。说孙耀祖和柳氏生的孩子今日洗三,给许多人家送了帖子,就是柱国侯府没送。连刚来长安的太原王氏也得了一份帖子,因都在传,说太子妃也会去孙家洗三呢。”欧养娘带着几分不屑,送上来一份描金帖子。

    杜恒霜一愣,“太子妃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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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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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洗三 上 (10月粉红1980+)

    “萧大管事是这么说的。萧大管事还说,因他们没有给我们送帖子,所以我们今儿才知道这事儿,还望夫人见谅。”欧养娘将萧义的话一一传到。

    杜恒霜倒是不在意他们今天才得到消息,她只是很在意,太子妃居然也去了孙家了。

    看来先前有传言,说孙耀祖能够起复,是走了东宫的门路,还是很靠谱的。至少那时候都说,太子妃是看在孙耀祖的新婚妻子柳彩云的份上,才出手帮孙耀祖的。

    “居然两人还真是有交情呢。”杜恒霜似笑非笑地道,低头沉思起来。

    她已经对太子妃万分警惕,所以凡事一涉及太子妃,她就会忍不住多想想。

    一个人坐在东次间里,杜恒霜在纸上写写画画一个上午,才拿定了主意。

    中午萧士及从外院回来吃午食的时候,杜恒霜就跟他说起了此事,道:“孙耀祖本是由吏部批复,永不录用。但是因东宫插手,他居然又得了差使。这件事,我记得我问过你。”

    萧士及点点头,给杜恒霜舀了一勺骆蹄羹,“是的。太子对吏部的把握,本是十拿九稳,但是因他们插手此事,惹得陛下警醒,就让毅亲王捞了个好处。如今毅亲王是中书令,管着吏部呢。”

    杜恒霜轻轻叹了一口气,抿了一口骆蹄羹,淡淡地道:“可是吏部尚书是崔家大郎,六部也是崔门官员居多,毅亲王虽然在中书省做最大的官儿中书令,目前来看,也只是个摆设罢了。”

    萧士及奇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

    杜恒雪笑了笑,“做生意的人,不得不知道朝廷里面的事儿啊。我们杜家那么多铺子,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很多朝廷上的事儿,是我们大掌柜对我说的。”

    萧士及想起杜家的家财,大半都在杜恒霜手里,便也释然了,道:“也是,这些事情要不知道,是没法打理自己的产业的。”

    杜家家大业大,自然不能和一般的小铺子一样,只看清自己门前一亩三分地就好。

    杜恒霜闷闷地想了一会儿,还是跟萧士及商议,“太子妃跟孙家、柳家走得这么密,让我有些不安。我琢磨着,还是赶紧把雪儿归宗的事办了吧。”

    萧士及倒也同意,但是也跟她说,“如今是腊月里,马上要过年了。你想马上办,是不可能的。不说别的,雪儿归宗杜家,起码要去请杜氏宗族的族长和耆宿过来,一是要得到他们的同意才能上回到族谱之上,二来归宗仪式必得他们在场,才能被官府认可。”

    杜恒霜蹙了蹙眉,“我自然知道应该请杜氏的族长和耆宿过来。而且我也知道,就算现在去请,他们也要过了十五才会来长安。所以我已经打算今天就派人去洛阳送帖子,还要带着我的一封亲笔信,专门去请杜家的族长和耆宿宗亲,过了十五就来长安,商议雪儿归宗之事。”

    萧士及知道杜恒霜办事妥帖,这又是为了她最心爱的妹妹,自然没有考虑不到的,就点头道:“这个妥当。你要派谁去?要不要我给你找个人?”

    杜恒霜笑道:“那倒不用。钱伯是杜家人,我让钱伯跑一趟最放心。”

    让钱伯跑一趟,就连萧士及也是放心的。

    “还有,雪儿归宗,也要告与孙家知晓。按照大齐律例,归宗的时候,前任夫家也是要有人到场观礼的。他们就算不愿意来,但是我们一定要通知到他们。——一份要了回执的帖子肯定是要送到的。”杜恒霜冷冷说道。

    “你是说,你今日派人把帖子送到孙家,告诉他们,雪儿要归宗?”萧士及想了想,颔首笑道,“也好。今日太子妃去孙家,想必十分热闹。趁着大家都在,把这事说清楚了也好。”

    杜恒霜颔首笑道:“正是。横竖已经撕破脸了,我们不提前做好准备,谁知道这些不知廉耻的人还能说出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再说归宗的正式日子,总要到过年后,也就是过了正月十五才行。在这之前,还有二十天的时间,我总是有些心慌,担心这中间会出点儿什么篓子,所以我打算,先发帖子,让满长安城有些体面的人都知道,孙家有多么的狼心狗肺,不知好歹。我们雪儿不齿孙耀祖那贱人的为人,才跟他义绝。”

    “嗯,我给你找两个人吧。你打算让谁去送信?”萧士及问道。

    杜恒霜上午就想好了,道:“这信一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送到孙耀祖手里,所以,这人不仅要口齿伶俐,还要有一定的身份地位,不然这信只会如同泥牛入海,起不到应有的作用。这么想来,就只有派我们侯府的大管事萧义亲自跑一趟。”说着,凑到萧士及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摇了摇,软语相求,“侯爷……及哥哥,把你厉害的萧大管事借给我跑这一趟吧?”

    萧士及被摇得心荡神驰,恨不得不立时答应杜恒霜,好让她多摇一会儿,可是瞥见她紧张的神情,还是不忍心再逗她了,笑着道:“你是这柱国侯府的夫人,你尽管自己去吩咐萧义。”

    杜恒霜放了心。

    等萧士及一走,立刻就把萧义叫了进来,把这件事细细跟他说了一遍。

    萧义心领神会,拱手道:“夫人放心,小的知道该怎么做。”

    杜恒霜就让萧义去写帖子,写完用她的侯夫人印。

    萧义办事很是麻利,不一会儿就把帖子写好,拿到杜恒霜这边给她看过,用了印,立即就揣着帖子,往孙家的宅子里去了。

    孙家现在住的宅子,本是柳家给柳彩云的陪送。但是孙许氏吸取了上一次杜恒雪的教训,非让柳家把这宅子记在孙耀祖名下,才答应娶柳彩云过门。

    萧义是柱国侯府的大管事,对柱国侯夫人的亲妹妹的事,他也是放在心上的。因此他对有关孙家和柳家的消息很是关注。

    来到孙家的宅子门口,萧义看见果然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看见门前的车驾,萧义知道太子妃肯定已经到了,所以孙家今日才能来这么多客人。不然的话,就凭一个声名狼藉的孙耀祖,萧义真不觉得孙家有这么大本事,请来这么多客人。

    萧义来到角门,对守门的婆子道:“我是柱国侯府的大管事,有事要见你们家老夫人。”

    那婆子听说是柱国侯府,吓了一跳,问清萧义的姓名,忙去二门上让人去内院给老夫人传话,同时也叫了一个小厮,去外院给孙耀祖传话,说柱国侯府大管事萧义来访,要见老夫人一面。

    孙耀祖在外院养病。他在自己儿子出生的同一天,被许言邦踩碎了一个卵蛋,当时疼得差点没死过去。后来还是花了大钱,请了一个很厉害的郎中,才保住了性命。今日洗三,内院乱糟糟的,所以一大早,就让下人把他抬到外院来静养了。

    听说是柱国侯府的大管事萧义来访,孙耀祖也有些吃惊。他跟杜恒雪还是夫妻的时候,曾经将萧家上上下下仔细打探过,自然知道萧义在萧家的位置,忙哼哼唧唧地道:“带他去内院见老夫人,我就不见他了。有什么事,等他走了,让老夫人给我说一声。”

    知道萧义是去见老夫人孙许氏,孙耀祖很是放心,因为他知道,他娘亲孙许氏是个很厉害的人,萧义如果要打什么歪主意,肯定是讨不到好的。

    萧义亮出柱国侯府的牌子,孙家的下人自然不敢怠慢,又得了孙耀祖的话,便径直带他往二门上去了。

    此时孙家的内院上房里,正满满当当,挤了一屋子的客人。

    诸素素因是当日给柳彩云接生的人,按照规矩,洗三的时候,她也要到场,因那两个真正接生的稳婆,都是她的手下。

    再说,孙家还欠诸素素八千两银子呢。就算孙家不主动请她,诸素素也会不请自来的。——趁着洗三的时候索要医疗费,乃是最合适的场合。

    诸素素从小跟这里的各种人打过交道,很快就明白过来,无论在哪个时空,贱人的表现形式都是一样的,跟时代无关,跟人种也无关。

    柳彩云还在坐月子,洗三的时候,一般是由当初接生的稳婆把孩子抱出来,给亲戚朋友瞧一瞧,然后到场的客人就得给稳婆添盆礼。

    一般越是大户人家,添盆礼越是可观。

    而且稳婆本就是在大户人家经常出入的人,所以一般人家都不会吃饱了撑的得罪稳婆。因为得罪稳婆,这些稳婆走街窜巷的时候,说得话可就难听了。

    诸素素一早拿着帖子,带着当日给柳彩云接生的两个稳婆,大模大样地过来做客了。

    她也不多话,先去看了看柳彩云,暗示了一番索要医药费的事儿。

    柳彩云回了自己家,腰杆就挺得格外直,再说今日太子妃到访,柳彩云就把太子妃搬出来吓唬诸素素,“诸郎中,不是我要赖你的帐。只是如今我手头紧,暂时没有银子,你就算把我们全家卖了,也凑不出这笔银子,我劝你还是等等,等我有银子再说。今日太子妃也会到场,不如我一会儿将你引荐给太子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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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74章 洗三 下 (10月粉红2010+)

    居然想用太子妃吓唬我,当我诸素素是吓大的?我给千金公主正骨的时候,你柳彩云还在装你的才女呢……

    诸素素在心里暗暗好笑,摇头道:“多谢孙夫人盛情。太子妃是何等样人,怎会跟我这种郎中折节下交?实在是高攀不上,高攀不上啊……”一口回绝了柳彩云的提议。

    柳彩云本来也不会真的将诸素素引荐给太子妃认识,她提这话,不过是暗示诸素素,她背后有人,让诸素素不要太放肆而已。

    见诸素素似乎软了下来,柳彩云十分满意,正要再说几句话,安抚安抚诸素素,就听诸素素又道:“孙夫人,连太子妃都才参加您女儿的洗三礼,您跟太子妃的交情,是不是很不一般啊?”

    这话说到柳彩云心坎里去了。

    太子妃崔真真出自清河崔家,乃是五姓七望里面真正的第一家士族门阀。这样的人家,他们柳家本来是高攀不上的。她跟太子妃本来没有任何交情。却不知为何,在太子妃生完孩子后,她的性子变得和软许多,也不再目下无尘,居然主动对柳彩云示好。

    柳彩云自然是打蛇随棍上,跟太子妃交往密切,并且让自己的爹爹也投到太子一边。

    跟太子妃突然发展出来的交情,是柳彩云最得意的事儿,不免要夸张许多,笑着道:“这是自然。我虽然并不是太子妃身份尊贵,但是承蒙太子妃盛情。为我分忧解难,甚至连我夫婿的官身,也是她帮着给谋的。”

    诸素素恍然大悟似地道:“原来如此啊,难怪难怪。如果孙夫人有了为难的事情,是不是都去寻太子妃帮忙?”

    “那是自然啊。你要知道,太子妃是何许人也?以她的身份地位,这个世上,就没有她办不成的事儿。”柳彩云说得眉飞色舞。

    诸素素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心里暗暗拿了主意,笑道:“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办了。我也不为难孙夫人了。”说着又嗔着柳彩云:“孙夫人有这样大靠山。怎么不早说出来?若是早说出来,我就不为难夫人您了。”

    这正是柳彩云想听到的话。她笑着点点头,“你现在知道也不晚啊。”说到兴起,越发往自己脸上贴金。“不瞒你说。无论我有什么难事儿。只要跟太子妃一说,没有不允的。”

    诸素素大喜,忙对柳彩云道:“这就好了。夫人接着坐月子吧。您就派个贴身丫鬟,跟我们一起 抱着孩子出去见宾客吧。”

    柳彩云忙道:“等太子妃来了再抱孩子出去吧。烦劳诸郎中先去耳房等一等。”

    诸素素也不想坐在这里继续奉承柳彩云,便含笑点头,跟着人出去,在耳房吃茶去了。

    在耳房坐了一会儿,诸素素觉得无聊,让两个稳婆等在耳房,自己跟屋里陪着她的丫鬟说了一声,说要出去在院子里逛一逛。那丫鬟回去问了柳彩云,柳彩云也没有在意,让诸素素自便,只等太子妃到了,她就可以把孩子抱出去了。

    诸素素就起身走了出去,在门前的回廊上一边闲逛,一边逗着挂在回廊上鸟笼里面的鸟儿,来到一处厢房附近的时候,她听见里面传来两个女子低声说话的声音。

    一个声音有些耳熟,道:“桂竹,你寻我有什么话说呢?”

    另一个女子就是桂竹,她的声音颇为低沉,“杜姨娘,我想冒昧地问你一句,你跟大爷……大爷……的床帷之事如何?”

    诸素素一听“杜姨娘”这个称呼,立即觉得怪怪的,忙闪身靠到厢房大敞的楠木门后头,继续不动声色地听了下去。

    那杜姨娘似乎十分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桂竹有些急了,语速也很快,“杜姨娘,并不是夫人让我来打探的,实在是我自己着急。”

    那杜姨娘这才笑着问道:“桂竹姑娘有什么着急的?你是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又是大爷最宠爱的通房丫鬟,以前没受伤的时候,一月里头就数你陪大爷的时候多,你说你着什么急啊?”说着又有些酸溜溜地道:“不像我们这些苦命人,一个月里头,也只能陪大爷两次而已。”

    桂竹忙道:“虽然就两次,可是你……你……”

    杜姨娘没有说话。

    桂竹似乎知道她不说点实在的东西,杜姨娘是不会说实话的,就咬牙说到:“实话个你说吧,虽然大爷大部分日子都歇在我房里,可是他……他……实在是太不中用了。”

    杜姨娘一愣,继而失笑道:“你这说什么话呢?大爷如何不中用了?以前跟我们小姐做夫妻的时候,厉害得不得了了,我们小姐每次都求饶求得厉害……”

    桂竹听了直苦笑,道:“杜姨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诸素素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杜姨娘”,应该就是杜恒雪以前的贴身丫鬟知书。就是那个背着杜恒雪跟孙耀祖苟合,最后弄出孩子来的知书。

    桂竹在屋里又低低地跟杜姨娘说了许多话,诸素素很多都没有听清楚,只有最后一句话,因桂竹说得声音比较大,她才听见了。

    只听桂竹说,“我们夫人说,只要我有了身孕,她就给我抬房做姨娘。可是大爷实在是一次比一次的不中用。开始的时候还好,虽然也只能弄一会儿,但是好歹还能硬,也能放进去。后来没过多久,不管我如何使力,他那东西,也就是半软不硬的,有时候连放进去都很难。你说,就大爷这样,我要到哪天才能有孕啊?我实在着急得很。”

    里面的杜姨娘沉默半晌,也缓缓道:“你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我也跟你说实话吧。大爷其实自从那一次,从大理寺的牢里出来,就有些力不从心了。我横竖是侍妾,也有了女儿傍身,大爷要不想碰我,我也是没法子的。”

    桂竹点点头,“是呢。记得夫人还是柳家小姐的时候,那一次从大爷房里过了夜出来,也对我抱怨过一句,说大爷真是银样蜡枪头。我那时候不懂是什么意思。如今才明白。”

    杜姨娘听了。心中纳罕。既然那柳彩云成亲前就知道孙耀祖不中用了,为何还一意孤行,一定要嫁给他呢?

    不过,杜姨娘还是安慰桂竹。“你也别急。我知道大爷是没问题的。至少在跟我们小姐夫妻的时候。也是我们大爷的通房。大爷那个时候很厉害的,一晚上可以弄好几次,一次比一次时候长。现在比较力不从心。大概是公事太忙吧。”

    说完也觉得这个理由比较牵强,只好不再做声。

    桂竹听了杜姨娘的话,想来想去,也只有这样安慰自己,便起身告辞。

    诸素素忙快步转身就走,在桂竹出来之前,跑回了自己和两个稳婆待的耳房。

    她回到耳房,想着刚才无意中听到的话,心里也觉得很是奇怪。

    听那两个女人的话,似乎孙耀祖在跟柳彩云成亲之前,就有阳痿,或者早泄的毛病。但是他在跟杜恒雪做夫妻的时候,却没有这方面的毛病。

    想来想去,也就是刚才杜姨娘说的,自从孙耀祖从大理寺的牢里出来,就有了这些毛病。

    诸素素的发散型思维立刻奔向了大理寺的大牢,心里陡然一亮,大致猜到了什么原因,不由得在肚子里笑得快要死过去了。

    不过她没乐多久,就听见前面有人传话,说太子妃到了。

    诸素素便赶紧带着两个稳婆,抱着孩子,和穿着一新的老夫人孙许氏一起,来到孙家的上房,开始洗三礼。

    太子妃却先去了柳彩云做月子的暖阁,跟她说了一会儿话。

    柳彩云趁机就把先前跟自己的爹娘说过的,有关许言邦和杜恒雪的事,跟太子妃又说了一遍。

    没想到太子妃一下子就信了,还特别感谢柳彩云告诉她这个消息。

    柳彩云有些惊讶,因为她刚才跟自己的爹娘说这话的时候,她爹和娘都表示不信。

    没想到太子妃却一下子就接受了这个在外人看来很荒谬的事情。

    太子妃看见柳彩云脸上不加掩饰的惊讶,也在心里暗暗好笑。这柳彩云怎知道,对于许言邦对杜恒雪的感情,自己恐怕是这个世上知道得最清楚的。

    不用柳彩云对她说,她也早准备想法子对付杜恒雪和许家了。

    在她看来,许家是杜恒霜的娘家,只有将许家也整倒了,杜恒霜才彻底没有任何可以东山再起的希望。

    跟柳彩云说完话,太子妃才来到洗三的正堂。

    诸素素留神看去,只见太子妃崔真真穿着桃红色蜀锦绣金鹧鸪通袖对襟银鼠大袄,大红蜀锦联珠兽纹银鼠长裙,头戴八宝翟凤钗,赤金白玉提篮观音分心,还有赤金白玉瓜子绵绵掩鬓,两粒大红宝的耳坠在她耳垂处晃来晃去,端得是贵气逼人。

    孙许氏忙上前拜谢。屋里的宾客也都纷纷给太子妃行礼。

    太子妃满面春风,和颜悦色地让大家起身,又问孙许氏:“老夫人,您的宝贝孙女呢?”言辞之间,十分恳切。

    孙许氏受宠若惊,简直不敢相信五姓七望之首的清河崔氏嫡长女,也是当今太子妃殿下,能这样和她说话,甚至用了敬称“请”字!一时乐得晕陶陶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诸素素只好反客为主,笑着帮孙许氏还礼,“多谢太子妃大驾光临,孙家真是蓬荜生辉。——来,太子妃,这就是孙夫人在我那里生下来的孩儿,才怀了七个月,就生了。”

    太子妃就着诸素素的手看了一眼,点头道:“这孩子倒是跟彩云和探花郎都不太像。”

    柳彩云的娘,也就是柳侍郎的夫人也来了,垂手站在一旁。

    听见太子妃这样说,柳侍郎夫人有些紧张,忙上前打圆场道:“太子妃殿下,有道是外甥多像舅,这孩子像她舅舅呢。”

    诸素素看了柳侍郎夫人一眼,将她脸上的紧张神情尽收眼底。

    太子妃点点头,倒是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对身后跟来的随从道:“赏。”

    那随从就把一大把银角子扔到稳婆手里捧着的大铜盆里。

    屋里的宾客都看着太子妃行事,见状也纷纷扔了银子进去。

    那大铜盆里立刻装了半满。

    诸素素等大家都扔完了,才当着屋里所有宾客的面,拿出来柳彩云签了押的帐单,道:“太子妃殿下,孙夫人说,她但凡有为难的事儿,您都帮她解决了,绝对不让她受委屈。——我这里有孙夫人欠下的一份帐单,还请太子妃殿下帮着还了吧。我们小本经营,实在是亏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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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ps:  写《狐媚》那一章的时候,其实俺想的是,每一个女人心里都有一个狐狸精。不同的是,有的人狐狸精一直处于冬眠状态,还没有等到可以唤醒她的人。╮(╯▽╰)╭

第276章 五姓女

    太子妃笑眯眯地听着诸素素说话,并没有放在心上。对她来说,她现在已经是太子妃,她不需要顾忌谁。她只是需要根据自己的目的行事。这半年来,她运筹帷幄,多方布局,已经给太子打下牢固的基石。她的娘家,是清河崔家,响当当的五姓七望之首。

    天下士族虽多,但是只有五姓七望才是士族的中坚,而清河崔家,又是五姓七望里面的顶梁柱。

    五姓之说,指的是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赵郡李氏,荥阳郑氏和太原王氏。

    前朝大周和当世大齐,绝大多数男人都以娶五姓女为最大荣耀。

    曾经有士子感叹,男人生平有三恨,一是非进士出身,二是没有娶到五姓女,三是不得修国史。而那位中过进士,修过国史的宰相就说过,“此生所遗憾者,未能娶五姓女!”

    因此太子妃对自己这一次的出身,实在是满意得不得了。

    在她眼里,别的士族,统统都是不能跟他们崔家相提并论的。

    许家也好,柳家也罢,在她眼里,都不是顶级士族出身,都是她手里的牌。她想打哪张牌,就打哪张牌,端看她的目的和需要是什么。

    再说柳家跟他们崔家三房的过从甚密,甚至比他们大房和三房的关系还要好。

    对于太子妃来说,笼络柳家,打击柱国侯府,一石二鸟,简直是完全不用考虑的应有之意了。

    当然,她是因孙耀祖之事,才注意到柳家的。而柳家和崔家三房交好之事,也是在孙耀祖重新起复的时候,她才注意到的。这一点,她被当做是自己吉人天相,连天都帮她了。信手拈来一个小计策,居然就既打击了杜恒霜,又巩固了自己和三房的关系,实在是越想越得意,所以当柳彩云的孩子洗三的时候,她索性做足了人情,以太子妃之尊,亲自莅临孙家,为柳彩云长脸。

    柳彩云这个人果然很识做,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知己,不仅对自己掏心掏肺,还将她自己夫婿的很多隐秘都告诉了她,特别是杜恒雪和许言邦的那档子破事儿。

    这件事,可是要拿来大做文章的。

    所以当诸素素说柳彩云欠了她银钱的时候,太子妃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她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对诸素素道:“你说得不错。孙夫人跟我是莫逆之交,她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你那什么帐单,就给我的侍从吧,他们自会帮你办得妥妥贴贴。”

    诸素素一幅大喜的样子,拱手行了礼,然后就将帐单递到太子妃手里,“太子妃,请您发个话吧,我下午就去您府上领银子,领完银子,我们也好过年。”

    太子妃本来想顺手就递到身后的侍从手里,可是她一时好奇,瞥了一眼帐单,看见了那帐单上的数目,顿时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问道:“这份帐单,你没写错吗?”

    诸素素摇头,“千真万确。我这里还有细帐,太子妃若是不信,可以让积年的老帐房来查。”

    “生个孩子而已,怎么会要八千两银子?!你这是敲诈吧!”太子妃生气地将那帐单扔到地上,一脸怒色地看着诸素素。

    屋里的贵妇小娘子也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唱的什么戏。

    诸素素笑了笑,慢吞吞地弯下腰,又慢吞吞地拾起地上的帐单,顺手掸了掸帐单上几乎不存在的灰尘,才缓缓道:“太子妃殿下,你自小是清河崔家的嫡长女,长大又嫁入皇家,做了太子妃,您自然不知道市面上这些凡尘俗事。——帐单的价格是高还是低,您又如何会在意呢?再说不管是高还是低,孙夫人是亲手签了押的。若是不值那么多,孙夫人岂会亲自签押?还是您认为,我一介医士,就能威胁孙夫人这位官夫人?”

    太子妃被诸素素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也有些不由自主地心虚。——是啊,作为真正的“崔真真”,她怎么会知道这帐单是贵还是贱,她那一辈子,可能连银子长什么样儿都没见过,因为她不需要自己去经管这些事,也从来没有为银子操过心……

    太子妃抿起了嘴角。

    太子妃旁边的侍女看见太子妃脸色不善,察言观色之下,忙揣摩着道:“我们太子妃当然不懂这些俗务。不过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狮子大开口。——诸郎中不过是正好为孙夫人接生而已,这屋里哪一家的妇人没有生过孩子?谁不知道稳婆接生是什么价位?一开口就要八千两,实在是不知所谓!孙夫人是个良善人,被你敲诈了这么多,如何拿的出这笔银子?你居然胆大包天,敲诈孙夫人不成,又想敲诈我们太子妃!真当我们太子妃是泥捏的?你知不知道冒犯太子妃,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诸素素呵呵地笑,将手里的帐单举在空中摇了摇,轻描淡写地道:“我单知道,陛下的龙威是不可冒犯的,却不知,太子妃也有凤威凛凛,真是让宫里的万贵妃情何以堪啊……”

    那侍女听得心中一紧,忙不知所措地看向太子妃。

    万贵妃一向看太子和东宫不顺眼,这已经是皇宫里众人皆知的事情。

    当年万贵妃的亲生儿子被太子遗落在河东郡,因此被驻守河东郡的前朝大周将领阴世章砍了脑袋。这件事至今让万贵妃耿耿于怀,寻着机会就给太子下袢子。太子不得以,自从大婚之后,对万贵妃一系多方逢迎,企图缓和两方的关系。

    太子妃的心里也咯噔一声,暗自警醒自己,不可因小失大,便向身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那侍女心领神会,便又虚张声势地问道:“好吧,就算你没有敲诈,那你说说,给人接生一个孩子,如何能要这么银子?你是拿金子给人接生的不成?”说着,自觉幽默,掩袖而笑。

    屋里也响起几声应景的笑声。

    孙许氏在旁边听见,差一点吓得背过气去。——生个赔钱货,就欠人家八千两银子,这个柳彩云长的是猪脑子吗?!

    孙许氏见太子妃在旁给他们孙家撑腰,更加有肆无恐,打鼻子里嗤笑一声,道:“这位诸郎中,你能不能给我们细说说,到底用了些什么贵重的药材,才让我家媳妇生出来孩子?”

    诸素素将帐单仔仔细细折起来,收到袖袋里,负着手抬头,看向孙许氏,眼里闪烁着暧昧不明的光芒,问道:“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孙许氏答得十分响亮。

    “这怎么好意思说呢?不如我们去找个僻静的屋子,只有我们两人,我细细说与老夫人您听,好不好?”诸素素故意装作一幅为难的样子,对孙许氏打商量。

    孙许氏以为诸素素怕了,更加得理不饶人,嚷嚷着道:“诸郎中这是做什么?难道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说吗?——我跟你说,我孙许氏,平生不做亏心事,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了吧。你若是不说,就是你心里有鬼!趁早把那帐单交出来,我就不去官府告你,不然的话,咱们衙门里见!”

    孙许氏趾高气扬,一幅义正词严的样子。

    诸素素收起笑容,正色问道:“老夫人,您真的让我在这里说?”

    “说吧,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太子妃淡淡地插了一句嘴。她倒是想看看,诸素素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诸素素就抬高声音,一字一句地道:“那好。既然老夫人和太子妃都让我说,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她又从袖袋里掏出刚才她折起来的帐单,打开迎风抖了抖,“因为这份帐单上,不仅有给孙夫人接生的费用,更有给孙耀祖大人治伤的费用。——那笔费用,才是真正的大头所在!”

    “你胡说!你根本没有给我儿子治伤!你将他赶了出来,让他痛得晕了过去,还好意思说你给我儿子治伤?”孙许氏下意识反驳诸素素的说法。

    孙耀祖那天回家之后,他们家请了好几个郎中,才将他治醒了过来。

    孙耀祖醒来之后,就将那日的情形一五一十都跟孙许氏说了。

    孙许氏虽然对许言邦恨之入骨,可是那是许家人,就算许言邦将她儿子打死了,她也没法报得了仇。许言邦他爹许绍有些什么手段,她虽然了解不多,可也是屡有耳闻的。许家的士族身份,虽然比不上五姓七望,可也是不容人忽视。而且近几年,因许家人出仕的越来越多,还有许言邦这个朔北都护的实权都护,许家的声势已经蒸蒸日上,都说他们会取代五姓里面的太原王氏,成为新的五姓之一了。

    诸素素听见孙许氏的话,反而松了一口气,要是对方一口咬定孙耀祖没有被打,也没有受伤,她倒是不好施展下去了。而且她今日来,固然是为了借机要银子,当然更重要的,她是要给她徒弟出口恶气。孙家这种人家,就该一口气往死里踩,不然不时就会跳出来恶心大家,便笑着道:“老夫人,您是不否认,您的儿子确实受了重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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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77章 抖露 (helenc和氏璧+)

    孙许氏一想到儿子的伤,就心疼得不得了,声泪俱下地道:“他伤得那么重,你居然忍心将他赶出来!若不是我们另请了更有名的郎中,我儿子就性命难保!——你说,你还有什么脸说你救了我儿子?有什么脸来我们家要银子?!”

    诸素素做出一番十分沉痛的样子,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道:“老夫人,您这样说就不对了。想当日,您的儿子,也就是当初被吏部批示‘永不录用’的孙耀祖孙大人,当街对已经跟他义绝的前妻杜氏纠缠不休,企图强抢回府。杜氏誓死不从,差一点以死明志。有一壮士正好路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是在打斗中一个不小心,失脚踩碎了孙耀祖大人的一只睾丸……”

    看见有些人不解的样子,诸素素又面不改色心不跳解释了一下医学名词,“睾丸,就是俗称的‘卵蛋’。没了一只睾丸,他以后要生孩子的机会,就更小了。成了亲的妇人都知道的。——我是医士,医者父母心,大家知道的,不能以平常人对待。”

    孙许氏先还一脸得色的听着,到后来已经气得脸色铁青,两手哆嗦着,一双眼睛睁得如同牛眼,死死地瞪着诸素素,气急败坏地道:“你胡说八道!明明是……明明是……”后面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太子妃也是一怔。她只知道孙耀祖受了伤,可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一层故事……

    孙家的上房里突然鸦雀无声,众人都屏息凝气,个个脸上都露出兴奋的神情,竖起了耳朵听着这个巨大八卦。

    柳彩云的夫婿还去纠缠前妻?然后还被人踩碎了一只卵蛋?那岂不是变成了半个宦官内侍?!

    各位夫人脸上的神情顿时有趣起来。小娘子们却都一脸的莫名其妙。

    诸素素的眼光在屋里溜了一圈。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一个半残之人,让你还有什么脸面出来充正经。

    她知道,大齐的官员,不能有丝毫的残疾。肢体有问题的人,是不能做官的。

    但是这“第三条腿”有问题的人,还能不能做宦官以外的官呢?

    诸素素倒是不确定,不过不妨碍她投石问路啊。

    其实有太子妃在,她本来是不敢的。

    自从上一次她出头救千金公主,却没有讨到好之后,她就收敛很多了。

    不过这一次,要不是她曾经听杜恒霜说过,说这个太子妃,自从生了孩子之后,就变了个样儿,十分的“礼贤下士”,很容易就被人唬住,她也不敢跑到孙家来出这个头。

    孙许氏羞怒交加,没想到诸素素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居然把孙耀祖这种见不得人的伤大大咧咧就说出来了!

    孙耀祖伤到那个地方,当然很是羞耻,醒来之后,就吩咐要保持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除了柳彩云、孙许氏和孙正平知道,就只有柳彩云的大丫鬟,也是孙耀祖的通房桂竹知道。孙耀祖的伤,也由桂竹一手照料的。

    柳彩云的大丫鬟桂竹听了诸素素的话,吓了一大跳,心里更是惴惴不安。她单知道大爷本来就快不行了,现在又听说,没了一只睾丸,以后生育会更加艰难了,她简直都要绝望了。

    诸素素见屋里众人都是呆怔的状态,而能对她生杀予夺的太子妃似乎都被她唬住了,更加得意,便又两手一摊,道:“你们知道的,我虽然是医士,可我也是女子。所以这种伤,我真没法给他瞧。但是我虽然没有亲自去给他治伤,但是我让我的徒弟给孙大人治了伤的。若不是由我在门外指点,让我徒弟给孙大人止住内出血,你们以为他能活到现在么?——我救了他一命,难道你们孙大人的命,连八千两银子都不值吗?”

    “什么……什么内出血,你不要故意糊弄我们!”孙许氏见太子妃默默不语,一时心慌意乱,也没有刚才那样笃定了,手忙脚乱地冲诸素素吼叫。

    诸素素忙往旁边让了一步,拿帕子挡在面前,一脸厌恶地道:“咱们好好说话,你做什么喷我一脸口水?”

    孙许氏下意识捂住了嘴,含含糊糊地道:“我哪有?你这个……这个……不敬尊长的贱人!”

    诸素素脸色一沉,对孙许氏道:“你既不是我家的亲戚,也不是我家的朋友,更从来没有施恩于我。你算我哪门子的尊长?!我看在太子妃面上,对你礼敬三分,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说着,诸素素又往前走了一步。

    孙许氏不知不觉往后退了一步。

    桂竹眼看孙耀祖的里子面子快丢光了,急中生智,忙道:“其实都是那杜氏不好。都是她跟野男人勾勾搭搭,我们大爷才……”

    话音未落,诸素素已经上前一步,左右开弓,两个响亮的耳刮子扇在桂竹脸上,扇得她头晕目眩,嘴角甚至流出了血丝。

    “……你干嘛打人啊!”桂竹捧着脸,惊恐地看着诸素素。

    诸素素知道桂竹还是丫鬟,是贱籍,便冷笑道:“贱籍之人,也敢侮蔑良家子和士族,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桂竹打了个寒战,猛地想起来,许家的二少爷许言邦,乃是士族出身,一时眼里露出极度的恐慌,上下两排牙齿都不由自主咯咯打起颤。

    太子妃沉下脸,看看桂竹,又看看诸素素,正要发话,却听门口传来一个男子不紧不慢的声音。

    “老夫人,在下是柱国侯府管事萧义,是柱国侯夫人派在下给老夫人送帖子的。还请老夫人亲自接下帖子,在下才好回去复命。”萧义捧着一份帖子,站在上房门口,不卑不亢地道。

    孙许氏定了定神。快步走到门口,瞧了瞧萧义手上的帖子,顿时眉开眼笑道:“是不是柱国侯夫人回心转意,想让她妹妹重新跟着我们耀祖了?啧啧,我早说了,杜氏对我们耀祖,那就是一个死心塌地啊……”

    同样话音为落,萧义已经响亮地道:“当然不是!”说着,就把手里的帖子举起来给屋里的人看,又道:“我们二小姐当日跟孙耀祖义绝之后,因琐事阻碍,暂时还没有归宗,这一次,因孙耀祖对我们二小姐依然纠缠不休,我们夫人觉得不能再拖了,决定明年正月十五之后,二小姐要正式归宗杜家。”

    说着,又含笑看向目瞪口呆地孙许氏:“依律,她义绝的前夫家须有人到场,并在归宗书上签押。我们夫人特意嘱咐我,一定要请你们家的人过去观礼。”说着,又对在场的夫人小姐道:“我们夫人也给各位府上发了帖子,希望到时候大家都赏脸。——从此以后,我们二小姐就是洛阳杜氏的女儿,跟你们孙家,还有许家,都再无瓜葛!”

    萧义的声音说得铿锵有力,义正词严,比孙许氏那个哆哆嗦嗦的样子强多了。

    诸素素看见萧义来了,暗赞不愧是大管事,这个时机正是巴得巧。而且看样子,他应该在门口待了一会儿了,看见了里面刚才的唇枪舌战,然后才选在这个时机开口。

    诸素素便忙跟着一唱一和,笑着道:“柱国侯夫人真是很重视这件事呢,居然专程派了萧大管事来孙家送帖子。”

    萧义确实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了一耳朵之后,才出声截住孙许氏的话,此时也接过诸素素的话头,道:“我们夫人最疼这个妹子,她不为她作主?谁能为她作主?再说,我们二小姐为孙家妇的时候,虽然陪嫁带来了万贯家财,却被这位老夫人把得牢牢的,一个字儿都不给她。而且还以教我们二小姐学规矩为由,将我们二小姐当下人仆役使唤。每日里给一大家子做饭,洗衣,收拾屋子,操劳得连我们柱国侯府三等仆妇都不如。我们夫人看见二小姐这副样子,心疼得无以复加。可是我们二小姐还是任劳任怨。若不是孙耀祖欺人太甚,而且触犯刑律,我们二小姐根本就不会跟孙家义绝。——是他们把人逼到绝路了,我们二小姐才不得不为的。”

    屋里的众人顿时哗的一声沸腾起来。

    柳彩云的娘亲更是惊怒交加。

    孙许氏居然这样虐待她前头的儿媳妇?这就是杜恒雪跟孙家义绝的真正原因?!

    柳彩云的娘亲悄悄对自己的仆妇使了个眼色,从人群后匆匆忙忙离开了上房,往柳彩云坐月子的暖阁里去了。

    太子妃蹙起了眉头。孙家不上道,她是知道的,她只是没想到,杜恒霜居然有这个胆子,知道自己在孙家,她还敢派一个大管事来搅局。

    可是对方说的话,又名正言顺,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驳回。

    毕竟义绝的女子,只要没有孩子,确实是可以归宗回娘家的。

    只是杜恒雪不归宗到许家,居然归宗到杜家,确实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只要杜恒雪归宗杜家的消息大肆在长安传扬开来,她的文章就不好做了。

    到时候杜恒雪就算真的嫁给许言邦,别人也无法置喙。毕竟归宗一事,无论是律法,还是民心,都是大齐上下所有民众一起认同并且接受的。她要再拿他们曾经是继兄继妹做文章,会被人侧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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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78章 抖狠 (粉红30+)

    太子妃再也坐不下去,霍然起身道:“本宫还有事,失陪了。”说着,匆匆忙忙带着自己的宫女内侍,离开了孙家的宅子,回东宫去了。

    萧义和诸素素见太子妃这样容易就偃旗息鼓,放过他们,都很有些死里逃生之感。两人对视了一眼,便各自将目光转开。

    诸素素对还在目瞪口呆的孙许氏道:“老夫人,太子妃好像不管这事儿了。这银子,我还要着落在您儿媳妇头上偿还。她要不还,哼哼……”诸素素哼了两声,其实她也没想好,如果柳彩云真的不还,她到底要怎么做,便只能虚张声势地吓唬孙许氏几句。

    萧义将帖子塞到孙许氏手里,冲着上房里面的宾客团团抱一抱拳,“打扰各位了。”便扬长而去。

    诸素素也带着自己的两个稳婆告辞离去。

    她们走的时候,自然带走了装了半盆银角子的大铜盆。那可是她们今日洗三收的赏银。

    柳彩云的娘亲带着丫鬟婆子来到柳彩云坐月子的暖阁,进门就遣退了跟前所有服侍的人,只留下自己和柳彩云两个人,对她说起了前头堂上的事儿。

    “啊?!她真的这么说?岂不是满长安城都知道了?!”柳彩云又惊又怒,气得差一点从炕上跳起来。

    柳夫人忙按住了她,安慰她道:“你在坐月子,要生气,也要等月子坐完了再生气。等你坐完月子,那诸郎中,还不是你手中的泥,你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柳彩云想了又想,只觉得心里如有一团火在烧,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忿忿地对柳夫人道:“娘啊,她把这件事说了出来,以后让我可怎么做人啊?还有孙耀祖,大家是不是都知道他少了一个……”这可是她费尽心机要瞒着别人的事啊。

    柳夫人为难地点点头,“应该是都知道了。唉,儿啊,你也真是命苦。”

    柳彩云脸上的神情越发阴沉,冷笑道:“哼,杜恒雪是吧?还有杜恒霜,若不是她们姐俩儿,我也不会落到今日的下场。——娘,您等着,等着我收拾这一对贱人!”

    柳夫人忙捂住柳彩云的嘴,低声道:“你就想做,也不要大声说出来。若是让别人听见,娶柱国侯那边卖个好,你岂不是打草惊蛇?”

    “可是娘啊,这口气我怎么咽得下?娘,我就不信,您也咽得下这口气!”柳彩云的声音里已是带了哭音。

    柳夫人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黑沉,但是很快恢复了正常,若无其事地道:“柱国侯的神武将军一职已经被罢免了,柱国侯府也风光不了多久,你且等着瞧吧。——不是士族门阀,也想封侯拜相,他的算盘也打得忒精刮了!”柳夫人的眼里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让柳彩云会心的笑了。

    “不过,我今日过来,并不是来说孙耀祖的伤势的,我是刚在堂上听说,你那婆母对孙耀祖前头的妻子极尽虐待之能事,让她如同仆妇一样做活,还把持了她的嫁妆。——我的儿,那老虔婆没有这样对你吧?”

    柳彩云笑着摇头,道:“娘,您看您女儿,是杜恒雪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笨蛋吗?女儿这里好多招儿等着那上不了台面的老虔婆呢,您尽管放心。您给我的人手多,这孙家上上下下的下人,都是我从柳家带过来的。还怕他们一家子翻风浪?不是我自夸,就连孙耀祖,我也是能拿捏的。他要敢有异心……”

    柳夫人打断她自夸的话,问道:“孙耀祖被打的那天,是不是你们碰到了杜恒雪?他是不是纠缠杜恒雪?”

    “呃……”柳彩云目光闪烁,不敢看柳夫人的眼睛。

    “你倒是跟我说啊!”柳夫人抬高了声音。

    见娘亲发怒了,柳彩云不敢再瞒,低着头,小声说道:“那天确实遇到了杜恒雪。孙耀祖在车下面对她拉拉扯扯,我看着就有气。”

    柳夫人一听果然是这样,更加蹙紧了眉头,道:“这样可不妙。你想,杜恒雪到底是他的原配,若是孙耀祖以后真的得了陛下的赏识,一飞冲天了,他还不把杜恒雪重新包占住。若是到了那一天,你又能如何?”

    柳彩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如一缸醋破了沿子,流淌得满心满眼都是。

    “她要是敢跟孙耀祖勾勾搭搭,我就把她卖到教坊,看她还敢不敢跟我抢!”柳彩云的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恶毒和仇恨。

    柳夫人微微颔首,“我们也是要打算一下了。我回去跟你爹商议商议,看看他能不能想个法子,帮你绝了后患。”

    柳彩云忙道:“多谢娘为女儿打算。”

    “我不为你打算,还为谁打算?难道真的为这个破落户孙家打算?”柳夫人撇了撇嘴,“其实,你现在孩子也生了,不如……”柳夫人凑到柳彩云身边,在她耳边低语,“不如和孙耀祖合离,咱们回去另嫁高门吧。”

    不管是前朝大周,还是当世大齐,士族里面的女子,就算合离,也是各大世家争抢的对象。

    士族女子不愁嫁。

    但是她的情况,却非得过孙耀祖这一遭不可。

    柳彩云心烦意乱。她对于孙耀祖,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只要孙耀祖不再跟杜恒雪纠缠,她还是愿意跟他过的。

    “娘,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孩子还小,我在这里过得更舒服。”柳彩云含蓄地说道。

    孙许氏虽然嘴碎,可是柳彩云身边这么多丫鬟婆子,还有带来的四五家陪房,以及外院的小厮管事,这么多人,都是对她一个人效忠的。

    对于孙许氏和孙正平两个人,她心情好呢,就赏他们两碗饭吃,心情不好呢,就晾着他们,就算饿死,估计他们俩也不敢对她高声说一句话。

    “你真的更愿意在这里?”柳夫人挑高了眉毛问道。

    “娘,我在这里,以我为尊。我暂时还不想嫁到别的士族门阀,天天侍奉公婆,还要跟妯娌周旋。”柳彩云不以为然地道。

    柳夫人只好让步,“好吧,只要你自己拿捏得住你的公公婆婆,我也没什么话说。你就赶快再怀一个,也好名正言顺地把这个家接过来。”

    柳彩云点点头,“娘您放心,我省得。”

    柳夫人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这边萧义回到柱国侯府,先回了内院,对杜恒霜回报了今天在孙家的事儿。

    “啊?素素也在那里?”杜恒霜很是惊讶,转而又想起来,“是了,柳彩云的孩儿,是在素素家里生的。洗三需要接生的稳婆回来主持洗三礼,诸素素就肯定会到场的。

    “瞧我这记性。”杜恒霜拍了拍自己的头,又命萧义坐下说话,“大总管,还有什么事?”

    萧义就把太子妃的反应也说了一遍,末了,小心翼翼地道:“太子妃如今和善了许多,在长安城的名声越来越好,夫人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杜恒霜笑着宽慰萧义,“萧义,等崔家三房的嫡长女崔莲莲进东宫为良娣的时候,我看她还装不装得下去。”

    萧义一愣,“装?您说太子妃假装和善?”

    杜恒霜窒了窒,只好含笑点头,“正是。我觉得她有些跟以前不一样了。”

    萧义也点点头,“确实很多不一样。今儿我和诸郎中一唱一和说了那么多话,我本以为自己要被乱棍打死的。”

    “哪里有这么严重?!”杜恒霜越发惊讶,“再说了,棍子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人就不会挪个地方?”

    萧义苦笑,“值不值得,夫人别问在下。在下确实不知。”

    杜恒霜便不再问他,端了茶让他下去。

    诸素素回到家里,就马上对吴世成交待了一篇话,主要就是说,当天孙耀祖被他们扛回来的时候,吴世成曾经简单地料理过孙耀祖的伤势。

    吴世成确实“简单”地料理了一下孙耀祖的伤势,当然最重要的,应该就是止住了内出血。

    “用了田七、冰片、散瘀草、白牛胆、穿山龙、淮山药、苦良姜、老鹳草和烧酒做成的药丸和膏药,照姑娘的吩咐,给他内服外敷。”吴世成忙道。

    诸素素一听就瞪着他,“谁让你把我的配方偷走了?好大的胆子!”

    吴世成脸都吓白,忙摆着手道:“我真没有偷过姑娘的方子!”

    “那你是如何知道?”诸素素抱着胳膊在胸前,面色不善地问道。

    吴世成一听就快哭了,指着诸素素拿来当药房的隔间屋子,“是你让让我去药房里收拾,还把那张房子给我瞧过。”

    诸素素“啊”的叫了一声,也想起来那个时候的事,很是讪讪地道:“这样啊,可能事情太多了,我就给忘了。”

    吴世成忙道:“忘了没关系。想起来就好。”

    两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闲扯,门口有丫鬟回报,“大小姐,柱国侯夫人给大小姐送礼物来了。”

    诸素素满心欢喜,奔出来查看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不是送过年礼了吗?素素,柱国侯夫人为何要给你送那么多东西?”当箱子一打开,吴世成的目光完全被箱子里的琳琅满目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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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79章 冰释

    杜恒霜给诸素素送了满满一箱上用的烟霞锦和江南才出的缂丝,另外还有一套赤金头面、羊脂玉头面和一套特别少见的红宝头面。那红宝头面是杜恒霜的爹杜先诚上一次从海西回来的时候,给她带的外洋风格的首饰头面。杜恒霜总觉得自己戴着怪怪的,只在家里试过一次,就收起来了,从来没有正式戴过一次。

    别的东西倒罢了,诸素素唯独最爱这套红宝头面,那红宝剔透得跟水晶一样,跟她前世喜欢的那种名牌儿铅玻璃的首饰风格差不多。

    “柱国侯夫人有什么话吗?”诸素素摆弄着那套红宝首饰,爱不释手,一边问那抬箱子过来的人。

    那人笑嘻嘻地道:“我们夫人谢过诸郎中的帮手。说过了年,就请诸郎中过去叙话。”

    诸素素点点头,“有劳了。”特意拿了一个大大的银角子赏那人,还让吴世成将他送出去。

    她知道杜恒霜和萧士及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侯门大院,过年的时候事情肯定非常多。而她自己,一年上头的忙,也趁此机会要好好歇一歇,哪怕在家高卧呢,也比出去堆着笑脸点头哈腰要强。她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现在能够拥有“不去点头哈腰”的自由么?

    柱国侯府里,确实忙得越发热火朝天。这地儿太大,当初永昌帝赐给萧士及做柱国侯府的时候,只是修缮了十几处主要的院子和回廊,别的很多地方,还是参天大树,或者灌木丛林,以及山丘池塘,小河修湖,颇有野趣。

    这地方确实大,但若是萧家跟那些绵延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士族门阀一样,平时族内多则有上千口人,少则有数百人聚居在一起,这地儿又不大了。

    而萧家,满打满算,现在也只有萧士及和萧泰及两房人,再加上一个还没有出阁的萧嫣然。

    主子少,下人也不太多。

    这样的地方,人一少,当然安全也就成了一个重要问题。

    他们萧家,目前的人真是太少了。

    杜恒霜以前对于萧泰及这一房人跟来一起住,心里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

    但是住过来之后,她才发现,只要不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他们两房人的隔阂,倒也没有那么深了。

    在萧士及被传战死的那段日子里,萧泰及对他们大房,确实有些算计。但是仔细一想,如果萧士及真的战死,杜恒霜也被“病死”,萧家的成年男人,确实就只剩下萧泰及一个人了,就算萧士及和杜恒霜再怎么不愿意,整个萧家,也要仰仗萧泰及。而萧士及和杜恒霜的儿子平哥儿能不能平安长大,就完全不为人知了。

    而萧泰及和龙淑芝这阵子也确实退缩了许多,平日里不多行一步路,多说一句话,除了料理他们自己的几个铺子和田庄,就是守在家里,等着龙淑芝肚子里的孩子出世。

    杜恒霜也不是睚眦必报的人。只要萧泰及和龙淑芝诚心改过,杜恒霜并不想做得太绝。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萧士及再厉害,没有兄弟姐妹帮衬,日子过得也太累了些。

    再说他们做哥哥嫂嫂的,得了大富贵,顺手帮一把亲兄弟,也不是什么难事。

    杜恒霜本是个手脚散漫的,从来不在钱财克扣别人。所以在冷眼旁观了萧泰及和龙淑芝半年之后,发现他们并没有再动歪心思,杜恒霜便松了口,将二房纳入到侯府里面。从明年开始,二房每月的用度和月例,都有侯府公中出。萧泰及和龙淑芝有了孩子,也都是萧家人,也是萧士及嫡亲的侄子侄女,会由侯府请人一起教养。

    孩子们有出息,他们萧家才能真正和那些士族门阀一样,发扬光大。

    所以为了表示他们的诚意,杜恒霜特意去了龙香叶的慈宁堂,主动跟她说:“娘,今年过年,让二弟、二弟妹他们一起过年吧。”

    龙香叶这半年,被欧养娘的“士族门阀”大规矩,折腾得十分火大,可是又发作不得,正是憋了一肚子气的时候,满心想着要趁过年的时候,好好跟大儿子萧士及说一说,让他把她院子里这几桩门神请走,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以往龙香叶都以书香世家自居。

    而欧养娘用铁的手腕,敲碎了龙香叶多年来的信念,让她深深意识到,她就是个庶族寒门小地主家的庶女而已。书香神马的,跟士族门阀比,门缝里的规矩扫一扫,就够她喝一壶的。因此深妒那些真正的士族门阀,连带对嫁了大门阀宗主做宗妇的方妩娘更是恨之入骨。

    但是杜恒霜主动跟她说,要让萧泰及这一房人归到侯府里面,她还是喜出望外,一扫近来郁郁的心情,满心欢喜地道:“你能这样想,是最好的了。我知道,老二当初是有错,但是我从小就宠他,老大也惯着他,把他惯坏了,惯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这一次他摔了这样重重一跤,已经知道痛了,他是再不敢搞三搞四了。好媳妇啊,你放心,若是以后他犯浑,不用你发话,我就第一个饶不了他,第一个把他们一家人赶出侯府!”

    杜恒霜听了,微微地笑。龙香叶这样想,是最好。不要把人家的好意当做是理所当然就行了,虽然她不图萧泰及他们感恩戴德,但是至少也不能跟白眼狼一样,人养了你,却反过来咬别人一口。

    “婆母,这些话,您应该跟二弟和二弟妹他们说。再说,他们也是要做爹娘的人了,这为了孩子着想,也知道跟谁才是最亲的。而且这一场富贵,也是侯爷拿命换来的。想要再‘借袭’,也是不可能的。我和侯爷盘算着,等二弟和二弟妹他们的孩子生下来之后,就带出来找些得力的养娘专门带着,您看如何?”杜恒霜虽然对萧泰及他们网开一面,但是也不是毫无掣肘的。

    龙香叶想了想,道:“等孩子懂事了,四五岁的时候,再一起带着,更好。”

    杜恒霜没有反驳,笑着说了几句闲话,萧泰及和龙淑芝两个人已经兴冲冲带着丫鬟婆子过来了。

    龙淑芝已经有了八个月身孕,肚子大得很,整个人圆滚滚的,显得格外珠圆玉润。

    一见杜恒霜,萧泰及就连忙长揖在地,非常诚恳地道:“大嫂,以前都是我们的不是,还请大嫂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将功赎罪,帮衬大哥大嫂,将我们萧家基业轰轰烈烈做起来。”

    龙淑芝也挺着大大的肚子,扶着腰道:“大嫂,我们没什么本事,也就帮大哥大嫂在娘跟前尽些孝道,为我们萧家传宗接代。以后这个家,都要靠大哥大嫂呢。”

    杜恒霜微笑着颔首道:“都是一家人,这样说倒见外了。先前的事,你们确实有错。但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不是谋财害命的人命官司,我和你们大哥,都是乐于见你们改过的。”

    萧泰及听见了“人命官司”四个字,右眼眼皮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两下,忙道:“大嫂放心,您就好好看着我们吧。”

    萧士及听说杜恒霜来了慈宁堂,也赶着过来,正好听见杜恒霜在说让萧泰及他们一房人归入侯府来的话,心里也觉得好受多了。

    以前的时候,他对萧泰及确实有些不放心。

    但是自从他封侯之后,他的想法就变了许多。

    现在的他,已经不在乎那些银钱上的东西,他更加看重的,是如何让萧家,成长为真正的世家大族。

    而且也是因为他的功劳已经被人看见,没人再能抹杀他的才干,他也不再是一介布衣。他是大齐第一个柱国侯,战功显赫。

    有了这样强大的实力和自信,他的心态也宽容许多。

    只要萧泰及不触及他心中的底线,他是真的打算要扶持二房一把。甚至他那个不成器的二叔萧瑞生,他也打算试试给他点儿机会,看能不能为了萧家以后的前途,大家一家人拧成一条绳。

    难得杜恒霜也是跟他想到一起,并没有斤斤计较以前的事,而是一口答应下来,要试试给萧泰及机会。

    萧士及把杜恒霜的妹妹杜恒雪当做亲妹子一样疼爱,杜恒霜哪怕是爱屋及乌,也打算给萧泰及一个机会。

    萧嫣然就更不用说了,杜恒霜疼她的心,比对萧泰及是多多了。

    既然一家都在这里,龙香叶就做主,去让人把萧嫣然、杜恒雪,还有平哥儿、安姐儿都叫了来,大家在一起吃一顿饭,算是冰释前嫌,以后一家人和和气气过日子,让萧家蒸蒸日上才好。

    这一顿饭,大家都吃得很开心,就龙淑芝因有身孕,不能喝酒,还有平哥儿和安姐儿太小,也不能喝酒,别的人都是喝得酩酊大醉。回到自己的院子,都是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

    萧义在外院快到中午的时候得到一个消息,吃了一惊,忙到内院来见萧士及。

    萧士及才刚起身,刚洗漱了,从里屋出来准备吃点东西垫一垫。

    看见萧义急匆匆地进来,萧士及抬眸问道:“何事惊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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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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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镜里,窥见后世。红罗帐中,困守鸳鸯。 奈何桥上,人来人往。弱水河畔,盘踞虎狼。 既已结同心,野花不堪剪。可叹穿越重生女,不修今生求来世。 本土原配显神通,管教你今生来世都成空! ——*——*——*——*—— PS:美女,我这里有响当当的《原配宝典》附加一百零八式驭夫之术,可以防小三上位,灭继室填房,还能斗垮红颜知己,拍飞灵魂伴侣,要么? ——*——*——*——*—— 有完结文古言系列三部曲:《烟水寒》、《重生空间守则》、《与子偕行》。正在连载VIP玄幻仙侠文《补天记》。坑品保证,欢迎跳坑。O(∩_∩)O原配宝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原配宝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原配宝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