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7章 恋奸情热
看着圣湖公主的如花笑靥,乖官心情立刻就好起来了,忍不住伸手揪住她琼鼻摇晃了下,故意就道:“你呀就是添乱,你看赤兔,不就老老实实待在北京,偏你要跟到天津来……”
孛儿只斤马琳一阵儿扭动腰肢,把身上的彩霞帔抖得灿若云霞,撅起嘴巴,眨巴着长长的眼睫毛,扭动着腰肢就道:“她都老了,自然就老成了,人家跟你恋奸情热……”
这个恋奸情热一出口,顿时把乖官弄得哭笑不得,圣湖公主最近的确是在苦学汉学,但是这用词……啧啧还真是无话可说,只好就说:“你应该说,我跟你好得蜜里调油一般,须臾都分不开的。”
“须臾是什么?”马琳眨巴着眼睛问他。
呃!乖官本心情不好的,被她东西打岔,这会子只好暂且抛开那些烦心事儿,就道:“须臾就是一会儿、片刻,荀子曾经说,吾尝终日思索,不如须臾所学,就是说……嗯?”
他说到此处,脑际突然灵光一闪,对啊想个毛线啊我再冥思苦想,也不能让王锡爵变成我的跟班小弟,我只依本心做事,至于其它……毛太祖说的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了。
这念头一通达,顿时便活泼泼圆融融,看东西都不一样了,当下忍不住就抱着圣湖公主旋转了两圈,这才把她放下,笑着就道:“你呀真是我的福星。”
圣湖公主睁大了眼睛,并不明白额吉格台说的什么意思不过,既然是说自己是福星,那总是好的,当下咯咯笑了起来“我们去海子钓鱼好不好”
“偷得浮生半日闲”乖官一笑,拉着她手就道:“走。”
……只是,身居高位,却又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譬如禅宗二祖慧可,年轻时候精研儒家典籍,可谓一代学者,后来认为[未尽其妙],求教于达摩祖师,这便是禅宗赫赫有名的[立雪断臂]的公案故事,终成一代祖师。
这个立雪断臂的故事,很有教育意义,非但佛家爱说,儒教大儒们也爱,后来便衍化出[程门立雪]的典故。但是,重点来了,二祖把衣钵传授给三祖以后[便入市井,随缘说法],那真是,酒肉穿肠过,比济公还济公,当真是百无禁忌,有人看不下去,就问他大师,你好歹也是一代祖师,你瞧瞧你,穿堂弄巷,往来与屠夫走卒娼妓优伶之间,何必如此。
结果二祖说了一句话,我自调心,关汝何事!
也就是说,你开悟了,念头通达了,不代表你永远清净微妙。
由此看来,[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染尘埃。]比起[菩堤本无树,明境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未必便差,只是世人愚鲁,又贪便宜,买一把香蕉供养在菩萨跟前,这么点小小代价,便要祈求[升官发财,阖家平安,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时时勤拂拭]哪里有[本来无一物]的洒脱自在?故此自然就觉得后面的妙,这就如世人总是吹捧爱情,灿若夏花,美若流星,却总是把默默无闻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婚姻视若等闲,非但男人如此,女人如此,真真愚蠢。
前面一首偈子是神秀所做,便是禅宗北宗开祖,后面的赫赫有名,六祖慧能,跑到南方说法,后称[南顿北渐],北宗传了数代,就传不下去了,为何?有祖师如此说[我若举扬宗法,法堂里草深一丈],我要真讲成佛的法门啊!别说人了,鬼都不来。所以大抵只好用方便法门,相当于拿个棒棒糖哄小朋友,来,叔叔带你去看金鱼。
而南宗六祖这一脉虽然兴旺,但最后也传不下去,只好说,禅净合流,实际上这是好听的说法,说白了就是被净土宗给吞并了,你的法门是比北宗方便,但你有净土宗方便么?我只要念阿弥陀佛,就能往生西方极乐净土。
故此乖官纵然是想通了,笑嘻嘻和圣湖公主手牵手去钓鱼,待得被告知北京城[倾覆大天变]的事情,顿时脸都变了色。
正所谓,一佛出世,二佛涅盘。
他不是傻子,非但不是,是数一数二的聪明人,什么倾覆大天变,见了鬼了,后世这个路数,我见多了。
这种手段,跟王锡爵那个一样,也可以叫做攀诬、泼脏水、扣屎盆子。
别的不说,只说后世很有名的地主恶霸刘文彩,据说欺男霸女、心狠手辣、滥杀无辜,动不动就要把进步女青年拉到自家屋子里头强奸,还要喝人奶……可实际上呢!人家在老家人称刘大善人,举资兴学,资助学生,修桥修路,施米施粥……这种路数,他郑乖官见的多了,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是,这不是打倒一个地主恶霸啊!是两千余人死状奇惨,十数万人无家可归啊!
一时间,乖官气得宛如打摆子一般,浑身瑟瑟发抖,一张脸是惨白无人色。
圣湖公主倒并不是只晓得撒娇,却也知道疼人,赶紧顺着他的后背心一阵抚,好不容易顺下了一口气,乖官长叹就道:“……杯酒出肺肝,须臾起相疑。田蚡排窦婴,赵高诬李斯……什么清流,卧槽泥马勒戈壁,说白了还不是把我等小民当成屁民,随时可以拿来牺牲掉。”
他这首诗,是吴中四杰之首高启所做,后来的纪晓岚编纂四库全书,盛赞他为[天才高逸,实据明一代诗人之上],再后来的毛太祖直接称之为[明代最伟大的诗人],诗中可谓把掌权者的嘴脸揭露得淋漓尽致。
田蚡是谁?汉武帝的舅舅,窦婴是谁?窦太后的侄子,两人都是权臣。
赵高,秦朝的死太监,指鹿为马就是他搞出来的,李斯,秦朝的丞相,荀子的学生,赫赫有名老鼠哲学就是他发明的。
这首诗简单了说,甭管谁上台,别给自己脸上擦粉涂金,好像一副君子模样,卧槽泥马勒戈壁,你们都不是啥好鸟。
如此**裸讥讽当权者,高启这位仁兄下场当然很惨,被太祖朱元璋腰斩。
乖官突然念高启的这首诗,就是心中一股子郁郁之气无可排泄,泥马,什么清流啊!这是人干的事儿么?
看看东林党上台后那副嘴脸,说起来[众正盈朝],朝政还是那个死样子,还不抵魏忠贤那死太监干的出色,所以说,这不是一个谁比谁好的问题,而是谁比谁烂,可是老百姓总是寄希望于上台者是一个清官大老爷,这样便可以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国舅爷”小窦子跪在地上眼泪鼻涕一大把,“当时万岁正和娘娘宴请钟金哈屯,钟金哈屯吃了几杯酒就要干呕,被李太医诊断了喜脉,万岁爷正高兴,外头平地就起了一声惊雷……奴婢往外头看,那叫一个惨,遍地狼藉,尸首到处都是,有侥幸活下来的就呆呆地游走,呼爷喊娘……”
乖官没注意,只听小窦子说当时情景,圣湖公主却是听出味道来了,什么?喜脉?
喜脉并不难理解,实际上,大明称喜脉就是怀孕,是个人都知道,圣湖公主当即就吃味了,赤兔哈屯有了身子,那还能是谁的,自然是自己的额吉格台的种子。
她就非常之不忿,凭什么,我天天跟在额吉格台身边呢也没见肚子大起来……她低头瞧着自家肚皮,忍不住哀怨,精致的小脸蛋上就全是沮丧之色。
“朝廷如今如何商议赈济的?”乖官就问小窦子。
小窦子急红了眼,“哪里还有赈济,外头街面上商户罢市,不肯买卖,大兴、密云、通县……处处谣言四起,考功郎中**星上了一个陈说天下四大害奏章,首害便是[结党阴私、任人唯亲的干进之害],清流们堵着宫门逼着万岁爷下罪己诏,万岁气得两顿饭都没吃了,贵妃娘娘抹着泪就劝皇爷,奴婢、奴婢们没用……”
他说着,眼泪水就滚滚而下,“奴婢也是苦命人,被爷娘卖到宫里头,也不怨爷娘,家中日子过不下去,只是,这一大灾,却不知又有多少人家要卖儿卖女……国舅爷,你是天纵奇才,你说说,这是为什么呀百姓们这是造了什么孽了,要如此受苦受难……”
乖官恶狠狠把手上鱼竿给拼力折成了两段,狠狠就往地上一甩,眼眶中也是红通通的,伸手就把小窦子给拽了起来,“小豆子,你起来,朝廷衮衮诸公不赈济,我来……巫奇巴留斯,巫奇巴留斯?”
一个身着锦衣飞鱼的佛郎机汉子匆匆就跑过来,“大都督,属下聆听您的教诲。”
瑞恩斯坦波拿巴被派到海上去了,要在海外再招募一批佛郎机人,孙应龙被派往南京,协助南京守备太监牧九老办九边商行的事儿,王启年又在北京,这巫奇巴留斯武力出众,论人事,却不太行,故此留在了国舅爷身边听差事。
“你去寻我那如柏哥哥,就说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乖官叫过他来,低声嘱咐。
巫奇巴留斯虽然在人事上头不太出色,但听差还是好使的,当即一直腰肢,拳头在胸前一敲,“您的命令,吾之使命。”说着转头就匆匆去了。
428章 董哥哥你真真坏了透了去了
谁人也没料到国舅爷进京是如此之嚣张跋扈如此之大场面一万九州兵一水儿明军标配大红sè胖袄战袍带着坠有红缨子的深sè铁盔有细心的人甚至发现铁盔居然有蚀刻的yīn花花纹虽说并不繁复可对于一个小兵来说依然是太奢侈华贵了按说这样儿的铁盔怎么也得把总才能有罢!
大明开国初把总都有勋臣或者外戚来担任两百多年下来把总地位越来越低但怎么都是麾下有战兵四百多的军官带这样的铁盔无可厚非可这支军队居然人人佩戴国舅爷的奢侈真真可见一斑。 无弹窗 更新快
实际这些全都出自工部的机器制造局笑乐掉的是工部尚书李幼滋这个张居正的同乡按说早应该下台了但是老张吃chūn药挂掉的时候他正在主持两河大工而治水专家潘季驯副之在古代治理黄河是一项浩大也紧要的事儿大凡过书的更是知道一个道理临阵换将这是智者所不取故此李幼滋在老张死后虽然立马儿告病不过朝廷并没批准。
当然凡事都有两说朝廷挽留是一回事但你自己自觉不自觉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惯例这时候茶壶、酒壶、尿壶三壶随身绰号李三壶的李幼滋应该很识趣地再次书朝廷挽留不得这样双方才体面。
可是李三壶并没有如历史那般乖乖地再次书离职。而是一转身。华丽地抱住了德妃娘娘的大腿虽然此事似乎很有些掉身价可实际位者谁又愿意就那么下台呢?正如禅宗祖师们所说且道非想非非想天几人退位……所以他非但没滚蛋还顺利地加了太子太保的头衔这就相当于后世享受政治局常委待遇了。
国舅爷便给了很多机会给李幼滋像是兵仗袍服什么的国舅爷就从工部走程序了。还给银子李幼滋那可真谓是chūn风得意所谓投桃报李像是国舅爷得用的静大香头。如今就领的是工部的差事虽然说静大香头不稀罕工部那点薪水银子可到底是一个官身也可以给父母加诰命给老婆挣诰命这个可是再多银子也买不来的。
朝廷六部首推吏部俗称天官惯例吏户礼兵刑工。工部历来是六部垫底的可这也要看像是嘉靖年严世蕃在工部的时候人称小宰相李幼滋倒是想尝尝那滋味可不管是郑妃还是国舅想必对收个绰号李三壶的老头子做干儿子不感兴趣的既便如此工部在朝廷一时间实力大涨。说话都硬气三分无它有银子啊!
总之工部如今可谓是贵妃娘娘的一亩三分地乖官自然要多加照顾。何况李三壶虽然私德似乎有点缺陷可在治理黄河头的确尽心尽力。说实话比那些只会卖嘴的清流却是要强许多的。
因为这个将作监很是油水许多大匠们也都念着贵妃娘娘和国舅爷的好儿要知道这年月匠人身份还不如农民几同贱民国舅爷一下子给他们如此好的待遇和地位那能不卖力气么!
任何东西一旦批量生产成本总是会大大降低的流水线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东西甚至不需要乖官去提点大匠们为了念国舅爷的好儿都使劲儿去琢磨怎么更加好地给国舅爷办事像是铁盔这种东西那是要拿去给将士们戴的将士们要在塞外和鞑子拼命的。
这道理以前大匠们也明白可明白是一回事自身待遇不去再明白也没用好比乞丐说我忧国忧民有甚用处如今大匠们银子拿得足足的自然就要拼命动脑筋了。
他们认为要给国舅爷最好的自然就要做到最好蚀刻听起来很麻烦可一旦流水线几万个几万个地做却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麻烦乖官在塞外收到那批兵仗袍服的时候甚至有些哭笑不得这就好比同时期的欧洲米兰盔甲大抵是钣金工艺一个工匠三个月就做好了骑士穿就能出去打仗而且价格很适中譬如赫赫有名的圣女贞德就是穿着意大利米兰的工匠做的盔甲带领一群法国泥腿子把英国佬赶走的。
可大匠们做的显然就更像是马克西米里安式的盔甲这位绰号最后的骑士的皇帝一生都钟爱各种jīng美的盔甲相对于米兰式盔甲马克西米里安式样的盔甲更加适合做礼仪甲而不是真的穿着战场。
大匠们做的蚀刻头盔单独来看因为大量使用学徒和流水线生产的缘故显然匠气十足不够jīng美可是当几万顶蚀刻头盔被戴在普通小兵的头这个震撼效果就出来的太震撼的随便拉一个出来就是把总啊!
这听起来不可思议可是对于大明帝国对于工部将作监根本不算个事儿毕竟这是一个庞大辽阔的帝国非欧洲那些小国可比朝廷造刀甲动不动就是万口刀万副甲十万也是稀松平常的这还是大匠们没甚银子地位有了银子那更不消说了。
当这些装备jīng良的九州兵迈着整齐的步子唱着谕尔兵仔细听为子当尽孝为国当尽忠……自古将相多行伍休把当兵自看轻……三要好心待百姓粮饷全靠他们耕只要兵民成一家百姓帮忙功自成四莫jiānyín人妇女哪个不是父母生尔家也有妻和女受人欺辱怎能行……的军歌往běi jīng城城门而来的时候当真是把人都吓尿了守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喊赶紧关闭城门。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牛福云第一时间赶到。站在城墙看着外面黑压压地大军。本来听到消息就出了一身冷汗这时候亲眼瞧见背后又是一身冷汗真可谓汗透重衣被风一吹真是拨凉拨凉的心都冷了。
守城的兵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说郑国舅这是不是要造反哇!
这些守城的兵丁大抵是老油子多城门口人来人往的见识也大。说造反的却是刚来的新人被那些老油子拿白眼儿一翻顿时就不太敢说话了。
旁边的马就啐了他一脸你见过这样造反的?连武器都没有就空手攻城?
我瞧哇!这是那些清流臣们把万岁爷和贵妃娘娘欺负惨了国舅爷这是来给万岁和贵妃撑腰子的。
说这话的一个兵丁已经站了几十年城门。甚至见过土蛮汗围běi jīng坏就坏在嘴巴大若不然早升职了。
不过到底是见多识广一句话顿时就说到点子头了众人一时间还不大明白这老油子摆出好为人师的嘴脸大声就分析给周围人听众人一听。是这个理儿民间外甥被欺负了娘家舅舅还跳出来帮架呢!
满严强还是你老高明到底是见识过土蛮汗的。
一众兵丁纷纷拍这老油子的马屁这老油子洋洋自得拍着胸口说我老满一口唾沫吐地就一个坑说的话重来就没差池过。
这话一说自然有人腹诽。你要真这样朝廷怎么不你去做阁老不过这人分析的头头是道一时间却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有人自然就有纷争这些五城兵马司守城门的。也如此。
倒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牛福云远远听了这家伙的话心中顿时一动。
像是如郑国舅这般外戚领兵的。开国有过后来几乎绝迹更别说是带大军入城了可以说是忌讳之极了。
可是话也得反过来说万一真的如那满老油子说的郑国舅是来给皇撑腰的呢?
当今宠爱郑妃这已经是天下皆知渐渐形成一股势力像是今年礼部试出来的状元焦弱侯替郑贵妃编撰的闺阁图说写序探花董其昌更据说是郑国舅的斩鸡头拜把子兄弟有这两个标杆可以说这一榜出来的进士身通通都打了郑贵妃的标签。
这也是古代官场常态同榜进士的同年这种身份甚至比一般的兄弟还要关系好当然了也非绝对一榜同年中唱对台戏的也有但相对而言前者才是正常的故此官场常常看见某某御史弹劾某官员结果牵扯出来一大堆官员。
这牛福云就想当今才二十出头不出意外还有几十年的天下好坐若是真能巴结郑国舅那便是发达了。
前说过五城兵马司并不像是人们想象的那么权势显赫这个衙门的名听起来威武霸气似乎让人想到后世的卫戍司令部可实际它只是个六品衙门更类似于后世的城管你要真以为三千城管就能横扫天下那只能说明你的想象力合适去当作家。
那么来说牛福云想要巴结郑国舅便也顺理成章了他唯一要考虑的是带兵入京这毕竟是极为忌讳之事若郑国舅rì后被清算那怎么办?
城外的一万大军排着整齐的队列把城门堵得严严实实城内外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无数百姓纷纷指手画脚交头接耳毕竟像是这般严谨阵仗的兵丁用不多见来形容都是轻的生平仅见才更加合适。
这些九州兵本就慕天朝教化在单赤霞总兵老爷cāo练之下九州岛人野蛮之xìng渐去却留下悍勇和忠诚加之在天朝每天有白米饭可以吃这在扶桑可是大名的待遇还得是那种十万石格的大大名谁不甘心报效?当然了他们报效的对象是郑茂才老爷。
这些化外岛民如今俨然便是jīng锐你要问他们是哪里人?他们肯定会cāo着不太流利的大明官话自豪地说自己是大明九州宣慰司使老爷麾下大明九州宣慰司使何人?立花道雪?非也是个人都明白真正的大明九州宣慰司使那是郑国舅。
严谨整齐的东西。总是叫人赞叹的。像是后世兵一个个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观众们总是热血澎湃的如今这一万人穿着大明的红sè战袍堵在城门口队列严谨纹丝不动却大唱什么为子当尽孝为国当尽忠……好心待百姓莫jiānyín人妇女……瞧着便和普通兵丁不同有些有见识的便低声说。这是戚爷爷的兵才有的威仪如今戚爷爷去了广东想必是那位号称剑法天下第一的单总兵老爷麾下的兵。这位单总兵老爷据说是得的戚爷爷真传……
单赤霞接掌蓟镇不久名声不显他如今名气还托他的剑法名头大这次又在漠北立了大功这才被běi jīng百姓知晓。
又有人要问领头的那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何人旁边就不屑一顾你连咱们běi jīng城出来的大名士都不知道?这是大兴郑茂才。就是那个作人生若只如初见的。
哦!杀生茂才。
由百姓们的对话也可见大明民间贵武贱的思维深入骨髓乖官做了那么多事情到底还是作人生若只如初见最让人津津乐道其次才是在大漠杀得鞑子人头滚滚至于海外扶桑相比较起来却是不值一提了。
这时候城墙牛福云却是咬牙做了决断。有句话叫做生不得五鼎食死当五鼎烹这句话牛福云未必听过但是道理他却是明白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这个职位。可以说是脏活累活都是他们的即便如此。他若后台不硬还未必坐的牢靠。
而他的后台还真是不太板扎他祖也是累军功出身如今渐渐败落还是靠着武定侯爷家的关系谋的这个位置可是谋了这个差事情份也就用光了rì后如何还两说也就是大家都明白五城兵马司脏活累活多不大愿意来争若真有人来争他想必就要滚蛋。
既然如此何不搏一搏呢!
想到此处他正要冲城外大喊话到口边突然醒悟此等事情宣之众人之口不妥干脆……一咬牙他就下了城墙叫人打开城门。
手下兵丁以为听错了面面相觑有个副指挥就低声道:“这个似乎与规矩不合啊?”
“开城门出了问题我负责。”牛福云这时候有了决断正所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做了就要干脆利落没有一个主子喜欢别人来投奔还遮遮掩掩的这又不是唱堂会的婊子还讲究个矜持小半会儿再脱衣裳。
“好嘞!”那老油子满严强自恃年纪大了升职无望也不怕头一个跳了出来叫了几个跟自己混得烂熟的一路小跑过去就开城门旁边有副指挥还待阻拦却被牛福云瞪眼一手按在腰刀缓缓就道:“怎么?我这指挥使还不抵你这副指挥?”
他到底是军功家族出来的子弟虽然败落底蕴还是有些的为人处事的一些道理家中长辈也是时不时教导的。
被他按刀一吓两个副指挥互相看了看心中暗暗叫苦这时候城门被满严强几个人缓缓打开两人齐齐一叹得这一开门就是跟牛指挥使一根绳子头拴的蚂蚱了。
郑国蕃骑在马老神在在他前世是老宅男人情世故不jīng故此血还是热的不像那些官场老油子做事首先考虑的是利益rì后他变不变难说但是现在他却绝对没有后世鞑清朝曾国藩带兵进京的心理说实话他心安理得哥是带着人民子弟兵来救灾的……才不会去在乎别人如何想的。
那满严强五十出头的人了屁颠颠跑去给国舅爷牵马他几十年不得升值只是嘴巴大却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眼前国舅大都督的马屁不拍那岂不是傻的?
居高临下瞧着眼前这老人满脸笑着来给自己牵马郑国蕃随口就问他何职满严强顿时一脸尴尬还是旁边一个平rì天天听他吹牛的小弟麻着胆子大声道:“大都督满叔跟俺一样是个大头兵俺觉得满叔的本事起码能做个吏目……”
吏目是五城兵马司的职位不入流的鼻屎小官。
可乖官不懂吏目是什么。还以为是李牧呢!这个哥知道。名将嘛!
偏听则暗兼听则明既然这小兵说这老头是李牧证明他本事肯定有一些的当下就拿马鞭在满严强肩膀点了点笑着就道:“不错我瞧你能干这个指挥使……”
满严强顿时张口结舌面红耳赤更是浑身僵硬说不出话来兵马司的吏目是不入流的小官指挥使却是正六品。这中间跳了多少级?说连升三级都是轻的。
这时候快步赶来的牛福云听了心中倒是有些懊恼居然没第一个拍国舅大都督的马屁他赶紧大步走去。一抱拳单膝跪倒“末将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牛福云叩见大都督……”
“你就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啊!”乖官脸带笑“说说为何把我关在门外?”
这话一说牛福云背后冷汗就下来了暗自吞了口口水脑子盘桓一下这才道:“末将也是职务所在……”
“那为何现在又开门了呢?”乖官不等他解释就打断了他的话。
牛福云脸sè顿时惨白。乖官却不跟他说话转身带马缓缓在一万九州兵跟前走过。
方才城门一开这些九州兵就被乖官示意停止唱歌这时候看心中最值得卖命的宣慰司使老爷要说话一个个更是把腰杆子挺得笔直。
“诸位你们吃的白米饭穿得衣裳兵甲都是自百姓身而来如今。běi jīng的百姓们遭了罪该咱们去报答百姓了……进城……”
随着乖官手一挥大军整齐地就往城内而去嘹喨的歌声再次响起皮靴踏在地。整齐划一地面都微微震动。可是围观的百姓不知为何总觉得心头暖暖的。
也就是戚爷爷练出来的兵才是我大明的脊梁啊!
戚继光跟这些九州兵有一个永乐通宝的关系么?可百姓们却下意识就这么认为而乖官虽然也有无数百姓开始念他的好儿可暂时还养望不够跟戚继光在民间的声望比起来差远了。
别以为古代的兵就不救灾有史可考的戚家军就参与过地方的救灾当年乖官和单赤霞在往天津的路小店吃酒为何那店主听了他是戚爷爷麾下百户出身就一定要送他酒食?这就已经充分说明了问题。
当然了戚继光这个人做事还是很讲究的他绝对不会干出不尊朝廷的旨意擅自调兵救灾的事儿但是郑国舅可就不一样他能干出这样的事儿。
在古代救灾啊施米施粥啊这类善事不是不能做只是不能大规模地去做譬如黄河泛滥整个县遭灾朝廷还没来得及救你一家一姓先救了你想干什么?这个罪名叫做刁买人心和造反差不多戚继光为人做事小心谨慎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等遭人把柄的事儿。
乖官这番举止不足一天就在整个běi jīng城传播开了加之一万九州兵立刻到了灾区二话没有拔了衣裳就干清理倒塌的房屋救治百姓随后又有源源不断的兵丁带着御寒的毛毯按每家每户发到人手又竖起大锅熬的米粥插筷不倒……这倒不是乖官省钱不肯给百姓发肉馒头实在是做肉馒头太麻烦不如熬米粥方便而这时候显然是方便快捷更加重要。
加之还有随军的太医给百姓治病这时候的太医并非如后世影视剧一般渲染得多么值钱实际地方有zhèng fǔ许可的都叫太医而且数目很庞大乖官在漠北打仗这个需要更庞大故此太医人数当真不少给灾民百姓瞧病却是尽够了。
原本朝廷下都在扯皮那些清流都在攻击万历和郑国舅哪儿有心思管屁民的死活这时候遭了灾的百姓就感恩戴德自然有那些心怀叵测的不干事儿还不准别人干事儿就盯着这些人看看有什么忤逆之语他们好弹劾郑国舅却想不到那些太医几乎一个调调儿都是说这是皇的恩德云云想抓把柄都没有。
至于乖官他还不至于非得在现场作秀这时候却是回到了自家府正在跟董哥哥商量事儿。
“王锡爵这个阁老做久了。脑子都僵化了。”董其昌听了乖官给他说王锡爵微服去天津的事儿。冷笑着就如此说“攀诬人家叔嫂通jiān?这真真是有辱斯。”
乖官一拍大腿“着啊!我怎么可能同意这样的做法大兄你说说难道我在别人眼中就是那种没有底线的人么?”
他说着还愤愤不已董其昌笑着接过贝荷瑞煮的咖啡轻啜了一口摇了摇手换了个话题。“听说你在城门口把那个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给吓得半死?凤璋这个我倒是要劝说你一下既然有人投奔你你这个表面功夫要做一下。”
乖官明白他的意思。别人来跟你你自然要给别人好处若非要指望别人道德标杆高是为国为民那和那些光说不练的清流又有什么区别呢?
人这种动物一生下来就是有私心的你要处处以道德来要求人那是绝对不行的得用方法规矩来即便那人你不喜欢。但是他做事了你便要给他相对应的酬劳这便是位者身边为什么总是有一些我们看起来似乎是jiān佞小人的缘故。
“我只是吓唬吓唬他。”乖官笑了起来“这家伙让我在城门口待了一个时辰都不止……”
听了这话董其昌忍不住扑哧一笑这时候才能感觉到乖官身的那种孩童式的狡狯而这个是极为不常见的当下长笑半响才说:“吓唬了一天了。也差不多了这事儿我做主给他提拔一下有功要酬这是规矩。不过却也不能提拔得太高。不然会给别人幸进的想法。”
“全凭哥哥做主就是了。”乖官摆手示意让董其昌做主随即又问:“大兄你说这些清流如此这般闹腾咱们怎么对应才是?”
说到这个话题董其昌脸sè一沉把手茶盏放在旁边花几“自然是要威慑一下杀鸡才能骇猴。”
乖官这却是有点挠头“难道真要用王锡爵的手段?大兄我不是说笑的我真做不出来啊!”
董其昌脸露得sè摇了摇手就差手有一把羽毛扇了“凤璋你未免也太小瞧我的手段了王锡爵是榜眼不假我董某却也是探花何况他为官rì久这位者时间久了予取予求一点才华却也在蝇营狗苟中消磨殆尽了……”
他先是抨击了王锡爵一番这才缓缓道:“你次在国子监给了高启愚一个老大难堪他这次发难却也是意料之中的为兄我早早就有对策……”
“哎呀!哥哥你瞒得我好苦。”乖官一把抓住他的手“快说快说。”
“万历七年的时候高启愚是右chūn坊右中允……”他知道乖官对朝廷体制了解不深就仔细给他解说这右chūn坊是太子宫官署不过本朝一般是翰林院出身的一种官职极为清贵当时高启愚主持应天府试题目是舜亦以命禹……
说到此处董其昌微微一笑端起身边花几茶盏来微微啜了一口咖啡转首笑着对旁边贝荷瑞道:“不错煮得越发好了。”贝荷瑞低笑“大老爷过奖了。”
乖官犹自摸不着头绪穿越众最大的问题就是在于这个了你说你是书人会做什么樯橹灰飞烟灭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可是这些都是诗词小道书人最关键的四书五经之类你能倒背如流么?生活中随时随地都能想到么?你若不能时时刻刻都会被别的书人拆穿。
而乖官虽然能记得但他的思维到底来自于后世根本不可能在生活中随时随地都想到从这一点来说他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书人换一个正牌子书人出身一句话出来立马儿就能拽出一连串典故来而且这都是深入骨髓的根本不需要去刻意为之。
乖官的境界则是需要刻意为之才行故此董其昌苦笑着就点了点他“《论语.尧曰》:尧曰:咨!尔舜!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厥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舜亦以命禹……”
仔细一寻思乖官脑门冒了一层冷汗“哥哥你这……真真是太坏了坏了透了去了……”他说着就挑起大拇指“你比王锡爵坏多了。”
董其昌怡然自得一脸你也不看看我是谁的表情。
这就是后世《鹿鼎记》里头韦爵爷常常挂在嘴边的鸟生鱼汤里头的两位尧、舜、禹、汤乃是古人推崇的君王典范这句话是说以天之历数相传而总之以宽、信、敏、公见帝王继天治民别无二道尧、舜、禹同堂面命者此也帝王在位必有正朔以纪年号尧“钦若昊天”首重历象故以禅位为历数之迁。
简单点儿说就是舜禅位给禹是符合天道的那么在万历七年天子还没亲政张居正权势正盛的时候你高启愚用这句话做应天试的题目你想干什么?
难道你想阿附张居正?要劝进受禅?让张居正当皇帝?
这才真真是狠这个罪名换谁都吃不消尤其是当下天子亲政张居正已经被清算乖官可以预料这个名目一旦抛出去高启愚就完蛋了而且一辈子都没有起复的可能xìng也就是说你甭想再当官了而在大明起复对于官员来说等闲事耳你一生不起复几次都不好意思说你是做官的。
所以乖官说董其昌坏了透了虽然这比王锡爵那个叔嫂通jiān的名目好听但是叔嫂通jiān还可能被查清楚可以洗脱罪名但劝进受禅这个罪名说不好听的只要万历在位一天这罪名就甭想洗脱想必万历一听到高启愚的名就会一阵儿恶心如何起复为官?
看着董其昌怡然自得的表情乖官心说这才是书人的真面目啊!
ps:者诸君新年安好。(未完待续。。)
429章 侍寡嫂如母
董其昌已经上书要求做兵部主事、宣化按察司佥事、整饬鄂尔多斯兵备道、总理兵马钱粮诸事,他是一榜探花出身,却要求外放,朝廷都觉得太薄待他了,又给他加了正五品兵部郎中衔头,即便如此,在旁人眼中,这个探花郎未免都有些二傻子的味道,你说你好端端的翰林院庶吉士,慢慢熬些年资历,rì后尚书、阁老,加太子太保衔,这些都是等闲事耳,居然苦巴巴地要跑去漠北,这不是二傻子是什么?
不管怎么说,董香光如今是管辖考校武官的品阶、给告身诸事的兵部郎中了,类似后世的副总参谋长,所以说古人为什么要读书做官,只要考中进士,说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那么董老爷完全有资格在早朝上弹劾高启愚了,这个阿附劝进的罪名,果然就如乖官所料想的那般,让万历听见高启愚的名字就如同吃了一个死苍蝇一般恶心。
所谓早朝,完全就是比文山会海还形式化的东西,京官们三更天就要起床入宫,与此同时,皇帝也得起来了,所以说皇帝不是普通人能干的职业,绝对是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的比驴多,当然了,你要是如孝宗皇帝那般一辈子就干了张皇后一个人,那干的就没驴多了。
早朝历来只处理三件事情,董其昌抢先一步,弹劾高启愚阿附故太师张居正。证据么。就是万历七年的时候,高启愚是右chūn坊右中允,主持应天府试,题目是舜亦以命禹……
能站在早朝上的官员,无一不是人jīng,都是十年寒窗过来的,圣人典籍深入骨髓,自然不需要乖官得董其昌提点那般,闻弦歌而知雅意,顿时就明白董其昌说的是什么了。许多人背后顿时就是一层白毛汗,无它,这个罪名实在太恶毒了,能彻底把一个高高在上的官老爷打落凡间。
董其昌刚入官场不多久。资历尚浅,像是他的同年焦弱侯,如今还是翰林院庶吉士,助力实在不多,但是,这朝上总是有几个派别的,而虽然有无数人期望着被皇帝廷杖而博得清名扬名天下,同样也有人指望着抱皇帝的大腿,所以说,他不愁没人附议。像是**星、顾宪成之流,这时候根本言辞无力,为何?董其昌这个弹劾的实在是太……太……太入骨三分了,叫人无法反驳。
“如此不忠不孝之人,觍颜居于朝之上。”大义凌然说话的是御史丁此吕,此人曾经请撤织造和烧造,要知道织造和烧造历来都是宫里头的进项,由于万历刚亲政不久,可想而知,他实际上得罪的是前些年真正的掌权人李太后。故此被当时的首辅张居正寻了个由头贬黜了,后来起复,清除张居正余党那是不遗余力,张居正的管家游七就是他诛杀的。
这时候董其昌的弹劾,对他而言。不亚于天音,当即就跳了出来附和。“高启愚此人,臣素知之,那是本分之人……”
这话一说,朝上的人就有些摸不着头脑,又说人家不忠不孝,又说知道他本分人,这什么意思?
还是顾宪成有脑子,心念电转之下,顿时就明白了丁此吕下面要说的话,脸sè刷一下就白了,抢先就奏:“陛下,万圣节刚过不久,诸国使臣逗留帝京,不宜株连过甚,伤了朝廷的体面……”
“顾叔时,你什么意思?”丁此吕脸sè一沉,指着顾宪成就大声道:“高启愚此人,小忠小义是有的,若没有人撺掇,何至于如此明目张胆阿附故太师?莫非,你便是他背后的人?”
这番话,众人就明白了,丁此吕那是要顺藤摸瓜,株连余党。
从去年开始,清除张居正余党的事情就进行得轰轰烈烈的,连戚继光都黯然离开,老老实实带了十几个家丁去了广东做广东总兵,可想而知这株连之祸甚烈。
“陛下,臣听说,高启愚为人甚孝,侍寡嫂如母,虽说家有河东狮,却在马姑娘胡同置办的院子给寡嫂居住……”说这话的是赵志皋,隆庆二年的进士,万历初年乃是侍读学士,也可以说是万历的半个老师来着,关键是,他因为张居正死了老爹夺情的事儿,大大得罪了张居正,结果张太师有仇不过夜,立马儿就把贬黜为广东副使。
要知道那时候的广东可不是后世的经济发达地区,那乃是烟瘴蛮夷之地,把赵志皋贬到广东不说,没多久,京察谪官,什么叫京察?就是六年一次,以四格八法考核官员,不合格的下台滚蛋回家啃老米饭。
但实际上,一般被京察的,有点儿后世被躲猫猫的味道,如果你是京察被谪的,那不消说,你肯定是得罪人了,这个是官场上大家都明白的道理。
张居正死后,赵志皋才起复为官,可想而知,老赵恨不恨张居正。
不过他说的这番话,乍一听,似乎在说高启愚的好话,可朝上都是人jīng啊!仔细一琢磨,大多数人,脸上神sè就可堪玩味了,若是乖官也在这儿,肯定会大喊一声,卧槽,这老赵是王锡爵王阁老的人啊!
有人就酸溜溜道:“果然是侍寡嫂如母,都侍奉到马姑娘胡同去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大明官员狎jì,那是风流雅士,像是三杨阁老联袂**这等事情,屡屡不绝见诸于明人笔记,可见当时风气,这朝上不知道马姑娘胡同是什么地方的,大约也就是在上面的朱翊钧了。
“万岁爷,那马姑娘胡同是教坊司的地盘。”万历身边的张诚张公公瞧见皇帝询问的眼神。赶紧弯腰过去附耳低声解释。
朱翊钧一听。当即就怒了,他本来听了这弹劾就心中不痛快,张老师可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啊!想当初,张居正有一次生病,他作为皇帝,巴巴地跪在老师床前侍奉汤药,史书上有这样耻辱的皇帝么?就在给张老师侍奉汤药的时候,他发现老师床上的帐钩子是金子打造的,极尽繁华奢侈之能,而他一个皇帝。帐钩子不过是铜的。
这泥马,就是严厉教导自己要君子如玉的张老师啊!
谁说读书人就不骂脏话?比大多数读书人还读书人的朱翊钧,当时就想骂卧槽泥马勒戈壁,但是他忍住了。回去以后大醉了一场,然后拔剑追杀张老师的好搭档好基友冯保冯公公的干儿子,结果被李太后瞧见了,便要去哭太庙说要换一个皇帝……
瞧见万历脸上的神sè,张诚顿时就使劲儿大声咳嗽,可对于下面互相议论纷纷的声音来说,未免太小,不得不让旁边小太监发话,小太监尖厉着嗓音喊了几声,朝上这才安静下来。
万历这时候心中宛如吞了个死苍蝇。恶心得要死,但是,不得不说,他虽然被张居正欺负的很厉害,可的确也被张居正培养得很有气度,在这方面,当时诸藩国的文书都可以证明,尤其是朝鲜国的使臣,大抵都是由其国内大儒担当,回国后著书立说。都要在书中赞叹万历的姿态高远,连讲话都十二万分有威仪,有个连续见过嘉靖、隆庆和万历的使臣甚至认为,万历作为皇帝要超过他的父亲和爷爷。
考虑到朱翊钧是个小胖子,腿还有点儿毛病。那么,这个仪态只能是后天培养出来的了。所以说严师出高徒,张居正在调教帝王这方面还是有些本事的,只是未免有欺凌少帝的嫌疑,而这个所谓嫌疑,是当时朝野所公认的。
万历明明很生气,但是他的真xìng情,怕也就郑贵妃能瞧见,而这时候,他则是一个合格的帝王,要知道,明中后期能称道的大战争,也就是万历当政的万历三大征了,其余的皇帝,也就那么一回事儿,甚至他的爷爷嘉靖,都严重被后人高估,嘉靖的本事在宫斗上头,把朝臣玩弄于股掌之间,但除了宫斗之外,并不值得称道。
至于万历的老爹隆庆,那是一个只会在后宫玩乐的主儿,但是明朝内阁制度完善,皇帝玩乐,百官反而会交口称赞皇帝是千古明君。
由于张居正死后余党被清算的很厉害,导致万历已经被朝野有些说道,但是,你要知道,实际上,朝上恨张居正的人那是多得不得了,只看今天跳出来的人,就可见一斑,盖因为张老师当政的时候奉行有仇不过夜,谁要得罪了他,下场只能有一个,贬黜。
所以说清算张居正余党,大抵是那些被张居正欺负过的官员的反弹,万历虽然恨张老师,却也没到要鞭尸的地步,只是身为上位者,下面人未免揣摩商议,再说了,世间再无张居正这句话,那是后人说的,在当时,几乎没有为张居正喊冤的,倒是认为张居正欺凌少帝的思想才是主流。
不过这种局势,万历觉得要制止一下了,若不然,有失控的势头,故此他不yù太追究。
虽然劝进受禅的罪名是大不敬,但万历还是给出了免于追究的意思,最终,高启愚的下场是削籍勒令返乡,夺其官职,收回三代诰命……
一时间,**星等人面如土sè,但是又侥幸不已,要知道,若真株连起来,他们这些人怕有不少要下诏狱,毕竟劝进受禅这个罪名实在太厉害了。
此外,赵志皋捞着了一个天大的好处,高启愚滚蛋了,国子监祭酒的位置,却是轮到了他屁股下面,一时间却是愕然不已,万没料到好处从天而降。
至于董其昌,却是冷眼旁观,瞧着**星顾宪成等人,心中冷笑不已。
ps:昨夜跟跳舞在聊书,结果没烟了,他跳下楼去买烟,泥马,7楼啊!我也跟着下楼,发现有一只小白猫,我走它也走,我跑它也跑……卧槽,我飞,于是我像是超级赛亚人那样飞了起来,那猫居然也在地上紧紧跟着,还甩不掉,我飞了好久,看看那猫,算了,就伸手去抱起来罢!不曾想,刚一接触那猫,就整个贴在了我手掌上,小白猫突然变成了小黑猫,连眼瞳都是漆黑一点白sè都没有,一下就把我给吓醒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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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0章 贵人要出气
秋阳如醇酒,又有人说,秋阳如美人,而且这个美人,还是知情达理的美熟妇,换后世话说,便叫做有知xìng美的御姐。
万寿节过了没些rì子,这时候的běi jīng城去了燥意,秋意如水,rì头暖融融,晒在身上极舒坦。
“蝈蝈,蝈蝈。”新安县主在得月楼上倚着窗户冲楼下挥手,楼下郭美美抬头,顿时露出笑靥,拎着裙角腾腾腾就上去了,后头两个红盔将军互相看看,俱都面露苦笑,只好跟上去。这两位可是拱卫皇城的,换了后世鞑清的说法,便是御前三等侍卫,俗称三等虾,那也是有身份的人,可架不住人家郭美美的爹爹武定侯正好是他们的头头,上次卢郭两女跟一帮京师纨绔出京,把武定侯爷吓得老命去了半条,豁出老脸亲自去求皇帝,说是要领着京师神枢营去救自家闺女,这大家闺秀如卢郭两女,在京师权贵圈子里头也算是笑谈了。
正所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寿阳公主和武定侯万不曾想,经历了塞外一番事儿,两女却是成熟起来,不能跟别家的淑女比,但比起以前整rì跟一帮纨绔玩在一起,却已经是烧高香了。
这新安县主原本是跟武清侯世子有婚约的,不过塞外之事后,武清侯世子被圣湖公主踢爆了蛋蛋,如今进宫服侍他的姑nǎinǎi李太后去了,卢宗人令和寿阳公主夫妻俩倒是庆幸不已。万没料到那武清侯世子如此顽劣无人xìng。幸好是暴露得早,要是美美嫁过去,岂不是毁了女儿一辈子。
倒是郭美美,原本看不上襄城伯家的孩子李天一的,经塞外一事,觉得跟那郑国舅不能比,可是跟其他勋戚家孩子比较起来,却也强上一些的,故此便不像以前那般不拿正眼瞧他,襄城伯世子乍蒙垂青。真有喜出望外之感,尤其襄城伯爷带着神枢营出塞去救一帮勋戚家纨绔,却意外捞了个斩首鞑子一万五的泼天功绩,如今权贵圈内都在议论。*襄城伯李双江很可能进公爵,至不济,那也得加侯爵。
这也是有先例的,上代武定侯就曾加过翊国公,后来犯了事儿,这才削爵,郭美美的老爹也才有机会继承了武定侯的爵位。
而李天一虽然在塞外表现不佳,但架不住有更烂的啊!有叫嚷着投降的,有哭天喊地的,有吓出尿的。有抢小姑娘一口水喝的,真真是一个比一个烂,这么一来,李天一就拔挑儿了,所以就如郭美美说李天一那般:哼!虽说你跟那个郑国蕃比起来差远了,不过比起李启明那混蛋,却是强多了。
要知道两个美美那是手帕交,原本卢美美和武清侯世子有婚约,武清侯是李太后的嫡亲哥哥,在勋戚中炙手可热的。两两一比较,郭美美常常就觉得比卢美美矮了一头,卢美美也笑说我们姐妹一体,不如一起嫁。
这话虽然是玩笑话,但总有一丝高人一头的味道在里头。亲生姐妹还要争一件漂亮衣服呢!何况是手帕交,如今武清侯世子一下成了烂泥中的狗屎。而原本追求郭美美甚迫的李天一却突然拔了挑儿,被勋戚圈内交口称赞,说他不堕了武勋功臣门第的门风,眼下,居然就有少年勋戚第一的架势,这么一来,郭美美不自然地,小腰杆儿都直了不少。
前几rì京师颇乱,加之商人罢市,两女多rì不曾相聚,如今街面上甫一安定,就相互约着在得月楼小聚。
两女一见面,搂在一起蹦蹦跳跳,这幸好是有屏风隔着,若不然,实实有些碍观瞻,旁边两家的亲兵护卫都侧了脸颊装看不见。
这时候,外面掌柜的进来,满脸堆笑,“两位贵人,还按老规矩上菜?”
这时候的四大菜系已经基本成型,晋朝的时候谢玄在扬州为广陵相的时候,亲手制作鱼鮓,远送河南孝敬夫人,隋炀帝杨广做扬州大总管的时候,更是把北方菜系jīng髓融入,等唐朝的时候,[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已经脍炙人口,等北宋靖康之乱,高宗带着四万皇室进了扬州,成了[行在],更加畸形繁荣……等到了大明,太祖朱元璋好这口,[扬厨专司内膳],燕王朱棣靖难,登极为皇,迁鼎běi jīng,扬厨多名随宫北上,骇然便写进了史书,等正德年,武宗南巡扬州,游龙戏凤之余还不忘美食,导致书上要说[涉江以北,宴会珍错之盛,扬州为最。]
总之,得月楼便是做淮扬菜的,淮扬菜口味清淡,刀工夸尽天下一,而且sè香味,sè摆在第一位,菜一上来,瞧着就好看,比之北方菜,更容易得女子青睐,故此卢郭两女是得月楼的老客人了。
卢美美看着掌柜的,俏脸一板,却说:“前些rì子你这得月楼也不开门做买卖,害得本姑娘……”说到此处,她一顿之下,接着道:“总之,今儿你得让人jīng心做几道,若不然,既然你能不开门,以后也甭开门了。”
卢宗人令和寿阳公主把女儿拘在家中,可把卢美美给憋死了,前几天趁机溜出来,想着来吃一顿,倒不是说卢宗人令府上真就没好吃的,但家中宴饮和外面吃,到底是有差别的,结果她居然吃了个闭门羹,要知道,她可不是什么温柔娴淑的淑女,若不然,能跟一帮纨绔整rì玩耍么,今rì自然要出了这一口气。
那掌柜的心中暗暗叫苦,眼前两女那是常客了,瞧架势就是哪家勋戚家中的孩子,他也不敢细问,总之一直jīng心伺候的,可是,行有行规,前些rì子罢市,那是一家开门做生意的都没有,而得月楼背后的老板那是徽商,跟许国许阁老家中的管家还有些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许阁老这次在京师之乱中扮演了什么角sè不好说。但是,许阁老是徽商的代表,这个却是绝对没错的。
郑国舅正折腾着要大肆征收商税,而徽商和许阁老,能跟他尿到一个壶里头去么?故此,商人罢市,唐三和王启年带着锦衣卫去冲击徽商会馆,那真是一点儿都没冲击错,这些商人借着清流弹劾郑国舅的机会,自然要闹一闹事儿。
这里头的龌龊。其实明眼人都明白,但是,不能诉诸于口,掌柜的总不好说。咱们徽商跟郑国舅尿不到一个壶里头,您吃了闭门羹,只是个意外,再说了,咱们也不能时时刻刻就伺候着您……
这话他要敢说出来,旁边那几个膀大腰圆的先要扇他几个大耳刮子,这就是权贵和屁民的区别,换了别人来吃喝的,谁还责问对方,你前几天为啥不开门做我的买卖?不想做了是罢。那以后也别做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面人,脸上堆笑,掌柜的让自己看起来老实可靠,小心翼翼就说:“不瞒贵人,咱们也是行有行规,上面有人说话,说是不让开门做买卖……”
“你们上面还有人?”郭美美来了兴趣,“仔细说来听听。”
掌柜的略一为难了下,想想,还是说了。“两位肯定出身极贵,君子还远庖厨呢!两位自然更是不知道了,不管做哪个行当,上头自然有人,像是本楼的东家。那是徽州人,譬如说。许阁老的家中管家说一句话,咱们就要掂量个十分……”
他说的比较委婉,自以为对方能明白,可卢郭两女却更糊涂了,还是旁边一个妇人看不过去,挥手让掌柜的下去,叫他按以前老规矩来便是,那掌柜的如蒙大赦,赶紧点头哈腰去了。
这妇人叫秀嬷嬷,是寿阳公主宫中时候的教席嬷嬷的娘家侄女儿,新安县主可说是她一手带大的,当然了,卢美美骄纵的xìng子,却也是她给娇惯出来的,大明皇室虽然有开国时候闹市袖锤看谁不顺眼上去一锤子把人砸死了玩儿的混账皇家子弟,但两百年下来,教育却是严格的,说个难听的,公主每个月跟驸马上床睡觉几次,那都是有严格规矩的。
可这秀嬷嬷是半路出家的嬷嬷,以前在家中十二岁嫁人,二十岁上头都没生下一个蛋来,被夫家指指戳戳,一怒之下回了娘家,寿阳公主的教习嬷嬷正好回家探亲,瞧她可怜,就带回京师跟在身边,那时候,新安县主还是一丁点儿大的小娃娃,这秀嬷嬷就是那时候跟在卢美美身边的,公主府邸的教习嬷嬷还是很有权势的,故此她身份不低,对她来说,新安县主卢美美非但是主子,私底下更是视如己出,一丝儿也不肯委屈对方。
等那掌柜的走后,秀嬷嬷这才仔细给卢美美解释,郭美美在旁边听得也是津津有味,末了,听说这一家酒楼做不做买卖,也有朝中大佬的影子,都有些吐舌头,两人虽然是勋戚贵女,可是跟内阁的阁老比较起来,却是相差太远了,大明中后期,勋戚集团跟文臣集团差的可不是一丝半点儿,而是差老大一截。
吐了吐丁香小舌,郭美美笑着就对秀嬷嬷道:“若不是嬷嬷讲,美美还不知道这里头有这么许多弯弯绕,不过这酒楼不是做淮扬菜的么,怎么要听徽商会馆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扬州府啊!有钱的全是徽州人,连读书人考试,朝廷都要给他们徽州人一个特殊的待遇……你说说,他要不要听徽商会馆的。”清越的说话声就在外头响起,说话间,屏风外转进来一个人。
卢郭两女齐齐[呵]了一声,新安县主脸上一红,就把视线垂了下来,蝈蝈抿了抿唇,“我是要叫你大都督呢!还是……”
“哎!这话怎么说的。”乖官一身净白圆罗衫,外头是翠sè半袖背子,脚下一双皂sè缎靴,腰间佩着剑,脸上就露出笑来,“经塞外一役,难道,咱们不是朋友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431章 二奶一般这个下场
这朋友二字,对卢郭两女来说,未免有些刺耳,毕竟京师的勋戚圈子大多数一辈子也见不到什么危险的局面,在塞外的事儿,对两人实在过于刺激,可谓心有余悸,尤其是当有了眼前这位郑国舅为参照物,同样都是十多岁,为何此人文也来得武也来得,而大伙儿平日都自诩踏捕鱼儿海、封狼居胥的,可事到临头,却完全两样了,毕竟,卢郭两女也是京师勋戚围子里头的,故此……。
乖官也是眼力精明的,瞧出些两人脸上神色端倪,下意识一笑,“看来,两位是不欢迎我了……。”他说着,正要转头,对面卢美美大急,伸出柔美便道:“哎!你别趄…”
旁边秀瑭瑭暗中扯了扯她衣裙,她这才反应过来,脸上顿时一晕,不自觉声音就小了下去,“上次……,上次的事儿还没感谢你呢!”
乖官如何看不出新安县主身边那瑭毋的脸色,心中有数,自己听到卢郭两女的声音就跑过来,实在是唐突了,卢郭两女的身伽…不是,应该说是两人的老爹的身份比较特殊,自己贸贸然出现,落在有心人眼中,怕是别有企图,当下一笑,“恕罪恕罪,小弟我外头还有客人,两位姐姐就此别过。”
我挥了挥手,不带走一丝云彩,他施施然转出屏风,卢美美明知道对方……,可俗话说,姐儿爱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换后世话说,她就是对乖官深有好感了,在当世之时,这种好感,完全就可以谈婚论办…故此忍不住就压低声音埋怨身边秀瑭瑭。
秀瑭瑭颇为雍容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苦笑,低声道:“非是姆瑭我不通人情,咱家老爷身份特殊,烟蝈家那位亦是如此,实在不好跟对方深交……”。
两女虽然有些粗枝大叶,但到底是勋戚家出来的,还是一等一的勋戚,听秀糖瑭这么一点,一转眼珠子,顿时就明白了,卢美美心中酸涩,黯然叹了口气,蝈蝈不自觉拍了拍酥胸,“幸好我对他没多大的想法,不然……”。
“死蝈蝈,你闭嘴。”卢美美被她这么一说,脸上挂不住,忍不住扑过去拧她的嘴。
秀瑭嫉看着两女,低声叹气,对方这等风神朗俊人物,用后世话可称之为妇女之友,谁见了不喜欢,可是,卢美美的老爹卢俊卿那是宗人府的宗人令,专管皇家内务纠纷的,而郭美美的老爹武定侯郭军,则是红盔将军统领,也就是禁宫宿卫统领。
这样微妙的身份,哪里能跟郑国舅走的太亲近?如今这位年不过十五岁的少年带着朝廷边卫在塞外兜了老大一圈,立了不世之功,在军卫系统威望及厚,如果他再交好禁宫宿卫统领和宗人今…,这就好比三国故事,曹丞相领大军在外,献帝身边侍卫还都是曹丞相的人……。
这倒并非什么帝王心术或者别的之类,只是这世上的事儿,总要有个无形的规则来约束,若不然岂不是乱套了,你想想,下象棋马不但可以走拐子马,还可以飞田,隔山打炮,那别人还怎么下?
不提这边两女心思,乖官转到旁边包厢内,里面正有一位美妇人坐定,瞧他转进来,脸上似笑非笑,“怎么?和两位美人儿说过话了!”
“惜微姐姐休要笑我。”乖官脸上笑着就坐了下来,“正好听见两人说话,想着去打一声招呼,不曾想人家身边的管事瑭毋不给我好脸色。”
此女正是尚宫局司记司司记陈惜微,陈太后的侄女,如今朝野纷乱之局,陈太后终于很明确地给了郑国蕃支持,大张旗鼓地宣他进宫,说是要看看这天资横溢的孩子,弄得朝堂上人人侧目,要知道,陈太后不同于权力**极盛的慈圣李太后,那就是一个一心吃斋念佛的菩萨,可如今,这位居然高举旗帜站在了郑国舅身后。
这还罢了,你见了一次,见过不就好了,结果连续几天,天天让国舅爷进宫,其中意味不言而喻,甚至有宫内太监传出小道消息,说仁圣皇太后对朝鲜之事颇不满,如今朝鲜小王避居广宁城,那也是天家两百年的忠臣之藩,这事儿,说出去都不光彩,诸藩如何看待我大明?自要我大明发兵替他家复国才是,方显得两百年君臣之义……
这话传出去,内阁就不服气,老太太说话也不拿搪,发兵给朝鲜复国,说得轻巧,大军一动,粮饷都以百万计算,户部那边好不容易有了点银子,要使唤银子的地方多着呢!像是两河大工,一刻也停不下来,银子泼水一般使出去。
可是,仁圣皇太后又说了,说人家愿意自家征收商税,借此振兴复国,为何朝野上下一致反对?这举国大事,我一介女流,也不晓得太多,我只晓得,人家家中事,连太祖皇帝都说过,潮鲜国事,我不问,自要叫他自家做主】。
甚至,这话还很是扇了慈圣皇太后的脸,妙就妙在举国大事,一介女流,也不晓得太多个说法上,要知道,举国大事,慈圣皇太后这一介女流操心的可不少,皇帝都亲政了,很多事情她还操心着呢!
不管怎么说,这位仁圣皇太后才是先帝的正牌子皇后,死后有资格配享太庙,牌位和隆庆帝并列享受香火,而慈圣皇太后李氏,死后牌位只能入偏殿。
一时间,朝堂百官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位太后在,连慈圣皇太后看见了也要先行礼喊姐姐,一时间,清流集体失声。
慈圣皇太草后听了这些传言,气得在宫中摔桌子,要知道,上一次,她瞧郑嫔不顺眼,结果陈太后借了个由头,把那贱婢抬举成了德妃,如今这贱婢更是成了贵妃,若不是她暗中使了手段,说不准,就是皇贵妃了,这一次,居然又是如此。
老太太真是咬牙切齿啊!甭看你母凭子贵,碰到正牌子太太,你一样得低眉顺眼服软儿。
她不得已,上陈太后那边亲自给姐姐解释一番,陈太后不咸不淡就说,我只吃斋念佛,诸事不问,只是,这些日子,京师乱成一团糟,想来,还是百官欺凌少帝,妹妹你管教翊钧严厉不错,但皇帝如今也大了,大可自己拿主意了,想世宗皇帝这今年岁,那已经跟诸臣工拿腕子了。
大明帝后一系,不许出身勋贵,大抵都是普通百姓家孩子,讲话也都透着市井气儿。
李太后被陈太后这不软不硬一抵,忍不住就说,世宗皇帝当年,那也是为了尊孝父母才和百官拿腕子的。
既如此,何不请世宗之父为皇帝入大统?
陈太后一句话把李太后气得要吐血,兴献王正德十四年都薨了,又是武宗的叔王,这不是故意抬杠么!
她自然明白,陈太后是说,万历季顺不代表你可以来代替他行使皇帝权势。
不得已,她再次伏低认软,这一次,终于是把她身边的独孤老公公给交出来了,交大理寺问罪,一天内就论成谋逆大罪,直接斩了。
有时候,正统的力量就是这么大,这也是历史上万历想把皇位传给自己喜欢的儿子而不可得的缘故所在,他的长子还在,把皇位传给幼子,即便他是皇帝,这朝野的舆论,他也吃不消。
李太后就倒在了这种正统力量之下。
死了身边最得用的太监,李太后气成什么样儿不管她,只说乖官,自然是赶紧给还在天津海上的诸公主送信儿,让诸公主赶紧回北京,到时候还要进宫去见礼。
人家把梯子都架到你脚底下了,你自然要就坡下驴,给内阁传达一个善意,只要你们不阻拦朝鲜国增收商税的事儿,别的事情都好说。
这不是,他天天进宫,这陈惜微就好似他的伴搭一般,正巧了,今儿他进宫跟陈太后说话,万历正好来给陈太后请安问礼,瞧他嬉皮笑脸把陈太后哄得眉开眼笑地,忍不住就想起那天吃酒【同喜同喜】的事儿,你这臭小子勾搭了大漠上最传奇的女子,还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偏生要跟朕来同喜,真是岂有此理。
故此万历板着脸把小舅子给赶出了宫,结果乖官不安生,临走还来一句,姐夫你不会是吃醋了罢!把陈太后逗得扑哧一笑。
朱翊钧也是气乐了,不过想想,似乎还真有些,要知道,他被张居正教导得实在有些方正君子的味道,像那种嬉皮笑脸哄老太太开心的事儿,还真干不出来,而不管是书上还是现实中,那些老太太们大抵是喜欢调皮孩子而不是循规蹈矩的孩子,便是这个道理了。
“皇帝到这边来坐。”陈太后忍笑着叫过黑着脸的万历,“自从这孩子进宫来陪我说话,怕是我这十年来笑的最多的辰光了。”
她也不像李太后那般,张口闭口哀家哀家的,也就是一个比平常人家富贵些的妇人一般模样,面若银盘,也不过三十许,说话的时候嘴角还会露出两个甜美地梨涡,瞧着便有安乐慈祥之意,说到此处,她就叹了口气,“你那个母后,权力**太重,这些年硬生生把你压成了方正人,我记得你小时候,笑起来也如这孩子这般顽皮……”
朱翊钧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尴尬地笑意来。
乖官出宫后,就和陈惜微搭伴,说是找个吃饭的地儿,陈惜微忍笑,便给他介绍了得月楼,他们这才遇上了卢郭两女。
陈惜微爱美,口味清淡,而宫里头的菜,由于是时时刻刻保持温度防止贵人们要用,都是温火菜,用她的话说,咸味都炖到菜心子里头去了,实在不好吃,还不抵外头的菜。
这话要是宫内御厨们听见,怕是要泪流满面,你到酒楼里头就得老老实实等着人家上菜,宫里头说宣就宣,十二个时辰一刻儿也不得马虎,这能比么?
这就跟御医其实差不多,宫内御医,大抵开方子都是吃不死人的补药为主,虎狼之药是万万不敢用的,可是你能说御医全是没本事的废物么?
两人就说着些闲话,乖官对这位年纪不小的大姐姐有些畏惧,不为别的,实在是因为对方是陈太后的侄女,虽然说他对这今年龄阶层的女性是格外有兴趣的,可正是如此,却愈发要注意,若不然出点什么事儿就不好说话了。
陈惜微大抵是明白的,可男女之间的关系,就好比跷跷板,一头高来一头低,乖官越是这般,她就越要故意去逗一逗对方,“你说,我这司记整日伴当着你,你得花多少银子请我?”
乖官干笑,“谈银子多俗啊!”
陈惜微似笑非笑,“那谈什么?”
两人眼神有些微妙。
正在这时候,外头一人匆匆进来,身材高大,一身褐色长衫打扮,却是唐三唐百户,匆匆走到乖官身边凑过去低声就说了几句话,乖官一听,脸色顿时一沉。
432章 我看起来很像怪叔叔么?
话说锦衣卫百户唐叔同,一身便装打扮,匆匆到国舅爷身边附耳低声说了一番话,国舅爷脸色顿时就一沉,对面陈惜微察言观色,明知不该问的太清楚,好似管家婆一般,不清不楚的不像个样儿,可是却耐不住,依然张口问他,“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乖官心中憋着一把火,鼻腔哼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歉意对陈惜微道:“不是故意对惜微姐姐……那该死的太监……”说着,犹自忿忿,这也太欺负人了。
话说,国舅爷向来自诩度量的,这是为了哪一般?原来,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张宏在乖官出宫后不久,一身青衣小帽,做足了仆奴打扮,就跪在了仁圣皇太后仁寿宫门口,旁边一个随伺的小太监,抱着一摞高的奏章,抖抖索索脸色惨白,也陪他跪着。
这一摞高的奏章,全是弹劾郑国舅的,皇帝和仁圣皇太后叫他起来,张公公坚持不肯,只是请陈太后和万岁爷处置郑国舅,历数他一桩桩一件件违背祖宗家法制度的事儿,说道最后,泪眼滂沱,连连叩首,“奴婢不为旁的,只为这大明的天下……”便把脑门儿在宫门口磕得砰砰直响。
这可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俗称的[内相],朝野交口称赞人送绰号[活菩萨]的,自从大太监冯保被贬到孝陵种菜,就数着他了,说个难听的,这位打个喷嚏,大明江山都要抖一抖。
如此这般的一个老好人,今儿却一身贱役打扮跪在太后宫门口,口口声声要有司追求拿办郑国舅。你说说,这得多大的仇恨?
笔墨至此,想必读者诸君便已明白,这位司礼监掌印太监,那才是真正的清流。清流中的翘楚。
清流绝不以胯下有没有小**来论,像是这位张公公,生平唯一一件私事,就是拿银子早早地在寺庙给自己买了一块阴宅地,除此之外。那可真是施米施粥修桥铺路的主儿,历史上,他也是因为反对万历收矿税而跪在宫门**活饿死的。
不说胯下有鸟无鸟,以私德而论,这位张公公要甩天下读圣贤书的人八条街,羞煞那些自诩清流的读书人。
这么一个老好人。之前也是对郑贵妃抱有很大的善意的,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出,国舅爷能不生气么。
其实,这也不算突然,后世说起大明朝。总是[权阉当道,民不聊生],可实际上呢!绝不是那么一回事,大太监们把朝政打理得头头是道的,那也是稀松平常的,要知道能混到司礼监的太监。绝大多数都是在内书房读过书的,而在内书房教这些小太监们读书的,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起码,那得是翰林院庶吉士才行。
你说这读书混到翰林院庶吉士的读书人,给人讲课,他能不夹带私货么?能不给自己这些名义上的弟子洗脑袋么?
这就像是后世的天朝,自小也耳染目睹,满耳朵都是[800万台湾同胞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等长大了,走多了。见识广了,自然也就不信了。
像是王振、刘瑾、魏忠贤那种,毕竟还是少数,再说个难听的,以九千岁魏忠贤为例子,他掌权的时候,辽东起码还没糜烂不堪,而等东林上台,就彻底完蛋了,所以不管谁的屁股底下坐着那把椅子,他在指责别人水深火热的时候,这种话,大抵只能听了玩玩,绝不能当真,就连后世扶桑侵华,它不也自称要[东亚共荣]么!
所以说,张宏虽然是胯下没鸟的太监,但他其实就是个不择不扣的读书人、清流,之前他抱着友善态度对郑贵妃,只是因为没触及到他的底线,可如今,却已经到了他的底线了。
乖官是很生气,要知道,郑贵妃对张宏也是颇尊敬的,一口一个[容斋公],绝不等闲视之,而乖官更是把海运给了张宏百分之五的空股,别小看这百分之五,那可真是金山银海一般的利润啊!
国舅爷心说不就是看你历史上名声好,给你银子就指着你别碍事,结果你倒好,收了我的银子,还给我背后来一刀,死太监,真是太不地道了。
可张宏却不是这么想的,他收乖官的股子,心安理得,反正他也是拿了去做善事的,心理没压力,而如今他给郑国舅背后一刀,那也是如此,不然我下去了见着世宗和穆宗两代先皇,该如何说话?
听了乖官把事儿一说,陈惜微不由面上一紧,她久居深宫,自然晓得张宏的权势,虽然这位绰号活菩萨,最是与人为善,但并不代表这位就没有脾气,如今这位容斋公在太后和皇帝跟前如此,岂不是……她忍不住就起身,微急道:“我这就进宫去和太后她老人家说说……”“没事没事。”乖官气了一阵子,这时候倒是镇定下来,山雨欲来风满楼,不就是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参我么!
“我怕他来啃我的鸟!”虽然沉下了心来,可乖官依然爆了一句粗口,无它,百分之五的海运股子拿来喂狗了?自然要愤愤骂上一句才像个人,真要依然满脸笑,那个城府就可怖了,不像人了。
瞧他这副模样,陈惜微也算是看他一路走来的,晓得他估摸着心中有底,稍微放下些心来,却忍不住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乖官吃这一记白果眼,忍不住有些讪讪然,在这么个美人跟前讲脏话,的确有些唐突了。
“惜微姐姐放心,你瞧我像是那做事没谱儿的人么?”乖官笑着起身一个肥诺,算是给她陪了个不是,“只是有些生气,漕运转海,我那上头可是给这位张公公百分之五的股子呢!真真是喂狗了。”
陈惜微横了他一眼,忍不住就打击他,“人家也没白拿你银子,有着司礼监掌印大太监的名头。谁还敢动你那么东印度公司的念头?”
被她这么说得彻底,乖官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要知道,这天底下。不买他国舅爷的账的人,那可海了去了,可敢于对司礼监掌印大太监不买账的,这个天下却屈指可数,所以说他那百分之五的股子却也不是白花的。那官场商场上头关门过节,方方面面,静官儿一句话,我这买卖里头有司礼监张宏公公的股子,那些官员有几个敢于阻拦的?他要是说,我这是国舅爷的买卖,固然有很多人买账。可是,恐怕就更多人要寻他麻烦了,别说国舅爷,哪怕是万岁爷,我还非得查一查你不可了。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绝大多数时候,皇帝的名号还真不如司礼监太监的名号好使。
这就是官场上花花轿子人抬人的道理了。
乖官既然定下心来,决定不管张宏参他的事儿,反倒是放开了,你司礼监掌印太监参我,我还就不在乎了。怎么着罢!
他别的不敢说,对姐夫朱翊钧,却还算得了解。这位万岁爷,小时候被李太后和张居正压得太狠了,导致人生的叛逆期来得比正常人晚,俗话说的就是顺毛驴,你要顺着他毛去摸,那还好。你要逆他的意思,他也是读过圣贤书的。廷杖你是不会的,但是,冷对抗冷处理是肯定的。
后世无数清宫剧里头动不动就是皇帝把奏折[留中不发],这个所谓留中不发,就是皇帝把臣下的奏章留在宫禁中,不交议也不批答,虽然说《史记》就有“四月癸未,奏未央宫,留中不下。”的可考之处,但实际上,真正倡导并且发扬光大者,就是万历皇帝,鞑清只是拾人牙慧罢了。
大明的臣子有时候的确很操蛋,臣子经常上书把皇帝一阵大骂,导致皇帝就很委屈,像是万历,就时常召自己的几位老师来诉苦,而不是把臣子抓过来廷杖,更不是下诏狱,最后慢慢就发展成了留中不发,也导致了历史上所谓万历几十年不上朝的说法。
持心而论,别人写信来大骂你一顿,说你贪财好色荒淫无耻,你会如何想?别说你是皇帝,即便你是普通人,怕也是气得火冒三丈要去烧那骂你的人的房子罢!
而万历,虽然是常常被骂,却没干过这事儿,更没干过那因为一句[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就把人家满门抄斩的事儿。
故此乖官生气完了,却是莞尔一笑,说白了,他对这位姐夫还是有点信心的。
“三儿,你去,就对掌柜的说,这层楼面我包了,爷今儿还不走了,就在这儿宴请。”乖官干脆就做出一副纨绔姿态来,对面陈惜微听了这话,顿时面露一丝赞许微笑。
像是这等事儿,急急去解释的,反而最是下策,你心中不虚,慌什么?所谓解释就是掩饰,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再则说,真要是皇帝和太后说你什么罪名,你自然先是是是,这就好比父母打孩子,那种犟嘴的往往愈发让人生气,打得愈厉害,反倒是立马儿说我错了,效果就不同。
故此陈惜微流露出一丝微笑,至于方才她着急要进宫,却也是关心则乱,这时候芳心中还有些后悔,似乎让人给瞧轻了。
那唐三听了国舅爷的话,微微一愣,就接口道:“爷,这是要去请董老爷么?”
“糊涂,我跟大兄哪里用得着请。”乖官看似训斥他,其实却有些点拨他的意思在内,这家伙也算是知根知底的,用起来还算顺手,“这次倾覆大天变,哪些人出力比较大啊?”
唐三啊了一声,“小人明白了,是罗教主、荆教主等人。”
乖官笑着点头,“去罢!就说是晚宴。”唐三匆匆去了。
这时候陈惜微忍不住拿眼一白他,“方才你说那个大天变,怎么嘴角带着些讽刺的笑啊!”
“惜微姐姐莫装,说是天变,你信么?”
陈惜微脸色一黯,低声就道:“我也不信。”
“惜微姐姐也是读过圣贤书的,岂不闻,某地官员清廉,老虎都要迁居他方,盖畏德耳……嘿!德你妹……”乖官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讽刺味道格外地浓重,他的灵魂思想来自后世,对这个所谓德治,极不感冒的,偏生这时候读书人的主流就是要求人读书变成有德君子。
大明的读书人更是要求皇帝[以德治天下],并且这个[德]还细分到无数条,譬如说,官员贪污犯错的,皇帝就不能太惩戒,要治病救人,让官员改正自新,然后往他地为官,方才叫做,德治。
乖官才不屑一顾呢!这就是德治?德你妹。
他骂这句话的时候毫无压力,后世民国期间,在报纸上骂[奸你妹]的大儒都多的是,他郑国蕃骂一句德你妹,算个什么!
“郑乖官。”陈惜微柳眉微微竖起,明媚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再说这等话,我可真恼了。”
乖官嘿嘿一笑,这位惜微姐姐也是个痴呆文妇,幸好病情比较轻,赶紧讨饶,“好好好,我错了,衾裤都错掉了。”
“你……”陈惜微被他气乐了,正在这时候,外头一阵脚步声,接着,有小二大声唱起菜名。
两人略略用了,自有雅间休息,乖官因贝荷瑞两女相貌太过惊世骇俗,别人一瞧两个身高比男人还高,如美女蛇一般的妖娆昆仑**,就知道跟前定然是郑国舅了,故此他如今出门不大带两女在身边伺候,倒是让奥真奈美时常在身边。
如今真奈美俨然就是国舅爷跟前最得宠的,所谓上有所好下必行之,那静官儿静大香头,还特意送了两个年方十一岁的双胞胎姐妹,端地貌美如花,让乖官看了就一阵苦笑,特意把静大香头骂了一顿,老子家里头还有两个双胞胎表妹,那是自家老爹给自己内定的,还需要你送双胞胎么?再说了,我看起来很像是喜欢幼女的怪叔叔么?
他把静官儿一阵呵斥,官儿唯唯诺诺,心中却要想,国舅爷您老人家受用不受用,那是您的事儿,可俺们下面人送。
433章 诸教主的马屁
揣摩上意这四个字,历来可是升官发财第一紧要的。
再则说了,骂他,那也是表示亲近,若是哪天国舅爷不骂他了,他静大香头怕就要坐立不安了。
要知道,以前静大香头和爱子贫贱夫妻的时候,他误以为国舅爷看上他老婆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说我们夫妻一体,可如今富贵了,是不是还会一把鼻涕一把泪,可就说不准了,到了那时候,想必心一狠咬咬牙,把老婆饭岛爱给洗白白送来也不是不可能。
换了两年前,郑国蕃也没料到,短短两年,他风生水起,做到五军都督府的右都督,还要以爱与和平的名义娶一堆女人,正所谓,今时不同往日,时也命也运也。
到了下午些,那边卢郭两女身边的秀嬷嬷特意来请见了一番,言辞恳切,表示了自家老爷那边的谢意,话里话外,意思是说,咱们家新安县主,国舅爷您就高抬贵手罢!却是把乖官弄得哭笑不得,我看起来很像那种看见美女便收到后宫的种马么?你这是来谢谢我呢?还是来威胁我?
不过他也晓得,卢宗人令和武定侯爷身份特殊,人家过来讲这番话,怕也是好意居多,而且未必真就是卢俊卿和郭军的主意和原话,但对这个秀嬷嬷说这番话,肯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故此,他客客气气装着不知道,随意应承了两句话,就打发了。
那边卢美美原本还指望国舅爷再过去说说话呢!却是望穿秋水,眼瞧着秋阳渐渐西斜,再吃,就吃撑晚宴了。只好心中黯然地走了。
这小儿女情节便不消细表,待到晚间,唐三领着数人上来拜见,乖官知道,这些人不可能来得这么整齐。定然一直在外头恭候着,等大家伙儿都到了这才上得楼来,看得一眼唐三,眼中流露的几丝赞许神色,就让唐三欢喜不尽了。心说国舅爷果然晓得我办事妥帖牢靠的。
众人按照位份高低,逐一参见,为首的,自然是小罗祖罗佛正,明末绝大多数民间的教派,大抵都是由罗教所衍化出来的,故此要尊他为第一。所以说本事高不如投胎投得好,像是江南那边的殷继南,名义上是罗教二祖,可实际上却是北方地盘容不下他,他只能在南方传教。
这就好像是禅宗六祖。说是往南方教化,书上写得好听,可实际上呢?五祖把衣钵传授给他,但少林寺的长老们并不认可他,而是认可神秀大师,野史更是有传闻说一大群少林棍僧月色追慧能的。誓要把五祖传授给他的法衣和紫金钵盂给抢夺回来,而当时的神秀更是天下知名的[两京法主,三帝门师]。有三个皇帝对他执弟子礼,北方哪儿有六祖混的份儿?不得已,只能往南方而去,要知道,古代南方可是蛮荒烟瘴之地。
而明季北方罗教昌盛到什么地步?甚至有高僧大德痛斥当时很多和尚加入罗教的事儿,[时有僧大宁者。亲承而师事之,而兰风又私淑而羽翼之。俾其教至今猖炽宇内,无从扑灭。],连有度牒的正牌子和尚都要加入罗教,罗教势大,可见一斑。
故此,北方众教派,要尊小罗祖为第一。
罗佛正行了庭参,乖官笑着弯腰去扶他,这个姿态还是要做的,接下来,则是纯阳教教主荆轲守,涅盘教教主师大秦,三阳教教主高扬……这些教派之主,甭看他们无权职在身,可势力当真不可小视,譬如三阳教教主,不过二十来岁,可他神通广大,非但在下层市井间信徒众多,甚至有武臣勋戚和内廷太监也是三阳教教徒。
野史中甚至有说御马监太监陈矩也是三阳教的护法,这位陈公公后来混到了提督东厂,再后来更是司礼监掌印。
明季,这些教派,那是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一个话题。
温言嘉勉了众人几句,无它,这次京师灾祸,这些教主还是出了大力气的,别的不说,只说世面上的谣言,虽然谣言众多,可实际上真正厉害的大抵只是在读书人之间流传,市井间反倒流传不广,这就是这些教派之力了,加之清流们借着机会威胁皇帝下罪己诏,但乖官早早就补过钙了,预先把小冰河时期的理念用宗教形式给推了出去,而这些教主们也是乐意的,一来,政教政教,有贵人扶持,教派才立得起来,而来,这种理念,也颇合这些教主们的胃口。你想啊!以前天灾,那是上天给天子的警示,如今天灾,却是因为我们脚下这片土地有灵性,她如今生病了,跟天子没有一个永乐通宝的关系,那岂不是说,天子与庶民同罪?大家都是罪人,岂不暗暗和教义吻合?
总之,你若没有联想力,那是万万做不成教主的,而这些教主们的联想力都十分之丰富,自动脑补了很多剧情,故此个个卖力。
众人坐定,因陈惜微是女眷,恰好有罗教圣女罗佛广前来,故此女眷单独开了一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乖官这才发话,先是对众人表示了一下感谢,随即,便告诉大家,他给众人却是俱都请了官身。
众教主闻言,个个大喜,酒色财气这东西,只有佛能断,众人虽然都是一教的教主,可他们毕竟不是佛,什么[野心勃勃所图甚大]之类的暂且不好说,不过总的来说,还是极为喜欢的,要知道,连乌斯藏的那些活佛、西天佛子们,都要朝廷正式册封,那才能算数,何况是他们这些民间教派?
故此,众人俱都面露喜色,连那个看起来年纪最长,一直面色平淡的纯阳教主荆轲守,也微微动容,率先便道:“如此,道人我却是要谢过大都督了。”
诸教派虽然大抵是佛教流传,不过和尚们苦修往往自称[办道],也有自称贫道或者道人的,倒并非道教之专利说法。
乖官满脸笑意就道:“些许小事,诸位也都是劝人向善的,我不也是大孔雀明尊转世化身么……”
众人脸上笑容顿时就一滞,这时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笑眯眯的少年,非但是朝廷的国舅大都督,还是西天佛子锁南坚措所推尊的孔雀大菩萨,这么一来,众人这个教主,在这位大都督眼中,未免还不够看。
慢条斯理一伸手,旁边奥真奈美给乖官茶盏中斟了茶,他这才回手,在众人面面相觑眼光中,又微微啜了一口,才继续道:“我在那海外扶桑国,还有个神号,东照宫,对了,他们那边,最大的神叫做天照……”
一时间,雅间内鸦雀无声,只有众人微微沉重的喘息。
像是那三阳教教主高扬,虽然有舌粲莲花之能,可到底还是年纪不大,见的场面还不足,而小罗祖罗佛正,说他是教主,他首先是个官场上的官儿,迎来送往那是拔尖儿的,但弘扬教法,却未免欠缺些,不像别的教主们,说法张嘴就来,他还是老老实实刻印经册为手段。
众人一时间不由为之气夺。
有时候,年龄还真是一个宝,这时候,年纪最大的荆轲守荆教主突然站起来,嗓音玄妙,就道:
无天无地,虚空在前,先有不动虚空,后有一祖出世,甚么祖?祖是混元祖宗,是老祖宗佛,是治世老天,混元老祖,坐有阿罗国,备过去天佛,又是无极老祖,想无天无地,一人治世,先有鸿蒙化现,后有濨蒙混沌,先有鸿蒙,后有濨蒙,濨蒙长大,结为元卵,又叫做天地玄黄,玄黄迸破,才现出治世天佛宗祖出世,清气为天,浊气为地,一生二,二产三,三生万物,诸般都是老祖留下,怎么不是老无极?
这套话,那是诸位教主都说麻溜的,心说你老这时候说这些有甚用场,不曾想,荆轲守话头一转,“无极降世,化而为郑,和那西天孔雀大菩萨,东海东照宫,那都是一而二,二而一的,谁不知晓国舅大都督是无极天尊转世……”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心中齐齐就呸了一口,这厮,好生一张利嘴,话都被你说完了。
不过却也庆幸,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荆轲守,平素还嫌他为人甚是无趣,不大跟他勾连往来,如今看来,日后倒是要多多亲近才是。
“是。”罗佛正此刻正色道:“我父遗留五经六册,其中宝钥经中便说,先有无极老祖天尊,后有天地,这无极老祖天尊化身亿万,俱都为佛菩萨,在他方国土更有他名,如今想来,怕不是就一念化为西天孔雀大菩萨,东海东照宫……”
众教主不由合十,“果是如此了,罗祖大能,早早就料算透了。”
瞧着众人这副嘴脸,乖官不由啼笑皆非,心说果然都是大忽悠,这样也能掰出一番话来,不过,他却是笑着道:“想那无极老祖天尊,是开天辟地之前的通天大能,怎能化为我这等肉眼凡胎。”说着,就双手连连摇起,众人以为他玩的是三辞不就的那套把戏,更是言辞恳切请他受了尊号。
可是乖官又怎么能受这个尊号呢?佛教密宗在市井间眼中,便已经有些不对味了,一说起来,似乎便先想到欢喜禅三个字,好在还算是有正经流传脉络的正经教派,可若是再受了罗教的尊号,日后怕就不好说了。
他对诸位教主说那番话,其实无非就是敲打敲打,倒没别的意思,却不想把诸位教主吓唬得不轻,赶紧要拍他马屁。
434章 好弟弟饶了奴罢
乖官对诸位教主一番话,无非就是告诉这些人,你们会的手段,我也会,而且我手段还比你们高,你们乖乖地听话,别给我出什么幺蛾子,否则我反手之间,便要把你们倾覆了,却并不是真要对方给自己上什么尊号。琴瑟琵琶
众人奉承了半天,眼瞧着这位国舅大都督死活不肯受这无极老祖天尊的称号,瞧来,不是作假,不由面面相觑。
哎呦喂!我地个国舅爷爷,您老到底要闹哪样啊!
乖官含笑不语,有时候,总要保持点神秘感,却不能什么都给别人解释清楚了,对于这些教主们,更是如此了,当下也不细说,只是哈哈笑着劝酒,众人矮他一大截,被他一劝酒,哪里敢不喝?只是心中有事,喝得未免有些胆战心惊的。
把这些教主们灌了一个醉饱,乖官这才把他们打发了,这时候,旁边陈惜微过来,她陪着罗教圣女罗佛广吃了几倍素酒,酒虽素,心却罪了,面颊上酡红一片,张口间女儿芬芳又微带着些酒气,喷吐之间,就极为诱惑,加之眼睛水汪汪地如小鹿一般,更是增添了十二分的魅力。
“你倒是好手段。”陈惜微轻笑着,脚下有点儿踉跄,腰肢便如春风杨柳,摇摆得厉害。
“只不过吓吓他们。”乖官从窗口瞧了楼下几眼,这才转首看着这位美**人,“这些教派中人,虽然用起来顺手,却也要时刻敲打敲打,若不然,便要生出事端来。”
陈惜微闻言却是点头。野史传说中,本朝太祖做得天下,不也是从白莲教小明王一系得的权势么!故此对这些民间教派,的确是要一手打一手拉,她忍不住就娇笑着伸指一点乖官的额头。“你呀!真真是个狡猾透顶的,我瞧那话本里头写的头上长疮的坏人,就是你这样儿的……”
她这个举止,就实在有些亲昵过头了,乖官正如他自己所说。肉眼凡胎,凡夫俗子一个,这位陈惜微姐姐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逗他,他一次两次能克制,却哪里能一直克制?
所以说,女人有时候罢!虽然未必便真有那个想法,但你言行举止过了男女那条线。真被人家办了,却上哪里喊冤去,就如一些傻女说我只是想跟对方做朋友……
乖官心里头就在寻思这个道理,心说你一再挑逗我,还当真以为我不敢吃你啊!
他这时候也是很吃了些酒了。正所谓,酒是色媒人,当下涎着脸儿就凑过去,“姐姐来瞧瞧我这脑袋上头有没有疮。”
一下抵到跟前,一股子男子独特的味道顿时就窜进了陈惜微的鼻腔中,忍不住脚下就有些站不稳。脸上也娇羞起来,腻腻吐出一层绯红,却犹自要脸面。不肯躲开,却再次拿手去顶他额头,“你呀,不止长疮,都流脓了。”
瞧她还是这副姿态,乖官当下嘿嘿一笑。抬首一张嘴,就把陈惜微那根如葱管般的玉指给含进了口中。陈惜微手指微微一热,便感觉到温暖湿滑,这时候还有些呆滞,未曾回味过来,直至眼神和乖官一撞,瞧他眼神带着一股子邪魅,正定定瞧着自己,手指上传来的感觉更是柔腻软滑,当下便慌了,脸色更是一下便烧红到了脖颈,滚烫起来……
她慌乱之下,当即抽回手来,即便如此,那温暖滑腻之感,依然在指端停留不去,叫人回味不已,越是回味,芳心越是酥麻,一时间,连话都讷讷说不出来了,角色互换之下,方才还是狡猾的母狐狸,这时节,却是变成软弱的小白兔了,踉跄之下,腾腾退了两步,身子就依在了窗阑边上。
“你……你末要过来了,再过来,我就要叫了。”她口不择言,芳心大乱,却不想乖官嘿嘿往前两步,心说这一幕我等了很久了,可惜一直没机会碰上……
“好叫惜微姐姐你知晓,男人么,额头上是不会流脓的,不过别的地方么,却是会的。”乖官说了一句极是邪恶的话,谁叫对方老是调戏自己,现在自然要调戏回去。
她被陈太后领进宫中的时候,年纪还不大,生长于深宫之中,市井间那些话如何听得见,若是换了别人,不需思量,一早就明白了,换了闻人奶奶那种知情识趣的,说不准,一个媚眼儿,娇声一句[老爷既然生病,奴奴伺候你把脓给吸出来]说话间蹲到胯下卖力吞吐了。
而这句话在作为痴呆文妇的陈惜微听来,却是要动动脑子才能想明白,她这时候极是紧张的时节,全没平素的聪慧,却是乖官逼到眼跟前儿了,热热地呼吸喷在脸颊上,好几下了,这才明白对方这句话是何等地龌龊下流,倚着平时,早就恼了,可这时节,却是不敢挠,强自壮胆,可是听在乖官耳中,却依然是怯怯地。
“你……你再说这等腌臜龌龊之语,我……我可真真恼了。”陈惜微眼帘垂下,却是连和乖官正视的胆量都没有了。
乖官这时候却是不打算放过她了,被她一再地调戏,这时候惹出真火来了,哪里肯就此罢手,当下蛮横地一展长臂,搂过怀中,探首就是一个肥嘴儿,一下子亲得陈惜微昏天黑地,连喘气都忘记了,一口气差一点儿上不来,一颗心更是魂飞天外,不知此身在何处。
不过她到底是宫中的女官,比之常人,在心性上头到底要胜出,这一憋气,却是立马儿清醒了,当即又羞又恼,一张嘴就咬了口中舌头一口,不过咬了一半,到底不大舍得,却是口下留情了。
她不咬人还罢,乖官说不准亲一下,只准你调戏我难不成还不准我调戏你,便也罢了,吃她这一咬,却是闷哼一声。
“你……”陈惜微羞恼之下。看他漆黑的眉毛微微皱起,又有些不忍,“再跟姐姐胡闹,真不容你了。”
这时候,楼下罗佛广正要上马车。看见窗户口陈惜微,便伸手招呼,“姐姐……”
罗佛广这时候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跟陈惜微一席酒下来,却是姐妹相称。尤其陈惜微生长于深宫之中,对罗佛广在民间自由来去却是羡慕不已,而罗佛广做了罗教圣女多年,说个难听话,虽然不是什么江湖术士,却更胜江湖术士,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的本事。那是必备的技能,瞧见她能和国舅大都督往来,甚至能代替他招呼女眷,身份自然不凡,说不准就是什么内宅受宠的。
如今这位国舅爷口味独特。市井间也不是不知道,只瞧这位爷爷家里头的女人便能知晓一二,故此虽然陈惜微看起来年纪大了,却也毫不稀奇,再则说了,年纪大些。却是格外有些妙处的,市井间秽语有道[吃鸡吃小鸡,**毴**老毴]。似此等话,虽然入不得耳,但能在市井间流传,却总是有些道理的。
故此,罗佛广却是刻意结交这位惜微姐姐,一席酒下来。让陈惜微大起知己之感,虽不说结拜为异姓姐妹。却也是生出手帕交的念头,把自己真实身份都告诉了对方,罗佛广得知她是陈太后身边的司记,那更是大喜,似这等人,你平时想认识也没机会啊!俗话说的好,拎着猪头找不到庙,这种情况可是太普遍了,故此愈发仔细结交。
就在方才,陈惜微还赠了她一方绣得有一个[惜]字的帕子,而罗佛广回赠了一块,这便是真正的手帕交了,日后难免多多来往。
罗佛广在楼下一叫,陈惜微不好不回话,故此虽然娇羞不已,却也只能白了乖官一眼,转身趴在窗阑上挥手,“妹妹,记得来看姐姐……”
两人一上一下说话,正在这时候,陈惜微突然便觉得背后一双手搂住她腰,一惊之下,正要挣扎,听得后面人儿低声道:“姐姐,你若叫起来,须臾大家脸上不好看……”
她顿时一滞,大明的确是开放,姑娘家坐在窗口一心一意画春宫图,这也稀松平常,但这并不是说,当真一男一女在众人面前拉拉扯扯,就说不过去了。
你要在后世,说不准,还能捞一个行为艺术的名头,可这年头,若当众叫穿了,那可真真不好做人了。
她一咬牙,恨恨低声,“那你还不放手……”说话间,还得跟楼下罗佛广招呼。
背后邪邪一笑,“谁叫你屡次三番招惹我的。”
说话间,背后一凉,衾裤落地,似乎香臀暴露在空气间。
陈惜微顿时吓得动也不敢动,更别说是叫了,若叫出来,那真真是不好做人了,当下便低声哀求,“好弟弟,亲弟弟,你就饶了姐姐这一遭罢!姐姐日后再不敢了……”
她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好弟弟亲弟弟的,却是格外火上浇油,她甚至能感觉到背后人儿喷吐在脖颈上的气息,一时间,又羞又慌,脖颈处汗毛炸起,却是起了一层细细的疙瘩,这等境况,要是花丛老手才能看得出来,却是处子独有的薄晕。
须臾,似乎有舌头在脖颈上轻吮,陈惜微一时间娇躯一颤,双腿一软,再也站不住,差一点儿跌倒,后面双臂一紧,就紧紧把她揽在怀中。
她身子一软之下,香臀顿时就坐在一根滚热烫手的降魔杵上,虽然是处子之身,可到底年纪不小了,如何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更是骨头酥了三分,脸上艳艳地又染上了一层橘色,衬得分外娇娆。
“好弟弟,不要……”她一时间话儿也不会说了,檀口微张,一时喃喃,翻来覆去便是这句话了,却不知道,这句话比春药的效果,那也不差仿佛。
胯下被掏了一把,随即,一只手伸到窗阑前,两指绡湿,张合之间有一缕银丝似断非断,极为**,背后那讨厌的声音又想起,“好姐姐,你这算不算口嫌体正直……”
她下意识一把抓住那手,死死按在窗台上,再伸出去,便要被楼下人瞧着了,一时间,脸上羞得真是赤红赤红的,当真无地自容,拼命摇着头,“奴,奴不是那样儿的人……”
正说话间,胯间就有东西挤了进来,愣头愣脑,一下便顶了一个尽根,陈惜微倒吸了一口凉气,保存了二十来年的东西,终于就没了,一时间,却不知道做什么想法,随即,那宝贝缓缓进出,却是癫狂了起来。
她到底年纪不小,虽是处子,却也懂得男女之间妙处了,倒无甚苦楚,只动了三五下,便起了微妙之感,待得十数下,酥麻难捱,似痒痒却又没挠准地方,一时间,鼻腔出气,发出一声细若箫管地呻吟,随即却是被自己吓了一跳。
难道,这才是真实的自己?
“姐姐,妹妹一时舍不得跟姐姐分离,真恨不得日日和姐姐相伴……”楼下罗佛广俏声跟楼上陈惜微说着话,她一介女流在大街边上说话,本要招人耳目的,可旁边不少眼神凶悍之辈护卫,虽说普通打扮,可瞧着气势便是豪门勋戚之流家中恶奴家丁,又有谁敢上前搭话,
陈惜微,你这骚情女人,原来,你骨子里头还是指着郑乖官如此,只是不好意思自己下手,却要诱得对方主动,真真**无耻……
她如此想着,眼中就流下泪来,愈是流泪,愈发觉得身体滚烫,被那好弟弟亲弟弟一杵,快活地只想大叫……更是格外生出一种耻辱地快感来。
“妹妹,我……我也舍不得你……“她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如歌似泣。
背后国舅爷一手箍着她腰,只觉手掌间滑腻丰美,小凤璋更是湿滑得有趣,显是水儿极多的,加之听着两人楼上下说话,格外地得趣,仗着酒性子,愈发卖力。
435章 艳彼妖姬,寝兴在侧
数rì后,京师风向急转。
司礼监大太监张宏跪在仁寿宫前,已经几天了,这几rì来,rìrì早朝,议的全是这个,往往下面臣子一开口,万历不用猜,肯定是御史弹劾郑国舅的。
若非那郑国舅幸进,霍乱朝纲,如张公公活菩萨一般的,又怎么会如此呢?故此清流们就跟往热腾腾锅里面下的饺子一般,扑腾扑腾地,也不管水深水浅,就那么无怨无悔地往里头跳。
加之许国许阁老一系也往里头搅,却是把水搅得浑浊不堪,万历头大如斗。
可愈是这般,万历愈是生气,对张宏,那是格外地生气,后世说大明权阉祸国,虽然颇不公允,但是却也可以从侧面说明一点,有明一朝,只要说家国大事,你就无法饶过太监这个话题,几乎每一个大明的皇帝,身边总有那么几个奢遮的太监,皇帝们对这些太监用起来大抵也颇为放心放手,甚至有太监的家人封爵的,譬如英宗时候的太监曹吉祥,其侄子就被封了伯爵。
总之,你若说太监全是坏的,那只能说你史没读得通,可若说太监是好的,那又似乎是笑话,人xìng总是复杂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明朝皇帝对太监们大抵视如家人一般,当然,这个家人,是大明人看待问题的那个家人,譬如几代的家生子这般的,这种比较畸形的感情不太好理解,那就有点像是养一条狗,但是你不得不承认,有时候狗比人更忠心,有那爱狗的,狗死了比娘老子死了还要伤心的,自然,也有不听话的狗反噬主人的……
故此万历对张宏真是气到了骨子眼里头去了,你张宏也是历三帝的老人了。朕待你不薄啊!冯大伴那会子,你对朕多有照顾,朕是心中清楚的,朕把冯大伴发配到孝陵种菜。立马儿就让你做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平rì对你多有优容,你就如此对待朕?
张宏这一跪,尤其这还是皇帝身边最信任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这,简直是当众抽他朱翊钧的脸,他能不怄气么!脑壳子都气得一胀一胀的。
可愈是这般。他偏生愈发执拗起来,朕自问亲政以来,兢兢业业,不曾有半点懈怠,朕哪里错了?连武宗皇帝那般恬戏的,你们这些臣工们不也容了?怎么轮到朕,就容不下了?
总之,他便如乖官所料的那般。叛逆期来得比较晚,故此,朝上越是闹腾。他越发不肯遂了这些大臣们的意。
不过,他是那种蔫坏型的个xìng,说白了,从小到大被张居正和李太后压着,已经压抑习惯了,故此就是,你说,我听,但我听完了,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你们越是说,我越就这个样子。
他若不是这个xìng格,又怎么会把留中不发玩得炉火纯青,后面那些皇帝这一手,几乎全是跟他学的,反正。你们上折子说我也好,骂我也罢!我也不廷杖你们,我唾面自干,我就不搭理你们。
故此朝上固然天天吵,可吵完了,朱翊钧拍拍屁股,从龙椅上头下去,全当没听见了。
早朝历来规矩是只议三件事儿,所以说这早朝是文山会海的官样文章,抵不得半点儿屁事呢!帝国,衮衮诸公,每天就为了十五岁的郑国舅,吵个不停,像是死伤数千,十数万人无家可归的事儿,这些人根本不问,总之,你做了多少好事,不抵你做了一件错事,就要死死咬定这一口不松开。
后世史家说明季,往往都要加上一句,朱明不亡,是无天理,真真一点儿都没冤枉,满朝文武,做事的没几个,全是卖嘴的,越是道德君子,越是这样的货sè。
这么吵来吵去,万历甚至生出一种看戏的心态来了,每天在龙椅上看着下面一帮子人大喊臣如何如何,他自顾自就把南戏班子里头的场面往这上头套,一来二去,竟觉得满朝臣工,似乎和南戏班子的那些戏子们也没多大差别……
只是,事情终究是急转直下,张宏在仁寿宫门口挨到第七天的时候,死了。
这一下,连原本做面糊和事老的首辅申时行,都不得不说话了,张宏和他搭伴也差不多两年了,对内阁几乎从无刁难,满朝交口称赞,这时候张宏死了,他若不说话,这个首辅,只怕要做得不太稳当了。
而次辅王锡爵,虽然在搞倒搞臭高启愚上头跟郑国舅是一个目标,但两人终究不是一路人,说白了执政理念相差太大,政治容不得脉脉温情,连父子都反目譬如蔡京父子两个,何况是姑爷和泰山呢!再则说了,乖官也从不承认自己是王锡爵家的姑爷,开什么玩笑,我是抢了你们家闺女,可没说要做你家姑爷。
故此王锡爵一声不吭,心说,小子,总要叫你尝尝这里头的关系厉害,你才晓得,朝中有人好做官,若不然,皇帝是你的靠山也没用。
他终究还是想名正言顺地收了郑国蕃做老王家的姑爷,这么一来,他才能有把握去窥一窥首辅,他心里头总是盘算:有了这小子的银山和他赚钱的本事,再有老夫的手段,老夫何愁不是再一个张江陵?自然,张江陵欺凌少帝太过,这点却为老夫不取,要以之为戒。
这时候申首辅一开口,万历就有点儿招架不住了,他想求助另外一个刚提拔进内阁的老师沈鲤,可沈鲤跟申时行极为不对付,他甫入内阁,根本还没矗立起权威来。
申时行眼睛很毒辣,顿时就主意到了上头万历瞟往沈鲤的目光,他微微转首看了看沈鲤,心中冷笑,这蓝面贼(历史上申时行去职,沈鲤和沈一贯同入内阁,申时行便写信给沈一贯,上头就写:蓝面贼来矣,盾备之!可想而知两人积怨颇深。)……不过他要做出首辅气度来,自然不肯冷了脸,外表却是瞧不出半点儿端倪。
沈鲤是被万历点名进了内阁而非朝臣廷推出来进内阁的,他自然要给皇帝几分颜面,当然。明朝的阁臣们,再怎么给皇帝颜面,那也是有限的,即便是申时行这位万历的老师。也有封驳皇帝旨意的时候,也就是皇帝写一道诏书到内阁,内阁一瞧,这个我们不认可,又把诏书一封,原样儿退回去,你皇帝要非得按照诏书来做。对不起,那这个叫做矫诏,只要是文臣,大抵是不买账的。
只不过,沈鲤说好话也有限,一来限于他在内阁的资历比较浅,二来,他跟内廷太监们勾连颇深。也不太肯为了郑国舅的事儿太得罪内臣,要知道张宏自冯保之后,可是内廷太监们的头一块牌子。老祖宗,而沈鲤又做了内书房十数年的老师,也就是教太监们读圣贤书处理政事的,说实话他身上内廷的烙印很深,又如何可能为了保郑国舅下死力气呢?
至于许国和王家屏,那更是想也不要想了,许阁老巴不得一棍子把郑国舅给撂翻了,王家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正如王锡爵所料那般,总要叫那小子知道朝中有人才好做官,郑国蕃终究是崛起太速。根基不稳,像是董其昌,在这种大佬角力的场面里头,起的作用就有限了,他又如何扳得过申时行的手腕子?
万历脸上挂不住,气冲冲退了朝。跑去和陈太后诉苦,陈太后也是吃了一只死苍蝇一般腻味恶心,要知道张宏可是跪死在她的仁寿宫门口的,这岂能不恶心她?
她虽然是皇太后,可心机手腕,都要差着李太后一截,虽然这次力挺郑国蕃,那也是被逼不得已了,世人皆知慈圣李太后而不知道她仁圣陈太后,这才无可奈何出面,实际上她虽然贵为太后,可到底就是个没野心的女子,顶多,雍容华贵了些,如此而已。
陈太后也没什么好法子,这时候,还是陈惜微说话了,何不让国舅暂避一时?国舅一离开京师,那些朝鲜士子们必定就要继续和内阁闹腾,到时候,内阁便该头疼了。
说白了,终究这个根子还是在商税上头,内阁若不准朝鲜开商税,那么,就必须出兵朝鲜,问题来了,出兵是要花银子的,这个钱,谁来出?
朝鲜那地儿,是个人都知道,老早是高句丽的地盘,隋唐几代帝王在这上头靡费无数,隋朝更是因此亡了国的,虽然说大明人很自信,可是有一点,你既然往那么远的地方出兵,这银子,人吃马嚼,那是一丝也不能少的。
户部有银子么?有,可是户部也刚宽裕了没多久,而且这时候正是两河大工最关键的时候,花的银子如流水一般,治理河道,那是历朝历代都极为重视的,你要说为了出兵朝鲜,连自家的黄河都不治了,那根本说不过去。
况且,这里头还有个关节所在,要知道,海运那边给户部缴纳了上百万两的银子,这海运如今是谁的买卖?郑国舅的,他若一停缴纳这银子,户部立马儿就要哭穷。
陈惜微这话一说,陈太后和万历都是眼前一亮,是啊!东方不亮西方亮嘛!何必非得跟群臣计较这个?
说到此处,陈惜微脸上微微一红,就从贴身衣裳内摸出一份单子来,讷讷道:“国舅说这两rì不便进宫给太后您老人家请安,本来想请太后出宫悠游散心,又怕群臣悠悠之口,就给太后您孝敬了二十万两银子,说是给您修个宫殿。”
陈太后顿时就欢喜,这倒不是说太后就这么喜欢银子,而是这仁寿宫前死了张宏,陈太后怎么想都怎么觉得腻味,虽然说,宫中这么多年下来,冤魂多了去了,可到底张宏就死在跟前,故此乖官孝敬二十万说是给太后修个宫殿荣养,太后自然就喜欢,觉得这还是真是孝顺懂事体贴,小棉袄,说不出的好。
“还是这孩子懂事,你说说,怎么外头那些人就非得跟他过不去呢!”太后虽然没野心,但不代表她笨,也瞧出自家侄女有些不对劲儿,但是这话不好当面说,只好装着瞧不见。
万历寻思了下,觉得这也无不可,不过,还是去跟若彤说说为妙,若不然。要把她气着了,可就不好了。
当下他匆匆离去,陈太后这才有空去仔细询问陈惜微。
“你给哀家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陈太后到底多年的皇后、太后做下来。这气度当真端起来,还是很有些威严的。
这里头有个缘故,盖因为,一开始,她是打着把陈惜微给万历的主意的,至于陈惜微大着万历几岁,那怕什么。市井间俗话说:
女大一,穿锦衣。
女大二,生进儿。
女大三,抱金砖。
女大四,有喜事。
女大五,赛老母。
女大六,总吃肉。
女大七,是贤妻。
女大八。事事发。
女大九,人长久。
女大十,人老实。
这也是大明市井间常见的手段。那些小门小户人家的婆婆,怕媳妇进了门,不孝敬老人,故此每常把自己娘家人说给儿子,自家人变成媳妇,知根知底,甚至很多大户人家,也是如此,故此陈惜微实际上一开始就是为万历预备的。
不过朱翊钧显然没他的老祖宗宪宗朱见深喜欢比自己年长的万贵妃那么重口味,陈太后也不好明说。说我这侄女如何如何你干脆收了她之类的话,故此就耽搁了,加之后来郑妃常在陈太后跟前孝顺,陈太后也就不提这话了。
但是,这可不代表陈太后觉得自家侄女跟郑国舅合适,要知道。朱翊钧二十二岁了,郑国蕃才十五岁,若陈惜微在民间,这么大的儿子说不准也生出来了,故此连陈太后都觉得有点重口味了,不大能接受。
陈惜微脸sè一白,她是太后的娘家侄女,自然知晓太后脾气的,若真说自己是在酒楼被郑乖官从背后给办掉了,那岂不是恶了太后?
她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脸sè苍白,眼泪水就下来了,“都是惜微不知廉耻,瞧着国舅俊美,忍不住勾搭他……”说着,便抽泣起来。
“你……”陈太后脸sè一黑,伸出指头来指着她,“你这死妮子,那孩子才十五岁,你怎好做出这等事情了,若是rì后被郑贵妃知道了,哀家怎么做人?你让哀家怎么说你才好。”
“太后,都是惜微鬼迷心窍。”陈惜微膝行了几步,一把抱住太后的腿,“求太后饶了惜微这一回罢!”
到底是她娘家侄女,瞧着如此跪在地上如梨花带雨一般,陈太后终究有些不忍,长叹了口气,“唉!冤孽啊!还是怪我,把你关在宫中太久了,这宫里头除了皇帝,尽都是些个没根的人,也怪不得你……”
陈太后也是女人,还是深闺寂寞了十数年的女人,自然晓得女人没男人的苦楚,这时候将心比心,也就觉得陈惜微情有可原,当下幽幽叹气就把她搀扶起来,“只是,rì后不许去见他了,时间久了,与皇家脸面上不好看。”
她这是怕被别人说闲话了,陈惜微低下头一声不吭,陈太后是过来人,知道她初尝男女滋味,怕割舍不得,不得板下脸了说了几句重话,说得陈惜微又是一阵儿抽泣,这才叹气作罢!
这边不提,第二rì早朝的时候,考功郎中**星再次第一个跳出来,万不曾想,这一次,万历点头了。
“诸位臣工都说要严办国舅,朕,也不是不讲道理的,这么着,你们议一议,该如何办呢!”
有时候,问题其实就是这么简单,万历最开始拉不下脸来,觉得自己是被落了脸子,可换了一个角度来思考,行,你们说要严办,那就严办好了,关键是,你怎么办?这个,可就不在皇帝书中交代了,接下来该这些家伙头疼了。
“自然是要拿问有司。”顾宪成正气凛然大声便在朝上说了出来。
万历在上头点了点头,“这也行,大理寺,这事儿交给你们办罢!”
大理寺卿郑继之一听,心里头咯噔就一下,这厮是嘉靖四十四年进士出身,也是个清流,做了一任知县后以奉养亲长为理由回家养望,在家读书几年,养望养得差不多了,再有同僚举荐,起复后直接从江西右参政干起,一直干到大理寺卿。这可是全国刑狱的最高长官了。
他虽然是清流,却并非没脑子的清流,关于郑国舅的事儿,他也算是心里头清楚得很。别看群臣叫得欢,你要真办人家,怎么办?拿问下狱?你先问问瓦剌和鞑靼两大部落肯不肯。
今年万历帝的万寿节,可谓大明两百年所未见,鞑靼土蛮汗的儿子布延小王子进京,亲自献上传国玉玺,就是那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当年太祖得天下,北元仓惶逃往漠北,这玉玺就不见了,后来讨伐蒙古,打了那么多年,这方玉玺也没见着,如今。可算是回到中原了。
又有瓦拉的三娘子钟金哈屯,亲自入京,这南北蒙古。可算是名正言顺地臣服于大明的脚下了,这可是历代先皇一直想做而没有做到的事情。
谁不知道鞑靼的那个圣湖公主如今是郑国舅的身边人儿,你要拿问有司?人家一怒之下,再次反叛,那怎么办?而三娘子钟金哈屯,也是住在那位国舅爷府上的,你一拿问,东西蒙古立马儿叛变了,这万寿节刚没几天,天下人正沉浸在这万国来朝的盛大局面中。你要拿问人家,这不是开玩笑么!
再则说了,那海外九州宣慰司怎么办?那可是把大吕宋都打败了的,咱大明虽然不惧他,可是,因为要拿问一个人。弄得海上和漠北都要狼烟四起,拜托,你们有点脑子好不好。
说个不好听的,这位大理寺卿早就看出来了,那郑国舅,气候已成,唯一欠缺的,不过因为崛起太快,差些底蕴,如此而已,你想办人家,别做梦了,这位可不是那些手上没兵权的功臣勋戚,说白了,人家养夷自重,难道衮衮诸公,你们都没瞧出来?
他唯唯诺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倒是他身后的雒于仁一下就跳了出来,这家伙便是上《酒sè财气疏》大骂万历是酒鬼sè鬼贪财好sè的,他老子更是嘉靖、隆庆时候的名臣高拱的学生,可谓家学渊源了,这时候哪里还按捺得住,厉声就道:“请诛此獠……”
上面万历心中怒意勃发,却是给雒于仁下了定义,此人狂悖,绝不可用。
这时候,刚兼了国子监祭酒的赵志皋忍不住讽刺道:“杀了郑国舅,只怕鞑靼和瓦剌,还有那海外宣慰司,便要立马反叛了。”
“这正是那郑国舅的狼子野心,养夷以自重。”吏科给事中邹元标大声道:“我等敬天法祖,当……”
他正要慷慨激扬一番说话,还是旁边**星一把拉住了他,这时候**星也察觉出来不对味了,这显然是个套子,岂能一脚踩进去。
说起来,这赵志皋还是心善,他一句话,听起来是讽刺,实际上是在提醒众人,那位国舅大都督,你们喊喊就好了,真要办人家,你们有那个能力么?人家十五岁就做得如此大事,你们十五岁在干什么?这等五百年出一个的人才,岂是好对付的?
所以他这一句话,朝上众人都反应过来了,要知道,先前弹劾郑国蕃的时候,为难的是皇帝,可如今皇帝说随你们的意思,你们要办,怎么办,总要拿出个章程来罢!
可是,这个章程那么好拿么?
一时间,众人无语。
“凡此种种,理应三司会审,定其罪,以祖宗法,剥皮囊草。”雒于仁这愣头青还有些拎不清状况,犹自大叫,这厮也的确是个愣头青,他给万历上《酒sè财气疏》这么写道:艳彼妖姬,寝兴在侧。启宠纳侮,争妍误国……
有这么骂人的么,一点婉转回缓都没有。
说实话,万历涵养够好的了,被这厮上酒sè财气疏大骂,也不过就找几位阁老述述苦,而不是直接廷杖打死,要知道,张居正掌权的时候,都经常廷杖那些诤谏他的人,这些史书上头可都是写的清楚的。
可是这厮在朝上大喊要三司会审郑国舅,还要剥皮囊草,这可真是把万历给气着了。
真当朕没有脾气么?
哐当一声,上面一具香炉被万历一脚踹翻,他嘴唇乱颤,气得却是脸sè发青,“如此狂悖无状之徒,居然觍颜居于朝之上,叉出去,叉出去……杖三十,不,杖八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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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6章 实干兴邦,空谈误国
万历好不容易勃起了一把,要廷杖雒于仁,可终究还是没能成,次辅王锡爵王阁老求了情,最终黜了他官职,夺三代诰命,终身不得起复
按说,雒于仁要谢谢王阁老了?非也,雒于仁当朝破口大骂,“王锡爵,你这老贼……”张牙舞爪就要扑上来,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
后世天朝宝岛立法委打架血流满面,跟大明一比,还不够瞧,大明朝堂上可是有文臣怒起来就抢了站班的金吾卫的武器,抡起来就砸,孝宗皇帝的小舅子都曾经在朝堂上被打过,打完了,群臣还要吹捧,打得好,皇帝也不得不捏鼻子忍了,为什么,这叫国有诤臣,是开明盛世的象征……用后世的话说,就叫做——民煮。
雒于仁泼妇一般扑过去,对于朝堂上群臣来说,不过尔尔,大家都是久经沙场的,尤其是六科给事中和御史道,这些官员若没在朝堂上打过架,哪里说得起嘴来?总要卷起袖子抡过拳头,大家才视你为同僚,你日后也好说嘴,就好像后世混黑的小混混得意洋洋展示伤疤一般:呐1,!看见没有,我肚子上这一刀,是被西瓜刀砍的,当时我在跟钵兰街老大干架……
雒于仁这般不要颜面,那也是有缘由的,他那么不要命地大骂皇帝,大骂郑贵妃,大骂郑国舅,求的是名,被廷杖有什么打紧的,只要不死,日后就是浓墨重彩的一笔资历。谁也无法忽视。海瑞为何能从一个举人出身的读书人一直做官做到正二品的都御史?不就是大骂了世宗皇帝么!
这世上,有的人好名,有的人好利,有的人好色,你要真以为好名的清流就比好利的贪官和好色的纨绔高一等,那可就错了,名利枷锁,彼此彼此,大家都是一路货色好不好。
王锡爵看似求情,可是。贬官,终身不得起复,夺三代诰命,这。还不如一死啊!
用小说的说法,这就是废掉武功,那真是比死还恶毒。
雒于仁能不疯狂么!
不过他终究是没能如何王锡爵,早就被旁边几个金吾卫拖住,死狗一般往外头拖去。
“王锡爵,老贼……呸!你不得好死……”
雒于仁凄厉的声音渐远,王锡爵不紧不慢从怀中摸出一方手帕来,弯腰把袍角上痰唾给擦拭了,他自恃风仪,从来不肯在外表风度上头失却了。当然,这也是大明高官们的主流,像是张居正,连史书上都要留下他喜欢熏香的文字。
不管是张居正还是王锡爵,他们都是阁老,而不是撸起袖子打头阵的马前卒给事中们,这风仪,还是要的。
“陛下,总有这等为了求名不管不顾的狂悖之徒,不值为其动怒1,。”王锡爵反过来还要安慰万历。旁边那些清流们脸色难看,可这时候却无法求情,王锡爵是阁老,是次辅,而雒于仁做的的确有些出格了。再说了,清流也不是傻子。万历这时候正在气头上,何必去捅这马蜂窝。
后来的清流翘楚,复社领袖张溥,死后连收尸的人都没有,他的那些同道清流们,都忙着去呵刚上任的大学士周延儒的卵子,还是历史上有名的权奸马瑶草给张溥收的尸,扶棺千里,办了丧事……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不得不说,王锡爵是个合格的政客,董其昌嗤笑他在阁老位置上久了,只晓得仗势欺人,这话,也不算全对,都做到阁老了,难不成还如那些给事中们一般,撸起袖子打群架不成?只消轻飘飘一句话,也不知道多少人愿意为阁老去打头阵呢!
他原本还要看郑国舅的笑话,可如今一瞧,势头不对,当即就转了风向跳出来,好似他跟郑国舅是一体的一般。
“郑都督之才,五百年难得一见,霍嫖姚当年封狼居胥,为千年武人至高,跟郑都督一比,却也未免小了……这正是我朝万世不拔之基业象征,世宗许漕运夹带,穆宗开海,两帝与民休息,终有陛下之德……”他到底是榜眼出身,吹捧起皇帝起来,也不逊色。
世宗嘉靖皇帝允许漕运夹带私货,从那以后,南北漕运一发不可收拾,这个意思,有点像是后世天朝改革初期,一开始那些偷偷摸摸做生意的,叫做倒爷,等领导人说,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商业市场顿时蓬勃,世宗皇帝干的就是这个事儿,大明商业蓬勃,嘉靖功不可没。而嘉靖的儿子穆宗隆庆皇帝开海,则更进一步了,科技就是生产力,南方顿时富庶不可收拾,甚至隐隐然敢跟朝廷叫板,这便是隆庆的功劳了。
王锡爵说这爷儿俩,显然是讲汉朝文景之治的典故,又说霍去病,自然是转着弯儿夸万历武功之盛要超过汉武帝,万历那是受过严格系统的太子教育的,腹中着实有文化,这么浅显的吹捧,自然是听得真真的,心里头这才痛快:王锡爵到底是榜眼出身,还是有见识的1,。
王阁老把万历吹捧了一阵子,话音一转,就说:“莫不如,试开海上钞关?以郑都督全权其事,陛下以为可否?”
这海上钞关,那不就是商税么,几个清流刚要跳脚,**星、邹元标、顾宪成却用眼神示意,静观其变。
这几位在历史上留下偌大名头,自然是不傻的,先前他们要皇帝办郑国舅的罪,如今皇帝来了个推手,把责任全部推到了朝臣头上了。
要知道,有明一朝,蒙古一直是朝廷最大的心病,兀良哈三卫降而复叛,叛而复降,没完没了,瓦剌、鞑靼动不动寇边,时不时就打到北京城下。虽然攻不下北京城。可巍巍皇明,让敌人如此在京城外头纵马,颜面何存?
朝廷好不容易招降俺答汗,边关算是消停了,等俺答汗一死,其子黄台吉想娶继母三娘子,三娘子不肯,带着两万人跑了,还是朝廷专门派出大臣去劝说三娘子,三娘子这才回了归化城。民间多有讥讽的,但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蒙古一乱,边关糜烂。那银子真是泼水一般使出去。
朝廷有银子么?九边军饷每年数百万,勉强维持罢了,哪里还有银子。
所以甭看群臣跳得欢,真要办了郑国舅,土默特和察哈尔两部可是刚刚进京,若是当即叛乱了,到时候,那些跳着脚要办郑国舅的,肯定就会被扔出去背黑锅,当做逼反蒙古的替罪羊。
大家跳得欢。只是因为私利,现如今,这朝堂上,谁家家里头没做买卖的?无数大儒都说了,经商亦是善流,只要不是自己亲自去做买卖,让家里头人去经营,那是不妨事的,郑国舅要火中取炭,剜他们的肉。补朝廷的疮疤,他们自然不肯。
可是,银子到底没有脑袋珍贵,如今皇帝一反手把责任给扣在他们头上,要银子还是要脑袋?
像是雒于仁这样的官场愣头青1,。那毕竟是少数。
故此,一时间。朝堂上竟是没声音了。
“海关?”万历自言自语了一句,抬眼看了看下面,“诸位臣工以为如何?议一议啊!”
这时候,一直没出声的董其昌终于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王阁老格局未免太小。”
董其昌这句话,王锡爵听了顿时一滞,喉头一甜,差点儿吐血,狠狠瞪了董其昌一眼,董其昌可不买账,你是榜眼,我是探花,大家差也差不到哪儿去,你不过年齿大些,为政也就那几个手段,不足一观。
“陛下,臣以为,试海上钞关,格局未免太小,为何不试宁波一府?”董其昌挺胸大声,话语却是叫群臣侧目。
“陛下,这不合祖制。”董其昌这等话,对某些人来说,自然是大逆不道的,自然是有人跳出来。
董其昌不屑一顾,“祖制?祖制商人还是贱民呢!如今这朝堂上济济一堂,有多少人家中是商贾出身?”
许国许阁老首先就是老脸一红,差一点儿就跳出来大骂董其昌,老夫好歹也是阁老,不带这么指着鼻子骂人的。
这句话真是大杀器,敢于说自己家中跟商贾无关的,整个朝堂上真没几个,嘉靖年的时候,地方封疆大吏们就开始上书纷纷叫苦,说百姓不安于农桑,纷纷为商贾事,等到了现在,这可是万历年了,把地方封疆们的奏章拿出来看看,几乎没有一个省不叫苦,为什么?百姓不肯老老实实务农,一个个都要去经商。
这就像是后世天朝,改革初期,还有官员收粮食给农民打白条不给钱的事儿,但等改革深化,对不起,地方上都没人种粮食了,壮劳力全出门打工去了,你打白条?你想想办法求爷爷告奶奶把壮劳力弄回来再说罢1,!所以,大明这时候真是陷入死循环了,不收商税,农民越来越少,朝廷越来越穷,收商税,士大夫们叫唤,说朝廷与民争利,偌大的财政压力,拼命地压在山陕等北方数省农民头上,农民不造反才怪了。
只看看后世天朝,全面取消农业税的时候,全国全票赞成,反对0票,弃权1票。
只有变,你不变,就是死路一条。
董其昌拐弯骂人,骂完了,只举了一根手指头,朝堂上就全没话说了,“试宁波一府,每年赋税要达到全国的一半,试行三年,若妥当,五十年不变,如此,朝廷的银子当可缓一口气。”
试一府,赋税达到全国一半,这话,也就董其昌有这个底气说了,他这话一说,朝堂上先就被这个全国赋税一半给吓住了,顿时一句话没有。
说到底,这年月,谁不知道银子是好东西,朝廷天天吵,说白了不就是缺银子么?有银子谁吵啊!至于试宁波一府,嗨!死道友不死贫道,咱们也不是宁波府的人啊!
不过。有些人率先反省了过来。不对,这不对啊!
要知道,张居正改革,史载,私家日富,公家日贫,和后世倒卖国有资产有一比,总之,有钱人越来越多了,当然了。表面来看,财政压力似乎也一下没有了,每年赋税也达到四百多万两白银。
看起来财政没压力不代表真没压力,别的不说。你得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黄河不能决口,边关不能有战事,一旦有一点差池,这银子就不够使唤。
这就像是钱钟书的小说里头写的家庭一般,虽然穷,却恰恰好,刚够能掩饰穷
这种的一半,听起来唬人1,。可实际上意义不大啊!
有心人一算,这岂不是说,那郑国舅只要每年掏两百多万两银子,宁波府和海上就由着让他为所欲为了?
“董玄宰。”有人阴阳怪气就说,“这岂不是说,那郑国舅只消掏两百多万两银子,就成了一字并肩王了?”
这一字并肩王,那是话本里头的说话,正经朝廷哪儿有那说法,这人分明就是挑拨离间的。与此同时,朝堂上众人纷纷就反应过来了,对啊!那郑国舅在海外扶桑每年银山都能挖一百万两银子,带着全国一帮花魁,唱唱曲儿。就是几百万几百万的捞银子,全国赋税的一半。对别人来说或许很多,但对郑国舅来讲,那真是,不是钱啊!
大殿内顿时嗡嗡嗡交头接耳之声一片。
董其昌突然大怒一喝,“奉劝某些鬼鬼祟祟不敢当面说话的人,实干兴邦,空谈误国,不要在朝堂上做搅屎棍,自己不做事,就要把屎尿搅一搅,也不让别人做事,圣贤书读到狗身上去了。”
他挺胸往殿中一站,转身背对着万历帝,张口冲下,霸气十足大喊道:“看我口型,**泥****,不要以为某是探花就不会骂人。”
朝堂衮衮诸公真是目瞪口呆,堂堂一榜探花,居然骂出这等话来,真真是,有辱斯文啊有辱斯文。
万历在上头扑哧一下就笑了。
一直不开口装泥菩萨的老好人申时行不得不开口呵斥董其昌,“住口,成何体统,真真有辱斯文……”
实际上,董其昌这句骂,才真真是搅屎棍,一下就把朝堂上搅乱了,大家都是读书人,要脸面的,你指着大家骂**泥****,这谁受得了?这群嘲功夫一下子就把仇恨值拉成满值,一个个破口大骂,首辅申时行也制止不了,朝堂上乱成一团。
哄乱了许久,董其昌大喊了一句,“一年五百万两1,。”
五百万,这已经超过张居正掌权时候的全国赋税收入了,群臣虽然也都是读过书的,也明白商税肥厚,可是,还真就不相信商税能收这么多,你郑国舅就算在海外有金山银山,也经不住这么挖的。
当然了,还是有聪明人,率先把漏洞给补上了,“不算那漕运改海的东印度公司的赋税银子。”
静大香头掌着的东印度公司实际上就是以前漕帮的扩大版,漕运之肥美,天下只要当官的,谁不知道,如今把这个漏洞一补,大多数人是不相信郑国舅能在宁波一年折腾出五百万两白银的。
你说你带着花魁搞演唱会,那也不可能年年这么捞,谁也不是傻子不是。
即便如此,礼部都有人跳了出来,“这教坊司名妓脱脱,是不是先还给咱们。”话里话外,要把最后一个漏洞也补上。
董其昌心中冷笑,这些人,妄自出身商贾,却不知道银钱的真正威力。
一文不名的时候,赚钱极难,譬如乖官一开始,要靠卖话本为生,就那样,赚点稿费,说实话还不抵富豪人家一顿饭钱,他带着全家去宁波府的时候,全身家当,也就是时人笔记说豪富人家一饭抵千金都不到。而有了银子,钱滚钱,就容易多了,所以后世说第一桶金往往极血腥,就是说创业之艰难,有了第一个一百万,再赚第二个一百万,却是容易得多了。
董其昌和乖官时间日后,常常辩论,深知其中利害。
打个比方,后世天朝,一个股市印花税,就把全国的军费都给买了单,非但如此,还有钱去搞航空事业,这可都是最烧钱的。
所以说,大明的商贾们,虽然有钱,时不时就一饭抵千金,但是他们对资本还是处于懵懂的了解,五百万银子,说个不好听的,五千万还差不多1,。
对于试行海上钞关甚至试宁波府,大明的官员不是不能接受,要知道,隆庆皇帝开海的时候,一开始,也是试行,古人并不笨,大明人更是接受能力超强,别的不说,只看火器,就说那佛郎机炮,从一开始仿制到后来各式各样的佛郎机炮,动不动就是几十万几十万的造,所以说,大明是最有蓬勃活力也是最能接受新鲜事物的朝代。
虽然对于郑国舅,从一开始的拿问有司,变成了如今了试宁波府,郑国舅全权其事,这其中变化之大,可以说是老母鸡变成鸭,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这也不是不能接受,眼下乱局,总要了结,既然如此,何不让那郑国舅去折腾呢!
一年五百万两白银,哼哼!
大多数官员心中冷笑,你以为你是谁?张江陵?
即便是张居正,隐形的皇帝一般,一年也不过就是折腾出了四百多万两白银出来,就这,还被吹嘘为世间再无张居正。
一时间,朝廷上全是冷笑,可是,董其昌何尝不是在冷笑。
一群无知之辈。
眼瞧着乖官的事儿办成如此,万历心中也极为高兴,对于乖官,他还是有信心的,且不说乖官给他送的那些银子,只说他一件事,搞大了三娘子的肚子,万历就觉得自家小舅子是五百年不出的人才,所以他对于五百万两的事儿是真没放在心上。
他一高兴,就准备赐宴,毕竟,这是大喜事不是。
至于朝堂上的每一句话传到东厂督公张鲸耳中,张鲸脸上抽搐了下,忍不住叹气,喃喃道:“这郑国舅是真真成了气候啦!唉!”
437章 臣弟来献舞一曲
东厂督公没法不郁闷,他干爹张宏死了,跪死的,连带着,那点主仆情份也给跪没了,你说说,死在仁圣皇太后宫门口,这能招人喜欢么!那郑国舅不就上赶着巴结陈太后,往宫里头送银子说是给太后修宫殿荣养……张鲸愈发觉得自己屁股底下的提督东厂太监的位置开始坐得不大牢靠,要知道,他毕竟是提督东厂,不是司礼监掌印,连司礼监掌印太监都死在了想扳倒郑国舅的路途上,这还叫人怎么斗下去?
若不是以前的龃龉实在太深,东厂督公都有心跟国舅爷和解,大家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好,可是,毕竟前面的干戈太深,即便他想化,就怕国舅爷年轻气盛,不肯跟他和解啊!何况,他干爹张宏等于变相死在国舅爷手上的,张宏是谁?司礼监掌印太监,朝野交口称赞的活菩萨,内廷的老祖宗,他张鲸的干爹,他若真要舔下脸来去呵国舅爷的卵子,怕是内廷就要瞧不起他,这督公的位置恐怕更不牢靠了。
内廷宦官们拜干爹的习俗由来已久,张宏一死,等若他张鲸跟郑国舅有杀父之仇,怎么和解?
张鲸虽然胯下没鸟,却也怕别人表面上跪在跟前,心里头却要骂,你个没卵子的老货。
当然了,张鲸还是有点底气继续和郑国舅斗下去的,他郑国舅毕竟是国舅,不是陛下,若连东厂掌印太监都抄诸与手,这天下还是朱明的天下么!
“把黔国公上的奏章整理整理,给陛下送去。”张鲸在心中盘桓许久,这才沉着脸吩咐了一句,他甫一上台,坐镇东厂,开始并不被他干爹张宏看好,不过,人么。总是过一道坎儿就成熟一次,他张鲸虽然老了点儿,跟郑国舅这么斗下来,倒也真长了几分本事。
云南永昌病变。这事儿是内阁都知晓的,故此,一开始,内阁几位阁老也有心把郑国舅一脚踢到云南去,但是,几位阁老也就以为是卫所兵闹闹兵饷,裹挟了几个上官。如此而已。
明季,当兵的闹饷,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了,谁让大明表面光鲜,实际上穷得叮当响,把郑国舅一脚踢到云南去,让这小子筹措军饷去,这就是一开始阁老们打的歪主意。
可是。这一次的云南兵变,着实已经出乎了阁老们的预料,变兵攻打永昌城不下。又转道大理,开始攻打省城,这可不是小事儿了,把黔国公沐昌祚和巡抚箫思学吓得不轻,一文一武,两人都有心捂盖子,提调精兵,把变兵打溃,又抛出诱饵招降。
不得不说,这个路数。还是正确的,君不见后世天朝,路数不也是这般,先打你一打,然后招降,后世天朝开国,战场起义的那些部队,不都是这个路数来的。
变兵果然就答应了招降,不曾想,一转脸,却是诈降,变兵走武定、姚安,瞧其路线,恐怕是准备附缅甸伪王莽应龙去。
这一下,可是遮掩不住了,堂堂天朝上国之兵,却要去附那缅甸小国,这事儿若传出去,岂不是要天下大哗?
云南巡抚箫思学是个坚定的民族派,认为当时朝廷对待边关的[招降纳叛、釜底抽薪]政策会伤害少数民族的感情,他是隆庆五年的进士出身,累官兵部右侍郎,总制两广军务,曾上奏边关十事,大抵就是[裁军、储粮、蓄流民、不称霸]这些老掉牙的路数,对变兵要投靠缅甸王莽应龙的事儿,认为应该派出使者往缅甸陈说厉害,好叫他晓得我天朝气度做派,然后和缅甸合力剿灭这股变兵,这么一来,就不会有堂堂天朝之兵投靠番邦的事儿发生了,脸面上也好看,你瞧,缅甸小国慕我天朝教化,主动要求帮我们剿匪……而黔国公家世镇云南,沐昌祚可不大认可箫思学这个路数,他一面写奏章一面就开始往内廷托关系了,这内廷的关系,自然是掌印太监张宏最为牢靠了,张宏嘴上不说,何况也要跟内阁打掩护,再则说了,慈圣皇太后做寿,这事儿若真真的报上去,岂不是折了慈圣皇太后的脸面,故此就把这事儿通通压了下来,不让皇帝知道。总之,你若看朝野风议,那肯定是天下太平海晏河清的,若看史书,那顶多也就是某某年云南兵变,也就是这么几个字了。
这事儿要是乖官知晓了,肯定大骂:泥马,我天朝的兵,要那缅甸来剿么?你们这些软骨头的狗官……不过当时南边的事儿,的确不太好说,一边是诸土司们名义上是大明属下,却也要和缅甸、越南等国眉来眼去的,实际上也就是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另外一边,文臣们大抵是认为云贵烟瘴不毛之地,也不大肯用心思在这上头,茶马市都不大高兴开,至于内廷派出来的太监们还好些,也晓得索要点金钱豹啊宝石啊什么的,还不至于认为这些地方是外人了,咱们好不容易出宫,给宫里头的老祖宗们搜刮点好处也是应该的。
这种放羊式的管理,导致南边比较复杂,一边,周边小国都晓得大明是庞大且无敌的,没看安南国么,一不老实就被大明军队给血洗一遍,杀得人头滚滚,然后把安南国王给拎到大明将军跟前跪着,磕头一百遍啊一百遍,最后还不免一死,安南国已经连续三个国王折在这上头了。
但另外一边呢!这些小国也都垂涎,大明看不上的烟瘴不毛之地,在这些小国眼中,那都是肥美膏腴之地啊!
总之,这次云南兵变的事儿,一旦实打实地递到万历跟前,万历肯定要坐不住,这不是打脸么!北边察哈尔和土默特两大部落刚刚老实,联袂来京投降,我大明不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盛世么!怎么南边还有这等龌龊事儿?
若是换了别的皇帝,换了别的国舅爷,刚刚安定了北边蒙古,绝不肯再让他去南边了,要防止他权重,这既是帝王心术,也是为臣子的一片拳拳之心。对一个臣子来说,封无可封,进无可进,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但是。这对于万历,对于郑国舅来说,却不是什么问题。
当今对郑贵妃的宠爱,已经不消说了,对郑国舅的爱屋及乌,天下人也都看得真真的,下面臣子把皇帝骂成那样。皇帝也就唾面自干了,顶多找内阁阁老们吐一吐槽,可是若骂了郑国舅,你瞧皇帝立马儿把脸翻得,即便不廷杖你,肯定也要惦记着给你小鞋穿。
所以,张鲸料定,万岁爷只要瞧了黔国公的奏章。肯定会把郑国舅给派到南边去的。
“干爹,这……能成么?”张鲸的干儿子朱菜刀小心翼翼地接了一句,“儿子觉得罢!是不是。让御马监那边先探探底儿?”
张鲸嘿嘿笑了两声,“武清侯那边还是别指望的好,咱们万岁爷幸好没像舅舅啊……”他的笑声如鸭子一般,嘎嘎地,透着一股子对武清侯家的鄙视,真的是,不怕对手如神仙,就怕同盟如猪狗啊!瞧瞧武清侯一家子那点出息,连武清侯世子都被一脚踢爆了蛋蛋,如今惨兮兮进了御马监。跟他叔叔李进一样,服侍皇太后去了。
就这种猪狗一般的同盟,能指望他们去探底?还不是给那郑国舅送菜打脸。“去罢!奏章一式两份,给内阁也送一份,密奏直接递到陛下那儿,咱们万岁爷这时候正是踌躇满志。要一展拳脚呢!瞧了这奏章,那还不……嘿嘿嘿!”张鲸冷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尖锐,肩膀不由自主地耸动着,配上他白面无须,加上身上的蟒袍,胸前背后云锦缂丝补子,妆花过肩,气度的确非凡,果然有几分阴冷腹黑的东厂督公架势了,若这时候乖官瞧见,肯定要说一句:对嘛!这才像点儿东厂大太监的架势。
东厂督公下棋的时候,乖官正要进宫,他这次可不是奉诏入宫陪陈太后拉家常去,而是万历赐宴。
明朝皇帝赐宴,官方正式的称呼叫[大宴仪],而且还分大宴、中宴、常宴、小宴,再低一等的,就叫做赐饭,其间还有教坊司歌舞,光禄寺赞唱,有一套严格的程序,臣子们也有严格的礼仪,出错的话会被人耻笑的。
像是万历二年,朝鲜名儒赵宪作为朝鲜使臣入大明朝贺,参加万历皇帝的朝典,亲见天颜,三叩首后,[帝亲发玉音,曰:与他酒饭吃],一时间,这位朝鲜文烈公感激涕零,在书中就写[今上年甫十二,而凝若老成,玉质渊秀,金声清畅。臣一闻冲音,感涕先零,太平万岁之愿,自此愈烈,三叩首],这些都随着这位谥号文烈的朝鲜大儒写进了《朝鲜王朝实录》的。
甭嫌皇家浪费,就这规格,比之大明前后两朝,还算是节俭的,这毕竟是国宴,天朝也不比扶桑小国,吃两条鱼加两块腌萝卜就叫大宴仪的。这次大宴仪,可说是顶级规模,毕竟,有土默特的掌权人钟金哈屯,有察哈尔的布延小王子,有乌斯藏的**喇嘛,还有琉球、安南、土鲁番、天方、撒马儿罕、鲁迷、哈密等国贡使,当然了,必不可少的还有朝鲜国的使者。
尚宝司在殿上摆好御座,铺上黄麾,金吾卫二十四人伺立,教坊司设九奏乐歌于殿内,设大乐于殿外,舞杂队候在殿外,光禄寺设酒亭于御座西,设膳亭于御座东,设珍羞美味亭于酒膳亭东西侧,御筵摆在御座的东西一方,群臣四品以上在殿内,五品以下在殿外招待,另有司壶、尚酒、尚食等一班人等伺候。
“陛下升座。”有太监拉长了嗓音喊道。
朱翊钧身上穿着红地过肩云锦孔雀翎团龙袍,满脸的喜色,从旁缓缓走上御座,下面乖官瞧着他一身红艳艳地打扮,忍不住眼角抽搐。
大男人穿红色,也并非不好看,所谓满朝朱紫贵,红色若是真那么难看,也不至于那么多年作为顶级象征,只是,这一身团龙袍是孔雀翎织的,也就是红楼梦里头所说的[雀金裘],曹雪芹还振振有词说这是俄罗斯国进贡来的宝贝,真真是土鳖,这东西天朝独有手艺最高。
这孔雀翎所织的衣服豪华富丽而具有高贵的质感美,换句话说,在灯光下能晃瞎狗眼,万历一身孔雀翎团龙袍走出来,那种莹莹质感,把脸上颜色都衬得红彤彤的,整一个枣红脸膛的关公,乖官故此忍不住眼角抽搐,姐夫这也太……太骚包了。
这时候殿旁教坊司开始奏雅乐,殿外头鸣放鞭炮,怎一个热闹了得。
光禄寺卿带着一干手下鱼贯而入,大声唱礼,随即,开爵注酒,群臣皆跪。
教坊司随即就换了曲子,是[炎精之曲],大明是火德,这首曲子那是在各种礼仪上头必先奏响的,随即,皇帝举杯,群臣赞拜,再奏[皇风之曲],光禄寺进汤,赞拜,皇帝举筷,群臣也举筷子,这叫做[赞馔]。
接下来,是要献舞的,这时候按规矩,要献[武舞],用后世的话说,那就叫做劲舞。
一般来说,这时候都是献[平定天下之舞],然后是[安抚四夷之舞],[天眷皇明之舞],[车书会同之舞],这么一轮一轮下来,每奏献一曲,就要敬酒一轮,到第九轮,奏[驾六龙之曲],光禄寺收御爵,序班收群臣盏,进汤,到这个时候,只要是个人,都被折腾的饥肠辘辘,开始进大膳,大乐奏响,群臣起立,谢恩之后复坐,序班上菜……
只是,平时是这个规矩,今儿却要有点不同,乖官腾一下站了起来,走到殿中,大声就说道:“陛下,不如臣弟来献舞一曲罢!”
殿下哗然,一干文臣恨不得大骂,你一个国舅,有资格自称臣弟么?还献舞?懂规矩么?
“咄!”王锡爵赶紧先站起来,呵斥了乖官一句,“郑都督,今日大宴仪,不可失礼,还不速速退
下。”
438章 质孙
今儿大宴仪,乖官穿着曳撒,蒙古语叫做质孙,大明俗称断腰袍,下面裙子是有褶的,也就是后世影视剧里头锦衣卫的那身经典打扮,总之,看起来就不太像是天朝传统服饰。
但问题是看着不太像,不代表它就不是,乖官这一身曳撒,那是飞鱼的袍式,和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身上衣裳倒是一样儿,当然,也和很多官员一样,因为这本来就是前元的朝廷礼服,大宴仪上至天子下肢百官,都得穿着,《元史》:质孙,汉言一sè服也,预宴之服,衣服同制,谓之质孙。
乖官在五百年后那也是常常混迹度娘汉服的,动不动要瞧见无数自诩砖家贴,说这个不是汉服,那个是影视服,似乎只有他批准了才是汉人的服饰,有时候乖官真想吐那些人一脸,泥马,你以为你是广电总局啊!
这个时代,王世贞写《觚不觚录》,其中就写的很清楚,说士大夫宴饮必衣曳撒,这就像是天朝学了南洋制糖方法,只字不改,就叫西洋糖,然后整船整船地卖给欧洲诸国,出口创外汇,诸国称之为中国糖。
什么叫气度?这就叫做气度。
不像后世,说起来似乎mín zhǔ礼仪,这个不是我们的,那个不是我们的,其实一股子奴才气,好似他就是个包衣奴才,给主子们保管着东西,什么都是主子的。
当然。任何时代都有嘴炮党。大明嘴炮党也不少,像是正德年监察御史虞守随就吐槽:盖中国之所以为中国者,以有礼仪之风,衣冠文物之美也。况我祖宗革胡元腥膻、左衽之陋,,冠服、礼仪具有定式。圣子神孙、文臣武士万世所当遵守,奚可以一时之便,而更恒久之制乎?
明季的大名士沈德符也吐槽说:泥马,这明明是胡人上下马穿着的衣裳,怎么士绅们都当常服来穿?
但不管这些大明嘴炮党如何抨击,曳撒这玩意儿依然是朝廷礼服。皇帝起居穿,出游穿,狩猎穿,宴饮还是穿。官绅们更是如此,而且明中后期思想解放,百花争艳,人们热衷删改衣裳,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大明称之为服妖。
像是儒家泰州学派创始人王艮,动不动穿个大红袍戴个高帽子,你要跟他讲心斋公,你这个不是我朝祖制。,你瞧他是不是老大耳刮子抽你。说不准还要骂你祖你nǎinǎi个腿,竖子,速与老夫滚出。
所以乖官穿着一身飞鱼曳撒,面带笑容,实际上脑子里头开运动会一般,想了很多事情的。
当然,他这笑容,落在一干清流文臣眼中,未免就是小人得志的嘴脸,有那聪明的。知道这时候郑国舅势大,扭头装看不见,有耿直的,瞪大了眼珠子死死盯着,有圆滑的。就拿眼神安抚同党……总总不一而足。
当然,总是有人不怕死的。这时候就有官员出声讽刺,“郑都督剑履上殿,谒赞不名,真有曹孟德风采啊!”
吵吵嚷嚷的大殿内顿时就静了下来,纷纷看着说话的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李戼,心中就道:真是个强项啊!
后世给曹cāo翻案的不少,但是在大明朝,曹丞相绝对不是一个好名词,像是剑履上殿,谒赞不名,更是嚣张跋扈的权臣的代名词。
大明已经不是大汉朝,要脱鞋子上殿,但佩剑上殿的,还真就乖官这么一个。
右佥都御使已经不是小官了,正四品,外放出去也得是布政使或者巡抚,那就是封疆大吏了,不过大家都知道如今郑国舅大势已成,尤其在大宴仪这个当口,挑衅郑国舅,那真跟找死差不多,没见着番臣那边坐着三娘子,布延小王子,这东、西蒙古部落之主,都是郑国舅招揽来的,据说一个是他闺房中人,一个是他大舅子,可谓是他的铁杆,此外,那朝鲜国的使臣坐着,有消息说朝鲜国王送了一位翁主给郑国舅做妾,那不消说rì后朝鲜也是帮着郑国舅说话的,至于九州宣慰司的使臣,九州宣慰司还要说么?
这世上没有笨蛋,在朝堂上,也没有所谓保密的消息,但在这时候还如此讥讽郑国舅,那真不得不说此人是强项了。
乖官被讽刺了,却犹自脸上带笑,他之前就跟万历说过了,甭说有人蹦出来,就算没人甭出来,他也是要挑事儿的。
这就跟指鹿为马的赵高耍的手段差不多,我说鹿是马,马是鹿,我倒要看看,谁反对,谁赞成。
这事儿,后来的九千岁也干过,就是修生祠,袁督师不也要主动上表恳求给九千岁修生祠么!
天朝的手段就是这样的,你再大的才,跟我不是一路的,那就不行,反过来说,我要做事,你跟我不是一路的,老在旁边捣乱,我自然是要把你踢下去的。
手法虽然脏了一些,总比我要决国之生死一战,后面却被自己人断了粮饷要强。
这个手法被后世总结,就叫做,攘外必先安内。
乖官这一出,无非就是要再扮一扮小人,瞧瞧到底哪些反对他的,大明朝堂上可不乏为了反对而反对的人。
他搭台唱戏,为了就是如此,故而右佥都御史李戼呛声,他非但不恼,反而还笑了起来。
乖官踱步就到了李戼座前,大宴仪群臣分左右而坐,殿上都是高官,公侯伯之类更不少,低品官中,若非都给事中这类品阶虽低权却重的,大抵要坐到外头去,人数之多,都要排到午门外去,但没人嫌麻烦。这是大明炫耀武功的大宴仪。若不把官儿都安排上,那还炫耀个甚?后世屁大点小官娶儿媳妇还得办几十桌上百桌呢!
“李御史,曹孟德可是个黑脸的,论长相,比我差八条街那么远,论诗词么……”乖官到了跟前,缓缓抽出腰间长剑,伸指在剑脊上一弹,叮一声,带着颤音。文人谓之龙吟。
他腰间这把剑,那是锦衣卫衙门造的,倭刀式样,甚至剑柄上的铭文都是萨摩国某某。若是后世有这类刀剑,不消怀疑,肯定是明朝的时候朝廷山寨的。
这种萨摩国刀剑,刀镡极小,几乎没有一般,比正常宝剑带个剑镡看起来还要修长,故此剑姿优美,极得大明文人喜欢,俗话说,有需要自然就有市场。若不然萨摩区区扶桑小国,为何有那么多山寨它的,这就如有人喜欢细长的模特身材差不多。
乖官这把剑,因为是锦衣卫专门打造出来给高官所用,第一考虑自然是美观,故此剑姿格外地修长,长剑一拔在手,就宛如有一汪清泉在剑刃上流淌,伸指一弹之下,纤细地剑身伸指微微颤抖起来。上面的光线便似乎在跃动一般,映得乖官半边脸儿发光发亮。
他一转身,冲殿上万历就大声道:“陛下,臣弟就舞一曲曹孟德的《短歌行》罢!”说罢,剑在手上挽了个花。然后一横在胸前,双眉一展。高声便唱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这首短歌行,乖官取的是后世少将歌唱家杨洪基所唱的《三国演义》版本,那是一个美声唱法的版本,但是又把京剧表演艺术家袁世海的架子花脸加了一些进去,再糅合他本身的剑术,已经足谓唱念做打俱佳了。
这个时代其实后世戏剧其实已经有雏形了,也就是极著名的南戏班子,高官显贵们家中多有蓄养的,故此乖官的这个唱法还是能够被欣赏的。
其实这首短歌行这时候唱还算得应景儿的,毕竟,曹cāo的文采和气度摆那儿呢!何况最后一句周公吐哺,天下归心,那也是点题的,乖官边歌边舞,唱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处,手上长剑便急舞起来,脚步更是就在右佥都御史李戼跟前打转。
李戼出声讽刺不假,但这不代表他就真有泰山崩于前sè不变的胸怀修养,任谁被一把长剑在眼前晃来晃去,脸sè怕都要不好看的,但是这时候他要强撑面子,不能有点滴退缩,故此,恐惧之下脸sè都变黄了,虽然强自镇定,却能看见双手不停颤抖。
待到乖官唱至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处,脚下一转,身形随之而动,滴溜溜转了三圈,长剑在头顶盘了两个剑花,刷一声就从李戼眼前掠过……
众人一片惊声之中,右佥都御史李戼这时候才觉得脸上剑风刮过,心头狂跳之下,不由自主伸手抚了抚脸颊,顿觉下巴上手感怪异,垂目一瞧,这才发觉下颌一部美髯,却是齐齐被郑国舅给削断,此刻纷纷扬扬洒落在跟前的宴几上。
乖官未做停留,朗声高唱道:“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长剑一挥,缓缓纳剑入鞘,冲殿上万历大声道:“臣弟为陛下贺。”
那边李戼脸sè涨紫,双拳紧握之下,只见手背青筋鼓鼓而跳。
古代有髡刑一说,而且还是五刑之一,这种剃掉犯人须发的刑法是一种极为严重的耻辱刑法,虽然说唐宋时候已经被废掉,但民间依然视之为极大耻辱,所以后世人看三国演义中曹cāo割发代首,好像开玩笑一般,但在当时来讲的确是很严重了。
即便是明季正是思cháo大解放的时代,割掉人的须发依然是极为严重的耻辱,譬如金瓶梅中西门庆要剪潘金莲的一绺头发去,潘六儿是什么态度呢?心若死灰。
故此李戼被乖官一剑剔去下颌胡须,群臣大哗,那些官员未免要想,郑国舅太也嚣张跋扈了,折辱人也不是这般折辱法儿的。
“郑国舅,汝欺人太甚……”果然就有人跳出来为李戼伸冤,乖官不为所动,这态度更是让无数清流暴怒,纷纷起身指责……
正在这当口。只听得工咚一声。却是右佥都御史李戼一头栽倒在地上,把案几都撞翻了。
殿上乱作一团,乖官却只是抚着剑柄冷笑,大明的御史言官们,绝大多数跟疯狗一般,只是为了弹劾人而弹劾,却几乎罕见真有为了百姓而呼声的,更多的只是党争的前锋,为阁老们打头阵的几乎都是这些人,搞党争是一流的。其余的,全是末流。
便在朝堂上乱作一团的时候,靖海侯府邸中,奴儿哈赤的老娘喜塔拉.额穆齐正在苦口婆心教育女儿雪月儿。
奴儿哈赤在大漠也算立了不浅的功劳。这次论功,非但顺利地袭了他那死鬼老爹建州卫指挥使的职,甚至还授了镇国将军,等若后世封中将,在女直这等少数民族来讲,那就是不得了的恩典了,要知道,大明九边那么多总兵副总兵的,能有几个授镇国将军的?大多数也就是等死了,朝廷恩典。追赠一个镇国将军。
奴儿哈赤四岁丧父,自小在李成梁府上长大,也就是说,喜塔拉做寡妇十数年,一直在李家,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孩子。
她这次随着儿子进京,去看女儿的时候却是大吃一惊,女儿居然到现在还是完璧之身?
喜塔拉就是那种蔓藤一般的女人,她的观念中。只要女人没依靠上男人,那这个女人无疑是失败的。
故此她狠狠就教训了一顿女儿佟雪月儿,雪月儿还感觉很委屈,要知道她跟了乖官以来,连乖官的面也没见着几次。
可是。十七岁的大姑娘,被老娘这么教训。总是有些不服气的,原本要解释的话,到了嘴巴旁边就变了,“娘,你在伯府十数年谨小慎微,难道要女儿也这般么?”
她说到此处,看着喜塔拉的眼睛,定定就道:“难道要女儿也学娘这般,用身子巴结权贵?让儿女们没名没分地……”
啪得一声,雪月儿下半截话全被一巴掌扇了回去。
看着女儿不可置信的眼瞳,喜塔拉颤抖着手慢慢收回来,母女两人对视良久,半晌,喜塔拉才叹气,“你以为,娘真跟伯爷有什么?”
佟雪月儿眼眶中噙满了泪水腾一下站起来,“难道不是么!”
叹了口气,喜塔拉就道:“伯爷跟叫场是结拜兄弟,虽然这个兄弟未必真,却也不至于要把我收到房里头招人闲话,为娘承认跟伯爷有过一段,但那真是酒后失态,后来伯爷从未碰过我……”
这个艳熟的诰命夫人缓缓说了一段秘闻,佟雪月儿越听脸sè越白,身形摇晃不已,以前,她只是怀疑,可如今却是喜塔拉亲口说出,两者不可同rì而语。
“这么说……我真是伯爷的女儿?”佟雪月儿颤抖着声音。
喜塔拉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为娘也不清楚,当时伯爷征伐阿台,叫场和他失作为使者劝降……”她说到自家公公叫场和丈夫他失,脸上毫无波动,似乎在说无干的人一般,而阿台是什么人呢?奴儿哈赤的舅舅,阿台那个造大明的反而被李成梁活捉结果送到京师处斩弃市的老爸阿突罕,不消说,自然是奴儿哈赤的外公了。
为何如此?一则女直乃是蛮夷之辈,亲戚间杀来杀去不稀奇,女人根本就习惯了,二来这也是十数年前的事儿了,喜塔拉在宁远伯府十多年,对以前的事情,要不是女儿今rì说起,都快尘封在记忆深处想不起来了。
建州女直指挥使的女人,听起来好听,实际上不就是穷山恶水中一个土大王的女人么,甭说穿金戴银了,有时候盐也吃不上,那种rì子有什么好怀念的。
这就像是金瓶梅里头的潘金莲,虽然跟武大郎是正头娘子,可她宁愿杀了武大郎去给西门庆做小,在女人之间勾心斗角,为何?西门大官人有钱啊!西门家女眷出去逛街,闲汉们瞧见都咋舌,认为是哪家公侯家的女眷,给武大郎做老婆,有这样的虚荣风光么?
用后世的话说,就叫做,宁愿坐在宝马里面流泪,也不愿坐在自行车后微笑。
给他失做老婆,听起来好听,建州卫指挥使夫人,可建州卫指挥使根本就是李成梁的一条狗,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巴结李成梁,她当初勾眉弄眼的,跟李成梁勾搭了一腿,李成梁估摸着也是觉得跟侄媳妇来得刺激,一时间酒后没管住裤裆,不过李成梁怎么说也是极有城府和野心的,睡了建州卫指挥使他失的老婆,当机立断,带叫场和他失去征讨阿台,结果叫场和他失就没回来,说是因为做使者去劝降被误杀了,具体怎么样子,鬼才知道。
喜塔拉得到公公和丈夫死讯,一开始还挺高兴,就跟潘金莲刚弄死武大郎估摸着一个心情,但慢慢的心越来越冷,李成梁居然再也不来找她了。
这就是喜塔拉的悲剧,但是喜塔拉怎么说也顶着建州卫指挥使夫人的诰命,儿子奴儿哈赤似乎因为李成梁的愧疚而被收为义子,加之她又怀孕了,故此一直就在李府住了下来,但是,雪月儿到底是谁的种,这个,喜塔拉真不知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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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9章 男人无不喜欢这调调
佟雪月儿泪眼朦胧,身躯一阵儿摇晃,原来,我就是一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野种。
喜塔拉一把抱住她,伸指给她擦拭脸颊上泪水,“女儿啊!咱们女直的女人,想的再多也是无用,总归是要依附强者而生……”
她说了好一会儿,看女儿犹自呆滞的表情,一咬牙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女儿,你不看娘,也要为你哥哥们想一想,女儿啊!”
佟雪月儿原本有些止住的泪水,这时候哗哗哗就往下流淌,奴儿哈赤和舒尔哈齐待她极善,真是要什么有什么,甚至,如果她是李成梁的女儿,那么,李如柏这个哥哥的一片痴恋苦心……不管怎么说,佟、李两家生养的恩德,总要去报答。
她想到此处,心若刀绞,一下扑在旁边架子床上大声哭泣起来,喜塔拉赶紧起身坐到一边去柔声劝慰。
“你大哥如今袭了建州卫指挥使的职,还授了镇国将军,你若再得国舅大都督的宠,你大哥再拼死给国舅爷效命,rì后不敢奢望封侯,说不准也能封个伯……”喜塔拉就不停劝说女儿,在大明,母凭子贵,若奴儿哈赤rì后真能封个伯爵,那她真是死也瞑目了,什么是虚荣?这个才是真虚荣。
许久,佟雪月儿这才擦了泪,一双明眸如水蜜桃一般钟着,哭得有些嘶哑的声音就道:“说罢!女儿要怎么做!”
喜塔拉大喜,急急拉着她的手就道:“女儿啊!这伺候男人的本事……”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就在雪月儿耳边细说。
大明习俗,母亲在女儿出嫁的时候给女儿传授闺房秘诀,那也是极常见的,若是那三妻四妾的人家,更是要传授固宠的秘诀,当然。在大明固宠最大的秘诀就是生儿子。
女直人善生养,只看后世鞑清动不动多少王爷夺嫡就能瞧出,就跟兔子似的一窝一窝的兔崽子,这倒跟皇帝有多少女人没多少关系。说实话,历朝历代皇帝女人也不少,却未曾见有鞑清那般,故此这里头的确是有诀窍的。
喜塔拉给雪月儿传授了许久,恨不得把自己所会的一股脑儿全塞到女儿脑袋里头才好,雪月儿听到后来,就有些似懂非懂。所以说,这处子和老娘们之间的区别,还是极大的。
看跟女儿说了半天也不开窍,喜塔拉真有后世为人父母瞧孩子学习成绩不好的那种着急和恨铁不成钢,“哎呀!你这孩子脑子里头怎么全是糊糊?我瞧你还是他失的种,伯爷不能这么不开窍……”
这话就有些不入耳了,雪月儿骨子里头怕也有些蛮夷的xìng子,虽然方才大哭一场。可是她毕竟在李成梁府上长大,能在那种伯爵府大宅门长大,还能得兄长宠爱。还能把李如柏迷得晕晕乎乎的,自然是属于天生就女人媚骨的,这就跟潘金莲一般,到了西门大官人府上那是如鱼得水,后人总叹是制度把金瓶梅里面的女人全压抑成荡妇**,就跟民国初期民智刚开启的时候一个个文人大喊吃人的礼教一般,未免都是偏颇,后世民煮,就没这种女人了?一样米养百样人,终究还是骨子里头不同。环境造就人不假。但把每一个女人都扔到相同环境,就能造就出武则天、潘金莲、喜塔拉、慈禧么?
故此,雪月儿眼若烂桃,却依然坐直了身子顶了一句嘴,“如樟、如楠他们不也是脑子里面全是糊糊。”
李如樟、李如楠这对难兄难弟,那是在和郑乖官吃酒的时候被亲生老妈骂过脑子里头全是肌**子的。故此雪月儿这时辰拿出来反驳喜塔拉。
“傻女。”喜塔拉恨恨拿指头戳她额头,“你跟他们能比么?如樟袭的是铁岭卫指挥佥事的职,如楠虽然最小,再不济,rì后一个副总兵什么的也是跑不掉的,你拿什么跟人家比?最好的下场,也就是找个蒙古部落嫁了。”
这话一讲,雪月儿脸sè顿时暗了下来,勿论说的再多,蒙古也好,女直也罢,这时候他们的女人作用只有一个,和亲,这还不是侮辱她们,要知道这已经是贵女的待遇,若是普通女子,也就是一个例比畜产,属于财富的一种。
打个最简单比方,草原上有兄死弟承兄妻的习俗,咱们天朝或许要骂人家蛮夷不知礼数,可草原上人不这么看,人家还挺委屈,死了男人的女人在草原上活不下去啊!弟弟挺身而出,抗下了这个担子,若是再考虑到嫂子有孩子,这,是何等大公无私的伟大胸怀啊!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草原上女人的地位如何了。
故此喜塔拉要戳雪月儿脑门,奴儿哈赤点头哈腰把雪月儿送到郑国舅跟前,真是一个奴颜婢膝一般,说自家妹子可堪洒扫,虽说有送妹子的嫌疑,但仔细看了,终究还是为了妹子好,你说嫁给草原上这个大汗那个大汗,听着好听,草原上有什么好的?真要好,俺答汗、土蛮汗这些牛人何必一辈子一次又一次地叩关呢!
这就是一个同人不同命了,雪月儿脸sè一黯,心中悲伤,又有些落泪的趋势,喜塔拉一瞧,赶紧搂住女儿又是一阵儿哄,好歹是把女儿又哄住,这才又老话重提。
这时候雪月儿就忍不住说了,娘啊!侯爷不上我房里头来,你说得天花乱坠,那不也是白搭么!
瞧女儿这话说得傻,喜塔拉就又恼得紧,这也是我肚子里头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就没我的机灵劲儿呢?侯爷不勾搭你,你不会去勾搭侯爷么?真真是,白长一张漂亮脸蛋了,肚子里头一包草……
“娘年轻时候要有你这么漂亮,何至于此?”喜塔拉恨铁不成钢,男人,尤其是有成就的男人,都喜欢说自己不觊恋美sè,可实际上都是口是心非,喜塔拉天赋加苦练,吹箫无双无对,可话说回来了。甭说她这个吹无孔箫的,就算那些吹六孔箫的,一个面目可憎的人来吹和一个绝代娇娃来吹,那效果完全是两样的。
秦淮河上婊子无数。为何成名的都是美女?朝堂上大佬联袂**,为何单单要点那名jì?即便是钱谦益这个明季最后的文坛盟主,为何纳妾不纳别人偏偏要纳之一的柳如是?
说白了就是个好sè,故此圣人说:吾未见好德如好sè者也。
雪月儿一张脸蛋可谓是冰雪jīng灵一般,有时候喜塔拉都妒忌,老娘年轻时候咋没这么好看。
故此喜塔拉有这句话,你漂亮不假。侯爷身边也不缺漂亮女人,总要漂亮又会伺候人,这才是顶儿尖儿的,还好意思说侯爷不上你房里头来?
“侯爷如今多矜贵的身子?这大明天下有多少事要等着他去cāo心?你说说,还要来关心你这个小小毛丫头不成?”喜塔拉先是把女儿一阵儿打击,几乎是把女儿说得一文钱都不值了,这才缓缓说:“总要你细细打扮起来,在家里头也要收拢心腹丫鬟。但凡侯爷一回府,你就要凑到跟前去,亲。亲字怎么写?親就是天天见面,你都见不着侯爷,任你长得国sè天香,床上功夫颠倒群雄,那都是一个白瞎……”
不得不说,老娘们的话,有时候也包涵智慧在里头的,只是讲出来有点脏耳朵,不像文人吟唱那么好听。可你要仔细一想,三秋见不着,关系再甜蜜,那也要淡了。
雪月儿被老娘一番话说得有点动心疑惑,喜塔拉乘热打铁,一把扯掉身上诰命衣裳。露出里头衾衣衾裤来,泼泼辣辣地就道:“说不得,老娘为了你这死妮子的幸福,要亲自演示一番了。”
这幸亏是房里头没伺候的丫鬟,不然就要被这老娘们吓着了……
这时候,乖官从朝堂上回来,管家莫汝愚迎上去,“老爷,今rì朝堂上如何!”
莫汝愚以前和乖官是大兴县县学的同学,虽然给他做管家,这个情份,就不同普通管家了,何况莫汝愚也知趣,知道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像是他这会子问一声朝堂上如何,纯粹属于帮衬,说白了就是自己开个头,好让老爷吐槽,要知道,乖官如今的身份,可不许他跟随便什么人都乱说话了,有些话,也就只能在家说说了。
“把右佥都御史李戼的胡须割了,结果这老东西气出脑溢血,估摸着最好下场也是偏瘫辞官回老家啃老米饭……”乖官笑着把身上大氅脱了递给他,跟在后头的奥真奈美瞧管家把衣裳接了,未免就觉得管家老爷抢了自己的活儿,忍不住拿漂亮的大眼睛去白了一眼。
莫汝愚可不敢看乖官身边的女人,国舅爷身边美人儿太多,谁人无爱美之心?但是要弄出误会就不好了,就顺着乖官话头说道:“这些个人,放出去也是大贪官,死了倒好,能回家啃老米饭,却是老爷给他的恩典了。”
乖官笑了起来,人就没有不爱听好话了,“你呀!不懂,他那个就是中风……”莫汝愚本不明白脑溢血,一说中风,明白了,这才晓得为什么叫最好下场,暗中就咋舌,国舅爷现如今做事却是有板有眼了,他也是读书人,如何不懂这些打击异己的手段,这时候就觉得,幸亏自己当初来求凤璋是做管家,若是求个官,凤璋给面子,自己怕也做不来,还是老老实实做管家来得好。
莫汝愚是个能认清自己的人,当下就不说这个,转而就道:“对了老爷,建州卫指挥使的老夫人今儿上门,说是看女儿……”
乖官一听,想起来了,奴儿哈赤的妹妹还在自家身边呢,当初奴儿哈赤说是铺纸磨墨、可堪洒扫,自己一直没好意思真把佟雪月儿当丫鬟使唤,毕竟那也是如柏哥哥一直暗恋的女神,再则说,喜塔拉还给国舅爷吹过箫,一想到这个,国舅爷未免就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既然登门了,喜塔拉怎么说也是朝廷的诰命夫人,自己还是去见见罢!
到了后宅,莫汝愚就不好进去了,乖官屏退众人,就带着奥真奈美,两人往雪月儿的园子去了。
乖官如今这宅子,是当初赐建给新建伯爷王阳明的,被如今的新建伯爷赔罪一般送给乖官,说实话乖官还有点不习惯,规模太大,而且当年王阳明文人行武事得以封爵,深知被朝堂上无数人眼红,故此自污得厉害,什么叫自污?你总要僭越一番,盖房子只许三架楼阁,你建了五架七架,让言官们在朝堂上一阵喷你,然后朝廷觉得握了你的把柄在手了,反而对你放心了。
故此乖官走自家宅子,都有些不习惯,容易迷路啊!还是奥真奈美平时熟悉自家殿下,看殿下走了半截脚步微微一停开始挠头,就知道殿下迷路了。
她顿时眯着眼睛微微一笑,总算是有我能做的事情哩!当下走到前头来,“殿下这边走。”穿过两座亭台,涉过一汪人造清池,自假山处拐了个弯,便是一道十三曲的回廊,隐约可见前面的院子。
两人到了园子里头,早有伺候的丫鬟婆子们瞧见,刚要大声喊,乖官在唇中竖起指头来,走过去问:“老夫人在佟小姐房中么?”
把丫鬟婆子们按下,乖官就和奥真奈美上了楼,上得楼来,便是佟雪月儿的房间,这个房间地势不错,在窗口可远眺假山和修竹。
这时候喜塔拉衣衫半解,衾裤把浑圆臀部紧紧勒住,雪月儿甚至能清晰地看见她牝户形状,脸sè都羞红了,忍不住就捂住脸颊。
“傻丫头,这有甚丑的?这乃是人生最紧要的事情,若不快活,谁人还肯去生儿育女?”喜塔拉这老娘们倒是瞧得透彻,倒是比许多道学先生还讲到根子上头。
“为娘跟你讲,不要学汉人小姐们半推半就,咱们女直的女人,就是要如母兽一般……”喜塔拉说着,一手往下捂住自己牝户,一手就抱住架子床四根圆柱体之一,手臂绕过木柱后噙指在口中,抛了一个媚眼儿,倒也有几许风情,“记住,眼睛一定要看着侯爷,不能躲躲闪闪的,不爽利,那些都是汉人小姐们擅长的,咱们女直女人不行,就要别开蹊径……”
“要主动去扯侯爷的裤腰带,侯爷是矜持的人,但男人么,再矜持,被美人儿倒过来扯他裤腰带,总是会松的。”喜塔拉,一边抚着自己牝户,一边就缓缓叉开大腿蹲下,丝绸的衾裤格外地把**处勾勒清晰,甚至连毛发都能隐约瞧见了。
“你想必也读过才子佳人书的,那里头说得通透,对付男人么,无非四个字,以牝就之,乖女,你可以试试,无往而不利。”喜塔拉一边给女儿说,一边缓缓伸直腰部,这么一来,整个臀部浑圆饱满地就呈现在眼前,中间最紧要处被几根手指捂住,反倒又添几分神秘诱惑,而喜塔拉这时候转首,从双腿间往后看着佟雪月儿,“女儿啊!你可明白了?”
雪月儿瞧见母亲这般,只觉得双腿打颤,股间更是油腻腻湿了一片,忍不住就颤声问:“娘你怎么知道侯爷喜欢这些……”
喜塔拉脸上得意,心说你老娘我可是给侯爷吹过一曲的,正要吹嘘,就听得门想,接着,一个身着飞鱼曳撒,姿容俊美的小官目瞪口呆站在门口定定瞧住……V
440章 口嫌体正直,小国舅最老实
乖官绝不曾想自己会碰到这样儿的事情,一时间尴尬地要死,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张俊脸上倒似开起了染sè铺子一般,五颜六sè的,他身后的奥真奈美更是羞得赶紧闭上眼睛,心里头忍不住就骂喜塔拉母女荒yín无耻不要脸。
不得不说,女人要是没皮没脸起来,那真是天下无敌,即便是五百年后,你看那职场之上,女人只要肯拉下脸来,男人根本不是敌手。
喜塔拉被乖官撞见,一刹那间,也是有羞耻之心的,但随即就被欢喜代替了,这等送上门的好机会哪里去找,故此,她反倒刻意慢慢直起身子,再盈盈拜倒,要说做礼,反倒不如说是卖弄风情来得妥当,乖官身后奥真奈美自手指缝中瞧了,忍不住又暗骂sāo狐狸。
喜塔拉怎么说都是诰命在身的,这一拜无论如何都不合礼,乖官下意识赶紧快步上前,弯腰伸手就去搀扶她,到了跟前这才发现,这位鞑清太祖皇帝的老娘双臂合拢拜伏,就把后世所谓的事业线给挤了出来,中间深邃得可以,衾衣又是丝绸的,两粒葡萄凸显,清晰可见,暗sè的月晕都能瞧个七七八八……
泥马,这不就是后世台湾综艺节目所说的倒nǎi卖肉么!乖官心中吐了一句槽,但眼神未免就移不开了。
孔夫子说吾未见好德如好sè者,早八辈子就把男人的德xìng说得透彻了,乖官再怎么脱俗,终究不脱男人窠臼,自然是大看而特看。
明显察觉到对方眼神停留在自己胸前的喜塔拉未免得意,女人到了她这个年纪,又不是汉人中的闺秀,自然是以能吸引少年的目光为自傲了,当下刻意又挺了挺胸,双臂挤压之下。沟就格外地深邃。
冰天雪地出来的女人,往往皮肤白皙,肤如凝脂,这在后世是经过花花公子这类男xìng权威调查结论的。喜塔拉虽然是典型的上下两头尖的奴儿哈赤家族脸型特征,但她年纪正是女人最成熟的时候,早早又生养过,身材便有女xìng之丰腴,却又未走形,可以说该肥的地方绝对不瘦,腰肢虽然不如少女那般纤细。可你要知道,生养过的女xìng腰腹那一层脂肪覆盖的柔腻丰腴却又不是少女能比拟的,只看古今中外美女图的传世名作,大抵都是这种丰腴类型的。
故此喜塔拉吸气让自己胸更挺一些,腰肢更细一些,臀更肥一些,这些小动作,都是符合男xìng的审美的。她本白皙,又穿着薄如蝉翼的衾衣衾裤,倒比不穿还诱惑几分。尤其双股如匏瓜一般自腰肌突然隆起一道惊心动魄的曲线,这是对男人深埋在nda中的男xìng特质的一种独特诱惑。
“夫人快快请起。”乖官愣了片刻,还是先招呼喜塔拉起身,喜塔拉顿时打蛇随棍上,乖官本是虚虚一扶她,她却就势拽着乖官的胳膊,一下子依倒在乖官怀中,“侯爷,奴在关外想念侯爷得狠,实在熬不住。这才添羞脸儿,跟奴儿哈赤一起进京,就想着能见侯爷一面……”
她这是艳妇中的翘楚,一番话从她口中说出来,似乎是一个被男人迷住,为了爱情没皮没脸的小女人一般。可你要知道,绝大多数男人都是吃这一套的,何况喜塔拉还是鞑清太祖皇帝的老娘,大明朝廷的命妇,那就格外地增添一层诱惑了。
男人说白了不就是跟自己的大脑**么,后世的苍老师是众多男子xìng幻想的对象,难不成她就真的比隔壁家的优秀多少?非也,只是因为公众人物,有一种独特的刺激,那些迷恋明星的,无一不是如此的心态,如此而已。
这就跟男人握老婆的手没感觉,握着中学时期女神的手却激动万分,那是一个道理,女神背后还不是有一个男人,握着她的手已经毫无感觉。
故此说白了终究是一个大脑的幻想结构,而喜塔拉在这上头显然是极为占优势的。
搞一搞鞑清太祖皇帝的老娘,那得多刺激啊!
故而乖官被她这么一依,顿时就兴奋了,要知道以前喜塔拉给他吹一曲儿,那还是醉酒状态,自然就没如今这么清醒,这么兴奋,这么刺激。
至于旁边早就呆滞掉的雪月儿,瞧见老娘顺势倒进了国舅爷怀中,这才睁大了眼睛,忍不住用双手捂住了嘴巴。
当然了,这时候乖官还是试图挣扎一下的,只是这挣扎,未免有些无力,像是上了岸的鱼在蹦跶。
“夫人,这个,与礼不合……”乖官说话有些结结巴巴,但脸上的神sè却已经深深地出卖了他。
要知道,他所来自的后世,正是一个了外国妞都有一群人叫好说为国争光的时代,要是被那些人知道搞了奴儿哈赤的老娘,那还不得起哄到[民族英雄]的高度啊!故此乖官是毫无心理压力的,顶多,也就是被人酸溜溜说是重口味。
这一旦没有心理压力,挣扎自然就是装装样子了,他被喜塔拉媚笑着一把推倒在架子床上,心里头在念叨,我是有底线的人……可是底下的小乖官却是没底线的,愣头愣脑就站了起来。
这时候喜塔拉转瞳看雪月儿还呆滞站着,忍不住骂了一句傻女,过去拽了她,低声就道:“你这时候不抓着机会服侍侯爷,要等到何时?”
“可是……可是……娘你……”雪月儿结结巴巴,实在接受不了,喜塔拉就狠狠在女儿臀上抽了一巴掌,“有甚丑的,为娘也是帮衬你,再说了,这事儿,大草原上也不罕见呐!”
说罢,喜塔拉拽着雪月儿衣裳,她是个善解人衣的,三两下就给雪月儿解除身上全部衣裙,雪月儿裸露出的雪白肌肤上顿时就暴起一粒粒的疙瘩来,这并非天气寒凉,却是因为害羞,脑子似乎都停止转动了。
其实喜塔拉说的也没错,这种事情,草原上的确不罕见,三娘子那么威名赫赫,连大明皇dì dū要赞为一代奇女子,不也是嫁了外公嫁儿子,嫁了儿子嫁孙子么!甚至就是在大明,这也已经不是什么太叫人惊讶的事儿。
这时候的大明,正是一个变革的时代,学问、思想、秩序、人心,无一不在变,正所谓,笑贫不笑娼,这种事情,和家中无立锥之地相比较,还是赤贫更遭人嗤笑。
一本金瓶梅,是后世考据明代习俗的奇,中有个叫陶扒灰的,和三个媳妇有染,街坊邻居也不过就是来一句[你老人家深通条律,象这小叔养嫂子的便是绞罪,若是公公养媳妇的却论什么罪?],开玩笑一般说笑就过去了。
这就是当时整个大明的世情。
雪月儿的害羞,不过就是少女的那点矜持罢了,她未必没听说过这样的事儿。
可是,在绝对权力面前,矜持这东西,未必比身上的衣裙难脱到哪儿去。
喜塔拉是个中老手,一下便把雪月儿推倒在国舅爷身上,国舅爷躺在那儿装傻,心里头告诉自己是有底线的,可是却也知道,什么底线,毛线一般,纠结来纠结去,但终究是口嫌体正直,小国舅最老实,该干嘛干嘛!
这时候喜塔拉先问奥真奈美要不要过来帮衬,把小姑娘吓唬得躲到了门口去,脸上赤红赤红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似的,双手捂着脸颊,滚烫得似乎能煎鸡蛋,许久,这才转首偷偷瞧房里头,就见殿下下面的褶裙褪尽,那艳妇正扶着女儿往殿下身上坐,只见白玉柱一般的小殿下就那么被一点一点吞进身体里面,奥真奈美吓了一跳,随即,刚刚有些好转的脸颊再次大红滚烫起来。
她捂着脸颊靠在门栏上许久,这才强忍依旧急速跳动心脏带来的悸动感,紧紧握着拳头站起身来,却是没忘记自己的职责,上次在宁远伯府,国舅爷喝醉了,被喜塔拉吹了一曲,当时就是真奈美在身边,后来宝儿小姐出现,吃醋大打出手,差点儿闹了生分,真奈美就觉得自己做的有点不合格,这一次,却是万万不可再让这样儿的事情发生了。
想是这么想的,可奥真奈美这时候的年纪,也已经到了该懂的全部都懂的时候了,要知道扶桑的那位松夫人,十一岁就嫁给前田利家,十二岁就生了女儿,而奥真奈美今年,也十二岁了。
女孩子总是比较早熟的,哪个少女不怀chūn,尤其又是跟在国舅爷这等绝代才俊身边儿。
她站了一会儿,听房间里头如歌如泣的,忍不住又转首去看,螓首转到一半,咬着粉唇又转回来,可是,脑海中,殿下那一根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却是生生刻在那儿了,尤其是雪月儿那白生生的身段儿一点一点吞噬掉殿下白玉柱的场景,更是不停地闪现。
站了好一会儿,她终究还是没忍住,悄悄转过来就往房里头看,一转眼帘,就瞧见那位佟小姐白生生的身子无力地趴在殿下身上,至于那位指挥使夫人,却是蹲在床榻之间,螓首微动,只能瞧着背影和夸张如匏瓜的腰肢臀线,却不知道在做什么。
不过奥真奈美到底是上次瞧见过这位指挥使夫人给殿下吹曲儿,这时候略一想就明白了,当下双股一软,差一点儿一跤跌倒在地,忍不住心中暗骂这位指挥使夫人太也不知道羞耻,怎么能这么做?
她却不知,自家殿下这时候正魂飞天外,一边觉得自己有些太重口味无下限,一边又有个声音在大声呐喊,哥们这是为大汉族争光啦!再也不会有扬州十rì,嘉定三屠,还睡了奴儿哈赤的妹子,让奴儿哈赤的老娘跪在跟前唱征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V
441章 一个篱笆三个桩
年轻人的身体就像是铁打的一般,恢复力又强,一直折腾到天sè擦黑,把佟雪月儿折腾得下不来床,喜塔拉也是两股酸软差点儿要站不动,还是国舅爷考虑到宅子里头都知道今儿建州卫指挥使的老夫人来了,若是在这儿过夜,太也不成话了,这才离去。
临走,他摸了摸下巴,就说了一句,“月儿以后每个月例份银子,就比照朝鲜贞慎翁主罢!”说罢,就匆匆离去。
喜塔拉站在门口瞧着他背影不见,这才美滋滋回头,瞧女儿秀发如云堆在枕头一侧,身子慵懒地蜷着,忍不住就道:“你这懒丫头。”
雪月儿初尝滋味,尤其又是和老娘一起服侍的国舅爷,方才癫狂,这时候总归就难为情了,哼声就道:“人家才第一次,他……也不温存一下就走了……”
喜塔拉瞧她脸上还带着**之后的娇嫩,忍不住就沉下脸来,“为娘再教你一次,你若以后还这个态度,就甭想着争宠了……方才你就该拼力起身,服侍侯爷穿衣裳才对,这会子你还说怪话,怎么?身子矜贵了?还指着侯爷来服侍你?做小,就要有做小的觉悟,你可以撒娇,可以争宠,可以使小手段,但是一定要记住,无论如何,只要侯爷一出现,你就要让侯爷爽,摆谱儿,那是正头娘子才有的资格,你有么?”
她一下子就把雪月儿那最后一点小自尊给撕了下来,血淋淋的,雪月儿脸sè顿时就苍白了。
喜塔拉和她对视了一会儿,看得雪月儿躲过眼神,这才走到床边坐下,语重心长道:“你瞧宁远伯夫人,那是可以甩脸子给伯爷瞧的,为娘在伯爵府住了那么久,阖府仆奴哪个不暗底下视我为二太太一般。我可借此摆过一次谱儿么?从来没有,月儿,这人呐!最最紧要,是要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正说着。外头丫鬟婆子们进来,就在帘子门口恭喜讨赏,这也是当时的一种时俗,雪月儿被侯爷睡了,这地位顿时水涨船高,她们这些跟前服侍的人,自然也就鸡犬升天。能沾着好处。
喜塔拉坐在床边,干咳了一声,把丫鬟婆子们都叫了进来。
这,就有点不合规矩了,像是那些婆子,哪有资格进闺房的,故此众人纳闷,低头弯腰进来。瞧见喜塔拉只穿着衾衣衾裤坐在床边上,众人先是一惊,随即。一个个心头雪亮。
叫过雪月儿的贴身丫鬟秀肚兜来,拿钥匙开了箱笼,取了银子出来,拿剪子绞了,又秤了秤,每人发了八钱银子,这时候银价稳定,八钱银子不少,就跟后世天朝的货币,一起加起来才十八块八毛八的时候。十块钱能派大用场,能买很多东西,等后来大面值票子出现,购买力却大大地不行了,这其中却是差不多的。
故此,拿了八钱银子赏钱的丫鬟婆子们千恩万谢。又给老夫人磕头,这才退了出去。
让秀肚兜把剩下的银子收好,喜塔拉这才对雪月儿道:“你瞧,这些丫鬟婆子们瞧见为娘只穿了贴身衣裤,一个个心知肚明,我知道你嫌丑,难为情,这有甚呢?到时候你在她们心中分量就格外重一分……”
女直人根本不在乎这个辈分问题,即便是历史上的鞑清,姑侄二人同嫁一个皇帝的事儿那也是有的。
雪月儿内心挣扎了一番,终究委委屈屈地应了老娘的话,喜塔拉这才微笑,就对旁边贴身丫鬟道:“秀肚兜,去帮小姐弄热水来洗刮,再把衣裳穿好,头发梳拢整齐。”
秀肚兜伺候雪月儿半个多时辰,这才忙碌好,喜塔拉这才告诉她,要她主动去拜访朝鲜贞慎翁主,雪月儿一愣,喜塔拉一戳她脑门儿,“笨,那朝鲜贞慎翁主,和宁远城也算得比邻,你们那就是邻居,用大明的话就是世交,岂不就是你天然的盟友?为娘打听了,她还没被侯爷近过身子,你如今先被侯爷睡了,天然就是她的姐姐,再则说,你怎么说那也是宁远伯府的契女,你放低身段去拜访她,岂不就是拢了她的心,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rì后你两人相互扶持,若有机会,再拉拢其它姐妹,这才好在侯爷跟前固宠……”
若是乖官在,听了喜塔拉这番话,非得咂舌认为喜塔拉分明就是一个女直版本的闻人氏不可,不过看看喜塔拉的身份遭遇,却也不难理解,这种女人就像是蔓藤一般,总有办法找一个强大的靠山支柱来支撑起自己。
不说喜塔拉母女去拜访贞慎翁主,乖官回了自己自己所居的主屋,一路上未免就琢磨回味,喜塔拉吹箫的本事那是没话说的,佟雪月儿初为人妇,这上头懵懂得紧,青涩紧扎得很,箍得倒有些疼,说实话没多大意思,但妙就妙在,一个是奴儿哈赤的老娘,一个是奴儿哈赤的妹妹,故此,此刻回味咀嚼一下,还是十分之有滋味的,忍不住摸着下巴嘿嘿笑了两声。
奥真奈美一路上不说话,这似乎听见殿下嘿笑,她捧着乖官的大氅,忍不住就低声问:“殿下,你若有需要,为什么不找菅谷梨沙姐姐,或者……或者……或者找真奈美……为什么要去找那个老女人,她的**都下垂到这里了。”
说着,奥真奈美还忍不住在腰间比划了一下,乖官一愣,瞧她脸上红晕拿手在腰间比划的动作,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在她头上一阵搔弄,“你还小,不懂。”说罢就快步往前走去。
真奈美在这个时代来说不小了,但对乖官来讲,当真还是小了些,等十四五岁再说罢!
不过奥真奈美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忍不住就嘟起粉嫩水润的嘴唇来,哼!殿下真是瞧不起人……
回房第一件事情先是洗澡,泡在水中把今儿朝堂上的事想了个通透,哪些人要提防,哪些人可以有限合作,哪些人可以用一用,却是理出了一个大概的脉络来,像是工部尚书李幼滋。那就是可以放心大胆的用,只是这老头的确老了点儿,不符合如今主cháo流。
这时候大明官员年轻化,别的不讲。就说吃chūn药挂掉的张居正罢,他入内阁的时候,才不过四十岁,放到后世去,四十岁的总理,有么?
故此李幼滋能用,却不堪大用。也就是放在工部尚书位置上继续坐着。
有看官或许要说王锡爵,可王锡爵跟乖官,目前顶多算是有限合作,即便乖官娶了他女儿王蓉蓉,王锡爵作为曾经的榜眼,胸中自有丘壑,绝不会任凭乖官摆布的,只看王锡爵做事。便能瞧出端倪来。
这就像是改朝换代,大抵都是原本的摊子太烂,还不如另起炉灶。
像是这一科的进士。大多数却是能用的,本科头名状元焦弱侯和董其昌是好友,有这两人在,这一科进士头上都顶着皇帝或者说顶着郑贵妃的帽子,天然xìng地就会往乖官这边靠拢,但是要等这一科进士熬到朝堂主要位置上头,却也有得等了,大明朝虽然也论资排辈,但真要升起官来,那也还是挺快的。即便如此,三五年不可得。
唯一可以期望的就是董其昌了,如今他已经确定了兵部郎中、宣化按察司佥事、整饬鄂尔多斯兵备道、总理兵马钱粮诸事的官衔,只要三五年内,发展出一个庞大的经济体来,一旦回朝。那就必定能入阁了,那时候董哥哥也就三十多岁快四十,正是年富力强,可以在朝中作为标杆,号召一批官员聚集左右,估摸着到时候就会有人称之为国舅党了。
至于现在,甭看乖官实力不小,但还不能称之为党,盖因为他年岁实在太小,又是外戚出身,即便有大名士的帽子戴着,在朝堂上却也不能服众。
想到此处,乖官就只能苦笑,随手撩了两捧水泼在脸上,哗啦一声就从水桶中站了起来,旁边贝荷瑞和包伊曼赶紧一个拿干净毛巾过去擦拭,一个就取了衣服在旁边。
一边伸手任凭包伊曼给自己穿衣服,乖官一边就道:“一会儿去请大老爷来我这儿一趟。”包伊曼低头仔细帮乖官整理衣裳,闻言便点头。
大老爷自然指的是董其昌了,他如今已经是兵部郎中,那就不合适在乖官的靖海侯府住着了,因为这个兵部郎中那是管辖考校武官的品阶、给告身诸事的,说白了,天下但凡是武官,你要升职,得叩见兵部郎中,你老了,你儿子要袭你的职位,你得叩见兵部郎中,你杀敌斩首要多报功绩了,要叩见兵部郎中,你下台滚蛋想留一份体面给子孙了,还得叩见兵部郎中。
如此重要的位置,说是掐着天下武官的咽喉也不为过,所以甭看只是兵部郎中,实际上,那些武官来叩见,都要面带谄笑称之为董兵部了,这个位置的关键可见一斑,而其他六部,非得做到尚书,才有这个资格,譬如工部尚书李幼滋,便可称之为李工部。
故此,为了避免被弹劾,董其昌就要移出靖海侯府,不过乖官自然是不怕弹劾的,直接把侯府旁边的宅子买下给董其昌居住,这几天,那门口真是车水马龙,武官们个个前来拜见。
等乖官穿好衣裳,在书房摆上一桌小宴,董其昌匆匆赶到,进了书房,一屁股坐下来,先就端起冰鱼儿葡萄酒狠狠喝了一大口。
伸手从贝荷瑞手上拿过葡萄酒给董其昌杯中倒满,乖官笑嘻嘻就说:“大兄,这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的感觉,如何啊?”
“我算是看明白了。”董其昌又喝了一口葡萄酒,叹气把杯子往桌上一顿,“都说军卫糜烂,以前还寻思,再怎么烂,总能整顿起来,这几rì才晓得,真是烂到根子上了,无药可救,怪不得当初戚少保打倭寇不肯要卫所兵,非得在宁波和义乌自募战兵……卧槽泥马,一个个奴颜婢膝,见了面就磕头,哪里还有一丝血xìng可言,以前总不相信倭乱的时候四十几个倭寇横行十数个州府,现如今我可知道了,就这死样子,甭说四十几个悍勇之辈,我估摸着十几个也成了。”
乖官坐下,陪董其昌吃了两杯酒,笑着就道:“哥哥也莫生气了,你这个兵部郎中,也做不了多少天。”
董其昌叹气,“是啊!顶多年末,我就得出塞,也乐得眼不见为净了。凤璋,你给我说句老实话,这天下卫所糜烂至此,非但没有战力,还要靡费朝廷军饷,你说,可能救了?若不能救?却要如何才能根治?”
乖官笑着给他夹菜,“哥哥先吃……”董其昌哪里耐得住,抓着他手追问,乖官这才缓缓道:“我不是让**的那个侍僧去做河湟地区的僧都纲了么。”
“我知道,那地方大,拿来安排扶桑那些小诸侯正好合适……”董其昌说到此处,突然顿悟,“等等,你是说……”
嘿嘿笑了两声,乖官心说,这就叫做支援大西北,大明朝拢共才多少人?那么大地方,卫所尽可安排得下。
当然了,那时候的大西北,很多地方名义上是大明朝的地方,但并非实际控制地区,可乖官不怕啊!手上有兵,又有东、西蒙古的支持,还能翻了天去?再说了,到时候还有很多扶桑小诸侯转封过来。
当初乖官就是这个打算,转封扶桑大名,这是早就有的想法,但是,若一个地区全是扶桑大名,rì后也容易出事,这就像是后世花旗国什么墨西哥人区,意大利人区,一旦抱团就容易形成团伙,一旦形成团伙,就会有利益述求,故此,要把大家打散了,再杂以卫所,这么一来,便无忧亦。
董其昌愣了半响,这才举杯一饮而尽,“凤璋,你却是越来越有手段了,只是,天下卫所这么多,若不肯,又闹起事来怎么办?”
乖官冷笑了两声,后世百万大裁军的时候……嘿嘿!
“哥哥,凡事先诱之以利嘛!那南京守备太监不是开发的九边商行已经大赚了一笔么,先以给股子的形式,诱惑过去一批,对付那些不肯的卫所官儿们,就拿土地诱惑那些普通卫所兵,告诉他们分田到户,若是还有不肯的,正好,拿他们开刀……”乖官说到此处,摒指如刀,伸手一切,脸上就流露出几分决绝来。
要知道这时候天下卫所糜烂粮饷,实在一点用处都没有,在等几十年,那些活不下去的卫所兵,大抵都要成为流寇的。
大明太祖皇帝开国的时候,卫所制度或许是好的,合适的,但现如今,已经是烂疮了,非割掉不可。
不过这个做起来,难度不小,董其昌摸了摸胡须,点头叹气,“期以十年之功,希望能一整大明的颓势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