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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戴小楼     大明春txt下载     大明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1章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乖官这句话一说,安国寺惠琼感觉到了巨大的侮辱,一时间忍不住,腾一下就站了起来,可惜的是,这个身高不足一米七的和尚在贝荷瑞和包伊曼站起来以后,两厢一对比,完全就像是个傀儡娃娃,要知道两个女奴身高都超过一米八,加之头上带着法老王冠,几乎就是一米九十几的架势,即便两人都是女孩子,可先天性的巨大优势,依然让安国寺惠琼颓然,一屁股又坐了下来。

    而郑乖官则坐在上头,早早的以目示意右兵卫菊人稍安勿躁,就笑嘻嘻瞧着安国寺惠琼横眉冷目站起来以后又不得不老老实实坐了下去。

    他为何感觉到如此大的侮辱?盖因为毛利家本来就是以送儿子给别人家出名,这在扶桑本来就是被惯用的手段,但毛利家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甚至因此形成了独特的两川制度,在历史上也留下了三矢之训的逸话。只不过当郑国蕃笑着要求毛利家送上女儿,这个味道就完全变了。

    送儿子给别人家,那是要继承别人的家业,可送女儿给别人家,那是往自己脸上抹黑,毛利家如今也是接近两百万石的大大名,安国寺惠琼自然就觉得遭受到了侮辱。

    只是,乖官可不管他感觉好受不好受,他笑着拽过包伊曼,然后把身子就靠在包伊曼腿上,看着安国寺惠琼就说道:“和尚,你们自家送过来,和我带着铁甲船亲自去领回来,这个区别……你也是聪明人,就不要我多说了罢”

    一时间,大厅内就沉默下来,乖官玩味地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和尚,就看他如何应对。

    安国寺惠琼被威胁了,沉默了良久,比照前几日瞧见的那五百精锐,再想想这少年短短一个多月就灭了数家大名,像是松浦家,那可是跟他们毛利家也周旋许多年的,听说也不过须臾间就被铁甲船上大筒把平户城打烂,忍不住就愤愤道:“这就是上国的处世之道么?”

    乖官就笑了起来,“和尚,我再教你一个乖,国力相当,外交就是力量,这个和尚你应该深有体会的,但下面其实还有一句话的,国力悬殊,力量就是外交。如今你不觉得我有资格让你们送一位公主过来么?”

    安国寺惠琼宛如狠狠被甩了两个大嘴巴子,脸上火辣辣的,但他是聪明人,冷静且理智,毛利家的水军的确是扶桑首屈一指的,可当年碰上织田右府大人的六艘铁甲船,那是败的一塌糊涂,而如今,这个少年据说有铁甲船数十艘,船上的炮火比当年的右府大人的铁甲船要猛烈的多。

    这个就是聪明人最大的毛病,他们总是精于计算,不肯干头脑发热的事情,就好像两个小孩子打架,聪明的那个或许明知道对方也不过体力比自己强一些,如果自己真放开胆量,虽不能胜,未必不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但他会考虑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了如何向父母老师交代,而另外一个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你扁一顿再说。

    而如今毛利家虽然不是日薄西山,却也不是当年毛利元就在世的时候,家中两位大佬吉川元春和小早川隆景不合这已经是整个扶桑皆知,家督毛利辉元据说是个美男子,却无才又无德,被两个有本事有威望的叔父压得头都低到裤裆里头去了。

    所以如今的毛利家虽然没什么外患,却是有内忧的,这就是他这个外交和尚为何得到重用的缘故所在。

    看着安国寺惠琼脸色阴晴不定,乖官就继续说道:“你家主公毛利辉元如今被他两个叔叔压的头也抬不起来,若送一位公主过来,那他岂不就是我的老泰山了,我不替他撑腰谁替他撑腰,等你家公主生了儿子,我也未必不能让他姓毛利嘛”

    他说着,就笑了起来,似乎自己也觉得这话有些……而安国寺惠琼则急怒攻心,一张脸涨得由红转紫,再由紫转黑。

    这不就是毛利家最爱用的路数么,让自己的儿子去娶别人家的公主,然后顺理成章地就占了别人家的地盘,这听起来,就是赤luo裸在扇毛利家的脸。

    乖官觉得自己若真生个儿子姓毛利,这个未免也太扯淡了,当下就故作大方挥了挥手,道:“算了算了,我也不稀罕你们毛利家的姓氏,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们毛利家那点地盘说实话我还真看不上……”他心里头想,等我船多了,到时候就像是郑和下西洋那般,弄出一支庞大的舰队了,直接去占了美洲,那地大物博的,随手占一块地方都比你们扶桑大,我多生几个儿子,每个儿子占一个州,总要凑够花旗国上头的星星的。

    这个纯是宅男的异想天开,但是他想到这里,脸上自然就忍不住流露出不屑来,安国寺惠琼那是办老了外交的,自然瞧出了对方脸上神色那是真不稀罕,这是比垂涎毛利家地盘还要恶劣,堂堂毛利家,在扶桑也是首屈一指的,人家居然看不上……

    一时间,他觉得眼前一黑,喉头一甜,却是气血上涌,强自克制住以手捂着嘴唇,硬生生把这口血又咽了回去,那袖袍上却是沾得斑斑点点。

    这一呕血,他脑子却是清醒了,对方漫天要价,咱们未必不能就地还钱,到时候借鸡生蛋,把这两川制度打破,即便到时候把周防长门两国的港口给他,主公实际上的领地却也不减反增,未必不划算,若是他真和毛利兰公主生下小公子,到时候借口为小公子拓展国土,毛利家的领地未必不能延伸到京畿去。

    而上洛这是每一个扶桑大名内心深处最渴望的梦想,坐拥京都,挟天子以令诸侯,成为堂堂正正的天下人……

    想到这儿,他顿时脸上就恢复了血色,就把衣袖一展,恭恭敬敬行了大礼,在乖官诧异的眼神中诚恳道歉,“小僧冒昧,却是冒犯了殿下的天威,尚请殿下开恩。”说着,以额触地,深深匍匐下来。

    他口称殿下,那是视他如同主公毛利辉元同等地位了。

    乖官一滞,看着深深匍匐在地的和尚,忍不住就腹诽,泥马,毛利家的人脸皮还真厚啊

    不过,既然你肯谈,那咱们就好好谈一谈。于是他淡淡然一笑,两人顿时就好像把刚才那些话忘记了,乖官直接就说,你们家送个公主过来,然后呢石见银山,我要了,周防长门,我也要了。

    石见银山是毛利家的根本利益所在,安国寺自然是不肯的,因此漫天要就就地落钱,殿下,周防长门两国的港口可以给您,但是您要租借毛利家铁甲船六艘,等我家公主为殿下生下小公子以后,这铁甲船再还给殿下。

    乖官心里头冷笑,你当我是阿房啊这阿房就是当初誾千代骂过立花宗茂的话,意思类似与老北京说傻*的意思。

    石见银山乖官是要定了的,这可是在最盛的时候产量相当于地球总产量的30还多的银山,若不占了,自己不成阿房了?

    故此,他冷冷笑了笑,一巴掌就拍在旁边矮几上,“和尚,我告诉你,这银山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你们毛利家当初从大内家尼子家手上抢来石见银山,难不成我就抢不得?”

    安国寺脸色发白,他是真没瞧见过如此尊贵的殿下居然这般懒怠,连最基本的颜面都不顾了,这简直不像是大明儒家弟子出身。扶桑人总觉得大明人都是温文尔雅,言谈有礼,即便撕破了脸,也要讲究个颜面,故此,向来都是扶桑对大明耍流氓,却没想到如今冒出一个异类,颜面什么的居然都不要了,一股脑门儿就钻进了银山里头。

    “殿下,请讲一些道理规矩好不好。”安国寺自己说的都没底气,果然,乖官冲着他冷笑,“和尚,你还没听明白是怎的?我说了,如今我拳头大,所以我说了算。”

    “我们毛利家也是坐拥两百万石的大大名……”安国寺腾一下就站了起来,结果还没来得及直起腰杆子,乖官就阴阳怪气问了一句,“你家主公直辖领地有没有五十万石?”

    这一记正好击中安国寺惠琼的要害,他脸上一下就失去了血色,颓然一屁股坐了下来,毛利家听起来挺大,毛利元就也留下三矢之训,告诫儿子们要团结,但这玩意儿自古都是创业艰难守业更难,儿女们为了老头子家产打破了头才是正常的,抱成一团反而是不正常的。

    而且,如今石见银山所在的山吹城是毛利辉元的叔叔吉川元春的居城,也就是说,实际上石见银山和毛利辉元是半个永乐通宝的关系都没有的。

    这么一来,郑国蕃要石见银山,听起来毛利辉元似乎损失很大,可实际上,他屁的损失都没有。

    一屁股坐在地上,安国寺惠琼喃喃道:“那终究是我毛利家的……”乖官直接一挥手,别扯那有的没的,终究是你家的,那按道理扶桑是大明的藩属国,我岂不是想拿什么就拿什么?还要这么费老鼻子力气去用铁甲船抢么?

    这周防长门两国港口,安国寺惠琼是给不给都那样,周防长门和九州岛隔海相望,前些日子不是有人为了选美从毛利家的地盘游泳过海结果女儿淹死的么,因此这两国对于乖官的铁甲船来说,那就跟嘴边的肥肉没两样,而石见是在长门和出云之间,由于这一块儿地势狭长,可以说一点儿纵深都没有,因此对于乖官来说,那也不是太大的难事。

    关键是什么呢关键是如今乖官在九州岛上时间毕竟太短,即便有立花道雪全力扶持他,这根脚还是不够稳,像是龙造寺家,松浦家被打掉以后,龙造寺家一直没吭声,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扑上来啃两口,而历史上龙造寺家最后向岛津家降服了,乖官也担心历史重新上演,到时候岛津家大旗一扯,呼呼啦啦纠集个几万人过来,他也要吃不消,毕竟他手上兵力太少,虽然有铁甲船在手,却也不能说就此无敌与扶桑。

    而且还有一桩,立花道雪灭了高桥绍运,他们的主家大友家会如何想呢?不过雷神老爹也狠,他直接把从琉球拉回来的五百门佛郎机炮给扣了下来,这么一来,大友家未免投鼠忌器,但是,正因为如此,更要防备,万一大友宗麟脑袋一热,前仇先撂在一边,和岛津结盟,然后要来了解新怨,这怎么办?

    那么一来,乖官就相当于和整个九州岛对立起来了,虽然未必怕,但是他毕竟才占了三十多万石的地盘,人家真拉出几万人来,他那时候只好坐着铁甲船跑到海上或者去五岛列岛了。

    因此这时候他其实也是想和毛利家结盟的,到时候可以光明正大地让毛利家的军队进入自己的地盘,毛利家曾经一家就对付松浦、龙造寺、秋月和大友家,如今饿死的骆驼比马大,总归也是好借力的。

    这个就是乖官的底牌,但是安国寺惠琼一开始被乖官先声夺人,就被吓住了,下意识地就根本没往上头去想,而乖官前几天搞的的盛大婚礼上的军卫仪仗,也深深刻在了当时观礼之人的心里头,想必很快各家都会收到当天的情报,因此一时半会儿乖官是不愁对方能看出来的,等对方看出来,伊能静斋那边应该和朝廷勾搭上,说不准就已经有了大义名分,到时候让钟离回国,拿着国书就可以正大光明往扶桑调铁甲船,至于大明阁老们会不会派出官员来坐镇,乖官哪里会怕,倒时候那就是铁桶一般,你想往里头掺沙子也没办法了。

    这就像是后世袁世凯小站练兵,等满清瞧明白了,想派人去,却是已经水泼不进了。

    若不是因为这些,乖官哪里跟他废话,直接动手去抢,到时候银山在手,那还不是天下我有。

    当时地球上白银的产量大约是一年一千万盎司以上,一盎司和大明的一两几乎是同等的,也就是说,只要把石见银山抢下来,那就等于每年坐拥三百万两白银,这可是现银子,不需要你辛辛苦苦去做买卖,只要让矿工使劲儿挖就行了。

    而有史记载的万历初期[两税收入实征白银266万7680两],当然,农业国家的两税永远不可能全都是现钱,这还得加上本色米,在大多数时候,米都是硬通货,有时候甚至比银子还硬。

    即便这样七算八算下来,乖官在扶桑一折腾,也等于或者大于大明一整年的现银子收入,在扶桑熬个半年,乖官大可以坐着铁甲船耀武扬威回大明去,然后把银子往自家姐夫跟前一扔,很豪气地说,嗟,拿去。

    想到这个,乖官心里头就一阵儿偷着乐,不过这些都得等到把金山银山抢到手再说。

    为了金山银山,哪怕毛利家的公主长相丑一些,乖官决定也忍了,反正到时候眼不见为净,供那儿当菩萨养着就是了。

    看安国寺惠琼脸色阴晴不定,乖官忍不住,就窜掇他道:“你家主公嫌地盘小,那可以伸手去拿鸟取城、高松城甚至姬路城嘛”

    安国寺脸色顿时就变了,鸟取城和高松城原本都是毛利家的,但这两个城池也成了猿秀吉成名的垫脚石,渴杀鸟取和水淹高松是猴子成名的战役,如今那可都是羽柴筑前守秀吉的地盘,姬路城更是秀吉的居城老巢。

    “我家刚和筑前守大人结盟。”安国寺咽了一口唾沫。

    乖官就站了起来,走到他跟前,慢慢弯下腰来,用诱惑的语气缓缓说道:“那猴子,哪儿有做天下人的资格,你家主公若是出兵,我这个女婿,私人赠送一百门大筒,不要老泰山一个永乐通宝。”他却是厚起脸皮,连老泰山都喊上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占了你的便宜再说。

    听到一百门大筒,安国寺脸上涨得通红,拳头也使劲儿攥了起来,这时候的扶桑在火枪上头的确颇有建树,但是论到火炮,顿时就不行了,扶桑的炮,能做到小臂粗细,那就是很厉害的了,而大明的炮动不动就是大腿粗细,像是红衣大炮更是水桶般粗细,这种炮别说是扶桑的木头城池了,即便是大明的砖石城池被轰中了也要塌陷掉。

    乖官冲着他比划了下,用一种梦靥般的口气道:“这一百门大筒,我保证都是这么粗的,老泰山若是拿去,什么鸟取城高松城,保管在炮火下化为齑粉。到时候播磨、但马等国,还不是老泰山的囊中之物么?岂不是扬眉吐气了?说不准,还能上洛,实现你家元就老大人一辈子未实现的愿望也未可知啊”

    安国寺惠琼颤抖着唇,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虽然从小被送到安国寺修行,后来又到京都东福寺修行,学了一肚皮的汉学,礼仪井然,但他终究是武家出身,像是这种开疆僻壤的行径,他听了哪里会不动心?

    但是这一切都要建立在背叛羽柴筑前守和眼前这个明国来的尊贵殿下结盟的前提下才能实现。

    看着安国寺眼神中流露出的神采,乖官心里头一笑,有门儿,就最后说了一句话,“我不过为了银子,说实话对你们扶桑的地盘我是没兴趣的,你从小饱读诗书,汉学精湛,也应该知道,大明要什么有什么,即便是缺银子,那也是因为你们都拿大明的铜钱回来当钱用,铜钱么,毕竟数量有限,你们都拿回国来用,那大明岂不是没有铜钱流通了么,你说,我要银子是不是合情合理的”

    明知道这番理论颇有不妥,可安国寺惠琼迷迷糊糊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甚至也觉得,扶桑不铸铜钱就拿大明的铜钱花用,这都快两百年了,的确是应该还些银子回去才对。

    他站起身子,很是没风度地伸了个懒腰,冲包伊曼招了招手,包伊曼甜甜笑着起身端过酒盏来,他伸手拿过来,冲着安国寺惠琼晃了晃,那意思就是说,怎么样,同意的话,咱们喝一杯。

    安国寺的酒一直摆在右手边的小几上,这时候他伸手过去端回酒盏,看着酒盏内嫣红如血的南蛮酒,再抬头看看眼前的尊贵殿下……

    乖官冲着他一笑,又晃了晃酒盏,安国寺惠琼一咬牙,“今后一切就拜托殿下了。”说着,一口就干掉了酒盏内的南蛮酒,那酒下肚,顿时就凉凉地直冲肺腑,浑身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却是感觉身体里头冒出一股子力气来。

    乖官就大笑,一口也饮掉了酒盏内的葡萄酒,旁边的右兵卫菊人看得是目眩神离,主公虽然年纪轻轻,却是纵横捭阖、举重若轻,一举就说服了安国寺惠琼,依照安国寺惠琼在毛利主家的地位,这事儿怕就是这么定下来了,尤其是,主公当着自己的面办成的这件事,如此军国大事,那岂不是把我当心腹来看的?

    他心里头似乎有一把火在烧,一时间,感动不已,当真是愿意为乖官效死的。

    当然了,两家结盟,也不会如此草率,但基本上的调子却是定下来了,日后顶多就是在一些小细节上头扯皮,这个乖官哪里会畏惧,到时候石见银山一占,那我就不走了。

    话说这两人商议底定,安国寺惠琼就匆匆告辞,却是准备返回家中向主公汇报,乖官也不小气,小手一挥,派了两百人护送,顺便直接把一百门佛郎机炮就给安国寺惠琼捎上了,在安国寺惠琼来看,这是殿下诚心实意结盟,在乖官来说,却是根本不把一百门佛郎机放在眼里头,这东西到大明要多少有多少,倒是红衣大炮那个不太好弄,何况红衣大炮也厉害,乖官肯定不会给扶桑人的。

    安国寺惠琼汉学精湛,也是读过诗经的,知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向乖官辞行的时候就行了跪拜大礼,要知道和尚们正常是不跪的,他们只跪佛祖菩萨,而平时的跪坐正式的称呼叫做正坐,和跪也是两回事,他跪倒在地行了大礼,却是表示对乖官气度的敬服,这个时代的扶桑从没有人像是如此这般,或许他心里头也明白,这位殿下怕是根本没把这一百门大筒放在眼里头,可他到底是礼学大家,明白里头的道理是一回事,自己做不做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请殿下敬候佳音,少则十日,多则半旬,小僧定然和我家公主一起前来。”这和尚说完,倒也洒脱,整了整袈裟就这么去了,后头跟着两百武士,还有立花家的农兵,这些农兵牵着马骡前拉后推,就把一百门上头盖着蓑草的大筒往毛利家方向运去,他们会在小仓城下町坐船到周防长门,然后运到吉田郡山城。

    乖官那是猴子身上摆不住虱子的脾性,等和尚一走,赶紧屁颠颠就跑过去问钟离,结果钟离居然附庸风雅正在和雷神老爹下棋,这两人,明明语言不通,居然没事能凑到一块儿,不得不说有些奇怪。

    瞧见雷神老爹,乖官就有些尴尬,自己刚刚觍颜张口要人家毛利家送公主过来,却碰上老泰山,这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实际上雷神老爹心知肚明,送一百门佛郎机炮的动静,作为前家督,能瞒得过去么

    所以,雷神老爹一张口就说:“主公这件事办的有板有眼,确实是深得纵横家的奥妙,结盟毛利家,我们就有大把的时间来统一九州岛,老臣以为,此事若成,两三年内无忧亦。”

    乖官一撇嘴,心说两三年内无忧,这也太慢了,我要两三个月搞定九州,然后半年搞定京畿,不过嘴上么,自然要给雷神老爹留面子的,连声称是,末了就说了一句,小婿没和誾千代姐姐商量,就问毛利家讨要公主,老泰山难道不生气么?

    立花道雪呵呵就笑了起来,这位殿下啊始终还是大明人,安逸生活过惯了,哪里知道战国的苦楚。

    这个时代武家女子的命运就是如此,说白了,嫁人命好,丈夫没死,那么还算幸福,但丈夫纳侧室是肯定的,而若命不好,丈夫打仗死了,管你身份再尊贵,洗白白立刻送给别家,当然了,这有个专门遮羞的词,叫做再嫁,再嫁过去如果丈夫正好和前夫对立而你又不幸曾经给前夫生过儿子,那么,你就得夹在第二任丈夫和儿子之间,你死我活,你只能挑一个,若是第二任丈夫又死了,你还得洗干净了再嫁,反正只要你挂着某某大名家的公主名头,哪怕你嫁了七八次,孩子生了一堆,总能继续嫁出去的。

    这就是这个时代武家女子的命运,几乎没人能改变能逃脱,尤其是当两个敌对大名打仗,胜利的一方会娶失败的一方的女子为侧室,几乎已经是一种定律,像是乖官这样,结盟的时候张嘴要一个公主,这算是厚道的行为。

    他就仔细给乖官说了说,乖官张口结舌,心说我只是按照游戏里头的惯例来的,再加上一点点的恶趣味,就这居然还是厚道行为,扶桑人真可怜,毛利兰啊毛利兰,看来我还是拯救了你与水火之中啊

    钟离这时候是最郁闷的,听不懂啊不过乖官很快就给他解释了下,钟离忍不住张嘴,“我说兄弟,你可要悠着点儿,哥哥我虽然支持你一报还一报,对那段夫人不要客气,往死了折腾就是了,但你是不是,小老婆有点多啊依照你这个速度,这才两个月出头罢,你就两个小老婆了,一年十二个,等你到哥哥我这个年岁,岂不是……”

    乖官顿时啼笑皆非。V!~!

162章 暗荣尊重历史

    162章暗荣尊重历史

    扶桑的气候很多变,xiǎoxiǎo一块地方,贯穿寒带、温带、热带三个气候带,再加上多重因素存在,导致她的气温就和如今的时代差不多,两个字,húnluàn。

    譬如郑乖官在九州岛,穿着锦缎袍子,外头套个单袄,腰间甚至能chā把折扇,足矣,反正九州的冬天依然yàn阳高照,也没甚雨水。但是等他到了越后,全身顿时裹得严严实实,地上的积雪一脚踩下去,能没到膝盖,可怜贝荷瑞跟包伊曼,哪里见过这等天气,吃过这样苦头,被冻的真是huā容失sè,幸好乖官也知道体贴身边人,有博多豪商送的狐裘,就给两个nv奴穿上,全身一裹,máo茸茸瞧着倒也别有风味。

    钟离不改军人本sè,却是穿着大明制式的胖袄,这普通军卫汉子的胖袄和他这个将军的胖袄自然是有区别的,脚底下踩的是锦缎靴,红yànyàn的裙底是云海bō涛生的huā纹,两档则是黑紫sè,身上的袄上头还有无数的牛革泡钉,黄澄澄风磨铜的护心镜,头上也是黄澄澄的锅盔,上头高高竖起一根避雷针,缨子嫣红如血。

    钟将军身上胖袄颜sè虽多,但总的来说,以大红sè为基调,更加要命的是,他外头披的是大红sè洒金虎纹棉披风,这洒金虎纹固然有将军本sè,但大红sè的底子,那真是让乖官无话可说。

    用乖官的笑话就是红yànyàn的跟个人参葫芦娃差不多,还真是喜庆。他倒也无所谓,反正自家这兄弟肚里头总有稀奇古怪的东西,咱如今那也是堂堂副总兵了,这总兵老爷的谱儿总要拿出来,穿起个狐裘,圆滚滚跟个富家翁似的,像甚样子。

    他把这话说了,乖官就不得不费口舌告诉他,那些财主穿的顶多叫缝缀了裘皮的斗篷,弟弟我身上穿的这个才叫狐裘,就这个,也是如今我是国舅了才敢穿,若不然就是僭越,咱们太祖爷推崇的那位朱夫子就说过,锦衣狐裘,诸侯之服也。

    钟离听了长见识,但又有些不服气,说咱以前就瞧见过有那为富不仁的穿的黄呼呼máo茸茸的,我看是如今大伙儿都有钱了,估mō着皇上也不乐意管这些事儿。

    乖官就叹气,哥哥哎那是黄狗皮做的,跟狐却是一个永乐通宝的关系都没有的。

    扑哧一下,钟离顿时就乐开了huā,忍不住就说,泥马,怪不得当年我瞧村西头老财家的账房也穿一件,这厮,居然愣是吹嘘是老爷看他勤勉,赐给他的狐裘,说价值八百两银子,当年哥哥我还xiǎo,那时候嘛也不懂,不忿他穿狐裘咱却吃不饱饭,就晚上跟在后头给了他一板砖,没曾想,却是为了一件狗皮衣裳……

    他说着说着,就摇头叹气了,唉那时候年轻,杀了人慌luàn之下就跑了出来,从此再没回过家乡。说着,却是有些犯了乡愁。

    听他说话,乖官就安慰他,哥哥如今身份自是大不同,为何不衣锦还乡呢

    说到这个,钟离脸上未免就有些泛红,低声说,兄弟,我喜欢的那家官宦xiǎo姐,如今怕是嫁人生孩子了,我回去作甚,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么。

    乖官听了,心说这位哥哥啊还是惦记着官宦xiǎo姐,这典型跟羽柴秀吉发达了喜欢娶名mén公卿家的xiǎo姐做侧室一个心思嘛

    他们这趟跑到越后来,自然是要和柴田修理亮结盟,乖官甚至打算,有机会直接先把羽柴秀吉给干掉再说,虽然说,干掉羽柴秀吉,未必不会冒出个干柴秀吉,但让猴子死了,心里头才踏实,他的念头才通达,不然的话,万一这厮光环附体,岂不要糟。

    他如今也算财大气粗,拔出一根汗máo来,也要比柴田胜家的腰粗,这次直接就带了两百mén佛郎机在船上,准备到时候送给柴田胜家,反正他自己也瞧不上眼,最关键的是,这批佛郎机是大友家已经付了钱的,六万两黄金都分掉了,结果雷神老爹一瞧大友宗麟买了大炮回来就惦念着拖回去装到自己的居城内,真是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直接就扣了下来,如今岂不就是乖官的了。

    正所谓慷他人之慨,他是打算张口问柴田胜家要茶茶的,这总要大方一些,就直接带了两百mén佛郎机,这在扶桑就是超级的大手笔了,不怕柴田胜家不点头。

    他坐着两千料的大福船,带了十艘铁甲船在金崎町泊岸,第一件事,就是去探访有之称的剑豪富田重政,这可是靠在战场上砍脑袋一直砍到一万三千石俸禄的牛人,自然要先下手为强招到手下来,记得《太阁立志传》里头重政和景政师徒两个是隐居在金崎町的,我保他们一个大明国从六品百户老爷的位置,还怕这两人不屁颠颠的口称主公纳头就拜?

    事实和想象总是有差距的,结果他寻访了一个遍,哪里有富田重政和富田景政这师徒两个?

    实在忍不住了,他这才去问这一趟随着他一起来的右兵卫菊人,这位果然是忍者头目出身,各家大名家的知名武士张嘴就来,如数家珍,告诉他说,殿下,如今富田景政大人在前田左少将大人麾下做兵法指南役,至于您说的富田重政,这个……景政大人倒是有个独子叫景胜,诸多弟子中倒是有一位山崎重政,xiǎo人就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一个了。

    乖官这就挠头了,扶桑人改名字如儿戏,一辈子不改个十几二十个名字你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鬼才知道这时候富田重政叫啥,他忍不住就大骂光荣公司,坑爹啊你们做游戏的难道就不能尊重下历史么?人家明明是前田利家手下的兵法指南役,你们nòng个隐居,就这,很多玩家还嫌弃这师徒两个没什么本事,根本不去招这两个废柴。

    骂归骂,他却也没办法,总不能跑去前田利家手下抢人罢

    电*脑访问整*理~可他的确又不甘心,他可是打算把这时候扶桑剑豪全部招到手下来,我什么都不干,没事发银子就养着他们,我看着舒服。

    没奈何,他只好裹了裹狐裘,踩着白皑皑的积雪就领着大约一千人往柴田胜家的居城北之庄去了。

    他这趟过来,最先跟着他到扶桑的老班底没动,一来他考虑到这班手下新婚,二来九州也还不算稳,这些人跟他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有他们在,乖官才放心,因此他带的是钟离后来赶到扶桑所带的十艘铁甲船,然后还有两百早合少nv队,以及菅直人为首的一干武士,至于xiǎo野镇幸和立huā玄贺,这两人都已经是放出去当城主,这在扶桑来说也已经是大人物了。

    最后,则是瑞恩斯坦手底下的四五百西班牙雇佣兵,这些雇佣兵吃的就是刀头tiǎn血的这碗饭,对于有仗打,那是兴奋地嗷嗷直叫唤。倒是瑞恩斯坦bō拿巴,却越来越稳重了,他瞧见了乖官的阅兵式,再看这位尊贵的阁下身边的人人事事,觉得这位尊贵的阁下和那些明国老爷不同,没有把欧洲人当罗刹鬼看,他在东方厮hún的时间不短了,南直隶官话都学会了,自然知道这时候的大明瞧欧洲人是蛮夷,就好像西班牙人看那些蛮族譬如日耳曼人。

    因此瑞恩斯坦却是心头火热,这位尊贵的阁下如今是东方帝国皇帝的亲戚,日后说不准就是公爵,瞧他在扶桑的架势,似乎也有那个意思,更甚者,说不准会成为帮助皇帝总理朝政的辅政大臣。

    西班牙这时候可是不xiǎo的国家,也是有类似的例子可以遵循的,所以他就往那个上头去想了,要是他跟随了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公爵兼辅政大臣的尊贵阁下,那他瑞恩斯坦bō拿巴说不准也能hún个子爵伯爵什么的,到时候,去他的国王陛下,我就在大明做爵爷,子子孙孙传下去,那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所以他是一mén心思就紧紧抱住乖官的大tuǐ,却是把马耳他骑士团的规矩都用到手底下佣兵的身上来了,不然手下这帮家伙打仗是不怕死,但军纪也败坏的一塌糊涂,每到一个港口,第一件事情必然是带着银币上岸找酒馆去嫖ji,他素有威信,乖官给银子也爽快,却是果然就把这些西班牙雇佣兵给拘住了,一个个打扮起来,倒也有几分正规军的模样。

    乖官这一趟,身边只带了包伊曼和贝荷瑞,段夫人却是不能带的,这位脑子是活络,但也狡猾的紧,对段夫人乖官甚至有些忌惮,何况这个三品诰命带在身边,日子久了,未免叫船上的军卫汉子们瞧出端倪来,到时候宣扬开了反而不好,这种事情么,只能做不能说,还是老老实实养在家里头罢等自己不爽的时候去欺负一下,也算是一个娱乐。

    他自然不知道,等过些天,安国寺惠琼带着máo利家的公主到了九州立huā山城,当然,此刻立huā山城已经改名字了,至于名字,他很是恶趣味地取了个,等máo利兰到了新大兴,对于郑国蕃不在觉得自己遭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这是后话不提。

    他这手底下一千个人,听起来似乎不多,但实际上已经颇为可观,要知道这些手下说白了都是职业军人,而这时候的扶桑除了织田家是兵农分离,其余大名家里头大多是半农民半军人,召集一万人的话里头起码有九千人是农兵,这一万人要是敢于冲击乖官一行人,却是很大的可能要输掉,因此这一千人在扶桑已经算是可以攻城略地的力量了。

    北之庄离金崎町大约也就是一个时辰路程,然后乖官很悲剧地发现,他们人已经到了北之庄城外,城内望楼上的人居然才发现他们,这就让乖官怀疑,这柴田胜家到底有没有资格跟羽柴秀吉打擂台呢?别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那就完了,怪不得很多江户时期的扶桑文人都称呼柴田胜家为北极熊。

    这就是越后大名的悲剧所在,一旦到了冬天,他们就不得不在家里头猫冬,根本动弹不得,大军想出动,做梦去罢他们又不是两万五千里长征的红军。

    看着城mén紧闭的北之庄城,乖官其实很想羽扇纶巾指点江山一番,可惜,这种情况只能出现在影视作品里头,这时候的他虽然锦衣狐裘,却是冻得xiǎo脸发白,锦缎做的靴子里头更是湿漉漉的,脚就像是踩在冰水里头一般,任谁在漫过膝盖的大雪地里走一圈,也都会这个样子,并不已他是天朝上国的国舅爷为转移。

    看xiǎo主子冻得脸sè发青,包伊曼虽然自己也浑身发抖,却依然解开狐裘把乖官搂在怀里头,钟离一瞧,自己这兄弟年幼,挨不得冻,赶紧进城为妙,他就叫过右兵卫菊人,厉声命令他叫开城mén,要再不行,直接把城mén给炸开。

    一支不知名的大军(一千人的确算大军了)停留在城外,城里面的人敢开mén才怪了,喊mén的喊破了喉咙,里头也不理睬,甚至从两角的箭楼上示威xìng地shè下来几支箭。

    没一忽儿,菅直人满脸惭愧低头走过来,钟离瞧见这模样,心里头哪里还不明白,顿时大骂废物,骂得菅直人不敢还嘴,所谓上有所好下必从之,这段时间以来,这些武士家臣们都是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学习汉语中去,而学语言,必从骂人的话开始,所以钟离骂的话菅直人是听得懂的。

    脸sè嫣红如血,菅直人噗通一声就跪在雪地里头,大声说:“请主公和大将军再给xiǎo臣一个机会,xiǎo臣一定让对方打开城着,一下就把头埋到雪里头去了,满头的雪,一阵儿冰冷,他心里头却是羞愧的火烧一般。

    乖官被包伊曼搂在怀里头,好歹捂出些人气来,对这鬼天气真是深恶痛绝,但还没力气发脾气,只好冲他挥挥手,算是答应了,看着菅直人起身后快步行去,钟离忍不住就大声道:“泥马,算这破城池运气好,不靠海,不然老子给他轰个稀巴烂。”

    在北之庄城内,柴田胜家其实不在,能做主的是市公主,而前田利家的正室松夫人如今正在北之庄城做客,当然了,这个词只是好听,前田利家这时候是柴田胜家的手下,而年初的时候,柴田胜家的外甥投降了羽柴秀吉,因此,柴田和羽柴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松夫人这时候到北之庄城做客,说白了是来作人质的。

    不过两人都是自xiǎo熟悉的,这时候正在煮茶吃着xiǎo点心说一些fù道人家之间的话,就有xiǎo姓来禀报,说城外面有一支大军,不知道是哪家麾下,要求入城,使者衣裳华贵礼仪井然,在肩膀上被shè中一箭的情况下依然徒步走到城mén口,要求面见主公,并说城外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但却死活不肯说出姓名来。

    阿市和阿松都穿着华丽的唐袖,十六岁的茶茶因为已经成年,也在母亲身边,正学着阿市公主的姿态,伸手去取茶瓯往茶碗上浇水,四周有十数位家臣中的nv子陪shì着,阿市听到这番话,忍不住就微微皱眉。

    什么样子的大人物,要在这个天气出行,还随身带着上千人呢?

    “母亲大人,会不会是,那个猴子,来诈城的?”茶茶实际上比立huā誾千代还大两岁,但是她作为织田信长的外甥nv,自xiǎo是被当做公主来养的,而誾千代则是被当做武将来养的,因此实际上茶茶行事还没誾千代成熟,像是誾千代骂立huā宗茂为阿房,那也是偷偷低声地骂,可茶茶却在有客人和十数个家臣nv眷的情况下称呼羽柴秀吉为猴子,要知道这时候猴子虽然还是猴子,但却是被很多人看好有可能成为天下人的猴子。

    虽然如今羽柴秀吉和柴田胜家敌对,但这话依然不符合茶茶的身份,故此,市公主顿时戚眉,“茶茶,太失礼了,猴子是你能称呼的么”

    依然挽着少nv发髻的茶茶闻言顿时吐出丁香xiǎo舌,做了个鬼脸儿,这才把头低下去,老老实实继续翘着尾指拎着巴掌大的铜sè茶瓯往茶碗内浇水。

    旁边的阿松默不作声,心里头却在想,果然,市公主依然是那么讨厌藤吉郎。

    作为被称呼为战国第一美人的阿市,自xiǎo就有yàn名,即便是远在关东,许多人也知道尾张织田家有位市公主貌比天仙,当时织田信长有好几个妹妹,一个个陆陆续续都嫁出去了,唯独阿市养在身边,导致臣下都嘀咕,这是不是要搞一出兄嫁啊

    作为一个敢于把**画在衣服背后招摇过市的人,织田信长未必干不出来这种事。

    好在最后市公主终于嫁给了近江之鹰,很多老臣松了口气,但也有很多臣子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这其中就包括柴田胜家和羽柴秀吉。

    没嫁出去之前,市公主和柴田胜家是有些xiǎo暧昧的,因为阿市是个喜欢武勇的nv子,至于猴子,也就织田信长用他,其它人大多不待见他,都认为:下溅的农民出身,长得跟个猴子似的,依靠给主公牵马起家,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像是阿市这样的人,怎么会待见猴子呢就算知道猴子喜欢自己,怕也只会恶心。

    所以阿市皱眉只是因为nv儿在人多的时候说这话丢了身份,而不是因为称呼羽柴藤吉郎秀吉为猴子。

    说了nv儿一句,阿市略一思索,就让下人把那使者带进来。

    没一忽儿,菅直人被带到了mén外,他虽然肩膀上还在流血,却是昂首tǐngxiōng,丝毫不惧。

    PS:对不起,我很想纯洁的,可写着写着,松夫人就跑出来了,万一我要写阿市和松搞那个什么一龙双凤,大家装着没看见啊我觉得要写两个版本,一个上传的普通版本,一个超级群的版本……呃为啥我那么邪恶捏

163章 亚灭蝶

    163章亚灭蝶

    等北之庄城打开城mén让郑国蕃等人进城后,那些近shì第一件事情就是呵斥北之庄城内迎来的众人,“我家殿下何等的尊贵,你们这些北陆的乡下人,还不快去准备热水,我家殿下要沐浴更衣。”

    说实话阿市和阿松两人商量了觉得应该让对方进城,这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的,虽说菅直人拿出了诸般证明,但是目前到底是生死存亡之际,任何的xiǎo心都是应该的,可这两位商量了片刻,尤其是对方说我家殿下的铁甲船就泊在金崎町外海海面上,这次是诚心和柴田大人结盟,奉上明国特产的大筒两百mén作为礼物,此刻两位夫人便可以差人去金崎町取来,他说完后就递上手状,道,凭此手状便可。

    这时候,让两个nv人做出最终决定的是市公主的二nv儿阿初,这位豆蔻年华十四岁的少nv正是诗经上讲的的妙龄,专一爱看明国的才子佳人书,她和十岁的妹妹xiǎo督被姐姐领着,三姐妹藏在屏风后面,听到菅直人所说,忍不住就低声说了一句,是不是那位杀生茂才?

    这就是地方xiǎo的好处,一点破事儿都会很快传扬天下,就像是猿秀吉赫赫有名的事迹中国大返还,扶桑史书吹嘘的神乎其神,我们仔细一分析,也不过就是五天走两百公里,用的也就是重赏jī励士气,他神奇就神奇在,扶桑历史上以前没有过这种手笔。这也是猴子这个卖xiǎo针线出身的家伙一贯的仗打不过你,我拿钱把你砸趴下。

    五天走两百公里且不去说他,其实扶桑有更加便捷的行路方式,走海路,扶桑从东到西,走海路顶多半个月,乖官刚到扶桑的时候不过正月,而如今已经是三月,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郑国蕃的大名很风sāo地在扶桑流传了。

    就像是乖官自己觉得的那般,杀生茂才总比什么鬼国蕃好听罢到底是有文青气的宅男,果然就是这个理儿,那些名mén公卿家的nv儿们就觉得这个名字真好听,比起什么猴子乌龟之类的,真真是好听一万倍,这真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

    而阿初又是一个极为敏感的nv孩子,她上面有姐姐下面有妹妹,后世的心理学来说,中间的孩子是最容易被父母忽视的,所以,拥有一颗敏感的心的阿初把内心世界就全部释放在一样东西上头,明国的才子佳人书。

    这时候大多数武家自xiǎo都会跟随和尚们学文化,拜jīng通汉学的僧侣们所赐,大多数能称得上文化人的,基本都写着一手漂亮的汉字,但是扶桑的文化人和后世过六级英语的大学生们有一个共通的máo病,只会看不会说,真摆一个大明人在他们跟前,两者根本没法沟通,必须用写的。

    所以,阿初就像是后世看着英文版《查泰来夫人的情人》的nvxiǎo资青年一般,伤悲秋,总觉得这个世上没一个人懂我爱我,觉得自己不是崔莺莺就查泰来夫人,然后就整日沉mí在书里头的世界,臆想着冒出一个或者几个知情识趣又别具慧眼围着她一个人打转儿的美男子来,用个通俗的说法就是闷sāo。

    而大明朝的印刷刻书业又是那么的繁荣,迄今为止,很多在国内失传的明朝****都能在扶桑找到原本,这可绝对不是胡编luàn造,只要是在大明流行的本子,最多三个月,扶桑就会有卖,大多数者都是名mén公卿家的nv儿们和扶桑朝廷内的nv官们。

    因此阿初是看过乖官所写的《绣像足本倩nv幽魂之聂xiǎo倩》的,当然,这时候的她还不知道yù散人就是郑乖官,暂且按下不提。

    正因为这个杀生茂才的名头,让被茶茶和xiǎo督夹在中间、但是又时刻想让母亲的目光注视到自己身上的阿初给提了出来,纸屏风自然挡不住声音,故此菅直人很直截了当就说,我家殿下的确有这个称号,这到不是我家殿下残暴,实在是当初攻打平户城的时候,铁甲船上的大筒一轮齐shè,就把平户城给夷为平地(注:赫赫有名的甲午海战,中方命中率2,日方1.5,1954年国共菜huā歧海战,共方命中率1.17,所以,考据党就不要纠结佛郎机是如何一轮齐shè轰塌平户城的了。),城内武士和家眷大多丧命当场。

    房间内的众人齐齐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市公主好歹是信长的妹妹,这军事还算得略懂一二,忍不住就问,贵殿下手上的铁甲船上大筒有多少mén?

    菅直人傲然,我家殿下的座舰是当世最大的铁甲船,船上有各式大筒一百多mén,铁炮上千支,各式刀枪,jīng铁打造的甲胄,这些都不可算计。他是可劲儿的吹嘘,幸好他不知道什么叫航母,不然说不准会替郑乖官把铁甲船吹嘘成航母。

    市公主和松夫人面面相觑,这两人都是经历过织田家铁甲船无敌扶桑的时代的,都清楚本家的所谓铁甲船不过大筒六mén,六mén和上百mén,这个……实在是无法比较啊怪不得能一轮齐shè打爆了平户城。

    胜家大人如今正在和猴子厮杀,胜负难料,但是,我当年可是瞧见自家兄长如何打败北陆朝仓家的,如今,占着京畿的猴子和身在北陆的胜家大人……市公主如此想着,这让她隐隐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因此她当即就决定,让郑乖官进城,为了表示尊敬,她甚至领着松夫人亲自站在天守上迎了一下,作为nv眷,能站出来在楼上看着,这已经是在表示一种恭敬的态度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位殿下果然派头大,宛如腐朽的朝廷公卿,一进城居然就要求先沐浴更衣,天守上站着的阿市忍不住就诧异得微微张开嘴。

    不过,愈是如此的做派,她倒是越放心了,当即就吩咐身边的shìnv,立刻去领这位殿下到城后的温泉去本手打沐浴。

    北陆的温泉也是很有名的,市公主身边的shìnv闻言赶紧迈着xiǎo步子就去了,没过了多久,却是满脸委屈地回来了,说那位殿下不许我们伺候,他自己带着两个像是罗刹恶鬼一般的nv人,那两个nv人这时候应该正在伺候他,想必很快就会来拜见公主了。

    织田市身边的shìnv自然也是有点谱儿的,正所谓阎王好见xiǎo鬼难缠,大人物身边的xiǎo人物是最狡猾的,就像是这shìnv,她言辞中也没多说什么,但分明先就告了一个刁状,然后顺带着拍了一下主人的马屁。

    阿市听了就抿嘴一笑,邀请松夫人一起坐着,就专mén等这位殿下前来。

    结果说是很快来拜见公主,却是足足让两个**美人等了一个多时辰,更勿用说是藏在屏风后头的三姐妹了,xiǎo督年纪最xiǎo,已经忍不住跑出来三五次了,然后又被茶茶给拽回去。

    终于,郑国蕃姗姗来迟,穿着薄薄的锦袍,拥着雪白的狐裘,被包伊曼、贝荷瑞二人拥在中间,手上甚至还有闲暇摇起折扇来,一进mén就是满脸的微笑,lù出几颗雪白的牙齿来,“在下明国yù散人,字凤璋,这位可是市公主当面,久仰大名了,今日一见,却是得偿所愿。”

    方在在天守阁上,阿市和阿松都没瞧清楚他,这时候看得清楚,忍不住就心里头一晃,好俊俏的少年。

    文人往往喜欢描写美人出浴,实在是因为沐浴后肌肤润泽容光焕发,乖官本就是一等一的美少年,泡完温泉以后,湿漉漉的头发随意拿yù环挽着,身上不过一领薄薄的锦袍,甚至还挽起半截袖子lù出胳膊来,不但不显得粗鲁反而流lù出潇洒不羁,又披着难得一见的雪白狐裘,身边还有两个衣裳华贵身高吓人的nv昆仑奴,在这个时代那是一等一的排场。

    阿市听他说什么久仰大名得偿所愿的话,忍不住粉面薄晕,也知道不妥,就伸出袖子半遮着,眼神微微往旁边看去,不好意思和郑乖官对视。

    郑国蕃这时候正在以一种极度奇怪的心情看着阿市,然后就赞叹,到底是能在历史上留下美人名头的nv子,的确颇有可观,尤其是气度,这东西看不见mō不着,却足以让nv人的美丽再上几个层次,加之后头一排衣着华丽的nv眷,却是又添了几分雍容和威严。

    人的气度就是如此,佛尚且要靠金装,何况人乎,若是把阿市往农村一丢,生完三个孩子的nv人,早就成老菜皮了,说不准就是把孩子绑在身后弯腰种地,孩子饿了就解开衣裳把**往后头一甩,背在身后的孩子捧着就那么吃起nǎi来……哪里有什么美貌和气度可言,但她是织田信长的妹妹,这就顿时变的不一样了,一个差一点统一扶桑的男人的妹妹,即便丑一些,也要养出些气度出来,何况阿市本身的确是个大美人儿。

    他正在欣赏阿市美目流转的**风情,这时候屏风后头的阿初忍不住,一下就跑了出来,“你……你叫yù散人?”

    浅井初这时候十四岁,正和乖官同年,但是nv孩子一般都早熟些,看起来未免要比乖官还成熟,穿着粉sè的唐袖,还留着娃娃头,刘海遮住了全部的额头和眉máo,下面一双杏目,粉腮圆润,琼鼻微微翘起,由于紧张和兴奋,鼻翼两边微微沁出cháo红来,一张嘴尤其有特sè,圆鼓鼓的像是撅着嘴生气的模样,看起来粉嫩粉嫩地还透着荧荧的光泽,考虑到这个时代没有膏,那就是天生如此了,故此,虽然只有母亲六七分的美貌,气质却大不相同,是那种叫人忍不住想蹂躏一番的娇娇俏俏的可爱。

    瞧着那粉嫩的嘴,他忍不住就调笑,“这位妹妹是觉得有人冒称这个名号生气而嘟嘴呢?还是……”他说到这儿,笑而不语,眉梢却轻轻往两侧扬去,这个表情有人叫似笑非笑,也有人叫邪邪一笑,但终究是很不着调的轻浮态度。

    浅井初果然就很生气,她一生气,这嘴却是愈发嘟得厉害,叫人忍不住会生出把这xiǎo嘴儿含在嘴巴里头尝尝味道的念头。

    这时候,阿市就微微皱眉,低声叫了一声阿初的名字,阿初顿时就低下了脑袋,怏怏不乐的样子,似乎也知道自己失礼,乖官就笑说:“屏风后面可是茶茶姐姐和xiǎo督妹妹,请出来一见。”

    他把三姐妹的名字都叫了出来,屏风后面的姐妹两个站不住,xiǎo督最xiǎo,也好奇想出去,就使劲儿推着姐姐的背,两人推推拉拉就从屏风后面出来。

    瞧见从屏风后头转出来的茶茶,乖官脑袋里头轰的一下,忍不住,就走了过去,然后,很失礼地就伸手拽住了她的手。

    房间内众人先是一惊,接着,十数个nv眷就恼怒起来,这位殿下未免也太失礼了,顿时就从正坐直立了身子,而茶茶被他拽住xiǎo手,先是一惊,大羞之下使劲儿扯了两下,却是没扯脱,当下脸颊上就大红起来,连耳背都是通红的。

    瞧见她脸sè通红,乖官一怔,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嘴角挤出一个笑容,依然拽着她的手不放,就很正经地自我介绍了下,“在下郑国蕃,名凤璋,号yù散人,如今的身份是大明国的国舅,不出意外的话,我以后就是阿初和xiǎo督的姐夫,你的夫君大人了。”

    他这番话,直白的可怕,顿时就把房间内的nv眷们吓着了,包括茶茶在内。

    一时间,房间内鸦雀无声。

    半晌,还是前田家的松夫人微微一笑,“这位殿下,您是在开玩笑么?”

    乖官转过头来,眼神微微一亮,“方才太失礼了,居然没注意到夫人,让在下来猜一猜,夫人应该是前田家的松夫人罢”听他这么一说,阿松忍不住撇嘴,心说这个难道还需要猜么,不过,她是以善于和人打jiāo道出名的,自然不会当众去出人的丑,当下就微微拿手掩,“殿下果然是冰雪聪明,阿松佩服,不过,殿下刚才说的话,应该是在开玩笑罢”

    她说着,就笑了起来。

    乖官摇了摇头,这时候茶茶又使劲儿挣了几下,却一丝儿都没挣脱,依然被他拽着手,“市公主,松夫人,这两百mén大筒就是我下的聘礼,难道,我诚意前来,柴田大人却不准备给我这个面子?”

    这话未免就有些威胁的成分,不过乖官来可是准备做主子的,可不是来做上ménnv婿的,这就像万历和郑连城的关系,即便你是老丈人,那也是要向我跪拜的,这君臣的礼数不可废,乖官自然要把丑话说在前头,免得以后伤了情面反而不好。

    阿市和阿松脸sè齐齐一变,却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乖官往中间走去,茶茶被他拽着,没奈何只好紧紧跟着他,他走到中间,然后就说道:“在下不才,自信还有些本事,十二岁也曾在我大明进了茂才,十三岁写唱本,今年十四岁,如今麾下也带甲上万,难道市公主不准备答应我么?”

    他这是步步紧bī,阿市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乖官却是不肯放过,紧接着说道:“以我所料,这时候柴田大人正在和猿秀吉对峙,以我看来,猴子打仗不行,但是,我们大明有一句话叫做功夫在诗外,我料定猴子定然是联络诸家大名,策动北陆本愿寺一脉僧众发动一揆……”

    他侃侃而谈,末了直接就给了一个定义,“我国孙子兵法上说,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柴田大人勇则勇亦,可惜他在政治上和猴子一比未免要差一些。”

    “那是猴子太狡猾。”他旁边的茶茶忍不住就说了一句,对于猿秀吉,她是极为有印象的,那一双yin亵的眼睛,看人似乎能看透衣裳,对于猴子的厌恶,她几乎和她母亲如出一辙。

    乖官明显瞧出了茶茶脸上厌恶的神情,有些诧异的同时,忍不住就暗中松了一口气,笑着就说:“打仗不就是比谁更狡猾么”

    “不对,打仗应该是两军对垒,堂堂正正之师。”茶茶扬起漂亮的脖颈,下巴微微翘起来,导致脖颈下方两根大筋勃起一直延伸到锁骨处,形成两条极为漂亮的线条。

    哎呀这个傻妞,怪不得日后不是大乌龟德川家康的对手,居然说打仗是堂堂正正之师,看来,还是要你家夫君大人我来好好调教你啊

    他嘴角一撇,似笑非笑就道:“如此说来,何必打仗呢大家把男人拉出来,脱光了互相比一比谁身上肌ròu更结实,这才够堂堂正正嘛还和谐,又不伤和气,多好。”

    “你……”茶茶顿时被他的话气得粉腮酡红,使劲儿挣了一挣,却是依然没有挣脱他的手。

    瞧着她杏眼桃腮微怒薄嗔的样子,乖官心里头忍不住就一dàng,凑过去低声说:“你那么讨厌那支猴子,不如来求我啊求我,我就调五百mén大筒,一个齐shè,别说他是猴子,就算他是活佛,也要化为灰灰了。”

    被他鼻孔出气热热地喷在耳朵旁边,茶茶顿时就觉得害羞,缩了缩脖子,下意识说了一句,“请不要这样。”

    作为一个淑nv,这个语法倒是没问题的,关键是,经过后世扶桑爱情动作片诸多德艺双馨的nv老师们的熏陶,大多数宅男都知道,亚灭蝶是半推半就的意思,很多综艺节目里头男主持人调笑nv嘉宾的时候就会故意来上一句,简直是深入人心。

    如果她说打灭,那就是很坚定的语气,但是那样未免不合适她淑nv的身份,可为了符合身份使用亚灭蝶,这个……简直太糟糕了。

    这句话就好像是火yào,彭一下就在乖官的心中炸开了一把火,他忍不住,微微探首一啄,就在茶茶的粉腮上亲了一口。

    这个举止让房间内掉了一地的眼珠子,茶茶用另外一只手捂着被乖官亲的那块脸颊,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然后,一抹嫣红就从粉腮上渲染开来,并且迅速地往脖颈上窜去,几乎是一瞬间,却是连xiōng膛这一块儿都大红了起来。

    乖官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出这种举止,那也是颇为难为情的,当下掩饰地干咳了两声,幸好,他如今十四岁,面目姣好如童子,还可以装乖卖萌。

    所以,他故意红着脸蛋伸手mō了mō额头,“茶茶姐姐实在是太可爱了,就像是剥开的茶叶蛋……”他自己也觉得这个比喻很扯淡,但是,管它呢找到借口就行,“话说,我还没有和nv孩子这样过,真是……”

    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但这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有些人的长相你明知道他在说瞎话,也觉得似乎言之有理,而有些人的长相,哪怕你亲眼目睹,他表示无辜的时候你都会觉得不可信。

    这就是后世说的长的丑没人权,在这一点上,乖官是大占便宜的。

    瞧着他这副举止,阿市和松夫人互相看了看,虽然明知道他在装乖卖萌,一时间也不想跟他计较,忍不住就齐齐问道:“不知道凤璋殿下认为这次合战胜负到底如何啊”

    “这个……”他略一犹豫,就对身边把脑袋深深埋下去的茶茶说:“我们坐下来好不好。”他说着,就扯着人家坐了下来,茶茶没奈何,只得顺着他的动作坐在了他身边,包伊曼贝荷瑞顿时就紧紧贴着他跪在了他身后,他却是笑了笑,还冲浅井初和浅井xiǎo督招了招手,浅井初略一犹豫,心里头带着对姐姐的妒忌,就拉着妹妹xiǎo督的手,坐在了乖官的右手边。

    瞧他这副架势,阿市和阿松都觉得有些啼笑皆非,这可真是,鸠占鹊巢啊这位殿下却是一点儿都不客气,不过,礼数却是不好缺的,就让使nv在一边煮茶。

    对于即将开始的贱之岳合战,乖官自然了如指掌,当下就把情况仔细分析给两位听,最后还很是肯定地说:“我甚至料定,到时候柴田大人一旦中军不稳,前田大人就会撤军……”

    他这话一说,前田松脸sè一变,强自说道:“殿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心里头却是忐忑不安,前田利家和羽柴秀吉关系极好,两家是邻居,秀吉的老婆宁宁还是前田利家做的媒,所以他这么说,前田松都觉得怕是十有**。

    乖官笑笑,“松夫人不必多想,你家前田大人和猴子关系好,这个大家都知道,也没什么好忌讳的嘛我有一计,却是有五六分把握让那猴子化为灰灰,就看两位夫人怎么想了。”

    两人互相看了看,阿市先点了点头,这时候生死存亡的关头,前田松再跟猴子家关系好,总不能不管自己的死活,故此略一犹豫,也点了点头。

    “我听说金崎附近有处不错的温泉,想请两位夫人一起去泡一泡,不知可乎?”乖官牵着茶茶的手,看着阿市和松夫人,慢悠悠地说到。

164章 等你长大了想要多少有多少

    164章等你长大了想要多少有多少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佛家讲人之所见不过心底涟漪所bō起的虚妄,大明人吵架的时候也喜欢来一句,你不要以xiǎo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心思**的人即便是读易经,读到yīn阳相dàng万物化生也会心里头异样,然后怔怔瞧着卦象上头代表阳的一根棍子和下面代表yīn的两片中间的一条缝发呆。

    但,终归是郑乖官说这句话的时候实在太唐突了,免不得叫人心生暧昧,两位夫人顿时双颊绯红,阿松更是暗中生气,这位殿下,好生失礼。

    瞧见两位的脸sè,乖官忍不住挑眉,暗底下心中未免就卖乖,哎我一片好意……真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倒是被他紧紧攥着手的茶茶眼神当即一亮,由于对猴子极度的反感,她一时间却是忘记了自己还被身边的少年拽着手,忍不住就说:“这是不是开mén揖盗,关mén打狗?”

    听她这么一说,乖官顿时笑了起来,总算还有个聪明的,就笑着对她说:“你这是跟哪个和尚学的汉学,这两个词叠在一起听起来倒是有些道理,不过开mén揖盗乃是引狼入室的意思,不妥,不如叫瓮中捉鳖,不过为了引那老鳖入瓮,总要放个yòu饵……”

    这时候,xiǎo二浅井初忍不住就说:“你胡说,大姐的汉学是和千利休大人所学,怎么会错。”她急急忙忙跳出来,实在是因为被这位杀生茂才所忽视的缘故,反倒是三妹xiǎo督,年纪尚xiǎo,虽然好奇,却只是在自己宽大的袖袍内紧紧抓着二姐的手,然后抬着xiǎo脸儿就瞧这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

    乖官闻言就微微竖眉,傲然道:“千利休能跟我比么?”

    这句话当真是张扬狂放,把那种天朝人看蛮夷、城里人瞧乡下人的嘴脸表现的毕lù无疑,偏生浅井初就被他吓唬住了,顿时一滞。

    古来很多不得意的文人跑去番邦蛮夷hún出了名堂,譬如西夏开国时候的汉相张元,屡试不第,结果跑去青唐和李元昊鬼hún,居然开国成了一代名相,总之,两千多年来,中国在整个亚洲就是先进生产力的代表,番邦属国前来朝觐,往往都要求赐些人才,历朝历代都是如此,番邦蛮族无一不是因此才崛起,汉字更是诸国造字的蓝本。

    所以他这一夸口,阿初顿时就无话可说,脸上当即浮起薄晕,嫩嫩的嘴chún紧紧抿了起来,心中又羞又气。

    倒是茶茶看妹妹吃了亏,忍不住就生生瞪了他一眼,吃了茶茶这一记白眼,乖官顿时笑了,结果转头就对阿初说:“好了,莫生气,我是你姐夫嘛一家人。”

    他倒是大剌剌不知羞,可阿初却是心里头更生气了,转过头不去理会他,三妹xiǎo督抬首看着二姐,娇声娇气低声道:“二姐,他真是大姐的夫君么?”

    真是童言无忌啊乖官耳朵尖,顿时听见,就笑眯眯对十岁的xiǎo督说,“当然是,来,叫一声听听,我这儿有好吃的哦”说着,几乎不用他示意,他身后紧紧拥着他的包伊曼就从怀中mō出一个蜜饯盒子,打开来一看,里头各式各样的糖渍果子。

    大明特产西洋糖让欧洲诸国王室每一餐无糖不欢,成功地把蛀牙传播到欧洲,,魅力可见一斑,当初乖官送誾千代一xiǎo盒青huā瓷盘蜜饯,顿时就赢取了芳心,这次又是老套路,可是,有哲人说过,对付nv人,老办法永远是好办法,这盒子是大明国产的漆器,盒子打磨得光可鉴人,盒盖表面是一支斜斜的杏huā,光是瞧这盒子,在扶桑起码值个九十九贯钱。

    这时候茶道名物九十九发茄子就是以购买的时候价值九十九贯而出名,号称天下第一。

    而nv人和xiǎo孩对于xiǎo食品,几乎是没有抗拒能力的,xiǎo督身兼nv人和xiǎo孩两个特sè,合称nv童,正是最馋的时候,实际上在大明也有xiǎo孩被一串糖葫芦骗走的,不足为奇,加上那盒子首先就漂亮,打开盖子以后,里头一股儿又酸又甜的香味就飘了出来,自然而然地,叫人口中生出甘津来。

    xiǎo督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忍不住就咽了口口水,伸指在口中含着,只是,到底受过淑nv教育的,心里头明明想的要死,却拿眼神去看大姐茶茶。

    而明白过来自己误会的阿市和松夫人一直没做声,这时候瞧见,顿时啼笑皆非,这两个都是在历史上留下大名的奇nv子,又不像xiǎo督还是xiǎo孩子,不管是思想还是身体,都是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的**,自然不会因为一盒蜜饯而sè变。不过,若是你有情我有意,恋jiān情热,sī下送一盘这个,保证一样有效果,这就是很多男生当众求爱被拒绝的缘故了,你以为是làng漫,却不知道这个只好哄那些不懂事的xiǎo姑娘,在心理成熟理智的nv人眼中,那简直是幼稚。

    而茶茶挣扎不脱乖官的手,就狠狠瞪了xiǎo督一眼,那意思就是,不许去拿。

    不过,乖官就像他的名字一般,对xiǎo孩子向来是有办法的,伸手拿过,探腰就往xiǎo督怀中一塞,很是强迫xìng,xiǎo督捧着蜜饯盒子,mō在手上光滑得很,里头酸酸甜甜的味道飘到鼻翼中,她忍不住xiǎo鼻子就翕张了几下,然后很无辜看着大姐,那意思分明就是,我不是故意要拿的,可手上却紧紧捧着不肯放手,把茶茶气得俏脸发白,忍不住哼了一声,就转过脸去。

    瞧见大姐转头头去,xiǎo督xiǎo心翼翼把半掩着的盒盖盖上,然后看着盒盖上面的杏huāhuā纹,伸手去mōmō,却是光滑无比,心里头不明白,为什么这huā儿是在里头的,xiǎo脸上就全是笑,ròu呼呼的xiǎo手紧紧攥着蜜饯盒子,心里头早把大姐扔到九霄云外了,就想着一会儿回房间偷偷地慢慢地吃。

    这时候阿初就瞪着眼睛看他,乖官自然明白这是什么心理,这就像是烟民撒香烟漏了一个人,是很得罪人的一件事情,笑了一笑,叫了一声自己的贴身nv奴,包伊曼立刻又拿了一盒出来,这一盒更加漂亮,乃是一个圆滚滚的铜胎掐丝珐琅盒子,乃是大明景泰年间最盛行的,最上头是一个福字,四周是蝙蝠huā纹,孔雀蓝的底sè和上头的各种huā纹颜sè并不犯冲,反而相得益彰,瞧起来顿时叫人目眩神离。

    这是人的好奇心导致,就像是俗话说的[远来的和尚会念经],像是这种喜欢外国货的心理,其实就因为这个缘故,扶桑学会景泰蓝并且抢占全球市场,这要等到四五百年以后,借着考察的名头,让慷慨的国人大大方方把景泰蓝技术传授给扶桑人,结果扶桑人很快就掌握了技术,并且利用强大的资金优势把老师打败得一塌糊涂。

    而这个时候,扶桑人是根本不会的,至于模仿景泰蓝最后模仿出七宝烧,这得再过二十来年,因此此时的扶桑人看景泰蓝就是此物只应天上有,顿时,就紧紧吸引住了浅井初的目光,甚至包括阿市和松夫人,瞧着这个盒子,未免也一阵眼热,阿市对这个不陌生,当初织田信长上洛,称霸京畿以后,有界町的明国商人向信长进献了两件景泰蓝,一件福寿满堂盘子,一件缠丝huā卉马蹄瓶,被信长爱若珍宝。

    所以,阿初顿时就被吸引了目光,拿在手上看来看去真是爱不释手,轻轻一打开,里头分成数个格子,每一格里头的糖渍果子是不一样的,瞧了一眼,她赶紧合起来,就怕妹妹xiǎo督看见了来抢。

    这件景泰蓝盒子太漂亮了,连别过头去的茶茶也被吸引了目光,看了数眼,愈发觉得美丽mí人,身子几乎是靠在乖官身上就羡慕地瞧着阿初手上拿着的景泰蓝盒子,觉得这么漂亮的东西居然自己没有,导致茶茶一时间忘记了羞耻,就拿漂亮的眼睛狠狠瞪着乖官,也不说话,但那意思分明就是,为什么她们两个有我却没有?

    乖官自然就是要jī起她的好胜心,当下笑笑,低声说:“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咱们不分彼此,这些东西咱们家多的是,到时候你想要多少有多少……”说到这里,却是很邪恶地想到了某个笑话,说xiǎonv孩看见xiǎo男孩有xiǎ,回去就问妈妈,为什么他有xiǎ我没有,结果妈妈告诉她,等你长大了,想要多少有多少。

    虽然和乖官只是初见,但是茶茶看见他抿嘴儿笑,然后两条眉máo就斜斜往上头飞去,就像是方才亲自己之前的模样,忍不住就微微往后一缩,这时候才觉得羞涩起来,脸上就泛起红晕来。

    瞧她含羞的样子,乖官还是忍不住,就低声问她,“难道,你不觉的咱们似曾相识么?”

    这话听在茶茶耳中,未免很轻薄,她顿时就轻轻啐了一口,“谁跟你似曾相识了。”

    两人头靠头说话,未免就有xiǎo儿nv姿态,对面松夫人和阿市互相看看,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茶茶素来得织田信长宠爱,说她长的像自己,导致茶茶眼界奇高。其实这也不稀奇,民间俗话说外甥都像舅舅,茶茶倒也不是全部像信长,但眼睛却是有信长的神采。

    信长这厮也有绰号称为美男子,有一双长的像是nv人一般的杏眼,古人描写nv人动辄杏眼圆睁,但当真拥有杏眼的nvxìng真的很少很少,杏儿眼要求眼睛要大,眼角要往上翘,眼睫máo要长,最关键是,要黑白分明,黑的似漆白的似雪,这才算是合格的杏眼。

    信长的眼睛自然不会真的妩媚如nv人,但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看人极有神采,这在普遍是单眼皮的扶桑人当中顿时就极为显眼宛如鹤立jī群,茶茶的眼睛就是标准的杏儿眼,那真是又大又翘máo扎扎宛如xiǎo鹿,瞧人的时候水润润的,真是妩媚的不行。

    而阿市眼睛修长,是另外一种符合古人审美的凤目,其实,最像阿市的是xiǎo督,阿初是两头不靠谱的中不溜,茶茶则长相不算像,尤其是眼睛太大,落在一些人眼中未免有一张脸上就剩下一双眼睛的嫌疑,只是,曾经把桂正和的漫画当H漫画来看的郑宅男,对于这种大眼睛毫无抗拒能力,后来huā尽心思追的警huā就有这么一双宛如电影少nv的大眼睛。

    所以他看见茶茶就要发呆,更是忍不住就会逗茶茶。

    “不似曾相识,我怎么会是你的夫君呢”乖官厚着脸皮,所谓好白菜都让猪拱了,却不知道天底下哪儿有白菜送到猪嘴巴旁边的道理,猪嘴巴旁边只有糟糠和泔水,要脸要面子的只能吃糠喝泔水,厚起脸皮的才能拱xiǎo白菜。

    茶茶脸上氤氲蒸起红晕,宛如白yù里头沁出来的颜sè一般,一只手紧紧被他攥着,又被他这么紧紧靠在身边,只觉得身体异样,热乎乎的感觉极是怪异不舒服,忍不住就伸手去推他,再一次用很淑nv的方式要求:“请不要这样。”

    乖官听到这个词,那叫一个挠头啊忍不住就说:“以后换个语气罢我不介意你在使用这个词的时候凶一些果断一些的。”心里头就补上一句,总比整天亚灭蝶要好。

    茶茶顿时杏眼圆睁,瞪大了眼睛看他,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时候,阿初拿到景泰蓝蜜饯盒子的欢喜褪去,瞧见两人卿卿我我的样子,心里头吃味的很,为什么nv主角总是大姐而不是我,当下就大声咳嗽了两声。

    茶茶听见妹妹咳嗽,顿时醒转惊觉,眼角一瞥之下,瞧见母亲和松夫人正惊讶地看自己,脸上当即大红起来,忍不住再一次挣扎了几下,却不想,这次轻轻一挣却是就挣脱了,倒是让她一怔,不过随即就缓转,立刻规规矩矩正坐好,摆出织田家公主的架势。

    这时候信长虽然死了,但织田家依然是名义上扶桑三分之一的主人,织田家的家督是信长的嫡孙三法师,虽然在家督继承大礼上是猴子牵着三法师的手走上首座的。所以茶茶依然是信长宠爱的织田家公主,后来猴子处心积虑娶茶茶,一来是垂涎美貌,二来的确也是出于政治的需要。

    乖官撒手那是要给她留些颜面,反正,目的达到了,不必非得落下个饥sè的嘴脸下来,想必阿市也明白,如今这事儿,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这时候瞧见气氛差不多,乖官就扭头对贝荷瑞说了几句话,贝荷瑞依言而去,没一忽儿,就听见钟离的大嗓mén儿在外头响了起来,“下官浙江副总兵钟离,求见国舅爷。”他这是听从xiǎo芙蓉的话,人多的时候要摆出上下关系来。

    乖官看了看阿市,市公主就冲mén口的武士点了点头,mén口十数个jīng锐旗本就走到外头去,用扶桑话让钟离把鞋子脱了。

    前文说过,钟离身材高大接近一米九,这些柴田家jīng锐旗本虽然也是jīng挑细选出来的,但是在扶桑合格的身高在大明顿时就是不合格的,钟离先前也暗中得过乖官的嘱咐,要唱念做打,咱们就当是学xiǎo芙蓉,来唱一出好戏。

    唱戏么,红脸白脸是不能缺的,钟离身高和武勇都是一时之选,当下一震胳膊,顿时就把十数个jīng锐旗本给扫到了一旁,跌倒的跌倒,仆倒的仆倒,全数成了滚地葫芦,然后一tǐngxiōng按着腰刀的刀柄就大踏步走了进去。

    这就是一力降十会,这些身高不过一米六的jīng锐旗本哪里是身高差不多一米九的钟离的对手,若是拔刀,一人对十数人,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毕竟刀剑无眼,一个不xiǎo心就会出现意外,但比拼体力,却是无论如何都比不过的,这个差距差不多是一个大人和十数个xiǎo孩子的差距,xiǎo孩子若是拿刀,大人或许忌惮下,但赤手空拳扑上来,那真是一巴掌就能掀翻四五个。

    钟离穿着靴子按着刀柄就昂首走进去,一只脚吧嗒一声就踩在了房内的地板上,扶桑礼仪本就是从汉唐时期过来的,剑履上殿这个词扶桑人也懂,当即就脸sè大变,顿时从纸mén后面冲出几十个拿刀的武士,幸亏市公主叫的快,这才喝止了这些武士。

    乖官瞧见自家哥哥大踏步走进来,这才惺惺作态,“夫人莫怪,如今大明就是这个规矩……”这时候松夫人忍不住出言讽刺他,“难道如今明国被méng元鞑子改变了习俗了么。”

    扶桑自诩[衣冠唐制度,礼乐汉君臣],对于大明的态度就很暧昧,一方面羡慕不已,一方面又暗自鄙夷,总之,月亮肯定是大明的更加园一些,不过明国太**奢靡,就宛如朝廷公卿,是腐朽需要拯救的对象,嘴巴上要唾弃两句,但是真给他一个朝廷官位譬如大纳言什么的,保管他屁颠颠乐呵呵跑过去,至于以前说的话,却是就当个屁放了。

    笑了笑,乖官就说:“松夫人这就不懂了,《易经》云[损益盈虚,与时偕行],这就是权变的道理,当然,想必松夫人是不懂什么叫权变的,不过你家前田大人却是懂的,猴子势大,他就去抱猴子的大tuǐ,这就叫做权变。”

    阿松顿时俏脸气得发白,忍不住就大声讽刺道:“果真是上国人物,风度果然不一般,上下两块皮,怎么说怎么有理。”

    乖官眼神怪异就瞧着她,扶桑人说大明的俗话很正常,就像扶桑人挂在嘴巴旁边的哪那句话[明国有谚云]一般,这句话的使用频率大抵和后世的拜拜差不多,甭管老少爷们,都知道拜拜是什么意思,所以松夫人就用大明的俗语来反刺了乖官一句。

    犹豫了一下,乖官还是把那句话说了出来,他慢条斯理道:“其实这句话后头还有一句话的,不知道松夫人晓得不晓得啊”

    这话一说,阿松顿时张口结舌,然后,一层红晕迅速就从脸颊开始蔓延,一忽儿,就蔓延到了脖颈甚至xiōng口,整张脸嫣红滴血,鼻翼翕张不已,鼻翼两侧沁出无数的xiǎo汗珠来,饱满的xiōng口起大幅度地起伏着,然后,放在tuǐ上的修长的手指就紧紧捏了起来。

    扶桑人学明俗,大多数通过大明发达的印刷事业,从正德朝开始,各种戏曲唱本源源不断地流向扶桑,扶桑人对大明的了解可说极为细致,但是又有些夸张,就像是后世从好莱坞电影中了解到的huā旗国一般。

    而这句话就出自大明的词曲唱本,这种类似歇后语多散见与各种词曲唱本,最早的西游记版本,连唐长老和孙悟空说话都是这个腔调:徒弟,你却不知,如何如何。师傅,你却不知,如何如何。这个如何如何,就是像松夫人说的这种类似与歇后语的句子。

    松夫人这句话的下头的确还有一句,叫做nv人上下两张嘴,咋说咋有理。这种市井语言被写到词话唱本里头在市民阶层抬头的大明中晚期,那是极为普通的。但是,这话在这种场合被松夫人这样身份的nv人一说,顿时就显得很是羞辱,俨然就是狠狠扇了她一个大嘴巴子,她如何不既羞恼且惭愧。

    就这还是她成熟理智经历过很多事情的缘故,换个xiǎonv孩,说不准,就要奔出去从天守阁上跳下去了。

    看她这副模样,乖官一笑,这就是不吐一个脏字却骂了别人的手段了,他慢慢说:“其实松夫人说的也有道理的,我们大明有句话叫做,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和权变恰好对立,至于到底是有所为有所不为正确还是权变正确,这得看什么人来说了,这句话如果我来说,就是人嘴两块皮,如果是松夫人来说,就是……”

    他又是一巴掌扇在了前田松脸颊上,阿松只觉得xiōng口一闷,差一点吐出一口血来,咬了咬银牙,却是把这个耻辱硬生生就忍了下来,谁叫她自己开了那个头呢

    乖官的意思就是,历史由强势者来书写,如今我是强势者,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偏生因为两人一男一nv,顿时就变了味道,yin亵味道十足。

    看松夫人这副表情,乖官一挑眉,就打算放她一马,介绍钟离说道:“两位夫人,我来介绍下,这位是应扶桑国王所请而来的从三位总兵将军,钟离钟无影。”

    钟离按着腰刀,一双鞋子踩在地板上tǐngxiōng叠肚傲然而立。

165章 欢喜对对碰

    房间内众人瞧着钟将军一双大脚踩在擦拭得一尘不染的地板上,从mén口进来,愣是踩出来一溜儿脚印,钟离到扶桑也个把月了,没事专爱和雷神老爹下棋玩儿,他真不知道这规矩么?不是,他只不过和乖官一个唱袖脸一个唱白脸罢了。

    若没有骄横的态度,怎么能算是丄国的将军老爷呢!这话听起来很奇怪,但事实就是如此,因此后世的皮包公司往往在极为豪华的写字楼里头办公,各家银行一个比一个楼层高,即便是这个时代大明朝的钱庄,mén口也得扔两个银子铸就的数百斤大球,唤做没奈何,说白了就是告诉你,我谱儿很大。

    因此钟离这么走进来,再加上松夫人被乖官一挤兑,众人却是无话可说,尤其是,这位还是大明国的从三位将军老爷。

    扶桑xiǎo国寡民,对大明有天然的敬畏之心,从三位将军老爷,这对众人来说,那真是了不得的大官儿,大到什么地步呢?譬如室町幕府第十二代将军足利义晴,继承征夷大将军军位的时候官位是正五位下左马头,当了25年幕府将军后被扶桑朝廷封为从三位右近卫大将,封官那天还辞去了幕府将军职务,把幕府将军的位置让给了儿子义辉,也就是赫赫有名的剑豪将军,足利义辉受领幕府将军的时候官位是从四位下。

    总之,幕府官位和朝廷官位是截然不同的两套班子,所以,乖官一说从三位将军,顿时就把众人镇住了,面面相觑,却不知如何是好,甚至有很多人觉得,能如此近距离瞧见丄国将军老爷,那也是莫大的福气,当然,也有人怒目而视的。

    怒目而视的人就是奥村永福,通称助右卫mén,末森城主,和阿娓城主前田庆次是一对难兄难弟,用大明话说那就是斩jī头烧黄纸的好兄弟,这两个都是在前田家世代相传的荒子城长大,而前田利家的表妹兼老婆松夫人也是在荒子城长大,三人年纪差别不大,松夫人略比两人大一些。

    所以,他对侮辱了前田松的乖官和钟离怒目而视,眼镜睁的滚圆,似乎恨不得啖其ròu饮其血。

    乖官自认不会注意到这种xiǎo角sè,把闻人氏出的主意似模似样拿出来,就说如今扶桑国王上书给大明皇帝陛下,说有luàn臣贼子作luàn,为首者称羽柴秀吉云云。

    阿市和松夫人听了又惊又喜,其实这为首者还不是他郑乖官自己说了算,那真是,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

    他把这话说了个大概,最后就说,如今我手下铁甲船三十多艘,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铁甲船前来扶桑,日后呢!我要还扶桑一个朗朗乾坤……

    大言炎炎之下,阿市和松夫人面显骇sè,两人都是聪明nv人,如何听不出其中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味道,忍不住,就带着一样的眼光审视面前的少年。

    尤其是阿松,她方才被乖官一阵儿挖苦,可说又羞又恼,可是,如果乖官说的属实,那么,以后这个少年就是扶桑的太上皇,神马还扶桑一个朗朗乾坤,不就是以武力bī迫诸家大名,然后再抬出朝廷的大义名分么。

    可是,你明知道他行曹cào事,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人家背后是一个庞然大物,铁甲船一张嘴就是几十艘,而信长公最盛的时候也不过六艘铁甲船,这如何能比。

    乖官说的兴起,一张嘴就说溜了边儿,“到时候我在京都给市公主和松夫人盖两座阁楼,保管能站在上头瞧见京都的繁华,不如就叫市朝和松涛馆,樱huā盛开的时候,两位夫人就站在上头,瞧着落英缤纷,游人如织,定然是一件……哎呦!”说着说着就是一声惨叫。

    你道为何,却是被身边的茶茶狠狠在大tuǐ上掐了一把,把他疼得xiǎo脸刷白。

    这不能怪茶茶吃醋,实际上茶茶也还没跟他熟到吃醋的地步,问题是,即便是在后世,送nv人豪宅也等于是要包养人家,在这个时候更是如此。如果阿市和阿松真的住进去,那么,大家就可以称呼阿市为市朝姬或者市朝君,阿松为松涛姬或者松涛馆夫人。

    如此一来,茶茶能不生气么,刚才调戏我,如今又公然调戏母亲大人和松夫人……故此就在自己伸手方便的地方狠狠掐了一把,把乖官掐得大叫一声。

    乖官一下就蹦了起来,捂着大tuǐ雪雪呼痛,“你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茶茶抬首怒目而视,乖官就看着她,“不就是给市公主送宅子么,你要要,我再送你一套就是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到底骨子里头是个宅男,有些见地也仅限于自己所知道的那一块,至于送豪宅泡妞,他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没那个经验,这个东西不已年龄长幼来区分,你自xiǎo像是贾宝yù那般生活,自然就是个huā丛中的魔王,调琴圣兽,你是处男,哪怕你活到八十岁,一样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初哥。

    如今他忽然发迹,虽然克制,可人谁心里头没有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的念头,即便是楚霸王那等豪杰都如此想,何况乖官乎!故此有些得意,下意识做出一些[爷们如今是有钱人]的事情,那也是很正常的。

    他如此一说,茶茶愈发生气了,略显得青涩的脸颊上就全是怒意,想到刚才这人初见之下的无理,如今不但要给母亲大人建一座楼阁,居然还想母nv同收,这简直比那个该死的猴子还恶劣,一下就克制不住,一跳而起就扑过去,紧紧扯着他的衣裳,大骂道:“你这个hún蛋……”

    乖官冷不防被她一扑,脚下不稳,两人顿时就咕咚一下倒在了地上,额头碰额头,笃一声说不上来是清脆还是沉闷的响声就在屋内响起。

    两人顿时同时感到剧痛不已,齐齐伸手捂住了脑袋,脸蛋上的眼睛鼻子全往中间堆了起来,眼泪水忍不住就渗了出来。这时候,两人的姿势是乖官面朝上躺在地板上,茶茶双tuǐ叉开骑在他身上,姿势极为不雅。

    一时间,房间内鸦雀无声,连钟离也是满脸的纠结,我说兄弟啊!你真是……

    “二姐,大姐和这位少殿下在做什么哩?”沉默中,xiǎo督稚嫩的嗓音就响了起来。而阿初看着两人这般心里头妒忌的发狂,为什么骑在他身上的不是我呢!.

166章 前戏

    乖官这般急躁,当然也可以说成是勇猛精进,这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扶桑城池众多,一个一个去打下来,这个肯定有些不现实。这就好比玩三国志游戏,前期地盘小,小猫两三只,你还可以事必躬亲,但等到中期开始,玩家自己无论如何都操作不过来了,这时候必须委任太守,等到了后期,麾下带甲百万,谋臣如雨,猛将如云,这时候就必须委任军团长来指挥对某一方面的攻势。

    同样的,现实亦是如此,他要是想从九州一个城池一个城池打过来,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两三年内基本就别想着做别的事情了,正所谓上兵伐谋,下者攻城。

    这时候北陆地方大雪如被,一眼看去四周白茫茫一片,北陆的领主要想出去打仗,就必须铲雪前进,柴田好不容易才带着大军走出北陆,此刻正在和猴子对峙中,在这场双方兵力超过十万的大战中,出现了很多后世扶桑史书津津乐道的人物,不过乖官却是要火中取栗,有所谓,天予弗取,反受其祸,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如果让猴子胜了这一仗,那日后就没他郑国蕃什么事儿了,或许他可以继续在九州岛折腾,可他难道只是为了在九州岛折腾的么

    因此,他是必须在这个恰到好处的时候出现在北之庄城,柴田胜家和羽柴秀吉此刻就像是天平的两端,而天平的重心正渐渐往羽柴秀吉那边压去,不过,如今他郑国蕃这一枚砝码往柴田胜家这边一压,形势顿时就要不一样。

    他大抵和阿市说了这结盟、诱敌、歼灭的事情以后,阿市对于其中很多说法其实是有些不解的,不过她是武家女子,并不像是那种生在太平盛世伤春悲秋的文学女青年,瞧见乖官讲话的强调,隐约就猜到他或许很多话不方便细说,即便如今说出来的话,恐怕,也有一部份是用来迷惑刺探情报的忍者的。

    故此,她也不纠缠与细节,微笑着就请凤璋殿下品尝她亲手泡的茶,并且吩咐下去,让下人准备宴席。

    这时候,就有包伊曼操着一口很别扭的扶桑话拗口地道,我家殿下饮**细,不惯旁人准备的宴席,自备有的厨师,夫人还是陪着我家殿下说话就好,宴席还是由我家殿下手下的人来操办罢

    她说话的口音很怪异,但在座的人都听明白了,有些家臣譬如奥村永福,就感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忍不住大声道:“这位少殿下,难道不知道客随主便的道理么素闻大明乃是天朝上国礼仪之邦,在下却一丝也没感受到。”

    乖官诧异地看了看他,就扭头低声问茶茶,“这人谁啊?”茶茶突然听到他跟自己说话,气愤他让自己在家臣跟前丢了面子,当下扭过头去不理他,还是坐在他另外一侧的阿初心里头挂记着这位偶像玉散人,忍不住就道:“这个是末森城主奥村助右卫门,是前田家谱代家臣,家中首屈一指的猛将。”

    乖官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恍然大悟,哦是这家伙,据说他和前田庆次一样,自小迷恋松夫人,如今看来,似乎不是空穴来风啊

    不过,仔细瞧瞧这人,也不过就是一个三十出头长相勉强算清秀的家伙,果然,传说人物就和网恋一般,属于见光死,后世的画家再把他画的跟会使中国古传杀人拳法北斗神拳的健次郎一般,也改变不了这厮是个一米七不到的三等残废。

    故此他撇了撇嘴,不屑道:“狮子会和绵羊讲礼仪么?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人必自助而后天助之。不过,谅你一介匹夫,也不懂这个道理。”说着就转过头不去看对方,只是让包伊曼去准备宴席,就说让静厨子只管捡拿手的菜做,不拘荤素,但速度要快,不要让大家久等了。

    如今乖官也算是家臣众多仆役成群,一出门,各种服侍的人都得有,譬如这静厨子,就是在博多的时候无意中收留的,这厮本是大明南直隶人士,漕帮的菜头,由于这时候漕帮基本奉信的是[无生老母,真空家乡]的罗教,因此这厮还是罗教斋堂的书记,俗家姓马,后来做了罗教的菜头,成了书记,自恃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取义罗教无为真谛,故此自称静官人。

    罗教在嘉靖年创立,迄今也接近一百年了,由于罗教秘密结社的特点,信众大多为运河两岸漕运水手,故此被朝廷视为邪教大力打压,但罗教依然蓬勃发展,慢慢的渗透到整个江南军卫,甚至一些官员和太监也开始信奉罗教,罗教教义倒也和禅宗类似,开祖也自称是禅宗支脉,但由于这秘密结社,未免瞧起来不是正经路数。

    这罗教漕帮菜头书记静官人原本在南直隶也是吃香喝辣,结果因为追求漕帮帮主的女儿被流放到了扶桑,美其名曰发展信徒,实际上就是情场上斗争失败,被对手使了坏主意差遣到了数千里之外去了,他到了扶桑九州岛,万念俱灰,这泥马扶桑连肉都没的吃,让老子怎么活。

    罗教在民间蓬勃,不在教义,关键是秘密结社四个字,说白了就是有肉大家吃,有酒大家喝,罗教九个阶位,小乘、大乘、三乘、小引、大引、书记、清虚、太空、空空,包括书记在内的以下六位阶,那是该怎么生活还怎么生活,娶老婆生孩子该干嘛干嘛,这静官人自小就是个吃货,一到扶桑没肉吃,那真是要了老命了。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也合该他有肉吃,他靠着一张曾经当过书记的嘴,在博多成功地忽悠到了一个女子,祖上乃是大明的御厨,后来在宫里头犯了事,被赶了出来后,怕遭人陷害,举家就迁徙到了扶桑,在扶桑百来年,传承了六代,俨然也是扶桑人了,这御厨祖上姓范,到了九州岛后改名饭岛,那女子闺名儿就叫爱子。

    静官人成了饭岛家的婿养子,这厮果然天生的吃货,居然就把老丈人一身的本事学了个全部,那真是吃得天上鸟,烹得海里龙,不过饭岛家低调,在博多也就开着一家拉面馆子,这静官人每日就乐呵呵在店里头拉面,饭岛爱卷着袖子打理杂务,却是没人知道祖上乃是大明的御厨。

    等乖官炮轰平户,进军博多,然后开始大张旗鼓收税,这静官人得知国舅爷如今就在九州岛,心里头顿时火热。

    谁泥马爱在扶桑待着啊有这般的机会,这粗的大腿,若不上去抱住,岂不是傻了?他就和饭岛爱商量了,爱子对夫君的话倒是没意见,静官人就麻着胆子跑到立花山城毛遂自荐,乖官原本还不相信,卧槽,在扶桑也能碰上大明御厨?想来也是当我是土鳖想哄两个钱去,不曾想这公婆两个居然好本事,一个主打一个副手,短短半个时辰就能整治出一桌上好的席面,差一点把尝吃的那些武士家臣的舌头都给吞下肚去。

    乖官顿时就大喜,这可是碰到宝了,一挥手,每人每月三十两银子,以后你们就是国舅的人了,干的好,日后我带你们回北京城,也瞧瞧你们祖上的风光所在。

    故此,静官人和饭岛爱如今就跟在乖官身边伺候,乃是他专职的厨子,这也算是提前享受皇帝待遇了。

    这包伊曼转身去嘱咐静官人和饭岛爱两个准备席面,而奥村永福则满脸涨红,他自恃也是饱读兵书文物全才的,十五岁就成了前田家荒子城的城代官,到也有可傲之处,不过,和郑乖官一比,未免什么都不是。

    看着奥村永福满脸涨红着拳头紧紧捏起,松夫人到底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有这个情份在,故此就关照他,故意呵斥了一句,“助右卫门,太失礼了,赶紧向少殿下道歉。”

    听到松夫人说话,奥村永福如野兽般喘了几口气,就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了呼吸下来,把双手按在地板上,以额触地,深深匍匐下去,“在下失礼了,请少殿下原谅。”

    乖官鼻孔出气哼了一声,心说算你会忍,若不然,我管你是前田庆次的好基友,把你剁了先,反正我也没打算招纳前田庆次,那个没规矩的家伙,跟古田重然学的枪法,古田重然虽然是利休七贤之一,可说白了还是个煮茶的,能有多大本事,无非就是仗着个子高点儿,力气大点儿,胆子肥点儿,这种野兽派在扶桑不好找,可大明个头高力气大的人海了去了。

    如果是有技法有传承的真正高手,乖官自然是要收到麾下,甭管什么人,先收起来再说,不然到了大明想找人才可就难了,若是随便收罗人才,别说御史言官要参一本,实际上人才们怕也不会跟着他这个国舅爷,譬如铁岭卫总兵李成梁,他郑国蕃跑去跟人家说,老李啊你以后跟我混罢人家李成梁会搭理他才怪了,说不准不给他面子羞辱一番也是可能的,反正你一个外戚也不能掌兵,我怕你一根毛。

    所谓退而求其次,乖官就不得不在扶桑找人手了,但是,找手下得找听话的,刺儿头是坚决不能要的,而且前田庆次那厮是个色鬼,老是在女人面前吹嘘自己的小**粗如儿臂,实在是个不靠谱的家伙,所以,乖官觉得,这样的人才么,还是算了,留着给扶桑人自己用罢

    没搭理奥村永福,乖官直接对钟离说道:“大哥,就把瑞恩斯塔和菅直人他们都叫进来罢”钟离闻言就答应了,转身而去,这时候阿初看匍匐在地上的奥村永福一直把头埋在地板上,觉得也蛮可怜,就伸手偷偷拽了他一下,“让助右卫门大人起来罢”

    对面松夫人看郑国蕃不开腔,再看看奥村永福,匍匐在地上,那脸色却是难看得很,心里头就叹气,故意呵斥道:“助右卫门,还不退下去。”

    把奥村永福呵斥走了,乖官就瞧着她似笑非笑道:“松夫人,听说你和那位奥村永福是青梅竹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啊”

    阿松脸色一变,乖官就嘿嘿笑两声,他本来就不是要松夫人回答这个问题,只不过纯取笑罢了,这句话其实相当于后世说[听说你们家都是小资啊]这种意思,其实就是讽刺的意思,只是不明显罢了。

    他对松夫人说完话,就扭头去看着茶茶,也不说话,笑眯眯只是瞧着,茶茶被他瞧得生气,忍不住狠狠回瞪了他一眼,结果他吐了吐舌尖却是做了个鬼脸儿,把茶茶弄得哭笑不得,这时候才想,这家伙不过十四岁,我干嘛要和他生气。

    没一忽儿,乖官手下的家臣鱼贯进入,包括肩膀上被射中一箭的菅直人,胳膊上伤口也处理好了绑了起来,吊着胳膊也在其中。

    他这里头人员复杂,甚至有瑞恩斯塔和几个白人船头,这几个白人是乖官故意提拔起来的,为的是西班牙佣兵全部操在瑞恩斯坦手上,虽然这些西班牙佣兵不过数百人,可上位者行事,正所谓从细微处看成败,虽然这些人不多,却也要牢牢掌握在手上,而如果大权全操与瑞恩斯坦之手,这对双方都没好处,因此瑞恩斯坦也心甘情愿把手底下提拔几个人上来直接听命于尊贵的郑凤璋阁下。

    这数十人鱼贯而入,在门外廊下就把靴子脱了,进来后大礼参拜主公,礼仪井然,这落在柴田家那些人眼中,未免眼瞳一缩,原来,方才那位明国的将军老爷不是不懂扶桑的礼仪……

    这些人一溜边儿就全部坐在乖官这边,对面则是柴田家和前天家的女眷包括一些家臣武士,不过,茶茶三姐妹却是坐在乖官身边的。

    众人酒席就不需细表,却说晚间,茶茶三姐妹回到房中,坐在一起说话,小督抱着漆器的盒子不停地吃盒内的蜜饯果子,她明知道越吃越少,可实在舍不得这好吃的味道,这时候盒子里头已经是没几块了,就可怜巴巴地拿眼睛瞧着二姐阿初,阿初没好气看她,就把自己得的那景泰蓝盒子装的蜜饯果子递给了她。小督顿时小脸蛋上全是喜悦,一把就抱住二姐在她脸颊上亲了两口。

    把蜜饯给了三妹,阿初就问茶茶,“大姐,你真的要嫁给这位殿下么”

    茶茶脸上微红,略有些气愤道:“谁嫁给他……”为了证明自己,甚至想发一个誓来,不过,内心深处隐隐又觉得不敢。

    姐妹两个一时间无话,只有小督兴致勃勃地吃这蜜饯。

    而夜深人静之时,乖官就悄悄地溜到了阿市的房里面去了,将将好,就被三姐妹中的老2阿初瞧见了,她顿时大吃一惊,难道……

    随即,她就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脸上顿时一片惨白,捂着嘴巴不敢发出声音,想跟上去看,却又怕,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没敢跟上去,捂着脸在拐角站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回房。

    乖官在北之庄城数日,白天就赖在茶茶身边说笑,而阿初不敢把那天夜里瞧见的事情告诉大姐,瞧见大姐在这位玉散人甜言蜜语下原本沉着的脸色日渐松懈,甚至时不时会露出笑来,虽然很快就会捂着嘴又板起脸蛋一本正经,可阿初知道,姐姐怕是有些动心了,有时候她也在想,若是他整天伴在自己身边说这些话,那可就幸福死了,岂不是就跟西厢记里头的张生和崔莺莺差不多了么

    不过,那日夜里头的阴影始终在阿初脑海中盘桓,那天夜里到底他是不是到母亲大人房间去的?

    这时候已经是四月初了,柴田胜家和羽柴秀吉在近江的天神山对峙了差不多一个月,陇川一益率大军从伊势出发,直扑美浓,羽柴秀吉不得不把指挥权交给了自己的弟弟羽柴秀长,自己带着一万五千兵转身去救援,结果在路上碰到揖斐川发大水,大军被堵在了河边,行军速度极为缓慢。

    而柴田胜家的外甥佐久间盛政趁着秀吉回军队机会,绕过秀吉的大本营就迂回击溃了秀吉的部将中川清秀,这一战中川清秀战死。

    总之,这一仗和历史上的贱之岳合战没多大区别,那些人,那些事,还是没怎么变化,丹羽长秀从琵琶湖对岸出发加入了战场,胜山城主柴田胜安攻入从美浓又折返回来的羽柴秀吉的本阵,双方大战了一通,也就是这一仗,七个年轻人崭露头角,也就是贱之岳七本枪。

    而和历史上一样,前田利家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和他儿子前田利长无缘无故就单独脱离了战场,紧接着,不破光治和金森长近看见前田利家率军退出,顿时也带着自己的部队开始撤退。

    这实在不能不让人怀疑,前田利家和猴子这一对好基友是不是事先串通好的,总之,前田利家的撤退导致了柴田军士气的大崩溃,这实在是冷兵器时代的特色,一旦士气全无,任你百万大军,也要散的一干二净,而柴田胜家这边顶多不过三四万人,打了一个多月的仗,士气已经低落到极点,前田利家再一撤退,顿时柴田家的士兵大多就撒开脚丫子往自家跑了,武器什么的也都不要了,反正跑回家也不过就半天的时间。

    而就在这个时候,郑国蕃和阿市以及阿松,带着茶茶三姐妹,大张旗鼓从北之庄城出发,往金崎附近的温泉去了。

    等到柴田胜家逃回北之庄城,身边只剩下三千兵,接着,半日之间,羽柴秀吉大军到了前田利家的居城城下,派出掘秀政入城说服前田利家,前田利家开城。

    随即,前田利家和掘秀政作为先锋,大军掉头就往北之庄城而去,这时候秀吉手上的兵越打越多,已经号称十万。

    大军到了北之庄城下之后,秀吉穿着华丽到变态的贴满金箔的盔甲,在众人围拥之下,笑着就对身边的前田利家说道:“又左,明国有句俗话,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你家阿松如今居然和市公主跑去金崎泡温泉,我本来的意思是让松夫人劝说市公主能够置身事外……”

    前田利家戴着银白色的高帽子,帽子后头缀着白色牛尾毛,他的脸色未免就有些难看。

    这两人的关系一直很近,猴子和利家做了多年的邻居,扶桑史书说猴子还没发达的时候常常在利家家中蹭饭吃,两家的夫人关系也极为亲近,这个就是松夫人在北之庄城的缘故了,前田利家作为柴田胜家手下首屈一指的大将,实在没有必要送上老婆当人质,松夫人去北之庄,只是因为猴子的拜托,希望她能劝说市公主置身事外。

    猴子的嘴脸可谓清楚的很了,他就是垂涎阿市的血统和美貌,作为主公信长的妹妹,还有什么能够比娶了主公的妹妹更能表示自己是继承了主公信长正统地位的呢

    可惜,有个深知这段历史的人唰一下搅合了进来,直接把两位夫人和茶茶三姐妹给劫走了,这用打麻将的术语来说,就叫做劫胡。

    其实,这场战争也颇类似打麻将,柴田胜家属于打着打着成了小相公,因为有一张名叫前田利家的牌跑掉了,而羽柴秀吉看着要自*,结果郑乖官抢杠,直接开杠把一张叫做阿市或者大义名分的牌给抢走了,而且很可能杠上开花。

    这时候猴子已经得知,那位在九州岛折腾得翻天覆地的大明国国舅在前些日子进了北之庄城,不过,猴子这个尾张农民出身的家伙颇有些狗胆包天,当初他侍奉信长,就是在半路上突然扑到信长的马跟前毛遂自荐,差一点被马给踩死,然后信长瞧着这家伙长的跟猴子似的,干脆就让他当了马夫。

    所以,他是很不屑或者很无所谓那个据说才十三岁的大明国舅,十三岁,能济得什么事,虽然手上有些铁甲船,但我手上如今却是有十万大军的。

    狂妄自大的人总是要遭到惩罚的,他这时候一点都不知道,乖官算准了,在北之庄留下了两百门佛郎机炮。V!~!

167章 殿下,我有一策

    死人总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不过,这要看死的是谁,或者说,要看屁股坐在什么位置上,所以后世汪精卫汪姐姐刺杀清朝摄政王的时候,天下视之为英雄,因为汪姐姐这时候屁股坐在同盟会这边,等到汪姐姐的**挪到扶桑人那边去的时候,天下风向顿时一变,视之为卖国贼。

    乖官留下的两百门佛郎机炮在下午羽柴一方发动总攻的时候突然开火,以加藤虎之助为首的[贱之岳七本枪]这七个年轻人刚刚出了名,攻城的时候顿时被佛郎机炮打成了灰灰,像是加藤虎之助,虽然据说用片镰枪杀过老虎,类似大明的武松武二爷,可惜了,他运气不好,屁股正好坐在郑国蕃的对立面,再也没机会成为被后世九州膜拜的清正公,无非就是一个死鬼。

    这两百门佛郎机大约也就碗口粗细,在大明属于被淘汰的货色,而乖官的铁甲船上更是装的全是大腿粗细的佛郎机,可在扶桑,拥有两百门这样的重型武器,已经有资格坚守了,柴田胜家逃回北之庄,听到留守的武士说了郑国蕃的事情,不亚于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这一年柴田胜家已经六十二岁,说句难听话,早就没有勃起能力了,迎娶市公主不过是代表着他柴田修理亮是织田右府大人的继承人,完全属于政治联姻,后世扶桑文人说阿市没嫁人之前和胜家有暧昧,无非就是小姑娘对织田家第一猛将的一种朦朦胧胧的好感,真要说两人郎情妾意,真是见鬼了,这时候的阿市不过三十出头,胜家可六十二岁了,当年两人如何郎情妾意。

    所以柴田胜家才不管留守下来的杉木右卫门之助支支吾吾说起阿市公主似乎连续几夜和那位明国殿下深夜长谈,且不说那位殿下才十三四岁,即便那位殿下二十三四岁,那又如何,因此他挥手就让杉木退下,一败涂地的胜家这时候才冷静下来。

    明国有句俗话,钱是英雄胆,而在战乱的扶桑,这句话不妨变成炮是英雄胆,胜家有了佛郎机,自然就恢复了胆气,城外有十万大军不假,可还是那句话,这时候扶桑的兵力很虚假,水分很足,十万大军里头把那些农民一扣,估计羽柴秀吉能有两万大军就不错了,就这还是因为织田家很早就施行兵农分离职业武士比较多的缘故,换了四国的土鳖长宗我部元亲,十万大军或许里头顶多有三千职业武士。

    战争无非打的就是钱,这个道理古人也懂,当年信长几次打长岛和本愿寺,无非就是一句话,十个光头九个富,不杀和尚哪儿有钱呢

    有钱,才能养得起更多的职业武士,有更多的职业武士,才能去侵占更多的土地,因此,胜家这时候虽然溃败,但手上还有三千职业武士,这就是他最后的本钱,而留守北之庄的被阿市带走了五百人,还剩下五百人,这些也是职业武士。

    城外大军听起来多,其实,真算一算,也就是三千五百人对两万人。

    他这一盘算,觉得明国兵法书上讲[十则围之],猴子手上的本钱看起来多,但其中很多是借来的,我未必不能跟他搏一搏。

    能成为织田家头号猛将,他虽然以武勇出名,脑子却也不傻,顿时就把两百门佛郎机架好,却也不开炮,只等下午猴子命令发动总攻,顿时就齐齐开火,当即就把为首攻城的加藤清正福岛正则等人轰得死无全尸。

    两百门佛郎机齐齐开火,这个威力即便是历史上后来的丰臣秀吉侵略朝鲜,大明派兵援救,佛郎机一开火,也会把扶桑武士吓得屁滚尿流,扶桑人自己的传记也认为,当时大明的炮好,而自夸自己的火枪更好,至于朝鲜那个小地方,朝鲜史书直接记载说[声震数里,地动山摇,闻者魂飞魄散]。

    扶桑人不是没见过明国的佛郎机,可以前大明卖过来的佛郎机不过粗若手臂,是最低端的货色,而宁波八卫卖给大友家如今被乖官拿来做免费人情给胜家的这批货是中档货色,粗若碗口,一个齐射,别说城外了,连城内柴田家自己的武士都吓得呆立当场,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天旋地转。

    这些佛郎机毕竟不是大明的虎蹲炮,虎蹲炮那玩意儿相当于散弹,用来守城真是利器,不过即便这样,由于攻城的人密集,这一个齐射也打死打伤一千多人,运气好的,被炮弹擦一下,胳膊没了,运气差的,数个人前后叠在一起,也一样被实心炮弹打个对穿。

    而所谓的贱之岳七本枪就是没有气运的家伙,第一轮齐射,除了片桐且元被实心炮弹打断小腿躺在地上哀嚎,其余数人死的一个不剩,身高一米七,被扶桑史书记载为伟丈夫的加藤虎之助清正直接被打烂了整颗脑袋,胸腔内喷出一米多高的血水,噗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一轮齐射后,北之庄城上浮起一层浓浓的火药烟雾,而城外数万大军当即吓得齐齐后退。

    扶桑历史上大规模使用大炮,还得等三十年后大乌龟家康攻打大阪城,留下的野史逸话就有说大筒轰塌了大阪城天守阁一角,这才让大阪城开城。

    可想而知,提早三十年使用集中火炮战术对扶桑武士的冲击是多大,尤其是羽柴秀吉,他穿着自己那一身骚包的贴金箔的甲胄,呆立当场,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跟随主公织田信长出战,见识到上百挺铁炮同时开火的盛况。

    难道,这是信长公在天之灵对我的警告?、

    猴子忍不住就这么想到,然后,丑陋的脸上脸皮一阵抽搐。

    若是乖官在这儿看了,肯定拍手叫好,可惜,这一仗不允许他留在这儿,北之庄毕竟是山城,离海太远了,白龙鱼服这种事情,干多了终究会出事的。

    这十万大军中也有一点数量的骑兵,前田利家的侄子前田利益或者称之为前田庆次,这时候就骑在爱马松风身上,这厮身高大约等于后世的一米八出头,在这个时代的扶桑,那已经是神鬼一般的汉子了,可是个子再高,第一次碰上佛郎机齐射,顿时也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胯下的松风踏踏踏往后头退了几步,然后不安地摇头打着响鼻。

    这厮今年三十出头,精通吃喝玩乐,流传下来的几首汉诗表示他在文学造诣上头还凑合,至于武芸,那只好任凭后人想象了。由于他这个时候已经是出名的倾奇者,上阵喜欢穿大红色战袍,并且喜欢在阵前脱下裤子露出屁股对着敌人叫阵,加上他一米八十几的身高和胯下的松风马,即便是在十万大军中,也是能够轻易找到他的。

    就在他胯下的松风被两百门佛郎机齐射惊得连退数步后,一个羽柴家的农兵打扮的男子挤了过来,这厮警惕性很高,一下就用手上的皆朱枪指住对方。

    “小人是奥村大人麾下的忍者。”那人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很恭敬地把信穿在了枪尖上,然后缓缓后退了两步表示毫无敌意。

    前田庆次眼神中迷惑,收回枪后拆开信来,一瞧笔迹,就知道是老友奥村永福所写了,再一看信上内容,当即脸色大变。

    把信往怀里头一塞,他伸手拍了拍松风的脑袋,也不管是在十万大军中,夹着马腹掉头就走。

    他的松风马即便放在大明,也算是合格的战马了,在扶桑,那就是神兽,全身皆黑的松风驮着身穿大红袍子的前田庆次,松风在主人轻轻一磕之下,泼剌剌就跑了起来,果然不亏松风之名,跑起来宛如一阵风,骑在马上的庆次身上的大红色战袍顿时就被刮得高高扬起。

    这可是在战场上,而且正好是总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时候,可以说,前田庆次的擅自离开,帮了郑乖官的大忙,十万大军一阵骚动,农民的智慧让大多数人在想,这种身材如鬼神一般的大老爷都撤退了,咱们难道要在攻城的时候被打得血肉横飞么?

    前田利家眼尖,顿时就看到了庆次脱离战场,他一时间忍不住,当即大骂,混蛋庆次,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我定要杀了你。

    就像是前面柴田胜家和羽柴秀吉对战的时候前田胜家擅自撤离了战场导致柴田军大溃败,无数的柴田家农兵把武器一扔撒开脚丫子就往家里头跑,如今,依然是姓前田的扇子撤退,这十万大军最后头首先一阵儿骚动,接着,就有人掉头就跑。

    这时候,羽柴秀吉的军师黑田官兵卫孝高一看不对,当即力喝手下的母里太兵卫和后藤右兵卫带着一干武士维持军势,其余的部将看见号称家中首席智将的黑田官兵卫孝高如此,个个效仿,好不容易把军势维持住,控制住了手下农兵溃逃的局面。

    北之庄城内站在天守阁上的胜家瞧见外面的一切,大喜,连连叫好。而北之庄的内的武士们顿时也士气大振,不需要人吩咐,七手八脚搬弄佛郎机炮,这留守下来的五百人就派上用场了,之前乖官已经派人指点过他们如何使用佛郎机,这时候一个个争先,恨不得再来一次齐射把外头十万大军通通轰散才好(真实历史上贱之岳合战后柴田胜家自杀,羽柴秀吉随即就派弟弟秀长攻打四国岛,当时监军是黑田官兵卫,官兵卫攻击由良山以及池田两城的时候使用了火枪,结果巨大的声响把守城的士兵吓得扔下城池就跑了,攻打号称四国最坚固城池的岩仓城也是如此,官兵卫命令在城外天天放枪,坚持到第十九天的时候,城里头士兵弃城逃跑。因此北之庄两百门佛郎机一起开火,对于扶桑人是如何一番境况,就可想而知了。)。

    而城外面无人色的总大将羽柴秀吉,在黑田官兵卫孝高凑过来低声告诉他,方才大约跑掉了八千多人后,顿时脸上沁出一片潮红来,大叫了一声,噗通一下,坐翻了小马扎,仰面摔倒。

    一仗死了一千多,跑了八千多,这就是一万人没了,尤其是总攻的时候首先攻城的都是正式的武士,这些人一个要算五个甚至十个,一仗死了上千的有名有姓的武士,这换在任何一家大名,都是吃不消的事情,何况首先攻城的还有猴子刚刚下发感状的贱之岳七本枪,前两天刚立下功劳被猴子夸奖,今天通通死光,这无疑是狠狠扇了猴子一个大嘴巴子。

    猴子身边的小姓赶紧七手八脚把他扶起来,他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儿,心中悲痛,一天就损失了十分之一的力量,这仗还怎么打下去。

    猴子手下的部将面面相觑,这时候浅野长政顿时就跳出来发难,把责任推给了前田利家,哼若不是你家那个倾奇者擅自脱离战场,怎么会有这么许多人逃跑呢

    “弭兵卫,住口。”猴子呵斥了浅野长政,浅野和猴子是连襟,关系亲厚,自然敢说这话,别的人却是不大好往前田利家身上泼脏水的,而猴子的弟弟秀长史载是个厚道人,据说几乎没和人红过脸。

    不过,浅野还是没看清楚局势,前田利家阵前反水脱离战场导致柴田军势总崩溃,这其实就是出自猴子授意,如今浅野指责前田利家说前田庆次擅自脱离战场,岂不是在扇猴子的脸么。

    这时候,掘秀政小心翼翼道,“殿下,我有一策,不如,对北之庄围而不攻……”这个是猴子的老套路了,我不打你,我活活耗死你。

    不过,黑田官兵卫孝高却是摇了摇头说不可,今日受挫,围而不攻,久之士气会更加低落。接着,眼神突然一亮,弯腰对秀吉低声道:“殿下,北之庄多年经营的坚城,急切间不可下,不如,我们弃北之庄而去,直追那位杀生茂才好了。”

    官兵卫也是知道这位杀生茂才的,据忍者报告说,这位在九州岛折腾的很厉害,如今看来,倒也有些本事,不过,他老巢在九州,在北陆地方却是没有落脚地盘的。

    众人大多都是天天打仗的家伙,脑子一转,就明白了,这是要野外浪战,野战的话,没有坚城可守,十万大军怎么也要啃下对方来。

    秀吉一听,眼神也是一亮,赶紧叫,快去传忍者。

    “主公,我已经调查清楚了。”黑田官兵卫在猴子跟前卖功,却不知道,猴子最恨别人比他聪明又喜欢张扬的人,故此,脸上眉头就微微一皱,不过,这时候不是计较的时辰,故此他随即就舒展眉头,让官兵卫说来。

    官兵卫得意洋洋,以为自己得了主公的心意,却不知道自己就跟杨修揣摩曹操的心思一般,这么明显揣摩上意是最遭人恨的。

    所以说,人最难看明白的是自己,官兵卫尚不知情,就把调查来的郑国蕃的资料大略说了一遍,末了,就添了一句,臣方才派出手下在附近掳了几个农民,都说有北之庄城的贵人往金崎去了,看来之前忍者得到的消息是正确的。

    众人一听,顿时摩拳擦掌,啃北之庄啃不下,在野外还收拾不了一个身边只有一千多人的家伙么?

    不过猴子却是慎重,沉吟了下,说,万一对方逃回金崎城……

    黑田官兵卫笑道:“殿下,您忘记了,咱们如今和毛利家是盟友啊”

    这话虽然说的明白,可大多数人还是不明白,纷纷问他,此话怎讲。黑田官兵卫得意,就说了,毛利家水军当年也算得天下无双,殿下可以修书一封,不妨就说可以把鸟取城还给毛利家,让毛利家水军倾巢而出,直扑金崎……

    这话一说,众人顿时明白了,当即纷纷交好,猴子摸着下巴想了想,觉得这却是妙计,而且又消耗了毛利家的实力,倒是可行,当即就一拍大腿,为了故作轻松让手下安心,甚至还拿前田胜家开了玩笑,“又左,到时候咱们打进去,松夫人会不会还在……”话说了一半,就觉得太轻佻了,如今他可不是前田胜家的同僚和邻居,而是胜家的上司,顿时就收了口,可周围的人哪里还听不出来,就纷纷笑道,前田大人的妻子向来端庄,端庄的。

    前田利家脸上一阵儿抽搐,未免觉得自己头上的帽子绿油油的。

    而这时候前田庆次在干什么呢?前田庆次得到奥村永福的信,得知自己的叔母如今正陪人泡温泉,顿时怒气冲云霄,才不管什么私自撤退之类,拍马就往金崎去了,到了金崎,他就把松风往野外一扔,就脱了大红色的战袍,然后把碍事的盔甲去掉,打散了头发,又往身上抹了些泥,处理了半天,找了处水源对着水瞧了瞧,还算像山野村夫,就掉头钻进了山中。

    前田庆次虽然又是学连歌又是学茶道又是学跳舞的,但他是忍者出身,精通化妆刺杀,这就是准备潜到那位明国殿下身边救出叔母,最好顺手把那位给杀了,这才算得倾奇天下的举止。

    说不准,到时候叔母看我冒险去救她,奖赏我一个吻也说不定啊

    他心里头火热,像是一头大猫,就往金崎最著名的温泉潜去。

    而这时候,乖官果然就正在泡温泉。V!~!

168章 樱桃、财宝

    扶桑男女混浴之源头已不可考,不过,后世的人大略可以从《樱桃小丸子》中一窥其中风貌,里面经常有小丸子一家泡在澡堂子里头的场面,永远十岁的小丸子或许还能算小,可小丸子的姐姐樱美子怕是怎么也不算小了罢可她一样在浴池里头对爸爸撒娇。

    庄子曰:虚室生白,吉祥止止,夫且不止,是之谓坐驰。这句话翻译成白话就是表面上看起来如如不动,可心里头却在开奥运会,上蹿下跳忙个不停。

    郑乖官如今就是这个状态,坐驰。原因无它,茶茶三姐妹在跟他一起泡温泉,小督今年十岁,光着屁股往那儿一站还没有什么性别特征,小肚子很可爱地突出着,这就是老子所说的专气致柔可以婴儿乎。小孩子的心比较纯净,呼吸使用腹式呼吸,小肚子自然滚溜溜的圆,她娇生惯养,更是比普通小孩子要娇憨些,抱着蜜饯盒子咯咯笑着噗通一声就跳进了水里头去了。

    “哥哥哥哥,你吃嘛”小督站在水中,水只到她胸口,她捧着乖官送的蜜饯盒子,打开了问乖官,乖官瞥了瞥,里头就剩下两块桃条,忍不住好笑,这分明就是想来骗我再给她一盒,偏生装着好心来问我吃。

    泡在温泉内看着远处山上大雪皑皑的感觉实在是很不错,乖官让包伊曼去取些蜜饯果子来,包伊曼穿着她那一身法老王的裙袍,行走间身姿摇曳宛如一条美女蛇,小督瞧见她的背影,忍不住羡慕。

    温泉四周有幔帐遮掩起来,不算高,只能遮人耳目罢了,包伊曼去了外面,波多野梨奈一脸的正色,穿着一件金漆的胴丸,听包伊曼用怪异地强调对自己说话,忍不住就嫌恶地皱眉,她在扶桑人当中已经算得上异类了,足有一米七,可包伊曼却一米八还不止。

    这还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波多野梨奈当初发誓说愿为主公甲胄,可如今,等闲都见不到主公,你说她对乖官这两个贴身的女奴生气不生气,她甚至有时候就想,主公的口味也太重了,这么黑这么丑的女人,居然用在身边做侍女。

    可惜,乖官的审美的确不同于当时,在乖官前世还小的时候,那时候老外在国人心中还是红眼睛绿眉毛的罗刹,鬼一般的东西,可没过二十年,美女嫁老外已经是一种风潮,幸好的是,老外喜欢的是细眉大脸的东方女性,小脸美女他们那儿多的是,倒不稀罕,故此倒也没有真的抢占了资源,只是,社会风气的确一变,所以乖官的审美也博爱的紧。

    总之,别人看贝荷瑞以及包伊曼是又高又黑跟罗刹一般,但乖官看来,还是颇有可观的,尤其是穿上了法老王的打扮,真是意阴无极限。

    所以,梨奈听到包伊曼问她拿东西,顿时没好气,她如今等闲不在乖官身边,做的相当于后勤队长的干活,但凡乖官身上的穿用之类,都是由她带着早合少女队来保管着,有时候就未免委屈得紧,原来主公坐下来,都喜欢偎在我怀中,如今却被这两个罗刹恶鬼般的女人占了位置去。

    所以,女人一多,终究会有厚此薄彼的事情发生,乖官自己或许还根本没察觉,刚开始乖官觉得波多野梨奈长腿薄乳身穿甲胄的样子跟在后面谱儿很大,可随着地位的不断变化,区区一个普通的姬武将已经不能衬托他国舅爷的派头了,而黑人在这个年代总是稀罕些,昆仑奴三个字说出去似乎也更加有面子一些,尤其是这两人还是学的古希腊爱与美女神祭司的那一套东西,可以说她们生来就是为了伺候男人的,用在身边将将好。

    这时候钟离远远地看着,就不住摇头,哎我这兄弟,这日子过的是太荒阴太无耻了,不过……我怎么觉得自己很是羡慕呢

    他就摘下头盔来挠了挠头,然后又把头盔戴好,招呼了不远处的瑞恩斯坦一声,就领着一帮人四周转悠查看。

    对于乖官拿自己做诱饵的主意,他一开始是坚决不同意的,可乖官就告诉他,咱们一个城池一个城池的打到什么时候,再说了,哥哥难道对带一千五百兵对十万没有信心?

    明知道乖官真是激将法,可钟离的确就愿者上钩了,乖官士子出身,他都不怕,我老钟怕什么?十万大军?我就当他是个屁。

    他们这千把人只要把猴子的十万大军吸引住,到时候,毛利家不管是为了表忠心也好,为了自己的地盘也罢,肯定会倾巢而出攻打猴子的地盘,而当初伊能静斋和胡立涛带着十艘铁甲船和上千的精锐火枪手如今也在京畿附近,正所谓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只要占了京畿,杀了猴子,三分之一个扶桑,就已经是乖官的了,若是再加上占九州结盟毛利和柴田,实际上就是占了整个扶桑的一半。

    到时候,拔剑四顾,扶桑再无抗手,他名正言顺占了扶桑的金山银山,带着大批的现金现银回大明,背靠扶桑有钱又有枪杆子,这才会有底气面对庞大的文官集团。

    至于借口,闻人氏已经替他出了主意,所以这事儿有始有终,乖官和钟离以及雷神老爹商量了整整一夜,这才说服了两人,带着十艘铁甲船到了金崎,至于阿市,属于搂草打兔子,松夫人更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倒不是他郑乖官故意要去霸占人家老婆。

    只是,当阿市身上裹着一块毛巾,云鬓高耸,肌肤似雪,迈着小步子从帐篷内出来,乖官却是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心里顿时没底气,未免开始怀疑自己的居心,到底是为了女人还是为了地盘,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借口啊

    修长的小腿先是探在水中试了试,阿市就慢慢走进了水中,缓缓蹲了下来,这才把毛巾拿掉,乖官赶紧把目光往天上看去,心里头就在念咒: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只是越念,心里头越乱,小凤璋更是抬头晃脑蠢蠢欲动。

    卧槽,唐三,当初你说看见女人泛水儿就在心里头念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包治男人各种病症,上治精虫上脑下治阳痿早泄,我怎么念了没效果,你妹啊简直是麻子不叫麻子,叫坑爹。

    他大慈大悲了半天,结果小脸蛋上看似宝相庄严,心里头却是在开运动会,各种坏念头全出来了,母女、一起飞、姐妹、3*……

    其实这里头有个典故,念咒子有时候不但不会让你升天,反而会下地狱更快,话说就有个老太婆修佛,念咒子念了一整夜,第二天,逢人就说,哎呀这打坐念佛是真有效,二十多年前,有个人欠了我一大笔钱没还,后来我把欠条丢了,我昨儿念了一夜,就想起来了,那欠条被我塞在镜框后头。

    所以,乖官念咒子,不但不管用,反倒是透过蒸腾的热气和水面,愣是瞧清楚了水下面的妙况。

    这到底是虚是幻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他心里头沉在最底下的一些糟粕浮了起来。

    一时间,他气息都沉重了起来,然后心里头未免是生气的,真是不争气,这也太丢人了,这简直就跟在天体浴场别人若无其事打排球的打排球跳舞的跳舞,各种俨然色即是空,只有自己,却可耻地硬了,然后周围人看自己就一脸的鄙夷不屑……

    阿市蹲在水中,缓缓游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脸上就有些担忧,低声说:“凤璋殿下,你说的法子,我觉得还是太弄险,你不知道猴子那个人,他虽然出身下溅,但的确颇有几手本事的……殿下……”

    她说着,看乖官脸色潮红,白嫩地双颊就从肌肤里头洇出来一般透着红晕,以为他不习惯泡温泉,有些闷热难受,就凑过去伸手在他额头上拭了拭,觉得有些烫人,就微微皱眉。

    卧槽,还过来,离少爷我远点儿啊乖官心里头纠结,却不敢动,怕一动之下被看出来,那就真出丑了。

    “若是不习惯,还是别泡了罢”阿市说着就伸手去扶他,他顿时就弯下腰来像是被煮过的大虾一般,“没事……没事……”

    到底是过来人,阿市一愣之下,这时候就明白了,感情这位殿下是因为自己,当即脸上就红晕起来,不过,心里头不但不恼,反而有一丝窃喜:原来,我还不老,还能吸引到像是凤璋殿下这般年轻优秀的少年……

    两人顿时就都有些心怀鬼胎,一时间,就没了声音,这时候,在温泉旁边伺候的贝荷瑞弯腰过来,手上拿着威尼斯玻璃杯,杯中装着嫣红如血的葡萄酒,酒里头冰鱼儿叮叮当当一阵儿微响,在慢慢溶化中和葡萄酒融和到一起,再也分不开彼此。

    “先给市公主一杯。”乖官这时候弯腰捂着胯,尴尬地不行。

    而阿市也有些不知所措,事实上阿市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这就相当于没吃过苹果的亚当夏娃,突然吃了一颗苹果下去。

    默默接过葡萄酒,阿市轻轻吮了一口,入口冰凉,偏偏到了心里头,却变得火热起来,一时间,脸上也有些滚烫,我真是个不要脸的,居然对凤璋殿下这样的童子也……而且,他以后会成为茶茶的夫君的啊

    正在两人心怀鬼胎之际,在水中玩耍久等蜜饯还不来的小督有些不耐烦,嘟着嘴巴就游了过来,阿市吓了一跳,怕乖官的异样被小督发现,尤其是小督还是孩子,说不准就随口说出来,那样可就闹大了,赶紧起身去把小督赶走,她这一起身,乖官顿时瞧见双丸跌宕,媚腰如柳,水波荡漾间隐隐瞧见肚脐儿,只有半个手指头大小,形状浑圆,被妇人略略丰腴的小腹一挤,就有些微凹,接着一转身,云鬓高耸之下,脖颈白皙修长,脖颈下裸背如玉,正所谓香肩玉背,一见**……

    他顿时就觉得鼻头一热,赶紧捂住,虽然知道这不是流鼻血,就好像男女恋爱所谓心痛,只不过是气机动摇直冲膻中穴导致,自己鼻头微热也不过是因为心中欲念点燃,倒不至于流鼻血,可下意识还是捂住了鼻子。

    把小督赶的远远的,阿市这才转过身子,方才乖官还只是瞧见半个,只觉得一阵儿晃的活泼,这会子却直接就瞧了一个全貌,就觉得形如玉笋,上头两颗嫣红,娇小鲜嫩微微上翘,让他忍不住想到冰激凌圣代上头搁着的樱桃……

    见到殿下直愣愣看着自己胸前,阿市这才觉得不妥,当即脸上烧红起来,双手捂住胸前就往水中蹲去,乖官一瞧,赶紧道歉,“我什么都没看见……”可这话非但没有诚意,反而更像是**。

    阿市忍不住就瞪了他一眼,自己还从未这般尴尬过。

    两人正在尴尬,这时候,茶茶和阿初裹着毛巾进来了,姐妹两人都是把头发高高堆在头顶,这时候的贵族女子很可能刻意不去剪头发,故此常常会有那种长发一直垂到脚下的长发美女,她们的头发因为太长,自己都没法打理,需要有人伺候才行,茶茶和阿初都是刻意留着长发的,虽然不是拖到地上,却也是披散下来能垂在屁股后头,故此要把头发堆在头顶,然后拿簪子簪定,这也是扶桑人学的唐朝妇女的架势,这种发式在大明已经不得一见了。

    就好像人行夜路,你若没想到鬼,心中坦然,可你若是心中想到了,未免就会疑神疑鬼,看什么都不正常。茶茶和阿初作为织田家的公主,实际上她们不可能也没机会跟别人男子一起泡温泉,可在扶桑这种风俗是正常,故此她们也毫不稀奇,姐妹两人裸着双腿就像是欢快的小鹿,到了水中,笑着就把毛巾扔在了岸边,茶茶甚至还故意示威地看了乖官一眼。

    而阿初,看着母亲和那位明国的玉散人齐齐坐在一起,想过去,又怕被母亲说,抿了抿唇,终究没敢过去,只在乖官不远处来回游动,小督也凑到两个姐姐身边,三朵姐妹花拥在一起,当真是明眸皓齿,一时间,乖官也瞧得有些呆了。

    三姐妹在一起窃窃私语,说了一会儿话,茶茶到底是深得信长宠爱的,平日里头气势最大,故此她就敢于当着母亲的面叫乖官,“喂你过来一下。”

    乖官听她叫自己,顿时脸上苦笑,卧槽,我怎么过去啊

    看他泡在原地不动弹,茶茶就有些娇嗔,这几天乖官和她其实也熟悉起来,茶茶就觉得,这人也不是那么讨厌,何况长相也漂亮,唯一不好的就是比自己小,这一点当真是很讨厌的,“再不过来,我可来揪你耳朵了。”

    姑奶奶,你可千万别过来啊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他正在念大慈大悲,希望小凤璋老实下来,正在这时候,突然就感觉有个东西搭在了小凤璋身上,顿时就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缓缓扭头去看身边。

    旁边阿市正抿着红唇微微吮着葡萄酒,脸上带着一丝儿母性和贵妇的典雅,瞧着茶茶她们三个。

    而水底下,小凤璋被轻轻玩弄着,捻、搓、撸、紧、松、夹、托……乖官顿时龇牙咧嘴,眼角都抽搐了起来。

    “阿初,你看那个坏蛋,挤眉弄眼的,记住,不许跟他多说话。”茶茶看乖官冲自己挤眉弄眼,忍不住脸上一红,故意就扭头教训妹妹阿初,阿初心里头不以为然,心说你什么好东西都要自己霸占着,不许我跟他说话,你自己为什么又要和他说说笑笑。

    “姐姐,你说哥哥是不是蛋疼啊”小督最近正在学十手,这种武器就是后世《忍者神龟》里头的拉斐尔用的铁叉,这时候大明叫铁尺,是官府捕快专用的,琉球国叫三叉刺,扶桑则叫十手,这东西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方便携带,隐藏在身上也不容易被发现,又可以扣拿敌人的兵刃,很多女子也喜欢用这个来防身,宫本武藏的老爹就是十手的名人,他落魄在京都的时候,就靠教ji女十手术来混钱过日子。

    十手术里头夹杂着相当多的脚部动作,小督和教十手的老师学的时候一不小心踢到了老师的胯下,当时伺候小督的侍女忍不住就笑着问,是不是闲得蛋疼。

    由于扶桑语中的蛋蛋又有财宝的意思,故此,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蛋疼的,必须是有钱人才有资格蛋疼,这才是真正的闲得蛋疼。

    小督就把这句话给学了过来,正所谓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可有时候,小孩子说的话往往就是真相。

    乖官一阵儿龇牙咧嘴,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邪恶,耻辱,刺激,又或者别的什么,然后,就觉得小凤璋一阵儿跳动,突突突突,宛如佛郎机炮发射,咬牙切齿之下腮边肌肉就坟起了好几下。

    阿市脸上微微一红,微微抿了一口葡萄酒,抬手就把一绺青丝往耳后拢了拢。

    这时候,包伊曼从外面走进来,手上拿着一盒蜜饯果子,走到乖官旁边,就跪了下来,把那盒蜜饯果子递了过去,乖官接过来,转头的时候微微看了阿市一眼,就高声叫小督,小督瞧见他手上拿着的盒子,顿时笑得嘴巴合不隆,粉嫩的小腿蹬了几下,立刻就游了过去,抢到手上急急忙忙就打开,里面有山楂肉、桃条儿、指金橙、甜橄榄、柿子饼诸般果子,当下眼睛月牙儿一般就眯了起来。

    不过,她却也晓得母亲在旁边,就甜甜笑着,碰过蜜饯果子送到阿市面前,“母亲大人,您也吃一个罢可好吃呢”

    阿市听了她的话,微微一笑,伸指在里头捡了一颗指肚儿大小的蜜金桔,就送进了嘴巴里面,嘴唇还吮了吮手指头,旁边乖官看了一阵儿眼皮直颤。

    “小督如今也是大姑娘了,知道有好吃的想着母亲了。”阿市吮了吮手指,笑着摸了摸小督脑袋,就让她过去给姐姐们也吃一些,等小督转身游走,乖官就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阿市低声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在掩饰还是在嘲笑,乖官尴尬,嘿嘿陪着笑了两声。这时候,松夫人就从外面进来,她却是长发披散,身上裹着毛巾,下水后,先是深吸了一口气,顿时就深深埋进了水中,修长乌黑的头发宛如水草一般在水面上摇荡,良久,这才在水花声中站了起来,正如银瓶乍破,水珠在身上纷纷滚落,她倒是大大方方挺着胸把头发拢到背后,抹了一把脸,就走到了乖官身边坐了下来。

    “凤璋殿下倒是好会享受。”阿松看见市公主左手上拿着一杯南蛮酒,忍不住就有些讽刺乖官,乖官笑了笑,让贝荷瑞给松夫人一杯葡萄酒,“松夫人肯定认为我强行把你带到金崎泡温泉是很无礼的行为,可是你却不想,如果你待在北之庄,恐怕胜家大人就要知道,你是给羽柴秀吉做说客来带市公主走的,胜家大人据说脾气不太好啊我这也是为了松夫人你着想。”

    事实上,阿市也是隐约猜到松夫人的目的的,毕竟前田利家和猴子的关系整个扶桑都知道,两家用大明俗话就是通家之好,松夫人为猴子做说客也正常,她也没打算为难松夫人,毕竟她和阿松认识也这么多年了,或许阿松觉得她的做法是为了阿市好,有人觉得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有人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东西本身就是见仁见智的。

    只是,如今松夫人却相当于被乖官扣留在手上,故此阿松要讽刺他两句。乖官也不以为忤,他不扣留松夫人才奇怪了,历史上写的清清楚楚,前田利家的提前撤退导致了柴田胜家一方的大溃逃,若说前田利家和猴子没勾搭,鬼都不信,我自然要把他老婆先扣在手上再说。V!~!

169 刺杀之前

    郑乖官在里面泡着温泉的时候,外头梨奈正在脑海中盘桓方才包伊曼对她说的话。

    她不忿贝荷瑞包伊曼抢了她的位置,结果包伊曼用她那听起来有些奇怪的腔调笑着给她说了一番道理,说她们急主人所急想主人所想,她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主人,如今主人眼看要回大明国了,咱们就拼命学大明国的官话……她说了一番,就笑着看梨奈,眼神中分明询问,你觉得主人是离不开你呢还是离不开我们。

    这其实就是古希腊版本的争宠了,话说贝荷瑞跟包伊曼还真是那种任劳任怨类型的,当真是起的比jī早睡的比狗晚,吃的到是比猪要好一万倍,但干的绝对比驴还多,像这样的nv仆,你还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呢尤其是两人知道主人是大明帝国的国舅老爷,她们本来只是学了些扶桑话,这些日子却是拼命地学着大明官话,而且还是跟xiǎo芙蓉学的,xiǎo芙蓉虽然是南戏班子出身,说的却是一口干净利索的北直隶官话,这两人有恒心,一得空儿就跑去寻xiǎo芙蓉,不管听得懂听不懂,只管模仿xiǎo芙蓉的腔调,这就好像后世李阳的疯狂英语,咱甭管它说的是啥意思,先麻溜地说起来,听多了说多了,自然就明白了。

    xiǎo芙蓉瞧她们两个上心,倒也真心传授,结果连xiǎo芙蓉自己倒过来都磕磕巴巴跟两人学了些扶桑语,可想而知,这两人是多刻苦,后来xiǎo芙蓉干脆就把他们班子里头的秘诀给拿了出来,反正这两人也不是外人,那也算是xiǎo老爷的身边人儿。

    这唱戏的讲究一个吐词清晰,而且还得脑筋活络,尤其是南戏班子的特sè,水词,所谓水词,就是兑水,就像是西游记里头的妖怪出场,必然是青脸红须、青靛脸、máo皮青似靛、巨口獠牙……一长串一口气下来不带喘气儿的,而且每个妖怪出来都可以套在上头,这个就叫做水词,但水词也不是说谁都能用的,要用的好用得妙,就有讲究,这一般都是民间艺人们口耳相传,xiǎo芙蓉就把这个教给了包伊曼贝荷瑞。

    这法子先从锻炼口齿开始,要在舌下含着一根压舌,一般都要有xiǎo指头粗细,就像是民间骂人的,你含着根卵说话呢含含糊糊的,等把这根压舌含习惯了还能一口气儿把话说囫囵了,那这功夫就算入mén了。

    这南戏班子的水词就不细说,总之,包伊曼贝荷瑞的确是下了苦功的,如今两人业已能磕磕巴巴说大明话了,再过两个月,这两人说不准就是一口流利的北直隶官话。

    故此包伊曼就对bō多野梨奈说,主人的心有多远,我们就能跟多远,可你再过些日子就要多余了,主人以后回国,难道要带着个连天朝话都不会说整天倒反过来要主人陪着说番邦话的nv人么?

    包伊曼说了这番话之后,这才窈窈窕窕扭着腰肢去了,梨奈虽然被驳斥,气得xiǎo脸儿发白,可仔细定下心来想一想,就陷入了沉思,殿下这一仗乾坤底定以后,到时候整个天下都要看殿下的脸sè行事,那时候想必殿下就要回国了罢可我却不会说明国的话……她这时候才觉得心头发凉。

    她心如luàn麻,却没注意到不远处雪地上有一堆微微凸起,正缓慢地往这边移过来。

    金崎的地形很奇怪,用个简单的说法就是三面环海,只是地势往海中延伸出去太长,若从上空往下俯视,未免就像是一根**从扶桑岛伸出来探到海中去。而且金崎有山有温泉,若从风水上头来说,未免有些福地的味道,不过,乖官看中这块地方是因为他的铁甲船可以从海上威胁到岸上。

    这时候已经是四月,但在北陆很多地方,依然是大雪封山,前田庆次狸行鼠窜,加上有奥村永福给他留下的引路指标,很轻易就在没有惊动别人的情况下接近了乖官泡温泉的所在。

    忍军首领右兵卫菊人带着手下封锁了大山,防止猴子方面的忍者潜伏进来,却没料到前田庆次是从正路潜进来的,而钟离和瑞恩斯坦一个是武将一个是骑士,虽然武将出身草莽,骑士出身海盗,但两人的确都不懂忍术方面的东西,故此被前田庆次有了可乘之机,可他潜伏到了近前,却潜不进去了。

    要知道这儿是乖官拿来准备钓鱼的地方,而鱼饵就是他自己,防御工事自然是做的不错的,栅栏前后有三排之多,何况金崎三面环海,防守方向只有一处,事实上若不是有奥村永福的路引,前田庆次也没那么容易潜进来,不过他到底是在扶桑历史上留下名字的牛人,更是模仿过甘兴霸百人袭曹营的故事,以十七骑夜袭三千多人的最上家本阵,算是一个比较妄大胆儿的家伙,见自己潜不进去,正准备一跃而出,就要蛮冲郑国蕃泡温泉的所在。

    正在这时候,守在栅栏里头帐篷处的bō多野梨奈听见有人叫她,抬头一看,顿时满脸红晕。

    叫她的是前田松手下几个武士,为首的正是奥村永福,她见自己发呆居然让别人走到眼前都没发现,还是别人的叫声惊醒了自己,忍不住就自责,梨奈,你可是当初发誓要做主公甲胄的,怎么能如此玩忽职守呢

    当下她就脸蛋一板,询问众人有何事,奥村永福毕恭毕敬道,在下想请见殿下和我家松夫人。

    “我家殿下正在和市公主和茶茶公主等诸位公主一起,岂是你们这些粗鲁的人能随便见的么”bō多野梨奈忍不住就呵斥他们。有句话叫做水涨船高,乡下的亲戚总觉得进了城的亲戚市侩了,再没以前那般淳朴了,一个两个如此,十个八个如此,难道五百年来都如此么非也,只是人的眼界变了,在乡下的时候猜测皇帝老子吃ròu夹馍,想吃多少吃多少,等进了城才知道,原来皇帝老子不吃ròu夹馍。

    自然,不吃ròu夹馍未必是真相,可让他再更]新手]打*去和猜测皇帝吃ròu夹馍的亲戚有共同的话题,这未免就扯淡了,人同是理,随着乖官身份的变化,乖官手下的人也全都变了。

    言情故事里面nv人总是幽幽地对男人说你变了,可实际上变才是天道,天地万物无时无刻不在变,这个道理易经称之为易变。所以,bō多野梨奈虽然出身九州,其实上在扶桑本土的人看来,九州的人就是乡下的粗人,可如今梨奈看别人那都是乡下人,哪怕你是京町的人,你见过两千料的明国大福船么,你吃过五十贯一盒的西洋糖么。

    何况她如今心情不好,自然口气更加不好,当即就呵斥他们,这些北陆的乡下人,真是太不懂规矩了,殿下何等的身份,岂是这些人说见就见的。

    由于这已经是接近温泉的中心,加上乖官手底下的人毕竟不算多,真一撒下去,顿时就捉襟见肘,因此,温泉mén口只有梨奈和两个早合少nv队成员守着,两位姑娘怀里头捧着铁炮,虎视眈眈瞧着奥村永福等几人,奥村永福被梨奈呵斥得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他在前田利家手底下到底是一个城主,何曾收过这样的气,实际上即便是前田松也不会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话的。

    呵斥了几句以后,看奥村永福等数人还站在原地不动,梨奈顿时气得jiāo喝了一声,“大胆,还不退下。”

    正在她一声jiāo喝,身边两个早合少nv队成员举起铁炮威胁示意的时候,心头突然一凛,浑身汗máo就竖了起来,刚要有所动作,说时迟那时快,只觉得脑后剧痛,眼前一黑,顿时就昏倒在地。

    一棍子敲晕了三个,前田庆次这才在后面把手上随手捡来的枯树枝扔掉,拍了拍手上的灰,笑着就对奥村永福道:“助右卫mén,你做yòu饵却是做的越来越有心得了,不错,继续保持。”

    两人是自xiǎo一起长大的玩伴,有些默契那也是正常的,不过奥村永福却是板着脸,“我可没心情和你说笑,松夫人如今就在里头,和她一起的还有那位明国的殿下,她们……在泡温泉。”

    他说着,就有些咬牙切齿,乖官觉得自己和nv人泡温泉可耻地硬了未免也太没有天朝上国的风度,实际上即便是身为扶桑人的奥村永福和前田庆次,对于自己暗恋的对象松夫人和一个外国人泡温泉,也是很忌讳且不忿的,这东西无关于风俗,纯是人心。

    庆次听到这个,眼神顿时一暗,接着,手就按在了chā在腰间的刀柄上了,脸上肌ròu一阵儿chōu搐,忍不住就问:“助右卫mén,你是怎么搞的,居然被人把松夫人带到这儿来。”

    奥村永福只好苦笑,“那位明国的殿下虽然年轻,但的确是个了不得的人才,凭着一张利嘴纵横捭阖,硬是说服了市公主,我虽然是作为松夫人的近shì就在旁边,但当时的确没办法说什么,何况即便说了,又拿什么去说服市公主,要知道这位殿下一张嘴就送了柴田大人两百mén大筒,两百mén大筒啊换谁也心动了。”

170章 茂才的杀人剑

    170章茂才的杀人剑

    前田庆次听了这话,这才息了些怒火,心中就寻思,若是叔父听到有人肯送两百mén大筒,怕是明知道阿松跟一个男人泡温泉也会装聋作哑罢

    随即,他却是冷笑了下,我前田庆次却不是前田胜家,干不出卖妻求荣的事情。想到这儿,他就对奥村永福说道:“你可想好了咱们到时候怎么带着松夫人从这儿撤出去么?”

    奥村永福听了他的话,忍不住就苦笑起来,哎庆次郎还是如此的乐观豁达。他可没有那么乐观,这儿看起来不过一处寻常的温泉,可周围却不亚于八歧大蛇的老巢,哪里是说出去就出去的。

    在北之庄观察了那位明国的少殿下数日后,他总有一种心惊ròu跳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随着时间加快步伐,是越来越强烈。静下来的时候他就思索,这种感觉到底来自何处呢?数日苦思冥想之下,他骇然一惊,原来,自从那日听了那位明国少殿下的话之后,自己下意识认为这位明国少殿下很可能灭绝前田家的血脉延续。

    奥村是前田家的分支,当年前田这个姓是从奥村分出来的,后来分家强大主家弱xiǎo,两家关系扭转,但说到底,两家的血脉往上推衍还是一家,他对前田家可谓是忠心耿耿,加上阿松又是他青chūn萌动期*梦的对象,所以,他想方设法就让手下的忍者传递消息给前田庆次,又一路留下暗号,可如今庆次真的来了,他突然又觉得懊恼了。

    斩杀八歧大蛇,那得是建速须佐之男命大神才有能力办的事情,他奥村永福能干得了么?即便加上庆次,怕也无济于事。

    略一犹豫,他忍不住说:“庆次,我们不如请求那位殿下让松夫人离开,咱们前田家用明国的话来说,和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想必……”前田庆次勃然大怒,一伸手就扯住了奥村永福身上阵羽织的领子,一拽之下就把他拽到眼前,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低声怒喝道:“助右卫mén,你还是一个男人么?”

    “放屁,我奥村助右卫mén永福那是堂堂五尺男儿。”奥村永福额头上青筋勃起,怒视着对方,“但你有没有想过,若不是我留下暗号给你,你连进都进不来,你知道么,这位明国的少殿下手上十艘铁甲船如今就在离这儿不到三里地的海面上,你还记得当年咱们一起溜去看右府大人的铁甲船么,当时咱们还惊叹与铁甲船的威武,认为右府大人从此无敌与近畿沿海,可你知道么,那位明国少殿下的铁甲船胜过右府大人铁甲船的十倍。”

    周围几个奥村家的谱代家臣纷纷拽住前田庆次,两人的关系可说是通家之好,双方并不陌生,跟一家人差不多,这些家臣武士赶紧就拽住两人低声苦劝,“主公,庆次殿下,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如今可身处虎xùe啊”

    奥村永福冷冷一笑,看着前田庆次道:“何止虎xùe,这儿是八歧大蛇的老巢。”

    从xiǎo对奥村永福十分了解的庆次知道助右卫mén向来谋定而后动,武力虽然比自己差一点点,但脑筋的确比自己好一点点。他忍不住就轻吐了一口气,一把松开了奥村永福,然后一屁股往地上一坐,龇牙咧嘴就挠了挠头,奥村永福踉跄了两步,家臣武士顿时把他扶住。

    “难道真没办法么?”前田庆次又似自言自语又似在询问奥村永福。

    奥村微微皱眉,想起初见那位殿下的潇洒倜傥挥洒自如,眼神微微一亮,低声道:“或许,也不是没有办法。”

    前田庆次顿时就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他,连连叫他快说。

    “明国有谚云,一不做二不休。”奥村永福眼神中闪过一丝厉sè,“那位殿下如今和柴田大人结盟,咱们这就冲进去,只要能第一时间绑住市公主,那位殿下投鼠忌器,就不得不让我们离去了。”

    “你疯了?”前田庆次张大了嘴巴,他自恃胆大,没想到助右卫mén居然更胆大。阿市毕竟是织田家的公主,前田胜家更是一直属于柴田军团的助手,这个天下说到底,大家打来打去,争的无非就是谁才是织田右府大人的继承人,奥村却要绑架织田家的公主,尤其是,这位公主一直被那位很可能继承织田家势力的羽柴殿下所爱慕,松夫人更是直接因为羽柴秀吉所请,才亲自去北之庄,无非就是为了劝说市公主转嫁羽柴筑前守秀吉。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么?你敲晕的这个nv子是那位殿下的姬武将,亲卫队队长,等她醒过来,咱们还有什么机会么?最重要的是……”奥村看着前田庆次,一字一句低声说:“你愿意看着阿松被别人**么?”

    前田庆次看着他默默不说话,半晌,才冒出来一句,“这个主意应该是出自我手才对,助右卫mén你这么冷静的家伙居然……”

    两人打定了主意,把bō多野梨奈和两个早合少nv队队员搬到帐篷里头,前田庆次又换上一身正经的武士装扮,这才大摇大摆往前面行去。

    郑国蕃摆下来的阵型像是一个蛋,从外头看,坚固无比,但里头却是蛋清蛋黄泾渭分明,因此,前田庆次和奥村永福这才有机可乘。他们刚绕过帐篷,钟离带着一帮手下远远地走过,瞧见栅栏和帐篷跟前没人,忍不住有些奇怪,咦那个梨奈xiǎo姑娘跑哪儿去了?

    不过,即便他和乖官是结拜过的,那也不能说自家兄弟和nv人泡温泉他钟无影却跑进去检查一番,天底下没这个道理。

    咂了咂嘴,他虽然疑huò,却也觉得,反正里面一圈都是乖官的早合少nv队,那火枪使得出神入化,自己还是别凑过去了,万一到时候坏了兄弟的兴致,罪过可就大了。

    以前他在老家就听说过一句老话,叫做打搅别人的房事会割xiǎo**下地狱走油锅,这走油锅的不管是自己最好还只是被割下的xiǎo**,他都不想去尝试。

    摇了摇头,他就又晃了过去,心里头就在想,这反正也是表面差事,乖官说怕敌方派出甚忍者,我瞧刘菊人那厮手上功夫也稀松平常的紧,这未免有些xiǎo题大做了,不过,谁叫咱是他兄弟呢

    “这最里面一层全是姬武将,据说是九州岛雷神立huā亲传的铁炮术,相当厉害,五十步内可shè中飞鸟。”奥村永福带着前田庆次往温泉方向走去,这一段距离不过数百步,中间扎着很多的帐篷,前田庆次忍不住就诧异,低声说:“怎么没有人?”

    奥村永福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前田庆次突然就低声笑了起来,“不会在里面开无遮大会罢”

    听他这么一说,奥村永福忍不住又气又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前田庆次哈哈大笑起来,忍不住就手舞足蹈,高声唱道:“困yù眠时昼亦眠,醒yù起时夜亦起。若无登九品莲台之yù,亦无堕八万地狱之罪。若尽情活到当活之日,死亡不过是退隐而已。”边走边舞,叫奥村家的家臣武士们目瞪口呆。

    看着庆次舞蹈的英姿,奥村永福忍不住感叹,庆次的气度真是自己不能及啊

    低头仔细咀嚼着庆次所作,尤其是那一句[死亡不过是退隐而已],他恍然大悟,什么前田家奥村家,我为的是阿松,我从xiǎo就喜欢的nv人。

    心中透亮,他顿时就追了上去,也跟着庆次唱了起来。

    郑乖官正泡在温泉中,左边是阿市右边是阿松,觉得自己被两个美**包围,有些尴尬,正在这时候,隐约听见外头有人唱歌,忍不住就微咦了一声。

    而阿松却是当即脸sè大变。

    “若尽情活到当活之日,死亡不过是退隐而已。”乖官念了一句歌词,觉得这歌颇为豁达,气度亦不凡,感觉就像是美猴王在方寸山听到樵夫唱歌,顿时颇有感悟,正要学美猴王大声问一句,突然就觉得不对。

    他一翻身就扑到岸上,把雪白的屁股给阿市和阿松包括茶茶三姐妹瞧了一个干净利落。

    “主人……”贝荷瑞包伊曼齐齐喊了一声,乖官把手指伸到chún边,笑着作势,顺手就拿起衣裳往腰间一围,转身对阿市和茶茶伸手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然后大声道:“古人云,大暑逢恶客,却不曾想,大寒亦有恶客。”

    “在下前田宗兵卫庆次,特来拜见明国的杀生茂才。”外头大声自报家mén,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就从布幔遮住的mén口走了进来。

    乖官一听,顿时心里头懊恼,怎么把这厮是忍者的事情忘记了,不过,脸上自然是瞧不出什么端倪来的,他握着村正,光着脚板就往前面走去,温泉里头的茶茶瞧见居然有陌生男人跑了进来,差一点大声喊了出来,不过却也瞧出了些不对劲,前田庆次,这不是松夫人家的么?她一边把身子往水中又缩了缩,一边就忍不住就往阿松看去。

    阿松脸sè苍白,正准备站起身来说话,却被阿市一把伸手拉住,对她摇了摇头。

    男人之间的斗争,她可比阿松要明白的多,当初她哥哥信长把她嫁给浅井长政,就在信长第一次去近江国看妹妹的时候,浅井长政在家臣的劝说下正准备暗中动手杀掉信长,阿市隐约察觉到了,当时夹在两个男人当中的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

    从前田庆次走进来的时候,这就已经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战斗,即便凤璋殿下再豁达,身为明国的国舅,他必然会杀掉前田庆次的。

    不得不说阿市的敏感直觉的确很灵验,乖官第一次动了杀心。泥马,这儿xiǎo姨子丈母娘一大家子,你前田庆次跑进来,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把村正横在面前,缓缓拔出一截刀刃来,看了看刀刃的反光,他又chā了回去,然后lù出牙齿一笑,用大人物叫xiǎo跟班的口wěn说话,就像是当年织田信长叫前田利家为阿犬一般,“宗兵卫啊你们家除了姓前田的,姓陇川的,可还有什么人么?”

    前田庆次是陇川一益的儿子,xiǎo时候过继给了前田利家的哥哥前田利久,所以前田家和陇川家都可以算是他家的三亲六族。

    跟在前田庆次身后的奥村永福浑身汗máo一竖,就催促庆次赶紧动手。

    前田庆次到底是大连歌师里村绍巴的弟子,在这个时代那是典型的文化人,后世就叫做文学青年,骨子里头还是有自傲的,当下咧嘴一笑,“茂才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问清楚了,到时候灭你们前田家的满mén,要是杀错了人,那岂不是罪过了。”乖官轻描淡写,权势终究是会改变人的,他以前无权无势只是一个名士的时候,悲天悯人,当时是正确的,如今他身为大明国舅,要杀人满mén,那也是正确的。

    这就好像阿Q被人欺负了,只好悻悻然说一句[儿子打老子],而曹cào的父亲被徐州牧陶谦所杀,曹cào就要屠城。

    这就是位置不同,想法不同,匹夫一怒,不过杀人五步,天子一怒,却要伏尸百万,血流飘撸。

    前田庆次闻言,顿时脸sè一变,温泉里头的阿松更是当即脸sè惨白无人sè。

    奥村永福眼前一huā,身子顿时就晃了晃,只觉得嘴巴里面发苦,自己的预感终于出现了,却原来,还是自己的缘故。

    大凡历史人物,成名绝无幸至,前田庆次怎么说也是在历史上留下十七骑冲杀敌阵传奇的人物,他听了这话,脸sè先是一变,紧接着,却是笑了起来,“茂才这句话,似乎出自《战国策》魏策篇,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茂才这等人物,倒是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不过,茂才,在下不才,却也自信有专诸、要离、庆忌的手段……”

    乖官听了他这句话,忍不住呸了一口,“宗兵卫啊我倒是蛮替你可惜的,你一个番邦xiǎo国人物,把汉学学到这般地步,也算是个有才的,杀你罢我心里头蛮惋惜的,不杀你罢我心里头又不痛快,你倒是说说,我到底是杀还是不杀呢”

    “不要。”温泉里头的阿松尖厉地叫了一声,乖官转头看她,好整以暇,笑着说:“松夫人这句不要,是不要宗兵卫刺杀我呢还是不要我杀你们前田家满mén啊”

    “不要。”阿松痛苦地捂着脸,使劲儿摇头。这时候庆次觉得不对劲了,这位明国茂才看年纪不过十三四岁,身材又不高大,他哪里来这般的自信?

    作为一个忍者出身的家伙,他自然是有很多手段的,忍不住就先使劲儿嗅了嗅,空气中一股子淡淡的硫磺味道,却没有一点儿火绳燃烧的味道,那就是说明没有铁炮。

    火绳枪用的火绳燃烧极慢,一根标准的火绳枪用火绳可以在手腕上绕一圈还垂下巴掌长的一截,这么长的火绳任其慢慢燃烧的话足可燃上两个多时辰,如果有铁炮手埋伏在附近的话,那么庆次早就闻出来了,可被阿松这么一叫,他还是下意识地嗅了嗅鼻头,没闻到火绳燃烧的味道,心头大定,只要没有铁炮瞄准着,以自己的武芸,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才十三四岁的xiǎo孩?

    于是他就笑了笑,“茂才,无故jī怒对手,这可是非常不理智的事情。你我之间如今距离虽然超过五步,对我来说,也不过一跃之间罢了,何况我还带的有帮手。不如,你让我家松夫人穿好衣裳,茂才殿下你也劳烦一下,穿上衣裳,陪我走一趟,在下保证,等离开金崎,自然放茂才归来,不然的话,这儿还有市公主和茶茶公主等诸位公主,若发生些什么事情,未免不雅,在下师从里村绍巴大师,也不愿意做那等焚琴煮鹤大煞风景的事情。”

    他说着,腰间的佩刀就缓缓chōu了出来,刀光雪亮,温泉雾气氤氲蒸腾中,xiǎo督年纪最xiǎo,看见了忍不住呀了一声,反手抱住了姐姐茶茶。

    光着上身,脚板踩在鹅卵石上,乖官就在前田庆次和奥村永福诧异的目光中往前面走去,走到了离庆次五步的地方,他这才站定,然后笑着lù出几颗雪白的牙齿来,“五步是这里么?”

    这已经不是jī怒是找死了,前田庆次绝对不相信对方是如此不智的人,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原因了,有恃无恐。

    他的心忍不住就沉了下去,再想到一路潜来的顺利,心中就想,难道这是个陷阱?可是,他是怎么知道我会来的呢?

    瞧着前田庆次的目光yīn晴不定,乖官就笑了笑,“宗兵卫,别猜了,你也不用自作多情以为我这个陷阱是为你设下的,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你居然为了你的叔母敢于亲身犯险,甚至我都不知道你前田庆次如今就在前田利家的大军里头。你的确是钻了我的漏dòng溜进来的老鼠,不过,老鼠就是老鼠,再强壮的老鼠,依然还是老鼠。”

    两人你来我往地对话,看似轻松,其实气氛极为紧张,一个奥村家的家臣武士手心冒汗,忍不住就大声道:“马鹿野郎,你这个明国的恶鬼……”

    [砰]一声脆响,他的脑壳顿时宛如被敲破的jī蛋(其实我也tǐng烦说故事的时候加注,但总有人说我写东西不考据,我真的不想多说,鸟铳这个名字怎么来的,我这里就是如何用枪shè破脑壳的,不解释。),黏糊糊的白sè红sè飞溅,喷了旁边几个武士一头一脸,在阿初和xiǎo督的尖叫声中,尸体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前田庆次和奥村永福脸sè一变,一颗心顿时就沉到了底。

    “宗兵卫啊”乖官笑着说道:“你知道什么叫水密隔舱么”

    他也不等前田庆次说话,自顾就把答案说了出来,“水密隔舱就是大明造船的技术,底舱像是竹子一般,每一节不相通,这样即使是被炮弹打穿,相当于浮在水面上的竹子其中一节漏水,根本不会妨碍船只航行,这天下呐聪明人举一反三,其实道理都是一样的。”

    絮絮叨叨像是角sè扮演类游戏的关底大*OSS一般,乖官述说了一通,前田庆次和奥村永福明白了,怪不得他有恃无恐,原来他身边有周密的组织,根本不是打晕了两三个人潜伏进来所能解决问题的。

    “为什么我没有闻到火绳的味道?”前田庆次突然问到。

    乖官呵一声笑了出来,又是一个不想做糊涂鬼的,不过,我还是告诉你罢,“你不知道雨铁炮……”

    刹那间,变生肘腋,前田庆次眼睛突然就瞪得滚圆,身子一跃,一刀就往乖官砍来,等刀光到了近前,大喝声在乖官耳边响起。

    他这一刀,深得大明武谚快狠准的真谛,姿势也毫无huā哨,就是戚继光和俞大猷在兵书里头说过无数次的[倭人善跃,一跃丈余,迎风一刀],隐在暗处的早合少nv队中被乖官挑出来最jīng锐的几人却是来不及开火,尤其是,前田庆次这一跃,离乖官太近了,导致她们一愣之下不敢随意开火。

    乖官的脸sè顿时就变了,惨白一片,这时候才深恨,自己不该像是关底大*OSS一般絮絮叨叨说废话的,应该直接把前田庆次这厮击毙。

    他到底是宅男,前田庆次再怎么说,那也是三十多岁战场上生死厮杀无数次的汉子,这个经历不会因为乖官是天朝上国国舅而前田庆次是扶桑xiǎo国的土豪而改变,老祖宗说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奥村永福手下被打死了一个以后,前田庆次顿时就有了决断,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想要有活路,必须要把眼前这个明国茂才给拿下,在这之前,只当自己已经死了,至于什么铁炮没火绳味,他才没那么好奇,人死的知道答案和不知道答案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为了吸引乖官的注意。

    眼瞳中映出刀光了,乖官几乎是一刹那间额头就渗出一层冷汗,但也在同时,这具皮囊自xiǎo被浙江兵剑法第一单赤霞单老爷调教出来的本事终于看出来效果了,就像是后世所说的,大脑记忆远远没有身体记忆可靠。

    Hxiǎo说中总会描述nv人大脑抗拒男人而身体却起了反应,实际上,大脑是最会骗人的,身体才是最忠实的。文人学的遣词造句如果长时间不用,大脑会像是处理垃圾文件一样把这些给处理掉,而武人练拳,拳炼千遍其义自现,身体就自发记住了,即便到老,也不会忘记。

    在一片尖叫声中,乖官拔剑,用的甚至不是后来他很是苦练了一阵子的金翅鸟王剑.改,而是金翅鸟王剑的前半截,他这具身体曾经恃之杀了武备将军副千户段天涯的手段,圆月斩。

    剑光如匹练,一chōu之下,直如银河倒泻,叮一声响,硬生生就把前田庆次手上的刀给切断了,又如黄河改道,瞬息不止,手腕一翻之下,腰肢一扭,剑刃瞬间回切,他甚至一丝儿都没感觉到手上有什么阻碍凝滞,却是滑润通透,宛如切一块豆腐一般,一颗人头冲天飞去。

    乖官一剑回切,腰间用力过大,一时间收势不住,身子顿时就往左边旋去,滴溜溜打了两个转才停了下来,下意识纳刀入鞘,村正按回鞘中,他却是呆住了。

    卧槽,历史上的扶桑第一枪就这么被我杀了?

    无头的xiōng腔中鲜血喷起一尺多高,尸体噗通一声前仆在地,鲜血瞬间就沿着鹅卵石的缝隙往地下渗透了进去。

    十四岁的少年杀了以武勇出名的前田家名将,在场的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个忘记了呼吸,半晌,才在阿松的一声凄厉尖叫中回过神来,“庆次郎……”

    不得不说,扶桑luàn世中人,到底不是大明太平时代的nv子,即便是刚才茶茶她们尖叫,那也是因为瞧见前田庆次一刀劈向乖官,是惊而不是怕,这时候瞧见乖官一刀杀了素有前田家第一勇将之称的前田宗兵卫庆次,xiǎo督甚至一下子从水里头蹦了出来,拍着手大叫,“哥哥哥哥,好厉害。”

    心中不可置信,但乖官到底是符合他的名字的,素会卖乖,却是故意瞪了她一眼,“躲到水里头去,要跟姐姐好好学一学什么是淑nv,淑nv的身体只能给自己的夫君看,怎么能随便给人看呢?等我杀了这几个零碎,瞧我不收拾你。”

    xiǎo督吐了吐舌头,反身躲到茶茶背后,伸手搂住了茶茶的脖子,阿初则用如痴如醉的目光看着乖官,原来,他是jīng通文武两道,刚才他杀人的样子实在是太美了。

    而奥村永福手下几个家臣武士瞧见武勇无敌的前田庆次殿下被明国的少年茂才老爷一刀杀了,吓得面无人sè,他们或许在战场上也算勇士,可这时候却跟淋了雨的瘟jī一般瑟瑟发抖,跑,无处可跑,在周围不知道什么地方还隐藏着铁炮,随时可能把他们打成筛子。求饶?求饶有用么?

    不得不说,这个地球上到处都有聪明人的,并不会因为扶桑地方xiǎo就没有聪明人,事实上,奥村永福手下数人中就有一个聪明人。

    噗通一声,就有一个人跪了下来,“xiǎo人该死,xiǎo人该死,xiǎo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瞧见上国茂才老爷和诸位夫人,诸位夫人何等的人物,那是只有上国茂才老爷才有资格瞧一眼,xiǎo人哪里有那样的福气,茂才老爷饶命……”

    这个xiǎo人的自称,一般是扶桑没有姓氏的农民对上等人的自称,而这家伙显然是一个武士,却如此自称,那真是觍颜无耻之极了。但是,他这一说,阿市才明白乖官为什么说要杀前田庆次满mén,一时间忍不住,脸上就泛起了薄薄一层红晕来,至于阿松,却是呆滞不堪,无力地靠在温泉边上,口中喃喃道,庆次郎。

    乖官一愣,心说卧槽,居然还有这么聪明的家伙,忍不住就问他,你叫什么。

    “xiǎo人福田康夫。”那家伙一边说一边磕头,扶桑武士集团虽然正坐、匍匐,但是这些都是礼节,并不含有大明那种膝盖跪在地上以额触地就是卑躬屈膝的意思,可这家伙的的确确是磕头,用的是扶桑农民见到武士老爷们的磕头方式,人品顿时叫人不齿,果然越是聪明人,人品越不怎么地。

    乖官一笑,“嗯你倒是个聪明人,你家中可有妻子么?”

    福田康夫连连磕头,“xiǎo人家中妻子尚是妙龄,叫做贵代子,今年不过三十岁,脸蛋身材都还颇为可观,上国茂才老爷若是喜欢,xiǎo人双手奉上,贵代子想必也是喜欢的,能服shì茂才老爷,那是xiǎo人这等xiǎo国xiǎo民的福气……”

    这话一说,温泉里头大xiǎo姑娘们齐齐呸了一口,乖官大笑起来,“不错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福田康夫,你可以走了。”

    那奥村永福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看着跪在地上的福田康夫面带谄笑,“多谢上国茂才老爷,多谢上国茂才老爷……”一边说着,一边膝行着往后退去,退了数步,这才敢站起来,转身就跑。

    乖官垂着的手很隐蔽做了一个手势,就听见数声火枪脆响,顿时把福田康夫shè成了筛子,满身血dòngchōu搐着就倒了下去,铁炮声更是把奥村永福仅存的几个手下吓得齐齐肩膀一抖,奥村永福缓缓闭上眼睛,黯然长叹,果然是八歧大蛇的老巢一般。他听见这么多铁炮声,哪里还会不明白,妄自自己还以为冲进去绑了眼前的少年就能逃出生天。

    乖官挑了挑眉,很想学靓坤那公鸭嗓子笑两声再来一句[出来hún就要讲信用,说杀你quan家就杀你quan家],不过显然即便说了也是没人知道典故的,只好作罢。

    这时候,铁炮声把阿松震醒了,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福田康夫,她连手带脚一下就从温泉里头爬了出来,不顾自己赤身luǒ体,数步就扑到了乖官面前,“不要再杀了,求求你,饶了他们。”

    她伸手拽住乖官的衣角,乖官的袍子是系在腰间的,里头可是光屁股的,被她这么一扯,顿时滑落下去,当即就被阿市和茶茶三姐妹瞧了一个通透,茶茶和阿初脸上顿时就红了起来,茶茶扭过头去,阿初虽然脸红,却斜着眼睛偷偷地看,然后就觉得心跳加速。

    乖官被阿松一把扯落了袍子,手忙脚luàn地赶紧一把捞了起来,尤其是瞧见双手抱在xiōng前泡在水中的阿市,当即就涨紫了面皮,赶紧就把袍子在腰间打了一个死结,看着光溜溜跪在地上的阿松,真是恨不得一脚踹上去,不过,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叫贝荷瑞拿了件袍子过来给她披上。

    包伊曼贝荷瑞存在感不高,绝对没有那些一般nvxìng跃跃yù试要表现自己存在感的máo病,你需要她们的时候,她们保管就在身边,你不需要她们的时候,她们就好像是透明人一般,这两人当真是挑不出máo病来,乖官一招手,贝荷瑞本来是跪坐在温泉旁边的毯子上,看见主人招手,顿时会意,就拿了一件袍子过去给阿松披在身上。

    正在这时候,布幔外头一阵儿喊,“国舅爷,国舅,乖官,兄弟……”说话间,钟离扶着头盔气喘吁吁冲了进来。

    奥村永福瞧见他,顿时眼前一亮,这位可是明国的从三位大将军,了不得的人物,若是把他挟持在手,一样能救出阿松,庆次在极乐世界想必也是高兴的。

    他做事,大多要深思熟虑,只肯在觉得有把握的时候才做,不像前田庆次那般说干就干,方才好友庆次就死在他眼前,他心里头悲愤异常,但是也清楚,自己的武芸比起庆次差着老大一截,连庆次都被这位殿下一刀杀了,自己上去也是白搭,关键是,自己死了,阿松就一定落在这位殿下手上了。

    不过这时候,他却是无论如何一定要尝试一下了,且不说自己必死的局面,光是松夫人光着身子跪在乖官跟前的样子,就叫他愤懑无可忍受。

    他所站的位置将将好在布幔围着的mén口处数步,钟离冲进来,担心乖官安危,却是瞧也没瞧他一眼,却是正好给了奥村永福机会。

    就在钟离钟副总兵擦着奥村永福的身子奔过去的时候,奥村永福突然发难,一下就扼住了钟离的身子,手上一枚胁差就比住了钟离的脖颈,钟离一滞,脖颈上寒意bī人,顿时就昂起头来。

    “少殿下,若不想这位大将军死,就把松夫人送过来。”奥村永福扼着钟离缓缓往旁边退了几步,又对几个手下使了一个眼sè,那几个家臣武士虽然魂不守舍,但瞧见主公挟持了明国的从三位大将军,顿时jīng神一振。

    “别luà官赶紧对奥村永福举手示意,钟离如今可是他手下头号得用的人,别说死了,油皮破一块,乖官都打算把奥村永福剁成ròu酱喂狗。

    “让松夫人穿上衣……”奥村永福话说了一半,突然就被钟离脑袋往后一个头槌,顿时就把后半截话敲进腹中,只是这个头槌更是lù出了喉咙要害。

    要说钟离钟副总兵,这位老惦念着娶一个官宦xiǎo姐,又位高权重几乎不需要动手,却是让大家都忘记了,这厮出身绿林道,本是打家劫舍的马匪,那一身功夫虽说不是出神入化,但强就强在因为出身绿林,很多功夫路数你想都想不到。

    像是头槌这种路数,就已经出人意料,他一个头槌后顺势翻身,整个身体就往后头压去,而一般被人用刀剑比住脖颈,正常动作都是把刀剑往后拉,因为他往后翻去,这么一拉,只是把他的头盔给削落,头发也断了几根,除此之外汗máo也没伤到一根。

    而他翻身在半空中的时候,tuǐ在空中一蜷,顺手就在靴子里头mō出一把匕首,顺势往后头捅了进去。

    奥村永福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xiōng前的匕首,这时候才觉得浑身的血液正快速地往伤口流去,一时间,浑身发冷。

    “主公……”几个奥村武士都是谱代家臣出身,看见奥村永福xiōng口chā着一枚匕首,顿时齐齐悲鸣,万念俱灰之下,噗通,都跪在了奥村永福跟前。

    乖官奔了过来,伸手就在钟离身上一阵儿luànmō,确信钟离毫发无损后,瞪大了眼睛看着钟离,“卧槽,哥哥还有这等本事?”

    钟离暗中抹了一把冷汗,这还是他以前做马匪的老手段了,蹬里藏身这种路数用多了以后,慢慢就觉得似乎对人的时候也可以这么用,后来这招就成了他的杀手锏,正所谓嘴上叫哥哥,手上掏家伙。即便你拿家伙比着他了,他还油滑地像是条泥鳅,一翻一缩,不但自己没事还能给你攮上一匕首,他这没影子的诨号也就慢慢闯了出来,直到后来打劫浙江巡抚蔡太,这才把没影子的诨号改称无影做了自己的表字。

    多年养尊处优,他也差一点着了奥村永福的道儿,幸好,靴子里头藏匕首他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下意识使来居然也克敌制胜了,但他绝对不肯跟乖官说我也是侥幸的,嘿嘿笑了两声,道:“你也不瞧瞧哥哥是谁,当年哥哥我诨号没影子,这万儿当年在南七北六十三省绿林道上那也是赫赫有名的……”

    他吹嘘了两句,这才发现跪在地上直愣愣看着这边的松夫人,身上披着一件袍子,里头若隐若现,温泉里头还泡着阿市公主等人,顿时大窘,卧槽,我这是昏了头了。

    他当即弯腰捡起自己的头盔转脸就走,简直是抱头鼠窜而去,“哥哥我可是什么都没瞧见啊我若瞧见了,叫我以后一辈子害针眼儿……”发着牙疼誓,连停也不停就出了布帷子,到了外面,就听见他大嗓mén儿喊:“去去去,看什么看,那谁,老瑞恩啊赶紧远远的,该干嘛干嘛去。火枪声?国舅爷闲得蛋疼打鸟儿玩,你管得宽……”

    乖官哭笑不得,就转身看着奥村永福,奥村这时候已经躺在了地上出气多进气少了,口中却还低声喊着阿松的名字。

    看着不远处前田庆次无头身躯,再看看眼前的奥村永福,乖官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以前到底也是看过《一梦庵风流记》这本以前田庆次为主角的书的,当初还颇为羡慕书中故事,如今书中的人物就死在眼前,再联想前世今生,未免有些唏嘘。

    阿松不敢过来看奥村永福,跪在原地双手抱肩,低声发出哽咽的声音,“庆次郎,助右卫mén……”

    奥村永福叫了一会儿阿松的名字,眼神开始涣散,却低声唱起方才前田庆次作的诗:

    云无心以出岫亦为诗,若无心huā月亦不苦。

    没有七年之病,不用三年之艾。

    困yù眠时昼亦眠,醒yù起时夜亦起。

    若无登九品莲台之yù,亦无堕八万地狱之罪。

    若尽情活到当活之日,死亡不过是退隐……

    唱到这里,黯然无息。跪在他身边的几个家臣双手捂着脸,泪水涟涟而下,其中一个突然就拔出胁差来,把乖官下一跳,正要拔出村正,结果那家伙一刀就刺进自己xiǎo腹,却是为主公剖腹殉死。

    有他带头,其余几个哭了两声,也纷纷chōu出胁差刺进xiǎo腹,全部死在了奥村永福身边,乖官瞧着皱眉,却也感叹,再看看死在mén口的福田康夫,不得不说扶桑人很极端。

    满地的尸体血腥味道,乖官皱眉,就冲着外头大叫bō多野梨奈,叫了好几声,不见梨奈进来,正有些恼火,樱井莉雅红肿着眼睛带着十数人进来,那些早合少nv队低头就把奥村永福等人的尸首往外面搬,乖官看见樱井莉雅,忍不住就问,“梨奈呢?”

    樱井眼圈顿时又红了起来,哽咽道:“殿下,对不起,对不起……”

    乖官心里头一沉,“怎么了?”

    “梨奈姐姐她……她自刃了。”樱井莉雅哭着跪在乖官跟前,乖官闻言,身子一晃,“怎么会,好端端的……”

    “殿下,对不起,我们都只顾着注意布帷子里面和大山方向,没注意外头……”樱井低声chōu泣着,就像是正常人都以为xiǎo偷会穿墙越室,实际上大多数时候xiǎo偷都是从正mén进来的,可即便这样,正常人的视点还是会注意yīn暗的地方而看不到光亮处,“梨奈姐姐被奥村永福和人用树棍子敲晕了,醒来后就觉得愧对殿下,拔了刀就……”樱井终于忍不住,大声地哭了起来,“那时候我就在旁边,梨奈姐姐chōu的是我的刀……”

    乖官的心沉了下去,一想到那个琉球岛上脆生生道[愿为主公甲胄]的长tuǐnv孩,忍不住,心中就一酸,眼眶也涩涩地,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正好看见那些nv孩在收敛前田庆次的尸身,当即就暴怒,大声喊道:“肯定是前田庆次和奥村永福这两个家伙,一个正面引她说话,一个背面下闷棍,把他们两个剁碎了喂狗,剁碎了喂狗……”

    大喊大叫声中,涩涩地眼眶中还是不争气地淌出了两行晶莹地泪来。

171章 如来说,男人不容易

    171章如来说,男人不容易

    郑乖官暴跳如雷,拔出村正一剑就刺在地上奥村家武士的尸身上头,剑刃深深入体,随手一拔,由不解恨,又一剑刺了下去,连刺了数下,转过身来瞪着红彤彤的眼珠子就瞧着不远处地上前田庆次的尸首,茶茶三姐妹被他脸上的狰狞吓着了,xiǎo督即便是瞧见杀人也没害怕,可瞧见他这副模样,却是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光着脚板踩在鹅卵石上,他数步走到前田庆次无头的尸首面前,红着眼睛,一抬手就要刺下去,冷不防被松夫人一把扑过来抱住大tuǐ,哭着哀求道:“不要,殿下,求求你发一发慈悲……”

    人在愤怒的时候用佛家的话讲就是yīn魔附体,这时候乖官被仇恨mí红了眼睛,若不是这两人,梨奈显然不会死,这两人跟他半个永乐通宝的关系都没,梨奈却要算他的身边人,人总是讲个远近亲疏的,这孰远孰近却是一目了然的,哪里肯听阿松的话,瞪着红彤彤的眼珠子就嘶声道:“撒手,人无信不立,我说灭前田庆次满mén就灭他满mén,你现在赶紧和前田利家断绝关系我或许饶你一命,千万别不知好歹,到时候我说不准把你们前田家荒子城左近杀一个百里无人烟……”

    正所谓天子一怒,血流飘撸,这句话可不是说的玩儿的,如今乖官带甲上万,铁甲船三十艘,又是大明帝国的国舅爷,他若真的想把前田家荒子城周围百里杀一个干净,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打败了猿秀吉,他坐镇京畿,到时候说一句话,怕有大把的人愿意为上国国舅老爷手上的刀,在这luàn世之中,杀人又算什么。

    这句带着血淋淋味道的话当即就把阿松给镇住了,她想不信,可是,这种事情并非没有先例,再说她拿什么和这位殿下讨价还价?一呆之下,一松手,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鼻腔儿出气哼了一声,乖官转过身来,握着村正一剑就剁了下去。

    剑刃刚砍到尸身上,乖官就被人一把抱住,接着,柔柔的声音响起,“殿下,毁人尸身,未免有损自己的yīn德,若真是不解恨,叫人把他们的首级放在金崎町外面好了。”

    说话的正是阿市,她身上已经套了一件三叠衣,**在敞开的衣领里头若隐若现,由于她身高也有后世一米六出头,故此实际上是比乖官还略高些的,她从后面伸出胳膊挽住乖官,说的话也有学问,不会叫人反感,尤其是最后还出了个主意,你不是不解恨么,那把他们都脑袋全部堆到金崎外头,让往来的人看着,告诉他们这就是冒犯上国老爷的下场。

    每个人出身不同,人生更不一样,像是阿市,虽然扶桑的公主不值钱,但她的确是享受着公主的待遇长大的,尤其是她略懂事那会儿,她老哥信长已经慢慢成长为让扶桑所有大名为之侧目的家伙了,加上后来一系列的遭遇,特别是她的第一任丈夫浅井长政被杀后头骨被织田信长用金箔包裹了起来做成酒盅,当时阿市是什么心情没有人知道,但显然,有过这一系列遭遇的市公主,她的眼光手腕肯定要超过同时期扶桑所有公主的。

    像是她嫁给柴田胜家,这其中未必没有自我保护的意思,要知道柴田胜家是看着她长大的,今年已经六十二岁,而同样想娶她的猴子,如今不过四十出头,虽然长的一脸皱纹像个猢狲,但的确还可以说是正当壮年。

    总之,东方文化中侮辱仇人的尸身是很掉人品的一件事情,就像是chūn秋时候的伍子胥,掘了楚平王的墓,鞭尸三百以报父兄之仇,等伍子胥后来被吴王夫差所杀,大家就说这是他鞭尸有损yīn德导致。

    所以阿市劝说乖官,折辱尸身反而损了自己的yīn德,至于砍下首级放在人来人往处,这个倒是诸家大名常干的事情,并不为人忌讳,不算有损yīn德之事,别说扶桑了,大明帝国也是如此。

    乖官被她抱住,暖yù温香,加上柔柔地声音仔细解释,急促地呼吸终于慢慢平缓了下来,手一送,村正叮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忍不住反手抱住她,把脑袋埋在了她软软的xiōng怀中,被乖官反手一抱,阿市顿时怜意大生,伸展双臂就把他揽在怀中,然后就用手轻轻抚mō着他的脖颈。

    樱井莉雅瞧见,强忍着悲恸,就指使手下十数人把那具倒霉的尸身和前田庆次的尸身搬走,其中一个nv孩走过去捡起庆次的首级,脑袋上怒目圆睁,似乎还不相信自己死于乖官之手。那nv孩瞧着庆次的首级,忍不住忿忿就往上头吐了一口口水。

    这时候不管是扶桑还是大明,都是用首级来计算军功,扶桑的nv子xiǎo孩对首级这东西根本不陌生,清理尸首也是常有的事情,即便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大明帝国,由于担心武将们鱼目hún珠méng蔽朝廷,所以,检验首级的官员向来都是文官,你说我是读书人不干这样的腌臜事情,废话,若不是因为你是读书人,检验首级这种事情还轮不到你。

    每一个时代都有她的独特xìng,在这个时代砍脑袋叠京观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像是大明的名将英国公张辅,永乐八年征讨越南叛luàn,一战斩首四千五百级,生擒两千多,然后,史书上轻飘飘就留下了六个字[悉斩之,筑京观]。

    因此拿后世的观念来硬套肯定是不恰当的,姑娘们处理首级那都是个中老手了,可不是初次上轿,她们在一边听到了阿市和乖官说话,这时候不待乖官吩咐,先就把首级砍了下来,硝制首级那也是技术活,制的不好,面目扭曲活像是干尸,制的好的,栩栩如生,区别甚大,据说要制好首级的诀窍就是得尽快把首级砍下来。

    这如何硝制首级就不去细说,姑娘们一会儿就把地上的尸首和血迹处理赶紧,看起来似乎根本没发生过刚才的事情一般,只是空气中隐隐还有些血腥味。

    乖官把头埋在阿市怀中,闭目良久,这才恢复过来,顿时就感觉到了一股子腻腻的幽香,脸庞上也是肤腻脂滑的美妙触感。

    杀人总是和**是联系在一起的,方才心里头悲恸,一时间没察觉,这时候顿时就有了反应,羊脂白yùxiǎo凤璋顿时就顶在了阿市大tuǐ上。

    阿市正轻轻抚摩他的脖颈,忽觉有个东西几乎一下子就塞了进来,她一怔之下,低头看乖官,乖官哪里好意思抬头,赶紧祭出法宝,装萌卖乖,抱着她只当自己还在伤心难受寻求安慰的童子,只是,脖颈处的红晕却是出卖了他,这时候茶茶三姐妹可都还在,他自然感觉到罪恶,却是连耳朵都彻底地烧红了,要命的是,下面不但不老实,反而更加猖狂。

    心中微微一笑,阿市对三姐妹招了招手,吩咐茶茶和阿初把松夫人搀扶下去,姐妹两个看着松夫人,也觉得她有些可怜,倒是xiǎo督,童言无忌,忍不住就问阿市,“松夫人为什么要和刚才那些人杀哥哥呀”

    阿市看着阿松,心里头就叹气,唉这就是luàn世之中武家nv子的命运啊就让xiǎo督跟着姐姐们一起回去休息。xiǎo督看着乖官,却是有些吃醋了,母亲大人都有好些年没这样抱着自己了,怎么却抱着哥哥,腻着就不肯走,阿市就故意瞪了瞪她,这才把她吓唬走了。

    这时候,周围就剩下樱井莉雅了,樱井如今也是早合少nv队的shì大将,随着地位的不同,慢慢也学会了察言观sè,这时候明显不合适她继续留着,忙把目光垂下,就悄悄地退了出去。

    看人都走尽,只剩下乖官贴身的那两个黑人nv奴,阿市这才似笑非笑低声道:“人都走完了,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闻着阿市身上的nv人香,加上阿市虽然外头套着三叠衣,里头其实是真空的,乖官自己又是衣裳只在腰间系着,那也是光溜溜来光溜溜去四大皆空,一时间哪里舍得放手。

    尤其是,一般经过血腥厮杀的,**是格外的强烈,这就是古代战争往往攻下城池后主帅允许[大索三日],在这三天内nv人随便上,金银随便抢,即便是纪律最严格的部队,也几乎是管不住kù裆里面的东西的,所以说男人都用下半身思考,若说男人用上半身思考,怕是连如来都要笑了,若真那样,渡化众生哪里还那么困难,这娑婆世界早就解脱了。

    所以,乖官不但没松手,反而更加紧了一紧,恨不得把身体róu到对方身体里头去,xiǎo凤璋猖狂的久了,也隐隐作痛,有句诗叫做[吹máo用了谨收藏],吹máo就是吹máo断发的宝剑,用宝剑杀完人,就要赶紧放回剑鞘内收藏起来,这才符合天道。

    像乖官这样,枪拿在外头不捅人,伤的就是自己,不隐隐作痛却是怪了。

    被他胳膊一紧,阿市也觉得浑身发软,尤其是乖官热热的鼻息喷在她怀中,隐隐让她xiōng前两颗樱桃也涨了起来。

    鼻腔中发出嘤咛一声呻yín,她差点儿站不住,但她到底是有身份的人,这时候乖官两个nv奴都在,她哪里好意思,忍不住就使劲儿伸手推开,好不容易把乖官推开了,她自己也是喘气不已,忍不住抚着xiōng瞪他,乖官被她凤目一瞪之下,只觉得黑的如漆白的如银,真是黑白分明,这么一瞪,当真是书上所写的最是那眉目流转的风情,顿时骨头都轻了几两,一个虎扑又扑了过去。

    但阿市把胳膊夹在肋下,这么一来,两只手是在xiōng前的,无论如何却是贴不进去,两人像是牛皮筋一般纠缠了好一会儿,终究乖官占着年少,恢复能力极强,终于把她的手给扭到了身后,三叠衣本就没扣子只靠带子束着,顿时就崩开了,lù出里面的雪白来,乖官又只是衣裳围在腰间,xiōng膛顿时赤luo相对,两两相靠,滚热的身躯贴在一起,两人同时都从牙缝里面倒chōu了一口凉气。

    被他赤luoluǒ的身躯紧紧贴着,阿市浑身发软羞的不行,脚下一软,结果噗通一声,两人就翻进了温泉里头去。

    这一落水,阿市顿时就挣脱开了,身躯一钻,鱼儿一般游的远远的,这才薄怒,“不许过来。”

    乖官从水中钻出来,这一落水,到底就把他从情yù中jī醒了,当即羞愧的不行,伸手mō了一把脸,只觉得脸上滚烫,再看看旁边,贝荷瑞包伊曼两人跪坐在地毯上,似乎没看见,正在裹叠衣裳,他心知肚明,这怎么能没看见呢

    一时间,羞愧难当,深吸了一口气,一埋头,就钻到水下去了。

    温泉那头阿市好不容易才匀了喘息,抚着xiōng就四周看,瞧他半天不上来,本来还有些生气,这时候却着急了,一下游到乖官方才的地方,这水其实也不过将将到她xiōngrǔ之间罢了,左右寻了几眼,也不见人,忍不住就要学乖官那般钻到水下面去看,冷不防身后哗啦一声,乖官钻了出来。

    伸手抹了一把脸,乖官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隐约觉得空气中血腥味还未散去。阿市听见声响,转过身来,瞧见他后忍不住就想伸手给他一巴掌,手挥到半空中,瞧着他那脸上的笑,却是挥不下去了。

    “瑶池出浴凝脂馥,半入东风半入怀。”乖官随口作了半首绝句,“市公主真是倾城倾国……”说了一半,转身就出了水,站在包伊曼贝荷瑞跟前,张开双臂,两人早就准备好了干净的máo巾,顿时先就替他揩擦身子。

    这时候扶桑人作诗几乎都是汉诗,像是被乖官斩杀的前田庆次,就作过很多的汉诗,因此并不会出现乖官作诗别人听不懂的情况,除非乖官对一个扶桑农民作诗,人家不认识字,不然只要是僧侣、武家、公卿,不懂汉诗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阿市下意识就先拽了拽自己半掩着的三叠衣,看着他的背影,方才那个牛皮筋一般纠缠的xiǎo孩和眼前这个豁达的少年似乎根本不是一个人一般,忍不住,抿了抿嘴chún,再仔细咀嚼这首汉诗的韵味,脸颊上就飞起两朵红云来。

    而站在岸上的乖官则心里头念观音咒,就自己安慰自己,论心世上无完人,终究给自己找了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穿好衣裳后,贝荷瑞细心地替他把村正系在了腰间,顿时又是翩翩少年郎,他大踏步就往外面走去。

172章 官儿越大胆子越小

    这个傻妞,好端端的走什么绝路。他低首看着刀,忍不住喃喃自语。旁边莉雅欲言又止,终究没忍住,说,殿下,虽然梨奈姐姐的死我们很伤心,可这是身为武将的荣耀啊!请殿下不要说梨奈姐姐傻好么!

    这话当即就让乖官哭笑不得,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是1583年的扶桑,虽然是下克上的乱世战国,可同样也有许多讲传统忠贞的武士,这个时期主公正常死亡,手下都会有很多武士自杀殉死,屡见史载,更勿论自己这种情况,虽然梨奈自刃这些早合少女队的姑娘们很伤心,可心里面未必不拿梨奈当榜样,说不准还要引以为自豪。

    他嘴撂撂的想说一番煽情的话,譬如我不希望你们有这样的想法,我当你们是兄弟姐妹,可话到嘴巴,却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出来未免太好笑,恐怕连自己都不信。末了,只好长叹了一声,就对莉雅说,傻丫头,我说梨奈她傻,是因为我心中难受啊!

    樱井莉雅当即就感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这个乱世,能碰见这样的主公……她忍不住就跪倒在地,“殿下,为殿下效死,是我们的幸福啊!殿下,臣樱井莉雅愿为殿下甲胄……”

    着匍匐在地的樱井莉雅,这位长着一双看起来有些天然呆大眼睛的姬武将身上有南蛮人的血统,说实话,誾千代姐姐训练的早合少女队都不丑,她挑人不仅仅限于武士家庭,前文说过,九州是南蛮人聚集的地方,府内、博多、平户三个地方更是聚集了绝大多数的南蛮人,这些有人的地方做生意没人的地方做海盗的家伙说实在的在海上也憋得慌,到了九州未免管不住裤裆,因此,九州实在是颇多混血的。

    或许因为誾千代自己肌肤白皙不像纯粹的扶桑人的缘故,她训练早合少女队,里头有很多是普通家庭中生出的长相像是南蛮人的女孩子,又是精挑细选,因此早合少女队的平均水准实在要用美女来形容,像是梨奈,从她的祖父开始就是立花家的武士,也算是谱代家臣了,而樱井莉雅却不折不扣是博多町普通人家出来的女孩,连苗字都是誾千代赐予的,用大明话来说,这种苦哈哈出身的女孩,你稍微给她一点阳光,已经足够她灿烂了,为殿下效死这句话可不是牙疼咒,那是真心实意的愿意去死。

    乖官看她匍匐在地上,心里头纠结了,樱井莉雅趴在地上好一会儿,却听不到乖官出声,一时间未免就多想了,难道殿下嫌弃我的身份没梨奈姐姐出身高?

    一时间,她盈盈欲泣,一双大的叫人纠结的眼睛里头饱含着泪水,哽咽着道:“对不起,殿下,对不起,是莉雅不自量力想高攀了……”心里头就想,殿下那么尊贵的身份,怎么会需要像我这样出自农民家的武将,像是菅谷梨沙妹妹那样的立花家谱代家臣出身的才有资格服侍殿下为殿下甲胄……

    她正哽咽着胡思乱想,一把雁翎刀递到了眼前,她诧异之下眼眶饱含泪水慢慢抬头起来,朦胧中瞧见殿下对她微微一笑,“傻瓜,这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只是要记住了,不要动不动就效死。”他说着就叹气,“你们若死了,我身边岂不是没人了,那我多寂寞啊!誾千代姐姐也会伤心的……”

    樱井莉雅眼眶中的泪水顿时就滚滚而下,直如珍珠短线,啪嗒啪嗒就滚落在地上,“殿下……”

    “好了,起来罢!不然被我那钟离哥哥瞧见,又以为我在欺负人了。”乖官自嘲地笑笑,钟离到底是土匪出身,明知道乖官这时候已经是国舅爷,却也要跟他开开玩笑,譬如早合少女队,常常被他取笑,两百个姑娘,凤璋啊!你这身板儿以后怎么吃得消,我听小芙蓉跟我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伸手把雁翎刀郑重地接在手上,樱井莉雅站了起来,然后抹了抹泪水,她来来回回忙碌,刚才又匍匐在地上,灰,这一抹,顿时成了花猫脸儿,乖官就一笑,从袖笼中摸出一方帕子递了过去,樱井莉雅伸手接过,心里头未免有些害羞,却瞧见殿下转身行去,赶紧拿帕子擦了擦脸,就紧紧跟了上去。

    乖官一边走一边问她,那两个和梨奈一起的女孩如今如何,莉雅老老实实就说了,当时梨奈姐姐自刃了,我一时心软之下,就叫人把她们先绑起来了。乖官顿时就想到了被自己杀死的前田庆次,在《花之庆次》中有个情节令他印象深刻,有个前田利家手下的老武士,因为不小心弄断了羽柴秀吉给利家的盔甲头盔上的一根角,被勒令剖腹,那时候作为宅男,心想这才多大的事情,居然要剖腹,扶桑人真变态。可到了这个时代以后,无处不和他以前的思想发生纠结冲突,数也数不尽,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到底是社会改变了人还是人适应了社会,真是无话可说,甚至也懒得去说了。

    “一会儿把她们放了,这事儿……总之,莉雅,以后记住,不要随随便便效死。”乖官只能这么说了。

    跟在他身后的樱井莉雅点了点头,“保存有用之身,才能更好的服侍殿下,莉雅明白了,请殿下放心。”

    听她这么一说,乖官就无话可说了,微微摇头,快步行去。

    他寻到钟离,钟大将军正在和瑞恩斯坦波拿巴说话,“老瑞啊!我给你说个典故。话说唐朝时候,这杨贵妃得病了,要找高僧祈福,但是又怕来了和尚秽乱宫闱,大太监高力士就想了个法子,在各大寺庙招了五百僧众,每人胯下绑一面脸盆大小的鼓,然后就叫三百宫女光着上身穿着薄纱在和尚们面前跳舞,你想啊!三百美人跳艳舞,佛爷也要动心了,一时间鼓声大作,高力士来回监察,发现有两个老和尚胯下的鼓没响,当即大喜,果然有高僧,就叫人把其余的和尚乱棒打走,独独留下两个老和尚,结果解开鼓的时候一瞧,顿时傻眼了……”

    他说着,就哈哈哈大笑,“老瑞,你猜为啥傻眼?”

    全文字o手打瑞恩斯坦笑着说:“总兵大人,是不是这两个老和尚天赋异禀,胯下那话儿直接把鼓给捅破了插到里头去了,因此鼓声不响,不知道末将猜的可对不对。”

    钟离闻言顿时一脸的晦气,挥着手说:“泥马,居然忘记了你这厮操一口南直隶官话,想必听过这笑话的,这个不算,咱们再说一个和尚的典故……”

    “末将的确听过,这典故叫做和尚敲鼓,擎天一柱,总兵大人,其实,末将家乡那些洋和尚也有不少逸话的。”瑞恩斯坦笑了笑,这时候正是天主教势力最蓬勃的时候,神甫们勾搭贵妇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在中下层社会流传着无数这样的逸话典故,倒也不是东方大明帝国和尚的特色。

    在帐篷外头听到这两人说的话题,乖官真是啼笑皆非,幸好,莉雅听不懂这两人说的大明话,却不知樱井莉雅在他身后脸颊通红,如今但凡心中有些念想的,谁不私底下学大明话,也就波多野梨奈那样傻乎乎的,平日里头不大注意,樱井莉雅半懂不懂,里头那话儿,捅破鼓之类的说话隐约是听懂的,故此娇靥红晕,只好埋头装作听不懂。

    乖官高声咳嗽了一声,这才走了进去,钟离顿时傻眼,他说这个故事,说白了还是因为瞧见乖官和市公主泡温泉,到底土匪出身,平日里头荤段子说惯了的,一时间技痒,就拉着瑞恩斯坦卖弄,这时候乖官进来,还咳嗽了一声,明显是在外面听见了的,等于捉贼拿赃,自然就傻眼了。

    他忍不住就瞪了跟在乖官身后的杨启明一样,这杨启明也是他当年在绿林道上的老弟兄了,别的不好就好几口黄汤,甚至他的名字都来自与酒,大字不识几个,却常常把曹操何以解忧惟有杜康挂在嘴上,故此道上兄弟都叫他杨康,至于启明,还是钟离被蔡太招安以后附庸风雅叫手底下弟兄们取表字,像是胡立涛,字好逑,取的明显没学问,真不知道立涛和好逑有什么关系。

    钟离别的老弟兄那起码都抬举成百户副百户了,唯独他,那真真是提拔不起来,钟离这位义气大哥没法子,就把他留在身边做亲卫队长,总能关照一二。

    不过,由于乖官成了大明国舅爷,钟离忽一下就成了副总兵了,按惯例,他的亲兵队长那起码也得是个百户了,故此这位杨康杨启明如今假假那也是个百户老爷了。

    吃自家老大拿眼一瞪,杨启明就挤出一个苦笑来,虽没说话,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哥哥,不是俺不想拦着,也不是俺不想知会哥哥,关键是,小国舅那可是俺们的衣食父母背后靠山,俺哪里敢吭声啊!

    这都是十数年的老弟兄了,钟离自然明白他眼神中的意思,忍不住就骂:“启明啊启明,你少灌两口黄汤会死啊!”

    杨启明就忍不住叫屈,“哥哥,说话就跟日婆娘一样,要凭良心啊!俺跟着你办正经事的时候什么时候喝过酒的。”

    乖官忍着笑,钟离顿时就脸上抽搐,“泥马,你灌两口黄汤还好点,起码像个老虎,没喝黄汤的时候跟老鼠差不多,老子要指着你,早完完了。”

    这时候乖官就打圆场,“大哥,就别骂他了,我是有正经事情要和大哥商量。”

    听见有正经事,钟离顿时一整脸上表情,“国舅爷请坐。”就把乖官让在上首坐了,乖官也明白,这上首自己不坐,别人是不敢坐的,就走过去在上首坐下,樱井莉雅便在他身边站定,乖官对钟离道:“大哥你也坐。”又让方才看见他进来站了起来的瑞恩斯坦坐下。

    钟离眼尖,这时候瞧见自己当初的刀到了那个樱井莉雅手上,忍不住就挑了挑眉,一时间就觉得这扶桑人到底是忠心,刚死一个,立马就有人上赶着效死,看来自己也有必要找两个扶桑姬武将在身边,起码比杨康这厮要管用许多。

    不过,一来他娶个官宦小姐的心思多年,已经在心中落下块垒,二来也考虑到小芙蓉,要是找两个姬武将跟在身边,就怕小芙蓉吃醋,弄得后院不稳,那反而不美,乖官那本事手段,他自恃也学不来,因此只是随意想了想,却没真的想去做。

    这时候乖官就说了,我意欲往外面羽柴秀吉阵中一行。

    钟离和瑞恩斯坦同时跳了起来,瑞恩斯坦说道:“尊敬的殿下,这可不行,太危险了。”钟离更是一脸急色,“卧槽,兄弟你疯啦!你不会是想着去杀那个什么利家罢?我知道,梨奈那姑娘挺不错的,可这也不至于你轻身犯险,我不同意。”

    乖官正色道:“大哥你听我说,我绝对没有怒火烧坏脑子,即便方才有些,这时候也冷静了,我只是……”他说着,顿了顿,沉默了两个呼吸,这才道:“我只是等不及了。”

    钟离哪里还不明白这兄弟的心思,无非就是死了个手下,自责起来,然后就想着快速结束这场战斗,当下就摇头,“我坚决不同意,你说破大天我也不同意,兄弟,听我一句劝,常言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这时候钟离的亲兵队长杨启明急急替自家老大解释道:“国舅爷,这可不是俺家哥哥不讲义气,这当大哥和当将军是两回事……”

    “杨启明,闭嘴,出去。”钟离瞪眼呵斥他,杨启明这才怏怏出了帐篷,就在外头站定。这就是他不得重用的缘故了,没有眼色,你虽然是好心,可自家老大和国舅爷说话,轮得到你插嘴么,故此那么多弟兄一个个提拔起来,就他混的最差,眼瞧着估计还得继续差下去。

    把自己的亲兵队长赶出去后,钟离语重心长道:“乖官,哥哥我僭越,这么称呼你一次……”乖官赶紧摇手道无妨,咱们本就是义兄弟,钟离自然不拿这话当真,继续说道:“大头和小窦子公公回国帮你从南京锦衣卫衙门要人手,去之前,我可是信誓旦旦答应了小窦子公公的,定然不会让你有半分差池,不然我这颗脑袋就算交给德妃娘娘了,当时小窦子公公就说了,我这颗脑袋德妃娘娘可瞧不上,关键是你,万万不能有半丝儿差池,乖官,你若还把我当结义大哥,就赶紧打消这念头。”

    他这是在打悲情牌了,意思就是,兄弟啊!我身家性命就在你一念之间啊!你要万一有个好歹,那我怎么办,德妃娘娘岂不要把我活活剐了。

    “大哥,你听我说,我真不是去杀人,我想悄悄去对方那儿说服一个人,或者说,说服一家势力。”乖官就跟钟离解释,可惜钟离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死活不同意。

    乖官没奈何,就说了,这么着,你把右兵卫菊人叫来,他熟知地形,有他在旁边,我给你一说,你就知道这对咱们这场战斗甚至日后统治扶桑多重要了。

    “杨启明,滚进来。”钟离怒喝了一声,亲兵队长顿时进来,钟离让他立刻去寻右兵卫菊人,杨启明就皱眉头了,那个忍者头目啊!神出鬼没的,不都是在国舅爷身边的么,我上哪儿找去。钟离看他迟迟不动身,顿时火大,“还不快去,不然老子给你吃家法。”却是连绿林口吻都出来了。

    亲兵队长一听要吃家法,顿时火急火燎屁股着火一般掉头就走,出了外头,寻思着找十几个人在外围寻一寻,就叫来了十几个亲兵,正要去找,也巧,恰好右兵卫菊人前来求见。

    话说文刀右兵卫菊人带着忍者潜伏在山中防止羽柴秀吉那边的忍者,结果听到铁炮声从殿下温泉那边传来,当即大惊,急急忙忙就往回赶,所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等他回来,早就雨过天晴老娘改嫁——晚了。

    得知主公身边的波多野梨奈自刃,他当时就打了一个突,心里头就忐忑,要知道他可是忍军首领,被敌人潜进来,还搞出这么大的事情,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推卸责任的。

    咽了几口口水,他只能先去找主公请罪了,故此就找到了钟离这儿来。

    亲兵队长瞧见他,自然大喜,赶紧把他领进了帐篷。他一进帐篷,赶紧就匍匐下来请罪,“小人该死,小人该死……”一时间,吓得连以前的口吻都出来了。

    忍者不是武士,是没有资格使用武士的口气说话的,像是臣、末将、在下这些自称,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们用,一般也就是和农民一个待遇,乖官虽然抬举他,可如今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他哪里还敢以被殿下另眼相看自居。

    乖官苦笑了下,“菊人,起来罢!这事儿,也不怪你,只能说那前田庆次太狡猾了,大摇大摆就从正路进来,将将咱们这边又有人暗通消息给他……好了好了,还磕头磕个什么劲儿,戴罪立功就是了。”他说了戴罪立功这句话,右兵卫菊人这才敢抬头。

    不得不说,这就是华夏入诸夷的典型,他右兵卫菊人是建文帝时候大臣遗留血脉,从父系血统上来讲,那是纯正的明人,可实际上经过这么多代在扶桑的繁衍,他的思想早就是扶桑人的思想了,那种忍者不过和农民差不多,比不上武士老爷的想法,真是轻易不容易改变的。

    虽然乖官抬举他,可梨奈是姬武将,是武士,而他是忍者,死了一个武士,还是主公贴身的姬武将,他自然害怕,所以听到戴罪立功这句话这才敢正脸看人。

    “菊人,你来把西国的地势给钟离哥哥说一说。”乖官招手让他近前说话,他缩着脖子慢慢走过去,慢慢从怀中摸出一张地图来,钟离顿时劈手就抢了过来,然后往帐前桌上一铺,“右兵卫,你倒是给我说说,是怎么个情况。”

    右兵卫菊人就指着地图把羽柴秀吉和西国接壤的地势大略说了一下,末了就指着宇喜多家的地盘道:“如今宇喜多家当代家督是宇喜多秀家,今年十一岁,秀家的母亲是三浦能登守的女儿,据说艳绝一时,被羽柴秀吉看上后纳为侧室。”

    钟离摸着下巴,顿时就说,“那这个什么秀家岂不是那个猴子的儿子了?”他看了看地势,到底是绿林土匪出身,对地形极为敏感,顿时就皱眉,道:“这家的地形倒是要害,正好堵在中间,看来那个猴子是打算用他家来和西边做个缓冲。”

    “哥哥锐眼。”乖官翘起大拇指夸他,然后就说了,“如今宇喜多家当家作主的是前家督宇喜多直家的异母弟弟忠家,这人如今就在猴子的阵中,他的嫂子如今是猴子的侧室,因此他也得猴子信任,只要说服他反戈一击,羽柴秀吉一死,扶桑定亦。”说着,一巴掌就拍在了地图上京畿地方。

    扶桑定亦这句话倒是让钟离动了下心,到时候史书说起国舅平定扶桑过,说不准也要提一提我老钟的名字。可是一想到小窦子临去的话,他又打了个寒噤,却是不敢冒险,本来乖官拿自己做饵,这已经算是弄险了,好就好在,铁甲船浮在不远处,即便到时候危险了,大不了跑回船上去就是了,可乖官潜到敌人阵中去说服人,这当真是太冒险了,一个不好,那可就出不来了。

    他顿时就摇了摇头,道:“我宁愿慢慢打过去,也不愿你冒险。”

    乖官当即跺脚,“钟离哥哥,我还以为你是条汉子,没想到你官儿做的越大,胆子却越小了。”

    这话自然是激将法,钟离不是不知道,可他到底是混了多年的绿林道,最是好个面子,这句话却是把面子扒得一干二净了,一时间,却是顿时就涨紫了面皮。

    :看了下书评区,我真的有点无语,怎么又有人站在道德制高点唾弃我了?

    彼之寇仇,我之英雄。乖官对于扶桑来说,是侵略者,侵略者啊!他不是去宣扬两国一衣带水友好邻邦的,即便他纳再多的扶桑公主为侧室,调子唱的再高,脸粉饰的再白,他依然是侵略者,难道八国联军那会子瓦德西弄几个满清宗室女,他就变成大清人而不是八国联军统帅了?

    我在170茂才的杀人剑这一章,虽然没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但笔调写的很清楚,诸位难道没发现乖官之于扶桑,就宛如邪恶的最终大BOSS么?八歧大蛇这么明显的比喻,庆次的作诗跳舞,奥村永福临死的喃喃,这不就是骑士小说中屠龙或者降魔失败的悲剧英雄么!

    可是,这时候越邪恶,后人越享福,就像是欧洲诸国,几个世纪到处抢劫,杀人放火的事情干的少了么?美国对印第安人干的什么事情?原始的资本积累了以后,他们必然上岸洗白,后人道貌岸然开始树牌坊了,这就是规律。

    大航海时代讲伟光正?我是不是眼花了?菩萨降魔尚且用霹雳手段,人为自己的国家谋幸福,居然还要限制手段,难道要乖官到扶桑大喊我们不要战争要和平,大明不要你们东西,大明还给你们发银子,你们的土地女人大明通通不要,还反过来倒送你们,我们是兄弟之邦……卧槽,我怎么感觉这是秦桧啊!

    这年月,写东西真泥马难啊!你写的稍微晦涩一点都不行,就得掰开了揉碎了说个明白通透……囧。

    强国对弱国总是掠夺的,即便是如今,在世界上的战乱地区也随时能看见北方集团的身影,至于北方集团是干嘛的,我就不说了。

    至于私人道德问题,请参考孙国父和毛太祖,孙国父近些年是很有争议的人,不在这儿讨论,总之,我小时候TV,电视上闪过**都有他的头像,近些年过节的时候悬挂一下,居然有那么多人大吃一惊,这位曾经也是长期霸占楼主位置的,这才多少年,居然已经没多少人知道了,历史的迷雾还真是……

    总之,伤心了,求月票推荐票抚慰受伤的心灵。

173章 年年打雁,今儿叫雁啄了眼睛

    钟离一时间牛一般鼻孔里头喘粗气,大口呼吸了好几下,突然就笑了,“兄弟,你也别激我了,我只当没听见,哥哥我倒是反要劝你一句,这种亲冒矢石的事情,不应当是你来做的。”

    瞧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乖官就到他旁边,冲着瑞恩斯坦说:“你来说说,孤身犯阵这种事情能不能做。”瑞恩斯坦吃他一问,旁边钟离鼓着眼珠子瞪他,那意思是摆明了的,而国舅爷作为自己如今效忠的殿下,提出的话他又不能随便反对,不然给国舅爷留下个不好的印象,那自己梦想的封爵封侯基本就成泡影了,一时间当真是纠结啊

    照说,以他来理解的话,这种事情未必不能做,这时候欧洲骑士小说里头降妖除魔之类的故事且先不去说他,当时打仗总的来说死的都是小兵和下层武士,地位到了一定的地步,也不是说死就死的,欧洲这时候虽然黑暗,好歹也是有文化传承的,有名有姓的骑士打一辈子的仗也不死根本不稀罕,这到不是说这些骑士本事大,而是作为骑士老爷有权不死,手底下人死到差不多,他可以体面的投降,然后和对手喝上几杯葡萄酒,商量一下赎金问题,把钱一缴,就可以大摇大摆的走了。

    何况男人骨子里头总是有那么一点冒险的精神,他心里头其实是想,如果自己陪着殿下走一趟,岂不是要被殿下另眼相看,可明面上又不敢得罪钟离,这位可是国舅爷最亲近信任的大将军,若是惹恼了他,日后处处和自己作对,那也是个大问题。

    因此他当真是极为头疼,短短一瞬间脑子里头差一点打结,嘴唇动了动,张了张,却又没个声音。

    正在纠结的时候,就看国舅爷转头对钟离道:“哥哥,我跟你商量个事情。”钟离就掉过头去不理他,却不想突然就瞧见国舅爷一抬手,一掌就切在了钟离的脖颈上,钟离脑后一疼,眼前一黑,眼白一翻,顿时就软软倒在了地上,昏迷之前唯一的念头就是:卧槽,被乖官这小子阴了,年年打雁,今儿叫雁啄了眼睛……

    一掌把钟离切晕,乖官也不管张口结舌的瑞恩斯坦,就转头对右兵卫菊人说:“菊人兄,你陪我走一趟……”

    右兵卫菊人脸色灰白,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殿下,这万万不可,钟大将军说的有理啊太冒险了。”

    乖官低头看他,缓缓说:“右兵卫,我跟你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一趟我是一定要去的,羽柴秀吉我也是一定要杀的,冒险?吃饭都有可能被噎死,难道不吃饭了。看你们一个个这副模样,我倒是后悔把前田庆次杀了,我听说他曾经七个人冲过敌方千人军势,亲冒矢石这种事情,当年李世民都干过,我怎么就干不得?右兵卫,你倒是跟我说说,难道你就想一辈子待在扶桑做个忍者头目?不想恢复刘姓?不想把祖宗的坟迁回国内?”

    他这话的意思很清楚,毕竟他不认识地儿,论对地形的熟悉,自然得论右兵卫菊人,若是右兵卫菊人敢跟自己走一趟,日后自己回国,自然就提拔他,什么百户千户的不在话下。

    这话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等于给右兵卫菊人吃了颗定心丸,本来他虽然也忠心,但是扶桑的忍者付出忠心和得到的功勋不成正比,他虽然隐约觉得国舅爷对自己有些另眼相看,不过以为自己是明人血脉的缘故,要笼络自己效死。

    这就像是大乌龟德川家康笼络服部半藏一般,当年织田信长赐死家康的长子信康,家康心里纠结,又不敢违抗命令,只好照办,为信康介错的就是服部半藏,结果,信康切腹以后半藏看着信康居然迟迟不敢下手,最后跪地大哭,还是旁边的验尸官忍不住,一刀把信康的脑袋砍了。按照当时武家礼法,担任介错人的半藏这是非常严重的失职,结果家康就叫来半藏,学刘皇叔一般泪流满面说,“半藏,你不忍心下手,那也是理所当然的。”轻而易举就放了半藏一马,反而把那个验尸官吓得连夜出逃。

    这件事情在忍者当中流传颇广,家康也被无数忍者喜欢,后来信长死于本能寺的时候,家康就是在两百多个忍者掩护之下逃回自己领地的。

    这就叫做以己之心渡人之腹了,你要不把话掰开了揉碎了说清楚,右兵卫哪里敢相信,忍者的底子放那儿呢你说能有多大的出息,就像他如今的俸禄,在立花家一直是领的四百石俸禄,手底下好歹也是小两百号忍者的忍军头目啊这要是放到大明,手底下真有两百号能干事的人,不说混个副千户,百户那是跑不掉的。

    故此,乖官这么一说以后,右兵卫脸上一白,接着又是变得铁青,再然后转为通红,最后红的涨紫。

    咬了咬牙,右兵卫匍匐下来,“殿下,去之前在下有个请求。”

    “你说。”

    “这一路来去,请殿下不要擅自改弦易辙。”右兵卫说了,就先为自己语言的冒犯把额头贴在了地上表示请罪。

    这话里头意思就是,你千万别倒时候又想潜到羽柴秀吉大帐里头一刀杀了人家一了百了,那就不是弄险叫送死了。

    乖官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笑了起来,“菊人兄,难道我在你眼中就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孩子么?”

    “小人不敢。”右兵卫被他一吓,赶紧又把头低了下去。乖官只好摇了摇头,“放心,我说到做到,只要见到宇喜多宗家就行,能说服最好,不能说服,我掉头就走绝不停留。”

    这时候,紧紧跟着乖官的樱井莉雅忍不住急声道:“殿下,万一到时候那宇喜多宗家不但不肯背叛羽柴秀吉,反而……”她下面话就没说,可意思却是明摆着的。

    “宇喜多家的人……呵呵”乖官笑了起来,莫说历史上宇喜多家以跳槽闻名,即便宇喜多家全是坚贞的武士,他郑国蕃送上的可是泼天的富贵,这时候的宇喜多家大约也就不到五十万的石高,可他给的却是整个扶桑本土轮流坐庄的权力,只要宇喜多宗家还有脑子,自然知道屁股应该坐在哪一头。

    这个时代的人基本是没有国家观念的,只要乖官给的好处多,宇喜多宗家不同意才怪了。

    乖官盘算的扶桑大势应该是这样的,九州岛和五岛列岛等岛链,那是自己的,这关系到整个东南亚沿海商贸,四国岛,那穷地方,送给扶桑皇室做御料地好了,随便那些公卿怎么折腾,至于扶桑本土,就扶植个五大老联席议政好了,毛利算一个,柴田算一个,再给宇喜多一个,剩下两个位置,可以考虑伊能小三郎静斋或者立花玄贺,总之,大家排排坐吃果果,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说白了,就是弄个傀儡政权,要是这个政权给一个人,未免权力太大,干脆大家分一分,每家送上公主,那么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然后轮流坐庄,权势分散也是身为上位者的权谋心术。

    这个位置送给宇喜多家,他们不动心?那才见鬼了,当年宇喜多直家省吃俭用,为了节省军粮,甚至规定每个月家臣们都要绝食一天,后世有专家闲的无聊考据宇喜多直家死因,认为是胃病,原因么就是饿出来的。

    这好有一比,扶桑大略和浙江省差不多大,羽柴秀吉的地盘大抵算个宁波府,宇喜多家的地盘大抵算宁波府治下比较富庶的一个县,宇喜多秀家11岁,所是县太爷其实不懂事呢他的叔叔宗家等于是一个县的代理县太爷,这时候有个大人物来了,这个大人物多大呢超品,这位大人物说了,你跟宁波府干个七品小知县,有什么意思,以后跟我罢我让你干浙江巡抚。

    一个七品,一个从二品,这个选择题其实很简单,虽然这浙江巡抚其实是五分之一巡抚。

    宇喜多宗家能送上嫂子给羽柴秀吉,借此求荣,那为什么不能再送一次给大明国的国舅爷郑国蕃来求一个更大的富贵呢至于宇喜多家的人品,跟他郑国蕃有半个永乐通宝的关系么,他巴不得这些人的人品越坏越好,到时候五大老整天勾心斗角,就没心思联合起来造他郑国蕃的反了。

    当然,这些必须有个前提,羽柴秀吉死了,然后,就是坐下来扯皮,瓜分地盘,他郑乖官到时候带着这些大军再转回九州打岛津家和龙造寺家,这就叫做借鸡生蛋。

    把九州完全平定,有点功劳的就转封到扶桑本土去,到时候整个九州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当然,这块地盘名义上叫做立花,是留给立花誾千代和他的儿子的,至于儿子以后叫立花福松丸还是郑成功,这就得瞧他高兴了。

    这整个计划完全实现,差不多也就今年夏秋,他郑乖官就可以大摇大摆回大明了,到时候即使有御史言官参他,他甚至敢把铁甲船全部都交出去,无所谓,你们要拿去就拿去好了。

    到时候他控制的扶桑五大老政权要看他脸色行事,整个扶桑市场对大明关闭,那些海商是缴税少赚一点银子呢还是不缴税一个铜钱都赚不到呢

    别的不说,就说宁波府,按说宁波是鱼米之乡,但实际上,宁波人吃的大米要从外地运来,宁波本地大多种植灯芯草,这东西编织成榻榻米是运到扶桑赚银子的,一旦扶桑不和大明交易,宁波府顿时就要损失惨重,三年之内缓不过气来。

    这也是大明末期最严重的问题,粮食没人种,因为没有种经济植物来的赚钱,等小冰河时期一发作,整个天下没粮食,不出乱子那才奇怪了。

    这些盘算如今都在乖官肚子里头装着,能不能实现,就得看这一遭出去如何操作了。

    “莉雅,有一句话你肯定没听过,所谓忠诚只是背叛的筹码不够。”乖官说了一句很黑暗的话,樱井莉雅一怔,随即就反抗了,一张脸蛋涨得通红,本来就大的离奇的眼睛更是睁得格外大,鼻翼因为激动翕张不已,“殿下,你要是怀疑莉雅的忠诚,莉雅现在就可以死给你看。”

    她说着,顿时一拔手上的雁翎刀,把乖官吓得赶紧一把抱住她,“我指的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腐朽大名和公卿。”

    好不容易把樱井莉雅安抚住,乖官只好苦笑,看来,以后这类玩笑不能开,两个时代的人对同一个问题的看法当真不一样,哎到底是这个时代的人太傻呢还是后世的人太聪明。

    旁边瑞恩斯坦当然是装看不见,至于右兵卫菊人,他作为忍者,视而不见的本事那是从小培养的,别的不说,像是大明皇帝和妃子亲热,那有大量太监伺候,扶桑的大名要和正室侧室亲热,但是又要人保护,怎么办,自然是忍者随时随刻在暗中。

    后世扶桑人江口洋介演过一部电影叫《大盗五佑卫门》,说的就是忍者五佑卫门被织田信长命令暗中保护他最宠爱的外甥女茶茶,自此,不管是洗澡还是睡觉,始终如影子一般若隐若现。

    可想而知,像是右兵卫菊人这样,自小听惯了壁角的,说句难听的,即便像是钟离说的笑话那般来几百个宫女跳裸舞,他道行肯定比那五百僧众还高,鼓定然是不响的。

    有这样的道行,什么落在他眼中恐怕都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了。

    这时候,樱井莉雅就死活要跟着乖官一起去,“莉雅如今身为殿下的甲胄,怎么能不跟殿下一起呢总之莉雅必须去。”

    乖官刚要小小吓唬她一下,这时候右兵卫菊人低声说:“樱井大人可以装扮成小姓,倒也可以的。”

    一愣之下,乖官这才想起来这一出,而瑞恩斯坦人不住问,“那我呢”

    菊人摇了摇头,“瑞恩斯坦大人,对不住了,你不行。”瑞恩斯坦顿时就反应了过来,自己这副长相……他一时间就懊恼不已,哎泥马,老子怎么不是黄皮肤的人呢

    这时候乖官让右兵卫菊人和瑞恩斯塔把钟离搬到帐篷内的床上,这才把亲兵队长杨启明叫了进来,告诉他,钟离哥哥心神疲倦,太累了,要好好休息,你带人守在帐篷外头,不许惊吵到钟离哥哥,可知道么

    杨康杨启明当即拍着胸脯,正要大声说话,乖官瞪了他一眼,他顿时就掩住了嘴,连连点头,把声音压得极低说道,国舅爷,末将晓得。

    乖官又叫瑞恩斯坦不许声张,好好守着营寨,甚至还定了暗号,这才和樱井莉雅一起换了衣裳,就和右兵卫菊人一起趁着夜色,悄悄地往北之庄外羽柴秀阵中去了。

    由于乖官留给北之庄两百门大筒,羽柴秀吉和柴田胜家又成了对峙局面,虽然笼城,实际上胜家手下数千人士气极为旺盛,反而羽柴秀吉这边,因为昨天总攻时候受到秀吉感状的贱之岳七本枪死了一个精光,士气大跌,秀吉就只好在外面扎营,然后派出忍者往毛利家去让毛利家派人助阵。

    乖官摆开口袋等着秀吉来钻,结果没等待秀吉反而来了前田庆次,他其实心里头很郁闷的,自己头一次用计,居然就失败了,却不知道不是他用计失败,而是猴子这边被大筒打掉了士气。

    他总以为猴子好歹也是史载的人物,扶桑史书也吹嘘的不行,因此实际上他底气是不足的,却没想到,实际上他还是高估了猴子,像是北之庄和金崎的距离,这要是换了大明的名将,别说戚继光俞大猷了,甚至也不需要李成梁,即便是麻贵这样的,肯定也是兵贵神速,立马就带着骑兵冲过去了。

    偏偏猴子慢腾腾的,这时候不过才把大营扎好,他要知道了真相,估计得气得吐血,这就像是农夫料定猴子掰苞谷的脾性,在地里头下了套子,结果这猴子猴儿酒吃多了,东倒西歪的,死活不进地里头去掰苞谷。

    宇喜多宗家这次带着三千人的军势跟秀吉出来打仗,他虽然也颇得秀吉的信任,但是跟刚刚反水柴田跟了猴子的前田利家一比,远近顿时就显出来了,到底是秀吉和宁宁的媒人,前田利家的大营就扎在秀吉旁边,这个营寨扎下来,实际上是有很多人不满的,你前田利家不过刚刚降服过来的,居然得到主公如此的宠信。

    但是,猴子和利家做过十几年的邻居,这个情份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故此很多人虽然不满但也只好压在心里头。

    像是宇喜多家的几位重臣,就很是不满,我们宇喜多家倾巢而出为筑前守打仗,筑前守居然把我们的营寨放在最外面,这……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

    譬如家老花房正幸,拉弓射箭天下知名,又擅长连歌,是得到过古今传授的文化人,所谓古今传授,就是扶桑诗歌的句读、评论和解释等等,一般人学不到,学的人要写下誓言书不泄露出去。而花房正幸的儿子正成,更是建议羽柴秀吉水淹高松城的家伙。

    这文化人总是最难伺候的,牢骚最多,不管是大明还是扶桑,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今,其理一同。正所谓没文化,真可怕,有文化,更可怕。V!~!

174章 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174章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所谓扎营,不管是大明还是扶桑,不管是东亚还是欧洲,路数都是一样的,砍了木头削尖往地上一埋,做成简易的栅栏围起来,又或者两三根木头jiāo叠做成拒马,然后把拒马往大军左右一围,就成了营盘了。

    乖官高级武士打扮,莉雅装扮成xiǎo姓,右兵卫菊人穿着下级武士的甲胄,三人刚hún进营盘,就有士兵过来询问,这时候阶级等级差异就显现出来了,为首的下级武士大约也就是个xiǎo队长,跟大明的xiǎo旗官差不多,是最微末的xiǎo官儿,脚底下穿着草鞋,身上是一件煮过桐油刷过漆的简单甲胄,就这样的甲胄,在这种武士家中,那也是值得当做家宝流传下去的,如今骤然看见有穿着明国丝绸的上级武士老爷,身边甚至还带着俊俏的xiǎo姓和一个看起来就像是谱代家臣的武士,顿时就怔了怔,还算他有些胆量,鼓起勇气这才敢上去盘问。

    这时候的大明和扶桑有大量的生丝贸易,扶桑自己也能靠进口大明的生丝织成丝绸,但不管是颜sè还是手感,和大明产的丝绸一比顿时就判若云泥,当时的扶桑人是如何一眼就能区分出大明的正货和扶桑本土的山寨货,后人已经不可考,但从当时的文人作品中就能看出大明丝绸的高贵和抢手,那些武士公卿家的nv儿们炫富的时候都会说自己身上穿的衣裳是来自大明的丝绸,就像是十数年前猴子刚发迹的时候,他老婆宁宁第一件事情就是迫不及待地到丝绸店去把所有漂亮的明国丝绸给挑了一个jīng光。

    所以,穿着明国丝绸做的武士服饰的乖官在别人眼中第一印象,和后世开着玛莎拉蒂闯红灯的富二代差不多,xiǎojiāo警在旁边看着,却不敢去拦,敢于上去问话的,就已经是胆大的了。

    那个xiǎo队长鼓起勇气上去拦住乖官,还没开口先屈身一礼,这才xiǎo心地询问,这位大人,您是……

    马鹿野郎,跟在后面的右兵卫菊人瞪起眼珠子就先骂了一句,我家殿下的身份也是你这种人能动问的么

    这种话极其侮辱人格,但是在这个时代却也稀松平常,因为失礼而被当场斩杀的下级武士也不是没有,故此右兵卫菊人一怒,那xiǎo队长顿时就往后退了两步,但这家伙似乎颇有个xìng,居然没有让开,似乎颇有问到底的意思。

    做戏要做全套,右兵卫菊人顿时就一拔佩刀,拉出半截刀刃,却是被乖官笑着按了回去,转头就对那个看起来也不过二十来岁的xiǎo队长说道:“在下诸星治部少辅清氏,你是何人?在秀吉殿下身边担当何职?”

    乖官自己捏了一个假名字,这个自称的名字就像开着玛莎拉蒂的富二代趾高气昂说我是发改委主任,你赶紧的,给我让开。未免不合恬淡冲虚之道,若是大明的正**人,肯定是,哎呀不敢劳动问,在下吏部都给事中,微末的前程。但是扶桑人有自称官职的máo病,故此他这么说,倒也合情合理。

    这个治部少辅在扶桑是从五位的官,扶桑的官和职,把宋代的寄禄官和职事官学的是一个通透,这里就不细表,总之治部少辅这个官用大明话来说是个比较清贵的位置,吓唬一个xiǎo队长足矣,而且以这个官位来行事恰好也合适他接下来要自冒的说法。

    这个自称一丢出来,那xiǎo队长顿时一愣,连忙就往后退了数步,一下就匍匐在地,后面数十个跟着巡逻的xiǎo兵顿时慌慌张张一丢手上的武器就跪了下来,这可是大人物啊一辈子说不准也瞧不见一次,“原来是治部少辅大人,在下前田家足轻队长富田景胜,因为我家主公在筑前守殿下面前推荐,担当大营巡守之职。”猴子让前田利家推荐巡营,也是在众人面前表示自己对利家的信任,更是收买利家的一种手段,不得不说这个尾张农民的儿子还是有一点不学有术的智慧的。

    富田景胜?乖官顿时眼前一亮,收集剑豪的máo病发作,顿时几步就走过去,弯腰去拽他起来,后头右兵卫菊人一看,赶紧一叠声咳嗽,幸好,乖官还拎得清楚轻重,自己这时候可是治部少辅大人,不是大明国礼贤下士的国舅爷,赶紧就把腰直了起来,这才问他,“富田景政是……?”

    “那是在下的父亲。”

    乖官顿时就一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终于找到这中条流剑术的传人了。

    他的金翅鸟王剑就是出自中条流,虽然是被单赤霞改过的,但怎么说也有半个同mén之谊,这就像是出mén碰到校友,总要有些欣喜。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欢喜,不曾想这个富田景胜是个脑筋不转弯的,虽然给他行了大礼,居然一礼之后又问乖官要凭证,“在下职务在身,请治部少辅大人体谅,治部少辅大人身边有没有能够证明身份的凭证?”

    右兵卫菊人顿时大怒,没等他跳出来,樱井莉雅就很好地扮演了自己xiǎo姓的戏份,当然了,她原本的身份也和这个差不多,倒是本sè演出,一拔刀,就指着跪在地上的富田景胜娇斥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皇家御赐宝刀,你好大的胆子,你家主公前田利家也不敢这么跟我家殿下说话,还不速速退开。”

    这就是地方xiǎo的好处,秀吉带着十万大军,听起来不少,实际上也不少,不过这十万大军是三十多个大名家凑起来的,你冒称一下hún进去,还真不算是太难的事情,乖官来之前功课还是做了的,甚至匆忙中还写了一封信,收信人是如今秀吉手下头号大将堀秀政,这家伙在织田信长手下的时候就是织田五奉行之一,领着从四位上左卫mén督的官位。

    这明显相当于鹿鼎记里头沐王府刺杀康麻子带着平西王府吴三桂字样的刀,计策虽然老套,却也是实用的。

    乖官笑着就阻止了莉雅,然后把伪造出来的信就拿了出来,富田景胜起身,说了一声请恕罪,就打开了信件,结果看了两眼,顿时大骂自己是无脑子的阿房(傻*)。

    信本身没什么稀奇,本来就是假的,但里头内容却很八卦:

    菊千代,请相信我,我最近之所以常常去看孙七郎,不过是因为他最近生病了。我过去从来没有让孙七郎shì寝过,今后也绝对不会有,请你相信我,我对菊千代你的心意绝对不会有所改变。我x夜徘徊,寝食难安,就是为了我的心意无法传递给你而感到困huò不已。如果我骗你的话,我愿意接受稻荷大明神、八幡大菩萨还有摩利支天的惩罚……

    这个菊千代,就是堀秀政的xiǎo名,明显,这是一位大人物写给筑前守手下头号大将堀秀政的情信了,富田景胜就寻思,特意让一位治部少辅跑一趟来送信,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位大人物。

    他此刻后悔的要死,他的主公前田利家固然是筑前守秀吉的好友,可堀秀政也是筑前守跟前的大红人啊他一个足轻xiǎo队长,得知了这样的消息,会不会被灭口?

    一时间,他额头上的冷汗就下来了。

    乖官趁机就说道:“其实,在下曾经受业与富田势源师傅,虽然还没有得到中条流的免许皆传证书,不过富田师傅云游天下之前曾说过,三年后他会回来给在下颁发中条流证书。”

    富田势源是富田景政的哥哥,景政的剑术就是跟哥哥学的,富田势源把家督的位置让给弟弟以后自己就云游天下去了,最后不知所终,乖官正好拿来吹一吹法螺,意思就是,你看,我的剑术老师是你老爹的哥哥兼师傅,因此我还算是你的师叔,不要怪我没关照你,我可以当做不知道这件事情哦

    只要不是傻子,这时候都知道该如何的,富田景胜噗通一下赶紧跪了下来,双手就把信给奉还了回去,然后以额触地请罪,“在下不知道这是御笔,冒犯神威,请允许在下剖腹谢罪。”

    乖官顿时就一挑眉,心说这xiǎo子也不傻嘛脑子还tǐng活的,不错,我欣赏,要是这一趟你不死的话,师叔我就关照关照你这个师侄罢

    这时候富田景胜一下就从腰间chōu出胁差来,双手一错,就拔了出来,刀锋锐利,用来切腹正好。至于那些xiǎo兵,一个个惊慌失措,听景胜大人的口气,这似乎是一封了不得的信啊连景胜大人看了一眼都要剖腹,哪里还敢说话,全部趴在地上深深把头埋下去不敢抬起来。

    乖官把信往怀里头一塞,假惺惺就阻止,“好了,明国有一句俗话,叫做不知者不罪,景胜,把胁差收起来罢”

    富田景胜还要做戏,乖官旁边樱井莉雅哼了一声,道:“你们这些家伙,还不快快起身装作若无其事,若是泄lù出去,你们一个个都要自裁谢罪。”乖官听了顿时就一喜,哎呀xiǎo丫头片子,还tǐng会来事的,这句话说的恰到好处。

    那些xiǎo兵们也不傻,前后一对照,虽然不知道什么事情,但肯定不是自己能掺和进去的事情,既然这位殿下开恩给咱们遮掩,那就是天大的恩情了,赶紧道了一声谢就爬了起来。

    右兵卫菊人这时候忍不住就暗中感叹,殿下真是天纵奇才,这么离奇的主意居然也想得出来,如今看来,分明有奇效。

    乖官就咳嗽了一声,装腔作势道:“景胜,我从琵琶湖方向而来,若是你家利家殿下或者筑前守问巡营有没有碰到什么事情……”

    “在下巡营的时候碰到了丹羽长秀大人手下的信使,其余没什么异样。”富田景胜脱口就说。

    乖官顿时极为满意,他只是提了一下琵琶湖方向,这位富田景胜就反应过来,把脏水泼到了丹羽长秀身上,琵琶湖方向的大名就是丹羽长秀了,由于丹羽长秀当年在织田信长手下资格比秀吉老,秀吉和柴田胜家翻脸的时候丹羽长秀又站在了秀吉一方,对于这位昔日织田家超过自己的重臣丹羽长秀,这时候的猴子还是比较尊敬和不太敢动对方的。

    故此乖官就极为满意,这个富田景胜,胆量不xiǎo,xìng格也算坚毅,最关键的是,还懂察言观sè,也足够机变,真是算得上一个人才,倒是很想抬举他。不过,这还得看他命够不够大,如果在接下来的几天内没在冲突中死掉,乖官觉得那这家伙就是运气也足够了,不妨抬举他一把,看他处事,倒是能用一用。

    就这样,乖官大摇大摆就闯进了秀吉的大营,甚至还有人指点,谁谁谁在什么地方,他很容易就找到了宇喜多宗家的帐篷。

    宗家这时候正在伤脑筋,家臣们吵成了一团,起因么,无非就是宇喜多家在整个大营的最外层,而担当巡营的又是前田利家的人,最可气的是,这家伙居然推荐了一个足轻队长来担任这个职务,更可气的是,筑前守居然答应了。

    家老备前虫明城主huā房正幸就破口大骂,谁说文化人不骂人,文化人骂起人来,格外的难听,加之huā房正幸自恃是前家督直家创业时候的老臣,更是恣无忌惮。

    其余家臣也是忿忿不平,要知道,前家督宇喜多直家死的时候,对秀吉可谓是托孤的,结果秀吉瞧见直家的遗孀三浦福,顿时惊为天人,就要求宗家把嫂嫂送上,更是腆着脸说,既然直家大人托孤与我,我也是为了更好的完成直家大人的心愿。

    一辈子玩nòngyīn谋规矩的直家要是知道自己死了还被牛头人了一把,说不准得从地底下爬起来。

    这种要求,说实话在扶桑倒也不算太稀奇,只是,对于堂堂号称西国三智将的宇喜多直家来说,宇喜多家的家臣们的确是感觉受到了严重的侮辱,直家大人那可是和máo利元就并列的无双智将啊遗孀还要被筑前守讨要过去做侧室,这也太……

    但形势比人强,这东西是没办法的,宗家最后也不得不双手把嫂嫂送上,这样一来,宇喜多家也算是羽柴家的一mén了,大家是亲戚了,可是,这次宇喜多家臣们感觉再一次遭到了侮辱。

    故此,帐篷内吵成了一团,上首的宗家最后不得不大声呵斥,“你们这么大的声音,是要让筑前守手下的忍者都听见么?”

    这些家臣说的话要是传到秀吉耳朵里头,可说不好要出什么事情,如今宇喜多家名义上的家督,11岁的秀家可在秀吉手上呢

    他这话刚说完,就听见帐篷外头一阵嗤笑。

175章 茂才殿下,此话当真

    轻笑中,一直白皙如玉的小手掀开了帐篷的帘门,有人用手上的折扇掀开另外半边,微侧着脑袋走了进来,到了大帐内,往前走了五步,原地站定,明明是北陆的四月,地上的积雪还没有化,这人却哗啦一声展开了折扇,当胸抚住,含笑不语。

    折扇这东西,和武士刀一样原本是扶桑出口的大宗,宋朝时候苏轼便极为喜欢扶桑折扇,说[精致非中国所及],但是到了明朝中后期,折扇已经是大明销往扶桑的大宗了,贸易顿时就调了一个头,其中精美者尤以南直隶应天府和苏州府所产为善,譬如以漏纱为扇面的,叫做窥郎扇,不止大明的富家小姐喜欢,扶桑的公卿武士家的小姐也喜欢,其余种种,不一而足。

    总之,折扇这时候并不是后世那般夏天偶尔用用,而是一年四季的日常必用品,郑国蕃手上展开的折扇,就产自应天府,十八根乌木扇骨是水磨的,温润之极且光可鉴人,扇面上头画的是大明文人士子最喜欢的梅花,寓意梅花香自苦寒来,寒窗苦读终究会有升官发财死糟糠的一天的。

    乖官这一进来,众人大惊,骂归骂,可这些不过是自家人跟前的牢骚,要是真传到筑前守秀吉耳中,未必就不是取祸之道,而且大帐外头那也是有家中忠心耿耿的武士把守住的,此人是怎么进来的?

    故此,大帐内起码一半的人顿时纷纷抽刀,反倒是宗家,性格有些懦弱,凡事总要三思而后行,看人家有恃无恐进来,顿时就喝止了众人。

    乖官哗啦一声,又合上了折扇,就低头把玩折扇,也不看上面的宗家和帐内众人,说道:“宇喜多宗家,呵呵还算谨慎,余者碌碌啊”

    他这话是把众人说的一钱不值了,实际上,从进来的时候,乖官已经是在谈判了,故意贬低众人,也不过是买卖货物贬低货物价值的一种平常手段罢了,聪明人一点就透,生而知之者上也,史载有人练武,撒尿的时候看见尿液湍急冲过了地面上的尿槽,故此悟出拳理,也有人做小买卖进而加官进爵,把小买卖的手段用到官场,也无往不利。

    这就是儒家心学一派所谓圣人之道在百姓日用处,有些人看书,掰开了揉碎了给他讲,他也不明白,有些人看书,一眼就能瞧出关节所在,这就像是***,绝大多数人看的是风月,太祖却能从中看到经济,又譬如红楼梦,大多数人看的是闺阁小儿女之情,太祖却看出政治斗争来。

    若从这一点来说,乖官本质上无疑是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本钱的。

    “马鹿野郎(混蛋)。”家老花房正幸大怒,这阿房(傻*),什么叫余者碌碌?老子可是得过古今传授的文化人。

    “马鹿野郎说谁呢”乖官卖了个乖,花房正幸伸手一指,“马鹿野郎说你……”

    哗啦一声,乖官就展开折扇当胸抚住,含笑不语。

    这路数也不难,花房正幸顿时就醒悟,脸皮当即涨紫,太阳穴上青筋一搏一搏地跳动,一伸手,就按在了刀柄上,还是宗家小心谨慎救了他的命,顿时喝止他,“正幸,住手。”

    乖官却看也不看花房正幸,这家伙是弓箭四星的达人,且先不说扶桑弓箭那可悲的射程,曾经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蒙古骑射在这个年代都不行了,何况是扶桑那步弓。同时代欧洲骑兵的战法是先冲锋,然后抛弃骑枪,这时候骑兵一般在褡裢里头塞四到六支手铳,打完就扔,最后拔剑。

    骑兵都用短火枪了,赫赫有名的英格兰长弓手都转用火枪了,乖官看也不看他一眼,你要是剑豪,我说不准还招揽你一下,一个弓箭四星的达人算个屁。

    人最大的悲哀就是生不逢时,像花房正幸,说起来拉弓射箭天下闻名,在扶桑也算是屈指可数的几个人之一,问题是,后世的游戏把当时的弓箭效果做的像是远程导弹,实际情况是,扶桑铁炮的射程是弓箭的两到三倍,再加上学弓箭要十数年如一日的练,铁炮却只要三个月到半年,就能拉出去打仗了。

    这就像是后世拳谚说的[十年太极不出门,一年形意打死人],练太极的最大好处是可以巴结领导,可以和领导有共同语言,甚至还能学小桂子那样厚着脸皮叫小玄子师傅,请师傅指点指点诀窍,满足了大人物好为人师的心理,升官发财指日可待,指望靠它打架,做梦去罢

    因此花房正幸别说是弓箭四星,哪怕他练到一百颗星,在这个时代也就是一个大悲剧,用大明话来说,人家一见面,哎呀久仰久仰,得过古今传授的文化人。至于弓箭,大家全选择性忽视了。

    一个弓箭四星达人,你招揽一下作为家臣,怎么也得给个几千石的俸禄罢可招揽回来干嘛呢?论杀人,还不抵一个铁炮手,你说你射得准可以培养弓箭手,真打起来对面密密麻麻全是人,射箭有什么难的,就扶桑弓那五十步的射程,瞄都不要瞄拉开就射。

    这时候弓箭最大的作用和茶道差不多,大人物聚一聚的时候去射两箭,顺便交流,其实效果等同于后世的高尔夫球,所以乖官根本都不拿正眼瞧他。

    譬如织田家的太田牛一,那也是弓箭四星的达人,你要真把这个指数当真那就悲剧了,实际上这也是一个文化人,是《信长公记》和《太阁样军记》的作者,指望他像是猛将或者剑豪一样上阵杀人,那真太不靠谱儿了,还不抵指望一个铁炮手。

    乖官自然不会去招揽一个扶桑的文化人,文人么,大明特产,要多少有多少,有必要跑扶桑来找么。

    拿扇子在胸前慢条斯理挥动了两下,他自我介绍道:“在下明国玉散人,姓郑名国蕃,字凤璋,在你们扶桑倒也有个绰号,杀生茂才,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听说过啊”

    大帐内顿时大哗,听说过,太听说过了,用铁甲船把五岛家松浦家上至家督下至下级武士全部轰成齑粉的明国殿下,这时候所谓行商坐贾,随着商人的流动,郑乖官的事迹跟长了翅膀没两样,别说宇喜多家本来就是西国靠海的地方,即便是更加远的关东诸国,他郑国蕃也是声名鹊起。

    这位如今可是筑前守最大的敌人了,昨日总攻,忍者探明,就是这位给柴田胜家留了两百门大筒,结果导致第一波攻城就死了一千多人,恨得筑前守咬牙切齿。

    双方如今可是敌对的身份,没想到,他居然堂而皇之就这么进了敌营,众人一惊之下,却是忍不住佩服他的胆气。

    宇喜多宗家怔了好一会儿,这才回味过来,忍不住就赞道:“杀生茂才这个外号果然没叫错,阁下真是虎胆,宗家佩服,不过,阁下孤身前来,未免也太不把十万大军放在眼里了罢?用明国的话来说,一人一口唾沫,也要把阁下淹没了罢”

    摇了摇折扇,乖官笑了起来,“在下虽然自恃武勇,自觉也有剑豪的实力,不过一人对十万人,自然不能靠武勇,而是靠这里。”他说着,就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在下素闻宇喜多直家号称天下三智将,和斋藤道三、松永秀久齐名,数十年不动一刀一枪,只靠智谋,从万石格一直到如今的五十万石格大名,当真是非同小可,在下却也仰慕不已,可惜,直家先生却以作古,不得一见了。”他说着,就拢起折扇来在掌心内拍着,一脸惋惜的样子。

    而宇喜多家家中重臣们,却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乖官的话其实包涵着暗讽,斋藤道三是织田信长的岳父,号称美浓的蝮蛇,是扶桑历史上有名的阴谋家,而松永秀久也是以擅长离间、谋杀而闻名,最出名的就是谋杀了幕府将军足利义辉。乖官把直家和这两位并立,要说这是夸奖罢众人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似乎被扇了两巴掌,要说讥讽罢人家一脸惋惜,似乎没见到这位天下三智将之一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情。

    其中感觉到最难堪的就是花房正幸,文化人对文化人下的绊子格外的敏感,这所谓的天下三智将,分明就是在已死的家督宇喜多直家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但是,比照如今的局势,直家殿下死后托孤筑前守,筑前守却霸占了直家殿下的遗孀,天下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么?

    作为和直家一起创业的老臣,花房正幸脸上一阵儿青一阵儿红一阵儿白,突然就喝了一声,一下跳了出来,众人大惊,这位明国的殿下前来,意义不明,贸贸然动手,不是智者所为啊

    “郑茂才,明国有谚云,明人不说暗话,殿下孤身犯险,直闯敌军大营,难道就是为了夸耀自己的武勇兼羞辱一下我们宇喜多家的么?”花房正幸瞪着血红的眼珠子看乖官,单刀直入就问。

    “说的好,果然是得过古今传授的文化人。”乖官那折扇在掌心一拍,先就顺手一记马屁送给了花房正幸,接着笑道:“在下前来,是送一场富贵给宇喜多家和诸位,这桩富贵不敢说泼天般大,但让诸位成为一城一国之主,却也易如反掌。”

    扶桑所谓一城一国之主,大抵和大明的封伯封侯意思差不多,宇喜多家如今也不过占着备前和美作两国,不过是扶桑六十六国的三十三分之一,加上备前美作两国多山,说白了,大家心里头都很清楚,宇喜多家存在的意义就是作为筑前守和毛利家的缓冲,毕竟,毛利家是拥有十国的大大名,即便是宇喜多家,以前也算是毛利家的附庸,只是毛利元就死了,宇喜多直家转身选择了抱另外一根粗大腿罢了。

    当初乖官挑唆安国寺惠琼,只是因为毛利辉元的两个叔叔太强势,而不是毛利家本身不强大。

    因此对于宇喜多家的定位,诸位重臣是心知肚明的,这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关键还是猴子纳了直家的遗孀三浦福为侧室的问题,叫宇喜多家脸上无光。

    只是这话不好直接说出来,说出来太难听了,宇喜多家好歹也是五十万石格的大名,居然要送上前任家督的遗孀才能保持家名,这叫家中重臣们情何以堪,太脸面无光了。

    响鼓不用重锤,乖官轻轻一点,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位敌对的殿下,是来收买宇喜多家的。

    一时间,众人沉默。

    乖官就摇了摇折扇,慢条斯理道:“怎么?都没人感兴趣?哎呀宇喜多家如此多忠贞的家臣武士,直家先生在极乐世界也要含笑了。”

    他说完这句话,却是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大帐内众人顿时就觉得被一巴掌狠狠扇在了脸颊上,火辣辣地疼,个个都涨紫了面皮。

    连直家殿下的正室夫人都洗白白送给筑前守了,哪里还谈什么忠贞。这句话简直太恶毒了,叫大帐内众人全都脸上挂不住,连著名的老实人宇喜多宗家都发怒了,“茂才殿下,不要逞口舌之勇,误了自己的性命。”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乖官就摇了摇头,“我本来是好意,要送上因幡、播磨、丹波、丹后诸国给宇喜多家的,可惜了,诸位个个要为羽柴秀吉效死,连自家主公的夫人都送上去了,如今在下看来,也不过如此嘛大营扎下,居然在最外层,真是可惜了啊”

    这就是赤luo裸撕破脸面了,但是,却也把来意说的一清二楚,众人心中顿时嘶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位好大的手笔,直家殿下一辈子也不过奋斗出两国五十万的石高,这位殿下却一张嘴就是四国送了出来。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何况是这个时代比财帛更加吸引人的土地呢至于一两句讨巧占便宜的话,谁也不少一块肉,只当大风吹去了。

    众人互相看看,只觉得心里头有个东西在爬,不停的爬,喉头痒痒的不吐不快。

    终究还是文化人忍不住吐了出来,“茂才殿下,此话当真?”

    PS:卧槽,显示屏白屏是啥毛病。V!~!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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