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章 下臣跪天使,丈人跪女婿
147章下臣跪天使,丈人跪nv婿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很多是后世的人无法想象的,譬如一骑讨,也就是所谓的武将单挑,这种行为各种演义故事不绝于耳,而后世一顿考据,然后认为太扯淡,没有武将单挑这回事,总之老祖宗说的一切都要打翻,摆明就是不信。
可我们翻开史书,在字里行间仔细一寻思,固然,有戚继光这种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将帅,可同样有俞大猷这种着家伙身先士卒的将军,甚至没事要跑去少林寺跟人家武僧试试手,一根棍子把少林寺打得人仰马翻,再往上推,像是南宋写下[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生后名]的辛弃疾,能在北方沦陷金国的土地上拉起一支队伍愣是一路打回南方去,期间有手下叛变投靠了金国,他能单身回去杀人叛徒取了首级再折返回来。
总之,冷兵器时代充满着个人英雄主义的神奇,但同样的,也有无数的局限
就像是郑乖官让早合少nv队一阵火枪火枪的声音在这黎明即将到来的时刻,显得格外的响亮,声传数里,用个比较糙的话来说,摆明了就是[i样儿,别躲啦,老子发现你了]的意思,可高桥绍运明知道对方一时半会儿根本不可能发现他们,可是,这个道理他懂,他的手下不懂,他要不立刻发动攻击,士气就会大跌,冷兵器时代一旦没了士气,这仗也不用打了。
对方等于用铁炮向手下宣布,敌人的偷袭被我们看破了,一切yīn谋诡计都是屏风上的老虎,士气就要大涨,而他若不立刻攻击,士气大跌,这一正一反,几乎是bi着他出阵,除非,他能够冷静下来,取消这次袭击,这就像是草原上猎豹缓缓靠近猎物,结果被发现,这时候发动攻击,几乎就没成功的可能,而军事兵法,和自然界物竞天择是一脉相承的,这其中,尤以游牧民族为最,打仗几乎都是用的捕猎的手段。这就是古人奉为圭臬的[生而知之者上也],有些人,一天兵书都没读过,可天生的确就是军事家。
可是,高桥绍运是个骄傲的家伙,二十岁就成为大友双壁之一,接着,南蛮人的传教士认为他是稀世名将,更是把他的名头传了出去,何况,他的长子熊宗茂被对方那般侮辱,这一口气,如何能咽得下去。
因此,他明明一脸的郁闷表情好像被人淋了一头一脸,却依然发动了攻击。
这一轮ji锋,其实就好像下围棋猜枚,虽然失去了先手,不过高桥绍运依然自信,凭借高桥家jing良的骑士,正面突击足可击败对方,他是骑兵至上论的信奉者,其余什么铁炮大筒,通通不在他眼中,即便他和立uā道雪同称大友双壁,他也隐隐有别苗头的意思,所以,熊宗茂过继到立uā家,他才把备前长船兼光给了熊宗茂,并且告诉他,日后若是两家敌对,你就用这把刀来取为父的首级。
这番话,不是极度骄傲的人肯定说不出来。
这就是他明知道没有了偷袭的优势依然发动攻击的底气,如果这时候对面是雷神老爹,他肯定就干脆利落掉头就走,可对面是立uā誾千代,十五岁的i姑娘罢了,打仗这东西,打的就是一个倚强凌弱,以自己的优势对别人的逆势,这就好像俞大猷写的兵书里头论水战,就讲究一个大船胜i船,多船胜少船,大铳胜i铳,多铳胜少铳。
他带着千人军势缓缓往前压去,胯下的马一溜i跑,后面的步兵武士们已经习惯了主公的这种战术,都不吭声紧紧跟在后面,当两百的骑马队i跑到一定的距离开始冲锋,他们也会在后面掩杀上去。
和正常人所想的不一样的是,这两百骑兵用的不是枪,东方的骑兵用枪,对马术和枪术都太过考究,枪头一旦捅进人体里头,瞬间拔不出来的话,很可能把骑士自己都给摔下马去,即便是此刻西方的骑士,用那种夹在腋下的长枪冲刺,一个冲锋以后,大多数的枪也就毁坏了,这个时代的骑士一般会准备三到五支短铳在马夹带里头,冲锋完了扔掉长枪就在马上用事先装好弹y的短铳e击,e一发就扔掉一把,最后u出钉头锤子来作战,一场大战下来,基本上武器要毁损一大半,
而高桥绍运手下装备的全都是野太刀,这一点和立uā家很相似,用的都是长刀,不过野太刀这个称呼,长度超过三尺都算,真论长度,立uā家的刀还要长一些,高桥家骑兵为了在马上方便砍杀,并没有立uā家的刀那么长。
到了五百步的时候,骑兵就把刀u出鞘来了,有一些人忍不住呼喝起来,像是这种在战场上如疯狗一般的尖叫,也属于是jing神威慑的一种。
在这个距离上,乖官这边已经能够隐约看到对面了,这时候天边鱼肚白,高桥家穿的是黑è的甲胄,故而看起来黑压压一片。
看着对面的骑兵,乖官忍不住就腹诽,骑个矮骡子,也自称骑兵,怪不得手底下这些人敢用步兵对骑兵,如果这是在大明,是个有脑子的都不敢用步兵和骑兵正面对撼。
可是,这是在扶桑,一匹马也就是几百斤,一个人要是穿着重一点的盔甲再坐上去,马根本驼不动,更别说冲锋了,而九州岛民风彪悍,立uā家更是以用长刀出名,当初在琉球的时候,i野镇幸就是用的立uā家的影流拔刀术砍掉了大友家芳公主的脑袋的。
实际上,两家互相熟悉,常常联手抗敌,有一句话叫做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时间长了,一个觉得对方只会用骑兵冲杀屁股后头跟一帮扛着竹竿的山农,一个觉得对方只会用铁炮lune然后拔刀出去厮杀的海盗,由于两家的关系,虽然互相暗底下都不服气的,但同殿为臣,根本没机会试一试。
因此,这时候两家的家臣武士其实都很兴奋,而且这两家对抗岛津、龙造寺、秋月等家族,实际上一直是以少对多的,大友家能支撑到现在,不得不说是这两家的功劳,所以更是加深了两家的傲气,这时候,终于有机会试一试了,到底是谁家更厉害。
这种情况并不罕见,后世以鱼水情著称的军队,也常常爆发用机关枪架起来对着友军,只为了争一争到底谁该第一个过河的事情。
骑在马上的高桥绍运冷笑,挥了挥手上的军扇,军势反而放慢了下来,乖官就看不懂了,忍不住问旁边的梨奈,梨奈正因为被主公反手握着自己的手而涨红着脸蛋,被他一问,就低声道:“这是高桥大人的一贯作风,在阵前会放缓军势,据说是给敌人一种威压。”
她这么一说,乖官就明白了,虽然上千的军势压过来,他却依然觉得有些好笑,扶桑的马,肩高超越一米二就算是合格的战马,肩高一米三,那就是威名赫赫的名驹了,只有譬如织田信长这种人才有资格用。
中国的马也不高,可是合格的战马根据史载和后世考古挖掘出来的甲骑具装,要肩高一米四,当然,等宋朝以后,由于唐朝把养马地都送给了少数民族,导致战马越来越矮,等南宋的时候,肩高一米五以上的马,武将都不敢骑乘,认为是[非人臣所能骑乘],这得皇上才有资格骑。
就算如此,乖官也觉得这些马没一匹能比得上自己家里头那匹i白马的,而家里头那匹i白马一则是母马,二来也还没完全长大,可想而知,眼前这些马有多矮,就这,还要威压别人,果然是马不止脸长。
真正看到这些马,你才能明白,为什么立uā家的武士敢于步兵对抗骑兵,乖官真不知道高桥绍运的信心是哪儿来的,凭啥你这两百骑兵就能冲lun我们这边,你以为你是欧洲重装骑兵么,浑身都是板甲,连马都披着板甲,你们穿的是竹子和皮革做的胴丸啊只不过刷着漆,样子货看起来好看而已,怎么抗火枪啊
他是不知道,就这两百骑兵,在九州岛还真是无敌手,基本上一冲之下,敌人的阵型都要垮掉,然后,士气崩溃,满山遍野都是逃兵,后面的步兵只需要端稳了枪紧紧跟上就行了,一支常胜的军队,说白了胜就胜在这种自信心,这在后世就称之为军魂。
在乖官没有穿越的历史上,高桥绍运对抗岛津家号称五万的大军,六七百人死的光光,可岛津家死了四千多号人,迄今扶桑岩屋城的原址还有巨大的石碑矗立着,上面是汉字刻的岩屋城址呜呼壮烈。
常常打胜仗的军队有这种气势和自信,的确不足为奇,而且这时候的火枪手面对骑兵也有压力,毕竟骑兵一旦冲锋,火枪手顶多也就开一枪,第二枪根本来不及,这时候士气就得崩溃,然后形成大溃逃。
可是在乖官来理解的话,就有些奇怪了,不是说历史上织田家的火枪队把武田甲州骑兵都打得抱头鼠窜么,这高桥家两百骑兵,骑的马跟矮骡子似的,他凭啥啊
这就是一种固定思维,乖官即便是成了大明的一个秀才,这种思想却是已经深入骨髓去了。
所以,当真看到这些马以后,乖官真就不太紧张了,不管你高桥绍运凭的啥,我就相信你的血ru之躯抗不过火枪,除非你们也学nv真蛮子穿几层盔甲在身上。
血ru之躯肯定扛不住火枪,这时候的火枪手除非是jing锐,不然很可能一枪没发,掉头就跑,不过,早合少nv队那也是被葡萄牙人很是夸奖的,立uā家的铁炮jing锐肯定比普通的火枪手强,这时候乖官倒是对誾千代和早合少nv队很有信心。
他甚至很是期待,当对面开始冲锋而早合少nv队开始e击,会是个什么模样。
可惜的是,就好像一句很有名的台词那般,我料到了这个开头,却没料到这结局。
这又好像是大明朝的说书先生讲西游,一个妖jing蹦出来要吃唐长老,说书先生把妖jing的长相先描述一通,说这妖jing长的是青脸红须、青靛脸、m皮青似靛、巨口獠牙、口如钢钻、口若血盆、锯牙似凿、齿排铜板、钢牙似钉、髭须如箭、焦筋蓝靛手……
接着,说书先生又把妖jing的后台说了一番,说这妖jing是天上某某大仙当年流落在凡间的ī生子,那神仙是什么什么时候成仙,和三清四帝都有往来,跟观音菩萨也能说的上话……总之,说的是天uālun坠,大抵就是说,咱叫金田一,咱天上的爸爸叫金刚,你这猴子要是识相,赶紧把你师傅送过来给咱蒸了吃。
然后,说书先生话头一转,就说到孙猴子上去就是一bng子,把这个前面uā了三四天的口水描述的妖jing打死在地。
高桥家过来的方向正如乖官说说的,从东方而来,一边是大片的树林,一边是河流,当高桥绍运一挥军扇,手底下开始准备冲锋的时候,从侧面的树林里头噼里啪啦就一顿炒豆子一般的枪响,枪声密集,起码得有一千铁炮手才能有这种气势。
要知道,这地势不算开阔,树林离开高桥家的军势顶多也就五十步,这个距离正是火枪威力最大的范围,这一顿e,顿时就把高桥家两百骑士当场e成了筛子眼,胴丸这种盔甲,防扶桑的弓箭还凑合,防铅弹那就是笑话了。
一时间,人仰马翻,战马嘶鸣,火y燃烧的味道和大股的鲜血浇灌在土地里头然后被海风夹杂着海腥味吹过来,郑乖官目瞪口呆之下,顿时就觉得这个味道叫人呕闷yù吐,这具i秀才皮囊顿时就给颜è看了,当即反胃,一口酸水泛上来,嗓子眼麻辣辣的难受。
或许是命大,又或许是事先就被吩咐要留高桥大人一条命,总之,高桥绍运周边一块倒是还剩下几匹马,可是,孤零零站着,又不停打着响鼻的马似乎是对高桥绍运的嘲笑。
他脸è变得惨白惨白,四周全是尸体,有些人没死透,还在血泊中挣扎,大部分马倒在地上挣扎不起来,有些运气好的马低头去in自己主人的脸颊,哕哕低声嘶鸣着,还有些马四散跑开,至于在骑兵中的那些步兵武士就没那么好运气了,这些人用的是枪阵,一个挤着一个像是干涸的i水坑里头的i蝌蚪,最前面的几乎死光,那些后面的运气或许称得上好,可看着这么多同袍身死当场,有些没死受伤的,哀鸣着伸手去拽自己认识的人,求他给自己一刀,可这些人被吓破了胆子,连逃跑都不敢。
“麟伯轩大人,肯定是你对不对?”高桥绍运疯狂地喊叫着雷神老爹的法号,也只有这个七十多岁的老头才能如此老辣,他迄今记得,当年他初阵,那时候雷神老爹也六十岁了,打完了仗以后,老头很是语重心长说,为将者,当潜与九地之下,动与九天之上,这是明国的孙子兵法上说的,你应该多看一看,我老了,大友家日后就要靠你这样的年轻人了。
果然是潜与九地之下,藏在树林中恐怕连自己的nv儿都瞒过了罢
看着周围的尸体,高桥绍运这才觉得,自己这十几年来被夸为稀世名将,早就忘记了当初这老人的提点,没有自己的时候,这位可是被成为大友之魂的人,等到殿下想平衡势力用了自己,这才有了大友双壁的称呼……
在他疯狂嘶喊嚎中,树林里头快步几个人来,最前面的是两个武士抬着的一顶简易的轿子,雷神老爹下半身瘫痪不良于行,每次打仗都是坐着轿子,当然了,这个轿子和扶桑那种像是棺材一般的i盒子轿子不同,类似大明的滑竿,就是两根竹竿上绑一张椅子。
轿子上的老头剃着光头,一脸慈眉善目,眉尾甚至还有几根长寿眉垂下来,正是雷神老爹,他二十年前跟随大友宗麟出家,道号就叫做麟伯轩道雪。
当真看到了这位老前辈,高桥绍运先是冷笑,接着就疯狂地大笑起来,突然就责问他,“麟伯轩大人,这就是你对大友家的忠诚么?”
可惜,老头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神中就透着些惋惜,然后缓缓说:“我给你武士最后的尊严,你剖腹罢”
高桥绍运身边仅剩下的几个武士闻言还要挣扎,可高桥绍运这时候也想明白了,都到这个地步了,这位老前辈一巴掌就把自己十数年所谓的名将风采给打的一干二净,高桥家的武士几乎死尽,难道他还能不死么,即便是宗麟殿下来了也护不住自己啊
惨笑了两声,他对雷神老爹道:“麟伯轩大人,在下临死之前,有几个疑问。”立uā道雪点了点头,他就问道:“铁炮之术,我们高桥家也有人掌握,这些年和大人联军作战,也见过无数次立uā家的铁炮队,如此多的铁炮手埋伏下来,一丝动静都没有,想必起码埋伏了一整夜了,为什么我直到现在都没有闻到火绳燃烧的味道?”
坐在椅子上的立uā道雪对旁边招了招手,然后有人递上来一杆火枪,他接过来,很顺手地使了几下,就说道:“这叫做雨铁炮,不需要火绳,也就是这两年我家中才完全换上,为了这些铁炮,我这个老头子几乎把当年和殿下一起出家穿的袈裟都要卖掉了,这些年来,你的名气越来越大,已经能够单独威胁龙造寺家了,也就不太注意我这个老头子的行径了。”
高桥绍运闻言黯然低下投去,突然又抬起头来,“麟伯轩大人,难道,你这是准备学明国的王莽,要把数十年的忠义毁于一旦么”
雷神老爹闻言一笑,眉尾就抖动了两下,然后,缓缓称呼了一声高桥绍运的ru名,“千寿丸,你要知道,当年二阶崩之变,我支持殿下成为家督,为大友家呕心沥血,筑前国,是我打下来的,fei前国,也是我打下来的,fei后、丰前、丰后,诸国都是我一手办……”
“难道这就是你背叛的理由。”高桥绍运厉声喝道。
雷神老爹摇了摇头,笑了,“我二十年前跟随殿下出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死不过一抔黄土,我打下的诸国,终究都是殿下的,可殿下这些年改信天主教,生活荒诞,当然,这也没什么,i殿下子忠厚,能继承大友家。不过,千寿丸啊你们年轻人就有一个m病,太急躁,要知道,我给你的,才是你的,我不给你,你不能伸手去拿……”最后几个字,已经是声è俱厉,然后,吩咐左右,“给高桥大人介错罢”
雷神老爹对大友家当真劳苦功高,大半的地盘是他打下来的,每次像是m利元就、i早川隆景、锅岛直茂这些人打过来,也是他打败的,而大友家若是吃了败仗,每次又都是他殿后。
这典型的是吃苦我一个,幸福千万家,可一转眼,跑出一个二十岁还没到的家伙要跟他一起号称大友双壁,他若是一点怨气都没有,那就真要怀疑他是不是菩萨在世了,这十数年下来,高桥绍运名气越来越大,隐然就盖过他了,当然,这些都不算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这老家伙有严重的宗祧思想,原本他把高桥绍运的长子熊宗茂要过来做婿养子,也就是存了忍让之心,一辈子忠心耿耿,难道临老了要背叛不成,这说不通啊你们也别闹,我打下来的江山最后都是你们的。
在历史上,雷神老爹死在阵营中,扶桑的文人认为他的死好像是诸葛武侯死与五丈原。
但这一切在这一次的琉球国之行,全部变了,变的是什么就不需细表,总之,雷神老爹全部知道了,也就是说,从得知的那一刻,高桥家跟他已经一个永乐通宝的关系都没了,他的nv儿已经成了一个叫郑国蕃的明国尊贵大人的侧室,他还要忍受那些憋屈么?
用最简单的话来说,就是你想动我的nv儿nv婿,那你就是一点活路都不给我走了,我户次雷神是那种给人踩了脸都忍气吞声的人么?这大友家的地盘是我打下来的,我给你,那才是你的,我不给你,你就不能伸手。
他年轻的时候可是敢于拿刀在雷雨天对着老天爷叫骂的人,虽然老了,出家了,可不代表他就没脾气了。
断人财路都如杀人父母,更何况,这是要绝人的后路啊绝人宗祧,这在东方文化里头,那是罪无可恕的,他自然就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了。
这里头还有一个关节,当年太祖朱元璋要扶桑进贡称臣,当时的扶桑是南北朝,南朝的怀良亲王占据着九州岛,接受了太祖的册封,自称是臣扶桑国王某某,从此向大明称臣纳贡,等后来扶桑南北朝结束,对大明的纳贡和堪合贸易也都掌握在九州岛大名的手上。
而作为九州探题的大友家,是有资格称为大明国臣子的,这种关系,要到万历朝鲜之战,猿秀吉拒绝了万历皇帝册封他为扶桑国王的诏书,并且驱逐了使者,从这点上来说,猴子应该自傲的,因为是他把扶桑从大明国独立了出去,这份诏书迄今保存在扶桑的博物馆中。
而如今,这位一生大i一百余战未尝一败的雷神老爹就要来抱nv婿的大uǐ,而且抱的是理直气壮、冠冕堂皇,要知道他是明国文化的崇拜者,《孙子兵法》书翻烂掉的人,历史上遗留下来他的文字也证明他写着一手漂亮的汉字书法。
他乘着i轿往乖官这边走来,实际上,这边众家臣早早就看见他了,这一顶在战场上的i轿几乎已经成了他的象征,因此,到了近前,众人全都匍匐在地,连誾千代也给老爹跪下了,站着的唯有乖官,一时间,他尴尬不已。
本来他正在腹诽,这也太坑爹了,雷神老爹埋伏的真深,还没打呢这下高桥家就死光光了,而这时候,远处的高桥绍运被押着跪在河边,口占一绝命诗,曰:滔滔红尘无永生,men苔沟水掩吾名。
念到最后,背后刀光一闪,一颗脑袋就骨碌碌滚进了河里头去了。
远远看着那个被传教士拍马屁以为自己是稀世名将的家伙被砍了脑袋,乖官忍不住吐了吐舌头,而雷神老爹的轿子到了跟前,他也愈发尴尬,这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真是要了命了。
轿子落下,雷神老爹让左右扶着自己从椅子上头下来,然后,就看见这位未尝一败的户次雷神恭恭敬敬就匍匐在地,双手按地行了大礼,“臣,丹后守道雪,叩见上国天使。”
用一句很时髦的话来说,郑乖官当即就被雷得外焦里嫩。
这时候,天空彻底发白,一丝阳光开始眺e,远处是满地的尸体,而乖官周围,跪了一圈的人,包括还是他名义上老丈人的雷神老爹,站在当中的乖官穿着i一号的板甲,腰间挎着剑,板甲在阳光下反光,俨然神明在接受朝拜一般,虽然这位神明的i脸有点发白。A!~!
148章 歃血为盟
对于上国天使这个词,乖官有点纳闷,要知道,他可是狐假虎威借来的势,别人看不出来,难道这位精通汉学毕生钻研孙子兵法的大家也看不出来?
他为何不肯带着胡立涛等军卫汉子从海上往立花山城去,说白了就是怕被雷神老爹耻笑,毕竟,那样的话,可就是丢人丢到扶桑来了。
可是,这位总不能无的放矢罢乖官实在是摸不着头脑,不过,这时候不是站在原地寻思的时候,当下,赶紧弯腰伸手过去搀扶对方,“雷神老大人的大名小子是如雷贯耳,如何敢当老大人这般大礼。”
不过,雷神老爹依然坚持行了全礼,这才顺着乖官搀扶的势站了起来,周围的家臣都十分诧异,要知道,这位老大人一生大小百余战未尝一败,生平极是自傲,即便是大友宗麟殿下,也必须假以辞色,这些年大友宗麟信奉天主教,和手下老臣愈发地疏远,雷神老爹干脆就窝在立花山城不挪窝了,专心致志地赚钱,给博多町的商人提供保护,并且确立乐市乐座制度,商路十分之繁稠,可说是九州首屈一指,在整个扶桑来说,或许也仅仅次于界町众,这才是立花家的底气所在,很有钱。
打仗未尝一败,搞商业建设也是一把好手,雷神老爹的确有自傲的资格的,事实上,他虽然面貌慈祥,可众家臣当真面对他的时候,就会感觉到那种上位者凛然的威压,这在后世,就叫做气场很足。
因此,他这一跪,虽然在乖官搀扶下站了起来,可周围却是没一个敢于站起来的,就这一老一少两人面对面站着。
乖官正想先去把誾千代姐姐拽起来,结果老爹拽着他不放,上上下下仔细看了好久,把乖官看得都有些发毛了,他这才微微笑了起来,“果然是上国的国舅,天家的贵戚,真是好气度。”
听他说了这句话,郑乖官一愣,当时就呆立住了,立花道雪看他这表情,心中有数,就轻笑了声,“上国宁波卫的钟将军业已乘着快船到了博多,还专门遣使到了小臣的山村蜗居,把小女和国舅爷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小女蒲柳之姿,真是何以克当……”
他文绉绉的,虽然说的是扶桑话,可遣词造句,俨然就是明国夫子的派头,把前后经过娓娓道来。
这就要说到前些天,钟离钟游击,当然了,此刻已经是副总兵了,他的升官速度之快,在大明绝对是首屈一指的,戚继光偌大的功劳,把为祸江南十数载的倭寇给剿灭了个一干二净,这才调到九边,刚过去的时候,也是副总兵。
而钟离本就是被蔡太蔡巡抚招安过来的,当上游击,已经属于简拔,可凡事架不住朝中有人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他就因为和乖官亲善,立马摇身一变,就成了浙江副总兵,虽然这个头衔只是在船上蔡太口头上许给他的,可当时有提督浙江市舶太监李春村公公,有浙江布政司使李少南大人,还有德妃娘娘身边最得用的小窦子公公,而且,有锦衣卫程瑞程百户在,在场众人的说话说不准就会被锦衣卫衙门造册然后通过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骆大人的手递送到皇帝跟前。
所以,钟离这个副总兵,那是板上钉钉,跑都跑不掉的,钟副总兵为了追上乖官,特意弃了他自己那艘两千料的大福船座舰而坐了五百料的五桅快船,由于当时大明很是和西班牙合作过几次剿匪,故此,那快船甚至装了西洋横帆,可算是中西合璧,速度极其快,这也是当初他自信能在海上追上三当家路娄维的缘故,事实上,若不是蔡太和李少南出海,三当家和闻人氏就得在海上被追上来的宁波卫的佛郎机炮给打死,正所谓福兮祸兮。
钟离乘着快船追赶,而他乘坐快船追往扶桑的时候,劝住了小窦子公公,坐镇他自己的那艘两千料大福船,甚至,他都没敢带单思南。为何,他急于追上去,说白了就是要和乖官商量个对策出来,他们原来安排的那套因为乖官摇身成了国舅,很多地方就不适用了,就怕大头童言无忌,到时候听了什么,一不小心说了出去,那未免害人害己,所以,他制止住了死活要跟自己一起坐快船的大头,幸好,大头因为有重逢儿时伙伴小豆子的喜悦,因此被钟离劝住了。
这艘船扯满了帆,船上带的都是心腹,就是那种愿意为了大哥去死的人物,就在乖官在平户忙着检地的时候,钟离追到了博多,按道理,钟离应该先到平户的,可博多町是立花家的地盘,雷神老爷子的治下,钟离以为,乖官怎么也得先在老丈人家里头过年罢却没想到乖官已经攻城略地灭了好几家大名了。
他依足了规矩,其实也是和乖官一般的心情,怕丢人丢到扶桑,用的是晚辈拜上长辈的名刺,然后,事情就明朗化了,乖官不在,钟离和立花道雪硬是靠文字沟通了意思,毕竟雷神老爹也是精善汉学,而钟离虽然识字不多,可他身边有小芙蓉啊像是小芙蓉这种南班子出身的戏子,走南闯北,时不时会去大富大贵人家唱家戏,若是不通礼仪,不知尊卑,根本无法行走,所以小芙蓉虽然论文字,肯定不抵学校里头的秀才们,可真论为人处世待人接物,十个秀才也不抵他,故此,一个七十多岁的扶桑九州名将,一个三十出头的宁波卫将军,就在一个优伶作张作致之下,通过文字表达,居然就把事情给全部说明白了。
事实上,这两天立花道雪已经收到了手下忍军首领文刀右兵卫菊人的密报,这上头把乖官数日在所做作为,包括征收商税,大检地等等行为都写的一清二楚,前文说过,九州岛毕竟太小,一件事情只要够大,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九州岛的,事实上,不出一个月,整个扶桑都会知道的,当立花道雪在看他的忍军首领所描述的密件的时候,很可能,龙造寺家和岛津家,包括花天酒地只顾着给手下洗礼的天主教大名大友宗麟在内,这三位家督,在九州岛举足轻重的人物,恐怕都在看手下忍者的密报,所不同的或许密报上情况少许差异罢了。
这就是这时候的扶桑动不动一些武将剑豪的享大名的缘故,实在是地方太小,发生点什么事情,随着忍者对主家的汇报,何况忍者本身还会贩卖情报,加上商人们走南闯北把事情到处宣扬,很快,连种田的老百姓都会知道譬如某某剑豪和某某剑豪决斗,谁家大名又和谁家打了起来之类的消息。
而大明则不一样,大明太大了,像是万历初年的时候,西南土司作乱,当地的宣慰使直接就给捂盖子捂掉了,老百姓还以为天下海晏河清呢直到万历中期,土司们要求的权利越来越大,胃口也越来越大,爆发了大规模的叛乱,整个大明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在西南偏僻的地方还有蛮子作反。
所以,前后一对照,立花道雪隐隐就猜测到了乖官的野心,心底暗暗吃惊的同时,却意外地很是惊喜。
所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他户次雷神年过七十,什么都看开了,可是,有一个东西却念念不忘,就是要名留史册,这是有才学有本事的人的通病,越是有本事,这个毛病越大。
他的名声固然不错,大友之魂,大友双璧,雷神,不败的名将,等等等等一溜串,可是,天下哪儿有人知足的,能够知足,那已经是佛教阿罗汉的果位了,正常人是做不到这一点的,普通人说知足,只不过是屁股没有坐到那个位置,真坐到那个位置上,从古至今,知足的人两个巴掌就能数清楚。
远的不说,整个大明,身居高位而知足的,只有一个姚广孝,他辅佐朱棣靖难,灭了建文皇帝,成一代帝师,朱棣坐上皇帝位置以后,他立刻掉头就回了寺庙,民间甚至传说他被一个九品小芝麻官欺负,拿鞭子抽了他十鞭子,结果抽完以后有人汇报,这和尚就是帝师姚少保啊吓得那官儿要死,他却只是合十作了一首诗就转身走了。
所以,雷神老爹惊喜那也是合情合理的,自己的女儿嫁了大明的国舅爷,而这位国舅爷在大明国也是偌大名气,年纪小小就是一时的名士,又和有实权的将军为友,甚至跑到扶桑来折腾,征收商税,若说他没野心,立花道雪死都不信。
有野心其实并不是坏事,整个人类历史就是被野心所推动,当然了,这个词后世慢慢变成了有理想。
雷神老爹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钟离没给他说乖官打算通过先武力征收海商的商税开始,慢慢撬动整个大明朝的一个庞大利益集团,可是,雷神老爹通过只言半语和手下忍军的汇报,大抵就猜明白了乖官的心思。
他是什么人?虽然是个下半身瘫痪的瘸子,从文,他能兴修水利,扶助商业,论武,又是整个九州岛不败的军神,甚至,他还用五十两黄金买通过扶桑的皇室,从大义上把当时兵力占优势的毛利家给逼回了自己的地盘。
五十两黄金啊在扶桑,只值两百贯永乐通宝,即便拿到大明去,也不过五百两银子,说个难听的,也就和乖官落魄的时候写一本话本的价钱差不多,虽然扶桑皇室落魄,才值乖官写一本书的价钱,可这也从侧面说明,雷神老爹的外交能力是多么的强大。
可以说,这老头必须用奇葩或者妖孽来形容他,像是大友宗麟,他已经失望了,那简直就是个汉国的刘阿斗,扶不上墙的烂泥,可是,眼前一下就跳出一个更加值得他辅佐的人,这人从名义上来说还是他的女婿。
所以,他一下就兴奋了。
或许,这是佛祖看我时日不多,特意赐给我一个值得辅佐的主公。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先试探一下他真正的心思才是。
雷神老爹大抵就是打的这个主意,然后,他就接到了右兵卫菊人的密报,说高桥家出动了一千军势往平户町去了。
高桥家的岩屋城离立花山城顶多了,也就几十里的路,高桥绍运有什么动作若是能瞒得过他立花道雪,那才是真奇怪了,以前他是不在乎,不想管,可如今,他如何能不管呢
不过,这件事得和钟将军商量一下,他就找到钟离,钟离一听,我那兄弟有危险,当即就要问雷神老爹借兵,老爹就和颜悦色,将军大人,这事儿,交给在下去办就好了。
总之,他说服了钟离,钟离看着雷神老爹写在字上面的那些字,心里头也想,这老头儿是我那兄弟的老泰山,不可能故意去害乖官的性命,而且他是地头蛇,咱是过江龙,总要给他几分面子。
不过,若是钟离在,却绝对不会允许立花道雪硬生生躲在树林里头整整一夜而把乖官置于危险之地的。
这就像是北宋的时候澶渊之盟,名臣寇准力荐真宗皇帝御驾亲征,结果士气大振,可事后有人就讲寇准的小话了,皇上,寇准那是拿您当赌注啊
今天这事儿,实际上就有这么个意思,立花家的铁炮固然厉害,可若不是躲在一边,在最合适的时候偷袭,想如此大胜是不可能的,若钟离在,肯定不会同意的,可立花道雪就敢于这么做,而且的确做到了毫发无损把高桥家消灭。
这其中的意思,立花道雪是准备和郑乖官讲清楚的,他作为大友之魂数十年,虽然最近的十几年,大大友宗麟开始排挤老臣,但是前几十年,他一直是被委以重任的,若说他不懂政治斗争,未免是笑话了。
“……臣下真是罪该万死,拿大人做了诱饵。”立花道雪说着,就再次深深匍匐在地,以额触地表示请罪。
在河边的扎营地把乖官的身份如此就说了出来,好像有些不妥,可考虑到乖官在他们的心目中的位置说不准比立花道雪还要重上那么一点儿,也就不足为奇了,何况这个身份其实是有若干好处的,譬如这些家臣武士,以后会更卖命,更忠心,因为他们知道主公是大明的国舅,身份高贵,虽然他们不一定懂什么封伯封侯,可扶桑也有类似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故事的,而这个时代最尊贵的几家公卿大臣无一不是经常和皇家通婚的。
虽然在譬如立花道雪这样的人眼中,或许对皇家也嗤之以鼻,可表面上的功夫总是要做的,因为这会让手下家臣武士们羡慕上位者,进而激发他们的上进心,让他们知道,通过一代一代的努力,他们的后代说不准也能位列仙班,也就是扶桑所谓的殿上人,成为堂堂正经的朝廷正式册封的高官。在大明其实也这样,闻鸡起舞,深夜苦读,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升官发财遗泽后人么。
众人包括誾千代和乖官自己,都被惊呆了,那些武士们诚惶诚恐,更加匍匐得深了,而乖官原本看到满地高桥家的尸体,那是小脸刷白的,这时候时间长了,倒是恢复正常了,这时候,有些人偷偷瞧他,忍不住就在心里头暗暗称赞,果然是上国的皇戚,原本还没发现,主公居然气度如此严谨。
这就是地位和出发点的不同引起的,实际上,乖官不还是原来那个,甚至,他这时候内心的心理活动丰富地好像是在开奥运会,根本没有表面上的那般镇定。
卧槽,我早该想到了啊万历皇帝,大兴县,郑家,家里头有个姐姐在宫里做宫女,这不就是赫赫有名的皇贵妃郑氏么,当时全家南下的时候,应该是那个老姐刚开始跟皇帝勾搭上罢
一时间,真是浮想联翩。
可他刚才因为被空中的血气一冲,肺腑振荡,差点儿吐出来,这时候反倒气色好看起来了,落在众人眼中,那就是气度堂皇了。
晚明三大疑案中的梃击案似乎跟自己那个老姐有关系啊……
这么说来,那个后来被李自成煮成肉羹的福王岂不是就是我的外甥了……
郑贵妃的兄弟不是叫郑国泰么,我怎么叫郑国蕃……
不过,历史上梃击案据说是浙党和贵妃的兄弟搞出来的,我南下浙江宁波,然后结识了陈继儒董其昌,难道这就是宿命……
他心里头那叫一个乱字。
在风中站了好久,他才把事情大抵理顺了些,管他呢我以前什么都没有,都能折腾到如此地步,以后我老姐就是皇贵妃,整个大明三百年一个巴掌都能数得清的皇贵妃,难道还不能折腾出更大的一片田地来?
不过,成了皇帝的小舅子,这感觉实在是……
他脸上神气顿时就有些古怪。
像是你姐,你妹,你舅子,这些可不都是骂人的话么。
他就忍不住嘴角露出少许的苦笑,这皇戚的名头可不怎么好听啊纵观历史,有出息有好名气的皇戚,似乎没几个。
泥马,不管了,赶紧先跟老丈人回去和钟离哥哥商量商量。
他心里头念叨,这时候才想起来,卧槽,老丈人在跪在地上呢
心头一震,他顿时就恢复了清醒,放眼看去,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可人,却似变非变,总之,以后他的身份再不是普通人了,而是当今皇帝的小舅子,皇亲国戚。
“老泰山快快请起,您这么跪着,可折杀我了。”乖官赶紧微笑着弯腰又去搀扶立花道雪,“这诱饵一说,真是从何讲起,这天下也没让女儿守寡的道理啊”
他虽然穿着小一号的板甲,可看起来依然稚嫩,却老神在在,什么老泰山啊女儿守寡啊这些话脱口就来,雷神老爹顿时就欢喜。
他欢喜的不是乖官叫他老泰山,而是欢喜乖官的脸皮够厚,脸皮厚好哇为上位者,脸皮就要厚,若不厚,未免成不了大事。
果然是佛祖赐予的天命主公啊
顿时,雷神老爹挣扎着不肯起来,五体投地,大礼参拜,“老臣实在就是抱着让大人做诱饵的心思的,老臣罪该万死……”说着,连连磕头。
哎呦您还有完没完了,乖官心里头那个纠结啊没奈何,只好也跪了下来,这是礼节,在这个时代,礼不可废。
他这一跪不要紧,顿时,所有人全部五体投地,为什么呢这是上位者对老主公表示的尊敬,老主公都说了,的确是存了用诱饵的心思,而主公却依然能以礼相持,真是宰相度量,我等何德何能,能奉如此人物为主公……
“老泰山,您这要是再补起来,我这面子可真没地方搁了。”乖官双手按在地上,然后弯腰就对雷神老爹低声说话。
雷神老爹满脸的笑,他长相慈眉善目,眉梢还有寿眉,看起来的确是有道之人,这时候也压低了嗓子说道:“这难道不好么?您看周围,众家臣死心塌地啊像是小野镇幸这样的,我自信尚未老眼昏花,他忠义无双极讲义理,连他都臣服了您,如今再有这么一跪,日后岂不是人心可用?”
听了他的话,乖官心头一惊,微微抬头,正和立花道雪双目相对,从目光中他看到了一丝调笑,但是,却有更多的深意在里面。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乖官故意装傻。
立花道雪活了七十几岁,如何看不出他在装傻,却反而更高兴了,这才是天生的上位者,熊宗茂那小子跟他一比,简直就是一块瓦砾。
不过,立花道雪这时候却拿乔卖关子了,故意不吭气儿,乖官没办法,这老甲鱼,太狡猾了,你狠,你肯定不是我亲爹,可你是我老丈人,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说起来我也久仰你的大名。
“您看,誾千代姐姐都跪这么长时间了,在我们大明,可不兴这么跪法,那是惩罚人的,您不心疼我还心疼呢”乖官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然后一骨碌就爬了起来,走过去就拽起誾千代来,誾千代姐姐第一件事情自然是过去搀扶自己的老爹。
在女儿搀扶下微微颤颤站起来的雷神老爹实际上内心正偷着乐,这小子,我喜欢,到底是上国出身,浑身透着一股子灵气。
由于不良于行,雷神老爹这么来回一折腾,已经有些累了,誾千代小心翼翼就把他搀扶着坐在了椅子上头,乖官在旁边看了腹诽,死老头,刚才跪的倒是麻溜,这会子装什么装,真这么不良于行,还六十岁纳个侧室生女儿,哼
他在心里先把老丈人一顿骂,然后就叫众人起身,其实,扶桑没这个规矩,说是别人跪下行礼了他还得叫人家快快请起,扶桑的习俗是,大人物自顾自走掉,然后下臣才可以自己站起来。
所谓润物细无声,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家臣们包括原本继承了立花道雪几分狡猾的立花玄贺在内,此刻看乖官不由自主就多了几分敬畏。
一个两个还好,看着大家都这个眼神,乖官就觉得怪怪的,忍不住就回头看立花道雪,雷神老爹正在和女儿低声说话,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眼光就转过去和他对视了一下,目光中尽是深意。
乖官心里头咯噔一声,他又不是傻子,对照刚才老爹说的话,就想了,难道,老头看我骨骼清奇资质无双要传我绝世武功?呸呸,要传我识人用人统御家臣的道理?也不对,真要说组织学这个东西,应该是他跟我学才对。
他忍不住就揉着没毛的下巴,心里头就在想,方才雷神老爹倒是有几分纳头便拜的意思啊难道,要奉我做主公?
越想,他越觉得是这个理儿,忍不住就笑了,终于也让我散发了一把王霸之气,折倒了这个时代的大牛人。
嘿嘿笑了两声,他赶紧屁颠屁颠跑过去,当然,绝不是对雷神老爹嘘寒问暖,而是关心誾千代姐姐,有一句话叫做看人下菜碟儿,他就觉得,雷神老爹应该是个重视女儿的。
坐在椅子上头的立花道雪瞧着他的模样,忍不住就低声笑,真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朝阳跳跃出来,透过旁边树林射下的光线斑斓地射下,由于九州岛多活火山,蒸腾出热气往天空中散去,所以,眺目远望,就会觉得远处景色光怪陆离,而当下身处战场,不远处的尸体到处都是,流出来的鲜血过多,把地面弄得黏糊糊的,看上去一片阴暗铁锈色。
打扫战场这种事情自然是不需要乖官去做的,不过,乖官看着无数的尸体甚至要把身上的甲胄给脱掉,然后,就像是垒砌刚杀过的光猪一般,一具一具,就垒砌起来。
他真是觉得看不得这些,忍不住,就低声说了一句,“真是阿鼻地狱啊”
不远处的雷神老爹看他这副模样,顿时就微微皱起眉头,心里头就在寻思,嗯这个不好,心太软,不够杀伐果决。
不过,想一想,人家是明国出来的,大明国此时当真是国泰民安,没见过杀人,倒也不稀奇,听说在大明杀人是违法的,这是很多跑到扶桑来的明人所说的,据他了解,跑到九州来的明国人,十个起码就有八个是因为在明国杀了人,因此不得不浮舟而来。
若是从这一点上来说,或许,扶桑就是现世阿鼻地狱也说不定,今天我打你,明天你打他,何时才是一个头。
一时间,雷神老爹倒是被乖官一句话给弄得感慨起来,不过,却更是生出了要扶助郑乖官的意思,有这么一位贵人,或许,百姓就能过上好日子也说不定。
打扫完战场,这些人还有胃口继续生火煮东西吃,乖官顿时嫌恶,他可吃不下,倒是誾千代趁自己老爹没注意,偷偷塞给他几个小饭团子,他不忍心拂了誾千代的心意,勉强吃了一个,看这誾千代若无其事的样子,只好感叹武家美*女的粗大神经,战国乱世,这跟大明真是没法比。
大军吃过东西后,一批人开始动身渡河,往岩屋城而去,这时候的岩屋城自然理所当然的就成了立花家的地盘了,这是不需要说的,而乖官他们则和雷神老爹往立花山城去了。
太阳微微右斜的时刻,终于到了立花山城,这座城寨虽然叫山城,实际上就是建立在小山丘上,这小山丘顶多就是多走几十步的高度罢了。
不出意外地,钟离在本丸外眺首相望,一眼瞧见乖官,顿时大喜,快步就走了下来,可到了跟前,却是讷讷,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乖官才好。
乖官就笑了,“钟离哥哥,苟富贵,勿相忘,难道我在哥哥眼中,就是负心的读书人,比不得屠狗辈么”说实话,看见钟离,他也是十分欢喜的,这位哥哥义气是真没话说的。
听了乖官的话,钟离忍不住伸手抓了抓头,嘿嘿干笑,“乖……那个,兄弟,不是我忘了咱们的富贵,实在是,哥哥我也被惊吓的不轻,原来一直跟我称兄道弟的是国舅爷,我能不慌么。”
这话其实有水分,这厮绿林出身,什么事情没干过,不过,乖官没过问这句话,而是直接说道:“钟离哥哥,咱们不如就歃血为盟,结为兄弟如何。”
钟离顿时就大喜,他其实忐忑的很,也不知乖官得知自己的事情,念头会不会变,如今他这么说,自然是给自己定心丸吃的意思。
在东方文化里头,这斩鸡头烧黄纸就是男人之间最高的交情了,像是三国,演义故事里头说刘关张三人桃园结义,这种事情正史不表,但关羽死了以后,刘备的确发兵东吴给关羽复仇,而著名的阿斗的皇后是张飞的女儿。
而后世历朝历代对订盟表结为兄弟这种事情都是管制很严厉,因为这么一来,表示一群人都有了血缘关系,就成为了一股力量,像是大明,但凡有歃血为盟者,十人,斩监候,二十人,斩立决。五十人以上,抄三族。
乖官这么说,意思就是,我没忘记以前说的话。V!~!
149章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149章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聪明人说话不需要说明白,一点就透,所谓响鼓不用重锤。钟离和乖官既然说到歃血为盟,果然就燃起香烛,郑重其事焚了盟表,盟表就是把自己生辰年月、在某年某月某日、和某人结为兄弟等等写在纸上,然后焚烧了,表示在神明面前签下契约,这就是烧黄纸。然后取了鸡血来,按照古礼,以手指蘸了血涂在chún边,春秋战国时候,六国联合对抗秦国,也是这般做派订下了合纵之盟,这就是斩鸡头。
两人斩鸡头烧黄纸结成异姓兄弟,钟离这才敢真心诚意帮他做事,毕竟以前是钟离强而乖官势弱,钟离并不畏惧他势大吞并自己,可如今乖官一跃成为国舅爷,身后站着皇上和德妃,这势力未免就太大了,但是,钟离又知道乖官心中的秘密,他如果不担心,这才奇怪了。
两人结拜之后,这种隐患就消失了,古人对结拜之情,甚至比亲生兄弟还要看得牢靠,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可血脉兄弟能做到这句话的几乎没有,但是结义兄弟能做到这一点的却比比皆是。
见证两人结拜的,是小芙蓉和誾千代,两人礼毕,携手站了起来,钟离心神大定,这些天的担忧终于完全消失了,日后只要帮着兄弟好好做事,难不成还不能谋个荫被子孙么。
乖官却是笑嘻嘻给小芙蓉行了一个礼,“芙……姐姐,日后你可要多关照我,当然了,若是大哥欺负你,我也帮你撑腰。”旁边观礼的小芙蓉顿时双颊通红,“奴哪里当得起二哥这般客气。”
古人好这个调调,乖官自然不能去劝人家分手,何况看钟离把小芙蓉带在身边,想必也是看重的,他就直把人家当嫂嫂看就是了。
看乖官这般说话,钟离苦笑了下,他原本把小芙蓉弄在身边倒是有些附庸风雅的意思,这年月有钱有闲的文人都爱玩这个,他自然也要赶时髦,可时间略长,却发现小芙蓉内内外外当真是一把好手,替他处理公文往来更是得心应手,所谓以sèshì人焉能长久,小芙蓉并不凭借自己相貌超越大多数女人,而是有真本事替他把一团事情料理得妥妥当当,这时间一长,钟离顿时就离不开了。
一想到这个,他也很是纠结,小芙蓉相貌出挑又有本事帮他,可是,就像是郑国蕃以前说的,玩兔子生不出儿子啊倒是矛盾得紧,不过,一时间也顾不上,他一个绿林强盗出身,要不是小芙蓉替他把公文打理得井井有条,他哪里那么便当,何况如今又升做副总兵,说实话,做官做到这个位置,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往来公文事务更多,却是愈发离不开了,若说用幕僚,哪里有小芙蓉用的顺手,读书人讲究红袖添香,他钟离要是用一个清癯老者绍兴师爷,未免落了下乘,总不抵小芙蓉这般看得赏心悦目。
所以,他就没吭声,实际上就是默认了。反倒是过去给誾千代深施一礼,“辛苦弟妹了。”
誾千代姐姐这数日和乖官学大明官话,隐约只听懂了弟妹,不过大体的意思还是能猜出来的,当下恭恭敬敬行了大礼,“誾千代见过兄长大人。”
看着这位立huā家的公主匍匐在地上,秀发如云滑落,钟离真是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响当当的汉子,倒是闹了个大红脸,反倒是小芙蓉,赶紧过去弯腰伸手把誾千代拽了起来。他从小在南班子里头学戏,就没把自己当成过男人,却是考虑不到这等男女之防,旁边钟离瞧见,一阵尴尬地挠头。
这时候,誾千代就主动去煮茶,乖官和钟离坐了下来,入乡随俗,自然也是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了事,钟离甚至伸手mō了mō屁股,道:“这盘膝而坐一时间还真不习惯。”
“扶桑人自诩衣冠唐制度礼乐汉君臣,他们的那些规矩做派,倒的确是千年以前咱们老祖宗的做派。”乖官笑了笑,随口解释一番,然后,就仔细询问,钟离自然就把离开琉球后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说个通透,这番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誾千代奉上茶来,他接过大黑茶碗,一顿牛饮,倒是被旁边小芙蓉嗔怪地瞪了一眼,伸手接过他递回来的茶碗,就扭头对誾千代抱歉地微笑了笑。
等钟离把话说完,乖官mō着没毛的下巴就陷入沉思,钟离看他模样,也不敢打搅他,就厚着脸皮问誾千代讨了一碗茶,这时候才有心思仔细品尝,一边喝,一边不停地赞誾千代这茶煮的好。
这时候已经有炒青的茶,但是依然不算流行,大户人家总要吃煮的茶,甚至,有人讲究的,还嫌弃长相丑的人煮茶难吃,要长相标致,这茶才吃得进嘴,钟离素来仰慕官宦人家的,自然把这等做派学了一个十成十。而扶桑此刻煮茶也大抵和大明相仿佛,被扶桑后世成为茶圣的千利休就在这个月,前往山崎拜见羽柴秀吉,后来就成为了羽柴家专门管茶会的茶头,等羽柴秀吉成了所谓的天下人,千利休水涨船高,这才把清淡口味的茶给发扬。
像是此时欧洲诸国王室喝茶要加牛奶等物,其实这时候的大明和东南亚诸国喝茶也是要加东西的,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才喝清茶,而这部分人喝清茶是因为穷,加不起辅料。
所以钟离一边喝一边哒巴着嘴巴,夸誾千代煮茶的手段,誾千代脸sè微红,大抵也知道这位兄长在夸自己,就微微弯腰示意感谢他的夸奖。
而乖官沉默了半晌,这才抬头看着钟离说道:“大哥,小弟我还是暂时不想回去,大哥你听我说,我若是此时回去,因为这身份,想再出来,恐怕就不容易了。”钟离听到了就连连点头,乖官成了国舅,好处是不消说的,但坏处也很明显,目标太大,到时候,怕是有无数的文官御史眼珠子变成钩子盯着他。
这些御史连皇帝都敢骂,国舅爷如何就骂不得?想做大事,倒时候未免缩手缩脚,反而不好,这就是身份太高的坏处。幸好,他只是国舅爷,若他穿越成老朱家的藩王,那就真的只能在王府里头天天玩女人了,大明朝的藩王和猪也没多大的区别,根本出不了王府,自然就只能吃了睡睡了吃,肯玩女人的,那都算有上进心的,好歹还算懂子嗣传承的孝道所在。
干脆,我就先在扶桑折腾出一片天地来,到时候,便可以挟扶桑以自重。
这其实就和边镇武将养寇自重一个道理,不能全把责任推在武将头上,这时候的文官的确太操蛋,尤其是御史,所谓青史留名,其实留下名字的,未必是什么好东西,这些人政治斗争一个个都是内行,逮着谁咬一口,真是入骨三分,所以连皇帝都要退避三分的。
真肯干事的人,往往都会被这些卖嘴的人给拉下马来,这种事情,大明朝绝不了,再过五百年,还是绝不了。
所以,乖官想来想去,对大明的文人不抱任何希望,求人不如求自己。
等他在扶桑作威作福称王称霸,成为扶桑隐形的天皇,那时候,大可以堂而皇之回国。
就像是后世袁宫保在朝鲜称王称霸,动不动把朝鲜国王呼来喝去,等回国后被朝廷忌惮,就说自己得了脚气,回老家修养,他练出来的兵谁都不买朝廷的账,最后不得不乖乖地请他回去主持大事。
要知道,连皇帝有时候都不得不捏着鼻子受文官们的气,听起来,似乎很民主,可实际上这些文官都是窝里横,眼睛只看到两块地方,北直隶和顺天府,南直隶和应天府,其余的地方才懒得管。你让他们缴纳商税,他们会振振有词说圣明天子不应该与民争利,你让他们开疆辟土,他们又会说劳民伤财,好大喜功……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好罢当年倭寇横行,把江南糟蹋的不行,咱们堂堂大明,起码要找回面子罢
对不起,还是不行,因为扶桑是太祖皇帝订下的十五个不征之国之一。
而且远渡重洋就为了出一口气,皇上,您这已经不是好大喜功了,简直是不可理喻,何况江南富庶,当年让倭寇抢了这些年不是恢复元气了么,我大明和扶桑那是一衣带水,他们是大明的藩属国,只是不曾接受儒家教化,有些野蛮,正因为如此,我们要以德报怨……
乖官相信,这些话文官们绝对说得出来,所以,他这时候千万不能回去,一回去,想再出来,可就难了,必须把扶桑经营得铁桶一般,到时候,挟扶桑以自重,若是有文官集团参他,他就说自己得了脚气,老老实实回家和小倩玩儿去,至于南海上漂浮着的任何木板被不知名势力打得和龙王爷喝茶去了……
对不起,因为我郑国蕃在家养病,这事儿我不知道,我也管不着。
这时候地球上白银开采量的65%以上都通过海路流向大明,海路不通,乖官不急,那些大商家背后的官员们会急死,虽然大明是大陆国家,完全能坐到自给自足,可大明的货币是白银,大明的瓷器、丝绸、茶叶、蔗糖等等都通过商业行为换成了白银,一旦海路不通,经济体系都会崩溃,除非换货币,可这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哪儿那么容易。
他把这些话略略对钟离一说,钟离仔细寻思了下,微微皱眉就问了一句,“兄弟,若是日后有御史参咱们一本……”
笑了笑,乖官说道:“我又没在扶桑干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依然是大明的国舅爷啊只是,我老丈人在扶桑hún的tǐng苦的,他要为自己的外孙谋一份家业,我也没办法啊何况我们占着扶桑的地方那不叫占,叫租借,我们给银子的,像是九州岛,我们是跟扶桑的王室租借来的,期限暂定个三五百年的,每年给几百两银子做租金好了。”
钟离目瞪口呆,卧槽,我这兄弟简直是妖孽啊怪不得他要弄个扶桑公主,感情还可以做如此的用场啊不过,这种话我爱听,虽然无耻了些,却足够堵住那些文官的嘴巴了。
他忍不住就想,我这兄弟这才多大?当今阁老也不能把这种富国之策如此深入浅出说出来,还必须让咱这种大老粗听得懂。
“小老爷真是天纵奇才。”小芙蓉忍不住就夸他,妙目流转,眼神中尽是钦佩,他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见识过很多事情,虽然他自己没那个能力思考,可乖官一说,他顿时有赫然开朗之感,原来,我大明利弊是这些。
对小芙蓉笑了笑,乖官就看着钟离,小脸蛋上全是正经神sè,“大哥,当初在琉球你问我的志向,我就说过一番,如今,我志向不变,目前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依托九州岛,让整个南海上的船只,哪怕它是一片木板,也要给我缴税。等经营得铁桶一般,我就回国,拿出其中的一部分,分给我那位姐夫,想必我那个姐夫得了天大的好处,也要支持我的,他一年宫中huā销庞大,却只得一百二十万两白银,若我不能一年帮我姐夫再弄个一百二十万两白银出来,也显不出我郑国蕃的手段来。”
这话有些大逆不道,可钟离是绿林强盗出身,此刻又是乖官的结义大哥,自然把其中的僭越只当浮云了,当下一阵鼓掌大笑,“兄弟,你是天上文曲星下凡……不,文曲星每次科举都要冒出来一批,却不能显得兄弟你的本事来……”他抓耳挠腮想了半天,却哪里想得出什么好的合适的词汇,只好尴尬地笑笑,“总之,大哥我依你就是。”
乖官就站了起来,伸出手去说道:“兄弟同心。”钟离心领神会,一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大笑道:“其利断金。”
这就是后来被无数人考据的扶桑对策,很多人都认为,郑国蕃从那时候开始,已经有了争霸地球的野心,当然了,考据不一定可信,实际上乖官并没想那么多,争霸地球,我还争霸宇宙呢
我是宅男,我到扶桑就是为姬武将来的,什么富国强民之类,只不过顺手为之罢了。
有计划才有行动,两人就一盘算,原本手上有十条铁甲船,如今又来了二十条船,其中最大的就是两千料的大福船,这在整个大明,也是最大的,五千料的大宝船当年郑和下西洋的时候倒是有,如今却是没有,可即便这样,这两千料的大福船也是此时世界上最大的海船,没有之一。
这种实力,横扫扶桑不成问题了,当然了,人手是严重不足的,不过,他如今也算是九州岛的女婿,在九州招收点苦哈哈们当兵吃粮,那也是完全可以的,九州的农民xìng格坚毅,随便练一练,每人发一杆长枪,再给几个大米饭做的白饭团子,他们就肯为你去死了,简直是最好的炮灰人选。后世猿秀吉统一扶桑以后,展开九州攻伐战,数万大军也不过让九州名义上降服,实际上都是该干嘛还干嘛就是因为九州兵凶悍不畏死,恐怕猿秀吉也觉得这帮九州蛮子不好对付,反正九州岛石高也不过那么点儿,就让他们在岛上折腾罢只要名义上归顺我就行了。
不过,这些都必须要有雷神老爹支持,一想到雷神老爹那神神秘秘的笑,乖官就有些发毛,这老头很狡猾的,后世游戏的数据,有军神这个技能的,就上杉谦信和立huā道雪两个人,虽然用游戏来衡量历史人物有些不靠谱,可是终究是有脉络可循的,可想而知这老头多厉害。
乖官就想了,要是老头到时候窜掇我争霸天下,再重开幕府,自称第一代将军,我岂不是等于自己弄了一个牢头给自己套上了
见机行事罢反正,坚决不能答应老头的要求。
他打定了主意,这就去拜会雷神老爹。
老头见了他,第一句话就把乖官弄得满头大汗,“看来,你是素有奇志,要把扶桑、朝鲜和大明三国合而为一喽?”
乖官心里头那个囧,你从哪儿看出来我素有奇志的?我又不是杨广,我也不是李世民,这些人才有这种奇志。
这老头儿太狡猾,跟他不能慢慢客气,当下,乖官就毫不客气问道:“雷神老大人,如今誾千代姐姐是我屋里人,您也算是我的老泰山了,您倒是从哪儿看出来我有这等志向的?”他意思就是,大家熟归熟,乱说话我一样告你诽谤。
伸手mō了mō光头,雷神老爹笑眯眯就把乖官的打算说了,“如果我是你,先拿下五岛家,当然了,松浦家当年和五峰先生汪直交好,也是要解决掉的……”
他把乖官到了九州后折腾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分析下来,最后就断言,你郑国蕃素有奇志,是打算依托九州,进而把势力扩散到四国、本土,甚至朝鲜、琉球、马尼拉……然后,挟洋自重,再回到大明掌握权势,进而吞并天下,行曹操、王莽之事。
“你……你派忍者偷听我们的说话?”乖官头上全是冷汗。
立huā道雪伸手拍了几下,从屋子外面庭院转出一个武士打扮的男子来,那男子面目普通,往人堆里头一扔估计就找不到了,行走到门口,匍匐在地大礼参拜,说的却是一口地道的大明朝北直隶官话,“小臣文刀右兵卫菊人,见过国舅老爷。”
“他是我家忍军首领,原本是上国建文皇帝时候大臣的后人,渡海而来就定居与九州岛,到如今也百多年了……右兵卫,告诉国舅爷,你可曾去偷听他们谈话么。”
文刀右兵卫菊人恭恭敬敬弯腰低头行礼,“好叫国舅老爷知晓,小人一直在老主公身边伺候,手下也绝无任何忍者敢于去监视誾千代公主。”
乖官上下打量他,像是这种渡来人最后落户生根成了扶桑人的却也不稀奇,“菊人兄,你可敢保证么?”
“小人用家祖的名号担保。”右兵卫菊人斩钉截铁。
既然人家这么说了,乖官只好叹了一口气,看来,老头儿这军神倒也不是乱吹的,凭借我这数天来的行径就能猜测我大半的目的,真是大牛人啊
不过,他依然不死心,忍不住就问道:“老泰山,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应该是明人不说暗话。”立huā道雪纠正了他的说法,“你想必是要问我,你下一步准备如何,对不对?”
卧槽,这老头屁股上肯定长尾巴了,简直是妖孽啊乖官没奈何,只得点头。
“若我是你,就乘船往金崎町而去,拜会北陆探题柴田胜家大人,然后么,不要他一个永乐通宝,送他一百门大筒,最好,能娶他的一个养女,这样一来,双方结盟,柴田大人才能抵抗得住羽柴秀吉和毛利家结盟的攻势,你若不去,我料定,柴田胜家大人最多支撑到今年年底,就会被羽柴筑前守击败,到时候羽柴筑前守统一了近畿,这恐怕不是你愿意看见的。”
乖官目瞪口呆,结盟柴田胜家压制猴子,这个他记得自己喝醉的时候似乎说过,或许,有臣下给老头也说了,可关键是,他怎么知道柴田胜家会在今年就被猿秀吉击败然后自残的,我是穿越的,知道这个不稀奇,可他是土著啊这也太诡异了。
他忍不住就问,立huā道雪慢悠悠说道:“毛利家制霸西国多年,拥有非常庞大的水军,如今和羽柴筑前守结盟,一陆一海,联合起来封锁柴田大人,何况,一个月之前,柴田大人的侄子长滨城主柴田胜丰投降了羽柴筑前守,大势已去,快,今年四五月,慢,今年九十月,我料定他必亡。”
这老头儿,简直是人精啊乖官被他这么一分析,真是不得不感慨,不过,他被雷神老爹处处算尽,忍不住就要气气他,“老泰山,我和誾千代姐姐关系那么好,你却建议我娶柴田胜家的养女,这个……似乎不妥罢你就不怕人家日后生个三五个儿子什么的,占了誾千代姐姐的位置?”
听他这么一说,雷神老爹瞪着他,就好像看一个白痴,乖官被看得不停揉鼻子,这老头,啥意思啊
“若是织田右府大人的外甥女做你的正室,这又有什么稀奇的呢我倒是不相信,难道右府大人的外甥女这点气量也无?何况……”他说到这儿,慢悠悠顿了顿,乖官就翻白眼儿,老头还卖关子,这时候立huā道雪才说道:“你若是娶了右府大人的外甥女,还有数桩好处。”
乖官心说,这还要你说,不就是可以收买织田信长的老臣么,忍不住就说了出来,立huā道雪笑笑,“难道你不觉得,娶一个番邦公主为妻子,这才不会让上国皇帝陛下忌惮么?”
这话十分诛心,乖官一愣之下,这才反应过来,对啊我如今也算是外戚了,依照记忆中老姐的脾气,说不准,就得给我说一家什么公什么侯家的女儿,又或者,是譬如什么尚书之类的家里头的小姐,这要真论起来,可不就是犯忌讳的,若是娶扶桑公主为妻,相当于自污,就好像秦国上将军王翦,率领六十万大军灭六国,临行的时候问秦始皇要钱要田要官位,各种赏赐,这就是典型的自污。
说白了,就是弄点儿自己的把柄送过去给上位者,叫上位者放心,我不是那种素有奇志图谋天下之人。
一想到这一点,他这才真的服气,这老头把中华文化,不管文的还是武的,甚至人心和政治斗争都研究的那么透彻,称一声军神不为过。
他顿时就双手平铺,垫在地板上,然后以额触手,规规矩矩行了大礼,“乖官有眼不识泰山,尚祈老泰山谅解。”
立huā道雪这就笑了,他今天说这番话,说白了就相当于诸葛亮出隆中对,只是为了折服刘备,但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在主公面前显lù自己的手段,告诉主公,你用我,没错的。
由于老头tuǐ脚不便,他双手使劲儿在地板上撑着,就往后退了一截,然后,对着乖官也行了大礼,“我yù以此残躯,shì奉国舅大人,不知道国舅大人……”显lù过手段,这时候就要表忠心了。
乖官顿时就大喜过望,收了这老头,相当于玩三国游戏收了魏国五子良将之首的于禁,而且老头的计策和政治能力也高,等于附送半个贾诩,不高兴才怪了。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乖官自然要拿出一副君臣相得的架势和做派,自己的心理活动像个宅男不要紧,若是言行举止也像,那可就不行了,在这个时代,就得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来办,所以他必须有这个做派。
如此一来,就正式奠定了君臣名分,雷神老爹那就不是让出家督位置这么简单了,让出家督隐居,那相当于所谓的太上皇,其实不太靠谱,但是如今两人订下的是君臣名分,如果说立huā道雪让出家督位置给乖官,乖官做事未免要看他脸sè行事,那么订下君臣名分以后,立huā道雪就要看乖官的脸sè行事了。
从这时候起,乖官正式拥有了包括刚刚被灭掉的高桥家的岩屋城在内的庞大地盘,同扶桑的算法,石高足有三十万,这在大明,那也等于占有了三个县城的地盘。
PS:大家要投推荐票啊这东西每天会失效的,放那儿多浪费啊浪费是可耻的啊
150章 选美进行时
150章选美进行时
占下了地盘,就好好好打理起来,这就等于根据地,群众基础必须牢靠,郑乖官名义上和雷神老爹说了说,这农民的赋税就按照四公六民罢不过商税要收,狠狠的收。
这里头的道理就不需要细说了,雷神麟伯轩搞商业也是一把好手,虽然对征收商业重税略有些不理解,但是,他作为誾千代的老爹,又是立uā之主,总要在臣下面前给主公面子,不然刚奉主公,就驳了主公提出的要求,这种事情大伤感情,智者不为。
这时候的商人说起来好像地位低下,可实际上,商人集团通过对有可能登上高位的大人物的政治献金来影响大人物,进而获得权利,若要细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总之,织田信长和羽柴秀吉都接受过界町商人集团大量的政治献金,从而颁发所谓自由贸易的条例,乖官可不打算这么做,你们自由了,那我算什么?
因此这根狗链子必须给商人套上,他就仔细给雷神老爹说了一遍,甚至把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的雏形都给他描述了一遍,末了就告诉他,他们依然自由贸易,但是,自由贸易后面要加一个注,像是硝石这种物资,绝对不允许随便卖出去,而像是军马这些物资,他们从外面买进来,我可以补贴给他们金子……总之,自由贸易必须限制在我划出来的圈子里头,如果他们想跟我提条件,我不介意用铁甲船跟他们谈一谈。
最后,他加了一句,我知道您和博多豪商们关系不错,这事情就拜托老泰山您啦
雷神老爹哭笑不得,不过,却也对乖官深邃的眼光所倾倒,通过控制商人来控制天下大势,这不就是《孙子兵法》里面所讲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ji,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因此,他对乖官的信心是愈发足了,这等才华横溢的主公,果然是要做大事的料。
这时候的九州,有所谓博多三杰,也就是岛井宗室、神屋宗湛、大贺宗九,以这三人为首的博多商人集团控制着扶桑对整个朝鲜的贸易以及很大一部分明国的贸易,像是岛井宗室,甚至和图men江畔白头山(nv真人称长白山为白头山)的nv真人也有频繁的贸易往来。
雷神老爹就略略对乖官介绍了一下这个博多三杰,他和岛井宗室关系不错,两人常有往来,故此还特意说了一下岛井宗室的买卖之大,甚至一直延伸到大明国的图men江。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乖官听了,心头一动。
这就是发散思维的好处,他才占了三十万石的地盘,还是在扶桑的九州岛,听到图men江,顿时就想到了一个人,努尔哈赤。
这厮这时候应该回到自家部落了,算算年纪应该二十来岁,正是嘴上没m办事不牢的年纪,要不要我先yīn他一把?或者,干脆派人去把他干掉?
他mō着自己的下巴,却不知道自己正是嘴上没m的典型人物,雷神老爹看他乜着眼、拿手mō着自己的下颌,忍不住就挑眉,嘴角便有些似笑非笑。
不过,仔细想了想,他又觉得即便把努尔哈赤给干掉了,难保不冒出个猪儿哈赤、狗儿哈赤的,或者,还是先用人挑唆起他的野心,甚至还可以赞助些物资,让他一下就磅礴起来,生出巨大的野心直接就妄想蛇吞鲸,最好能打到山海关,搞得天下震动,又或许,到时候可以让一些文臣跑到九边去视察,然后暗底下给野猪皮放消息,借刀杀人一举两得,然后就可以借着这个理由堂而皇之攻打建州nv真,再故意释放手下武将的压力,说不准,不需要细说,那些武将就能搞一个身高超过车辕者斩,建州nv真死光死绝了,那样大明才安全。
他在那儿一顿臆想,随即就失笑,忍不住自嘲,我今年才十四岁,想的也太多了罢先把扶桑这一块经略牢靠了才是正事。
不过,他依然想见一见岛井宗室,就把话对雷神老爹说了,老爹愣了下,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对商人感兴趣,乖官自然不能细说,日后有个nv真野猪皮会动摇大明,说实话,讲了也没人相信,这时候的大明正是鲜uā着锦烈火烹油的时候,谁都不会相信,一个屁大一点儿的i部落会在日后侵吞了整个大明。这种话别说现在了,再过五十年,nv真已经霸占了很多属于大明的土地了,那时候都没人相信真会灭亡大明,都认为不过癣疮之疾罢了,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才是他们眼中的砒霜鹤顶红。
或许这就是先行者的悲哀,明明知道这件事会发生,可是却不能说给别人听,即便说了,别人也拿看疯子的眼神看你。
这正是汉文明最后的辉煌时期,等再过五十年,就会彻底跌入谷底,被各种超越,他若是回国,吃喝不愁,没事养条狗,遛个鸟,调戏调戏i娘子,看见谁不顺眼上去踩几脚……完全有这个资格,皇帝的i舅子,谁还能拿他怎么样,反正等他吃喝玩乐够了,死了,大明才会灭亡,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可是,那不过是守户之犬耳,在这个辉煌的大航海时代,若不在海外干出点事情,岂不是对不起老天爷给他的这个身体。
旁边雷神老爹看着他眼神中的异彩,忍不住诧异,这是……想到什么了?
据说爱情让nv人美丽,野心让男人威严,总之,乖官这时候顿时就生出一股子豪气来,卧槽泥马,扶桑,我一定是要租借的,大明这艘破船,我也要给她修补起来,正所谓,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瞧他眼神中异彩连连,雷神老爹忍不住就问,主公,可是想到了什么?老臣洗耳恭听。
一阵稚嫩的笑声,声如雏凤,他就大声说:“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酔うては枕す美人の膝,醒めては握る堂々天下の権),老泰山,你说这是不是每个男人的梦想?”他顿时把伊藤博文的名句给借用过来,或许,以后扶桑史书上会大书特书:天正十一年,上国皇戚国舅大老爷郑氏讳国蕃者,口占一绝,曰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老爹微微皱眉,然后又舒展开来,这句诗绮丽是绮丽,霸气也有,但终究不是王者之道,王者之道要iōng怀天下,怎么能整天想着美人膝呢
不过这话不能直接说,他就行了一礼,然后说:“主公文采斐然,老臣佩服……”
乖官看出了老爹的口不由心,忍不住就笑,“老泰山,是不是腹诽i婿整天想着美人膝未免王者气度不够啊”然后心里头就接了一句,你不懂劳逸结合啊何况你还是和尚,不知道历史上越是英雄越好è啊正所谓,帝王好è入诗来。
这话题就此打住,乖官就开始忙碌,三十多万石的地盘,三个县城,听起来不大,实际上真打理起来也很麻烦,期间还生出了一点事端来,那个忍军首领文刀右兵卫菊人密报,说由布惟信大人派出亲信前往平户町,试图接触废家督立uā宗茂,此时如何处理,请主公定夺。
这由布惟信是所谓的立uā四天王之首,倒不是他本事最大,而是他资格最老,为人古板,吩咐下去的事情总能按照吩咐做的妥当,但是别指望他变通,这些年立uā道雪出去打仗,都是用他来坐镇中军,用的就是他资格老为人稳当。
可是,他是立uā宗茂的武芸老师,而且后来确定,当天高桥绍运偷袭国舅老爷,就是惟信大人的nv儿i初给高桥家通风报信的,后来逃得一命,潜回立uā山城,哭劝惟信大人救助废家督宗茂。
看着右兵卫菊人的密报,乖官就有点头疼,这个家伙是老丈人手下的老人,自己要是直接杀了,未免伤感情,他眼珠子一转,就直接差人把信件送到立uā道雪跟前去了,这事儿还是让老头儿处理罢熊宗茂是死是活,您老看着办了,我不掺和。
手上拿着密报,雷神老爹果然是啼笑皆非,不过,却也高兴,主公人i鬼大,知道把这件事情给自己处理,那就是懂得如何给别人背黑锅,这可是上位者必须掌握的技能,上位者必须形象高大,可以有点im病譬如好è什么的,这些都是微疵,不值一道,但是却不能太过心狠手辣,如果光明正大地把宗茂杀了,那么未免叫手下人担心,觉得主公气量不够。
这就好像明国的前朝皇帝真宗,娶了银匠龚美的老婆做德妃,最后升为皇后,便是赫赫有名的章献皇太后,真宗一辈子善待刘德妃的前夫,龚美官至一路指挥使,臣下皆夸真宗是天子肚量,最后天下归心,奠定了两宋三百年天下。
所以,这事儿主公绝对干不得。
不过……
老头沉yin了下,却还是痛下决心,就写了一封信给由布惟信,把事情通盘告知,也算是对老臣的一个ji代,好让他做个明白鬼,信末就让他剖腹,罪名是没有管教好前任家督立uā宗茂,导致立uā宗茂叛lun。
以武勇和坚毅闻名的由布惟信看了信以后,据说当时伧然落泪,往老主公的天守阁方向跪拜后,先勒令nv儿以布绫自绝,接着自己就剖腹了。
雷神老爹听完右兵卫菊人的回报,有些黯然,由布惟信跟随他那么多年,可说忠心耿耿,不过,这件事他必须死,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最后他就选了一个人继承了由布家家名,好让由布惟信家的族脉不至断绝,这也是老主公给臣下的最后安慰罢
乖官听了这个消息后,只是略微愣了愣神,就把这事儿抛在脑后了,死就死罢,跟他又没关系,由布i初见过一面,由布惟信见都没见过,我为啥要为陌生人伤心,不过,老丈人给立uā宗茂的罪名是叛lun,这和后来的丰臣秀吉给外甥丰臣秀次的罪名一样,都是为了给自己的继承人清扫道路,看来老丈人倒是真的很上心啊
不过,他暂时可没什么时间感慨,他目前在做一件大事,选美。
当然了,选美绝不是为了自己选,而是给他手底下的五百多前宁bō卫的军户选,这些人每人分了两百石土地,所谓老婆孩子热炕头,想要彻底拴住,自然要每人发一个老婆才行,这种事情说起来匪夷所思,其实也很正常,后世不也有组织婚礼,领导关心两句,就硬是拉郎配了,至于nv方愿意不愿意,哪里轮得到她说话,当然是领导说了算。
他要仔细挑选一番,这五百多个扶桑nv人,要吃苦耐劳耐,而且还不能长的太丑,不管怎么说,这可是他第一次搞集体婚礼,总不能落了面子去,帮着他忙前忙后的是胡立涛和伊能静斋。
说道胡立涛胡百户,他瞧见大哥钟离的时候,那真是惊讶万分,后来得知i茂才居然是国舅爷,脸上表情那个丰富,至于大哥做了副总兵,他又不笨,自然知道这是因为i茂才是国舅爷的缘故,不然不可能直接跳过参将成为副总兵。
总之,钟离还是得意的,只是这种得意不能在外人面前显lù出来,至于胡立涛,那是老弟兄了,自然就在他跟前抖了起来,正是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的道理,很是显摆了一回,末了就对这个老弟兄说,你啊跟国舅爷好好干,肯定亏待不了,像是哥哥我这般做个副总兵甚至总兵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胡立涛虽然是个义气汉子,可被钟离那么一说,也极为眼热,跟着乖官办事更加热情澎湃,lng得乖官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吃了*y,不然为何帮自己挑选nv人眼神都发亮。
这选美还是以自己报名为主,刚开始的时候,博多町附近人家都不太相信,要知道,两百石的武士,那已经是中级武士了,这种足轻队长身份的武士,放到地方上,身份类似大明的村长。
所谓别拿村长不当干部,在扶桑,村长已经是可以一言决定村里头泥uǐ子生死的大人物了,这种身份的老爷居然还需要在民间挑选夫人?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大家是不相信的,可架不住官方告示直接在町内张贴了出来,甚至还有武士现身说法,这些都是上国老爷,你们上八辈子敲破了无数木鱼才有这等机会,还不赶紧回去把nv儿洗干净了送来选美,若选上了,不管身份,一律都是两百石武士老爷的老婆。
这么一来,整个筑前国一下就炸窝了,这可是一人成仙ji犬升天的机会啊若是nv儿做了武士老爷的老婆……无数农民顿时就兴奋起来,其中还闹出了偌大的笑话,有人发挥了农民的智慧,把自家老婆洗洗干净打扮起来,居然冒充nv儿送过来选,关键是,居然还选上了,最后的时候才被乡邻揭发出来,要知道,这可是一个足以让普通农民翻身的名额啊无数雪亮的眼睛长钩子一般盯着呢A!~!
151章 唔西迪西之歌
151章唔西迪西之歌
这选美闹得轰动一时,郑乖官原本就是想,别给自己第一批手下弄些歪瓜裂枣做老婆,却不曾想,选出来的全是如huā似玉,由于大部分前宁bō卫军户们在平户训练黑奴,只有几十个跟着胡立涛驾铁甲船从平户过来,得知小茂才成为国舅,这就已经够震撼了,没想到国舅爷居然还给发老婆,每人一个。
这些人在宁bō哪里娶得上媳fù,他们当中四十来岁的人都有,俱都是光棍一条,当真是感恩戴德,有些心急的,不顾胡立涛订下的规矩,宁愿被打二十军棍也要上岸姑娘,等回到船上,笑眯眯就自己去领了军棍,虽然屁股差一点儿打开了huā,打完了居然还能乐呵呵给同袍们吹嘘:弟兄们,咱们这次有福了,国舅爷弄的好大场面,那些姑娘,一个个跟水淋淋的小白菜差不多……
军户们大多不识字,能用一句小白菜来形容,心里头是极度满意了,能拱上小白菜,又有了土地,日后生个胖小子,齐全了,即便死了,下去见到祖宗,咱也能交代过去了。
这些人是满意了,可乖官就有些头疼,选出来这么多漂亮姑娘,能安心在家带孩子么,他忍不住就问誾千代出主意,结果誾千代奇怪,就说了,为什么不能安心在家带孩子?
吃誾千代这一问,乖官就想起来了,这不是大明,更不是后世,女人在家带孩子那是天经地义的,忍不住拍着自己的脑袋失笑,这些姑娘再怎么漂亮,身份都是农民,这时候的扶桑阶级森严,武士阶层和普通农民根本是不可能通婚的,即便只是一个两百石的武士,她们一下成了武士老爷的妻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而且两百石听起来不多,其实也真不少了,即便按照大明的物价,一两银子两石米,两百石一百两银子那真是大价钱了,即使在物价腾高的宁bō,普通宁bō市民阶层,一家人大约也就一年十两银子,吃喝什么的都足够了。
这样的条件,那些人不趋之若鹜才奇怪了。
誾千代看夫君大人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就有些好笑,要知道像是这种选美,她听也没听说过,简直匪夷所思,本想劝说下夫君大人,不过怕他脸面薄,就sī下去问了问自家的老爹,结果她老爹说,所谓细微处见功夫,这才证明主公才华横溢,这次选美,笼络了他手下那些明**卫,说死心塌地绝不为过,而且也笼络了农民,起码,十年之内,整个九州的农民都会在闲暇的时候谈论起这位慷慨的老爷的,说不准,就会有别国农民来投奔。
扶桑是六十六国分国制,相当于欧洲的城堡小领主,这些封建领主有一个特质,会在自己的地盘设立关卡,收税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则是防止手底下农民逃窜。
在这个时代,人口就是最大的资源,有些领主赋税轻,有些领主赋税重,农民都很现实,譬如明知道隔壁国家的赋税是四公六民,而本国是七公三民,这么一来,他们肯定会大规模流窜到别国土地上去依附别的领主,所以,这时候的封建领主们往往抓住逃跑的农民,其实,应该说是农奴更合适,只要抓住了,扶桑是砍头然后悬挂首级,而欧洲的情况,就是后世无数欧美游戏里面出现过的场景,整个人插在削尖的木桩子上头,有些甚至要嚎叫数日才死,可即便是这样,也挡不住有农民逃跑。
乖官或许没想到这一点,他本意其实就是给手下每人发一个老婆,可实际上这次选美引起的轰动是他所不能想象的,在他犯愁为何大头怎么还没到九州的时候,选美的消息宛如瘟疫一般,蔓延到了岛津家甚至隔海相望的毛利家的领地上,据说有毛利家的农民带着女儿企图游过海来,结果女儿活活淹死在海中。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乖官简直是呆滞当场。
这就好像后世的一部电影,在某个特殊时期,丈夫整天策划着如何游到香港去,影片结束的时候,他终于游过了海峡,而他的妻子则没坚持下来,淹死在海中。
普通的百姓就这么简单,什么家国大义之类的东西,都抵不过他想过好日子,所谓[君不明臣投敌国,父不慈子奔他乡]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大道理讲的再多,吃不饱饭的百姓是不理会的。
故此,老祖宗才会说,国多财则远者来,地辟举则民留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
乖官搞的这一出,等于给无数农民成为武士老爷的亲戚的机会,要知道,这不单单只是土地钱财的问题,还牵扯到更加关键的东西,身份。
就像大明朝的贱户子弟是不许参加科举的一般,在扶桑,你是农民,你的子子孙孙都是农民,而你若是武士老爷,子子孙孙也都是高人一等的武士老爷,农民的女儿嫁给武士老爷,那么,他们的身份就变了,成了所谓的国人众,有机会被主公选为武士,打仗了能用首级换取钱财,种种好处,道之不尽。
这就是这次选美轰动九州岛的缘故,选出五百多个姑娘给武士老爷们做妻子,但凡家里头有女儿又觉得有些姿sè的,自然就会有想法。
乖官一时间也没办法,你说这想游过海峡来参加选美,结果女儿淹死在海里头了,说出来都感觉有些造孽,只好紧急刹车,反正也选了不少姑娘出来了,还是停止罢
即便是如此,这次选美选出来的人数和质量都是上上之选,有些姑娘甚至可以说若真打扮起来,完全也可以当做后世的大明星来看。
总之,这次轰轰烈烈的选美经过了大约半个月的时间,终于结束了,而乖官却在打算派出船只往琉球到扶桑的航线上寻找,大头这臭小子,可别出什么事情啊
就在他担心的时候,大批铁甲船终于到了博多,乖官听得消息,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就奔了出去,到了门口才被誾千代叫住。
博多和立huā山城是有一定距离的,不算太远,却也有几里地,乖官一路跑,路上的家臣武士们诧异,刚跪下,结果主公一阵风儿就过去了,后面誾千代公主跟都跟不上。
出了本之丸跑,到了山脚下,终于瞧见了单思南,这臭小子正嘿嘿笑着和钟离说话呢
“大头……”他一声喊,心情jī动,快步走过去,大头听见声音,抬头就瞧见了自家少爷,一时间,居然不争气地流泪了,大喊了一声“少爷。”就跑了上去。
主仆二人见面,一时间唏嘘不已,虽然大头估计也不知道啥叫唏嘘。
这种感觉主要是因为身份的变化,从琉球两人分开,短短个把月,乖官成了大明的国舅爷,这种身份的变化简直是翻天覆地的。
jī动了一会儿,乖官忍不住板起脸来呵斥他,“你这臭小子,少爷我以为你在海上被鲨鱼叼走了呢”
大头闻言就苦着脸蛋,“少爷,俺也想赶紧过来见到你,俺不知道多想少爷呢”这两人自幼一起长大,可以说没分开过,“可是,在海上的时候碰上该死的佛郎机人偷袭,俺差一点儿就见不着少爷了……”
乖官闻言吓了一跳,赶紧追问怎么回事,这时候,还是钟离率先走过来,“兄弟,这事儿容后再说,咱们先见一见窦公公。”
小窦子虽然只是五品内shì监,可架不住他来头大啊等于是天使,就像是演义故事里头的八府巡按,其实本身的官职恐怕屁都不是,但作为皇帝的亲信身负监察之职,到了地方上,本地官员官职再大,也得来参见,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
乖官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的小子,一身朱黑相间的袍子,外头还套着一件锦缎绣huā的棉夹袄,看年岁也不过比自己大一点儿,脸上气sè似乎有些憔悴,和乖官眼光一对以后,赶紧脸上堆笑,“奴婢哪儿敢在国舅跟前称什么公公……”
“你是……”乖官指着他,隐约觉得内心深处是有些印象的,窦豆顿时大喜,一时间,眼眶里头甚至噙着泪huā,“国舅爷原来还记得奴婢,奴婢真是……”说着,就有些哽咽,大头忍不住就插嘴道:“少爷,别听他的,这小子在宫里头学坏了,俺记得他以前很老实了,有一次在街头买了一包糖炒栗子,俺多吃了几颗,那时候他都笑呵呵只晓得往俺手里头塞。”
所谓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小窦子顿时就被他说的有一丝尴尬,而乖官也在心中找到了记忆,“想起来了,小豆子。”他毕竟不像大头可以在街上疯来疯去,他从小那也是苦读过的,不然何至于十二岁就考进县学,虽然说北方文风不盛,可十二岁考秀才,若没有天分,若不刻苦,绝对不可能的。
这时候,小窦子就规规矩矩给乖官跪下行礼,“国舅勿怪,方才奴婢身份在,这个头是要感谢国舅以前对奴婢的照顾。”说着就磕了个头,他的意思是,没说话的当口我是天使的身份,不好主动给您请安问候。
乖官赶紧伸手拽起他来,仔细看了他两眼,这才觉得他年岁顶多也就比自己大一两岁,没曾想,居然入宫做了太监,看来,顺天府也不是歌舞升平啊
“小人锦衣卫百户程瑞,拜见国舅老爷。”跟在小窦子后头的程瑞这时候给乖官跪下磕头,他自知自己这次出来办事,恐怕日后就要跟在国舅爷身边了,故此姿态放的极低。旁边小窦子就低声对乖官说道:“国舅,程百户是娘娘问皇上讨得情份,特意拨在您身边负责您的安全的。”
锦衣卫,哥们我终于见到锦衣卫了,乖官那个jī动啊这个词在后世名气多大啊他到了大明以后,却是一次也没见到过,如今第一次见,没想到居然是拨给自己的手下,赶紧就伸手去扶他,“程百户快快请起。”
在他们的后面,曾经纵横海上的玉蛟龙李玉甫瞧见这一幕,忍不住就感慨。
他本来就说要投效乖官,当然了,当时的话只是幌子,主要还是抱钟离的大tuǐ,然后就是钟离的顶头上司浙江巡抚蔡太,却不曾想,等他要往扶桑去的时候,碰上了宁bō卫铁甲船在和马尼拉总督区的西班牙大帆船打海战。
那些西班牙大帆船俱都是一侧装着火炮,按说火力没宁bō卫的铁甲船双侧火炮强大,但是西班牙大帆船的速度略快,火炮对射的时候也只能使用一侧,何况西班牙人这时候的军事素养的确要超过宁bō卫这些半种田半打仗的农民兵。一时间,却是把宁bō卫的铁甲船压制得一点办法都没有,幸好是铁甲船,何况这时候的大明造船技术是水密隔舱,不容易沉,西班牙人的船龙骨密集且坚固,能装更多的火炮,而大明的船因为用的是水密隔舱技术,龙骨结构不算坚固,炮装多了会散架,这也是福船两侧装火炮的缘故所在,但是水密隔舱最大的特点是不容易沉,即使被打穿了一个大窟窿,甚至在触礁的情况下都能从海上拖回去,因为它本身就是一格一格的密封隔舱,被打穿了也不过是一个隔舱进水而已。
双方比较起来,只能说是各有胜场,但是论海战的军事素养,西班牙人做海盗这么多年,自然不是宁bō卫这些军户能比的。
只是李玉甫的船只一加入,局势顿时一变,李玉甫那是正儿八经的海盗,他的船更灵活,水手经验也更加丰富,虽然炮少了些,可是却能够灵活地在西班牙人的船只中间穿行,然后一阵炮火乱射,当即就打沉了一艘,西班牙人也不傻,顿时掉头就跑。
这大福船上的小窦子被惊吓的不浅,这时候才明白,感情那些朝廷大佬动不动说海晏河清是哄皇上开心的,咱还坐着两千料的大福船呢这些佛郎机人居然就敢上来打劫,这还了得?
而李玉甫和三当家何康安也没追,上了大福船原本要拜见钟离钟游击的,结果,见到的却是一位五品内shì监公公,接着得知,郑国蕃那是皇家贵戚,德妃娘娘的亲弟弟。
这两人一时间那个惊讶,不过,李玉甫毕竟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几十年海盗,这十数年更是有海盗王的名头,顿时就按捺下心中的惊喜,一本正经就对小窦子说了,在下素有报效朝廷之心,又和钟离钟将军交好,对郑国舅那也是仰慕得紧,上次在琉球,和国舅爷还亲近了一番,那些佛郎机人居然敢冒犯公公,等于就是冒犯朝廷啊小人愿为公公犬马,替公公出这一口恶气。
做太监的心xiōng往往不宽,毕竟他们身上少了个零件儿,小窦子他说一千道一万,也还是个太监,被佛郎机人惊吓了一番,xiōng中正憋着一口恶气呢此刻李玉甫这么一说,哪儿还有不同意的道理,就这么着,两方合并,紧紧就追着西班牙人的船去了。
乖官听到这里,脸上顿时一红,心知肚明,估计,这是那个他给人家起名唔西迪西的西班牙女伯爵引出来的故事,人家的哥哥好歹也是马尼拉总督,能派出舰队也不稀奇。
他们这时候是坐在立huā山城的天守阁内,乖官为了表示欢迎,让誾千代姐姐亲自煮茶,李玉甫这个大海寇说实话还是有些手段的,要拉拢一下,能派上大用场的,不用岂不是傻了么,而立huā老爹因为忙着搞商税,整天脚不着地,恨不得有分身术,偏生忙的还快活,这就是老人家的心态,他们不怕忙,就怕不忙,越是老,越想抓住点什么,以此来证明自己来过世上一遭。
所以,乖官坐在上首,旁边誾千代捻茶,点水,大头则坐在他脚旁边,乖官的身后则是包伊曼和贝荷瑞两个女奴,也是一身盛装,出于恶趣味,乖官给两人的打扮是埃及法老王的爱妃的打扮,打扮起来居然也雍容华贵且颇有异国情调,往身后那么一坐,俨然就把他的身份档次给抬高了一层。
正所谓居移气养移体,乖官如今不但是立huā山城周遭三十多万石的大领主,还是大明国的国舅爷,这谱儿、这范儿自然要拿捏起来,要知道,他原本是秀才的时候,每天穿个月白sè儒衫那不要紧,别人都要说他风雅,但是如今他再穿的话,那就不合适了,就像是皇帝,再怎么简单打扮,身上衣裳得纹绣个盘龙,你说我要穿奇装异服,也不是不可以,像是武宗皇帝就爱穿奇装异服,但是这样的皇帝一般评价不高。
所以乖官必须得拿出个规矩来,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有时候坐到高位了,其实也不一定真就那么幸福,你得到的同时肯定会失去一些东西,乖官如今就深切感受到了,他走到哪儿,屁股后头总要跟着一帮子武士,那些家臣见到他,先就要跪下行礼,总之,各种不适应,但是,乖官必须慢慢适应。
他若是不当官,做风流唐伯虎,没人说他,明朝本就是一个标新立异的朝代,像是泰州学派的祖师爷王艮,第一次去见心学祖师王阳明求学的时候,头上戴着纸糊的高冠,一身宽袍大袖,踩着木屐,俨然魏晋风骨,结果王阳明就说他只不过是借着奇装异服来发泄自己对社会的不满。
譬如苏州府张献翼,他大约生活在嘉靖和万历年之间,频频见诸与同时代文人的笔记中,说他爱穿着大红sè的衣裳出行,袖子里头装五部假胡子,心情好了,就把红sè的胡子装起来,心情不好,就装白sè的胡子,还喜欢嫖ji,带着ji女去赏月,然后让ji女装扮死人,他就呜呼唉哉要作一篇文章来。
又譬如青藤先生徐文长,这家伙的典故就多了,说也说不完。
这些人,求名做学问也好,发泄对社会的不满也罢,总之,当时整个社会都对他们很宽容,但是,他们可以这般做,要是内阁阁老张四维说,我也要这般,那样的话,皇帝不说要撤他,首先天下的士子们也会先把他骂到祖坟里头的老祖宗都得爬出来的地步。
而在扶桑其实也有这样的例子,最出名的就是号称[尾张的大傻瓜]织田信长,他年轻的时候喜欢在自己的衣服背后用强烈的sè彩画一根巨大的**,然后就这么穿着招摇过市,总之,年轻时候的信长是个就像是后世huā旗国的嬉皮士,甚至引起绝大多数老臣的不满,暗中就勾结起来要让他的弟弟做家督。
所以,乖官必须得适应,有一些东西就必须抛弃,而有一些东西,又必须用起来,总之,这谱儿是必须得摆出来的,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不过因为他年纪尚齿,有些举止,譬如他一得闲,就要拿着村正在手上比划洗剑术,见识过他的剑术的家臣更是添油加醋把主公的剑术说的是玄妙无比,不过,因为老是喜欢拿着剑在手上摇晃,看着未免让人渗得慌,大家都坐着,他一个人手上拿着削金断玉的宝剑在那儿搅出雪亮的剑huā,偏生脸上还带着微笑跟你说话,不渗得慌就奇怪了。
总之,因为这个习惯,他那个[杀生茂才]的绰号算是坐实了。
众人坐着,说话的是李玉甫,他到底算是这次海战的主角,像是大头,剑法是不错的,可海战一窍不通啊何况才十二岁,你让他真说出什么道道来,他也没那个能力。
“……得赖窦公公甘于亲冒矢石坐镇,咱们就占了上风,最终打沉了三艘佛郎机人的战船,捕获了一艘,还有四五艘却是逃窜回马尼拉了。”李玉甫说完,毕恭毕敬给乖官行礼,“国舅爷,小人能说的就是这些了。”
“玉甫,小人这种自称,以后就不要用了。”乖官老气横秋地称呼李玉甫的名字,没办法,他如今身份太高,皇帝的小舅子啊要是叫李玉甫一声玉甫兄,岂不是要把玉蛟龙吓成死蛟龙了。
152章 天目曜变
152章天目曜变
这时候小窦子也接了郑国蕃的口风,“李船主,这一次,咱是亲眼瞧见你海战的本事的,你放心,等回大明以后,咱一定在德妃娘娘跟前夸你好儿,多了不敢保证,一个千户参将是跑不掉的。”他虽然年纪不大,但皇宫绝对是天底下最锻炼人的地方,像是这种帮着国舅爷收买人心的本事,自然做的顺手又顺口。乖官窦子,小窦子给他使了个眼sè,他就笑着点头,“玉甫,要自称下官了。”
李玉甫闻言,心里头那是一个欣喜若狂啊不过,脸上好歹还镇定,恭恭敬敬给乖官行了一礼,就提了一个很奇怪的要求,“国舅爷,以前多有冒犯,méng国舅不弃,给小人一条活路,不过,小人厚颜,请国舅爷能不能把这个官职给我那二弟,他年轻力壮,操得好舟,使得一手好火枪,在国舅爷跟前栽培起来,日后也好多帮国舅爷做事,小人自己,却是老了……”说着,忍不住有些感慨,也不知是真是假,眼角居然渗透出些泪水来,就那么匍匐在地,似乎有跪地长请的意思在。
二当家的何康安正远远的坐着,突然听大当家的提到自己,一时愕然,要知道,他本身是不太乐意接受招安的,可如今听到大当家的宁愿自己的官职不要也要让给自己,心中一动,这时候,内心深处的回忆宛如涟漪一般翻起来,想到大当家的无子,自小就极为看重自己,顿时,心中大恸,似乎就想到了当年自己的父亲和大当家的搭档出生入死的情景,那时候自己还小,有时候就会被大当家的扛在肩膀上玩耍……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他眼眶中顿时就渗出了水迹来,只是,郑国蕃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即便以他的桀骜不驯,也不敢造次,只得深深地把头埋了下去……
这些都落在了坐在上首的乖官眼中,忍不住眼角微微一挑,这李玉甫真是个老狐狸啊
而钟离在旁边却忍不住羡慕,这就是跟的主子不同,待遇也不一样,要不怎么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呢他当初跟了浙江巡抚蔡太,那已经是不得了的奇遇,由绿林的土匪摇身而成了朝廷的武将,先是百户,没几年又是副千户加游击将军头衔,而李玉甫这厮命好,直接就被许诺了一个千户参将,要不是乖官是他的结拜兄弟,李玉甫等于一下就到了他头顶上去了。
“快快请起。”乖官虚扶了扶,“这二当家的跟我也是老相识了,他自然有他的前程,至于你,就不要推辞了。”这时候小窦子赶紧在旁边帮腔,故作不高兴的表情,尖着嗓子说道:“李船主,不是,李参将,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难道国舅爷能让你做参将,就不能给你二弟一个游击将军的前程?咱看他也就二十出头,还年轻,跟着国舅爷好好做事,自然有飞黄腾达的时候,不是咱在这儿吹嘘,当初国舅爷在大兴县县学的教谕老先生,那是一张冷板凳坐了二十年,如今呢皇上都亲口夸这老先生会教人,特别恩赏,右迁了浙江提学司副使,三品大员,这可是一下跳了十几级……”
小窦子其实也就十六岁,却口口声声何康安年轻,要历练历练,俨然老成谋国之语,可周围却没一个人笑话,人的地位到了一定的程度,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总有人捧臭脚,就好像普通人抠脚丫子叫做没教养,可若是一位大将军抠脚丫子,那就叫做不拘小节了。
说到底,李玉甫果然会演戏,顿时就泪流满面,当即叫过何康安来,两人恭恭敬敬,就行了大礼。
看着这两个跪倒在自己脚下,乖官忍不住就有一种虚幻的感觉,要知道,在一个月前,这两人还是他要对付的首要目标,那时候,海上玉蛟龙,对他来说,是多么庞大的势力,可如今,他人没变,身份却变了,自己虽然才十四岁,可往这儿一坐,恐怕在李玉甫眼中,也要高山仰止,是他无法撼动的势力了。
人生的机遇之奇,无过于此了,乖官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了一番。
把李玉甫这帮海盗安抚好了,乖官就干咳了一声,他如今在扶桑也算是坐地三十多万石的大领主了,虽然这个领主的身份有些不尴不尬的,反正,大家都知道,如今立huā家是他说了算,但是名义上,依然是立huā家而不是郑家,这东西有时候就这么玄妙,大家明知道这不过是一层遮羞纸,可却没人去说破,哪怕是敌人,也不肯往这个上头去说,就像是很多年前欧洲的约翰十二世教皇在罗马城里头开了一家ji院,老板是他的情人蒂娜丝,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蒂娜丝背后的人是教皇,但在约翰十二世倒台之前,这座当时欧洲最豪华的ji院宾客如云。
包伊曼、贝荷瑞听到小主人的咳嗽声,顿时就膝行着去取了誾千代公主煮的茶,然后站起身来给每位在场的人一碗茶,众人不敢怠慢,很是规矩地接过茶碗。
这时候扶桑茶道的规矩是大家共用一个茶碗,喝一口用手指擦拭一下茶碗边沿然后传给下一位,可乖官如何受得了,这也太不卫生了,因此他就很是奢侈地用上了高丽大茶碗,每人一碗茶。
从宋朝开始,茶盏尚黑sè,北宋蔡襄当时还给仁宗皇帝专门上了一本折子,叫做《茶录》。
乖官前世玩《太阁立志传》的游戏,觉得喝茶拿个黑漆漆的大碗,也太没品味了,搞得跟骆驼祥子里头的黄包车夫喝的那种两个大子儿的大碗茶差不多,可等他仔细一查资料,顿时就汗颜了,感情,扶桑人是受到中国影响,北宋时候就开始崇尚黑sè了,果然是人不可不学无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而乖官手上拿的茶碗,是博多三杰之首岛井宗室特意奉献上来的天目曜变,出产自北宋的福建官窑,在扶桑被认为是[世上应无此物],价值万贯,乖官第一次看到这个茶碗的时候,也是目眩神离,茶碗黑sè釉体中自然浮现出银白sè的斑点,若是拿在手上慢慢旋转着看,银白sè的斑点会随着光线的变化闪耀出红、绿、天蓝等炫目的光晕,俨然神仙之物,果然是此物只应天上有。
像是在这时候的扶桑赫赫有名的青瓷茶碗蚂蝗绊,和这个一比,顿时就不值一提了。
他端在手上,微微一举请了一下,茶碗顿时在众人眼中闪烁出各种光彩来,誾千代知道乖官喜欢在茶里头掺奶,虽然对夫君大人喜欢南蛮人喝茶的法子有些奇怪,sī底下却专心去寻南蛮人问,果然就要了一头乳牛回来,就让人小心养着,因此,这茶里头是放了牛乳的。
热腾腾的白sè的茶装在黑sè的碗内,由于举碗的时候光线变化,顿时就折射出数种颜sè来,宝光笼罩雾霭云霞,俨然仙家器物。
钟离首先眼前一亮,舔着脸儿就凑过去,“国舅爷,你这碗儿给咱瞧瞧。”
大家都知道这位和国舅爷关系不一般,尤其是小窦子,心里头暗暗记住,此人心xìng如何,我还要仔细观察,要回去禀告德妃娘娘的,不然的话,和国舅爷称兄道弟的,未免太不成体统。
“哥哥要瞧,只管拿去就是了。”乖官笑着喝了一口,把半盏茶递给他,他冲着包伊曼招了招手,把自己的那碗茶放到包伊曼手上的托盘内,就小心翼翼地把这半盏茶高高举起,仔细观看。
只见他轻轻转动,因为高高举着,光线折射在茶碗上,顿时反射出炫丽的光线来,在众人眼瞳中闪出瑰丽无比的sè彩。
钟离就啧啧称奇,“这东西了不得,好,真好,咱也弄一个,没事的时候品一品,瞧着就风雅。”
乖官心底暗笑,心说自己这位结拜哥哥似乎在耍宝,谁要以为他是粗人,那可就就是傻子了,当下就大声道:“此物叫曜变天目,出自咱们福建,不过只宋朝的时候有产,如今却是失传了,这是博多一个豪商送我的,据说有人愿意用一座城池来换这个茶碗,哥哥若是喜欢,一会儿带回房去就是了。”
钟离一听价值万贯,手一抖,差一点就把这天目曜变给摔在地上,众人的心也随着他的手抖了几下,这东西当真是太漂亮了,一眼之下,就折服了所有人。
苦着脸儿,钟离慢慢把碗放下来,然后曲张了几下手指,“吓死咱了,这可是价值连城啊算了,我这人xìng子粗,万一不小心打碎了就罪过大了,还是国舅爷自个儿用罢”
跪在他旁边的包伊曼撇了撇嘴角,她虽然听不懂钟离说什么,可看钟离那副表情,忍不住就要在心里头抱怨,这个碗主人可喜欢了,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仔细看,我得小心看好了,别叫旁人给偷了。
她就赶紧双手把碗儿拿起来,膝行到乖官跟前,把茶碗放在小主人手上。
乖官接过茶碗,不经意笑笑,道:“左右不过是个茶碗,当什么紧,一会儿我让人送到哥哥房里头去。”
坐在乖官下首几位的伊能静斋瞧在眼中,顿时就明白了,这是主公要做出礼贤下士的姿态来,当下就说道:“主公若要要,铁甲船只管到界町一行,界町豪商众多,茶仙千利休也在界町,找一找,一定能寻着的。”
他这话一说,小窦子眼神一亮,当即就劝说乖官,一定要再找一对儿出来,这东西他在皇宫大内都没瞧过,乖官听了他的话,就有些挠头,“哎呀有好东西居然把姐姐姐夫给忘记了,罪过了。”这话说的叫众人发笑,不过,谁也不敢真的笑出来,人家的姐夫是大明皇帝陛下,国舅乐意用民间称呼叫,那是国舅爷的事情,可轮不到他们说什么。
不过,乖官正觉得自己找不到借口去界町,那可是这个时代的扶桑最繁华的地方啊应该去看看的,何况,上泉信纲的外甥疋田文五郎此刻应该也在界町,这家伙在扶桑众多剑豪中绝对是拿得出手的,连柳生石秋西都败在他手底下三次,要是可能的话,招募过来,也是一件乐事,正好老丈人也说,要上京去找公卿疏通疏通,给立huā家找个大义名分能够征讨整个九州岛。
想到这儿,忍不住大乐,就让包伊曼又给众人添了一碗茶。
如此一来,乖官手底下势力大涨,有从五百料到两千料不等的各种铁甲船足足三十艘,加上李玉甫手下,那已经是上百艘船了,有这个实力,完全能够彻底封锁对马海峡,任何人要经过,对不起,缴税。
不过,他自然不敢把所有事情托付给李玉甫,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其实也是有道理的,上位者用人,首先肯定考虑自己信得过的人,信不过的人,本事再大也不敢用,所以,这事儿必须得钟离当仁不让了,当晚,他就特意找了钟离,顺便还给小芙蓉带了些牛乳,说这东西可是美容的,把小芙蓉欢喜的不行。
钟离也深知,如今自己和兄弟干的虽然不算是杀头的买卖,但绝对也是犯忌讳的买卖,就劝乖官把李玉甫何康安两人一起叫过来,两人一到,就大礼参拜,这时候两人的身家前程可算是全部在乖官身上了,这天下有几个打工仔敢于跟自己老板桀骜的,何况这个老板背景通天,对着衣食父母,李玉甫自然战战兢兢,唯恐自己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被国舅爷挑刺。
倒是何康安算坦然,他不像是李玉甫那般功利心重,颇有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味道,这么一来看起来就颇有气度。
这算是一个小会了,乖官看李玉甫战战兢兢,就笑着对他说,咱们以前那些龃龉不过小事,说实话我早忘了,大可不必如此,我可指着你好好替我办事呢
李玉甫到底也是一等一的人才,听了他这番话,就安定了下来,就微笑着对乖官说:“国舅爷,下官也不是怕,只是患得患失,下官做了一辈子的海盗,总想着叶落归根,重回祖宗陵寝,倒是叫国舅爷见笑了。”
乖官就似笑非笑看着他说:“如今你大小也是参将了,重回祖宗陵寝算什么。”李玉甫心血来潮,或者说是心领神会,一下就跪倒在地,道:“跟着国舅爷,下官的心思也大了,怎么也得干个总兵再告老还乡不迟。”
两人把话彻底说开了,齐齐一笑,然后,乖官就把需要他们所做的事情说了出来,钟离带着五艘铁甲船,只管正经地征收船只税,而李玉甫跟何康安,则是把所有五百料的铁甲船一并儿拨给他们,挂起立huā家袛园家纹,任何不肯缴税的,通通让他们去和海龙王玩儿去。
李玉甫何康安两人眉头都没皱一下,这本来就是他们的老本行,如今既然是国舅爷吩咐他们这么干,自然是有缘故的,国舅爷撑腰,还怕什么。
yù有文明之幸福,必经历文明之阵痛,那些不肯缴税的,或许罪不至死,可是,等再过几十年,整个汉文明陷入黑暗,两两一比较,这就算不得什么了。
“你们手底下的水手都算是大明官兵,但是,没有俸禄,我所能许诺的就是,任何没有悬挂袛园守纹的船只,你们都可以击沉,战利品需要上缴五成。”钟离缓缓就把这话给说了出来,他这时候脸上可没什么舔着脸儿的憨厚笑容之类的东西,全是严肃,眉头中间的悬针纹看起来就气势十足。
这时候,钟离身边的小芙蓉就把两面旗帜铺在了地板上。
缴过税的,悬挂袛园守纹,这其实就是立huā家的家纹,乖官肯定不能直接挂一个大大的郑字,那就形同造反了,借老丈人的家纹来用却是好,要是万一到时候有御史言官参他,到时候一推一干二净,我老丈人是九州土鳖啊穷怕了,他要收钱我有什么办法,要不,你们发兵攻打九州岛就是了,我没意见的。
这个袛园守纹看起来就像是两根棍子交叉,当然,后世也有说是两枚电池交叉的,符合雷神的身份,而交叉的电池背后是银杏叶,在正中间有个太极图案,这就是袛园守纹。
而李玉甫他们悬挂的就是角袛园纹,其实差不多,中间还是两枚电池交叉,背后则是一个圆圈,看起来就像是海盗的骷髅头旗帜中间交叉两根骨头的简化版本。
其实这就是很赤luo裸的告诉那些不缴税的,有袛园守纹,就表示安全,如果不肯缴税然后碰上角袛园纹,那就祈求海龙王罢
“我也不瞒你们。”这时候乖官就缓缓说道:“我是准备每年要给我姐夫凑个一百二十万两银子的,如果形势大好,我还得给我姐姐凑个几十万两头面钱……”
这个所谓头面,就是首饰,几十万两首饰,金山银山也搬回来了,但是,乖官必须要把老姐和姐夫拉出来做大旗,李玉甫何康安一听,顿时就明白了,咱们做的这事儿,能做不能说,但是,肯定简在帝心,时间一长,那就是国舅爷甚至是皇上的心腹亲信了,这买卖,做得。
两人对视了一眼,齐齐点头,然后异口同声道:“末将谨尊国舅爷的命令。”
把事情吩咐完了,乖官就让两人退下,这时候,小芙蓉正帮着钟离誊写,他们如今在立huā山城,自然没有什么八仙桌太师椅的,因此小芙蓉是坐在地板上前面一案矮几,低着头,握着毛笔,目不斜视专心地誊抄着,矮几上有油灯,灯光摇晃中,小芙蓉娇艳如huā,似乎感觉到了有人看他,就抬起头来,正好和乖官眼神一对,就说:“小老爷,怎地还不回去。”
乖官嘿嘿笑了两声,“姐姐是嫌我碍事喽?”小芙蓉顿时娇靥薄晕,忍不住嗔道:“原本多倜傥风流的小茂才,怎么做了国舅爷,专会作精作怪说些怪气话。”
被他这么一抢白,乖官脸上尴尬,赶紧抱头鼠窜而去,后面钟离大声喊道:“兄弟,回房间有惊喜啊”说着,就嘿嘿笑了起来。
小芙蓉闻言就有些担心乖官,“老爷,那闻人氏可是上厅行首的出身,若是使出手段来,岂不是叫小老爷失了面子。”
就像是后世说男xìng第一次早泄会严重影响以后的xìng生活,此时的大明,男女之间的事情那可是当学问来做的,精通此事的大把的人在,也懂得第一次若是失了面子,以后对夫妻*房不好,这就是大户人家为甚嫁女儿要先派出亲近的大丫鬟过去给姑爷先暖几回房,总要叫姑爷在这上头练熟悉了,姑娘不会吃亏,日后房中也得趣儿。
小芙蓉就担心,万一闻人氏使坏,叫小老爷第一次就大失面子,岂不是害了小老爷一辈子。
钟离就哼了两声,“这你就不懂,越是聪明的人,越是不敢轻易使坏,我敢保证,那闻人氏肯定使出浑身解数,给你家小老爷添沟子呵卵子……”小芙蓉脸上顿时红晕起来,“老爷说的甚疯话。”
看着他娇靥在灯光下真是如huā美貌,钟将军顿时就心头火热,一下就蹭过去,从背后抱住他,低声笑道:“心肝儿,我那兄弟今儿夜里或许要破第一次男身,你不准备给老爷我也破个处男么”说着就动手动脚的不老实起来。
使劲儿啐了他一口,小芙蓉伸手把他胡乱mō索的爪子拨开,“也不知羞,专会说些疯话,休来烦我,我还有好些东西没写完呢你如今是副总兵,凡事要有个体统章程,我若写深了,你又瞧不明白,这可难死个人了,要让你这大老粗看得心中通透,还真是不简单呢”
这就是小芙蓉得钟离宠爱的缘故了,以sè示人焉能长久,小芙蓉一心扑在钟离身上,处处替他想的周全,钟离不疼他才怪,倒不全是因为小芙蓉长得俊俏超越大多数女子。
听得他说什么又粗又通的,钟离哪里还能按捺得住,一边说着疯话一边就去扯他衣裳,“老爷我也是有说道的,女子叫处子,男子自然叫处男,至于老爷我,却是被你处理许多次的男人,可不也是处男么。”说着,就一阵儿乱啃他修长的脖颈,亲得小芙蓉脖颈上一粒粒鸡皮疙瘩起来,身子顿时就软了,手上毛笔一下子就吧嗒一声掉在纸上,染得原本写好了不少的纸上一大块儿墨迹。
“老爷……别……奴奴还有好多没写好呢”小芙蓉一下子连说话都腻起声来,伸手抓住毛笔,却被钟离wěn在耳垂上,顿时手上一紧,差一点儿把毛笔给捺断了。喘着粗气,钟离一下把他按趴在矮几上,含含糊糊说道:“不妨事,老爷明儿陪你一起写……”说着,就往手上吐了口唾沫。
娇哼了一声,小芙蓉趴在矮几上,下chún一紧,就倒抽了一口凉气,顿时戚眉凝眸,眼神就死死看住虚空中某一处,而在他后头,钟离使劲折腾,把小芙蓉折腾得yu仙yu死,忍不住,就叫出了许多妙语来。
至于说的什么,这里就不细表,总之,这大明朝的春宫文化异常之发达,连高官显贵家的女儿都能画一笔好春宫,像是后世那种妻子求助医生问自己丈夫是军人,为何过xìng生活的时候会说涉及xìng器官的脏话这种情况,在大明绝对不会出现的,老百姓心里头都清爽的很,驴还叫唤两声呢人不说话,岂不是成木头了。
不过,文人雅致,下笔写来,就成了[叫出许多妙语]这等隐晦的说法,若是仔细分析这六个字,足可写出博士论文来。
这钟将军和小芙蓉的活sè生香就不细表,却说郑乖官被钟离说的一头雾水,什么叫回房间有惊喜?
丈二和尚mō不着头脑,他返回房间,到了房门口,就看见大头鬼鬼祟祟,正在和小窦子说话,一眼瞥见他,顿时小脸蛋一板,站直在当场。
单思南可说是郑乖官身边最亲近的人了,在内心深处的记忆中,起码有一小半都是这家伙的,家生子、书童、贴身仆役、兄弟……有各种词都能套在他头上,对大头的脾xìng,乖官可说是了如指掌,当下顿时就喝了一声,“单思南,你在干什么?是不是又在背后说少爷我的坏话。”
按说,平时这么一说的话,大头肯定吓住,说不准就要老老实实把自己在做什么交代出来,没曾想,这时候大头听见他这么一喊,居然伸手拽着小窦子撒tuǐ就跑,两人孩子一大一小,一转眼就绕过回廊不见了。
“这臭小子,搞什么东西”乖官忍不住自言自语,迈步就走进房间。
左右瞧了瞧,似乎没什么不妥,奇怪了。
他就大声叫包伊曼贝荷瑞,这两人如今是在他身边伺候的,不得不说,这两位的精力神儿就是好,白天伺候晚上伺候夜里还得伺候,有时候乖官是真想不通,她们不睡觉哪儿来的精神,这说不通啊有一次就拽住包伊曼询问,包伊曼红着脸蛋儿就低声告诉小主人,她们那是跟希腊爱与美的女神祭司学的,可以在平时闲暇时时刻刻小睡,因此她们白天黑夜可以时时刻刻在主人身边服shì。
乖官那时候当即就张口结舌,那岂不是成了站着睡觉的马了么,这也行?
他也是看过世界通史的,隐约知道希腊城邦时代的所谓女神祭司,其实就是高级ji女,有些厉害的甚至能呼风唤雨,自然,这个所谓呼风唤雨是指在男人中呼风唤雨。
果然是各家有各家的神通啊像是欧洲,虽然中世纪比较黑暗méng昧,可欧洲文化是罗马和希腊这一脉传下来的,的确值得一观,不能因为黑暗的中世纪就瞧不起人家,眼前这可不就是么,自己不过无意收的两女仆,居然精通爱与美女神的祭司术,看来瑞恩斯坦身边有能人啊
不过想一想也能理解,这时候的欧洲正是宗教大清洗的时代,其余宗教都被指为给魔鬼服务的人,烧死的女巫真是不计其数,瑞恩斯坦敢于来东方淘金,自然胆大,包庇一两个女巫想来也正常。
如此贴心的女仆,他自然喜欢,何况两人身材一流,带出去也能撑场面,据说当初织田信长带个黑人shì卫那也是走到哪儿都能镇住人的,如今他带两个,虽然是女xìng,可架不住身高高啊走出去就得高扶桑男人一个头还不止,一左一右跟着,气派得很呐
喊了两声,奇怪了,两人居然不在,他就挠头了,咦怎么回事誾千代并没有和他睡在一起,毕竟他一时半会儿还没考虑到男女之事这个问题,要是天天和誾千代睡一起,保不齐就发生什么事情,万一一时快活了,耽误了一辈子,那可不好。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被人服shì惯了,当然这服shì其实也就是从在宁bō的时候小倩开始,跑到琉球的时候,好不容易习惯自己打理自己,结果没几天,又开始有人服shì了,等到包伊曼和贝荷瑞两人出现,更是把他服shì的妥妥当当,说个不好听的,夜里起夜的机会都没了。
这时候看两人不在,他还真有些不习惯,想出去找一找罢黑灯瞎火深更半夜的又嫌麻烦,就小大人一般叹气,这下要睡凉被窝了。
三两下把锦缎夹袄和外头的袄袍子给脱了,一边脱一边腹诽扶桑条件艰苦,像是地龙这种东西肯定是没有的,幸好,榻榻米这东西是从大明进口的,用的是俗称灯芯草的蔺草所编织,冬暖夏凉,一般人是用不起这东西的,像是宁bō,就有大批农民不种粮食而种灯芯草,这玩意儿处理好了编织成榻榻米卖到扶桑,比种粮食划算多了。
脱掉衣服往铺在榻榻米上的被窝里头一钻,先是打了一个寒战,然后,突然就感觉到自己接触到一个光滑柔嫩的东西,软绵绵热乎乎的,吓得他一下就跳出被子来,穿着还是小倩给他缝制的小三角kù,摆出一个大鹏展翅的造型。
PS:刚发现,菊人兄升格成盟主了,在这里恭喜下话说我刚写到右兵卫菊人么几天,乖官身边肯定少不了这种人的,总要有人替主角干脏活罢古人都明白,要一座宫殿漂亮,必须给他修下水道,右兵卫菊人是建文帝时候大明臣子流落扶桑一脉传下来的,日后说不准能hún个锦衣卫北镇抚司什么的职位。
又,副版主颜清薇小姐要开学了,所以大家多担待些,书评区或许有些乱,本来我是属意蔡巡抚做副版的,蔡巡抚大人几乎每天都出现,而且热心回读者的帖子,做事有理有据且不漫骂,是个很负责的大人,不过蔡巡抚的账号似乎没有关联身份证,没法任命为副版主,这个我一直是很遗憾的。
153章 割皮包
153章割皮包
“什么人?出来”乖官大喝了一声给自己壮胆,他其实颇为胆小,后世看恐怖片都要拖着警huā女友一起,导致被警huā嘲笑的不行,他却振振有词说,人类都怕死,不就是因为不知道死亡以后到底是什么么,如果大家都知道死了以后会上天堂,谁还怕死啊我不是胆小怕鬼,我只是怕未知,人类孜孜以求地发展,不就是为了探索未知么。
不过,也有论点证明,懂得恐惧的人,会有更加强大的爆发力,恐惧会让人的脑下垂体产生更多的xìngjī素,从而更加有攻击力,就好像睾丸素越多的公鸡越强壮攻击yù望越高。
这时候乖官就很恐惧,他甚至要特意说一声什么人来安慰自己,应该是人,而不是什么别的东西,就好像月黑风高某处异响,正常的人都会下意识脱口说什么人或者谁在那里,其实和受到强烈刺jī会晕过去一样,属于人类的自我保护。
他弯腰就从旁边mō到了村正,xiōng中胆气顿时一壮,就好像碰上入室盗贼的huā旗国老太太mō到了一杆雷明顿散弹枪,当下缓缓抽出村正,蹑手蹑脚一点点往前面蹭去。
这种动作,在剑术来说,有专门之术语,后世一些专家创造出格斗韵律、格斗节奏、格斗距离等等词汇,以为古人不懂,实际上,若真不懂,古代的剑客为何要抱着剑入睡,无非就是为了使起来得心应手。
自己一步跨出去是多少距离,最好精确到寸,自己的宝剑多长,在什么位置可以刺中敌人,这就是格斗距离。
自己的宝剑多重,自己可以挥舞多少下而不吃力,这就是格斗韵律。
自己迈一步能刺出多少剑,杀几个人会无力,需要暂时后退休息,这就是格斗节奏。
而如今乖官这种步伐,就叫做猫足,取义猫捉老鼠的时候缓缓靠近而不被猎物发现的意思,这东西说简单也简单,但是说玄乎他也玄乎,自己去研究,或许想破了脑袋才想出来,可若有名师点拨,却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乖官紧紧握着剑,只觉得手掌心汗津津的,一颗心噗通噗通乱跳,立huā家也比较寒酸,蜡烛也点不起,点的是油灯,几盏油灯不但没有让房间内亮堂堂叫人舒服,反而摇曳中生出许多影影绰绰来,让心中有鬼的乖官更是紧张的要死。
使劲儿咽下一口唾沫,正是神经高度紧张的时候,地上被子一掀,一个雪白的东西就站了起来,他心里头咯噔一下,手上下意识就刺了过去。
这一剑递了出去,他眼瞳中这才看清楚,跟前站着的是一个女人,秀发如云,懒懒散散堆在头上,身上寸缕也无,昏暗中白皙得耀眼,顿时大惊,手上赶紧一收,只是他出剑迅捷,这时候一错手,却也是来不及了,将将就在对方丰硕如柚的高耸处划了一剑。
手忙脚乱地收起剑来,他这才发现,站在跟前的,正是他大兴县的老相识,段夫人闻人氏。
闻人师师就那么站在原地,连xiōng前被划了一剑流出血来似乎都没注意,对于自己赤身**站在一个男人面前似乎更加不在意。
把村正扔到旁边,乖官这才明白,钟离哥哥说的惊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大头为何站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心里头忍不住埋怨,这臭小子,给不给少爷我帮衬着,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敢不告诉我,瞧我不剥了你的皮。
不过这时候,他却是有些讪讪然,尴尬的不行,就好像后世警huā给他过生日,本想给他一个惊喜搞烛光晚餐,结果黑漆漆的屋子里头扑过去顿时被他一个过肩摔摔得半死,然后上去就掐,差一点儿被掐死,从那以后,警huā也明白了,千万别吓唬他,就像是猫儿被吓的时候会撩爪子,被抓几爪子可不划算。
两人就这么傻傻地站着,这可刚出了正月,天还寒着呢闻人氏赤身**,乖官也不过穿了个小倩给缝制的三角kù,没一忽儿,乖官忍不住鼻子痒痒,哈湫一声就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头,觉得自己不应该跟段夫人客气,赶紧撅着小屁股紧走两步,把地上的被子拽了裹在自己身上,这时候才暖和了些,抬头去看闻人氏。
闻人师师呆呆地站着,那一剑看着吓唬人,割得其实很轻,只是从xiōng前到左乳顶端红晕边际,划了大约三寸长,深度么,其实比划破油皮的程度略微重了一点点罢了,所以,血渍是渗出来而不是流出来的,像是这样的伤口,血渍的自重不足以流淌,会在伤口表面凝结成一颗一颗的血珠子,这血珠子在白皙如柚的ru房上显得格外的刺目。
忍不住,乖官就咽了一口唾沫,刚才咽唾沫是害怕,这时候咽唾沫却是因为不是太监。
对于这位段夫人,乖官肯定是深恨的,像是扒自己的kù子这种事情都算是小事了,关键是这女人居然跑到宁bō来给人出谋划策,那计策不可谓不毒,若真是变成现实,那可是家破人亡的下场,所以,这时候乖官也不想跟她客气。
“段夫人跑到我房间钻进我被窝,是想我饶你一命么?”乖官干咳一声,尽量让自己不去注视对方的身子,可是,这种身姿曼妙的美人儿站在跟前,那是说不看就能够不看的么
闻人氏笑了起来,刚出正月的天气,房间内虽然没外头凉,却也是寒得很,这时候,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冻得连笑容看起来都有些奇怪,身上凉到骨头里面。
被他这么一责问,奇怪的是,心里头却是热了起来:都这个时候了,我还怕他什么,不就是为奴为婢么,从小跟妈妈学的那些本事,难道还降服不了他一个小屁孩子,到时候谁主谁次,可还说不准呢
“我还需要求饶么?段府被烧成了白地,窦公公说,大兴县衙门勘验后的结果是深夜不慎打翻了火烛,上上下下百来条人命,就因为打翻火烛,死尽了,小国舅,你倒是说说,我还需要讨饶么?”她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腻笑,可笑容在乖官看来,却是寒意十足。
忍不住,他就打了一个寒噤,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她姐姐差人干的,甚至,她姐姐只是嘟了嘟嘴巴,说那个段府,我不喜欢,想必大把的人愿意为德妃娘娘背这个黑锅,哪里需要德妃娘娘去动手,这就是权势滔天啊就像是后世的一句俗话,当官的动动嘴,下面的跑断tuǐ,而这个时代,愿意跑断tuǐ的恐怕随手一抓一大把。
“我只身南下,身边就跟着两个大脚婆子,那也是跟了我多年的,当初在天津卫得罪过小国舅,想必这时候也被小国舅打翻火烛烧成白灰了罢”闻人氏笑着,这时候,却是把一路上来的委屈全部发泄了出来,乖官固然成了国舅,可闻人氏瞧他,未免还有当初在大兴县衙门被她扒掉kù子lù出羊脂白玉一般的那个羸弱的少年读书郎。
这就是人的第一印象所导致的错觉,像是闻人氏,她明知道乖官也曾干过一刀两头的事儿,可那事儿她没见到过,而被她扒下kù子这却是亲身经历,因此,下意识就会觉得乖官比较好欺负。
同样的,乖官也因为这个,跟她说话,未免气势就要弱上三分,听她这个一说,赶紧大摇其头,“瞎说,我可没干过这事儿,我见也没见过什么大脚婆子……”解释了一句,顿时觉得不对。
不对啊这事儿关我屁事,何况这个年代的有钱人谁敢说自己是干净的,《红楼梦》里头不也说,这府里头,除了门口的石狮子干净,哪儿还有干净的。
你说你冤屈,你也不是啥好鸟,贪污一个亿是死罪,难道贪污一百万就不该死?
想到这个,他顿时气势一涨,“你家被烧成白地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问你,你那时候想杀我是真的罢哼段夫人,你倒是说说,咱们算不算是不共戴天之仇啊”
闻人氏满脸的腻笑,反正豁出去了,一抬脚,就跨到他跟前,“那你一剑杀了我好了。”说着,脖子一梗,xiōng一tǐng,就跟从容而去享受廷杖的御史差不多,派头十足。
乖官这时候身高正好到闻人氏xiōng前,一下子,硕大如柚白腻如膏的一对东西就tǐng到了他脸上来了,一股子成熟女人的体香扑面而来,吓得他连连退了几步。
男人和女人的关系,从八岁到八十岁,无非就是东风压倒西风,要么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你一旦弱了,那边肯定强起来。果然,闻人氏紧紧跟上,一下就把他顶到了屋内一角。
“怎么,小国舅爷,你怕什么啊”闻人氏有些疯狂,破罐子破摔了,一伸手就拽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ru房上,“是不是没mō过,妾身来教你好了,男人若不会这个,那怎么行,知道当初画扇为甚被我家老爷勾搭上的么……”
乖官被闻人氏弄的手足无措,男人和女人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简单,大多数男人只是嘴上凶悍,而女人真要放开了,在这方面其实不吃亏,反而会更占上风,就像有泼辣的女人在大街上把上衣一脱,喊一嗓子,对面的男人不管何等英雄,大抵都要抱头鼠窜而去的。
可是,闻人氏不该提起画扇,画扇是这具皮囊内心深处的痛,她一提起来,乖官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抬脚,就把闻人氏给踹到了地上去,然后满身虎气,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眼神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烧,“你方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被他一脚踹得歪坐在地上的闻人氏这时候才醒觉,忍不住懊悔,自己傻了么,怎么该死不死的提起那死鬼和画扇来,这不是自找难堪么气势顿时就弱了十二分下去。
乖官嘴角一撇,居高临下看着光着身子斜斜歪倒在地上的闻人氏笑了起来,笑容在摇晃的油灯下显得很是邪恶,“你不说,我差一点儿都忘记了,大明律似乎说,父债子偿,夫债妻偿,段夫人你不是精通大明律法么……”他缓缓蹲下身子来,伸手捏住闻人氏的下巴,使劲儿一抬,道:“你倒是给我说道说道,是不是这个回事啊?”
闻人氏呜呜说不出话来,乖官哼了一声,一撒手,站了起来,“五品诰命夫人,好了不起,怎么,现在觉得冤枉委屈了?觉得我仗势欺人了?你们段家在大兴县可做过什么修桥修路的善事么?好像没有罢”
由于房间内没有椅子,他不想坐在地上和闻人氏说话,那样有平等的感觉,让他不舒服,故此他转身就把一张矮几搬了过来,然后一屁股坐在矮几上,闻人氏则是斜斜歪在他跟前,抬头看他,未免眼神中lù出畏惧来。
邪邪一笑,乖官说道:“现在,按照大明律,咱们这一笔账慢慢算,有的是时间算……”闻人氏闻言,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郑乖官眼神中似乎有一团来自深渊的火在熊熊燃烧着,一抬tuǐ翘了一个二郎tuǐ,雪白的脚丫子就在闻人氏眼前晃dàng,“舔干净了。”
闻人氏一怔,接着,气血上涌,一下就满脸通红,这也太侮辱人了罢
“怎么?觉得五品诰命不合适干这个?”乖官一说到五品诰命这个词,就觉得内心深处的宅男之心像是一粒燃烧的煤球,把身体灼烧得火热,就缓缓往下压下身子,说道:“有一句话听过么,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想一想你以前是怎么对我的,然后再想一想到底冤屈不冤屈。”
以前种种在脑海中一一闪过,最后,想起了小窦子的那番话:德妃娘娘用你,就是用你的身子,好好伺候国舅爷,别给你家人招惹祸事,国舅爷心软,把国舅爷伺候好了,未必不能给你家人谋个前程出身……
深深吸了一口气,闻人氏黯然长叹,按照大明律的说法,夫债妻偿,终究是自己欠他的。想到这儿,就跪正了身子,看着眼前的脚丫子,伸手捧住了。
聪明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容易给自己找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而这个借口一旦找出来,可就不容易丢掉了。
缓缓张开樱chún,一点一点地,就把脚趾头给含进口中,轻轻吮吸着,坐在矮几上的乖官顿时眼角一抽搐,只觉得脚趾头顿时进了一个温暖滑腻的所在,里头一根软软的舌头上下拨动,在两根脚趾之间跳舞,圆润且活络。
口中含着乖官的两根脚趾头,闻人氏跪直了身子,又把乖官另外一条tuǐ给放在了自己怀中,她身子在中原女子中也算得高挑,这么做顿时就成了乖官一脚踩在她身上,软绵绵滑腻腻,虽说凉了些,可到底是软玉温香的**,比起脚板放在地上,那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乖官咽了一口唾沫,觉得她身子冰冷,就冷冷说了一句,“去把被褥拽过来披上。”闻人氏愣了愣,心中也不知什么感觉,没说话,默默放下他的脚,起身转了过去,乖官看着yīn影中她的背影,纤腰丰臀,实在是个女人的不能再女人的女人。
闻人氏弯腰就把被褥什么的捧了过来,在乖官面在铺好,双tuǐ屈膝,缓缓地跪在他面前,再一次捧起他那高足,一边看着他,一边缓缓伸出舌头,慢慢卷了一根脚趾头含了进去……
看着她一点一点,一根一根,从下到上,乖官忍不住就鼻翼翕张起来,慢慢地,就觉得羊脂白玉小乖乖涨得生疼,尤其是前头,简直跟裂开似的,疼得差一点儿眼泪都出来。
这时候就显出成熟fù人的好处来了,闻人氏瞧着他胯间变化,就去扯了他的三角kù,一瞧之下,虽然跪在他跟前又委屈时间长了又有些动情地舔他的脚趾头,可瞧见这般,依然是扑哧一笑,宛如绽开一朵百合huā。
乖官疼的额头汗都出来了,可是,这玩意儿根本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
他以前勃起,不过是早晨的晨勃,没什么稀奇的,几岁的小男孩子睡梦中也会勃起,但是,这和看见女人的勃起完全不一样,就像是定海神针金箍棒,迎风就涨,一下就胀大了起来,硬生生把前头的皮都给挤裂开了。
他忍不住就骂闻人氏,“笑你妹啊没见过包皮……啊……卧槽,疼死我了……”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手指头都攥了起来。
看见他这副表情,闻人氏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委屈不翼而飞,哼郑乖官,别看你现在跳得欢,报应来了罢
顿时,一切委屈都成浮云,她脸上微微一笑,伸手拢了拢垂在额前的秀发,就把螓首埋了下去。
乖官顿时瞪大了眼珠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嘶嘶。
他低头看去,正好闻人氏含着白玉,眼睛视线一抬,就和他对视在了一起。
她就心里想到,哼若没我,疼死你拉到。因此,一边示威一般看着他,一边缓缓摇动螓首,舌尖也慢慢在羊脂白玉前头刮动,这么一来,郑乖官这罪可就收大了,那真是一阵阵的疼,一阵阵的痒,一阵阵的麻,一阵阵的爽……一张俊脸上表情奇怪且纠结得很。
轻吞慢咽,螓首摇动,闻人氏跪在他胯间许久,一直到觉得舌尖发麻,突然,一只手就伸过来紧紧攥住了她的手指头,她抬起视线看去,郑乖官咬牙切齿,心里头明白,反掌就握住他的手,舌尖弹动,愈发灵活张扬起来,没几下,只觉得噗一下,似乎像灌了水的羊肠子在口中爆开一般,震得口腔一阵儿发麻。而乖官则倒抽一口凉气,便觉得成功突破皮包障碍,一下剧痛的同时,宛如黄河决堤,一泻千里。
闻人氏握着他的手,螓首缓缓摇动着,一阵儿吮吸,许久,这才抬起头来,脸上就似笑非笑看着乖官。
郑乖官那个尴尬,你妹啊,你以为你是割包皮的医生啊看什么看,再看,再看把你吃掉。
孔夫子说过,女人和小人一般,疏远她们就会怨恨,近了罢,又没大没小没上下尊卑,此刻的闻人氏就是这般,她很是得意,脸上未免就lù出端倪出来,虽然不说话,可表情在那儿呢明眸皓齿虽然是好词,可在这当口你翻着大大的明眸看着对方,岂不是有挑衅的嫌疑么。
总之,她成功地把乖官给看得恼羞成怒,使劲儿把她一拽,顿时转过她的身子,搂着她的腰肢就往下一按……
方才那番苦头,是因为这具皮囊所限制,就像是没有磨过的刀一般,而这时候,宝刀开刃,名剑出鞘,却是需要饱饮人血来滋润了,正所谓,春风吹战鼓擂,如今且看谁怕谁。
闻人氏跪在那儿吞吐了半天,身体早就情动,要知道这可是熟透了的fù人,哪里经得起,被乖官一拽以后,虽然矜持了一下,身子略一挣扎,可是乖官的举止却出乎她的想象,熟门熟路老马识途一般,一下就寻着了门路,顿时一枪就把她挑翻了。
樱chún一下就张开了,凉气透过咬得紧紧的齿缝吸了进去,发出嘶嘶的声音,闻人氏只觉得一下就被捅了一个透心凉,浑身一软,就歪歪地倒在了伸手乖官的怀中。
乖官从后头抱着闻人氏的腰肢一阵儿发狠,他这才是憋得狠了,这时候,拿出后世的本事来,哪里像初经人事的小官,一开始,闻人氏还能和他斗个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可一个时辰过去了,乖官依然是精神抖擞,而闻人氏却是腰肢酸软,浑身无力,忍不住就讨饶。
男人和女人的战争就是这么简单,方才闻人氏小胜了一阵,这会子乖官如何肯放过她,总要找回场子才行,一时间,把个上厅行首出身的闻人氏折腾的神魂颠倒,妙语也不知道说了多少,满脸绯红,连肌肤都透出一股子异样的霞sè来,亲达,饶了奴奴罢下次再也不敢了。
她不这么说还好,一说,顿时让乖官龙精虎猛,把闻人氏折腾得差点儿眼珠子泛白,一直到外头东方泛白,这才结束了这场战争。
看着段夫人满面红霞,身子软得像是猫一般蜷缩在他旁边,乖官就挠头了,哎呀这可怎么办恐怕要被钟离哥哥取笑了,而且,第一次不给誾千代姐姐,未免有些对不起她,可是,段夫人满脸绯红云鬓散乱蜷缩在旁边,他又觉得很是得意,就像是钟离对大头说的那般,正因为当初段夫人扒过你家少爷的kù子,你家少爷这才要扒还回来,真汉子从哪儿跌倒就要从哪儿爬起来,这才算得报仇雪恨嘛
PS:写的真纠结,怕被河蟹这遣词造句挠头得紧。
154章 三和七
到了中午时分,郑乖官这才醒来,起身一看,左右无人,而包伊曼贝荷瑞两人则在旁边正伺候着,听见他起身的动静,顿时一睁眼,赶紧膝行了几步过来帮他穿衣裳。&&百度搜索:笔趣阁&&
他就有些挠头,这绝对不是做梦,我的神经还没弱智到那个地步,不过,看左右无事,显然有人在背后操纵着啊!想了想,他就让贝荷瑞去叫来小窦子和单思南,自己则在包伊曼服侍下穿衣梳头。
没一忽儿,小窦子和单思南到了外头,磨磨蹭蹭不肯进来,他低头把头发往上一挽,后面包伊曼就拿金丝玉环替他把头发束好,这些天来她私底下也偷偷寻人练习梳头,可一时半会儿总是梳不好,忍不住就自责,乖官笑笑,这梳头可是个仔细活,一时半会儿哪儿学得好。
把头发挽好,他就冲外头说道:“怎么不进来?”外头大头赶紧伸脚踩了小窦子一脚,小窦子没奈何,弯着腰走进去,还没等乖官开口,先就自承错误了,“国舅爷,这真不是奴婢胆大,敢于插手国舅爷的私事,这还是德妃娘娘在宫里头吩咐的,娘娘的意思,国舅爷以前受委屈了,这得让她一辈子慢慢还——”
乖官啼笑皆非,感情是自家姐姐在数千里之外遥控,忍不住,就喝了一声,“那你就把我身边的人全部弄走然后把段夫人塞到我被窝里头来?”
小窦子噗通一声,赶紧就跪了下来,这句话说的,可大可小,可深可浅,往大了说,私自操控主子身边的人,连主子的侧室都给弄旁边去了,这个罪名他哪儿担当得起,故此哭丧着脸儿一下就跪倒在地,“奴婢有罪,奴婢错了——”这就是深宫内宦官们的生活智慧,不管主子说什么,只要主子发怒,总之是下面奴才们没做好,你若是要争辩,只会让主人越来越生气,先认错讨饶,等主子气消了,总会有个说法的,说不准就觉得让你委屈了,虽然不会明面上给你道歉,但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总会念着你的好儿。
“少爷,这不全怪小豆子。”外头大头站不住,腾腾腾走进来,满脸的不高兴,“俺才不乐意让那个段夫人到俺们家来呢!一脸儿狐狸精长相,是钟将军说,少爷要报仇雪恨,肯定得拿大棍子抽她——”
明制,挞臀要脱掉下面的衣裳,挞背要脱掉上面的衣裳,所以,在大头的理解中,把段夫人脱光了送进来,这不正好遂了少爷的意思么,那还不得拿大棒子从上抽到下。
看着大头倔强的表情,乖官真是没奈何,大头啊大头,你个傻小子,被钟离哥哥耍啦!
有些哭笑不得,他只好作罢,不过,小窦子这厮居然敢不跟自己商量就擅自把自己身边的人给弄走,得让他多跪一会儿,就自顾净面刷牙,等清理好个人卫生,转身一看,小窦子还老老实实跪那儿,大头气鼓鼓地站在小窦子身边,他忍不住过去就问了一句,我姐姐她是准备如何安排段夫人的?
“娘娘的意思是随国舅爷,国舅爷若是高兴,就给她个三品诰命的身份,这账面上么,就从锦衣卫那边走一下,就说段天涯奉命在九边和鞑子议事茶马边市的事儿,鞑子么,鞑子心性,没谈拢就私底下下手把段天涯大人给杀了,朝廷开恩给段大人遗孀一个三品诰命的身份——”小窦子这时候才把德妃娘娘的几手准备给说了出来。
这话听起来稀松平常,像段天涯的大兴县武备将军的身份,一般都会在锦衣卫挂个外围身份,只不过这个身份不为人知罢了,成为朝廷派遣去九边和蒙古人谈判的先遣使者也是说的过去的,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关键是,大兴县两尸三命的事情谁人不知,可朝廷愣就能因为皇帝宠妃开口,把死的说成活的,扭转乾坤,这么一来,从朝廷卷宗上来看,那个被乖官砍掉脑袋的段天涯就不见了,多出来一个对朝廷忠心耿耿的锦衣卫段天涯,然后因公殉职,老婆恩荫成了三品诰命。笔趣阁快
表面一听,这叫个什么事儿,段天涯还成了大明朝的英烈了?可再仔细一寻思,骨子里头却是邪恶了一塌糊涂,堂堂朝廷诰命,三品,还是锦衣卫系统出来的,也就是说,闻人氏若是穿戴整齐了,连浙江巡抚蔡太和浙江布政司李少南都得持礼相见,因为她是诰命,等同于三品大员,用后世的话叫做有职称没职务,但从身份上来说,和两人是对等的,可一转脸儿,这位诰命晚上却要脱了衣裳跪在乖官跟前舔沟子呵卵子——还有比这种报复更加邪恶的么?恐怕死鬼段大官人知道了,能气得从棺材里头爬出来。
乖官听了忍不住眉毛抽了抽,我这个姐姐还真是——把人家府邸一把火烧成了白地,衙门说是打翻火烛,把人家老公一下又变成了因公殉职的锦衣卫,赐个三品诰命,可这个诰命却私底下干的是为奴为婢的事情,这还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
不过,段家的事情,跟我有什么相干,他家跟我家那是仇人,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一想到段夫人日后穿着诰命朝服跪在自己跟前儿,乖官就忍不住生出战栗的快意,爱德蒙唐泰斯一生为报仇雪恨活着,我和段家那也是不共戴天之仇啊!
偷偷瞧着乖官脸上的表情,小窦子松了一口气,看来国舅爷是满意这个的,其实,德妃还准备了其余几种法子,譬如把闻人氏卖到官营勾栏里头去,不过这个法子太简单,显不出她德妃娘娘的手段来,但最终,还是要看她弟弟如何选择了。
明显,乖官是很满意这个法子的,至于卖到勾栏里头,这也太没水准了,何况依照闻人氏的手段,说不准到勾栏里头一样混得风生水起,换个身份勾搭个才子,日后中了进士什么的,这可都说不准,还是羁縻在身边好,别看你白天穿个诰命,晚上一样跪下给咱唱征服——我这个姐姐还真是快意恩仇的人啊!乖官就忍不住舒了一口气,就让小窦子起来,摸着没毛的下巴仔细一寻思,每天让段夫人跪下唱征服倒也是一大乐事。
看大头还鼓着嘴,他忍不住过去伸手使劲儿揉了揉他脑袋,“怎么?生气了?瞧你这样子,跟个癞蛤蟆似的,难道最近在练蛤蟆功么。”
这个蛤蟆功倒不是杜撰,武谚有云,内炼蛤蟆气,外炼筋骨皮。各家各派几乎都有蛤蟆功,像是单赤霞传下来的浙江松溪武当这一支,就有天罡蛤蟆气的功夫,不过,乖官是对大头说过一段西毒欧阳锋的故事的,故此,他气鼓鼓的说:“俺才不练蛤蟆功。”
“那你鼓着个眼珠子干啥!”乖官就笑,“好了好了,少爷我错了,不过呢,那段夫人如今是咱们家的婢女,你也不要整个因为这个跟少爷我鼓着眼珠子像是要吃人一般。”
“那——她的位置是在小倩姐姐前面还是后面。”大头犹豫了下,忍不住问了一句,乖官那叫一个又好笑又好气,这臭小子,当初因为小倩,还死活说人家吃蜜饯果子太多,是败家货,这时候倒是晓得替小倩争一争地位了,“自然是在小倩后面了,甚至还要在慕颜跟容赋后头,咱们家如今人也越来越多了,自然也得论资排辈,你单思南,就是天字第一号,是这个。”
他说着,就挑了挑大拇指,大头顿时眼神一亮,“那俺爹也在俺后头么?”
乖官立马儿张口结舌,你小子,倒是真敢想啊!忍不抬手就给他后脑勺一巴掌,“臭小子,说什么呢!单叔要听见了,非得让你练个拔剑一万次,不练完没饭吃。笔趣阁快”大头闻言顿时吐了吐舌头,主仆二人一点儿芥蒂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这时候,大头就对乖官说了,“少爷,这儿没趣得很,又没什么人跟俺说话,好在还有小豆子,不然可就闷死了,少爷,咱们回家罢!如果你做了国舅爷,老爷可不就是国丈了么,可不知道怎么神气呢!俺想老爷了。”
“瞧你这点儿出息,你还要不要喝奶?可要给你找个奶妈么!”乖官顿时没好气,一回去,哪里还出得来,明朝的藩王都当猪养着,何况他这个国舅爷,到时候怕是想动弹都难,若不趁这个时候赶紧在扶桑打出个铁桶阵来,就好像袁世凯经略朝鲜一般,把资本养肥了再回国,若这时候巴巴的回去,不是呆子就是傻子。难道去学山西大同的代王一般,闲得实在无聊,手里头拿个锤子上街,看谁不顺眼,上去就是一锤子砸个脑壳迸裂,红的白的宛如豆腐脑儿淋了辣椒油。那可是真纨绔,纨绔了一塌糊涂,那也是真闲得蛋疼,不杀人活着就不知道干啥了。
他如今正在发愁,如何找借口羁留在扶桑,不然堂堂大明国国舅就这么流落海外,怎么也说不过去,你说你不知道,宁波卫的船只都去扶桑找你了,所以,如果他要合理羁留在扶桑,必须得有个借口,这个借口不一定非得让所有人挑不出刺儿,但是,必须得有文官捧臭脚。
如果他说,我在扶桑要给我姐姐德妃挣头面钱,这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这个理由必须得是大义,说出去,冠冕堂皇,像是给皇帝姐夫挣私房钱这种理由绝对是不行的。
所以,他正发愁呢!大头说这话,自然是讨不了好儿的,不被劈头盖脸骂才奇了怪了。
看他把大头一顿儿呵斥,旁边小窦子眼珠子一转,赶紧凑过去,低声道:“国舅爷,何不把师师姑娘叫过来询问,奴婢听单思南说过,当初国舅爷您可是说过,她长着一颗阁老的脑袋——”
这话听起来很别扭,不过,乖官的确也认为闻人氏的脑子好使,这个你不得不承认。
看他点头,小窦子赶紧一溜儿小跑就去叫闻人氏,等把人叫了过来,乖官眼前一亮。
有一句俗话说的好,只有累死的牛,没有犁坏的地。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战争说实话没有真正的胜利者,闻人氏虽然丢了自尊,却是真得了趣儿,一夜被折腾了七次,听起来挺苦的,其中的乐处却也是外人所不能了解的,故此,这时候她当真是宛如刚刚被灌溉过的花园里头采摘下来的花朵儿,明媚照人,尤其身上一身儿大红色三品命妇的朝服,头面整齐,凤钗垂珞,行走间头上叮叮当当珠玉相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这就是大明朝的女人奋斗了一辈子也要争死争活的东西,头面。
头面也可以说是首饰,但是在明朝头面还有其它的深意在里头,一个大家族里头的一群女人,谁有头面,谁不能戴头面,这就是身份高下的区别,为了一个头面,女人之间甚至会发生战争,当然,大家族院子里头的女人发生战争无非就是相互使坏,顶多见面打起来拉扯个头发什么的。
大明乃是礼仪之邦,不梳头披头散发见人,这个和后世在大街上裸奔没什么区别,所以女人要把头发梳整齐了,上头笼个罩子,这个罩子普通人家或许就是丝线什么的编成的,富贵人家就是金丝之类编成,然后再往上头插各种的钗子,而且以多为美,插的越多,你在家里头身份肯定越高。
因此,当闻人氏穿戴上三品诰命夫人的朝服和头面,一时间,心里头也不知道是悲是喜,女人没一个不喜欢头面的,这就跟当官的没一个不想着做更大的官儿一般,她如今到底是吃亏还是占便宜,这个真不,三品诰命夫人,这是绝大多数得到朝廷敕命的女人们的梦想,可这个梦得靠她们的丈夫或者是儿子去实现,只有她们的丈夫或者儿子爬到那个位置,得了朝廷的重用,才可能得到诰命。
如今她穿戴三品诰命,到底算什么呢?因祸得福?
想着昨夜那她以为应该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秀才在自己身上折腾了一夜,一开始自己还能占些上风,可后来完全是溃不成军了,一时间叫出了许多妙语,这时候想来,也是脸红不已。
看着镜子里头的娇靥,她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下,喃喃道:“师师啊师师,你到底是不忿还是自甘呢?”可这个问题,她自己根本没有答案,想到自己白日便可以穿戴这般,即便是皇宫也能进去,那些地方大员见到自己也要拱手执礼,可夜里却要跪在那人跟前没有廉耻地做出种种羞人的事儿——一时间却是痴了。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小窦子气喘吁吁跑到门口,一顿儿在门檐上敲了敲,这时候他可不能随意那般对待闻人氏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等闻人氏惊觉,去拉开了门,瞧见小窦子,心里头忍不慌,没曾想,小窦子却是很规矩跟她说话,全没在船上的那般趾高气昂,“师师姑娘,国舅爷请你过去。”
以她的脑袋,一转念儿,就知道小窦子为何对自己客气了,心里头冷笑,可是,也有一粒种子埋在了内心深处生根发芽,虽然不服气,可现实就是女人就像是丝兔子花一般,必须盘绕一棵参天大树才能的活下去——“小窦子公公前头请。”她脸上顿时就甜甜笑了起来,看她这副模样,小窦子心说也还算你识相,若不然娘娘有的是手段对付你,于是,就低声说道:“师师姑娘,咱家最后次,伺候国舅爷,娘娘自然会抬举你,你也是聪明人,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不需要咱家教你,总之,娘娘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比你聪明一万倍,惹得娘娘不快,伸出一根手指头都能让你——”他说到这儿,就停住不说,转口道:“跟我来罢!”
闻人氏默默跟在后头,到了昨夜所在的房间,忍不住,脸上就红晕了起来。
乖官看她,真如梨花带雨,忍不住就自嘲,卧槽,累死累活七次,人家睡一觉,立马儿盛开的鲜花一般,自己可不成了牛粪了。
“贱妾见过国舅老爷。”闻人氏盈盈下拜,旁边的大头顿时就哼了一声,把脑袋偏到旁边去了,他刚被乖官劈头盖脸一顿收拾,正不痛快呢!看见段夫人哪儿有好脸色。
“我来问你。”乖官也不跟她客气,当下就把话说了,这话也不需要瞒她,毕竟,她如今可算是他的女奴,性命是系在他身上的。
闻人氏听完了以后,跪在地上盈盈说道:“何不把钟将军也唤来,国舅爷的手下也可以一并儿叫来,贱妾自有说话。”
郑乖官就冷笑,对于闻人氏的手段,他可是记忆尤深的,忍不住就说:“你不就是想在众人面在摆出个幕僚的架势出来么,真是莫名其妙的很,告诉你,我的幕僚出门一样会被人敲黑砖,但我的女奴,绝对没人敢。”说着就指了指旁边的包伊曼,“瞧见么,像她走出去,别人都要低着头不敢看她。”
他这是借此敲打段夫人,别耍花样,我对你了解的很呢!
闻人氏也不分辨,就弱弱说了一句贱妾不敢,其实嘴角却是撇了一下,然后就说道:“贱妾听闻,扶桑国王势弱,大权全部操在手下武将手中,甚至连饱饭也吃不着,可有这事儿么?”
乖官愣了下,想起这位可是认识扶桑文字的主儿,扶桑天皇日子肯定不好过,不过饱饭也吃不上未免夸张了些,于是他就点了点头,“大抵跟汉献帝的处境差不多罢!”
“那国舅爷何不交好扶桑国王,把你——您如今手底下的股脑儿都送给他,让他写一份国书,求助我大明,就说他下臣小王某某,今日如何如何,恳求上国皇帝陛下派遣天军,救下臣与水火,依照咱们大明阁老们的脾气,这事儿未必不能办。”闻人氏就娓娓道来。
乖官顿时眼前一亮,着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后来扶桑侵略朝鲜,朝鲜国王不就是玩的这个路数么,搞得大明自己掏腰包帮朝鲜打仗,这老大自掏腰包帮小弟打仗,真是闻所未闻,果然天朝上国的派头,这跟后世三年自然灾害国内饿死人上头却把粮食支援第三世界兄弟国家有啥区别,按照这个路数,估计内阁通过的可能性极大。
闻人氏继续说道:“到时候,让扶桑国王在后面下,就说他得知上国的将军钟某某正带着一支舰队在扶桑九州,亲自恳求,嗯!可以把情况说惨点儿,就说扶桑国王被下面追杀性命差点儿不保,钟将军勉强答应护住他性命——”闻人氏编瞎话的本事那真是张嘴就来,不去写书真是可惜了,把扶桑国王的经历说的是一个通透,估计当真写成国书递上去,那么临表涕零一番,内阁不答应都不好意思。
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郑乖官想破脑袋也没好主意,结果闻人氏一张嘴主意就来了,而且操作性极佳,以大明的脾气,几乎板上钉钉。
他顾不得和闻人氏较劲儿,当即就对身边的大头说道:“去把钟离哥哥叫过来。”然后又让包伊曼去寻来伊能静斋,没一忽儿,钟离和伊能静斋就都到了,这时候闻人氏已经站了起来,默默矗立在乖官身旁,钟将军看见了,忍不住冲乖官眨了眨眼睛。
不过,当乖官把方才那话说了一番,钟离顿时就正色起来,摸着下巴想了想,就说:“这主意好,我看能成,兄弟果然是斑斑大才,这等好主意也想得出来,可有什么典故么?说出来让我也学个乖。”
郑乖官当即脸上就红了起来,小窦子低下头去不敢吭声,还是闻人氏接过话头,甜甜笑道:“钟将军,可听过申包胥哭秦廷的折子戏么?国舅爷这法子就是这个典故了。”
“大哥莫说了。”乖官却是对钟离说道:“这主意不是我想的,是段夫人出的主意,叫大哥见笑了。”闻人氏一愣,脸上微红,就抬手遮住了脸颊,往后退了几步。
钟离瞧见,诡秘一笑,凑过去低声问道:“昨儿杀了几次啊?”说着,摒指如刀,还比划了一个捅进去抽出来的姿势,“哥哥我还没恭喜你报仇雪恨呢!瞧她那模样,看来是折服了。”
乖官脸上尴尬不已,干咳了一声,含含糊糊用手比了一个七,钟离顿时嘿嘿笑,“我可是跟老伊很是讨教了扶桑的风俗,若按扶桑风俗,你这下岂不是要叫立花七次郎茂才?”
一口口水顿时就呛进了嗓子里头,乖官大声咳嗽了起来,身后包伊曼贝荷瑞赶紧伸出手儿替他抚背,不远处闻人氏微微迈出步,终究还是收了回去。
(未完待续)
腆着脸儿要票
月底了,大家手上的月票别攥着了,都砸过来罢
没月票的,鼠标动一动,登陆,投个推荐票,这也是支持啊江湖俗话说的好,没钱场捧个人场,兄弟我一样感谢。
这个月默默,这种状态说实话还真不习惯,我素来喜欢在书评区和大伙儿扯一扯的,但这年月闲得蛋疼的人太多了,没事儿给你捣乱,你还不能跟他们讲道理,就像我书里头写的,一撒泼,扒了衣裳露出一身白膘,乃帮子垂在肚脐眼下面……这样的人,你真伤不起,他能一天耗着,你总不能不写书坐蜡就为了跟人争执罢
这种感觉很憋屈,我不喜欢,不过杨志碰上牛二那也是没辙,可见这种人还是有渊源的,威力也不小。
我这次要票,不知道有没有牛二这样的人跳出来,拭目以待下。
155章 安得巨鲸兮
155章安得巨鲸兮
郑乖官不得不佩服钟离那天马行空一般的想象力,在这个时代居然能想象出七次郎这等名字,真是叫人……无语的很,他却不知道,昨儿钟副总兵和xiǎo芙蓉缠绵,更是解释了一番处子处男之类的妙语,可以说在这方面,钟离属于无师自通不学有术。
咳嗽了好一阵子,乖官这才舒坦了,包伊曼却忍不住瞪起钟离来,她可不像大明国内的nv人那么有眼sè,也就是说,她是郑国舅的nv奴,但是郑国舅的结义大哥却是跟她没半个永乐通宝关系的,她大可不必好脸sè给这位结义大哥瞧。
钟离被包伊曼瞪得有些发máo,嘿嘿干笑了两声,心里头就说,我这兄弟两个nv奴倒是忠心的紧,看来这昆仑奴却也是能用的。大明人总以为黑人就是昆仑奴,书中记载为[拳发、黑身,号为昆仑],由于唐诗和唐传奇中多有赞扬昆仑奴的地方,说他们能飞檐走壁、落水如鱼、攀山似猿,关键还忠心,能为主子效死。
因此,乖官收了一千黑奴,实际上,他身边是没人反对的,要知道,即便是在盛唐,世家贵族们家里头有几个昆仑奴,那也是说出去脸上有光彩的。甚至将来等乖官带着黑奴卫队回大明,恐怕要羡煞旁人,国舅爷养着一千号昆仑奴,这是何等的手笔?说不准,会有人腆着颜来讨要一两个回去。
而乖官身边的包伊曼贝荷瑞,那更是昆仑奴中的昆仑奴,虽说黑了些,可身材婀娜多姿,行走之间摇曳如huā,相貌也是眉目流转颇有可观之处,这么两个nv昆仑奴带着身边,那真是谱儿极大,倍儿有面子。
所以钟离其实是很羡慕的,不过,他目前的官职还不敢养昆仑奴,要知道昆仑奴那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养的,他如今虽然是副总兵,可根基未免不稳,若是再经营数年,到时候顺理成章升做总兵,那时候,就可以养上一两个昆仑奴,民间士子舆论风气也不会说什么,不然的话,这副总兵的正式官文还没下来,就养起昆仑奴,万一被锦衣卫密报上去,丢了自家兄弟的脸面,连带着也落了德妃娘娘的面子。
别看钟离外表jīng壮悍勇一瞧就是一员勇将,实际上他骨子里头huā头多脑子活,心里头很是有计较的,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万万做不得,那是一清二楚的,他欠缺就欠缺在识字不多,肚子里头有货倒不出来。
这时候,伊能静斋却是主动请命了,他目前可算是乖官跟前的第一狗tuǐ,而且他虽然是染物屋xiǎo厮出身,却是打xiǎo就跟明国的商人学的一笔好字,这个东西,就好像后世cào着一口流利的牛津腔英语,当真是敲开上流社会的敲mén砖,懂汉学,在这个时代的扶桑,那就是上流社会,因此他jiāo游广阔,着实认识很多大名家的重臣么,京里头的公卿譬如菊亭晴季这等人物,那也是能拜访拜访的。
如此一来,他自然是当仁不让了,当即就匍匐在地恳请道:“主公,臣愿效犬马之劳,前往京町游说朝廷的事情恳请主公jiāo给臣来办,臣只需铁甲船三艘,带甲三百,再加上两万贯钱即可。”
乖官摇了摇头,伊能静斋心里头一沉,赶紧以额触地道歉,“是下臣唐突了,请主公恕罪。”乖官笑了笑,没说话,就吩咐去请雷神老爹过来,没一忽儿,立huā道雪坐着轮椅就被誾千代推了过来,旁边还有两个贴身伺候的武士,要说这轮椅,还是乖官特意着人给他做的,甚至还跟他开玩笑说这就是当初诸葛武侯流传的木牛流马,结果雷神老爹还真的当真了,叹息主公智慧得自天授。
瞧见誾千代姐姐,乖官有些心虚,幸好,誾千代似乎没察觉自家夫君大人身边多了一个nv人,把雷神老爹搀扶起来,那两个贴身伺候的就把雷神老爹搀扶到乖官跟前,然后大礼参拜,这个是君臣礼仪,不是因为老丈人和nv婿就能免掉的。
乖官就把话对立huā道雪说了,末了说道,老泰山,可觉得能行么?
这个时代,还没有什么家国大义名分,读过圣贤书的讲究的是君不明臣投敌国,要说立huā道雪心里头会想[我怎么能帮着国外算计自己的国家呢]这种说法,未免就是臆断了,立huā道雪才不会这么想,在他看来,巴不得乖官统一扶桑自称幕府将军,或者成为大明海外瀛洲布政司也不错,不过这布政司兼巡抚必须自家nv婿来当,至于什么扶桑朝廷,那个东西值几个永乐通宝啊
故此,他略一沉yín,就问:“主公是准备派遣何人前往京都呢?又携带铜钱多少呢?”这时候扶桑的官方货币是大明的永乐通宝,大明的铜钱在整个东南亚都是最硬通的货币,铜钱不像美元,美元几乎没成本,拿纸张可劲儿的印刷就是了,可铜却是很值钱的,很多时候,铜钱本身的铜价比它所代表的钱的价格还要贵,这也是大明钱荒不得不使用白银做货币的缘故所在。至于金银,在扶桑属于奢侈品,大多数时候是用来赏赐臣下,但它本身并不是货币,扶桑本身是金银出口的大国。
送金银,未必有送铜钱好使,扶桑朝廷很穷,金银到手,还得和商人兑换,免不得又被商人刮一层,故此立huā道雪有此一问,虽然当年他干过用五十两黄金收买朝廷大义名分的事情,可乖官说的,已经不是什么大义名分了,扶桑朝廷再穷再烂,你让他写国书恳请别国来驻军,这个就好像一个家庭,很穷,然后就跑去对隔壁的大户人家说,我老婆陪你睡,我家里头你看上什么就拿什么,你给我一口吃的罢
话虽然不好听,但是道理其实就是这个道理,所以,立huā道雪就问他,你准备带多少铜钱去办这件大事呢
“我准备把除了平户周围我分出去的土地以外的二十万石都送给朝廷做御料地,就让伊能xiǎo三郎静斋带十艘铁甲船去办,不过,老泰山,你看是不是让他带上一千jīng锐上洛啊?”乖官这才说出本意来,当初歼灭高桥绍运,给乖官感触很大,雷神老爹不愧是这个时代扶桑首屈一指的人物,手下jīng锐辈出,尤其是那一千多jīng锐火枪兵,他也是眼热的很呐但是,他总不能直接跟雷神老爹说,老爹啊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你那jīng锐火枪手就给我罢
乖官原本以为雷神老爹要犹豫一下,没曾想,雷神老爹却是笑了起来,甚至笑容中还有些欣慰,“主公果然是天授其才,老臣正要对主公这为上之道,如何驾驭臣下的道理,赵宋皇帝曾有一句话,叫做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老臣觍颜,虽然和主公有翁婿之谊,但终究还是主公和臣子的关系,如今主公提起,老臣手下有一千五百jīng锐铁炮手,原本老臣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老死与立huā山城了,这些铁炮手日后想必也要风流云散,却不曾想得逢主公,老臣的,自然就是主公的,这也是君臣之道,不然,主弱仆强,非人君之福,更非臣下之福……”
乖官原本听了雷神老爹的话,还有些尴尬的,可听到后来,却忍不住佩服这个狡猾的瘸tuǐ老头儿,而伊能静斋更是以额触地对立huā道雪行参拜大礼,“xiǎo三郎今日得méng老大人点拨,实在是三生有幸。”而乖官旁边的闻人氏却是忍不住看着立huā道雪,心说没想到扶桑国也有这等人物。
“老泰山,这真真叫我是……如何说才好。”乖官对雷神老爹微微颔首,然后就说道:“我意yù拨五百到誾千代姐姐身边,做我们夫妻的亲卫,再拨给xiǎo三郎五百随他上京罢还有五百么,就劳烦老泰山先代管着,如今九州岛还未平定,岛津家和龙造寺家或许也要蠢蠢yù动,日后还要老泰山这泰山压阵啊”
他说着,忍不住就佩服老头的豁达,一千五百jīng锐火枪手说jiāo就jiāo了出来,不过,就像是老头自己说的那般,这如今地盘是立huā家的地盘,臣下也大多是立huā家的臣下,如果再有一支jīng锐牢牢攥在手上不放,你让主公如何睡得着觉呢
立huā道雪虽然jiāo出去了一千jīng锐火枪兵,但实际上他不亏本,本来就有翁婿之谊在,有今儿这番举止,想必国舅爷更要高看一眼,若是nv儿很快就替国舅生个儿子出来,虽不是嫡子,却是长子,日后说不准整个九州都是外孙的,这可是划算得紧呐
老头顺利找着借口把jīng锐火枪兵送给了乖官,然后就说道:“至于二十万石送给朝廷做御料地,九州不好,九州乃是主公根本,最好能经营的铁桶一般,若是可以,四国甚至近畿,随便朝廷挑么,朝廷看上哪一块,就送给朝廷好了。”
乖官看着侃侃而谈的雷神老爹,忍不住有一种泪流满面的感觉,果然是老而不死是为贼也,慷他人之慨到这个地步,这种话得多么厚黑才说得出来,反正我暂时是说不出来这种话的,四国如今大多数是长宗我部家的地盘,近畿更不用说了,犬牙jiāo错一般盘踞着无数的地方豪族,结果老泰山一句话,就当成自己的给送人了。
“……老臣曾听南蛮人说起他们国度中一位英雄皇帝叫凯撒的有一句名言,我来,我见……”
“我征服。”乖官忍不住也说了出来。
立huā道雪寿眉微挑,“原来主公也听过这句话,这就好办了,主公,您目前手上有三十艘铁甲船,整个扶桑只要有港口的地方,那就都应该是主公的啊主公若愿意,老臣愿为鹰犬……”说着,就匍匐下来以额触地。
看在匍匐在地的立huā道雪,乖官沉yín,心里头却是在想,我日后也不知道会走到哪一步,如果再过五百年,扶桑也不知道是彻底成了华夏海外行省呢,还是依照历史的轨迹要扳回原来的道路上去,如果是前一种,雷神老爹无意将会以类似高仙芝这样的名将流传后世,如果是后一种,恐怕要被骂为扶桑jiān罢
看乖官良久不说话,一直没开口的誾千代忍不住冲自己的夫君使眼sè,而钟离四顾,最后就求助与闻人氏,凑过去低声道:“哎呀段夫人,可能给下官翻译解释下什么意思。”闻人师师瞪了他一眼,不过也知道,他和乖官亲善的很,能对自己自称下官,那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就简单的把话说了一遍。
“我来,我见,我征服。”钟离低下头仔细咀嚼这句话,越是寻思,越觉得这话有味道,当真是每一个字都合他的脾胃,忍不住,就大喝了一声,“兄弟,哥哥我愿做你的凯撒,只要是船上佛郎机炮shè程之内,那都是兄弟你的地盘,谁不服,就轰他娘的。”
也只有他这个土匪心xìng才敢如此说话,旁边闻人氏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儿,那凯撒是你做的么,那个可是外国的皇帝。
单思南打着哈欠,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一句话也听不懂,不知道说个什么,真没劲儿,什么该杀不该杀的,大人们真没意思,整天就想着杀过来杀过去,要俺说,可以比武定输赢嘛”xiǎo窦子忍不住就扯了扯他袖子,他到底是皇宫大内出来的,规矩大,见大头老是仗着国舅爷宠信没大没xiǎo的说话,就有些着急。
乖官顿时一笑,哈咱家这位哥哥,这个轰他娘用的好,就冲着他直乐,“钟离哥哥端的豪气,不如,作一首诗来,要做的好,就封哥哥一个扶桑大将军。”
这个自然是调笑,但钟离作惯了大哥的人,不肯落了面子,闻言顿时纠结,抓耳挠腮当真就在那儿想,乖官看了他那副模样,忍不住就把手支在上chún处,捂着嘴笑,这时候大头瞧见钟离的表情,觉得钟离像是拉粑粑拉不出来的样子,忍不住就说,“你是肠塞拉不出粑粑么面红耳赤的。”
钟离被大头这么一说,脸sè由红而紫,当真是涨紫了面皮,结果被他这么一憋,居然想到xiǎo芙蓉平时bī着他背诗,顿时灵机一动,张口就唱道:“大炮开兮轰他娘,威加海内兮……回家乡,数英雄兮钟……钟……钟副将,安得巨鲸兮……”
唱到这儿,他满脸儿得意,jīng神焕发,心说xiǎo芙蓉啊xiǎo芙蓉,心肝ròuròu,你真是老爷我的宝贝儿,大声就把最后一句吼出来,“安得巨鲸兮吞扶桑。”
郑国蕃震惊当场,卧槽……
看自家兄弟愣在那儿的表情,钟离顿时心有戚戚,抓了抓脑袋,难道做的不好?忍不住就转头询问闻人氏,“段夫人,下官这首诗做的不好么?”
闻人氏捂着嘴儿笑,“好,好的很,很有气势。”钟离闻言,顿时就得意了,这段夫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自己兄弟却是说过她的,那是有阁老脑袋的天字第一号聪明人,她说好,那肯定是好的。
“不过……”闻人氏又接了一句,“你这首诗明显是抄的当年汉高祖的句子啊人臣做君王的诗句,未免僭越了,就好像刚才你说要做凯撒,那个可是外国的皇帝……”
钟离当即脸sè大变,赶紧摇头否认,“咱可不是那个意思。”
“钟离哥哥这首诗做的好。”乖官这才从诗词中惊觉出来,赶紧鼓掌,“气势十足,至于什么僭越不僭越的,咱们大明可不讲究什么文字狱,这首诗铁定是哥哥你的了,我作证,就凭这首诗,日后哥哥一定会在史书上留下一笔的。”
真的假的?钟离就挠头了,自家兄弟应该不会骗自己,可那段夫人说的似乎也有的道理,哎待会儿回去请教下xiǎo芙蓉。
赞完了钟离,乖官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了他两眼,然后就正sè对伊能静斋说道:“xiǎo三郎,我意yù让你领十艘铁甲船,一千jīng锐火枪手,两百带甲武士,就从四国岛方向往界町去,一路上自由攻略,到了京都以后,就对扶桑国王说,只要他看上的地方,咱们就帮他打下来,但是,国书要用心的写,你可明白么?”
伊能xiǎo三郎静斋心领神会,他可是自xiǎo生活在京町的,想到自己一介仆役出身,却能率十艘铁甲船和上千的jīng锐上洛,风风光光地回到家乡,一时间,泪流满面,匍匐在地,把额头紧紧地贴在地上,哽咽道:“愿为国舅爷爷效死……”
“那我干什么?”钟离赶紧追问了一句,乖官一笑,“钟离哥哥,别着急,等cào办完了手下五百弟兄的婚事,咱们兄弟两个从另外一个地方上岸。”
商议妥当,这事儿就算是这么定下来了,乖官又让胡立涛和伊能静斋结伴而行,胡立涛原本还想着要看五百号军卫汉子一起结婚是个什么盛况,不过国舅爷吩咐下来,只好听令,两人点了十艘铁甲船,耀武扬威经过大友家府内町,就往四国岛方向去了,这一路上估计沿海的大名和海贼都要倒霉,也不知道会往生极乐多少人。
话说钟离做了一首诗,心里头不安,果然就回房间请教xiǎo芙蓉,xiǎo芙蓉听了,忍不住一笑,老爷,这大风歌做的tǐng好,也符合老爷的身份,xiǎo老爷心里头有数呢至于什么僭越不僭越的,那段夫人的话怎么能听,要说僭越,她如今日日跪在xiǎo老爷跟前服shìxiǎo老爷,那可是真僭越,可这个怕是德妃娘娘想出来给自家弟弟出气的,谁敢多说一句,不过,老爷,日后人多的时候,你还是称呼xiǎo老爷做国舅罢虽然xiǎo老爷和你结拜,待你亲厚,可架不住人多嘴杂,日后传到德妃娘娘耳中,未免不美。
钟离素来虚心接纳xiǎo芙蓉的意见,闻言就点头说好。
而乖官因为心虚杀了段夫人七次,却没和誾千代姐姐好,这两日却是狠狠地陪着誾千代,自然了,他虽然开过荤了,对誾千代,一时间真下不了手,段夫人风情万种,一看就是一个熟透了的fù人,而誾千代姐姐娇xiǎo玲珑虚岁才十五,哪里下得了手去,虽然说这个时候的扶桑十二岁嫁人十三岁生孩子很正常。
既然如此,他只好拉拉xiǎo手,即便这样,誾千代也很满足,对于那个段夫人,她其实心知肚明,但是扶桑nv人在这一点上头,的确是忍字当头,是他国nv人所无法比较的,可以说扶桑nv子把吃醋的天xìng压制到了最低点。
过得数日,是个黄道吉日,黄历上头是大吉,这就是乖官挑的给手下五百多军卫结婚的日子,这日,青龙、明堂、金匮、天德、yù堂、司命等六星辰值日,黄历上写诸事皆宜,不避凶忌。
第一批跟着乖官到扶桑的军卫汉子们个个都满脸的喜sè,但是,身上甲胄俨然,大婚穿盔甲,这恐怕也就是乖官想得出来。这些人由于每人领了乖官两百石的地,等于个个都是xiǎo旗,因此穿的都是xiǎo旗官的甲胄,因为甲胄不够,还特意赶造了一些,又从追上来的二十艘铁甲船上的弟兄们那里敲竹杠了一批,总之,全部赶制成xiǎo旗的盔甲,里头是红胖袄,红胖袄外面是山文字甲,护心镜亮得能晃huā人的眼睛,头盔上头的红缨子全是簇新簇新的。
当年戚继光在浙江征倭寇,很是把浙江兵练了一番,史书上说他练的义乌兵站在豪雨中整整一日,纹丝不动,把观看的九边武将们吓得半死,这种jīng兵只要有一万,天下哪里去不得。戚继光练兵导致的后果是,连浙江军卫都注重军容,每一个军卫汉子当初练军容都吃过军棍,尤其是鼓声一动,要求右脚齐齐迈出,也不知道多少人因此吃了军棍,后来就发明出了右脚光着脚左脚穿着鞋练军容,鼓声一动,光脚先迈出去。
因此,如今浙江军卫打仗不行,但是姿态却绝对是大明之冠,五百多xiǎo旗穿着甲胄踏着整齐的步伐走动的时候,观礼的人全部吓住了,这里头有商人,有农民,有大友家的使者,甚至,肯定有岛津家龙造寺家和máo利家的忍者,而乖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吓不死你们。
156章 绿油油的巡抚帽子
“青龙、明堂、金匮、天德、玉堂、司命六星君值日,这可是诸事大吉的好日子啊!”浙江巡抚蔡太身着便服,在杭州巡抚衙门花厅内接待苏松巡抚梁文儒,作陪的是蔡太的幕友胡静水,这老胡也是有进士功名在身,陪两位巡抚大人倒是不算失礼,何况有明一朝,幕僚权势颇大,很多时候衙门的佐二官都要看上官的幕友脸色行事,赫赫有名的譬如青藤先生徐文长,他在做闽浙总督胡宗宪的幕友时候,即便是一府知府,看见他也要陪着笑脸。&&百度搜索:笔趣阁&&
梁文儒表字子爱,嘉靖初年进士出身,此人相貌高古,脑后见腮,若从相书上来说,这乃是贪欲极重的面相,奇怪的是,这位梁大人官居拜右佥都御史,是个不折不扣的清流,巡抚应天。应天巡抚权柄极重,因为治下苏州、松江是最富庶繁华的地方,因此有个不成文的习惯叫苏松巡抚,又因为府衙在苏州府,也称苏州巡抚,但管辖却是苏、松、太、常等十府,权柄之重,天下数一数二。
正说话间,蔡太的爱妾赵十九娘袅袅行来,奉上香茶,梁文儒正抚摸着自己的肚皮,看见美人过来奉茶,赶紧坐直了身子,恭接过香茶,“劳烦小师妹了。”说着,掀开茶盖,轻掩了下,却是满鼻茶香,忍不住就说,“小师妹却是把老师的茶艺继承了过来,玉衡真是有福气。”
十九娘也三十多岁了,论年岁,徐娘半老,但她家世渊博,饱读诗书,又没受过苦日子,蔡巡抚对她是顶在头上怕吹着,捧在手上怕捂着,含在嘴里怕化了,那真是当女儿一般养着,故此看起来也不过二十来岁,虽不是那种娇艳如花的大美人儿,却是雍容内敛,闻言就抿着唇微笑,“梁师兄还是那般会说话儿。”她操着一口北直隶官话,一张嘴舌头就打卷儿,和苏杭地带软绵酥糯的吴侬细语大是不同,自然而然带着一股子大家气度。
蔡太咳了一声,就说:“十九娘,子爱兄也不是外人,你便陪坐一会,也帮我参谋参谋。”
蔡太和梁文儒当年的座师是一个人,这位老先生卷入嘉靖末年的严嵩案,境遇奇惨,那时候蔡太和梁文儒还未如今日这般位高权重,只好偷偷把老师的女儿给救出来,后来这位赵十九娘就嫁给了蔡太做妾,一转眼,十数年过去,如今二人都是身居高位,有时候暗中却也斗的不亦乐乎,梁文儒也是有想法的,泥马,蔡玉衡你说你长相尖嘴猴腮的,哪儿有我这般富泰,凭啥师妹嫁给你做妾,却不是我。
因此这两人往来并不算密切,但是俗话说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在明朝文官系统的习俗中,一个座师门下,这两个人的关系可说是比亲兄弟还亲,虽然斗,但是暗中帮衬是免不了的。
而赵十九娘嫁给蔡太做妾,有看官要问了,这不是扯淡么,老师的女儿居然娶来做妾。这里头就有说道了,一则,罪官之女,一旦做正妻,要受朝廷诰命,说白了,得往上查你的祖宗八代,虽然说闻人氏上厅行首出身也受了五品诰命,但那个是武将家的诰命,又是闲职,不值钱,而一省巡抚家的诰命夫人,全天下才几个,那是根本遮掩不过去的,除非能撤掉她家老头子当年的案子,但那个不是等于打嘉靖皇帝的脸么,故此根本不可能。
这第二,还有个说道,像是蔡太这样的,正妻是不可能随任的,反倒是小妾能跟着老爷上任,用个俗话,就是老婆在家守活寡,小三在外头跟男人快活,有些异地为官十数年没回家的,这都正常,家里头的正妻说个难听的,连男人的味道都闻不着,只能靠紫茄子和胡萝卜解决问题,熬也熬成老豆腐了,哪里如十九娘这般,被宠爱浇灌着,肌肤如水般润泽。
因此大明的女人心里头都有个小九九,你做了正头娘子别得意,未必有你的好儿,做了小妾也不失落,快活的总还是自己,至于日后,那就要看肚皮争气不争气了,若是肚皮争气生个儿子,强似守活寡的正头娘子。笔趣阁快
故此,在大明可没有什么宁做平民妻不为贵人妾这样的说道,平民妻就肯定幸福?怕是不一定,倒是做了官老爷的妾却是稳稳的一个富贵跑不掉的。
像是十九娘这般,虽然做的是妾,却能做自家老爷一大半的主,遗憾或许就是肚皮没动静,不过她作为蔡太的老师的女儿,就算没生儿子,这辈子基本也不会受委屈,倒也快活。
呷了两口茶,梁文儒这才放下茶盏来,先是咳嗽了一声,这才缓缓说道:“这国丈做了南京五军都督府左都督,按说,你我也该去道一声贺的,不过,你我的位置险要,天下不知道多少人盯着,直接去巴结国丈未免落人口舌,玉衡,不瞒你说,我也在想,当今不过双十,德妃娘娘也不过双八年华,坐到你我这个位置,诀窍无非就是揣摩上意,但是,如何保存一个颜面,却是大有学问。”
蔡太嘴上连连称是,子爱兄高瞻远见,心里头却是大骂,泥马,说了半天,一句有用的话也没有,这些道理老夫不懂?还需要你来提点么!你巴巴地跑过杭州来,真当我以为你是来看我的么?又或者是来看十九娘的?无非就是想上去呵国丈的卵泡,却找不着借口。
而胡静水对自己的东家和应天巡抚的瓜葛芥蒂,心知肚明,却不好多说,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喝茶,似乎这茶是天仙美味,能哒巴出人参果的味道出来一般,反正,这事儿,我不掺和,还是等二奶奶开口圆场子罢!
两人扯淡了半天,还没进入正题,蔡太火气越来越大,忍不住就把话挑明了,“子爱兄,别跟我扯这有的没的,当年老师夸你,说你的才学比我要高那么一点点,你倒是,怎么才能入了国丈的法眼?”
他不说这个还好,这个,梁文儒就来火,卧槽,你也知道老子的才学比你高,那当年你怎么觍然就纳小师妹为妾,怎么就不兄友弟恭,拱手谦让一番呢?
故此,他当即就冷着脸儿说:“那是为兄把心思都放在学问上,不像你,整天寻思着钻营——”
这话,蔡太顿时就跳了起来,哪里还管什么浙江巡抚的体统,“梁文儒,卧槽泥马,说话要凭良心啊!当初你说你要升右佥都御史,有门路却没银子,是老子刮地皮刮得天高三尺,给你凑的三万两白花花的银子,结果老子被人参,官也丢了,连带着十九娘也跟着吃了些苦头——”
梁文儒顿时面红耳赤,这时代,地位相当的人不称表字而直接叫名字,那是相当大的侮辱,他自然要跳脚,当下一扯衣裳,脸红脖子粗地喊道:“老夫何曾让你去刮地皮刮得天高三尺?再则说,你不过罢官三个月,老夫不就给你寻了门路起复了么,你这浙江巡抚的位置怎么来的?还不是老夫给你四处疏通来的,老夫的清流颜面为了你都丢光了——”
“滚你爹了个蛋的清流,你要是清流,哪里来的门路?你要是清流,苏州府两座宅子你买得起么?你要是清流,去年年底你又纳了第五房小妾,哪里来的银子?”蔡太撸起袖子,跟大街上撒泼的闲汉没啥区别,唾沫喷得到处都是,指着梁文儒大骂,“最可气的是,你纳的小五长的像是十九娘,我说的错也没错?”这个才是他借机发作的最根本的缘故所在,泥马,梁文儒你个老东西,大家这么多年师兄弟,你什么意思?
旁边的赵十九娘脸色顿时就绯红起来,从两颊一直红到脖颈,而胡静水则是坐立不安,虽然他是蔡太的心腹,蔡太说的这些事情他其实隐隐绰绰也知道,但是这么直接的说出来,未免也太尴尬了。&&百度搜索:笔趣阁&&
颤抖着嘴皮子,梁文儒捻起一个官指,这就是食中两指一并拇指扣着其余两指,在武学上叫做剑指,文人拿官架子的时候就喜欢捏这个,就好像女人害羞捏兰花指一般。
他捏着官指,颤巍巍指着蔡太,“你,你,你——”你了半天,却是涨紫了面皮说不出一句话来,还是十九娘,到底是自小认识两人,这梁文儒怎么说也都是她的师兄,故此端起茶碗来递到他手上,他使劲儿咽了一口唾沫顺了一口气,狠狠瞪了蔡太一眼,一口就喝干了茶碗里头的茶水,就把茶盏往桌子上一放,乓一声脆响。
“老夫懒得管你那些破事儿,老夫这次来,是要去宁波给我儿子提亲去的,老夫听说宁波府有个王珏,祖上也是京官出身,生得七个女儿如花似玉,妇容妇德妇言妇功无一不是上上之选,尤其大女儿,正到当嫁之年,我那儿子正好需要一个好媳妇来管一管——”他哼哼着说了一通,然后就来了一句,“不必相送。”说完就拂袖而去。
“老匹夫,出门被马车撞死。”蔡太犹自忿忿,卧槽泥马,太不是东西了,你居然娶个小妾长得像十九娘,想至老夫与何地?是不是想给老夫的官帽子上头弄一层绿油油的颜色来?
十九娘眼珠子一转,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就伸手给他扯了扯衣裳,“好了好了,老爷,你和师兄那也是多年的交情了,说是生死之交也不为过,不要为了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恼了感情。”
“鬼才和他生死之交。”蔡太犹自脸红脖子粗,这大明毕竟不像欧罗巴,在欧罗巴,贵族们的老婆被人惦记,那是相当程度的夸奖,证明自己老婆有魅力,可在大明,有句俗话叫做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惦记别人老婆就和夺妻之恨靠着边,蔡太不生气,那才怪了,“这老匹夫,都什么节骨眼儿了,还惦记着他那不成器的儿子,我呸。”
他说着,就恨恨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抿嘴微笑,十九娘就说道:“老爷,你这可是冤枉师兄了,他可不是提点了你么!”说着看自家老爷还不明白的样子,就接着往下说道:“老爷,你不是说国丈在宁波那也是有亲戚的么?说是有一个妻妹在宁波,嫁的人在宁波还小有名气,有七个女儿,号称七仙女之爹——”
她这么点,蔡太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老匹夫想的是和国丈拉上个亲戚,那不就成了德妃娘娘的亲戚了,成了德妃娘娘的亲戚,岂不就是皇上的亲戚。
“这老匹夫,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他就有些丧气,怪不得当年老师说他才学要高过我一点,不过,转瞬就又高兴起来了,别看你跳的欢,十九娘嫁的是老夫,而不是你梁文儒,想到这个,忍不住,老夫聊发少年狂,抱住十九娘就狠狠亲了个肥嘴儿,“十九娘,我滴个心肝,还是你聪明——”
赵十九娘满脸通红,使劲儿挣扎开,“老爷。”蔡太这才醒悟,这胡幽胡静水还在旁边呢!当下嘿嘿一笑,道:“静水也不是外人,无妨无妨。”
胡静水尴尬地拱了拱手,“东翁客气了,二奶奶果然也是高明得紧。”
蔡太这才撒开十九娘的手,顺势就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然后就问:“静水,你来,梁子爱那老匹夫寻摸了一条路子,咱们却是如何呢?”
胡静水干咳了一声,心说人家已经把主意替你出了,不过,这个主意我不,,还是通过二嘴巴说出来。于是他就摇了摇头,东翁,学生愚钝,一时间却是还没什么好主意。
似笑非笑看了眼胡静水,十九娘就嗔了蔡太一眼,“老爷,你怎么忘了?咱们家不也有个待嫁之身么!”
蔡太家里头的正妻给他生过一个女儿,如今算一算,也十四五岁可以嫁人了,他听十九娘这么,顿时就皱了皱眉头,“这个,怕不好罢!我听国舅过完年也不过十四岁,而且相貌姣好宛如唐长老再世,人家怕是瞧不上咱们家姑娘啊!”
“老爷,又犯痴气了罢!”十九娘忍不住伸手拽了拽他胡子,蔡太呵呵笑也不以为忤,下面胡静水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瞧见,心里头就在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正所谓家有贤妻夫不遭横祸,十九娘乃是大家闺秀出身,时不时也能帮自家老爷出出主意的,她的缺陷是身份障碍,不好随时跟在老爷身后,要不然胡静水未必有出头之日。
“老爷数日前回来不是说,那个钟游击如今攀上高枝儿了,和小国舅斩鸡头烧黄纸结拜了兄弟,日后富贵不可言——”十九娘那也是认得钟游击的,当年钟离劫道,劫的就是蔡太和十九娘,对这个绿林土匪,十九娘很是有印象的。
“钟离?”蔡太顿时摇头,“不妥不妥,且先不说他是个武将,再说他都三十出头了。”
钟离虽然是他手下头号得用的爱将,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作为一个文官就瞧得起武将,何况是把自己女儿嫁给对方呢!
“三十出头怎么了?”十九娘顿时就娇嗔,“当年老爷娶我的时候,似乎也不小了罢!”
蔡太闻言顿时尴尬,嘿嘿赔笑,“十九娘,这个,咱们那是青梅竹马——不是,自小相识——”他换了几个词,都觉得不妥当,就有些抓耳挠腮,十九娘好笑,伸手就拽过他的手放下来,“老爷,奴当时以为天都塌下来了,是老爷把奴从地狱拉了回来,别说老爷还是当打之年,即便老爷年过八十,奴也是心甘情愿的。”
这就是梁文儒为何情场上输给蔡太的缘故了,梁文儒自己也说了,蔡太的心思都放在钻营上了,当年他巴结老师,对老师的女儿自然也是不遗余力,肯放下身段去陪小女孩儿玩,要知道他那个时侯可是堂堂的举人,民间视为文曲星下凡的人物,而梁文儒哪里肯放下身段干这种事儿,这就是千古泡妞秘诀[潘驴邓小闲]里头的字决,小心翼翼体贴有加,自然就手到擒来。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下面胡静水低眉垂目,心头大念金刚经。
“老爷,国丈起于寒微,没有得用的人儿,他必然就要用到自己亲近的人,你,小国舅的结拜兄弟,德妃娘娘会不会大用呢?什么总兵之类的就不去说了,保不齐,那就是一个锦衣卫指挥使,这东西谁也说不准,但肯定是要大用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张太岳下去了,当今亲政了,皇后无出,若是日后德妃生下皇子——”赵十九娘娓娓道来,这些无非都是邸报上写着的,但是,聪明人就能从里头看出名堂来。
“如今那钟游击还是你亲近的爱将,也是你简拔出来的,日后总要念你的好,但是,情分这东西,总是越用越少的,等他若真做了锦衣卫指挥使之类的官儿,你想嫁女人给人家,人家也要考虑考虑了。”赵十九娘耐心给自家老爷解释,“即便做不上指挥使,只凭他和小国舅的关系,你不也能凭借着和国丈小国舅说上话么?和国丈说上话,那不就等于攀上了德妃娘娘,进了当今的眼?时间长了,未必不能上窥阁老的位置啊!”
蔡太悚然心惊,下意识地,就转头去问胡静水,“静水,你瞧呢?”
胡静水正念金刚经呢,被他一叫,立刻点头,“二奶奶家学渊源,凡事看得通透,学生自愧不如。”说着,就做出尴尬的表情出来,双手还搓了搓,似乎很不好意思。
听胡静水也这么说,蔡太顿时一巴掌就拍在了身边的八仙桌上,桌子上的茶盏乓一下跳得老高,“好,那就这么定了,就把咱们家闺女嫁给钟离,只盼这小子不要忘恩负义,要记得老夫的好。”
“东翁英明。”胡静水赶紧拍马屁,“那钟离是东翁简拔与绿林之中,东翁对他来说就是伯乐啊!俗话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他若知道,定然感恩戴德的。”
远在千里之外的钟离想必做梦也想不到,他梦想的一辈子的娶官宦人家小姐的愿望,很快就要实现了,而且还是是堂堂一省巡抚的女儿。
而这时候,在宁波桃花坞,郑家忙上忙下,正忙着接待天使。一家子人都是喜气洋洋,那些奴仆们私底下笑得更是嘴巴裂到了耳朵根,谁能想到呢,自家卖给一富贵人家,先觉得主家人好,老爷和蔼,姨奶奶雍容,小少爷更是一时名士,没曾想,刚过完年,天大的消息就来了,说是小姐在宫里头升了德妃。
老天爷爷,这可是皇亲国戚啊!咱们这也算是祖上烧高香了,没看见老爷那么镇定的一个人,那天听姐做了德妃娘娘,不也是咯噔一下,当即就痰迷心窍昏了过去么。
像是这种消息,瞒是肯定瞒不住人的,但是,蔡太等人不好直接登门去告诉郑连城,说,哎呀老郑啊你女儿如今可是德妃了,你生的好女儿啊!
因此,得到消息的时候,那是数日之前,南京守备太监牧九公亲自登门拜访,然后把这话说了出来,当时郑家人除了郑国蕃和大头不在,一个不缺,连董其昌都从老家回来,正抱怨说乖官怎么还不回来,结果,南京守备太监登门,拉着郑连城的手就是一阵儿亲近。
要知道坐到南京守备太监,那已经是不得了的人物了,的确有资格和国丈拉一拉手,而不是说要自称奴婢的,南京守备太监在应天府,那可是头一块牌子,代表着皇帝,连世袭罔替的徐国公,也要看着这老太监的脸色行事的,就像是英宗朝的时候王振,宗室要跪拜,即便是刚被赶到孝陵去给太祖爷种菜的冯保,在台上的时候,宗室们也是要磕头的,而冯保只需要微微弯曲下膝盖声皇亲免礼。
先开始,郑连城还不信,可人家牧九公一脸的正经,何况堂堂南京守备太监,也不至于闲得蛋疼,当然太监没蛋,也不至于闲得无聊跑到宁波来和他一个普通老百姓逗乐儿罢!
女儿做德妃了?我做国丈了?
郑连城一时间欣喜若狂,得了病以后的家道败落,自己把自己围困在小阁楼不足方丈之地,数年不曾迈出一步,这多年的压抑和憋屈——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顿时眼前一黑,咯噔一下,嗓子眼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仰面就倒。
(未完待续)
157章 天人交战
话说去年,有个邓博謇邓神医,自称武当龙mén派一脉嫡传,还和单赤霞序了年齿,单老爷称了一声师兄,给这位邓神医封了五十两纹银,这位邓神医当时是发着牙疼誓,说贫道保管贵府老爷明年二月就大好,若不然,摘了贫道这颗六阳魁首去当球踢。
这位邓神医虽然发的是牙疼誓,本事却是有的,月初的当口登mén一趟,又用金针刺xùe的法子治疗了一回,就对单赤霞说了,单师弟啊!贵府老爷如今大好,不需再避着人了,当然饮食上头尚要忌口,仔细调养起来。
单赤霞当时就大喜,额外给这位龙mén派的邓师兄封了一百两的谢仪,这老道,收了银子,笑眯眯去了,单赤霞一直送他到mén外瞧不见,心里头感慨的不行,这数年来连城自画圈牢,把自己困顿在方丈之内,如今终于是大好了,真是玄武大帝保佑。
这么一来,合家还专mén庆贺了一番,郑连城格外高兴,连吃了三杯素酒,这才放下,席间陈继儒就抱怨,说叔父如今身子大好,真是可喜可贺的大事,凤璋却不在,真是可恨,等他回来,我却是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当时乖官的双胞胎表妹若依若常还狠狠说了陈继儒一通,说我家大表哥哥是像空空儿jīngjīng子那样的大侠客,继儒哥哥这样儿风一吹就跑的,大表哥哥一拳保管把你打的满脸huā儿开。
当时家中就哄堂大笑,陈继儒就讪讪然,说两位xiǎo妹不晓得这兄友弟恭的道理,我若要教训他,保管他吓得被打了左脸还要送上右脸。若依若常就刮着粉嫩的脸儿说他不知羞,这两个xiǎo人儿在郑府真是备受疼爱,尤其是下面人都隐约觉得老爷像是要把两人留着给少爷做少架势,这表xiǎo姐加少nǎinǎi,那还能吃亏么,于是这两个过了年不过九岁的xiǎo人儿在郑府可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幸好艾梅娘管教森严,因此nv儿们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这家中和睦,上下一心,眼瞧着就是兴旺发达的架势,而郑老爹觉得陈继儒在家中常住,身边没有人服shì不行,故此早早的就把容赋拨给陈继儒身边使唤,陈继儒大大咧咧的也不推辞,换了别人,未免觉得太轻狂,可偏生郑连城就喜欢,说陈继儒有古人风采,因此阖府上下都称侄少爷,也都晓得这位侄少爷身负天下大名,那些来拜访少爷的读书人,听说陈公子在,似乎无一不是欣喜若狂。
至于董其昌,因其有妻nv在华亭,倒是不好造次,这年月送仆奴也不好随意送的,若不然你送了人家说不准还要埋怨你,不过也是有大脚婆子伺候。有时候,慕颜和容赋也能在一起说说话儿,这两人是一起被卖进郑府的,自然就会下意识抱成团。
大明的nv子早熟,像是慕颜容赋这般十四五岁的,又是下人,对男nv之事其实心知肚明的,慕颜就扯着容赋问她,可和侄少爷睡过了么?和男人睡觉是个什么滋味啊?
这话,大抵还是好奇的居多,容赋就红着脸儿去撕她的嘴,你个xiǎosāo蹄子,想知道男人什么滋味,等少爷回来了,夜里偷偷爬少爷的chuáng就是了。
这话就杵着慕颜的痛脚了,忍不住就垂丧着脸儿,我哪儿有那个命哩!你瞧xiǎo倩姐姐,那真是倾城倾国的容貌,少爷不也守礼得很,你一直在前院不知道,我跟在少爷身边伺候虽然日子不长,却能看出来,少爷在这上头,还没开窍哩!再说,像我这样féiféi的,没听单大头叫我慕饭团子么,少爷哪里肯正眼看我。
像是这种丫鬟想着攀高枝,这在大明倒不稀奇的,不想当将军的xiǎo兵不是好兵,不想当姨丫鬟也不是好丫鬟,有想法才有干劲,累死累活在主子跟前服shì,不就是谋个出身么,倒也没什么好唾弃的,实实是正常不过,何况慕颜长相倒也不算丑,毕竟也是人牙子jīng心调教出来给大户人家当丫鬟的,到了郑府以后,一张xiǎo脸蛋养的圆嘟嘟的似个红苹果,让人瞧着就想去啃一口,虽不是什么大美人,却也是有xiǎo家碧yù感觉的xiǎo美人儿。
只是这东西要看和谁比,和xiǎo倩一比,她就全无自信心了,故此就颓唐的很,容赋听了,就上了心,两人一则同乡,二来一起被卖到郑府,这份jiāo情总有的,故此晚上就偷偷地问陈继儒。
就像是慕颜所问的那般,陈继儒果然是让她做了通房丫头,这就等于是姨nǎinǎi预备役了,几乎跑不掉的,想想也正常,再大名士,他也是有生理需要的,不过从通房到姨nǎinǎi那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一般都要熬上几年,这和当官的论资排辈一样,不是说抬举你就抬举你的,若是一个普通丫鬟陪主子睡一觉就成了姨nǎinǎi,岂不是要大luàn了,故此依然要一步一步熬资历熬上来。
即便是乖官的姐姐郑氏,那也是选秀nv进宫从宫nv做起,入了皇帝的眼,成为最低等级的淑nv,进而封嫔,然后整天在陈太后跟前服shì,万历寻了由头,恳请太后抬举,这才成了德妃,这里头还占着一个极大的便宜,陈太后要借抬举郑氏来告诉天下,两宫太后,我才是老大,这才超额抬举了郑氏成德妃,不然按照惯例,那可有得慢慢熬了。
但容赋已经很满足了,陈少爷年纪不算大,jīng力也充沛,而且还是享誉整个大明的大名士,这对于她来讲,无疑是xiǎo老鼠一跤跌进了米缸里头,简直幸福的要死。
不过对于容赋的问题,陈继儒也是没辙,凤璋么,别看他写个香yàn体说什么不负如来不负卿,可máo还没长了,哪里能指望他懂这上头的事情,不过,容赋却是第一次对他张口,这个面子总要照顾到的,因此,沉yín了下,干脆就说,要不,老爷我厚着脸皮去问郑叔父把慕颜讨到身边来就是了,想必叔父这个面子会给的。
他肯说这话,已经算格外的宠爱了,毕竟这男欢nv爱的,刚开始的时候总是恋jiān情热,容赋也不过十五岁,正是最美好的年纪,她和慕颜那是一个级别的xiǎo美nv,又占着青chūn无敌,身子略有些féiféi的,抱起来ròuròu的极为有感觉,这个是古代文人士大夫最喜欢的类型,至于瘦的跟柴禾妞一般,那倒不入明朝文人的法眼了,嫌磕碜,压在身子下面都会把耻骨硌得生疼。故此陈继儒极喜欢把容赋蜷起来抱成一团再压在上头,真个是湿滑柔嫩,极得趣儿。
故此他才说出这番话来,可这话一说,容赋未免又不高兴了,有位哲人说世上或许有nv人不吃饭,但不吃醋的nv人绝对没有。容赋帮慕颜说话绝不是为了要把慕颜nòng到身边来和自己争宠的,但是,她这样被人牙子调教过的丫鬟,深知这时候不能表现出吃醋的模样,那样会叫主子不喜欢,故此,故意发嗲摇着他的胳膊,慕颜一直在少爷跟前伺候的,哪里肯过来,奴奴开口,也是想叫老爷给想个法子让她入少爷的眼。
陈继儒被纠缠的挠头,哎呀!这个可没办法,但架不住容赋一摇二晃的发嗲,好老爷,你就帮奴奴想个办法嘛!
这时候虽然是二月了,这些年天气古怪,江南亦冬天结冰飘雪,据说北直隶那边天寒地冻,甚至有人冻死在家里头,故此郑家的地龙依然烧的火热,房间里头只穿着单裳。
容赋这xiǎo丫头学xiǎo倩梳着个双螺垂黛的发髻,脸面上还很是稚嫩,蜡烛灯火下甚至能看出脸颊上细细的绒máo来,身上却是穿着薄薄一层蜀锦的短衫衾kù,滑滑的丝绸把xiōngtún勾勒出清晰的痕迹,惹得陈继儒食指大动,心说这xiǎo丫头倒真是个妖jīng,明明长着一张娃娃脸,偏生身上丰腴得很,一mō处处都是ròu。
动了这个心思,顿时就克制不住了,他笑着就附耳过去对容赋说了一番,末了就道,你若肯,老爷我再给你出个主意。
听了陈继儒的话,容赋脸上顿时大红起来,扭扭捏捏了一番,终究还是依照陈继儒所说,脱了下面衾kù,就爬到炕上去,背朝外蹲在炕边,忍不住,就感觉娇躯悸透,这个姿势太羞人了,跟母狗一般蹲着lù出牝来——一想到这个,浑身倏尔酥坏,差一点跌下炕去。
瞧着xiǎo美人儿摆出这羞人的姿势,陈继儒那骨子里头的文人sāo情发作,顿时就到她身后,扶着她丰腴的tún,慢慢拔剑入鞘,两人同时牙齿缝内嘶嘶chōu着凉气。
站在炕边搂着她腰,陈继儒拿眼观其出入之景,忍不住就在她耳边说,xiǎo心肝,这般可好。云停雨住,两人清理妥当,陈继儒那是纯文人的身子,一次已经是极限,不过想到容赋求饶的模样,却也得意,两人说了些体己话儿,这才说到,凤璋如今不过十四岁,若要熬到他开窍,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估计运气好才能熬个通房的命了,倒是玄宰身边还缺人使唤,上次叔父还有意把慕颜拨给玄宰,但碍着玄宰家里头有妻xiǎo,这话不好说出口,若是我来开口,倒是十有**能成的。
容赋晓得这是说的董其昌董少爷了,忍不住就嫌人家年纪大,倒是把陈继儒nòng得又气又笑,好不晓事的丫头,玄宰兄那可是南直隶乡试亚元,日后未必不能作上一任阁老,到玄宰兄身边,只要好生服shì,这诰命夫人不好说,极富且贵却是跑不掉的,你却还嫌人老?
容赋赶紧捧着他胳膊说,奴奴是因为在老爷身边,故此瞧不得旁人。这个就是两人之间的密语了,容赋虽然身份底下,但的确是会伺候人的,像是方才那般姿势,即便是到勾栏里头,卖笑的姐儿也未必肯摆出那个姿态来,故此陈继儒看的极紧。男人内心深处都希望nv人上了chuáng比卖笑的姐儿还放dàng,而且越是饱读诗书的大明文人越是有如此想法,当然这个chuáng仅限于自己的。
富贵人家,男男nvnv这些事情是不消说的,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郑连城是觉着,儿子身边有xiǎo倩服shì却也足够了,太多了未免不妥,沉mínvsè就妨碍学业,这才想把慕颜拨给董其昌使唤,这两个xiǎo丫鬟买来的时候就是清白身子,相貌也可喜,做个通房也错。
但,谁也没想到,慕颜却是铁了心要留在少爷身边伺候,陈继儒给郑连城提了一嘴,郑连城大喜,当时就把慕颜叫过来问,可愿意到董少爷身边服shì,结果慕颜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死活不愿意,差点儿连生是少爷的人死是少爷的鬼都说出来了,若不是郑连城知道儿子年纪xiǎo,怕就会以为两人是不是已经成就好事,倒是陈继儒,未免有些讪讪然,他本来也是好心,这下却是成了撬自家兄弟的墙角了,这叫个什么事儿。幸亏这事儿还没跟董其昌说,不然岂不是更加尴尬了。
实际上,郑老爹也是有想法的,这董其昌陈继儒两大名士如今和郑家也算是通家之好了,若是连通房都是我郑家送的,日后升格姨nǎinǎi,总要念着我郑家的好儿。
他这是典型的xiǎo市民想法,却不知道,很快他就要成为全天下侧目的大人物,而他儿子也将彻底和科举绝缘。
按下这xiǎo丫鬟的故事不表,却说南京守备太监登了郑家的mén,携着郑连城的手把话儿说了出来,郑连城一下惊喜过头,咕咚一声,仰面就倒。
这一倒下去,当时就把郑家给惊得魂飞魄散,连牧九公都吓着了,要是国丈有个什么好歹,那自己岂不是罪人了?到时候皇上和德妃——他忍不住就打了一个寒噤,太监本身就tuǐ软,自己被自己一吓,却是噗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哎呦!国丈,您老人家可别吓唬奴婢啊!
他这个倒不是想跪,实实是被吓着了,tuǐ软。
漫天神佛过路的神仙呐!保佑国丈赶紧醒过来,咱家日后肯定重塑金身——他连给什么神仙菩萨重塑金身都没念叨清楚,这个就叫做牙疼咒或者牙疼誓,总归是不灵的。
在郑连城身边最近的,却是他的妻妹艾梅娘,一看姐夫倒地,一时间也不知道是鬼神附体还是怎么的,顿时蹲下身子使劲儿先把手指头塞到他口中,就怕他咬着舌头,万一把舌头咬断了。
郑连城这一痰mí心窍,只见xiǎo腹上下起复,却呼吸不过来,脸皮涨紫,眼珠子翻白,牙齿咬得紧紧的,疼得艾梅娘满头大汗,家里头luàn作一团,董其昌倒是大喊莫慌莫慌,但这时候就看出底蕴来了,都是新买来的家人,不像是那种大户人家的家生子,自xiǎo就培养着熟悉自己的位置,而这些新买来的家人到底时日太短,却是慌了手脚不知道该做什么,至于七仙nv,像是若依若常,吓得大哭起来,真真是luàn作一团。
要命的是,除却郑连城,这家里头最顶梁柱的单赤霞不在,他往宁bō城内王珏家去了,请姨老爷到郑府吃饭顺便xiǎo住几日。
这时候,只见艾梅娘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神勇,伸出柔荑来,对着姐夫噼里啪啦就扇了几个大嘴巴子,郑连城鼻腔里头噗一下出了一口气,喉头咕咕咕一阵儿响,嘴巴是张开了,却依然是没法呼吸。
一时间,艾梅娘也顾不得,顿时俯下螓首,嘴对着嘴,伸出丁香舌,先在姐夫口中一阵儿搅,然后使劲儿一吸,终于把一口堵在郑连城嗓子眼的浓痰给吸了出来,郑连城大呼了一声,这才悠悠醒来,眼神中清明,“我这是怎么了?”
不远处陈继儒以手抚额,长长吐了一口气,顺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这短短一瞬,luàn作一团,简直是要了人的老命,偏生什么忙都帮不上,旁边董其昌一屁股坐到huā厅内的一把椅子上,也是吓出了一头的冷汗。
两人同时抬了抬目,互相对视了一眼,这——郑叔父就正了国丈了?凤璋成国舅了?
艾梅娘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慢慢站了起来,怔怔发呆。牧九公大喜,却是伸手赶紧把郑连城给拽了起来,“哎呦喂!国丈,您可是吓死咱家了。”
不得不说,人和人的关系很奇怪,按道理来说,牧九公瞧见了郑连城的丑态,互相要有芥蒂的,偏生这一拽一扶之间,一个就想,这南京守备太监却是xìng情中人,另一个就想,国丈这般倒也是人之常情,不像是那些亲贵,瞧不起人,看来却是可以结为奥援。
两人一下子居然就看对了眼儿,互相搀扶着起来,郑连城苦笑了下,就说,xiǎoménxiǎo户,倒是让牧公公见笑了。牧九公哪里敢答应,就略弯着腰嘿然笑道,此话怎讲,惊喜过度这乃是人之常情,证明国丈和德妃娘娘父nv情深,若是不动声sè,咱倒是要瞧不起国丈了,神仙一般,没有人味儿。
把话说开了,郑连城一时间顾不得妻妹艾梅娘,携着牧九公的手,两人宛如多年老友一般,倒是董其昌凑过去,低声对艾梅娘说道,艾夫人,您这手,还是先回房间去上些yào罢!
艾梅娘瞧着姐夫和南京守备太监携手,抿了抿chún,一言不发就默默退了出去,郑连城眼角余光瞧见,也不知道该不该叫妻妹一声,旁边牧九公自来熟,哈哈大笑着说:“国丈,咱可是带着两个跟班就这么跑来了,肚子里头还空着呢!”
郑连城听了,赶紧叫下面人整治席面,又携着牧九公,两人分宾主坐下,让董其昌和陈继儒作陪,就给牧九公介绍,这是华亭董其昌、陈继儒,和犬子jiāo好,méng他们瞧得起,叫我一声叔父,如今正在我这儿读书,准备来年大考的时候和犬子一道——他说着,就有些苦笑了,乖官这下岂不是成国舅了,哎!nv儿啊!你要是等乖官考上进士再做德妃多好。
牧九公眼神一亮,嗯?这两人咱家也听说过,说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大才子,这么说来,这两个是在国舅爷没发达的时候就和国舅爷jiāo好的了?如此一来,这进士还不是手拿把攥的,日后保不齐就要被大用的!倒是国舅爷,听说很是有些才名,可惜了。
这双方寒暄的话就不细表,郑家的厨娘很快就整治了一桌席面出来,牧九公见多识广,略一尝,就知道这是温火宴,所谓温火宴,就是宫里头贵人们肚子饿了要吃,御膳房来不及nòng,为了预备着,菜就时时刻刻在灶上热着,温火宴多用一些烂炖的菜肴,以汤为主。
牧九公吃出温火宴的味道,忍不住一怔,这温火宴也就是皇宫大内或者藩王府邸才有,难不成,方才国丈是装出来的?其实早就知道了?
如果真是那般,这心思可就重了,不过,看方才那般情形,不像是装的啊!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从去年开始,德妃娘娘就偷偷关照娘家了。
皇家贵戚也分很多种,有些皇戚,虽然占着名分,但占不到皇家的什么便宜,反倒因为皇戚的身份缩手缩脚,还不如一般的人家,而另外一种,则是宫里头格外体贴娘家,故此娘家在外头飞扬跋扈,显赫一时。
作为南京守备太监的牧九公,自然是希望国丈是后一种,若是前面一种,他巴结了有何意义呢!
这么一来,他就庆幸了,果然自己这一趟是来对了,看来德妃娘娘是格外看重娘家人的,日后把国丈引为奥援却是可行的。
想到这个,他就格外的客气起来。
而到了下午些,单赤霞把王珏请到了家中,王珏本来还有些不情不愿的,老婆nv儿老是住在郑家,换谁都不舒服,但是,当他听到自己的连襟成了当朝国丈,宛如晴天打了一个霹雳。
单赤霞乃是英雄豪杰,得知这事儿,虽惊喜,却好歹能端着架子,而王珏听到连襟成了国丈,先是一阵儿嫉妒,这嫉妒之火差一点把他给烧着了,可随即,却是热络的功名心就起来了,尤其是南京守备太监牧九公很是温和问了他几句话,郑连城给老太监介绍了一番以后。
这一把火在xiōng肺里头熊熊燃烧着,恍恍惚惚,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午干了些什么,等到晚间,méng国丈格外照顾,让他在次席陪坐,和南京守备太监一桌儿喝酒吃饭——这次吃喝没多长时间,牧九公就告辞了,太监和国戚结jiāo本就犯忌讳,他位高权重倒也不惧,但如若在国丈家过夜,那就太明显了,说不过去,郑连城挽留了几句,旁边陈继儒就附耳过去提醒,郑连城这才恍然大悟,赶紧让家中的马夫王虎备了马车,送牧九公和两个跟班。
这王珏回到房内,这间还是郑连城特意安排给妻妹艾梅娘的,晚间的时候艾梅娘声称身子不舒服,就没出现,王珏进了屋子,瞧见妻子背朝外躺在炕上,房间内暖暖地烧着地龙,艾梅娘只是一身衾衣衾kù,侧着身子凹凸有致起伏不定。
王珏却是没注意妻子的曼妙身姿,只是回想着和南京守备太监手拉手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咀嚼,愈发觉得滋味难挡。他家老头子一辈子不过一个xiǎo京官,何曾跟这种大人物打过jiāo道,南京守备太监啊!这可是连徐国公都要陪笑脸的人物。
艾梅娘在王珏进屋的时候就惊醒了,她手上疼的厉害,在屋子里头躺着躺着就咪着了,听见动静后转身,瞧见丈夫,一时间,脸上红晕不已。
她心中有鬼,而王珏却是权势mí住了心窍,两人默默不语。
半晌,艾梅娘起身给王珏脱了外头衣裳,柔声就问:“可还吃饱了么,我房里头倒有些杏仁饼子,拿一些与你吃可好么!若口渴,我煮些茶来。”
听着妻子这些话,王珏脸上yīn晴不定,就没开口。艾梅娘看丈夫不吱声,就自顾去拿了一盒杏仁酥来,这是上次乖官在城里头买了孝敬姨母的,然后又在外头套房煮了茶,等茶煮好了,就拎着茶瓯拿了一个茶盏往房里头走来。
看着妻子窈窕走来,王珏心中天人jiāo战,脸上肌ròuchōu搐不已。
郑连城如今成了国丈,我素来和他不合,想让他帮我谋个出身,怕是不能,但他素来敬重梅娘,若是梅娘肯,我谋个举人,再按照大挑的例子外放,做个一任知县那是轻而易举的,说不准,还能hún个知府什么的——权势终究占据了上风,他噗通一下,就跪在了艾梅娘跟前,“娘子,这次你可要帮帮我啊!”
他就把话给说了出来,艾梅娘一听,脸sè大变,手上的茶瓯乓当一声,就摔碎在了地上。
(未完待续)
158章 女人心中有支鬼
天主教说世人有罪,佛家说人有业报,俗话说,就是你心里头有鬼。
艾梅娘心中是有鬼的,当年她姐姐嫁给郑连城,那时候的老郑还是小郑,真是俊俏的小官,知情识趣,家中也还算得不缺吃喝,逢年过节也能给妻子张罗两身蜀锦裙子,加上少年夫妻,初尝男女之事,这感情是好的。那时候艾梅娘尚未嫁人,每每去姐夫家玩耍,市井百姓,也没那么多忌讳,常常就在姐夫家留宿,那老郑和妻子正是如鱼得水的时光,家中正好又没有父母高堂,哪里按捺得住,日里头趁着妻妹午睡也要和妻子亲热一番,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将将好却被妻妹瞧见过一次。
那时节,艾梅娘也十二岁了,换在扶桑说不准都嫁人了,女孩儿早熟,这上头隐约也懂些,瞧见姐姐和姐夫亲热,明知道不对,偏偏在窗户外头看了半个时辰,真是体酥腿软,步子也迈不动,裙裆里头湿漉漉一大片,脸上嫣红如血一般,从那以后,就不常去姐夫家玩耍了,只是午夜梦回,未免折腾的不行,其中女孩儿说不出口的羞事,此处略去不表。
这一直要到她嫁给了王珏,这才略有好转,小女孩心性,未免也得意,我嫁的是个秀才,姐姐比我,却是还不如,后来又有些纳闷,怎的相公须臾间就完事,却不像姐夫那般把姐姐折腾的死去活来的?
青春期的经历对人生成长极为关键,她偷瞧过姐夫姐姐房事,从此羞涩的紧,加上王珏在这上头也无甚大本事,王家好歹也是官宦人家,时间长了,却是愣生生把市井出身的梅娘养出了大家派头,当真有一番雍容气度。
这么多年过去,尤其后来公公离任王家搬回了宁波老家,而王珏为了生儿子又娶了两房妾,本就是个不济事的,加上两个女人分薄,更是云懒雨稀,地里头荒的要长草,好在她多年官宦人家正头娘子,也养出些气度来,也将将能栓住心猿意马。
佛家说心魔难去,按道理来说,瞧见姐夫姐姐亲热而冒出来的鬼应该随着时间消失的,却不想,这时候郑家南下到了宁波,艾梅娘见到姐夫,骇然发现,心里头那支鬼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养越大……
这,就是去年郑家刚到宁波那会子,艾梅娘为何总是有些怪异的缘由所在了。
但是我们不得不说,所谓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总的来说,艾梅娘虽然心中有鬼,却也是苦苦克制,并没有做出什么勾当来,而老郑却是个痴情的,对亡妻念念不忘,或许看见妻妹面目颇似亡妻,有时候未免怔怔,但若说他整天想着爬上小姨子的床,这个却是没有的。
让小姨子就这么住在郑家,未尝也不是睹小姨子思老婆,可小姨子有家有室却天天在姐夫家这么常住着,总归是不妥,这才是别人私底下嚼舌头的缘故所在。
因此王珏这么一跪求,将将是把艾梅娘心中那支鬼血淋淋地撕扯了出来,顿时脸色大变,惨白无人色,手上一慌,乓当一声,就把茶瓯失手打碎在地上。
王珏脸上被溅得数滴,烫得辣辣的生疼,一时间却是顾不得,他深知娘子性子外柔内刚,若不乘热打铁哀求娘子答应,这事儿怕是要遭,说不准娘子恼羞成怒,带着女儿们一起回家,那,可就是鸡飞蛋打了。
七仙女住在郑家王珏虽然生气却也没真的闹腾起来,缘何?七个赔钱货啊卖房卖地也凑不出七个女儿的嫁妆啊而此时风俗,嫁女儿若没反嫁妆,会被人耻笑,他王家又是官宦家庭,虽然身为京官的父亲去世,家里败落了,如今王珏不过一秀才,可架子还在,这嫁女儿就得按照官宦人家的规矩出嫁妆,不说十箱十抬,你八箱八抬总要的罢市井嫁女儿还讲究个四箱四抬,实在困顿的不行的人家,那才会两箱两抬。
这些东西实际上就是女儿的私房体己,明俗,若是女方被休了,或者老公死了,是可以把自己原本的嫁妆带走的,断无净身出户的道理,就像是里头孟玉楼再嫁西门大官人,呼呼啦啦带着二十余担的嫁妆嫁到西门家为第三房小妾,换后世的词儿来说,那真是富婆款姐儿。
因此,王珏虽然恼火,但是郑家等于替他养女儿啊有心把娘子叫回来罢总没有把娘接回来孩子扔那儿的道理,加上他家里头还有两房妾在,又不是鳏寡,总有热腾饭吃,有人伺候,有人暖床,故此把火气憋下去了。
而老郑大大方方花着儿子挣来的钱,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大明虽然开放,但终究是一个宗法社会,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还是要讲的,说白了,乖官挣来的钱,那就是老郑的,就这么简单,后世人再怎么不理解,大明就是这个样子的。
故而王珏虽恼火却也接受这样,但如今一切都变了,郑连城居然成了当朝国丈了,他王珏难道不该占些便宜么。
娘子反正在郑家住着,做那事,又不少一块肉的,到时候他王珏做县尊,做府台,有权有势了,什么样儿的美貌小娘子没有?只要他王大老爷招招手,那些美貌小娘子还不是趋之若鹜么。
忍得一时才能享受一世,王珏是打定了主意要出卖娘子换取荣华富贵了。
“娘子,瞧在这么多年的情份上,你就救我一救罢”王珏跪在地上抱着艾梅娘的腿,宛如溺水之人抱着稻草。
艾梅娘又羞又气又恼又恨,嘴唇颤抖着,一张嘴,声音都嘶哑了,“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方才王珏开口的时候,终究还顾着些脸面,到底他也是个秀才,可人一旦无底线,这脸面自然也顾不着了,如今话都说出来了,那还怕什么,故此,他赶紧谄笑着道:“娘子,为夫是说,你委屈一下,陪那郑连城睡,再替为夫说些好话,今年乡试快开始了,他如今是堂堂国丈,只要一开口,为夫一个举人是跑不掉的,到时候再寻个大挑的机会放出去为官……娘子,这有何不可,我和他又是连襟,娘子这块土,谁来松不是一样,又不少一块肉的……娘子哇为了王家,你就答应为夫罢想必父亲在九泉之下看到王家兴旺发达也是要高兴的。”
文人一旦无耻起来,那真是无耻到极点,王珏官迷心窍,居然堂而皇之就把这话说了。
艾梅娘脸上一块青一块白一块紫,身子摇晃了一下,差一点跌倒。
女人么,总归是感性的,心里头有些念头,只要没做出出格的事情来,这在大明,那就是竖大拇指的良家妇女了,可如今王珏居然哀求她去做那事。
一来,她心中有鬼,有一种秘密被戳穿的慌张,二来,未免也对丈夫如此无耻心里头发凉,跟姐夫一比,丈夫简直不堪入目。
老郑不管他有什么毛病,妻子故去一直未娶,这在大明女人的眼中那就是好男人,而他得了肺病后怕传染给儿子,自己把自己困顿在小木楼方丈之内,数年不见天日,这就是好父亲,至于花钱大手大脚,跟这两个优点一比,那真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缺点了,而王珏平日里头秀才派头十足,可关键时候卖妻求荣,孰优孰劣,却是一目了然。
原来自己终究还是比不上姐姐。艾梅娘心中悲凉,眼眶中顿时就渗出泪水来,顺着玉腮滚滚留下,一时间,心若死灰。
“娘子,你就答应为夫罢就当是,就当是为了女儿们,为夫倒是外放为官,才能谋些银子回来,女儿们嫁出去也才有面子,做一个秀才的女儿嫁出去和做一个县老爷的女儿嫁出去,不可同日而语啊娘子,娘子……”王珏紧紧抱住艾梅娘的腿哀求,话题也转到了七个女儿身上,不得不说这厮倒是颇为了解自己妻子,晓得她平日最是喜欢孩子,故此就把女儿们拿来做筹码。
答应他罢姐夫也着实可怜,就当是自己替姐姐安慰姐夫,想必姐姐在天之灵也要欣慰。
不行,这未免太不要脸,若宣扬出去,死了也要被人骂,何况,乖官怎么办,女儿们怎么办。
她心里头天人交战,尤其是养了十数年的那支大鬼,跳出来张牙舞爪,在房间内灯火下,烛光摇曳中,她娇靥未免阴晴不定。
看她脸色,王珏暗喜,知道有门儿,无非就是怕丑,顿时就蛊惑人心火上浇油,“只要娘子不丢下为夫,自在这府上长住,下人恩拢起来,得了娘子的恩德,下人谁个敢说,至于国丈,定然肯的,娘子和蓉娘姐姐相貌有七分像,只要娘子夜里头摸上床去,定然成事,到时候,只求娘子记得我的苦楚,记得在国丈跟前说些好话,日后若是见了德妃娘娘,若念着今日,提拔一把……”
他说着,就抬头直直看着艾梅娘,话我都说了,丑我也遮了,就看你了。
王珏的意思就是,你们只管关起门来快活,对下人多赏些钱,谁个敢乱嚼舌头,即便是姨侄和女儿们,你依然是姨母和母亲,那又有什么打紧的,绿帽子我都戴起来了,花花轿子我都给你们抬起来了,你们难道还不上轿?
听丈夫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艾梅娘一时间忍不住,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然后,抹了抹脸上的泪,理直气壮地说道:“王子玉,这一巴掌,你可冤么?”
被妻子扇了一巴掌,他不忧反喜,捂着脸颊连声道:“不冤,不冤,这一巴掌娘子打的好,打的好……”
看他那丑态,艾梅娘忍不住犯恶心,自己居然跟这样的人过了十数年,就伸手指着门道:“出去,自己寻客房去住了,从今而后,再不准进我的门半步。”
王珏点头哈腰,脸上全是谄笑,“娘子有命,学生全都照办,只求娘子发达快活了,莫忘记了你我十数年夫妻情份……”
“出去。”艾梅娘娇斥了一声,王珏顿时连滚带爬,抱头而去。
看王珏抱头鼠窜而去,艾梅娘过去掩上门,身子一软,斜斜靠在门上,倚着门就慢慢滑了下去,这美妇人,忍不住就抱着膝盖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从这日开始,梅娘就堂而皇之张罗郑府上上下下,俨然主妇,郑家下人却也不诧异,像是姨奶奶这般,日后未必不能封个诰命夫人,这可是德妃娘娘的嫡亲姨母,别的不说,光瞧姨老爷以前对自家老爷的模样,再看如今的嘴脸,果然是人不求富贵,富贵逼人来。倒是两位侄少爷,似乎颇有忸怩。
自从得知郑叔父成鹅卵国丈,乖官成了国舅,董其昌和陈继儒就犯愁了,两人都是名士,名士么,要的就是一个名,就怕别人说他们攀援权贵,还是郑连城有孟尝之风,也的确把两人放在心里头,率先就寻两人过来说话,他话也直接,以前我郑家不过普通人家,蒙你们不弃叫我一声郑叔父,如今我郑连城成了国丈了,难不成,就不是郑叔父了?天下没这个道理。
老郑在这个年代那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见过戚少保,见过土蛮汗,在这个人一辈子未必能走出家乡百里地的时代,那的确是属于见过世面的人物了,他这话顿时就让两人心里头一暖,接着,郑连城更是说道,你们和乖官交好,我也不瞒你们,两位贤侄啊你们说说,乖官日后可还能进学么?
两人互相瞧瞧,心说大明两百年天下,似乎没有国舅考进士的。郑连城就苦笑,我这女儿啊这德妃娘娘当的可真是时候,早不当晚不当,她自己弟弟眼瞧着要自己发达了,她当上德妃娘娘了,这不是耽误了自己弟弟的前程么。
这话,也就郑连城好说,董其昌和陈继儒没法搭腔,幸好郑连城直接就说下面的话了,两位贤侄,我盼了一辈子就指着乖官中举人中进士,结果这路还被他姐姐给堵上了,你们若是觉得郑叔父这个人还可,就在家中住下来,日后中进士放榜,也好让我了这个心愿。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董其昌和陈继儒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当下两人就跪倒在地,郑重其事地行了大礼,这就是当一家人了,郑连城大喜,赶紧去拽他们起来,外头的家仆也凑趣,就上来恭喜老爷,恭喜侄少爷,来讨要赏钱,这其实到未必是为了赏钱,而是要有个由头来拍自家老爷和两位侄少爷的马屁,郑连城果然是个败家的主儿,哈哈笑着,每人就赏五两银子,旁边单赤霞忍不住眉头直跳,哎呀连城花钱的手段真是无师自通。
其实这种行为,在后世那也是有说道的,后世统计表明,地球上所有中大奖的得主几乎都是在五年内把钱挥霍一空,据说没有幸免,郑连城得了肺病后自己把自己关在小木楼上数年不见天日,如今儿子发达了,女儿发达了,他挥霍一下,那也是人之常情。
就在青龙、明堂、金匮、天德、玉堂、司命六星君值日这天,朝廷的天使正式到了郑府,传了圣旨,这国丈如今就住在宁波桃花坞就正式在浙江官场上传播开了,民间几乎也是瞬间知晓,就在宁波码头数里地外,那百亩桃林中,就是当今国丈老爷所居。
这时候,就有传闻,说去年桃林秋日开花,果然是天降异兆,接着皇宫里头那位就升了德妃娘娘,看来国丈一家是得老天爷垂青的人家,接着又隐隐传闻,说当今皇后不受皇上待见,说不准,日后德妃娘娘要做皇后的,这个传闻沸沸扬扬,很快就闹得天下皆知。
而这国丈老爷府邸的门不好进,但是,七仙女之爹的门好进啊一时间,宁波城内王珏王子玉家,当真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那些过去冷淡了王家的官宦人家,似乎忘记了以前,纷纷登门拜访,口中莫不是你我两家多年世交云云,光是拜仪就收了足足两千多两银子,把个王珏笑的胡子都快拽断了,两个小妾也高兴的见牙不见眼,巴不得艾梅娘不回来才好,她们两个在家里头正好跟老爷快活,至于女儿么,反正有国丈帮忙养着呢短不了吃喝,想来比自己这个娘还幸福的。
而堂堂苏松巡抚登门,却是很低调,这南直隶应天巡抚登门,把个王珏惊的不轻,但是不得不说此人神经强悍,送老婆全不当回事,故此一惊之下居然就若无其事起来,心说我如今那也是皇上的姨丈了,那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双方见面,寒暄一番后,吃茶的时候梁文儒说起每常听闻贵府七仙女,都说是大家闺秀妇德妇容妇功无一不佳,本官却是想替犬子提亲,和贵府结个亲家。
他这话一说,王珏虽然轻狂,却也不敢随便答应,要知道,如今七仙女在郑家养着呢谁知道国丈爷怎么想的,当下就婉拒了一番,梁文儒倒也不急,笑着就说此乃人生大事,考虑一番也是应该的,两人寒暄了一番,梁文儒告辞的时候,就说了,这贵府千金号称仙女,怎好要仙女的嫁妆,本官预备了一些,子玉兄万万不要推辞。
他说着就走了,王珏就发呆,还有这等好事?这时候他家一个当年他老子小京官时候就跟着的老管家跑进来,打了鸡血一般劲头十足,一张老脸上红光满面,少爷,少爷啊苏松巡抚留下四只箱子,老奴一看,都是雪白雪白的银子,足足一万两,一万两啊
老头子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呜呜咽咽的,说,老爷想必死也瞑目了,少爷如今也有出息了。
王珏震惊当场,一万两,卧槽,怪不得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一时间,当官做县尊做府台的心思更加炽烈起来。
按下这边不表,却说身在扶桑的乖官,把个五百多军卫汉子搞得一个个精神头十足,踏着鼓点迈动步子整整齐齐排成方阵行走的时候,把观礼的人都吓得连连后退,这人群中有个和尚就阿弥陀佛了一声,忍不住道,这简直是阿鼻地狱里头爬出来的恶鬼啊
前文说过,扶桑习俗称鬼,那是武勇,譬如什么鬼十河、鬼小岛、鬼胜猛、鬼真壁、鬼义重、鬼石曼子,这些都是夸耀武勇的绰号,故此这和尚一说,周围那些商人们顿时连连点头,觉得这和尚说的实在是有道理,忍不住就都庆幸,幸好咱们都老老实实缴税了。
乖官逢五抽一的商税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来看,当真有开历史倒车的意思,只是他的铁甲船飘在海上,立花道雪又不遗余力帮他,上下一心,加上九州岛这时候是扶桑对外的跳板,不管是对南蛮的生意,对大明的生意,还是对朝鲜的生意,你必须得从九州岛过,这就是乖官为何要经略九州岛的缘故,九州是扶桑的咽喉,而五岛列岛又是九州的咽喉,卡住五岛列岛,就是掐住了这些商人的命脉,除非他们不想再做生意,不然就得老老实实给钱。
这时候,在临时搭起来的高台上,立花家忍军首领文刀右兵卫菊人就凑到乖官旁边,低声道:“主公,请看下面那和尚。”乖官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顺着他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瞧见一个三十多岁模样的和尚,云游僧一般戴斗笠,这和尚似乎自恃身份,穿着极为华贵的袈裟,腰间插着这扇,叫乖官看了未免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他忍不住皱眉,右兵卫菊人赶紧低声说道:“主公,此人是安国寺惠琼,乃是毛利家臣,去年羽柴筑前守水淹备中高松城,就是此人和羽柴筑前守谈判,让城主清水宗治剖腹,毛利和羽柴结盟,羽柴筑前守这才腾出手来返回京畿征讨了明智日向守……”
乖官忍不住就冷笑,这个死和尚,当下就吩咐左右,去把那和尚带上来。V!~!
159章 红与白
扶桑的和尚是个极其奇怪的团体,能在男主人不在的时候出入女眷房间不忌,这个未免就叫人遐想连篇了,而大明俗语说,秀才口骂遍四方,和尚口吃遍四方,扶桑的和尚更讨厌,不但吃,还拿。
乖官迄今深深记得,玩《天道》,好不容易抓了几个敌对的武将,指着要两个赎金过日子,结果跑来一个和尚,说了一通话,一个永乐通宝不给,就扬长把俘虏带走了,把他恨得差一点儿摔鼠标,故此他对这个时代的和尚是极为没有好感的,哪怕这个时代的和尚大多都是饱学之士。
没一忽儿,手下人就把那和尚给带了上来,那和尚嘴角噙着冷笑,似乎极为不屑,更是不怕他动粗,这就是这个时代和尚们的优越感,总觉得别人的智商要比光头们低上那么一点儿,尤其是禅宗祖师们往往都说,成佛作祖那是大根器才能做的事情,普通帝王将相所不能也。这更是让和尚们的尾巴翘上了天去,这种情况不单单只在扶桑,大明亦是如此。
所以这和尚根本不怕,用那市井闲汉的口吻就是,难不成你还能啃了我的卵去。
这世上异类不多,像是织田信长那种一把火把高野山烧掉结果被和尚们称为第六天魔王的家伙,到底只是个别现象,说个难听的,五百年才出了这么个胆大妄为的,扶桑大多数领主面对和尚,总要和蔼客气的。
他却没想到,乖官根本不搭理他,只是让人把他带上来,就扔那儿不管了,只顾着看自己手下一阵阵的乐呵,这可是他白手起家从无到有第一支力量,并不依靠国舅爷的权势,全凭他本身的本事,这就像是男人的初恋,男人的第一辆车,后面或许会有更好的,但是,这第一次终究会在心中占着极大的位置。
他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的五百多身着鲜亮盔甲的小旗,忍不住心情激荡,要知道这五百多人可都是宁波八卫的蹩脚货色,在宁波八卫混不出名堂的,这才肯跟他到扶桑来。当然话说回来了,这时候的情况是越蹩脚的货色越像是真正的军人,至于那些眼眉通挑的,被周围环境打磨得鹅卵石一般,没棱没角,这才能在八卫混下去,那些人畏畏缩缩,身上一股子奴才气。
这些人,就是乖官称霸九州的基石,日后,想必也会有人为他们树碑立传,至于会不会被泼油漆,这个乖官倒是不敢保证。
鲜亮的胖袄,耀眼的山文字甲,盔顶如血般的红缨,五百人按着腰刀,排成方阵整齐地走到了高台前,随着鼓点一停,[哗]一声,整齐划一地齐齐跺脚,乖官看得目眩神离,这不同于看阅兵式,大明的军卫汉子跟后世仪仗兵也肯定有很大的距离,可是,这是属于他的力量,他郑国蕃的力量。
他想说些什么,可这时候,却发现心情激荡之下,他只有按着腰间村正的剑柄才能让自己不至于因为激动而颤抖,至于像是领导人一般微笑着挥手喊[同志们辛苦了],这个未免强人所难。
幸好,鼓点又是一阵响,解决了他的尴尬,这鼓点自有军中奥妙,几长几短代表什么意思,自有定式,五百军卫汉子在鼓点中哗哗哗原地踏步数下,齐齐一撩战袍,噌一声抽出腰刀,刀刃向上,双手捧着高举过头,大声喝道:“顶上茂才老爷,愿为茂才效死。”
声震长空,军威四溢,周围观礼的人忍不住齐齐退了数步,骇然不已,大明国的武士老爷们难道都是这般么?
这五百多人得了田地,还又每人分一个老婆,的确是死心塌地了,私底下就商量,小茂才要求咱们那天要摆出仪仗来,咱们宁波卫好歹也是用的当年戚少保练兵的法子,总要帮小茂才把这脸面撑起来才是。
这些军卫汉子们也有朴素的忠诚观念,他们肯定不知道[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但他们知道,如今他们吃的是小茂才的粮,拿的是小茂才的饷,如今又给他们大操大办,每人挑一个漂亮的婆娘,既然如此,那自然要卖命的。
这些人私底下就在想,等那天,喊什么口号好呢国舅爷万岁这个肯定是想也不会想的,国舅爷威武,这个却是军中老套路了,未必喜欢,这时候,还是曹老三出了主意,说,文人都喜欢说顶上,当年戚少保给张阁老递拜帖,拜帖上写的也是门下顶上恩主张阁老,茂才天纵奇才,未必喜欢国舅爷这个称呼,有些扶桑人私底下不也称呼咱们这位茂才老爷叫杀生茂才么,我瞧茂才还是喜欢茂才这个称呼。
当时就有人说,曹老三,你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不过,咱们当中就你学问大,那就按照你说的来好了。
故此,就有了今日这句话,这句话前面一句时髦,正是大明文人喜欢说的,后面一句话朴素,小茂才,你对咱们好,咱们这一百来斤,就卖给你了。
这时候的扶桑哪里有这种架势,他们打仗无非就是几个武士领着一堆拿着竹竿枪的农民呐喊着往前头冲,武勇或许有,却是没这种表面文章的,至于戚继光练兵那种站军姿站在豪雨里头整整半天动也不动,更是听都没听过,尤其是,五百多人穿着一样的铠甲服饰,那种视觉上的冲击力,完全就震惊了当场。
中央集权和封建领主毕竟是有区别的,中央集权的盛世,拳头捏起来特别大,很壮,很美,而封建领主们讲究自家的个性,一个十来人的小队长也敢标新立异穿的跟别人不一样,拉出去打仗就跟表演一般,而且领主只管问你收税,至于你在自己的地盘上干什么,他是不管的,你跳蓑衣舞也好,吃活人茶也罢,领主不会管你的,只要你每年记得给上面的老爷缴钱就行。
当这些人见到五百多人齐齐如一人的时候,这时候才明白,原来还有如此练兵的法子。
这时候,在立花山城的天守阁上,立花道雪和誾千代正在拿着千里镜观望,放下手上的单筒千里镜,立花道雪忍不住感叹,明国不亏是数千年传承的上国,据一些商人们说,如今大明国内的军卫已经颇不能战,却不想,还有这般森严的法度。
他就问身边的誾千代,若你碰到这样的军阵,如何攻击呢?
誾千代诧异,美目看着自家老爹,眼神中全是不解,立花道雪笑了笑,寿眉就微微颤抖着,道:“你这个夫君啊年纪虽然小,心却比你想象的要大的多,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他如今铁甲船在海上游弋,往来的船只通通要缴税才可以经过,大明我虽未去过,但想来,商人总是一样的,当年武田信玄高举孙子兵法的四如战旗,可谓纵横睥睨,却因为得罪了商人,商人们联结起来,都不往甲斐去做生意,导致甲斐连盐巴都买不到,最后还是靠他的宿敌上杉谦信公送的盐巴才解了围……万一,大明国的商人们心一狠,联合起来,花钱买通朝廷,调遣这样的兵来打他,你如何应对?”
“夫君如今是大明国舅啊”誾千代到底还年轻,政治上头哪里能看得远看得清,跟立花道雪这种一辈子沉浮的老狐狸更是不能比,立花道雪就笑了,“当年武田信玄和信虎公可是父子啊信玄公为何流放了自己的父亲呢?誾千代,你要记得,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一切亲情都是不可靠的,如果利益足够,大明的皇帝为什么不能调兵来打他呢当然,我说的只是万一。”
誾千代美目一凝,然后缓缓说道:“再怎么整齐的军阵,他始终还是军阵,只要是人组成的军阵,就会被冲散。孙子兵法曰,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
这个回答算得中规中矩,不过立花道雪已经很满意,伸手过去握了她手轻轻拍了拍,就和悦地说:“誾千代,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宗茂他……前几日在平户死了,南蛮的医生说他是死于伤口化脓。”
听了这话,誾千代默默无语,对那个自小就成为她的夫婿的人,她是一点儿感情都没有的,两人势同水火,因此听了这话根本一丝儿反应都没有,立花道雪就叹了口气,道:“死了也好,总之,日后你就好好服侍你这个小夫君罢”
这时候,下面一阵儿骚乱,却是五百多穿着白衣的新嫁娘出场了,扶桑女人嫁人以白为美,从头到脚都是白的,连脸蛋也是擦粉擦的惨白。
这个婚礼用后世的话说就是颇有些中西结合的味道,然后由乖官祭告了一番天地,最后以主婚人的身份受了众人礼拜,这就算是礼成了,倒也简单,但是军卫汉子们却极满意了,根本没什么好挑剔的。
日后,这五百多新嫁娘是不会回到乡下种田去的,她们将会生活在平户和博多,过城里人的生活,手底下两百石的土地自会有人打理,坐在家里头拿钱就行,这婚礼后,一夜间有多少小姑娘变成大嫂,就不一一细表,总之,阴阳交泰的前宁波八卫的军卫汉子们一下子就好像年轻了十岁,一个个精神头十足,走路都带着风,愈发下力气去操练那一千黑奴。
而乖官在后头几天,处理了一件事情,说起来也是叫人啼笑皆非。话说当初,闻人氏南下的时候,那两个膀大腰圆的健妇花大姐花二姐是跟在身边的,后来到了琉球,也一直跟在身边服侍的,后来乖官到了琉球,闻人氏侯小白被撂翻,这两人眼尖手快,居然趁夜藏到了宁波八卫的船上。
她们两个藏身的船后来到了扶桑,两人也不敢出来,就藏在底舱,八卫的铁甲船有水密隔舱,有压舱石,甚至有养猪场,她们就藏在压舱石的底舱,这是没人去的所在,居然被两人就藏牢了,只是吃的不好找,差一点把两个膀大腰圆的健妇饿成人干。
等这两人被发现的时候,已经从膀大腰圆的健妇饿成了风一吹就会跑的淑女,眼窝深深扣进去,腮帮子也陷了进去,简直是鬼一般。
下面人不敢隐瞒,就汇报给了乖官,乖官特意去瞧了,结果啼笑皆非,这不是段家的两个大脚健妇么,想当初,那也是扒过我的裤子的,其中一个后来在天津卫还想讹诈我的赏钱,不过,瞧两人饿的死去活来的,一百大几十斤的健妇居然饿成了模特身材,也算是轶事,怪不得看古书上和尚们绝食,有时候就个把月不吃东西,不饿死也算命大了。
他也没特意去难为两个下人,就让人把这两人送到闻人氏手上去,闻人氏开始服侍乖官的时候,还以为这两人都死于乖官之手了,这时候瞧见两人,大是惊喜,花大姐花二姐看见自家夫人,也是哭述不已,说到这一个多月来躲在八卫的铁甲船船舱底层,那真是暗无天日地狱一般的日子,想一想都要不寒而栗。
她姐妹两个也算是闻人氏身边的老人儿了,闻人氏自然要保她们两个,就对二人说了,如今这郑乖官业已成了当朝国舅爷,莫说是你们,我也要看他脸色行事。这话一说,这两人面无人色,当初她们可都是得罪过小茂才的,尤其是花二,在天津卫还想讹诈乖官的赏银。
闻人氏就安慰两人,说,日后你们就在我身边服侍着,小心伺候,想必他还不至于要故意为难你们。
两人这时候才发现,自家夫人居然穿戴起来三品诰命夫人的装扮,这两人的身份,说白了就是专门培养出来给大户人家当女保镖的,这时候大户人家的女保镖,未必要一窜能上房顶,关键是要有眼力劲儿,尤其是闻人氏告诉她们,段府被一把火烧成了白地,两人互相看看,心中骇然,感情夫人是被小国舅霸占了,当下赶紧跪下磕头,齐齐说,少奶奶放心,俺们都是嘴紧的,一句话都不会漏出去的。
闻人氏有些好笑,却又有些难过,如今还有什么漏不漏的,不就是那么一回事么。不过,想到乖官年轻的身体,一夜七次的折腾,未免却是娇靥薄晕,身子一酥,忍不住就觉得胯间湿了一片。
而乖官自然是不知道闻人氏一想到被折腾居然就软了身子,他把安国寺惠琼关了几日,这才把这和尚带到跟前来问话。
和尚一见他,忍不住怒目而视,还没说话就先被关了几天,这对他这个有名的僧人来说,还是大姑娘上轿子,头一回。V!~!
160章 金山银山
160章金山银山
这和尚瞧见郑国蕃的时候,他坐在大厅内上位,地上铺着jīng织的bō斯毯,旁边有两个矮几,上头放着南蛮的蛋糕饼和葡萄酒,还有些他也瞧不出来的果子。而那位上国xiǎo老爷,则穿着一身儿宽松的锦缎袍子,舒袍缓袖、头挽yù冠,斜斜靠在一个跪坐在地上的黑sè肌肤的nv子怀中,那nv子身上衣裳灿若云锦,亮的耀眼,上面的图案一格一格乍一看之下宛如蟒蛇蛇鳞,luǒ着双臂双足,手腕脚踝处都套着金环,头上则戴着高高的乌帽子,帽子上头却是一块一块的说不出名堂的宝石。
旁边又有个同样打扮的黑sènv子,亦是身高tuǐ长,luǒ着双臂双足,正xiǎo心翼翼拿着一把两头宽如鸭嘴的东西,把旁边矮几上头一盘冒着热气的东西夹了几个放到透明浅盏中,然后倾倒酒瓶,就倒了浅浅半盏嫣红如血的葡萄酒。
把安国寺惠琼带过来的是右兵卫菊人,乖官对这个建文皇帝时候流落扶桑的忍军首领倒是颇有些好感,原因无他,这厮能cào一口北直隶官话,虽然随着数代定居扶桑,他说官话未免也别扭拗口,但比起让乖官自己cào着扶桑话跟别人说话,这自然是有区别的,故此就要对他另眼相看。
“菊人兄。”乖官冲他招招手,就示意包伊曼递给他一杯葡萄酒,右兵卫菊人赶紧匍匐在地,连称不敢,像是他这样的忍军首领,说起来,似乎保护主公人身安全为主公打探消息,应该是主公最贴心的人,就好像大明的锦衣卫一般。可实际上,若说忍者,赫赫有名的服部半藏一辈子服shì德川家康可谓劳苦功高,若不是半藏说不准大乌龟家康早就挂掉了,但服部半藏直到临死,也不过就是八千石的俸禄,这和他作为德川家谱代家臣、德川十六将之一的身份一比,还亲自救过家康的命,真是屁也不是。
像是右兵卫菊人,他是懂大明话的,可钟离第一次见雷神老爹,老爹宁愿靠两个人互相写汉字,也不叫自己的忍军首领过来做翻译,这就可想而知忍者的地位之低下。
所以,乖官给他一杯酒,他真是诚惶诚恐,觉得自己是不是哪儿做错了?瞧他匍匐在地那样子,乖官忍不住就啼笑皆非,这就像是《chūn秋》里头所说[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这位菊人兄若从血统上头来讲,按说应该是大明人的,世界血统基本都是讲父系血统,若论母系血统的话,譬如吐蕃,世代接受唐朝驸马都尉和西海郡王的封号,难道能说他们就是汉人么。
故此,从父系血统来说右兵卫菊人应该还算明人的,可实际上恐怕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扶桑人了。
“菊人兄,不必惊慌,咱们其实应该算是老乡的,你家祖辈那是顺天府京畿人士,我郑家往上追溯数代,也都是顺天府人士,咱们不就是老乡么。”这家伙能力有,背景没有,培养起来,日后就能用的得心应手,而像是跟xiǎo窦子一起过来的程瑞程百户,他敢用么?人家家里头世代锦衣卫,奉了德妃娘娘的命来保护你不假,可谁知道暗底下又有什么勾当呢毕竟,这可是锦衣卫,乖官耳朵里头曾经磨出茧子的赫赫有名的组织。
所以他对那位程瑞程百户不大亲近,对右兵卫菊人却是诚心拉拢的。
右兵卫菊人闻言,抬头瞧着乖官冲自己微笑,这才又以额触地深施一礼,然后接过包伊曼手上的酒盏来,只瞧见酒盏碧澄如水,里头的酒却是嫣红如血,酒里头还有xiǎo指肚儿大xiǎo的冰鱼儿,他心里头jī动,手也微微颤抖起来,冰鱼儿在酒盏里头就碰撞盏壁,发出叮叮当当的微微脆响。
乖官这才努嘴,示意给那和尚一杯,包伊曼听了xiǎo主人的话,微笑着从矮几上头端起一盏,单手在自己膝弯处一挽,微微站了起来,她身材丈量,放后世足有一米八还多,像是安国寺惠琼这种土鳖,顶多不过一米六十几,又是坐在地上,看着这么高的nv子居高临下递过酒盏,脸上的神sè就极为jīng彩。
用这两人在身边伺候,实在是乖官的恶趣味所在,这时候绝大多数人都是没贝荷瑞以及包伊曼高的,所以很是给人威压之感,乖官自然就是偷着乐了。
包伊曼身上的华丽云锦到了跟前愈发地耀眼,和尚甚至不大敢多看,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承认上国老爷的风采非扶桑xiǎo国可比,在乖官示意下,也有些不服气,低头饮了一口酒,顿时觉得其凉震齿,jī灵灵就打了一个冷战,低头看去,这才发现酒盏里头的是一尾一尾的冰鱼。
他忍不住就道:“难道这就是阁下的待客之道么?若是明国的大人个个都如阁下这般,xiǎo僧倒要说一句,明国不过尔尔。”
乖官坐在上首靠在贝荷瑞怀中就笑,自家端起酒盏来饮了一口,这才把酒盏递到旁边,坐直了身子,贝荷瑞顿时就接过酒盏来放在旁边矮几上。
“和尚,我以嘉宾待你,奈何你却是个不识货的。”乖官自然要先嘲笑安国寺惠琼一番,先声夺人才能大占优势,“你可知道我的nv奴穿的是什么衣裳么,乃是三千年前埃及王国的王妃穿戴,我待你以王侯之礼,你却不识货,真是叫人唏嘘呀”
安国寺惠琼被三千年前这句话吓着了,顿时脸上一红,讷讷说不出话来,人类总是对上古文明顶礼膜拜的,即便到了后世,只有两百多年历史的huā旗国也要对着一千多年以前的瓷器啧啧称奇,这就是人类对古老文明的天生向往,而扶桑虽然自称有多少多少年历史,可大家心知肚明,如果凭借宗教力量治国的邪马台nv王时期也算历史的话,以这个为标准那华夏历史起码还得往上推衍个几千年甚至上万年出来。
其实这不能怪和尚没见识,这个时代冬天吃烫过的酒才符合养生之道,他在酒里头放了冰块,别说扶桑和尚了,即便是在大明国,恐怕也没几个人喝的惯。
他一下先声夺人,把和尚就给吓住了,而右兵卫菊人双手捧着酒盏,忍不住就觉得眼眶发涩,他还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呢
若说这个时代的富贵,无非就是人堆出来的,像是张居正做阁老的时候,有二十四个人抬的大轿子,在轿子里头吃喝拉撒睡样样不缺,甚至轿子里头还有huā园走廊,像是这样的轿子,打破扶桑人的脑袋他们也想象不出来是如何这般的富丽堂皇,而扶桑人自己的轿子,一个十岁的xiǎo孩子站起来都要超过轿子的高度,只能蜷起来坐在里头,恐怕跟舒坦两个字全无关系。
所以扶桑人自己也是很没有底气的,乖官再摆出这般富贵来,一张嘴就是三千年前某某王国,和尚自然吓得没话说,他一肚子的诗书不假,甚至也能结结巴巴cào着大明话来两句,可这个时代无非就是靠典籍上描述来推断一下先人的盛况,年数稍微久远,那就只能靠想象了,就像是明清人写宋朝演义故事,他也写顺天应天两府,他也提南北直隶,可宋朝鬼来的顺天府应天府和南直隶北直隶啊
因此,明人所写的历史xiǎo说,只能叫金装世情,和后世八点档历史言情剧没什么区别,但它同样有价值,后人考据起来,看了八点档历史剧,一男一nv爱的死去活来,就知道了,哦原来二十一世纪那时候是一夫一妻制度,就像是《》明明写的是宋朝故事,但后人却拿来考据明朝市井生活一般。
或许再过五百年,后人也只能从《还珠格格》里头来考据当时的人情风貌了,看到紫薇说[她说你们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我都没有和你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后人肯定也会恍然大悟,原来那时候人讲话是这个腔调啊
至于像是xiǎo阁老严世蕃那样到冬天了身后站一排luǒ体nv人美其名曰ròu屏风,终究还是下乘了些,不抵乖官这般手段,ròu屏风哪儿有埃及王妃在身边伺候来得有面子。
故而乖官一张嘴就是三千年前,这的确很是先声夺人的,和尚自觉自己没那个本事去和眼前这位讨论三千年前如何如何,想说他胡诌罢却又有些不敢。
这时候大明和扶桑通商频繁,实际上乖官所写的话本已经流落到扶桑来了,而乖官又不像是明朝读书人那般写个话本遮遮掩掩的,他就很坦然把自己是yù散人挂在嘴边的,故此和尚来之前,很是研究过这位,就觉得能写出这般故事的,恐怕还真有些[生而知之者上也]的味道。
看和尚说不出话来,乖官就微微一笑,旁边贝荷瑞又端过酒盏来,他接过在手,饮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说道:“和尚,从西国远来九州岛,有何贵干呐?”
被他这样一问,安国寺惠琼顿时坐直了身子,一tǐngxiōng说道:“我家主上听闻阁下派兵攻打xiǎo仓城,故此让xiǎo僧前来询问,máo利家和大友家如今乃是盟友,为何却擅自攻打我máo利家城池呢?”
乖官故作张口结舌,“xiǎo仓城?”然后轻轻拍了怕自己的脑mén,“啊哈我想起来了,xiǎo仓城么,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地方,你要的话,拿回去就是了。”
安国寺惠琼脸上表情顿时一滞,忍不住就出口讽刺道:“如今xiǎo野和泉守大人正在xiǎo仓城招兵买马,在下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大人同意我们máo利家派出一支军队来征收xiǎo仓城呢?”
这话就有些威胁了,可乖官如今却是不怕威胁的,他最大的依仗是铁甲船,正是进可攻退可守,扶桑又是岛国,根本没有战略纵深,对于铁甲船来说,那真是几乎处处都是登陆口,他有什么好怕的?就像是立huā道雪劝他的那般,扶桑只要是有港口的地方,应该都是他郑国蕃的地盘才对。
所以乖官满不在乎,“那也行啊反正我手底下铁甲船最近闲得有些无聊。”他话里头隐藏的含义就是,你们拿回去,我一转脸,铁甲船照样轰回来。
安国寺惠琼差一点儿破口大骂了,这……这……我还从没见过这般懒怠的大人物,却是连面子都不要了么。
扶桑有时候也会被称之为地上佛国,和尚的势力是极大的,所以几乎没人敢于怠慢和尚,可乖官却是不鸟他的,何况在大明,和尚也没那么大的声势,指着和尚骂贼秃那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因此安国寺惠琼最大的依仗却是没用的。
看和尚气得都要鼻孔喷气了,乖官微微一笑,就说道:“和尚,我教你个乖,所谓发从今日白,huā是去年红。这首诗的出处就不用我教你了罢”
安国寺惠琼顿时一滞,这首诗是法眼文益所作,据说是当时写给xiǎo唐王的,意思是劝他不要留恋富贵权势,天下已经不是你们李家的了,不如急流勇退好勤修佛法,这首诗对照如今的máo利家,正好也合适,自从号称天下第一智将的máo利元就死后,máo利家就失去了活力,龟缩在西国不动了,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征讨别国,máo利家和羽柴秀吉结盟也是出于这种心理,我家西面有松浦党,南面和大友家以及长宗我部家也不对付,而东面,织田右府大人虽然身死,但遗留下来的八百万石庞大遗产却被羽柴秀吉继承了一半,如此一来,我máo利家既然做不了天下人,那么就做天下人身边的人罢
而乖官对máo利家那也是垂涎的,要知道,máo利家地盘上有个极为有名的地方,石见银山,这在当时的地球上来说也是世界级的银矿,你说他能不垂涎么
而他为何准备要从金崎町登陆去扶植柴田胜家?倒也不单单因为阿市和茶茶、阿初和xiǎo督,关键是越后有个极有名的地方,佐渡金山,这座金矿要一直开采到西元1989年,这样的地方要是不想方设法去占了,那真是傻了。
像是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龙争虎斗那么多年,说白了,还不是金山支持着两人,武田家地盘上有甲州金山,而佐渡金山虽然是离岛,但却是上杉家的地盘,这,才是号称扶桑战国一龙一虎的两大牛人为什么如此牛的真正缘故所在,而扶桑战国后期,独眼龙伊达政宗敢于挑衅丰臣秀吉的真正底气,也是因为奥州金山,有了金山,他才敢nòng出一支骑马铁炮队出来号称龙骑兵。
再来看其余一些厉害的大名家,骏河今川家有富士金山、安倍金山,xiǎo田原北条家也有伊豆金山,金银虽然不是扶桑的流通货币,更不能代替粮食果腹,但是金银作为奢侈品,供奉朝廷,赏赐臣下,这些都是有莫大的威力的,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一旦能把石见银山和佐渡金山收于麾下,乖官这才称得上富可敌国,到时候想造铁甲船就造铁甲船,造一艘扔一艘都没关系。
乖官肚里头寻思这金山银山,安国寺惠琼则sè厉内荏,“大人这是要和我máo利家宣战么?我máo利家从大永三年开始,数十年制霸西国,可不是什么松浦党之流可比的。”可心里头却着实慌张,要知道máo利家三面濒海,要是真惹恼了这位大人,怕máo利家领内顿时就要生灵涂炭啊
入侵者和守卫者终究是不一样的,就像西游记里头的孙猴子,一开始无法无天,逮谁灭谁,但等他自己被规矩起来,顿时也就缩手缩脚再没有齐天大圣的味道,而乖官如今正是无法无天的时候,反正也不在大明国内,怎么折腾怎么来,这要是在国内,他是万万不敢的,譬如说他做浙江巡抚,到时候福建巡抚不听他的话,他能直接用铁甲船和福建巡抚说话么?显然不可能,但是在扶桑,谁不听话,我就用铁甲船和你说话,任你本事再大,碰上铁甲船就要无计可施。
当然,若是倾扶桑全国之力,乖官也没这么嚣张,毕竟手上只有三十艘船,可扶桑如今不正是战国么,几十上百家大名呢让他们联合起来,简直做梦。
因此乖官单独对上máo利家,我也不来占你的地盘,我就沿着海岸线sāo扰你,你也要没日子过,这种战术也是当时各家大名常用的手段,像是máo利家的村上水军也是显赫一时颇有威名,但扶桑的船终究登不上大场面,只好叫舢板。
乖官老神在在信心满满,你máo利家不是专mén出智将么,聪明人的máo病也不少,最常见的máo病就是瞻前顾后,我倒要看看你们máo利家碰上我的威胁,如何来解决。
他微微一笑,“和尚,别这么说,你家有没有叫máo利兰的公主啊?送到我这儿来,咱们也可以和和气气说话嘛甚至xiǎo仓城还给你家也是可以商量的嘛”他是准备让这个外jiāo和尚尝一尝,什么叫做外jiāo的力量,什么叫做力量的外jiā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