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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寂寞剑客     楚汉争鼎txt下载     楚汉争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5章 虎牢关(三)

    洛阳,项庄正在尉缭、桓楚、季布诸将的簇拥下巡视城北武库。

    桓楚满面红光,一边在前引路一边无比兴奋地道:“上将军,这次咱们真发财了,洛阳武库里堆满了剑戟盾甲,少说也能武装两万大军哪!”说此一顿,桓楚又有些可惜道,“只可惜,咱们没有这么多人,嘿……”

    正说间,项庄一行便走进了其中一间库房。

    只见一整排平房里都堆满了战袍皮甲,码放的高度几乎与房梁平齐了。

    其余几排平房里堆放的则是双刃长剑,长戟,大盾等兵器,还有少量铁甲。

    对于这些意外收获,项庄倒没有太过惊讶,洛阳是三川郡治,再加上吕泽苦心孤诣的治理,隐隐已经成为中原地区首屈一指的雄城大邑,最近这三两年,更成了汉军在关东的大本营,因此,在洛阳的武库里囤积这么多的剑戟盾甲并不稀奇。

    甚至连洛阳的仓廪里都装满了粮食,数以十万石的军粮,都够五千楚军吃上几年了,这些粮食都是从咸阳太仓送来洛阳,原本这几天就要解往濮阳,供给刘邦大军的,现在却全成了楚军的战利品。

    不过,项庄最想要的重型攻城器械,譬如云梯、攻城车却是一样没有,直到巡视完整个武库,项庄都没有找到一架云梯,一辆攻城车!

    项庄难免有些失望,问桓楚道:“就这些了?还有没有别的库房?”

    “呃,没了。”桓楚有些不知所措,低声道,“上将军,这些还不够么?”

    “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云梯和攻城车!”项庄顿了顿,又道,“我让你搜集洛阳城内的铁匠、木匠以及兵器匠,办得怎么样了?”

    “上将军放心,这事已经办妥了。”桓楚拍了拍xiōng脯,不无得意地道,“末将逮住了洛阳的武库令,这老小子手下可是养着好几百工匠呢,铁匠、木匠、兵器匠都有。”说罢,桓楚又回头吩咐亲兵道,“去,把那老小子带上来。”

    亲兵领命而去,很快就带着个干巴巴的小老头来到了项庄面前。

    小老头其貌不扬,倒是tǐng有眼力,一下就看出项庄才是这伙人的主事者,当下战战兢兢地向着项庄长长一揖,恭声道:“老朽公输车,见过上将军。”

    “公输老先生不必客气。”项庄回了礼,又道,“不知老先生手下有多少木匠?”

    公输车道:“总有三百多人。”

    项庄又道:“会不会打造云梯以及攻城车?”

    “会,当然会,甚至还能打造井阑。”公输车道,“不过云梯、攻城车还有井阑都是重型器械,打造起来颇为费时费力,还有,不知道上将军想要攻打哪座城池?因为每座城池的墙高不等,攻城器械的高度要求也会有所不同。”

    项庄道:“如果本将军要攻打函谷关呢?”

    “函谷关乃是天下第一关,墙高足有六丈多,则云梯跟井阑的高度至少需要七丈!不知道上将军需要多少架云梯,多少架井阑?”公输车表现得非常配合,甚至是热心,他并没有因为自己曾是汉军的武库令就拒绝给楚军做事。

    事实上,这也是当时的一大时代特sè,那时中原人的国家观念是极淡薄的,像卫鞅虽然出身在卫国,却能心安理得地替秦国效力,又如尉缭,本是大秦死敌魏国人氏,可最后照样成了秦国的太尉,而且一手制定了灭亡魏国的战略!

    像卫鞅、尉缭这样的士子都没有太深的国家观念,那么像公输车这样的匠人,就更加不可能拥有什么国家观念了,而且这些匠人大多热衷于手艺,你只要让他们有机会从事自己喜欢的行当,替什么国家效力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项庄想了想,说道:“二十架云梯,二十架井阑,外加五辆攻城车,需要多长时间?”

    公输车在心里默默地计算了片刻,然后回答道:“上将军,三天时间足够!”

    “好!”项庄道,“本将军就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你需要什么尽管提,本将军一定满足你的要求,不过三天之后你若是拿不出二十架云梯,二十架井阑外加五辆攻城车,那么就别怪本将军对你不客气。”

    公输车道:“上将军放心,材料匠人都是现成的,三天准好!”

    “很好。”项庄欣然点头道,“除了让木匠打造云梯、井阑和攻城车,你手下的铁匠也不能闲着,本将军现在急需一样兵器,待会本将军会让人提供几十把样刀,这几天就让你的铁匠敞开了打造,能打多少就要多少!”

    从武库回到郡守府,项庄、尉缭都不免有些心情沉重。

    打造云梯、井阑、攻城车至少需要三天时间,可洛阳失守的消息能够封锁得住三天之久吗?尽管楚军攻城时,事先锁死了四门,城内的守军、百姓绝对没有一人走脱,可城外散居的百姓却多少也会听到动静,而且三天不让贩夫走卒进城,肯定有人会起疑心。

    一旦敖仓的吕泽得到消息,必定会火速回援三川郡,那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也不知道武涉的离间计有没有成功,如果吕泽已经跟彭越打了起来,则楚军就再没有后顾之忧了。

    不过现如今,项庄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能多派斥候队,守住西往函谷关以及东向虎牢关的驰道,大肆截杀可疑人等,以尽可能地封锁三川郡的一切消息,楚军攻陷洛阳的消息肯定会传开,但在传开之前,能拖多久就是多久。

    尉缭还是不放心,再次叮嘱高初道:“高初将军,斥候队都派出去了吗?”

    “军师放心,已经派出去了。”高初森然道,“函谷关方向、虎牢关方向都派出了十几支斥候队,贯穿三川郡的驰道已经完全处在斥候队的控制之下了,还是上将军说的那句话,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只要看起来可疑,就立杀无赦!”

    尉缭叹息道:“在非常时期,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话音方落,公孙遂忽然大步走进了衙署大厅,又向项庄、尉缭两人拱手作揖道:“上将军,军师,武涉先生终于有消息传回来了!”

    “哦?”项庄霍然回头,急道,“人呢?”

    公孙遂回头一招手,一名死士便昂然走了进来,遂即又分别向项庄、尉缭两人见礼道:“小人石墩子,见过上将军,见过军师。”

    项庄摆了摆手,急声道:“快说,武涉先生那边怎么样了?”

    石墩子当下将武涉自入梁营开始到说服陈豨攻打虎牢关为止,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项庄听了顿时大喜,他还真没想到,武涉居然真的离间了吕泽跟彭越,虽说最后因为刘邦的突然出现而失败了,可汉军和梁军的短暂混战还是给陈豨的突围创造了机会,更让项庄喜出望外的是,武涉居然还引来了陈豨的三万壮丁!

    尉缭也是大喜过望,连声道:“上将军,天意,天意呀!”

    “对,天意,天不灭我大楚哪,哈哈哈。”项庄仰天大笑三声,遂即又扭头大喝道,“公孙遂,击鼓聚兵,本将军要亲率陷阵营、先登营奔袭虎牢关!”

    虎牢关,叛军的进攻又一次被击退了,东关下又增添了几百具尸体。

    杂乱的脚步声中,一员白袍小将在十几名将校的簇拥下顺着马道大步走上了关墙,那白袍小将年约二十来岁,长得剑眉星目,身披亮银鳞甲,头戴束发银冠,腰挎宝剑,剑鞘上镶满了五彩缤纷的宝石,甚是奢华夺目。

    一员浑身浴血的汉将遂即迎上前来,向那白袍小将拱手作揖道:“长公子,这些叛军太不经打了,根本连关墙都还没靠近,就已经摞下上百具尸体退回去了,照这个打法,叛军就是来十万人,也得全交待在虎牢关下。”

    白袍小将不是别人,敢情就是吕泽的长子吕台。

    吕台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将军不可大意,我看叛军是在故意示弱。”

    说此一顿,吕台又道:“刚刚借着火光,本公子隐隐看到叛军中有杆陈字大旗,不出意外的话,叛军主将应该便是陈豨了,此人喜欢养士,门下食客号称八百,这八百人可都是身怀绝技,陈豨多半是想留在最后当撒手锏来使用。”

    汉将愕然道:“陈豨?他不是被困在敖仓城内么?”

    “敖仓出事了。”吕台叹了口气,说道,“梁王彭越听信幕僚蒯彻的馋言,日前与家父起了冲突,陈豨多半是趁这机会从敖仓突围的。”说此一顿,吕台又冷笑道,“不过,陈豨实在不该前来攻打虎牢关的,嘿嘿。”

    汉将点点头,又道:“长公子,要不末将带八百精兵出关冲他一阵?”

    “那倒不必。”吕台摆了摆手,淡然道:“不出意外的话,下一bō攻击陈豨就该出动他的八百门客了,咱们不如来个将计就计,给叛军来个狠的!”

    说罢,吕台又凑到汉将耳畔轻声交待了几句,汉将连连点头,又道:“末将这便下去准备,保管陈豨的门客有来无回,嘿嘿。”!。

第106章 虎牢关(四)(为秋风起落叶盟主贺)

    虎牢关,西关。

    荆迁、庞钰已经带着五百轻兵无声无息mō冇到了西关外。

    整个虎牢关南依嵩山余脉,北濒河水,因此东、西、北三面前筑有城墙,其中北墙濒临河水,根本不必担心会遭到攻击,东墙、西墙高约三丈许,说不上有多坚深,不过紧扼住了从洛阳通向中原的驰道,地理位置还是极其重要的。

    此时,西关上的守军也已经完全被东关的战事所吸引,多数哨卒都涌到了城墙内侧,扶着女墙遥遥观战,只有少数几个哨卒打着火把在来回巡逻,时不时的也会探出头来看看关墙下面,不过也就是做个样子,应个景儿。

    荆迁伸出舌头tiǎn了tiǎn冰冷的横刀,向庞钰道:“攻吧?”

    庞钰摇了摇头,低声道:“将军,先不要急,再等等看。”

    庞钰深谙兵法,知道偷袭的机会只有一次,不慎重不行。

    东关,田横大步来到陈豨面前,诚恳地道:“陈将军,魏军已经攻了快两个时辰了,差不多也乏了,接下来不如由末将上?”

    刚才魏军叩关时,田横和武涉一直在旁边观战,对于虎牢关上守军的虚实,田横心里已经基本有数,再加上汉军也已经厮杀了将近两个时辰,差不多也该累了,这时候如果换他的八百旧部上,他至少有六分把握夺下东关!

    田横虽是好意,却难免有捡便宜抢功劳的嫌疑,陈豨麾下大将张春是个爆脾气,当即勃然大怒道:“鸟,咱们魏军厮杀了两个时辰,好不容易把关上守军拖疲拖乏了,你小子却想捡个现成,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张春不得无礼。”陈豨急忙阻止张春,又向田横道,“田将军的好意本将军心领了,不过攻打虎牢关的事就不必再麻烦贵军了。”说罢,陈豨又扬起长剑指了指虎牢关并不巍峨的关城,淡淡地道,“这一次,虎牢关必下!”

    说罢,陈豨又扭头大喝道:“侯敞听令!”

    大将侯敞猛然踏前两步,昂然道:“末将在!”

    陈豨手中长剑往虎牢关虚虚一压,朗声道:“以两百死士为前导,倾力攻城!”

    “诺!”侯敞轰然应诺,遂即转身面向陈豨身后严阵以待的两百门客,厉声大喝道,“各位弟兄,你们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随本将军……攻!”

    下一刻,侯敞高扬着大剑,甩开大步就冲向了虎牢东关。

    侯敞身后,两百门客也是嗷嗷叫着蜂拥而上,再后面,则是侯敞精心挑选的八百名年龄在十八岁到二十岁之间的壮小伙,而且一个个全都披挂着从全军搜集起来的布甲,手里操的也都是铁制剑戟,甚至还有大盾。

    陈豨这三万大军,兵器铠甲奇缺,除了极少数士卒披着布甲,手握铁制剑戟外,其余绝大多数士卒都穿着褴褛的葛衣或麻衣,手里拿的也都是木制的长矛或者竹子削的剑,所以这次出击的八百人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了。

    倏忽之间,魏军距离东关已经不足百步之遥。

    伴随着一声暴喝,关墙上的汉军弓箭手纷纷挽弓放箭,遂即一簇簇火箭已经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耀眼的轨迹,向着魏军头上狠狠攒落,霎那之间,魏军阵中便响起了连绵不绝的哀嚎惨叫声,正向前冲锋的魏军士卒便一拨拨地倒在了血泊中。

    不过这次,汉军弓箭手的攒射已经不足以吓退魏军的进攻了。

    短短不到百步距离,至少两百名魏军士兵倒在了血泊中,不过剩下的魏军却终于冲杀到了关墙下,遂即捡起先前魏军扔在关下的几十架简易云梯奋力架到了墙上,下一刻,充当前锋的两百门客早已经口衔利剑,手脚并用攀上了简易云梯。

    关上,汉军弓箭手纷纷后撤,遂即一队队汉军轻兵已经蜂拥而上。

    不过,并没有预料中的滚木擂石从关上砸下,从垛堞上探出身来的汉军只是抬着一口口的大木桶,然后将一桶桶热**人的黑汁倾泄而下,这些黑汁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仅散发着极其刺鼻的味道,而且已经煮得滚烫。

    顺着云梯往上攀爬的魏军顿时被浇了个正着。

    霎那之间,东关外便响起了无比惨烈的哀嚎声,奋勇争先的几十名门客顿时被烫得皮开肉绽,一个个全都惨叫着从云梯上倒栽而下,拥挤在云梯下的魏军青壮也有不少人被浇了个正着,顿时惨叫着滚倒在地。

    侯敞的瞳孔霎时急剧收缩,这股刺鼻的味道……难道是猛火油?!

    下一刻,一枝枝幽幽燃冇烧的火把已经关上掷下,火光触及处,刚刚从关上倾倒而下的黑汁便腾地燃冇烧了起来,霎那之间,东关下便已经化成了一片火海!拥挤在关下的数百名魏军青壮走避不及,瞬间就被火海所吞噬……

    魏军后阵,陈豨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武涉却是心中叹息,看来虎牢关之战是凶多吉少了。

    田横却是感到背脊一阵发寒,所幸刚才陈豨没有同意他的请求,否则,现在躺在东关下哀嚎shēn冇吟的就该是他的八百旧部了!

    虎牢关头,吕台在十几员将校的簇拥下缓缓走上了敌楼。

    站在敌楼上往下看去,只见东关墙下已经完全成了火海,投入进攻的上千魏军,除了不到四百人仓皇逃回了本阵,剩下的人不是被箭雨给射死,就是被火油给烫死烧死了,空气里已经弥漫起了浓烈的尸臭味,中人yù呕。

    望着这无比惨烈的一幕,一丝冷冽的笑意悠然从吕台嘴角绽起。

    虎牢关虽然算不上雄关,可现在足足拥有八千守军,关上还囤积了大量的弓冇弩箭矢、滚木擂石以及猛火油,甚至还有威力巨大的chuáng弩,就凭陈豨这三两万装备低劣的乌合之众,也敢前来攻打虎牢关,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有部将献媚道:“长公子真不愧是名门之后,末将以为,既便是齐王韩信在此,多半也不过如此吧?叛军经此一败,怕是再不敢攻城了。”

    “未必。”吕泽摆了摆手,淡然道,“陈豨恐怕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话音方落,身后西关方向忽然传来了一阵隐隐约约的杀伐声,吕台顿时皱紧了眉头,叛军在东关之外,西关怎么会有杀伐声?

    难道陈豨出奇兵泅水绕到了虎牢关身后?

    吕台身后,十几个汉军将校也是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西关出了什么事。

    “走,看看去!”吕台心头陡然涌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遂即带着十几个将校急匆匆地下了敌楼。

    西关,荆迁、庞钰已经带着十几名锐士攀上了两丈来高的城头!

    刚才,吕台在东关实施火攻时,守在西关上的汉军全都涌到东侧女墙边观战去了,结果荆迁、庞钰便甩出飞爪钩住了垛堞,等到西关上的汉军发现时,荆迁、庞钰已经迅速爬上了关墙,守在西关关墙上的十几个哨卒很快便被荆迁、庞钰杀光。

    遂即越来越多的陷阵锐士顺着飞索爬上了关头,等到关下营房里的一队汉军顺着两侧马道蜂拥而上时,爬上关头的陷阵锐士已经超过了三十人,遂即荆迁、庞钰便带着三十余锐士顺着左侧的马道向汉军发起了攻击。

    守城门的五十汉军很快就被打垮!

    当聚集在东关的汉军发现不妙纷纷回援时,荆迁、庞钰已经带人打开了关门。

    不到片刻功夫,五百锐士已经越过敞开的关门蜂拥而入,遂即一个个全都拔出了明晃晃的利剑,在荆迁、庞钰的引领下嗷嗷叫着杀向了对面的汉军,五百名楚军锐士就像一群嗜血的野狼,咧开血盘大嘴,lù出了冷森森的獠牙。

    当吕台在十几员部将的簇拥下匆匆走出敌楼时,对面的“叛军”已经顺着虎牢关的中冇央大街潮水般掩杀了过来。

    整个虎牢关呈长方形,南北长三里,东西宽约里许。

    从关中横穿而过的驰道便成了虎牢关邑的中冇央大街,守军的营房、武库、仓廪、驿馆以及商铺、货栈、作坊则分布在中冇央大街的左右两侧。

    视野开阔,吕台一下就看清了对面蜂拥而来的叛军,不过让吕台感到惊讶的是,这股叛军居然全部披着汉军的深红sè战袍?!

    东关外,陈豨他们也已经听到了西关方向传来的杀伐声。

    杀伐声一浪高过一浪,不到片刻功夫就已经是沸反盈天了。

    显然,正有两支军队在虎牢西关jī烈厮杀,甚至连原本守在东关垛堞后面的汉军也纷纷涌到了城墙另一侧观战去了。

    “将军,西关也遭到了攻击!”张春猛然击掌,兴冇奋地向陈豨嘶吼道,“一定是监国上将军的援军到了,一定是的!”

    所谓监国上将军,自然是指项庄了。

    武涉也兴冇奋得红光满面,大叫道:“是上将军,一定是上将军!”

    田横再次上前,疾声道:“陈豨将军,这次无论如何要让末将出战!”

    “好!”陈豨重重点头,又拔剑遥指虎牢东关,厉声长嚎道,“传令,各营齐出,倾力攻城!”!。

第107章 虎牢关(五)(为秋风起落叶盟)

    虎牢西关,惨烈的恶战已经拉开了帷幕.

    一支五六百人的汉军轻兵最先迎上了五百楚军,

    “死!”荆迁暴喝一声,手中横刀呼啸斩向对面汉军司马。

    “啊!”挡在荆迁面前的汉军司马顿时捂着腹部倒在了血泊中,荆迁这一刀已经将他的肚子整个剖了开来,一截截青色的大肠正从绽裂的切口中洒洒涌出,汉军司马无比凄厉地惨叫着,一边试图将溢出的肠子塞进腹腔,状其碜人.

    两名汉军队率眉目狰狞,咆哮着直扑荆迁而来。

    荆迁伸出舌头舔了舔横刀上的血珠,正要狞笑着迎上前去,耳畔陡然响起了刺耳的尖啸声,下一刻,两名汉军队率已经同时中箭,一人被射穿了脖子,吭都没吭一声就倒下了,另一人却被射中了左眼,锋利的箭簇直透后脑,惨叫了几声始才气绝。

    猛回头,只见庞钰已经再次挽开了铁胎弓,这一次,扣在右手青铜指套间的狼牙重箭足有四枝之多,倏忽之间,庞钰右手轻轻松开,四枝狼牙重箭顿时挟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疾射而出,荆迁再回头看时,四名汉军应声而倒。

    “好箭法!”荆迁大吼一声,横刀前引,继续向前。

    荆迁身后,五百陷阵轻兵以荆迁、庞钰为锋矢,组成了一个三角形的锋矢阵形,挥舞着锋利的双刃剑,就像一群嗜血的野狼,嗷嗷叫嚣着突入了汉军阵中。

    霎那之间,刀剑及肉的噗噗声,兵器相撞的金铁声,临拼死的惨叫声,还有双方将士野兽般的咆哮怒吼声便已经交织成了一曲冰冷残酷而又喧嚣华丽的死亡之曲,挡在楚军前进道路上的汉军轻兵就像是被割倒的野草,一片片地倒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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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吕台正在观战。

    目睹对面叛军如此锋锐,吕台不禁微微蹙眉,左右将校更是无不色变,这支叛军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同等兵力同样是轻兵可汉军轻兵在这支叛军面前,竟是不堪一击,仅仅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彻底败下阵来了。

    倏忽之间,吕台扬起右手又竖起食指往前轻轻一压,冷然道:“出动重甲武卒先拖住他们,再把床弩推出来,隐于后阵!”吕台不愧名门出身那么多兵书不是白读的,不但能够审时度势,而且也极有决断。

    “诺!”两员汉将轰然应诺,领命去了。

    几乎是同时,东关外也响起了潮水般的杀伐声。

    皱了皱眉头吕台回顾身后两名汉将,吩咐道:“由将军,肥将军本公子给你们三千轻兵外加一千弓箭手,东关就交给你们了。”

    “诺!”两员汉将轰然应诺迅即领命而去。

    吕台再扬起右手往前轻轻一压,已经结好防御阵形的五百汉军重甲便时便扛起大盾,提着双刃重剑,踩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喊着整齐划一的口号,沿着中心大街向着对面汹汹而进的叛军迎了上来:“吼!吼!吼……”

    井,井井井井井井井井

    对面大街,荆迁嘴角霎时绽起了一丝狞笑。

    倏忽之间,荆迁已经高高扬起横刀,五百名轻兵遂即解下背上长长的背囊,从中拿出了一枝枝五尺多长的木柄以及差不多长的铁制枪头,又将木柄迅速插进了铁制枪头末端的套管之中,遂即便组合成了一枝枝丈许长的重型标枪。

    “嗷哈!”荆迁大喝一声,手中横刀同时往前一引。

    一百轻兵霎时分为前后两排,举着冷森森的重标枪开始了助跑。

    距离对面汉军重甲不足二十步时,第一排陷阵轻兵率先掷出了标枪,然后是第二排,霎那之间,上百枝冷森森的重标枪已经挟带着刺耳的尖啸掠空而起,又在空中飞出了二十多步远,最后向着汉军重甲头上狠狠攒落。

    汉军重甲的阵形迅速收缩,同时举起大盾在正前方以及头顶结成了一堵厚实的盾墙,上百枝重标枪呼啸而下,纷纷了厚实的盾墙之上,霎时发出了笃笃笃的闷响声,隐在盾墙下的汉军重甲顿时传出了绵绵不息的惨叫声。

    荆迁再次扬刀,又有一百轻兵举着标枪开始了助跑。

    十轮标枪攒射之后,汉军重甲的盾墙上已经插满了重标枪,整个大盾护阵看上去就像一头长满尖刺的铁甲怪兽,极是狰狞可怖。

    井,井,井,井,井。

    汉军后阵,吕台的脸色已经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对面叛军掷出的飞矛很是有些出乎吕台的预料,不过也让他想起了一件事,不久前,他曾经在吕泽帐中看到过大王谴飞骑送来的一枝飞矛,据说是楚军的制式武器,此外还有一封急递,要求吕泽照着样式打造尽可能多的飞矛。

    对面的叛军拥有飞矛,显然不可能是陈稀的叛军!

    楚军,对面的叛军一定是楚军,可是楚军又怎么会出现在虎牢关身后?

    难道,项庄的楚军主力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三”郡?!不,这不可能,项庄的楚军主力已经被大王和张良先生困在了齐地,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可是,眼前这股楚军又做何解释?难道是流窜到这里的小股楚军残部?

    井井,井…井,井

    吕台惊疑不定时,楚军已经掷完十轮标枪,再次开始了冲锋。

    汉军重甲也纷纷卸下了举在头顶的大盾,在大盾的保护之下,只有不到二十人被重标枪直接刺死,另有五十余人受伤,总的伤亡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但是,当汉军重甲卸下大盾之后才发现,原本用来防身的大盾这会已经成了极大的累赘!

    几乎每面大盾上都插了一枝重标枪,不少大盾上插了两枝甚至更多!

    一枝重标枪重不过十斤,论重量不足以成为累赘,可是超过一丈的长度却对大盾的腾挪转换造成了极大的障碍,更要命的是,对面楚军抓住插在大盾上的标枪使劲一拽,就能把汉军重甲连人带盾拽倒在地!

    汉军重甲兵还没办法,因为标枪带有倒钩,根本就拔不出来,最多也就把标枪的木杆给砍断,可既便是这样,留在盾牌上的枪头也仍然还有f尺多长。

    楚军果然祭出了拽字诀,不到片刻功夫,汉军重甲已然是阵形大乱了。

    重甲兵最可怕的就是超强的防御力,而形成防御力的前提就是保持完整的阵形,一旦重甲阵形被破,重甲兵沉重的铠甲就会反过来成为累赘,一名轻兵跟一名重甲兵单挑,如果双方实力相当,轻兵可以轻轻松松地将重甲兵虐杀!

    失去了阵形保护的汉军重甲就像是一头头野牛,虽然皮坚肉厚,却反应迟钝,常常是顾头顾不了腚,而楚军轻兵就像是一大群敏捷的鬃狗,将轻巧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再加上楚军原本就比汉军骁勇善战,战场上顿时出现了一边倒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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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军后阵,吕台嘴角已经泛起了一丝抽搐。

    吕台身后的十几个将校更是瞠目结舌,一个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早在两百多年前,随着大魏国的崛起及大兵家吴起的出现,重甲兵就已经取代战车成为了战场上的中流砥柱,可眼前这一幕却完全颠覆了汉军对重甲兵的认知,同等数量的汉军重甲兵居然败给了轻兵,而且还是惨败,近乎一边倒的屠戮!

    这这这怎么可能?有个汉将甚至还使劲地揉了揉眼睛。

    吕台轻舒了口气,再次扬起右手,朗声道:“床弩准备!”

    隐于后阵的上百架床弩顿时便发出了粤吱嘎吱的碜人声音,那是操弩手利用绞盘给床弩上弦时所发出的声音,与此同时,数百枝足有五六尺长、两寸粗细的巨箭也已经了床弩的床架上,这是一种多发床弩,每架床弩可以发射五枝巨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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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大街上,汉军重甲已经完全溃败。

    至少两百多汉军重甲被斩杀当场,剩下的则狼狈窜进了两侧的小巷子里,荆迁并没有理会落荒而逃的汉军重甲,而是扬起横刀往前一引,带着血战余生的三百多轻兵继续向前碾压过来,他的目的很明确,夺取东关城门,接应陈稀大军进关!

    说到底,荆迁手下都只有五百轻兵,仅凭五百人是不可能拿下虎牢关的。

    “嗷…。”荆迁扬起横刀,再次仰天长嚎,“突击,全力突击,打垮汉军……”

    “打垮汉军!”

    “打垮汉军!”

    “打垮汉军!”

    三百多轻兵锐士狼嚎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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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军后阵,吕台的嘴角再次抽搐了两下,这声势,这杀气?!

    倏忽之间,吕台扬起的右手已经轻轻落下,一边冷冷地道:“床弩,出击!”

    一声令下,原本隐于后阵的上百架床弩霎时被推到了阵前,遂即又以交错排列的方式分成了前后两排,下一刻,百余名操弩手已经高高举起手中的大木锤,向着床弩后部的弩机狠狠地砸了下来”

第108章 虎牢关(六)

    床弩,又叫车弩,就是把弩机安装在车架上的巨弩,最早出现在春秋时期,射程最远可达五百多步(约一千米),发射的巨箭能轻易射穿巨梧,杀伤力惊人,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射速极慢,在战场上基本只有一次发射机会。

    床弩的命中率也很差,单架床弩基本上没什么用,不过当上百架床弩集中使用时,形成的散射面还是相当恐怖的,只要被巨箭散射面所覆盖,不管是重骑兵、轻骑兵、重甲步兵或者是轻甲步兵,非死即伤,绝无幸免!

    井井井井,井井井井井

    看到突然出现的上百架床弩,荆迁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老兵,荆迁又怎么可能不认识床弩?!当年巨鹿大战,三万楚军对阵大将王离的二十万精锐秦军,就曾领教过秦军床弩的凶威,数百架床弩将上千枝巨箭倾泄到楚军阵中,瞬间就杀伤了好几千楚军锐士哪!

    庞钰的瞳孔也是急剧收缩,身为将门之后,他又岂能不识得床弩?

    几乎是在本能的驱使下,荆迁、庞钰以及冲杀在最前面的数十名楚军锐士便纷纷仆倒在地,仆地未必就能躲过巨箭的攒射,但是,如果继续站着则必死无疑,说时迟那时快,对面的汉军操弩手已经冷漠地砸下了手中的木锤。

    后面跟进的三百多楚军轻兵也想躲避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伴随着“嘭“嘭”“嘭”的弩臂反弹声,四五百枝足有五尺多长、寸许来粗的巨箭已经挟带着刺耳的尖啸从床架上射冇出,迅即形成了一个巨大而又密集的散射面,将前方汹汹而进的三百多楚军完全笼罩在了其中。

    瞬那之间,刚刚还嗷嗷叫着向前冲杀的楚军便纷纷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中,三百多陷阵轻兵,至少有一百多人被射中要害当场毙命,剩下两百多人也大多身受重伤,既便是提前趴倒在地的数十名楚军轻兵,也有一多半不幸毙命。

    荆迁的背部也被戈,开了一道口子,受了轻伤。

    汉军后阵,吕台再次扬起右手往前轻轻一压,中军两个营千余轻兵便纷纷拔出利剑鼓噪向前,向虎口余生的楚军残兵潮水般碾压了过来,荆迁翻身从地上爬起,又回头与庞钰惨然对视,今天只怕要交待在虎牢关里了。

    井,井,井,井,井。

    虎牢关,西关数里开外。

    项庄正带着陷阵营、先登营、怒锋营两千多精锐顺着驰道匆匆急进。

    经过两个多时辰的急行军,虎牢关的关城已经隐隐在望了,虽然相隔还有数里之遥,却已经可以清晰地听到前方传来的杀伐声了。

    “上将军,关门开着!”高初突然大叫起来。

    项庄急定睛看时,果然看到虎牢关关门大开,透过洞开的关门,隐隐可以看到关门内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关内远处,火光亮如白昼,似有两支军队正在激战,项庄绝无片刻迟疑,当即扬起横刀仰天咆哮:“冲进去,打垮汉军……”。

    “冲进去,打垮汉军!”

    “冲进去,打垮汉军!”

    “冲进去,打垮汉军!”

    项庄身后,两千多楚军精锐顿时三呼响应,遂即一个个加快了脚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全速奔跑,不到顿饭功夫,两千多楚军精锐便已经跑出了好几里地,犹如滚滚怒潮,越过敞开的关门,向着关内蜂拥而入!

    井,井,井,井,井。

    虎牢关内,五百楚兵已经全部阵亡!

    荆迁、庞钰横刀擎弓,正作困兽之斗。

    倏忽之间,两枝长戟照着荆迁当胸刺来,荆迁暴喝一声,手中横刀奋力往上格挡,只听锵的一声轻响,两枝长戟已经贴着他的双肩疾刺而过,锋利的横刃霎时在他的右肩上划出了一道深可及骨的血漕!

    “呃啊……”荆迁顿时无比凄厉地惨叫起来”,

    不等荆迁挣脱,又有两枝长戟照着荆迁当头斩落,荆迁再次扬刀格挡,只听锵锵两声炸响,两股狂野的巨力狠狠压落,荆迁当即重重地跪倒在地,双戟顺势滑落,前后四枝长戟霎时形成了一个“井”字,将荆迁的头颅死死锁在其中!

    荆迁急切间挣扎不脱,急扬刀乱斩,却根本砍不到人。

    说时迟那时快,一名汉军司马猛然踏前两步,挥剑贴着戟杆往荆迁颈间斩来。

    荆迁霎时两眼圆睁,又猛然张开大嘴惨烈地嚎叫起来,其情其状,就像一头濒临死亡的野兽,正发出最后的哀嚎,十几步外,庞钰挥舞着早已绷断弓弦的铁胎弓,正与十几名汉军混钱,根本就抽不出手来救援荆迁。

    眼看荆迁就要授首时,一枝冰冷的狼牙重箭骤然射到。

    汉军司马急转身扭头,原本斩向荆迁颈间的重剑也被迫收回,奋力斩向飞射而至的狼牙重箭,借这机会,荆迁终于奋力挣脱了牢笼,再回头看时,只见数以百计的楚军锐士已经顺着敞开的关门蜂拥而入,公孙遂一夫当先,扬刀飞奔。

    汹汹而进的大军中,高初已经再次挽开了铁胎弓。

    “公孙遂?!”荆迁绝处逢生,顿时仰天长笑起来,“老高!哈哈哈……你狗冇日的怎么也来了?老冇子欠你一条命!”说罢,荆迁再次转身扬刀,犹如发了狂的野兽,嗷嗷叫嚣着扑向了对面的汉军司马,汉军司马心胆俱寒,转身便走。

    然而,奔出不到两步,高初的第二箭已然射到,正中背心。

    汉军司马顿时杀猪般惨叫起来,又往前奔出两步便摔倒在地,荆迁大步追上,一刀就将汉军司马的首级朵了下来。

    井井井井,井井井井井

    汉军后阵,吕台也是脸色大变。

    虎牢东关仍然还在汉军的控制之下,不想西关外却涌冇入了数以千计的楚军,尤其让人绝望的是,楚军还在源源不断地往里面涌,看样子,少说也有三四千人!这一刻,吕台心下再无一丝的疑虑,项庄,必然是项庄大军到了!

    “长公子,快走吧!”有门客上前劝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有心急的门客更是早已经大吼起来:“快,保护长公子,上山!”

    东关被陈稀大军所阻,西关又被楚军堵住,北边是河水,只有南边有小路与山顶上的了望台相通,事到如今,也只能上山了。

    吕台知道大势已去,再坚持也没什么意义了,当下渭然叹息一声,转身就走,百余吕氏门客顿时纷纷随行,簇拥着吕台上了南山了望台,当楚军顺着羊肠小道追上来时,吕台和百余门客早已经窜入嵩山的崇山峻岭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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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汉军阵脚大乱之际,陈稀大军终于抢上了东关。

    与此同时,公孙遂所率领的先登营也已经击穿汉军,打开了东关关门,数以万计的魏军遂即从敞开的关门蜂拥而入,关中剩下的五千汉军残兵遂即退守城北大营,不过由于主将吕台已经弃军而走,五千汉军残兵全都已经军心涣散,斗志全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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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项庄骑着乌雅马,在百余死士的簇拥下走进虎牢关时,激战已经结束了。

    对面不远处,陈稀也在侯敞、张春、武涉、田横以及数百魏军的簇拥下迎了上来,双方相距不足十步时,项庄翻身下马,拱手作揖道:“陈稀将军,辛苦了。”项庄这个慰问的姿态是必需要摆出的,他毕竟还是大魏国的监国上将军呢。

    陈稀则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上将军,若不是你派了武涉先生前来,末将还真以为你已经把大魏国的三万精锐扔在敖仓不管了呢。”陈稀这回答也是绵里藏针,意思就是说,从敖仓突围出来的这三万大军,现在跟你项庄可没什么关系了。

    项庄面不改色,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出来陈稀的言外之意,当下又与武涉相拥见礼,武涉又将身边的田横引荐给了项庄,项庄忍不住打量了田横几眼,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当然听说过田横的大名,能让八百门客集圌体圌自圌杀追随于九泉之下的人,历史上还真没几个!

    “原来是田横将军。”项庄向田横长长一揖,道,“田氏乃齐国老世族,久仰大名。”

    项庄的恭敬让田横有些意外,当下也恭恭敬敬地回了礼,诚恳地道:“在下对上将军也是倾慕已久,今日得见,真乃三生有幸。”

    看到项庄、田横言语投机,陈稀不禁皱了皱眉头。

    田横曾是齐王,田氏又是齐国极有名望的老世族,陈稀自然也想拉笼田横为己所用,不过很遗憾,田横对他的拉笼根本就没什么表示,可是今天,项庄只是稍假词色,田横就急不可待地凑了上去,这让陈稀未免有些失落。

    就在这时候,庞钰忽然匆匆来到项庄面前,急声禀报道:“上将军,我军已经迫降了城北大营的汉军残兵,可陈稀将军的部曲却非要冲进军营,杀降卒以泄愤,荆迁、高初将军坚决不让,双方都已经打起来了。”

第109章 冲突贴子管理

    城北军营,楚军跟魏军的混战已经分出了胜负。

    尽管参与混战的楚军只有不到百人,而魏军却至少有五百人,可混战的结果却是魏军完败,至少四百人被斩杀当场。

    这一结果的确有些夸张。

    陈豨麾下大将张春带着最后剩下的百余残兵退守一处角落,一边苦苦抵挡着荆迁疯狂的进攻,一边色厉内茬地大吼道:“荆迁,你他娘的真要斩尽杀绝吗?”

    荆迁一刀紧似一刀,刀刀斩向张春要害,一边狞声喝道:“老子刚才怎么劝你来着,你小子偏要仗着人多挑事,现在才想起来求饶?告诉你,晚了!”说罢,荆迁又腾身跃起,手起一刀照着张春当头斩落。

    张春不敢硬架,急闪身后退。

    荆迁狞笑一声,刀势骤然改劈为刺,锋利的刀尖直取张春咽喉,张春脚下正在后退,急切间再也无法闪躲,眼看就要被荆迁一刀刺穿咽喉时,军营辕门外陡然传来了项庄一声炸雷般的大吼:“荆迁,还不住手!”

    荆迁的刀势骤然顿住,锋利的刀尖距离张春咽喉仅有毫厘之遥。

    张春的脸色霎时变得一片惨白,额头上也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这一刻,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得到荆迁刀锋上传来的冷意,荆迁的刀尖只需要再往前一点点,他张春只怕就已经丧命当场了。

    杂乱的脚步声中,项庄、陈豨各自带着数百部曲涌进了辕门。

    荆迁这才闷哼一声,收刀退到了项庄身后,张春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却发现自己的背衣早已经被冷汗所浸透了。

    望着满地的魏军尸体,项庄、陈豨同时蹙紧了眉头。

    项庄早就预料到陈豨必定不会轻易交出兵权,他现在毕竟手握三万壮丁,甚至还有可能反过来跟他项庄争夺楚军的主导权,还有陈豨麾下的门客也必定会寻衅闹事,项庄只是没想到这一刻会来得这么快这么急!

    陈豨皱眉却是因为地上躺的几乎全是魏军的尸体,楚军却只有廖廖几个。

    五百多魏军跟一百多楚军混战,结果魏军却几乎全军覆灭,而楚军却只死了几个,还有十几个人受了轻伤,这样的结果,实在有些吓人!

    虽说楚军装备精良,几乎个个都是披坚执锐的锐士,而魏军却是装备低劣,甚至连像样的铁制兵器都没有,可双方战斗力存在巨大差距却是不争的事实,经过这一事,陈豨对楚军的超强战斗力又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项庄率先喝问道:“荆迁,怎么回事?”

    荆迁拱手作揖道:“上将军,军营内的五千多汉军残兵已经降了咱们大楚,可张春却带着五百魏军冲进营来,不由分说就要斩杀战俘,还要拿首级去邀功,末将说了他几句,他不但不听,居然还敢动手用强,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随同陈豨前来的侯敞反唇相饥道:“汉军降了你们楚军又怎样?要不是我们三万大军在东关吸引住了绝大部份守军,就凭你们这两三千人,想拿下虎牢关?做梦吧!就凭这,这五千汉军战俘也得分给咱们四千五百人!”

    “哈哈。”荆迁气极反笑道,“真是马不知脸长,要不是我们楚军打开关门,就凭你们也想进关?那才是痴心妄想!”

    侯敞勃然大怒道:“荆迁,你敢藐视我大魏三万大军?”

    “三万大军?”荆迁哂然道,“不过就是群乌合之众,也敢妄称大军?”

    “乌合之众?”侯敞气急道,“要不要两军拉到关外再打一仗,分个胜负?”

    “随时奉陪!”荆迁杀气腾腾地道,“不是我们小看你们,楚军只需两千精兵,就能把你们这三两万土鸡瓦犬杀个精光!”

    见荆迁越说越嚣张,项庄忍不住喝止道:“荆迁,你给我闭嘴!”

    陈豨也已经气得脸色铁青,他承认魏军不如楚军精锐,可聚集在虎牢关的魏军足足有小三万人,而楚军却只有不到三千人,魏军就是一人咬一口,也把三千楚军给咬死了,荆迁这厮竟然敢夸口说,两千楚军就能杀光三万魏军!何其嚣张?!

    心中生气,陈豨的语气便也有些僵硬,当下说道:“上将军,这事你说怎么办?”

    项庄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示弱,否则他在楚军将士心目中的威望就会大打折扣,当下极其强硬地说道:“侯敞所部挑衅在先,虽说死伤惨重,那也是绺由自取!”说此一顿,项庄又向陈豨道,“至于怎么责罚,那就是陈将军你的事情了。”

    陈豨皱眉道:“上将军打算如何责罚荆迁?鞭笞还是斩首?”

    项庄冷然道:“那是本将军的事情,就不劳陈豨将军过问了。”

    “什么?”侯敞抗声道,“难道这事就这样算了?咱们这么多人就白死了?”

    “放肆!”项庄勃然大怒道,“侯敞,你真以为本将军不敢杀你吗?别忘了,本将军还是大魏国的监国上将军!”

    侯敞顿时噤若寒蝉。

    陈豨心下也是轻轻一颤,没别的,项庄的凶威实在是太盛了。

    要想跟项庄唱对台戏,的确需要几分勇气,不过很快,陈豨又给自己暗暗鼓劲,不管怎么说,现在他手中都掌握着小三万壮丁,如果能够得到虎牢关中那五千多汉军战俘的铠甲和兵器,那么魏军立刻就成为一支雄兵了,到时项庄又有何惧?

    想通了这点,陈豨立刻就放低了姿态,当即作色喝道:“张春,身为魏国后军大将,却向楚军寻衅滋事,以致楚魏两军发生械斗,造成双方数百将士或死或伤,本该枭首示众,但是念他破关有功,免其死罪,着即鞭笞八十,以儆效尤!”

    陈豨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楚、魏将士顿时全都变了脸色。

    当下两名魏军锐士便抢上前来,不由分说将张春反绑在辕门之上,然后挥起长鞭往张春的背上抽了过去,军中行刑的长鞭是用水牛筋硝制而成的,又长又沉,只一鞭,张春上身的战袍就被抽出了一个口子,背上也绽起了一道醒目的血痕。

    八十鞭下来,张春背部早已经血肉模糊,人也只剩半口气了。

    陈豨叹了口气,向项庄说道:“上将军,末将这样处置,您还满意吗?”

    项庄不由得认真打量了陈豨几眼,这家伙能屈能伸,是个角色,不过,项庄可不会因为张春挨了鞭刑就对荆迁动刑!好兵是夸出来的,悍将则是惯出来的,对荆迁这样的悍将,只要不背叛自己,哪怕他把天捅了个窟窿,项庄也绝不会怪他半分!

    见项庄毫无表示,陈豨再叹了口气,说道:“上将军,张春行事鲁莽,被鞭笞致死那也是咎由自取,不过他之所以冲击军营,却也是有原因的。”说此一顿,陈豨又指了指身后的士卒,说道,“上将军您也都看到了,我魏军的装备非常之差,全军小三万人,几乎全都身无片甲,绝大部份将士使用的甚至还是竹剑木戟,实在是让人心酸哪。”

    项庄嘴角霎时绽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这个陈豨,倒是好算计。

    不过对于陈豨的要求,项庄却很难拒绝,或者说根本不能拒绝,因为楚军目前并不缺铠甲和装备,而魏军却的确是急需这批铠甲和武器,再加上楚军和魏军又是盟军,如果项庄连这点要求都不肯满足,又如何收取魏军的军心?

    当下项庄微笑道:“陈豨将军,就是你不说,本将军也会给的。”

    陈豨大喜过望,当即深深作揖道:“如此,末将就多谢上将军了。”

    项庄点了点头,当下吩咐荆迁道:“荆迁,立即押解汉军战俘出关,返回洛阳,至于虎牢关里的粮草、辎重以及兵器铠甲,就都归魏军了,不管怎么说,魏军也在正面牵制了一大部份守关汉军,这些战利品就当是给他们的奖励了。”

    “诺!”荆迁轰然应诺,遂即带着陷阵营押解汉军降卒逶迤出关。

    东方天际微微露白时,项庄也带着楚军离开了虎牢关,临行前再三叮嘱陈豨,一旦重新整顿好了兵马,便留下一军扼守虎牢关,然后率大军前往洛阳会师,合攻函谷关,陈豨巴不得项庄早些离开,自然是满口答应。

    至于田横和八百门客,自然是跟着项庄走了。

    返回洛阳的路上,武涉打马追上项庄,不无担心地说道:“上将军,这个陈豨,好像已经有了不臣之心哪?”

    项庄没有答话,只是淡淡一笑。

    陈豨原本就是个极有野心的人,历史上,既便是在刘邦已经一统天下并且登基称帝的情形下,这个家伙都还敢起兵造反,现在要陈豨臣服于他项庄之下,又怎么可能?不过,项庄对于陈豨,也从来就没抱什么幻想。

    早在当初敖仓分兵之前,项庄就已经预留了一手。

    现如今,也该是当初埋下的那枚棋子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项庄唯一担心的就是,从虎牢关到洛阳,足有将近一百五十里路,这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一两天的时间,万一刘邦得到了消息,然后跟彭越合兵一处,再抢在项庄动手时率领大军前来攻打虎牢关,则局面就会变得非常糟糕。

第110章 棋子(为物竹盟主贺)

    事实上,项庄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此时的刘邦正忙着安抚彭越呢。

    尽管刘邦已经表示要封彭越为楚王,而且还要把西楚九郡中的七郡封给彭越,彭越也对刘邦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和顺从,但是彭越在北郊山遇刺毕竟不是小事,而且还牵扯到刘邦妻兄吕泽,所以刘邦必须得给彭越一个交待。

    这会,刘邦正着手调查北那山行刺事冇件。

    为了查清这事,刘邦甚至连从敖仓突围的陈稀叛军都没有理会。

    当然,这也是刘邦没把陈稀的几万乌合之众放在眼里的缘故,因为吕泽告诉他,已经从洛阳调了五千兵马固防虎牢关,所以陈稀的几万乌合之众是不可能威胁到三”郡了,更不可能威胁关中,顶多就是向南流窜去洗劫衡山国或者临江国。

    这可是刘邦巴不得的事情,到时候他就有借口去临江国或衡山国平叛了。

    至于洛阳被楚军攻陷的消息,由于楚军斥候队的全力封冇锁,再加上穿过虎牢关的驰道已经被阻断,现在根本就没传出来,还有吕台,这时候也还在嵩山山脉的崇山峻岭中寻找下山的道路呢,急切间也飞不到敖仓来。

    所以,刘邦对于三川郡的变故还是懵然不知。

    刘邦昨天晚上已经再三询问了吕泽,确定吕泽并没有派人邀请彭越前往北邦山狩猎,更没有派兵前往北那山设伏,陈平当时就断言,这必定就是蒯彻的阴谋了,事情真相如何,明天让吕泽与蒯彻进行当面对质就一清二楚了。

    第二天一大早,刘邦便带着吕泽、陈平进了梁军大营。

    不得不说,刘邦这个人还是很会心术的,昨天清早他已经孤身进过一次梁营了,不想今天大清早,他又再次孤身进了梁军大营,要知道彭越可不是他的部下,而是与他地位平等的诸侯王,万一彭越有了异心,或者听信了蒯彻谗言,他这一去岂不是自投死路?

    但刘邦就是去了,而且只带了吕泽跟陈平,甚至连随行保护的亲兵都没带一个。

    历史上,刘邦也曾干过同样的事情,他曾两次孤身进入韩信大营,而且还当面夺了韩信的兵权,这可以说是胆识过人,也可以说是不知死活,但是谁也不能否认,刘邦拥有其余诸侯所不具备的人格魅力,所以韩信才会心悦诚服地说刘邦能将将,而他自己则只能将兵。

    彭越正在吃早饭呢,听说刘邦只带着吕泽、陈平已经进了大营,便赶紧迎出大帐,站在道左相迎。

    进了大帐,刘邦老实不客气地坐了首席,彭越对此并无丝毫不悦,当下欣然坐到了刘邦的右下首席上,吕泽、陈平也在左下首依次入席。

    刘邦径直说道:“梁王,北邦山一案寡人已经问过吕泽了,他说并没有派人邀请你前往北郊山狩猎,不知道当时是谁跟你说的这事?”

    “是蒯彻。”彰越不假思索地道,“小王这便把蒯彻叫来。”

    说罢,斯越又将彭明叫了进来,吩咐他去找蒯彻前来对质。

    彭明领命去了,过了大约半刻钟,彭明皱着眉回来了,向彭越作揖禀报道:“叔父,蒯彻不在他的帐中,侄儿询问了左右侍者,都说蒯彻昨天晚上出去后就再没有回来,侄儿又派人找遍了整个大营,也仍然没有找到他的踪影。”

    “蒯彻一夜未回?”彭越愕然道,“他干吗去了?”

    彭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直言说道:“叔父,蒯彻只怕是跑了。”

    “什么,跑了?这么说北邙山的行刺真是他安排的了?”彭越也不蠢,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当下向吕泽揖了一揖,不无歉疚地说道,“吕泽大人,寡人一时不察,中了蒯彻的奸计,错怪您了,真是对您不住。”

    吕泽摆了摆手,淡然道:“过去的事,就不必提了.

    吕泽可没有这样的器量,不管怎么说,前天晚上的这场混战都已经导致两千多汉军将士当场战死,更有八千多人身受重伤,这么大的伤亡,可不是一句轻轻巧巧的“对您不住”就能揭过的,但这是刘邦的意思,吕泽也只能忍了。

    坐在吕泽下首的陈平忽然说道:“梁王,蒯彻不过一介谋士,只怕是连一兵一卒都调动不了吧?那么北邦山中刺杀大王的伏兵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对呀,北那山中的伏兵又是哪来的?”彭越说着,就有些明白了,蒯彻一个人纵然有心行刺,也是有心无力,因为他手下没兵啊,看来这事还有其他人配合,当下彭越又将目光投向彭明,说道,“去,把各军主将还有几位客卿都唤来大营。”

    彭明领命而去,过了不到片刻功夫,各军主将便纷纷到来,彭越麾下的几位客卿也都来了,只有田横因为奉了彭越军令去砀郡征粮,所以不在营中,当下彭越又吩咐彭明道:“马上派出飞骑,去杨郡把田横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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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项庄带着楚军走到半路,远远看到一支庞大的车队正鳞拌而来。

    这支车队足有五六百辆牛车,每辆牛车上都装满了大瓦缸,很沉的样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随行押送的却是秦渔的女兵屯。

    项庄正惊疑不定时,尉缭却打马来到了面前。

    “军师,你怎么来了?”项庄愕然道,“洛阳……”。

    “洛阳没事,有桓楚、季布、萧开将军在,断然不会有事.”尉缭摆了摆手,又捋了捋颌下长髯,微笑道,“倒是上将军您,多半在虎牢关遇上棘手之事了吧?”

    “军师真是料事如神。”项庄冲尉缭竖了竖大拇指,又道,“陈稀有想法了。”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尉缭淡然道,“如今上将军只有不到四千军队,而陈稀却足足拥有三万大军,他若是没什么想法,则反而不符合常理了。”

    当下两人边说边策马走到了路边,直到左近无人,尉缭才道:“上将军,能不能除掉陈稀,全落在这五百多车酒肉上了。”

    项庄霎时两眼一亮,凝声道:“军师是说……”

    尉缭捋了捋颌下长髯,笑道:“上将军,您说呢?”

    项庄点点头,又道:“只是以什么名义送进关去呢?陈稀可不好糊弄。”

    尉缭微笑道:“早在敖仓分兵之前,上将军不就已经埋下了一颗棋子么?如今,也该到这颗棋子发挥作用的时候了。”说此一顿,尉缭又收起笑容,肃然道,“上将军,这么做对于公主殿下来说的确过于残忍,可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呀.”

    项庄默然点头,这么做对于魏悦无央这个亡国之女来说的确很残忍,可是反过来说,这也是为了大魏国好,否则,一旦楚军和魏军真的打起来,楚军兵少固然讨不了好,魏军虽然兵多,可最终必定会全军覆灭,血流成河。

    轻叹了口气,项庄又问道:“她来了吗?”

    “公主殿下已经来了。”尉缭道,“就在那边。”

    “我去跟她说几句话。”项庄说罢,策马便走。

    尉缭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叮嘱项庄几句,却终究没能说出口.

    项庄却好像脑后长了眼睛似的,当下勒马转身,对尉缭说道:“军师放心,我是绝不会心存妇人之仁的。”说罢,项庄始才策马扬长而去。

    目送项庄的身影远去,尉缭嘴角却绽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上将军当断则断,该杀便杀,行事从不拖泥带水,该狠的时候从不手软,该毒的时候也绝不心慈,这才是成大事者的风范哪!尉缭忍不住又拿项庄跟秦王政做比较,相比年轻时候的秦王政,项庄同样心狠手辣,却多了十分膘悍,七分英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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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牢关,陈稀正在校场上检阅自己的大军。

    虎牢关原有八千汉军,两千余人战死,五千余人被俘,虽然这五千多汉军战俘被楚军给带走了,可他们的铠甲兵器却都留了下来,再加上虎牢关武库里原本就囤积了部份武器,陈稀大军一共得到了近万副布甲、皮甲甚至铁甲,还有近万件兵器。

    陈稀给自己的中军武装了六千人,侯敞、张春的前后军则分别武装了两千人。

    现在,这一万全副武装的精兵正在校场上列队而立,陈稀正在侯敞、张春等部将的簇拥下巡视全军,望着面前阵容整齐、兵甲森严的魏国大军,陈稀心底不禁萌生了万丈豪情,有了这支精兵,他就再不用忌惮项庄和楚军的兵锋了。

    陈稀正自志得意满时,忽有亲兵匆匆赶来禀报:“上将军,公主殿下带着五六百牛车的酒食前来关上劳军来了。”

    侯敞、张春等大将闻言大喜,公主殿下虽说嫁了项庄,可心里还是向着大魏哪。

    陈稀更是满心欢喜,相比五六百牛车的酒食,他更在乎的是公主殿下本人,他正想着与人分享此时的喜悦心情,偏偏公主殿下就赶到了,这可真是天公作美哪。

    不过陈稀并不有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又问道:“公主殿下有多少随从?”

    亲兵道:“公主殿下只有百余女兵随行保护,此外就是几百个驾车的老头了。”

    陈稀这才放下心来,又环顾侯敞、张春等大将道:“诸位将军,且随本将军出关,迎候公主殿下!”

第111章 雷霆手段

    ,公主,陈稀将军迎接您来了”

    秦渔回头望着魏悦,美目里带着淡淡的怜惜。

    在秦渔这丫头眼里,魏悦无央其实非常可怜,表面上她不仅是大魏国的公主,更是大楚上将军项庄的正妻,可事实上,大魏早已经亡国,上将军似乎也从未把她放心上,就说这次前来虎牢关劳军吧,上将军若真在乎她,又怎么会这么狠心?

    魏悦似乎所觉,忽然回头望着秦渔,未语先叹道:“秦渔姐姐,您是不是觉得小妹特别可怜呢?”

    “呃,不不不。”秦渔忙道,“公主有上将军疼爱,怎么会可怜呢?”

    “上将军么?”魏悦摇了摇头,再次叹息道,“我不过就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当初他之所以娶我,并不是因为喜欢我,虽然小妹也算略有姿色,可上将军他却不是能为美色所迷惑的人,他娶我,只是为了得到魏地的民心而已。”

    秦渔默然,心下却是不无叹息,别看魏悦心地善良,心思也极为单纯,可她心里其实跟明镜似的,上将军拿她做棋子之事,又如何骗得了她?秦渔只希望,将来天下平定后,上将军能够多多补偿魏悦,否则,这小娘也太可怜了。

    两人说话间,陈稀已经带着十几员大将来到了马车并。

    “陈稀参见公主殿下。”陈稀向着马车深深一揖,身后十余大将也纷纷作揖。

    “上将军免礼,各位将军免礼。”魏悦轻轻肃手,待陈稀及十余大将起身,才在秦渔的搀扶下拧腰走下了马车。

    陈稀的目光忍不住又在魏悦窈窕的身段上留恋了片刻。

    月余不见,公主殿下的身姿似乎是越发的柔软婀娜了,不过再想到如此柔软婀娜的娇娥却要在项庄宛转承欢,陈稀心里便不由得腾地燃起了一股炉火,项庄何德何能竟能拥有如此美人?公主殿下早晚都是他陈稀的禁商。

    魏悦下了马车,才向陈稀道:“上将军,辛苦你了。”

    陈稀忙从魏悦身上收回目光,拱手应道:“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魏悦又道:“上将军敖仓之战以及昨夜的虎牢关之战,大魏国的将士们受苦了,我想看看他们,可以吗?”

    “公主殿下快别这么说。”陈稀忙道,“这都是大魏国的军队,也是公主您的军队臣只不过代为统御而已。”

    魏悦淡淡一笑,又指着身后挤满驰道的五百多牛车,说道:“这些水酒虽然不多却也是我给大魏将士们的一点心意,还请上将军代为收下。”

    “臣谨代三万将士谢过公主殿下。”陈稀再次作揖,又返身喝道,“来人,把公主殿下赐下的酒食捎回大营!再晓喻各军各营今天中午,公主殿下要槁赏全军将士,人人有酒喝人人有肉吃!”

    侯敞、张春等十几员大将顿时欢呼起来,这五百多牛车的酒食足够全军分享了,陈稀再一挥手,早有数百魏军蜂涌而上,将五百多牛车的酒食连同驮牛全都赶进了虎牢关,这五百多头牛也是肉食啊,足够三万大军美餐数顿了。

    此时距离中午还有段时间,还未到开饭的时候。

    陈稀便领着魏悦来到了他的行辕,至于那五百多牛车的酒食,自然也都被解送到了行辕附近,公主殿下赏赐给将士们的酒食,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就分了,必须得搞个仪式,否则又怎么能显出公主对魏军将士们的恩宠?

    其实,像屯长、队率、什长、伍长等小军官以及普通的大头兵,每个人也就分到一小碗兑过水的水酒,然后还有小块肉,仅此而已。

    只有军侯、司马才有资格进入行辕,在左右厢房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至于登堂入室,与公主同在大厅里喝酒的,那就只有校尉、将军才有这个资格了。

    堪堪将近中午,除了负责关外警戒的军官,其余所有军侯以上军官便陆陆续续聚集到了陈稀的上将军行辕,总有两百多人的样子,这些都是陈稀的心腹,陈稀对三万魏军的掌控也是通过这两百多心腹来实现的。

    井,井井井井井井井井

    行辕两侧的巷子里,静静地泊着五百多辆牛车。

    至于那五百多头牛,早就拖去城北军营宰杀了,这会肉都快炖烂了,只有这五百多牛车的水酒没人敢动,陈稀特意派了一百多亲兵看着呢。

    这会,所有军侯以上将领已经全都进了行辕,准备大快朵颐,所有屯长以下的小军官以及大头兵们早早的就在伙房外排起了长队,眼巴巴的正等着领酒肉呢,就是陈稀的那一百多号亲兵,一个个也是心不在焉的,心思早飞伙房去了。

    终于到了正午,陈稀在征得魏悦同意后,终于派人取酒来了。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不等陈稀派来取酒的亲兵靠近,装在其中一辆牛车上的大瓦缸却突然毫无征兆地碎裂开来,遂即一道矫健的身影就从破碎的大瓦缸里猛然站了起来,几乎是同时,其余五百多辆牛车上的大瓦缸也纷纷碎裂开来……

    井…井,井井,井

    行辕大厅里,魏悦高据首席,陈稀居于魏悦稍下的席位,其余侯敞、张春等十几员大将则于阶下分左右两列而坐,至于其余校尉以下、军侯以上的将领,则只能在左右两侧的厢房甚至是天井里就座饮宴了。

    这会,每个将领的案头都已经摆了满满一叠熟牛肉,还有一大罐热腾腾的牛杂汤,空气里早已经弥漫着浓郁的牛杂香味,令人垂涎欲滴,几个魏军将领早已经馋得流口水了,奈何公主殿下和上将军还没动著呢,他们可不敢借越。

    再说光有肉,没有酒,这筵席也不能开席不是?

    陈稀的眉头也悄然蹙紧了,都快半刻钟了,怎么还不上酒?

    陈稀感到有些不耐时,行辕大门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就在陈稀、侯敞、张春等魏将以为亲兵取了酒来时,一队队全副武装的汉军甲兵却从大门外潮水般涌了进来,陈稀眼尖,分明看到这些汉军甲兵身上都沾满了血迹!

    “汉军?是汉军?!”侯敞一脚踹翻面前的桌案,弹身而起。

    “敌袭,保护上将军!”张春也霍然起身,又铿然拔出了宝斜。

    陈稀却闪身挡在了魏悦跟前,厉声大喝道:“快,保护公主殿下!”

    正等着喝酒吃肉的魏军将校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拔剑准备迎敌。

    不过让人震惊的是,双方甫一接战,魏军将校便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这群突然出现的汉军甲兵就跟天兵下凡似的,魏军将校虽然也有两百多人,却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不到片刻功夫,行辕天井和左右厢房里便已经是血流飘杵了!

    “楚军,他们是楚军!”一个魏军司马突然凄厉地长嚎起来。

    “对,他们是楚军,不是汉军!”又一个魏军司马怒吼起来。

    陈稀闻言大惊,侯敞、张春等魏军大将也是惊疑不定起来,难道真是楚军?

    那群突然出现的甲兵却根本不予理会,只是闷头猛攻,继续杀戮,仅仅过了不到半顿饭的功大,聚集在行辕里的两百多名魏军将校就几乎被杀了个精光,只有侯敞、张春等十几个大将护着陈稀退到了大厅的东北角,仍在负隅顽抗。

    眼见大局已定,汉军甲兵再没有痛下杀手,而是围住了陈稀等十几人。

    陈稀躲在侯敞、张春等十几员大将的身后,扬剑厉声喝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汉军还是楚军?发?!”

    围住四周的近百甲兵依然没有吭声。

    不过行辕大厅外却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遂即一大群甲士已经大步走了进来,陈稀急抬头看时,却看到了全装惯带、满脸杀机的项庄!

    “项庄,果然是你?!”陈稀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项庄森然一笑,冷然道:“陈稀上将军,你没想到吧?”

    张春闻言大怒,咆哮道:“项庄,匹夫,背后暗算,算什么好汉?”

    陈稀制止了张春,说道:“项庄,杀了本将军,你也别想活着走出虎牢关!”

    “哈哈,是吗?”项庄冷笑两声,哂然道,“陈稀,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就凭你这两百多心腹,也想掌控三万魏国壮丁?别忘了这三万多壮丁可是本将军交给你的,本将军既然可以把他们给你,自然也可以把他们再收回来。”

    陈稀闻言顿时神情惨然,他知道项庄并没有说大话。

    陈稀对三万壮丁的掌控就是通过两百多心腹来实现的,现在这两百多心腹已经被项庄一网打尽,剩下那些屯长以下的军官,谁又会在乎他陈稀的死活?说到底,项庄也还是大魏国的监国上将军呢,由项庄来统帅魏国大军,可谓名正言顺。

    更何况,项庄还是公主魏悦的夫婿呢,想到魏悦,陈稀不禁心似刀绞。

    很显然,项庄和这几百楚军锐士就是躲在酒罐里骗进关来的,陈稀怎么也想不通,魏悦为什么要跟项庄联起手来对付他,不管怎么说,项庄都是楚国人,而他陈稀却是不折不扣的魏国人,他才是真正的魏国人啊!

    “公主?”陈稀直直地望着项庄身边的魏悦,惨然问道,“为什么?”

    魏悦无言以对,俏脸上却流露出了淡淡的落寞之色,她就是项庄手里的一颗棋子,项庄想怎么摆就怎么摆,她根本就无法抗拒啊。

第112章 虎牢整军(求几张月票)

    陈豨惨然一笑,又向项庄道:“项庄,算你狠。”

    说此一顿,陈豨又满脸狰狞地说道:“不过你也别太得意,刘邦已经回到敖仓了,早则明天,晚则后天,他一会知道消息,然后就会带着彭越、吕泽十万大军来攻打虎牢关,你一样跑不掉,本将军在地下等你,哈哈哈……”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项庄说罢,又轻轻扬起了右手。

    霎那间,围住陈豨等十几人的楚军甲兵便纷纷后退,遂即近百名手持角弓的弓箭手便出现在了前面,伴随着项庄右手的落下,近百名弓箭手纷纷挽弓放箭,霎那之间,密集如蝗的箭矢便已经将陈豨等十数人射了过来。

    陈豨以及十数员大将大多已经在刚才的拼杀中受了重伤,既便侥幸没有受伤的,也早已经精疲力竭了,勉强格挡了片刻,这十数人便纷纷被密集如蝗的箭雨射成了刺猬,陈豨身上更是中了至少六七十箭,都被射得不样了。

    看到这惨烈的一幕,魏悦不禁幽幽叹了口气。

    项庄缓缓转身,再望向魏悦时,眸子里似有一丝歉疚之色,不过很快,这丝歉疚之色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项庄遂即上前两步,轻轻挽住魏悦的纤腰,低头说道:“夫人,咱们该去城北军营犒劳三军了。”

    “嗯。”魏悦轻轻点头,眼神却有些迷离。

    看到魏悦娥眉轻蹙、郁郁寡欢的样子,项庄不觉也有些怜惜,他要挟魏悦的手段其实一点也不高明,魏悦之所以会成为他的棋子,并且任他摆布,完全是因为她太善良了,善良到项庄随便拿魏地百姓或者魏国壮丁做要挟,她就会乖乖入毂。

    魏悦这小娘实在是太善良了,她真不该出生在这个乱世。

    两刻钟后,项庄、魏悦就乘着马车,在数百锐士的护卫下缓缓驶入了城北军营。

    正在军营里翘首等待酒肉的壮丁顿时便山呼海啸般欢呼起来,项庄和尉缭的判断完全正确,这些魏地壮丁对于陈豨根本就谈不上忠诚,或者说由于陈豨掌军时间实在是太短,又要忙于战事,根本就来不及向这些壮丁灌输效忠自己的思想。

    所以,当项庄陪伴魏悦出现时,魏军壮丁全都给予了热烈的欢呼。

    随同项庄、魏悦一起进入军营的,还有一车车的水酒以及一车车的牛肉!

    这次前来,尉缭足足押来了五百多辆牛车,上面载了一千多口大瓦罐,除了其中五百口瓦罐里藏了人,其余的瓦罐里装的可都是水酒!尉缭几乎将洛阳的酒坊都给搬空了,这五百多瓦罐的水酒,足够三万大军美美地饕餮一回了。

    看到这一车车的水酒以及一车车的牛肉,三万壮丁越发热烈地欢呼起来。

    项庄一挥手,公孙遂已经带着两百锐士匆匆上前,然后齐声高喊:“所有队率以上小校全都出列,准备领取酒肉!”

    很快,将近六百名队率以及三百名屯长便纷纷上前,开始领取酒肉。

    望着这近千名屯长、队率,项庄心里很快有了决定,为了尽快掌控魏军,这一千名低阶小校暂时还不能撤换掉,不过从楚军中抽调老兵前来担任假屯长、假队率却是必要的,否则这三万壮丁很难真正形成战斗力。

    此外,各军主将的人选也要考虑了。

    魏军壮丁正在享用酒肉之际,项庄、尉缭和武涉已经开始了密议。

    项庄首先问武涉道:“武涉先生,虎牢关的守将是谁查清楚了吗?”

    对于虎牢关的守将,项庄可谓是恨之入骨了,荆迁、庞钰带去接应武涉的五百轻兵锐士居然一战全灭,甚至连荆迁都险些战死!楚军自从大别山突围以来,还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呢,项庄又岂肯善罢干休?

    更何况,虎牢关的这个守将听说还非常年轻,最多也就二十来岁。

    根据荆迁、庞钰的描述,此人在临阵指挥上极有大将的风范,假以时日,岂不是又一个韩信?若是等他成长了起来,对楚军岂不是莫大的威胁?所以说,如果有机会将这个年轻的名将提前扼杀,项庄是绝不会手软的。

    武涉答道:“已经查清楚了,虎牢关守将姓吕名台,是三川郡守吕泽的嫡长子,据说此人自幼喜欢弓马兵书,还曾拜在张良座下学习兵法,与周勃长子周冠夫,王吸长子王起并称汉军年轻一代三俊杰,不过王起已经在大别山中被上将军斩杀了。”

    “三俊杰?”项庄皱眉低语道,“吕台?三川郡守吕泽的嫡长子?”

    尉缭捋了捋长髯,喟然叹息道:“这可真是虎父无犬子哪,这个吕台小小年纪就已经如此了得,假以时日又怎么得了?”

    项庄摆了摆手,说道:“军师,吕台的事先不说。”

    “也是。”尉缭点头道,“当务之急还是整军,不管是魏军,还是楚军,现在都急需进行再一次的整顿,以尽可能地提高战斗力。”

    事实如此,自从大别山整军之后,楚军千里转战,几经恶战,已经损失了大量老兵,当初从大别山出征时,楚军足足拥有五千多人,可现在,尤其是经过昨天的虎牢关之战后,楚军已经只剩下三千五百多人了。

    当然,楚军也并非没有补充兵源。

    庞钰、晋襄的两百残兵是晋氏门客出身,个个骁勇善战。

    田横的八百旧部也都是田氏的门客出身,同样精锐无比。

    这一千多精锐,项庄是绝对不会放过的,没说的,必须充入陷阵营!

    不过,项庄不能无缘无故就剥夺庞钰、晋襄尤其是田横的兵权,所以必须得给予他们足够的补偿,庞钰饱读兵书,颇有韬略,晋襄则还年幼,项庄决定把他们两个带在身边,好好加以培养,至于田横,则只能以笼络为主,项庄决定委任他为右军大将!

    当下项庄说道:“军师,武涉先生,我打算把三万壮丁编为前、后、左、右、中军,分别委任桓楚、萧开、季布、田横为前将军、后将军、左将军以及右将军,中军主将则由我亲自兼任,除了中军,其余四军分领五千人,怎么样?”

    尉缭欣然点头,武涉却道:“上将军,委任田横为右将军是否欠妥当?”

    “先生这话就说错了。”项庄断然摇头道,“像田横这样的乱世枭雄,如果不用那么直接杀掉便是,可如果要用,就必须给他足够的信任,如果像彭越那样,始终只是把田横当做借寄的客卿,则田横很可能会在某个关键时刻给你致命一击。”

    尉缭深以为然道:“上将军英明,田横要么重用,要么杀掉。”

    说此一顿,尉缭又道:“不过,田横麾下的八百旧部,却不能让他全部带走,老朽以为最多只能让他带走两百人!”

    项庄笑道:“军师,你我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哪,哈哈哈……”

    尉缭又道:“还有,整军之后,魏军的旗号也不能再用了,老朽以为,上将军已经娶了魏国公主,并且还是大魏的监国上将军,魏、楚如今已是一家人了,所以也就不必再分得那么清楚了,今后大家就都是楚军了。”

    武涉也道:“上将军,是不是该为您绣一面大纛了?”

    “这个就不必了。”项庄断然摇头,这个是真没必要。

    项庄如今只是楚国上将军,还没称王呢,又岂能僭越使用只有王公才够格的大纛?整这玩意除了能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还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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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下午,虎牢整军就正式拉开了大幕。

    三万魏地壮丁被编成了前、后、左、右、中五军。

    除了项庄亲领的中军拥有将近万人,其余四军都是五千人。

    桓楚、萧开、季布尽管还在半路上,却已经和田横一起,被项庄委任为了前、后、左、右军主将,与此同时,项庄精心挑选出来的一百多名楚军精英也纷纷被调入各军,分别担任军侯、司马以及校尉等职。

    此外,近千名楚军老兵也被调入五军,分别担任假屯长、假队率等职。

    最后剩下的两千五百多名楚军老兵则全部充入项庄亲军,同时近千名晋氏、田氏门客也都充入了项庄亲军,田横尽管有些不愿意,可在与项庄尉缭密谈了半个时辰后,他最终还是同意了项庄的要求,以六百旧部换取五千大军!

    经过这次整军,项庄的亲军反而扩充到了三千五百人!

    亲军的编制仍为陷阵营、先登营以及怒锋营,不过由于在洛阳、虎牢关缴获了大量的角弓,高初的怒锋营已经由五百人扩充到了一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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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整军已经结束。

    桓楚、季布、萧开也从洛阳赶到了虎牢关,至于洛阳的防务,项庄已经把荆迁、庞钰给派了回去,荆迁虽然有些莽撞,可有庞钰辅佐,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不管怎么说,短时间内洛阳遭到攻击的可能性还是很小的。

    遂即,项庄便召开了整军之后的第一次军事会议。

    除了留下桓楚、萧开两军驻守虎牢关,其余各军全部开回洛阳,毕竟,从虎牢关缴获的武器铠甲只够装备一万人,剩下两万大军还都穿着破布衣,拿着木戟竹剑呢,这部份壮丁急需从洛阳武库得到兵器铠甲。

第113章 最坏的打算

    敖仓,梁军大营。

    刘邦、吕泽在梁军大营一直等到傍晚时分,彭越派去杨郡追田横的飞骑终于回来了,结果却带回来一个无比惊人的消息,田横压根就没去杨郡征粮,而是走到半路就转道向北,直接投北那山去了!

    显然,北那山刺杀事冇件就是田横干的。

    陈平向彭越拱了拱手,肃容说道:“梁王,北那山行刺事冇件的真相至此已经是水落石出了,这分明就是蒯彻窜通田横做下的,目的无非是要挑起梁王跟大王相争,以便楚军浑水摸鱼,由此可见,这两人早已经暗中投了项庄了。”

    “田横!蒯彻!”彭越勃然大怒,回顾彭明道,“彭明,立即派出飞骑,到各处路口堵截蒯彻、田横,寡人非要将他们碎尸万段不可!”

    “诺!”彭明轰然应诺,当即转身扬长而去.

    彭越又向吕泽深深作揖道:“吕泽大人,寡人多有得罪。”

    吕泽轻哼一声,正要嘲讽几句时,却被刘邦以眼色制止了。

    当下刘邦、陈平和吕泽起身辞别彭越,径直回了汉军大菩。

    回大营的路上,吕泽颇有些不忿地道:“大王,这事真就这样算了?”

    这次事冇件虽说是因蒯彻、田横而起,彭越也被蒙在了鼓里,可不管怎么说,彭越的冲动还是给汉军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一场混战下来,吕泽的五万军队足足伤亡了近万人,其中两千余人战死,这么大的损失,找谁弥补去?

    “算了。”刘邦叹息道,“这事就不必再提了。”

    刘邦心里面其实也不爽,可眼下还不到跟彭越算旧帐的时候,不是吗?现在连项庄这个死敌都还没有解决呢,还有韩信也没有摆平,哪里又腾得出手来对付彭越?刘邦真要这个时候对彭越下手,那可真是主次不分,本末倒置了。

    回到大帐,君臣三人刚坐下来,帐外忽然喧哗了起来。

    刘邦问道:“吕泽,怎么回事,这是谁在外面大声喧哗?”

    话音方落,帐帘忽然被人猛然掀开,遂即一个极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年轻人就从大帐外疾步闯了进来,看到帐中坐着的刘邦、吕泽跟陈平,那年轻人赶紧跪倒在地,惨然道:“大王,父亲,陈平先生……”。

    “吕台?!”刘邦这才认出这年轻人竟然就是妻侄吕台。

    “台儿?!”吕泽大吃一惊,难以置信地道,“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昔日的吕台,可是英姿飒爽,风度翩翩,可现在的吕台,却是发髻散乱,衣衫破碎,脸上甚至还有好几道伤口,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

    “父亲。”吕台黯然道,“孩儿把虎牢关给丢了。”

    “你说啥?”吕泽悚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失声道,“虎牢关丢了?!”

    刘邦、陈平闻言也是微微色变,虎牢关可是三川郡门户,虎牢关一丢,三川郡可就无险可守了!而且偷袭虎牢关的多半就是陈稀,真要让陈豨的几万叛军汉窜进了三川郡,则吕泽治下的三川郡只怕就完了。

    “怎么会这样?”吕泽怒道,“是不是你不遵为父号令,没有从洛阳调兵增援虎牢关,所以才被陈稀的叛军趁虚袭了虎牢关?”

    “不是啊,父亲。”吕台忙道,“孩儿已经从洛阳调了五千精兵固防虎牢关,可谁又能想到,当孩儿正与陈稀叛军激战时,却从背后突然杀出了另一支叛军,这支叛军虽然只有数百人,却极其悍勇,竟一举袭破了西关!”

    “另一支叛军?”吕泽凛然道,“难道是陈豨的门客?”

    “应该不是。”吕台摇头道,“这支叛军装备有飞矛,孩儿猜测应该是楚军!”

    “你说什么?”这下刘邦也跳了起来,大叫道,“台儿,你刚才说叛军有飞矛?”

    “对,飞矛!”吕台点了点头,又道,“而且,就在孩儿利用床弩击灭了破关而入的数百叛军之后,却又有好几千叛军从西关外蜂拥而入,这支叛军同样悍勇无双,我军将士根本就不是对手,仅仅不到半个时辰,虎牢关……,就失守了。

    “楚军?!”刘邦霍然回头,死死地盯着陈平,凛然道,“难道真是楚军?”

    陈平也是神情骇然,情感上他绝不相信楚军会突然出现在虎牢关,可理智告诉他,袭取虎牢关的应该就是楚军!陈稀的叛军从未使用过飞矛,还有,这世上除了项庄的楚军,还有哪支军队能在半个时辰内打垮虎牢上八千汉军?

    可问题是,楚军又是怎么从齐地脱身的呢?

    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啊,楚军究竟是怎么脱身的呢?

    刘邦又气急败坏地问陈平道:“陈平,你倒是说句话呀?

    陈平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大王,从背后袭取虎牢关的,多半便是从齐地突然失去踪药的楚军主力了,现在看起来,项庄的楚军主力从一开始就没有进入齐地,当咱们在齐地寻找楚军的踪迹时,项庄却带着楚军窜进三川郡了!”

    “这么说来,真是楚军?!”刘邦的脸色霎时变得煞白,惨然道,“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项庄小儿的楚军主力怎么突然从虎牢关背后杀出来了?这么说起来,三”郡,甚至连函谷关都很可能已经失守了,寡人的关中只怕也危在旦剑了!”

    想到这里,刘邦急火攻心,竟张嘴吐出一口鲜血遂即昏厥倒地。

    刘邦他不能不着急上火哪,万一真让项庄占了关中,他刘邦可就变成丧家之犬了,消息一旦传开,韩信、彭越、英布等人,谁还会在乎他,顾忌他?到时候别说登基称帝了,只怕连割据一方当今诸侯王都不可能了。

    陈平、吕泽和吕台赶紧抢上前来把刘邦扶起,吕泽又赶紧让人召来伤医,伤医在刘邦身上接连施了几针,刘邦幽幽叹了口气,终于醒转,遂即便一把揪住陈平衣袖,惨然道:“陈平,陈平哪,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哪?”

    “大王不要惊慌。”陈平连连劝道,“函谷关肯定没有失守!”

    吕泽也道:“是啊,大王,虽说虎牢关已经失守,可三川郡的情形究竟如何现在还不得而知,至于函谷关,更有蛊逢将军将五千精兵镇守,蛊逢将军生性谨慎,又据雄关而守,项庄、尉缭再是厉害,总也不可能变成鸟雀飞过去吧?”

    刘邦定了定神,又问陈平道:“陈平,你觉得呢?”

    陈平点了点头,笃定地答道:“大王放心,函谷关肯定还没有失守!”

    说此一顿,陈平又道:“如果函谷关已经失守,项庄只怕早就引兵攻打咸阳去了,又怎么可能再来偷袭虎牢关?”

    “对啊。”刘邦闻言顿时心神大定。

    陈平又道:“楚军偷袭虎牢关,多半还是为了接应陈稀叛军。”

    “肯定是这样。”吕泽也道,“楚军虽然锐不可挡,可终究不过几千老兵,这一路转战又在棘蒲与梅鋗恶战一场,虞子期又带走了五百人,项庄现在最多也就三千人,就凭这么点兵力,要想强攻函谷关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所以,项庄就把主意打到了陈稀的叛军身上?”刘邦皱了皱眉头,又道:“可陈稀的这几万叛军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项庄小儿真要是吞并了这几万叛军,到时候派不上用场不说,只怕还会成为楚军的累赘吧?”

    陈平摇了摇头,说道:“大王千万不要小看这几万叛军。”

    吕泽也道:“是啊大王,这几万叛军可都是从魏地饥民中挑出来的精壮。”

    陈平又道:“若在陈稀暮下,这几弄叛军的确是乌合之众,可一旦转属项庄麾下,项庄就一定会抽调楚军老兵进入叛军中担任队率、屯长等低阶小校,这样一来,这支叛军的战斗力立刻就会出现脱胎换骨的提升。”

    “还有兵器铠甲。”吕台也道,“虎卓关失守,关上八千精兵尽失,这些兵器铠甲此刻已经尽归叛军所有,如果叛军再攻陷了洛阳,则洛阳武库里囤积的军械鸦重也将尽归叛军,如此一来,这支叛军立刻就是装备精良的精兵了。”

    这话一出,刘邦、陈平和吕泽顿时就变了脸色。

    陈平想到了一事,急问吕台道:“洛阳武库里有没有云梯?”

    “洛阳武库里倒是没有现成的云梯或者攻城车。”吕台摇了摇头,就在陈平、刘邦松了口气时,吕台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不过,各阳武库令公输车和他手下的三百多木匠都能打造云梯和攻城车,甚至还能造井阑。”

    “起”,…”陈平闻言凛然,这下还真就麻烦了。

    一旦项庄真的掌控了陈豨的几万叛军,则洛阳失守只在旦剑之间,洛阳武库里的军械辊重还在其次,如果让项庄得到云梯、攻城车、井阑等重型攻城器械,蛊逢能不能守住函谷关就不好说了,项庄的骁勇善战,尉缭的老辣狡诈,可不是假的。

    当下陈平对刘邦说道:“大王,看来咱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最坏的打算?”刘邦闻言凛然道,“陈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平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函谷关只怕是挡不住项庄的楚军了,咸阳失守,关中遭难只怕是不可避免了,大王得有个心理准备才是。”

第114章 三件大事(含泪求月票)

    刘邦顿时两眼发黑,险些再次昏厥。

    吕泽难以置信地道:“陈平先生,你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

    陈平叹了口气,道:“吕泽大人,这只是最坏的结果,在下只是提醒大王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而且,既便是咸阳失守,关中沦陷,再夺回来便是,如果处置得当,甚至还可以将楚军残部一举击灭在关中平原。”

    刘邦定了定神,问道:“陈平,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陈平竖起三根手排道:“当务之急有三件大事,其一:趁楚军出现在三”郡的消息还没有扩散之际,即刻征调梁军进攻虎牢关!楚军打造云梯、井阑需要时间,项庄整合陈豨叛军更需要时间,如果梁军能抢先攻破虎牢关,则局面仍可挽回。”

    陈平的思路很清晰,抢在楚军潜入三川郡的消息传开之前,还是有可能让彭越大军与楚军在虎牢关恶战一场的,如果最终彭越战败,则局面也不会比现在更糟,如果项庄战败,最多就是三川郡遭到洗劫,如果双方两败俱伤,那就再好不过了。

    刘邦当即就明白了陈平的用意,又道:“这是其一,其二呢?”

    陈平又道:“其二,涛吕泽大人引本部四万精兵,即日绕道南阳,塞住武关。”

    说此一顿,陈平又道:“此时,如果楚军已经攻破了函谷关,则吕泽大人只管守住武关即可,如果楚军尚未攻破函谷关,则立即分兵增援!”

    “塞住武关,这是为什么?”刘邦困惑不解,吕泽、吕台也是满头雾水。

    陈平叹道:“大王,如果臣没有半断错的话,楚军之所以要攻打关中,其目的并非是为了长久占据关中,而只是为了逼迫大王回师自救!只要大王回师,楚军就必定会放弃关中继续转进,其最大的可能就是出武关、经南阳、淮南,重回江东!”

    “明白了!”刘邦击节道,“塞住了武关,也就截断项庄小儿的退路!”

    “对。”陈平重重点头道,“项庄骁勇善战,尉缭老谋深算,这两人珠联璧合,已然成为大王问鼎天下的心腹大患了,如果真让他们回到了江东,只怕天下又要从此多事,大王一统天下之大业,只怕真的就要化为泡影了。”

    吕泽、吕台父子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别看项庄兵不过数千,将不过数员,谋士也仅止尉缭、武涉两人,可是论威胁,却的确要比韩信、彭越、英布等人大得多,如果不是因为项庄,这会汉王多半已经夺了韩信彭越等人的兵权,天下只怕也早已经平定了吧?

    刘邦点了点头,又道:“那么,其三呢?”

    陈平道:“其三,还是要截断楚军的退路!”

    说此一顿,陈平又道:“请大王即刻派谴飞骑,密令灌婴将军率骑军北渡河水,经赵地再塞住飞狐陛,如此一来,楚军经壶关、井陛、飞狐陛先回赵地、再渡河水南下的三条通道就都被堵死了!”

    太行山有八陛,不过秦末时只有三陛相通,其余五隆都是蛮荒之地。

    陈平话音方落,吕泽又道:“陈平先生,楚军会不会经陈仓入巴蜀?”

    刘邦不禁也有些担心,当初他出汉中奇袭三秦时,走的就是陈仓道,可不要被项庄同样利用陈仓道占了巴蜀,需知巴蜀现在可是汉国最大的粮仓,其粟米之丰,甚至已经超过了关中平原,巴蜀若失守,对于汉国来说绝对是个致命的打击。

    “不会。”陈平却断然摇头道,“陈仓道险峻难行,萧国相会预做安排的。”

    “这便好。”刘邦欣然点头道,“如此一来,楚军既出不了武关,又进不了赵地,也去不了巴蜀,项庄小儿就只能去西北跟戎狄为伍了。”说此一顿,刘邦又想起另一件事来,当下又说道,“不过,齐国那边……”

    齐国那边,曹参、王陵正在紧锣密鼓地游说齐地的豪强世族,一旦齐地的豪强世族明确表态支持刘邦,刘邦就要下手剥夺韩信的兵权了,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项庄小儿的楚军却突然出现在了三川郡,并且还威胁到了关中,这可真是造化弄人啊。

    “大王,齐国那边的事情暂时只能放下了。”陈平叹了口气,又道,“大王还是尽快把这边的局势告知周勃将军跟子房兄吧,周勃将军跟子房兄自会有决断。”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刘邦黯然道,“可惜,真是可惜呀……”。

    井,井井,井,井,井

    中午时分,梁军大营。

    梁军大将扈辄、刘寇已经带着大军回到了敖仓。

    扈辄、刘寇大军是彭越调回来的,当时彭越大军正与吕泽大军混战,彭越害怕刘邦背后使阴手截了扈辄、刘寇的六万大军,便赶紧谴出飞骑,密令扈辄、刘寇回师敖仓,这会扈辄、刘寇终于各自带着大军赶到了。

    “大王,末将这就带兵平了吕泽大营!”

    刚进大帐,大将刘寇便迫不及待地向彭越请战。

    彭越赶紧制止刘寇,又把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地说了。

    刘寇勃然大怒道:“田横匹夫,竟敢对大王不利?今后别叫我撞见他,否则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说此一顿,刘寇又道,“还有蒯彻,这竖儒先弃齐王再投大王,这等做派就不是什么好人,大王当初就不该接纳他!”

    彭越苦笑道:“既然事情已经过去,就不必再提了。”

    刘寇这才不再多说什么了,扈辄眼珠一转,忽然说道:“大王,吕泽可是汉王妻兄,这次吕泽吃了这么大的亏,一家伙伤亡了近万人,汉王却毫无表示,还要晋封大王为楚王,再把故楚九郡中的七郡赐给大王,这中间别是有什么阴谋吧?”

    “扈辄你胡说什么呢?”彭越皱眉不悦道,“汉王可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诺,末将失言了。”扈辄唯唯诺诺地应了,也不敢再多说刘邦的坏话了。

    不过在内心深处,扈辄对刘邦还是很不以为然的,其实,在彭越等诸侯王的帐下,像扈辄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因为彭越等各路诸侯跟刘邦之间有兄弟之义,可他们的部下跟刘邦之间却不存在君臣之义,自然也就希望自家的大王能够取刘邦而代之。

    当下彭越又说道:“行了,敖仓这边已经没事了,你们也赶紧带兵回定陶去吧,可千万不要让项庄小儿的残部趁机溜了。”

    话音方落,帐帘忽然被人掀开,旋即刘邦已经孤身一人大步而入。

    彭越见状赶紧起身,向刘邦见礼,扈辄和刘寇也相继跟着拱手作揖。

    “扈辄、刘寇两位将军也回来了?”刘邦分别回了礼,又道,“正好,三川郡急报,陈稀叛军已经攻下虎牢、打进了三”郡,吕泽已经绕道南阳郡,从南边堵截叛军退路去了,有劳梁王率领大军随寡人前去虎牢关平叛!”

    井,井,井,井,井。

    濮阳,英布行辕。

    入夜时分,一位不速之客悄然走进了英布行辕。

    英布斜靠在兽皮软褥上,懒洋洋地道:“蒯彻先生,别来无恙啊?”

    这位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本打算投奔项庄可中途又因为尉缭而改了主意的蒯彻,一位得其时而不得其主的落魄谋士。

    蒯彻向英布浅浅一揖,说道:“大王,你可知道项庄去了哪里?”

    “项庄小儿么?”英布随口答道,“已被张良先生的十面之网困在齐地了。”

    蒯彻摇了摇头,石破天惊地说道:“在下从敖仓那边来,刚刚听闻一个惊人的消息,项庄的楚军已经攻陷洛阳,并在虎牢关与陈豨叛军会合,最多再过三两天,楚军便要攻破函谷关,直捣刘邦的老巢咸阳了!”

    英布闻言先是猛然一惊,遂即哑然失笑道:“先生是在逗寡人玩么?”

    “在下还没有那么无聊。”蒯彻淡然道,“在下之所以专程赶来大王营中,就是想告诉大王一件事,刘邦大军很快就要回师关中平叛了,刘邦这一回关中,其席卷天下之大势也就不复存在了,华夏又将回到战国时代了!”

    英布缓缓起身,将信将疑地道:“先生此话当真?”

    “当真。”蒯彻点了点头,肃然道,“大王若是相信在下所言,则不妨引兵袭取薛郡、东海、洒水三郡,再寻机收复九江郡以及江东两郡,如此,故楚九郡便有六个郡归了大王,大王也就有了与齐王、梁王、汉王争鼎天下的资本了。”

    英布忤然心动,不过想了想还是说道:“寡人还是不信。”

    蒯彻心中叹息,却还是耐着性子劝道:“大王,不如咱们打个赌如何?”

    “打赌?寡人最喜欢赌了。”英布饶有兴致地道,“先生说吧,怎么个赌法?”

    蒯彻道:“如果这两天之内周勃、张良要求大王尽起大军前往三川郡与汉王会合,则说明在下所说是真,若不然,则在下所说便是假。”

    话音未落,英布的亲兵校尉利几忽然昂然直入,朗声道:“大王,周勃将军、张良先生派了使者前来,请你立即前往郡守府议事!”

    英布顿时脸色大变,当即屏退了利几,又向蒯彻深深一揖,诚恳地道:“寡人想袭取薛郡、洒水、东海三郡久矣,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第115章 张良计(为物竹盟主贺)

    濮阳,郡守府。

    后院假山上,张良背负双手,正在仰望浩瀚星空,在张良身后,则俏生生地站着个风姿绰约的绝代佳人。

    此女年约双十,纤腰盈盈不堪一握,酥胸翘臀却是格外浑圆丰腴。

    佳人的脸上也蒙着轻纱,露在外面的肌肤却是莹白如玉,更兼柳眉弯弯,透着让人窒息的的美丽,尤其是那对星辰般的美眸,如梦如幻如烟如纱,满头乌黑的青丝只在脑后随便挽了个发髻,却透出了难以言喻的绝代风华。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师承黄石公的当世阴阳大家——许负。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张良的思绪终于从浩瀚星空回到了现实,叹息道:“师妹,天象是不是起了变化了?”

    张良也同样师承黄石公,不过学的是兵家。

    许负眨了眨星辰般的美目,问道:“师兄为什么会这么问?”

    张良再叹口气,有些落寞地说道:“都快半个月了,却始终找不着项庄和楚军残部的踪迹,师兄我很担心,是不是中了尉缭的金蝉脱壳之计?当我大军在齐地大肆搜寻楚军时,楚军却早已经偷入关中,直取咸阳了……”

    许负道:“既便楚军偷入关中,攻陷咸阳,项庄也终究不过区区几千人,汉王却仍有二十万大军,再夺回来就是了。”

    张良摇了摇头,苦笑道:“师妹你学的不是兵家,所以不知道其中厉害哪。”

    项庄虽然只有区区几千人,可一旦真的让他偷入关中,攻陷咸阳,则汉国大军就只能回师关中以自求,这样一来,汉王席卷天下之势也就荡然无存了,天下又将重归战国时代,汉王已年近六旬,他还会不会再有并吞天下的雄心,殊难预料哪。

    许负默然,好半晌后才幽幽说道:“师兄,天象即人心,人心即天象。”

    这话如果让项庄这个穿越者听了,就很容易理解,因为所谓天象,就是古时候的神棍拿来哄骗世人的神器,可对于敬畏天地鬼神的古人来说,这话就很难理解了,张良虽然是当世有名的兵家,却还是无法理解许负这句没头没脑的话。

    或者说,张良已经听懂了,却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张良还想再问究竟时,许负却怎么也不肯多说了。

    倏忽之间,豪侠青皮疾步来到了假山之下,向张良拱手作揖道:“先生,周勃、郦商、傅宽、灌婴、夏侯婴等五位将军已经到了。”

    张良点头,又道:“淮南王、衡山王、燕王还有梅鋗将军没来吗?”

    青皮答道:“淮南王根本就没出行辕,衡山王和燕王原本已经动身,却又被淮南王派人给劝了回去,还有梅鋗将军,也在半道被衡山王召回去了。”

    “我知道了。”张良挥了挥手,向青皮道,“你先下去吧。”

    青皮向张良揖了一揖,遂即转身隐入了假山下的阴影之中。

    许负忽然说道:“师兄,你把周勃、郦商、傅宽、灌婴、梅鋗、夏侯婴等各路大军召回濮阳,十面之围就不复存在,你就不怕项庄的楚军残兵趁机突围吗?”

    张良摇了摇头,喟然道:“只怕项庄的楚军残兵早已不在齐地了。”

    “哦?”许负微偏螓首,饶有兴致地道,“以师兄之能,也有失算的时候么?”

    张良哑然,遂即又说道:“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偶尔失算又算得了什么?这世上原本就没有常胜将军,更不存在算无遗策的兵家,更何况,这次小兄是败给了尉缭这样的当世大兵家,那就更加不足为奇了。”

    说罢,张良便飘然下了假山。

    直到张良走远了,许负才翘首仰望星空,低声自语道:“师兄哪师兄,你若不说小妹还真没注意呢,这天象……果然是起了变化了,刘邦的帝星可是黯淡了许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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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守府大厅。

    周勃、郦商、夏侯婴居左,傅宽、灌婴居右,双方可谓径渭分明。

    这五员大将原本都是刘邦的老部下,互相间也是极为亲密,不过后来,傅宽、灌婴追随韩信北伐,一路灭了韩国、代国、赵国、燕国以及齐国,傅宽、灌婴的心气高了,难免就有些瞧不起周勃、郦商还有夏侯婴,因为他们跟着刘邦老吃败仗。

    直到张良走进大厅,气氛才稍见缓和,傅宽、灌婴虽然看不起周勃等人,可对于张良他们还是打心眼里尊敬的,当下五员大将纷纷上前向张良见礼,张良一一回礼,又请五人分别入席就座,自己也到首席坐了。

    张良环顾诸将,说道:“各位将军一定很奇怪,楚军的踪影至今没有找到,在下却在这个时候将各路大军调回濮阳,这样一来,四正六奇、十面之网不就出现了破绽,这不是给了项庄和他的楚军残部可趁之机吗?”

    周勃、灌婴诸将同时点头,他们也正感到困惑呢。

    张良道:“不瞒各位将军,我们其实已经中了尉缭奸计了。”

    尽管关中、三川郡那边还没消息传来,可张良却已经可以肯定,项庄的楚军主力十有已经偷偷潜回梁地,梁国之变,必定就是尉缭设计的!

    “中计?”灌婴、傅宽等人面面相觑,同声道,“中什么计?”

    “金蝉脱壳计。”张良道,“从一开始,我军网住的就只是虞子期的偏师,项庄的楚军主力则早已经转进了。”说此一顿,张良又不无担忧地说道,“四天前,敖仓的梁军忽然与汉军起了冲突,在下担心,这很可能有楚军参与其中。”

    “那还等什么?”夏侯婴急道,“先生,赶紧兵发敖仓吧!”

    张良点头道:“今天把几位将军找来,就是要商议起兵之事。”

    说罢,张良的目光便落到了傅宽、灌婴两人身上,在场五员大将,周勃、郦商、夏侯婴都是刘邦部将,张良说发兵,他们是绝不会有二话的,可傅宽、灌婴现在却是韩信部将,他们是否愿意走,那就说不好了。

    灌婴当即表态道:“末将没什么说的,全凭先生吩咐。”

    傅宽却有些犹豫,蹙眉说道:“先生,若是在齐地围剿楚军残部,末将绝没二话,可要是领兵前往敖仓,却是兹体事大,是否应该先禀明齐王……”

    张良摇头道:“事急,齐王远在临淄,怕是来不及禀报了。”

    傅宽还是有些犹豫,夏侯婴便勃然大怒道:“傅宽,就算齐王原本也是汉王部将,你才跟了齐王几天,就敢不遵汉王号令了吗?”

    周勃、郦商也是言语激烈,傅宽顿时面露尴尬之色。

    挣扎了好半晌,傅宽才道:“也罢,末将全凭先生吩咐全是!”

    张良心神稍定,他这是在提前安排,设法剪除韩信的羽翼了。

    原本,这一切应该由汉王刘邦来完成,而且局面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复杂,按照张良的原定计划,只要取得齐地豪强世族的暗中支持,刘邦就会下手剥夺韩信兵权,然后将韩信或贬或改封到别的封国,这都不是问题。

    可是现在,刘邦因为梁国之变去了敖仓。

    最让张良担心的是,项庄的楚军很可能已经威胁到关中了!

    一旦出现这种情形,刘邦和汉国大军就只能回师自救了,这样一来,刘邦就再没机会回齐地来夺韩信的兵权了,所以,张良只能自作主张,果断剪除韩信羽翼,这么做虽说不比夺了韩信兵权来得更干脆,却也至少可以最大限度地遏止韩信的势力。

    韩信麾下有两大重臣,三大战将,两大重臣分别是曹参、王陵,三大战将则分别是李左车、傅宽以及骑将灌婴,现如今,李左车已经被刘邦留在了九江郡,曹参、王陵虽然名义上是齐相,可实际上从来都是刘邦的心腹,只有傅宽、灌婴存在变数。

    张良假借刘邦的名义,调走傅宽、灌婴这两员大将,韩信麾下就再没有能够独挡一面的大将了,一旦曹参、王陵离开,韩信也就没了治理国家的政才,如此,不管韩信将兵有多么的厉害,也不管他有多少大军,齐国也只会越来越弱。

    当然,如果韩信始终忠于刘邦,曹参、王陵也就不会离开齐国。

    “好。”当下张良欣然起身,环顾诸将道,“诸位将军这便各自回营,尽起大军随在下前往梁地与大王会合。”

    “诺。”诸将轰然应诺,纷纷离去。

    又有门下小吏进来禀报道:“先生,大王急递!”

    直到张良分派停当,刘邦从敖仓发出的急递才终于送到了。

    张良接过六枝木简,又重新排好秩序,匆匆看完后不觉喟然长叹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哪……”说罢,张良又从案头抽出一支令箭递给门下小吏,吩咐道:“持此令箭即刻前往灌婴大营,命灌婴将军率骑军即日渡河北上,十天之内必须塞住飞狐陉!”

    门下小吏接过令箭,有些犹疑地问道:“灌婴骑兵足有八千,急切间怎么渡河?”

    “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张良这才想起河水两岸的船只都已经被焚毁了,当下又吩咐小吏道,“这样,即刻将濮阳武库里的兽皮全部搜集起来,命裁缝赶制兽皮囊,再将濮阳城内所有的大瓮搜集起来,全部交给灌婴将军。”

第116章 梁军兵锋

    虎牢关。

    整军完成之后,项庄、田横、萧开便带着大军离开虎牢关返回了洛阳,只有桓楚、季布两军留在了虎牢关。

    日上三竿,戈旦正在训练手下的两百名弓箭手。

    戈旦原名狗蛋,原是怒锋校尉高初帐下的一个什长。

    不过现在,狗蛋却披挂上了皮甲,腰间也挎上了环刀,头上也戴上了皮并,俨然已经有了军侯的气势,考虑到自己已是军侯,再使用狗蛋这样的人名未免有些寒碜了,便把自己名字改成了戈旦,喻意横戈待旦,倒是挺有气势的。

    戈旦握着长鞭,从两百弓箭手的队列前缓缓走过,冷冽的目光则像刀子一样从弓箭手们脸上掠过,两百名弓箭手,几乎就没一个敢跟他对视!这些魏地壮丁从本质上还是农夫,又怎么可能跟戈旦这样两手沾满血腥的老兵怒目对视?

    “都他娘的听好了,待会老冇子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

    话音未落,有个弓箭手因为脸上痒,便忍不住伸手挠了两把,戈旦不由分说,手中长鞭便毒蛇吐信般甩了出去,只听叭的一声脆响,那弓箭手脸上已经多出了一道血痕,弓箭手吃痛之下,顿时双手捂脸杀猪般惨叫起来。

    “不许嚎!”责旦厉声大喝道,“再嚎嚎,死!”

    那弓箭手顿时凛然噤声,其余的弓箭手也是神情骇然。

    戈旦这才闷哼一声,继续他的训话,这一套其实是从怒锋校尉高初那里学来的,练兵说难也难,说简单其实也简单,从根上讲,练兵就一个目标令行禁止!只要把眼前这伙农夫练到令行禁止,他们就是一支真正意义的军队了。

    戈旦甩了甩手中的长鞭,厉声道:“都听好了,待会老冇子怎么说你们就得怎么做,老冇子说往东,你们就不准向西,老冇子让你们挽弓,你们就得乖乖地挽弓,老冇子说放箭,你们才他娘的可以放箭,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两百弓箭手轰然应诺。

    戈旦欣然点头,突然喝道:“都他娘的把自个给脱光了!”

    两百弓箭手面面相觑,却没一个人按照戈旦的要求去做。

    戈旦两眼一瞪,杀气腾腾地道:“都听好了,老冇子让你们把自个脱光了!”

    两百弓箭手这才相信自己没有听错,绝大多数弓箭手便赶紧行动,手忙脚乱地脱去身上的战袍,而且连犊鼻裤都给脱了,一个个全亮出了那话儿,煞是壮观,只有一个弓箭手红着脸,没有脱去遮羞的犊鼻裈布两人虽然同为楚军大将,可桓楚的资格更老,在军中的地位也要比季布高些,项庄留下两人镇守虎牢关,并没有指定谁是主将谁是副将,但是连季布也理所当然地认为,桓楚才是主将。

    从敌楼往外看,东关外的旷野上一片死寂,甚至连一丝的动静都没有。

    这与身后关墙内的沸反盈天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虎牢关的关墙就像一道闸门,把整个天地截成了两个完全独立的世界,关墙外,寂静肃杀,甚至连一丝丝的微风都没有,关墙内却是沸反盈天,仿佛煮沸的油锅。

    倏忽之间,前方山梁后面冉冉升起了一截尖尖的旗杆。

    桓楚眸子里霎时掠过一道摄人的精芒,沉声道:“他们来了。”

    “嗯,他们来了。”季布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忽然间变得无比凝重。

    两人身后,几十名校尉、司马纷纷手搭凉篷往前眺望,只见那截旗杆已经从山梁后面越升越高,遂即一面鲜红色的大素从山梁后面缓缓冒了起来,柜楚、季布同时心头一凛,鲜红色,这应该是彭越的梁王大毒,来的竟是梁国大军!

    相比刘邦的汉军,桓楚、季布显然更忌惮彭越的梁军,论雄吞天下的大势,各路诸侯谁都不及刘邦,论临阵指挥的能力,谁也不如齐王韩信,可是论兵锋,天下诸侯,却鲜少有人能比得上梁王彭越,梁军的兵锋,也就比楚军稍逊半筹!

    不到片刻功夫,前方大素就完全露了出来,上面绣的果然是个“梁,字。

    紧随梁王大素之后出现的,却是黑压压、冷森森的长戟,数以千计,乃至万计的长戟汇聚成了一片延绵无际的金戈森林,从山梁后面冉冉升起,又越过山梁汹汹而下,虽然还隔着好几里远,冰冷的肃杀气息却已经漫过虚空,在虎牢关上无尽地弥漫开来。

    关墙之上,楚军出身的老兵倒是没什么,当年在巨鹿,二十万秦军的兵锋气势,可不是今日的梁军能比的,就是数月前的垓下之战,三十万齐国大军的声势也要大过梁军,见过太多的大场面,楚军老兵们早已经麻木了。

    只不过,刚加入楚军的魏地壮丁却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霎那间,关墙上便响起了一片嘶嘶的吸气声,所有的魏地壮丁全都目露惊惧之色,脚下更是本能地往后退却,既便是桓楚、季布精心挑选出来的两千名重甲步兵,也在霎那间骚动了起来,厚重的铁甲,竟不能带给他们丝毫的安全感。

    楚军出身的军侯、侯屯长、假队率遂即开始整肃队形。

    足足喝斥了好久,魏地壮丁的骚动才终于平息了下来。

    敌楼上,桓楚、季布心头沉重之余也是不无庆幸,幸好这是关隘攻防战,如果是两军进行野战的话,只怕两人的一万“大军”就已经崩溃了!

    宽敞的驰道上,十万梁军正汹汹而进。

    彭越身投金甲,头顶金冠,腰挎宝剑,傲然肃立在华丽的四驾战车上。

    环顾前后左右,汹汹面进全是梁军铁甲,那汹涌攒动的头盔,那飘扬的樱红流苏,从面前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无穷无尽,无际无边。

    那一排排耸立的长戟,那一排排黝黑的大盾,在斜阳的照耀下反射冇出幽冷的寒芒,甚至连和煦的阳光都变得阴冷了起来。

    彭越的心里却充满了灼热的战意。

    作为一个男人,就应该统十万兵,决战沙场之上!

    作为一个男人,就该让敌人葡匐在自己脚下,战栗、颤抖!

    作为一个男人,就该杀光胆敢跟自己作对的人,再抢光他们的财产,他们的女人,再让他们的孩子跟随自己的姓氏!

    彭越的眼睛忽然眯了起来,虎牢关已经遥遥在望了。

    倏忽之间,彭越缓缓扭起右手,站在彭越身后的彭明便霍然回头,引吭长嚎:“大王有令,号令全军,停止前进!”

    一声令下,随行的五百号角手便纷纷扬起了牛角号。

    霎那之间,悠远绵长的牛角号声便已经冲霄而起,正沿着驰道向前汹汹而进的梁国大军便齐刷刷地收住了脚步,从虎牢关上远远望去,东关外的驰道上就像是突然之间长出了一大片的红森林,煞是壮观

    虎牢关望楼上,桓楚、季布同时在心里叹了口气。

    令行禁止,这才是真正的令行禁止哪,相比梁军,他们两人的一万“大军”简直就不能算是军队哪……

第117章 唯我大楚

    洛阳,城北武库。

    当项庄在尉缭、武涉以及田横、萧开诸将的簇拥下走进大校场时,公输车监造的第一架云梯已径搭建成形。

    整架云梯由塔架、活梯两部份组成。

    从正面看,塔架为梯形,顶宽六尺,底宽一丈六。

    从侧面看,塔架高三丈,底深四丈,斜面长五丈,为标准的勾股三角形。

    总长五丈、宽由一丈六缩减至六尺的斜面上已经用六寸见方的木条隔出了阶梯,各阶梯之间间隔三尺。

    活梯则通过钗链安装在塔架的顶端。

    活梯长六丈许,顶端带有铁制倒钩,尾端伸出塔架一丈,最尾部连接绳索,战时,可由锐士拉动绳索,则倒置在斜面上的活梯就能以塔架顶端的铰链为轴心向上翻起,竖起最高可达八丈,然后向前翻倒钩住垛堞,则塔架、活梯就连成了一道完整的夺城阶梯。

    公输车带着几十个木匠拉动铁索演示了一遍,确认云梯的各个构件全部正常,而且结实可靠,便又带着木匠开始拆卸已经搭建好的云梯。

    项庄皱了皱眉头,当即上前阻止道:“公输先生,为什么要把搭好的云梯拆掉?”

    公输车耐心地解释道:“上将军,不把云梯拆掉的话,运输起来太困难了,而且还没办法出城,因为城门太矮了。”

    项庄想了想,又问道:“拆卸、重装云梯要多长时间?”

    “这个,应该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公输车苦笑道“因为人手不够,无法同时重装二十架云梯、二十架井阑外加五部攻城车。”

    “那就别拆了。”项庄断然道“赶紧带你的人安装剩下的云梯吧!”“啊,不拆了?”公输车愕然道“可是上将军,不拆的话运输起来会很麻烦啊?”“这个你就不必管了。”项庄摆了摆手,冷然道“你的任务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剩下的云梯、井阑还有攻城车全部组装好。”说此一顿,项庄又道“至于这些器械怎么出城,怎么运输,本将军自有办法。”输车揖了一揖,带着木匠走了。

    云梯、井阑还有攻城车的构件已经全部造好,现在就剩试装了,原本还要拆卸打包,上战场之后,还要重新组装,不过既然项庄说用不着拆卸打包,公输车这边反倒更省事了,到明天早上,云梯、井阑还有攻城车就能全部装好。

    待公输车离开,尉缭忽然说道:“上将军,你是不是打算…”

    “不错!”不等尉缭说完,项庄便重重点头道“由五千汉军战俘拉着器械走,比起牛车只会更快,而不会更慢!至于如何出城的难题…”项庄顿了顿,又回头向萧开道“萧开将军,即刻带五百战俘,将洛阳西门拆掉!”

    “诺!”萧开轰然应诺,遂即领命去了。

    项庄正准备返回郡守府时,身后忽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急回头看时,只见一骑快马正如飞而来,距离项庄不到十步时,马上骑士才生生勒住坐骑,又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地向项庄禀报道:“上将军,粱粱粱军大举进进进攻虎牢关,关!”

    项庄顿时神情一凛,粱军果然来了!

    武鼻则大惊失sè道:“上将军,粱军来得好快!”

    “军师。”项庄的目光落在了尉缭身上,沉声道“你怎么看?”尉缭捋了捋领下长髯,忧心冲冲地道:“粱军锋锐尤在汉军之上,桓楚、季布两位将军虽然久经战阵,可他们麾下的士卒毕竟没怎么打过仗,因为在敖仓时,粱军根本就没有正儿八经地攻过城,所以老朽担1心……………”武涉凛然道:“军师是说,桓楚、季布一万大军还守不住虎牢关?”“肯定守不住。”尉缭摇了摇头,语气凝重地道“如果只凭桓楚、季布两军,只怕连半天都守不住!”武涉抬头看了看堪堪接近中空的骄阳,骇然失sè道:“也就是说,今天天黑之前,虎牢关就必定会失守?”“虎牢关绝对不能失守!”项庄断然道“至少十天之内,绝对不能失守!”

    说此一顿,项庄又霍然回头,大声喝道:“荆迁何在?”

    荆迁当即踏前两步,双手抱拳,昂然道:“末将在此!”

    项庄一瞬不瞬地盯着荆迁,犀利的眼神犹如冰冷的尖刀,低声喝道:“点五百轻兵,即刻驰援虎牢关!”

    “诺!”荆迁轰然应诺,领命去了。

    ………………

    大战的yīn云已经完全笼罩了虎牢关。

    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梁军已经在东关外的旷野上摆开阵势,至少五千名重里步兵在最前沿结成了厚实的防御阵形,重甲方阵身后,至少五千名弓箭手正在冷漠地等待,在弓箭手的两侧,至少两千骑兵正严阵以待。

    粱军的防御阵形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别说是桓楚、季布麾下那一万尚未成军的壮丁,既便是项庄的亲军精锐,若是胆敢从正面硬撼粱军兵锋,也绝对会被数以十万计的粱国大军碾为青粉!

    粱军后阵,数以万计的轻兵正在山上砍伐树木,赶造简易云梯。

    对于桓楚、季布来说,这是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从粱军的举动判断,他们应该没有重型攻城器械,或者还在运来虎牢关的路上,至少短时间内还无法运到虎牢关下,否则,粱军也不会多费手脚从山上伐木打造简易云梯。

    ………………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悄然流逝。

    当夕阳即槽隐入嵩山背后时,粱军终于造好了上百架长梯。

    早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彭越举起右手往前轻轻一挥,军中霎时便响起了“咚咚咚”的战鼓声,伴随着jī昂高亢的鼓点,原本正坐在地上休息的粱军士卒便纷纷起身,武卒开始披挂重甲,轻兵死士纷纷拔出利剑,弓箭手则开始清点箭囊里的箭矢。

    军中的战鼓越来越急促,越来越高亢,粱军将士的表情也越来越〖兴〗奋。

    倏忽之间,骤如暴雨的战鼓声嘎然而止,早已经被战鼓声挑动得热血jīdàng的粱军士卒便纷纷仰天长嚎起来,不少悍卒一边长嚎,一边还使劲地拍着自己的xiōng脯,其形其状,仿佛一群獠牙毕lù的野兽,正疯狂地摧残着对手的意志。

    彭越再一挥手,刘寇当即将头盔重重地扣在头上,然后翻身上马,刘寇身后,楮淳等十几员部将也纷纷翻身上马,追随刘寇来到了粱军阵前。

    ………………

    刘寇跨马横戟,冷漠地审视着前方那座并不算巍峨的关墙。

    高不过四丈的关墙上,人影幢幢,熙熙攘攘,少说也有好几千人。

    倏忽之间,刘寇嘴角已经绽起了一丝冰冷的杀机,在他眼里,虎牢关不过四丈来高的关墙跟坦途就基本上没什么差别,至于守在关上的叛军,那些刚刚放下锄头、扁担的樵夫、农夫也能算是士兵吗?这样一群乌合之众也能算是军队?

    部将楮淳策马上前请战道:“将军,不如末将先去叫阵?”“没有那个必要。”到寇扬起右手,又伸出食指轻轻地摇了摇“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配猪将军搦战叫阵!”说此一顿,刘寇又将食指往前轻轻一压,淡然道“号令全军,各营齐出,倾力攻城,半刻钟后,本将军要在关内歇马!”“诺!”到寇身后,十几员部将轰然应诺,一个个脸上全都lù出了无比狰狞的神sè,遂即纷纷策马离去。

    下一刻,粱军阵中便再次响直了jī昂的战鼓声。

    伴随着jī烈高亢的战鼓声,数以万计的粱国大军喊着整齐划一的号子,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犹如滚滚铁流,以无可阻挡之势向着虎牢关碾压了过来,虎牢关上,躲在垛堞后面的魏地民壮顿时心胆俱寒,一个个全都吓得体如筛糠、面sè如土。

    ………………

    就在关上的魏地民壮惊恐不已时,西关外忽然间也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号角声,伴随着号角声同时响起的,还有沉重而又整齐的脚步声。

    关上的魏地民壮纷纷回头看时,只见西关紧闭的关门已经洞开,一队队衣甲鲜明的楚军已经踏着整齐的步伐,雄赳赳、气昂昂地开了进来,楚军携刀擎盾,一边大步前行,一边齐声高喊:“泱泱华夏,礼崩乐坏:重整河山,唯我大楚!”看到这一幕,几乎已经陷入sāo乱的魏地民壮便纷纷镇定了下来。

    “泱泱华夏,礼崩乐坏:重整河山,唯我大楚!”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号子声中,从西关开进来的楚军便迅速越过中心大街,然后顺着斜长的马道开上了东关城头,一路上,所有的魏地民壮都纷纷闪到了道左,以无比崇敬的眼神目送着这支雄师昂然登城。

    “嗷嗷嗷”走在最前面的荆迁悠然扬起了手中横刀,下一刻,身后汹汹而进的五百陷阵轻兵便纷纷涌到了东关垛堞后面,一个个以环刀疯狂地拍打大盾,向着关外正缓缓碾压过来的粱国大军发出了极具挑衅意味的咆哮。!。

第118章 这才像支军队(为纯情小猪猪盟主贺)

    “什么声音?”

    梁军后阵,原本靠在车辕上休息的彭越忽然间坐了起来。

    大将扈辄侧耳聆听了片刻,答道:“大王,好像叛军在喊什么唯我大楚?”

    “大楚?”彭越蹙了蹙眉,说道“楚军?不对吧,项庄小儿的楚军不是让张良的十面之网给困在齐地了吗?”

    直到现在,彭越都还被méng在鼓里呢。

    “谁知道?”扈辄苦笑摇头道“也许是叛军想借楚军的名头给自己壮胆吧?”

    “借楚军的名头壮胆?”彭越冷然道“简直可笑,要是这群叛军也能变得项庄的楚军残兵那样骁勇善战,那寡人的十万大军就能够席卷……”说到这里,彭越便嘎然而止,又将后半句话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说话间,号子声却越来越响,也越来越清晰了。

    “泱泱华夏,礼崩乐坏;重整河山,唯我大楚!”

    “泱泱华夏,礼崩乐坏;重整河山,唯我大楚!”

    “泱泱华夏,礼崩乐坏;重整河山,唯我大楚!”

    到得最后,前方虎牢关的上万叛军都跟着长嚎起来,声势震天。

    彭越的浓眉越发蹙紧,遂即吩咐亲军校尉彭明道:“告诉前军大将刘寇,限他天黑之前攻陷虎牢关,寡人不想再听到叛军的聒噪。”

    明轰然应诺,遂即打马去了。

    前方,刘寇的三万精锐已经进入攻击距离。

    关上铺天盖地的号子声刘寇也已经听到了,可他根本就不在意。

    倏忽之间,一骑快马从后阵飞奔而来,人未至,声音已经遥遥传了过来:“刘将军,大王有令,限天黑之前攻下虎牢关!”

    刘寇报以一声闷哼,天黑之前?大王也太瞧得起这群叛军了。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关墙上忽然出现了出人意料的一幕,一支大约有四五百人的叛军突然出现在垛堞后面,他们左手持盾、右手持剑,一边以剑拍打着大盾,一边向着关下的梁军发出了愤怒的咆哮,这群该死的叛军,竟然在挑衅?

    “可恶!”部将褚淳狞声道“这群混蛋简直活腻了!”

    “看在他们都是将死之人的份上,就由得他们嚣张一回吧。”刘寇闷哼一声,当即拔剑扬起空中又向前轻轻一压,五千名重甲武卒便纷纷提起了大盾,又继续向前推进,紧随重甲武卒身后的,则是五千名弓箭手。

    “嗷……”褚哼一声暴喝,五千武卒纷纷以盾柱地,结成了防御阵形。

    下一刻,尾随重甲武卒身后的五千名弓箭手便纷纷从肩上卸下角弓,又将背上的箭囊解了下来,然后将箭囊里的狼牙箭一枝枝地取了出来,又不厌其烦地、一枝枝地插到了自己左脚或者右脚前的草地上,以便随手取用。

    再接着,刘寇冲褚淳重重点头,褚淳便铿然拔剑又高高举过了头顶。

    霎那间,五千名弓箭手便纷纷取箭扣于指间又猛然挽开了角弓,那一枝枝冷森森的箭簇已经斜斜地对准了前方百步开外的虎牢关墙。

    “放箭!”褚淳手中的重剑猛然落下,五千名弓箭手几乎同时松开了弓弦。

    下一刻,足足五千枝狼牙箭便已经带着轻啸掠空而起,又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完美的弧形轨迹,然后汇聚成了一大片绵绵无际的箭雨,向着守卫在虎牢关上的楚军还有魏地民壮头上恶狠狠地攒落了下来。

    虎牢关上,五百楚兵和楚军老兵出身的小校早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大盾,或者早已经躲到了垛堞的后面,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老兵,根本不会等到敌人的箭雨已经倾泄到了头上才去寻找掩护,那样的话,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魏地壮丁却根本不知道死神正向他们呼啸而来。

    这些壮丁虽然跟着陈豨在敖仓与梁军对峙了大半个月,不过在那段时间,彭越为了得到敖仓里的粟米以及几十万fù孺壮丁,梁军根本就没有发起过真正意义的攻击,所以,这些魏地壮丁也从未经历过真正意义的铁血洗礼。

    也没有楚军老兵提醒他们躲起来或者把盾牌举起来。

    事实上,每个楚军老兵也曾是新兵,在他们刚入伍时,也同样没有老兵提醒他们如何躲避敌军的箭雨,如何在残酷的战场上活下来,原因很简单,活命的本事,不是别人教的,你得自己去学习,你得拿血的代价去换取!

    这就是战争,残忍而又冷酷的战争。

    这不是冷血,因为对于一支军队来说,老兵远比新兵重要得多!

    不管是统兵大将,还是军中各级小校,都不会允许老兵去为了新兵冒险,如果让统兵大将和军中小校去选择,他们绝对会选择牺牲十个新兵去换取一个老兵的活命!因为老兵才是一支军队的铁骨脊梁,新兵……却只是用来消耗敌军锐气的。

    说时迟那时快,绵绵无际的箭雨已经向着城头狠狠攒落。

    霎那之间,城头上便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哀嚎声,懵懵懂懂站在城头上的魏地壮丁便一片片地倒了下来,有被射穿头颅直接毙命的,有被射中大tuǐ或者胳膊惨叫的,也有运气好只是被射中了发髻,然后望着插在头顶上的箭羽发愣的。

    不过,绝大多数壮丁并没有受伤,仍在懵懵懂懂地环顾四周。

    五千弓箭手听上去似乎数量很多,可如果只是一轮抛射,其实并不可怕。

    如果身上披挂着铁甲或者有大盾,便基本上可以无视,既便没有铁甲也没有大盾,可只要运气不是太差,也是很难被飞矢射中的,五千枝羽箭覆盖将近五里宽的一大片城墙,其密度其实是很低的,被射中的概率也是极小的。

    不过,梁军弓箭手的抛射可不仅仅只有一轮。

    几乎是第一bō箭雨刚刚落下,第二bō接雨便已经接踵而至。

    刚刚那个被射中头上的发髻,正望着箭尾翎羽发懵的壮丁,甚至还没来得及品尝死里逃生的喜悦,便被接踵而至的一枝狼牙箭射穿了咽喉,年轻的壮丁霎时两眼圆睁,嘴里嘶嘶地吸着冷气,拼命地想要举起双手拔出咽喉上的羽箭,不过最终还没能如愿,双手仅仅举起一半整个人便颓然倒在了城头上。

    城头上再次响起了惨烈的哀嚎声。

    两轮抛射过后,至少五百名魏地壮丁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其中又至少有百余人被射中要害直接毙命或者是没救了,剩下三百多人却只是受了轻伤,不过这三百多人一起昂着头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也是够碜人的。

    等到梁军弓箭手的第三轮箭雨落下来时,魏地壮丁终于反应了过来。

    重甲步兵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大盾,没有披甲的轻兵也纷纷躲到了垛堞后面,实在挤不进垛堞后面的也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剑戟,开始奋力拔打空中攒落的箭雨,一个人的力量当然是微不足道的,可数百上千人一齐舞动长戟,还是足以拨落大量箭矢的。

    梁军的箭雨足足持续了半盏茶的功夫,直到射完整整一囊三十枝箭!

    倏忽之间,虎牢关外便响起了低沉苍凉的号角声中,绵绵不息的号角声中,射完全部箭矢的梁军弓箭手开始纷纷后撤,后方早已经等待多时的梁军轻兵则抬着几十架简易长梯气势汹汹地碾压了上来,再接下来,双方就该短兵相接了。

    荆迁从垛堞后面缓缓站起身来,站在关头上往外看去,只见数以千计的梁军轻兵正从前方蜂拥而来。

    倏忽之间,荆迁扬起横刀再次仰天咆哮:“嗷……”

    这一声咆哮,尤其是狼王的对月长啸,霎时引发了狼群的响应。

    霎那间,五百名陷阵轻兵便纷纷从垛堞后面站了起来,一个个扬起环首刀,疯狂地拍打着左手大盾,向着关外的梁军疯狂咆哮,极尽挑衅之能事。

    有几个陷阵轻兵更是纵身跳上垛堞,掏出胯下那话儿对着关外放起水来。

    五百陷阵轻兵的疯狂挑衅很快就得到了近万壮丁的热烈响应,死里逃生的魏地壮丁也纷纷跟着仰天咆哮起来,手里有剑盾的有样学样跟着以长剑拍击大盾,手里只有长戟的便以长戟尾端狠跺城头砖面,一个个直吼得满脸狰狞,满头青筋。

    敌楼上,桓楚、季布忍不住对视了一眼,这才像支军队了!

    关键时候,还是老兵才管用哪,如果不是荆迁带着五百陷阵轻兵及时赶到,他们真不敢相信,现在会是怎么样的一番情形?

    梁军后阵,彭越的眉头越发的蹙紧了。

    “大王,情形有些不对呀。”后军大将扈辄也蹙紧了眉头,神情凝重地道“这声势,这气势,哪像是从敖仓逃跑的那群乌合之众,不像哪。”

    “这么说……还真是楚军?”彭越也有些动摇了。

    不是说楚军已经被张良的十面之网困在齐地了吗?又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虎牢关?可对面如果不是楚军,又怎么可能拥有这气势?要真是陈豨的那几万民壮,刚才一番箭雨攒射下来,既便不崩溃,也该军心瓦解了吧?

    难道……汉王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彭越?!。

第119章 血战

    惨烈的攻城战终于拉开了血幕五千名梁军重甲高高擎起了手中的大盾,护着五千轻兵缓缓向前。

    久经战阵的梁军就像一群狡猾而又凶残的恶狼,看上去气势汹汹,可事实上却是冷静得让人战栗,它们在攻击猎物的同时却把自己的要害严密地保护了起来,根本不给猎物任何反击的机会。

    “吼!”

    “吼!”

    “吼!”

    “呜呜呜……。”

    “呜呜呜……。”

    “呜呜呜……。”

    “咚咚咚咚咚来”,…”

    “咚咚咚咚咚来”,…”

    “咚咚咚咚咚来”,…”

    苍凉的号角声,jī昂的战鼓声还有梁军锐士的怒吼声,霎时交织成了一片。

    数以万计的梁军锐士同时踏步,同时举盾,同时引吭怒吼,那一片大盾结成的盾墙,就像一大片透着清冷金属幽光的龟甲,向着虎牢关缓缓碾压过来,其行进的速度虽然不快,却厚重得让人窒息,让人情不自禁地从内心深处感到绝望!

    虎牢关内,两千名弓箭手已经在墙内排成了前后两队。

    戈旦等十几名军侯、司马高擎着长剑,站在各自部曲的队列前,伴随着他们手中长剑的举起、落下,再举起、再落下,两千名弓箭手便一次次地挽弓、放箭,再挽弓、再放箭,一bōbō的箭矢像雨丝般越过关墙,向着关外攒落。

    然而,这点程度的箭雨侵袭根本不足以阻挡梁军的推进。

    终于,梁军的龟甲大阵已经推进到了五十步内,关上的守军甚至已经可以听到梁军躲在盾墙底下,正发出无比亢奋的嚎叫声。

    桓楚、季布已经下了敌楼,来到了城头上。

    “chuáng弩!”桓楚高举着横刀,厉声大喝,“快把chuáng弩推上来!”

    上百架chuáng弩遂即从关墙后侧被推到了垛堞后面,chuáng架的高度正好可以保证弩箭越过垛堞之间的缺**向关外,为了确保弩箭可以直射城外的梁军,百余老兵又纷纷呼喝壮丁搬来擂石垫到了chuáng架的尾部,以使弩箭能够朝下射击。

    倏忽之间,百余名楚军老兵已经高高扬起了木锤。

    拒楚手中的横刀重重落下,高扬的百余木锤也纷纷砸落,顿时间,城头上便响起了弩臂猛然反弹所发出的“嘭”“嘭”声,数百枝足有五尺多长、两寸粗细的巨箭顿时挟带着刺耳的尖啸射向了城外的“梁军龟甲”。

    “笃笃笃”的闷响中,巨箭轻易地射穿了梁军的盾墙。

    顿时之间,梁军“龟甲”下便响起子绵绵不息的惨叫声,数以百计的梁军锐士被射穿躯体倒在了血泊中,完整的龟甲阵也一下出现了数百处缺口,不过梁军终究是一支久经战阵的精锐之师,阵形只是稍稍收缩,龟甲阵便再次恢复了完整。

    “后退,chuáng弩后过”,…”关头上,桓楚再次凄厉地高喊起来。

    数百名壮丁遂即乱哄哄地涌上来,又手忙脚乱地推着笨重的chuáng弩回到了女墙那侧,然后开始飞速地转动绞链,再次上紧弩机,不过这至少也要半刻钟的功夫,在这半刻钟内,这百余架chuáng弩是别想参战了。

    趁着这简歇,关下的梁军骤然开始加速。

    不到片刻功夫,数以万计的梁军便已经拥到了关墙下,遂即一架架的简陋长梯便从龟甲阵中高高竖了起来,长梯堪堪越过最高点,还没来得及靠上城墙,数以百计的梁军死士便已经口衔利刃,手脚并用攀上了长梯。

    关墙上,滚木擂石也是雨点般砸了下来。

    “砸,使劲砸,给老冇子砸,砸死这些混蛋!”

    “你你,还有你,快帮老冇子把这块石头搬起来,快!”

    “小子,还他娘的站在那里发愣?赶紧的,过来搭把手!”

    “嗨,说你呢?耳朵塞驴毛了?信不信老冇子一刀砍了你?!”

    顿时间,关上关下就像是煮开了的水锅,开始猛烈地翻腾了起来。

    一队队的梁军死士悍不畏死地往上攀爬,却又不断地被关墙上扔下的滚木擂石砸中,不过,仍有不少身强体壮的梁军死士凭着蛮力拨开滚木擂石,继续往上攀爬,尽管城头上滚木擂石纷落如雨,可他们就像是逆水中的独木舟,不退反进。

    “火油!”荆迁霍然回头,仰天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猛火油!”

    “闪开,闪开,统统给老冇子闪开!”上百名楚军老兵猛然转身,无比狂野地撞开了身后的新兵蛋子,以最快的速度涌到女墙边掀开了一扎扎的苇席,苇席底下霍然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火油罐,随着苇席的掀开,空气里霎时便弥漫起了刺鼻的气味。

    眼看梁军死士就要登城时,城头上忽然砸下了数以百计的瓦罐。

    这些瓦罐重量并不是很重,砸在身上也根本不足以致命,可从瓦罐里飞溅而出的深黑sè黏稠液体却散发出了一种刺鼻的气味,闻到这股刺鼻的气味,正顺着长梯往城头上攀登的梁军死士顿时心胆俱寒,一个个返身就顺着长梯往下出溜。

    然而,不等梁军死士滑落在地,一枝枝的火把已经从城头上扔了下来。

    这一刻,仿佛连时间都凝滞了,拥挤在关墙下的梁军死士全都昂着头,望向火把的眼睛里全都流lù出了无比恐惧的神sè,梁军骁勇善战是不假,视杀戮为儿戏也是真,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不怕死,事实上,梁军将士也同样怕死!

    “不!”一叮】梁军屯长无比凄厉地惨叫起来,一个转身就从长梯上猛扑而下,又狠狠地撞在了长梯下的梁军盾墙上,然后,不等他起身,一枝火把已经落在了他的身边,遂即一点火星从火把上飞出,射到了梁军屯长身上。

    霎那间,粘在梁军屯长身上的猛火油便腾地燃冇烧了起来。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吞吐的烈焰便已经将梁军屯长的整个人都给吞噬了,仍未咽气的梁军屯长顿时无比凄厉地哀嚎起来,一边却奋力爬起,又带着熊熊烈焰撞开盾墙冲进了拥挤的梁军龟甲阵中,下一刻,龟甲阵中顿时便响起了绵绵不息的惨叫声、咒骂声还有哭喊声。

    刘寇的嘴角猛烈地抽搐了一下,眸子里也首次流lù出了凝重之sè。

    猛火油的出现使整个战局在转忻之间完全逆转,夺城的梁军死士以及拥挤在城墙下的重甲步兵一下就遭到了重创。

    不到片刻功夫,城墙下就已经烧成了一片火海。

    至少五百名梁军死士外加数百名梁军重甲葬身火海,为熊熊燃冇烧的火海所阻,梁军的龟甲阵也不得不往后撤,以躲避火势的漫延,还有,花了整个上午打造的上百架简陋长梯也被猛火油焚毁了一大半,梁军如果继续攻城,将会更加的艰难。

    褚淳有些坚涩地咽下一口唾沫,向刘寇道:“将军,这样不行!”

    另一员部将也劝道:“是啊将军,跟大王说一下吧,等攻城器械到了再打吧,若是再这样强攻下去,将军您的三万精锐说不定就拼光了!”

    刘寇霍然扬起右手,沉声道:“号令全军,后撤三里!”

    说罢,刘寇又勒马回头,带着褚淳等十几员部将直趋彭越中军而来,守在虎牢关上的绝不是陈豨的叛军,真要是陈豨的叛军,在刚才梁军弓箭手漫天攒射时他们就该崩溃了,又怎么可能像现在这般处变不惊,临危不乱?

    很显然,守在关上的也是一支身经百战的精兵!

    这事必须报与大王知道,汉王必定有什么消息瞒着大王!

    想到这里,刘寇头是狠狠一鞭抽在了马股了,胯下战马吃痛,顿时昂首悲嘶一声加快了速度,风卷残云般冲向了彭越的中军本阵。

    虎牢关上,新兵蛋子们互相拥抱,互相撞xiōng,互相击掌,或者大哭,或者大笑,或者歇斯底里地咆哮,以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发泄着他们的情绪,因为,梁军退了,来势汹汹的梁军被他们给击退了,虎牢关……,守住了!

    老兵们却是神情冷漠,这仅仅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小胜而已。

    看得出来,关外的梁军并没有拼尽全力,如果梁军真的下定决心,不惜代价的话,猛火油可未必挡得住他们。

    更何况,这次小胜是建立在梁军缺乏攻城器械的基础之上的!

    一旦梁军的鸦重部队赶到虎牢关,关上守军的噩梦就该开始了。

    要知道,梁军可不是陈豨的叛军能比的,梁军可是一支精锐之师,不仅拥有数以十万计的精锐老兵,更拥有完备的武库,拥有云梯、井阑、攻城车、投石车等重型攻城器械,尤其是那投石车,绝对是守城方的噩梦!

    对于投石车的恐怖杀伤力,楚军是再清楚不过了。

    那一块块上百斤重的巨石从高空上砸下来,就是力能扛鼎的霸王也不敢硬撼哪!

    二十多年前,名将李信率二十万秦军伐楚,楚将项燕集结上千架投石车隐于林中,趁秦军渡河时,上千架投石车同时发动,数以千计的巨石从天而降,结果将秦军打得大败,秦将李信也死于乱军之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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垓下之战,十万楚军灰飞烟灭。项庄真能力挽狂澜,真能带着三千残部逃出生天,他真能凭借这三千残部复兴楚国?楚汉争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楚汉争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楚汉争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