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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寂寞剑客     楚汉争鼎txt下载     楚汉争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1章 金蝉脱壳(上)

    河水西岸,周勃、梅鋗正在扼腕叹息。

    “可恶!”周勃恨声说道,“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

    “是啊。”梅鋗也颇为惋惜地道,“楚军就这一百五六十条小船,来回一趟最多也就摆渡一千来号人,咱们若是早知道楚军胆敢渡河,就给他来个半渡而击,嘿,那时候,项庄小儿就该跳进河水喂鱼了,可惜,真是可惜呀。”

    这时候,楚军的告别声却还一浪接一浪地响起。

    “周勃、梅鋗两位将军请留步,不劳远送,不劳远送……”

    周冠夫怒道:“父亲,咱们还是赶紧搜集船只渡河追击吧。”

    周勃叹息道:“这附近怕是找不到船只了,还是到上下游找找去吧。”

    梅鋗道:“周将军,咱们还是分头行动吧,我去上游,你去下游,搜集到船只之后即刻集中到这里,摆渡大军渡河追击!”

    周勃点点头,当即与梅鋗分头行动。

    ##########

    河水东岸,一百五十多艘大小船只已经泊岸。

    再加上此前过河的一批船只,三百多艘船只已经布满了整个河滩。

    项庄一跳下船,就吩咐荆迁道:“荆迁,派五百轻兵把这三百多艘大小船只抬到那边的林子里藏起来,记住,要分开来藏,一半藏在林子外缘,随便掩饰一下就行了,另一半则要藏在林子深处,而且得消除所有的痕迹!”

    “诺!”荆迁轰然应诺,当即领命去了。

    桓楚不解地道:“上将军,干吗把船只分开来藏?”

    季布也附和道:“对呀,干吗不把船只都拖到林子深处藏起来?”

    项庄淡然道:“很简单,这么做是为了保住林子深处的那一半船只。”

    武涉恍然道:“上将军的是说,牺牲掉一半的船只来保住另一半船只?”

    “先生一言中的。”项庄说罢,又回头与尉缭对视了一眼,两人嘴角都绽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黯笑意,此举的目的可没有这么简单。

    ##########

    深夜时分,赵地的八百里急递再次传到了濮阳。

    随何捧着一卷竹简匆匆走进大厅,向刘邦禀道:“大王,赵地急递!”

    “快呈上来!”刘邦当即长身而起,伸手接过竹简又哗啦一声展了开来,匆匆看完之后却蹙紧了眉头,遂即又将竹简递给张良,一边说道,“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项庄小儿还真是不知死活,竟又窜回了齐地,哼!”

    张良、陈平两人闻言也是脸色微变,这还真是出人意料。

    刘邦摸了摸八字胡,问张良道:“子房,齐地烽火台修得怎么样了?”

    张良边看竹简边回答道:“五天前,齐王谴飞骑来报,沿巨野泽、谷城、历下直到狄县都已经修遍了烽火台,三十万大军也已经兵分十路,分别进驻济水沿线的各大城邑,楚军余孽如果真的深入齐地,绝对是有来无回,有死无生。”

    “那就好。”刘邦点点头,又道,“那就让周勃他们也尽快东渡河水,把楚军余孽往济水沿线方向驱赶,这场战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关中粮秣也要接济不上了,这一次,务必要将项庄小儿的楚军余孽击杀在济水沿线!”

    陈平沉吟片刻,又道:“不过为防万一,还是应该留下一军扼守壶关。”

    “不仅仅壶关,还有井陉关!”张良道,“此外,还要把河水两岸所有能够搜集到的大小船只全部集中焚毁,谨防楚军余孽再次西渡河水,窜入赵地!”

    “好。”刘邦点点头,又向陈平道,“陈平,那就有劳你了。”

    “大王放心,臣这便下去安排。”陈平揖了一揖,领命去了。

    ##########

    河水东岸,莘邑。

    莘邑也就是后世的莘县,不过现在只是座小城邑。

    莘邑原来有上千户居民,只因过去十年,河水几乎每年都要发一次大水,百姓年年遭灾生活无着,便纷纷逃难走了,到现在,莘邑城内已经只剩不到五百户人家了,不过,莘邑城墙倒是用青砖砌成的,相当结实,夯土可挡不住洪水侵袭,对吧?

    正是黎明前最黑时分,莘邑城头的哨卒打了个呵欠,正打算走进敌楼小憩片刻,可就在他一转身的刹那,眼角余光隐隐发现前方地平线上好像有一点光亮,当下脚步一步,急回头看时,果然看到一点淡淡的光亮正在前方夜空下缓缓蠕动。

    “这是……”哨卒揉了揉眼睛,发现那点光亮并没有消失,明显不是幻影。

    仅仅过了不到半袋烟的功夫,那条光亮就离莘邑近了许多,变成一条火龙了。

    哨卒赶紧将轮值的十几个民壮全喊醒了,民壮的队率是个参加过彭城大战的老兵,只因右腿跛了所以被打发到莘邑来养老,这老兵往城外只看了一眼,顿时便脸色大变,当下厉声高喊起来:“军队,有军队在行军!吹号,快吹号示警!”

    说此一顿,老兵又狂吼道:“再派飞骑,向濮阳告急!”

    老兵就是老兵,经验丰富,这支军队没打招呼就突然出现,明显是敌非友!

    十几个民壮顿时便炸了窝,其中两个人连滚带爬冲下城头,从营房里找出牛角号使劲地吹了起来,霎那之间,绵绵不息的号角声便已经冲霄而起,正在熟睡中的百姓以及守军便纷纷被惊动,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整个莘邑便已经是沸反盈天了。

    ##########

    莘邑城东,四千多楚军正大张旗鼓往南急进。

    遥往莘邑,城头上已经燃起了冲天烽火,显然,齐地也已经遍布烽火台了,楚军若继续向前进兵,则必然会重蹈赵地的覆辙,无论走到哪里,烽火狼烟都会始终追随,而数以十万计的汉军、齐军也必然会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

    武涉打马追上项庄,忧心冲冲地道:“上将军,咱们真不应该回齐地的,你看,这莘邑烽火一起,韩信、刘邦他们马上就知道咱们已经回来了,到时候刘邦、韩信几十万大军从四面八方扑来,咱们就是想突围都找不着缝隙了。”

    说此一顿,武涉又道:“上将军,齐地可不比赵地呀。”

    武涉这话倒是大实话,齐地跟赵地情形的确不同,而且是大大不同,赵王张耳虽说也是刘邦封的,可张耳却从不视刘邦为君父,楚军窜入赵地,张耳也只是命令各地举烽火给汉军通风报讯,却不曾派出一兵一卒来助战。

    齐王韩信就大不一样了,韩信对刘邦老儿那可是言听计从,至少现在还是这样,楚军一旦进入齐地,不但要面对各路汉军的围追堵截,更要面对韩信三十万大军的层层截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稍有不慎,那就是全军覆灭之结局哪。

    “先生说的对,韩信比张耳更难对付,齐地也比赵地要凶险得多,稍有不慎,立刻便是全军覆灭之结局!”项庄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所以,咱们不能在齐地多耽搁,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杀透齐地,重回楚地!”

    武涉闻言只是苦笑摇头,重回楚地,说得容易,可回得去么?

    项庄身后,桓楚、季布、萧开诸将也是兴奋不已,虞子期却皱紧了眉头,眉宇间隐隐流露出了困惑之色,这个时候重回楚地?

    ##########

    当四千五百多楚军越过莘邑连夜往南急进时,周勃已经带着五千精兵率先过江。

    汉军派出所有骑兵搜集到了五百多艘大小船只,又连夜将船只集中到了一起,将近黎明时,周勃的五千精兵第一批登船,然后在薄薄的晨曦中踏上了河水东岸,一上岸,周勃便吩咐熟悉水性的健卒将船只重新划回北岸,接应后续大军渡河。

    遂即五千汉军便开始结阵,同时派出大量斥候四出侦察。

    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沙场宿将,周勃任何时候都保持着足够的警惕。

    既便楚军基本不可能半渡而击,周勃也还是很小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日上三竿,第二批五千汉军也顺利踏上了河水东岸,周勃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河水东岸已经集结了上万精锐,楚军再想对汉军半渡而击,那就是痴心妄想了,与此同时,派出去侦察的斥候也有了发现。

    很快,周勃便带着五百轻骑来到了林子外缘。

    望着隐藏于灌木丛中的百余艘船只,周勃不禁蹙紧了眉头。

    周冠夫道:“父亲,项庄干吗要把这些船只藏起来,藏又不藏好?就这样,随便派几个斥候就能找到么?”说此一顿,周冠夫突发奇想,又抬头望着密林深处,沉声道,“莫非项庄是在刻意掩饰,林子里面还藏了另一批船只?”

    “我儿多虑了。”周勃摇了摇头,说道,“昨天楚军渡河时,咱们不也看见了,他们就只有一百多艘船只,全在这里了。”

    显然,先前河水北岸的那一幕已经给周勃造成了先入为主的思维定势,人类的思维定势一旦形成,是很难自我突破的,刚才周冠夫说林子里还有一批船只,并不意味着他就突破了思维定势,他不过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周冠夫果然没有坚持,又道:“那楚军干吗不把船藏得更隐蔽些?”

    “这只有两种可能。”周勃凝思片刻,这会已经有了结论,当下说道,“其一,楚军压根就没打算再渡河,藏船只是以防万一,所以懒得多花心思;其二,楚军走得匆忙,他们急于离开,所以来不及认真隐藏这些船只。”##################################################################PS:感谢、赢龚、atyjbtdl、今梦2号、孤单雨夜漫步、vvvvvvvvvvss、最後的疼爱是手放开、身在红尘中、刘新飞、面向黄土、邪枫叶、AVIOU、逐流忙、★逍遥浪漫★、951109、星空的物语、maomaomao365、何永成、厕所摆﹫POSE、lin8711220、锐舞V派对、老邹同志、爱无年限、一生只为慧、醉无逸、大脚趾大大、爱哭的小紫、纯情小猪猪等书友的慷慨打赏,非常感谢。

第91章 金蝉脱壳(上)

    河水西岸,周勃、梅鋗正在扼腕叹息。

    “可恶!”周勃恨声说道,“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

    “是啊。”梅鋗也颇为惋惜地道,“楚军就这一百五六十条小船,来回一趟最多也就摆渡一千来号人,咱们若是早知道楚军胆敢渡河,就给他来个半渡而击,嘿,那时候,项庄小儿就该跳进河水喂鱼了,可惜,真是可惜呀。”

    这时候,楚军的告别声却还一浪接一浪地响起。

    “周勃、梅鋗两位将军请留步,不劳远送,不劳远送……”

    周冠夫怒道:“父亲,咱们还是赶紧搜集船只渡河追击吧。”

    周勃叹息道:“这附近怕是找不到船只了,还是到上下游找找去吧。”

    梅鋗道:“周将军,咱们还是分头行动吧,我去上游,你去下游,搜集到船只之后即刻集中到这里,摆渡大军渡河追击!”

    周勃点点头,当即与梅鋗分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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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水东岸,一百五十多艘大小船只已经泊岸。

    再加上此前过河的一批船只,三百多艘船只已经布满了整个河滩。

    项庄一跳下船,就吩咐荆迁道:“荆迁,派五百轻兵把这三百多艘大小船只抬到那边的林子里藏起来,记住,要分开来藏,一半藏在林子外缘,随便掩饰一下就行了,另一半则要藏在林子深处,而且得消除所有的痕迹!”

    “诺!”荆迁轰然应诺,当即领命去了。

    桓楚不解地道:“上将军,干吗把船只分开来藏?”

    季布也附和道:“对呀,干吗不把船只都拖到林子深处藏起来?”

    项庄淡然道:“很简单,这么做是为了保住林子深处的那一半船只。”

    武涉恍然道:“上将军的是说,牺牲掉一半的船只来保住另一半船只?”

    “先生一言中的。”项庄说罢,又回头与尉缭对视了一眼,两人嘴角都绽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黯笑意,此举的目的可没有这么简单。

    ##########

    深夜时分,赵地的八百里急递再次传到了濮阳。

    随何捧着一卷竹简匆匆走进大厅,向刘邦禀道:“大王,赵地急递!”

    “快呈上来!”刘邦当即长身而起,伸手接过竹简又哗啦一声展了开来,匆匆看完之后却蹙紧了眉头,遂即又将竹简递给张良,一边说道,“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项庄小儿还真是不知死活,竟又窜回了齐地,哼!”

    张良、陈平两人闻言也是脸色微变,这还真是出人意料。

    刘邦摸了摸八字胡,问张良道:“子房,齐地烽火台修得怎么样了?”

    张良边看竹简边回答道:“五天前,齐王谴飞骑来报,沿巨野泽、谷城、历下直到狄县都已经修遍了烽火台,三十万大军也已经兵分十路,分别进驻济水沿线的各大城邑,楚军余孽如果真的深入齐地,绝对是有来无回,有死无生。”

    “那就好。”刘邦点点头,又道,“那就让周勃他们也尽快东渡河水,把楚军余孽往济水沿线方向驱赶,这场战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关中粮秣也要接济不上了,这一次,务必要将项庄小儿的楚军余孽击杀在济水沿线!”

    陈平沉吟片刻,又道:“不过为防万一,还是应该留下一军扼守壶关。”

    “不仅仅壶关,还有井陉关!”张良道,“此外,还要把河水两岸所有能够搜集到的大小船只全部集中焚毁,谨防楚军余孽再次西渡河水,窜入赵地!”

    “好。”刘邦点点头,又向陈平道,“陈平,那就有劳你了。”

    “大王放心,臣这便下去安排。”陈平揖了一揖,领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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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水东岸,莘邑。

    莘邑也就是后世的莘县,不过现在只是座小城邑。

    莘邑原来有上千户居民,只因过去十年,河水几乎每年都要发一次大水,百姓年年遭灾生活无着,便纷纷逃难走了,到现在,莘邑城内已经只剩不到五百户人家了,不过,莘邑城墙倒是用青砖砌成的,相当结实,夯土可挡不住洪水侵袭,对吧?

    正是黎明前最黑时分,莘邑城头的哨卒打了个呵欠,正打算走进敌楼小憩片刻,可就在他一转身的刹那,眼角余光隐隐发现前方地平线上好像有一点光亮,当下脚步一步,急回头看时,果然看到一点淡淡的光亮正在前方夜空下缓缓蠕动。

    “这是……”哨卒揉了揉眼睛,发现那点光亮并没有消失,明显不是幻影。

    仅仅过了不到半袋烟的功夫,那条光亮就离莘邑近了许多,变成一条火龙了。

    哨卒赶紧将轮值的十几个民壮全喊醒了,民壮的队率是个参加过彭城大战的老兵,只因右腿跛了所以被打发到莘邑来养老,这老兵往城外只看了一眼,顿时便脸色大变,当下厉声高喊起来:“军队,有军队在行军!吹号,快吹号示警!”

    说此一顿,老兵又狂吼道:“再派飞骑,向濮阳告急!”

    老兵就是老兵,经验丰富,这支军队没打招呼就突然出现,明显是敌非友!

    十几个民壮顿时便炸了窝,其中两个人连滚带爬冲下城头,从营房里找出牛角号使劲地吹了起来,霎那之间,绵绵不息的号角声便已经冲霄而起,正在熟睡中的百姓以及守军便纷纷被惊动,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整个莘邑便已经是沸反盈天了。

    ##########

    莘邑城东,四千多楚军正大张旗鼓往南急进。

    遥往莘邑,城头上已经燃起了冲天烽火,显然,齐地也已经遍布烽火台了,楚军若继续向前进兵,则必然会重蹈赵地的覆辙,无论走到哪里,烽火狼烟都会始终追随,而数以十万计的汉军、齐军也必然会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

    武涉打马追上项庄,忧心冲冲地道:“上将军,咱们真不应该回齐地的,你看,这莘邑烽火一起,韩信、刘邦他们马上就知道咱们已经回来了,到时候刘邦、韩信几十万大军从四面八方扑来,咱们就是想突围都找不着缝隙了。”

    说此一顿,武涉又道:“上将军,齐地可不比赵地呀。”

    武涉这话倒是大实话,齐地跟赵地情形的确不同,而且是大大不同,赵王张耳虽说也是刘邦封的,可张耳却从不视刘邦为君父,楚军窜入赵地,张耳也只是命令各地举烽火给汉军通风报讯,却不曾派出一兵一卒来助战。

    齐王韩信就大不一样了,韩信对刘邦老儿那可是言听计从,至少现在还是这样,楚军一旦进入齐地,不但要面对各路汉军的围追堵截,更要面对韩信三十万大军的层层截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稍有不慎,那就是全军覆灭之结局哪。

    “先生说的对,韩信比张耳更难对付,齐地也比赵地要凶险得多,稍有不慎,立刻便是全军覆灭之结局!”项庄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所以,咱们不能在齐地多耽搁,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杀透齐地,重回楚地!”

    武涉闻言只是苦笑摇头,重回楚地,说得容易,可回得去么?

    项庄身后,桓楚、季布、萧开诸将也是兴奋不已,虞子期却皱紧了眉头,眉宇间隐隐流露出了困惑之色,这个时候重回楚地?

    ##########

    当四千五百多楚军越过莘邑连夜往南急进时,周勃已经带着五千精兵率先过江。

    汉军派出所有骑兵搜集到了五百多艘大小船只,又连夜将船只集中到了一起,将近黎明时,周勃的五千精兵第一批登船,然后在薄薄的晨曦中踏上了河水东岸,一上岸,周勃便吩咐熟悉水性的健卒将船只重新划回北岸,接应后续大军渡河。

    遂即五千汉军便开始结阵,同时派出大量斥候四出侦察。

    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沙场宿将,周勃任何时候都保持着足够的警惕。

    既便楚军基本不可能半渡而击,周勃也还是很小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日上三竿,第二批五千汉军也顺利踏上了河水东岸,周勃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河水东岸已经集结了上万精锐,楚军再想对汉军半渡而击,那就是痴心妄想了,与此同时,派出去侦察的斥候也有了发现。

    很快,周勃便带着五百轻骑来到了林子外缘。

    望着隐藏于灌木丛中的百余艘船只,周勃不禁蹙紧了眉头。

    周冠夫道:“父亲,项庄干吗要把这些船只藏起来,藏又不藏好?就这样,随便派几个斥候就能找到么?”说此一顿,周冠夫突发奇想,又抬头望着密林深处,沉声道,“莫非项庄是在刻意掩饰,林子里面还藏了另一批船只?”

    “我儿多虑了。”周勃摇了摇头,说道,“昨天楚军渡河时,咱们不也看见了,他们就只有一百多艘船只,全在这里了。”

    显然,先前河水北岸的那一幕已经给周勃造成了先入为主的思维定势,人类的思维定势一旦形成,是很难自我突破的,刚才周冠夫说林子里还有一批船只,并不意味着他就突破了思维定势,他不过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周冠夫果然没有坚持,又道:“那楚军干吗不把船藏得更隐蔽些?”

    “这只有两种可能。”周勃凝思片刻,这会已经有了结论,当下说道,“其一,楚军压根就没打算再渡河,藏船只是以防万一,所以懒得多花心思;其二,楚军走得匆忙,他们急于离开,所以来不及认真隐藏这些船只。”##################################################################PS:感谢、赢龚、atyjbtdl、今梦2号、孤单雨夜漫步、vvvvvvvvvvss、最後的疼爱是手放开、身在红尘中、刘新飞、面向黄土、邪枫叶、AVIOU、逐流忙、★逍遥浪漫★、951109、星空的物语、maomaomao365、何永成、厕所摆﹫POSE、lin8711220、锐舞V派对、老邹同志、爱无年限、一生只为慧、醉无逸、大脚趾大大、爱哭的小紫、纯情小猪猪等书友的慷慨打赏,非常感谢。

第92章 金蝉脱壳(下)

    先不说周勃大军正在渡河,再说刘邦。

    莘邑到濮阳不过两百余里,因此仅仅过了两个多时辰,楚军经莘邑往南流窜的急报就呈送到了刘邦案头。

    而且第一封急报送到没多久,第二封急报也相继到了,楚军只是过路。

    看完两封急报,刘邦问张良、陈平道:“子房,陈平,这事你们怎么看?”

    张良沉吟片刻,若有所思道:“从莘邑守军呈送的急报上看,从那里过境的应该是楚军无疑,不过是不是项庄的楚军主力却还不好说。”说此一顿,张良又道,“毕竟是黑夜,楚军只需五百人,多点火把再拉大行军间距,就能造成五千人的声势。”

    陈平也附和道:“子房兄言之在理,这可能只是楚军的疑兵之计。”

    说此一顿,陈平又道:“不过,等周勃将军的急递一到,大王就能知道从莘邑过境的究竟是楚军主力,还是仅仅只是一支疑兵了。”

    话音方落,随何便又捧着一卷书简匆匆走进大厅。

    “大王,周勃将军急报!”随何向刘邦鞠了一躬,恭声道。

    刘邦伸手接过书简,匆匆看完后微微色变道:“子房,陈平,周勃战报上说楚军余孽往莘邑方向跑了,看来从莘邑过境的应该是项庄的楚军主力无疑了,周勃还说,楚军连用来渡河的船只都扔下不顾了,看起来项庄小儿走得很是匆忙啊!”

    “是么?”张良皱眉道,“难道楚军真不打算回赵地了?”

    “不回赵地?”刘邦沉声道,“难道项庄小儿不打算去关中了?”

    “楚军明知攻略关中无望时,倒也可能撤回楚地。”张良点了点头,又道,“不过,这事还是有些奇怪,从战术上来考量,楚军回师楚地固然是英明之举,可是从战略上来讲,楚军一旦回了楚地,那么此前的诸多努力可就全都付诸东流了。”

    陈平轻轻颔首,他也有同样的困惑,这似乎不太符合项庄的行事风格吧?

    自从寿春开始,项庄给人的感觉就是坚毅到冷酷甚至残忍,他会就此放弃?

    此前无论是奇袭梁地,还是奔袭齐地,都已经将楚军的战略彰显无疑,楚军就是要通过一系列的转战来破掉汉王席卷天下的大势,不过这次,楚军却是一反常态,看起来似乎真准备杀回楚地了,在没有破掉汉王大势之前,楚军真会回师楚地?

    刘邦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不想那么多,只要从莘邑过去的是楚军主力便好!”

    说此一顿,刘邦又咬牙切齿地道:“这样,让韩信多派细作,加强查探,再让周勃、王吸他们赶紧渡河追击,我不管项庄小儿他想干吗,这次都一定要把他的残部击灭在齐地,尤其是项庄,我非要将他挫骨扬灰不可!”

    ##########

    天亮之后,楚军并没有停止行军,而是继续南下。

    中午时分,楚军就进了东阿地界,进了东阿县之后,各处要隘道口就开始出现了齐军的斥候骑兵,一路南下,沿途妆扮成饥民或者樵夫猎户的齐军细作也开始不断出现,显然,刘邦、韩信都已经知道楚军重返齐地了。

    半夜时分,楚军已经深入东阿县近百里。

    原本躺在担架上的尉缭忽然挣扎着坐了起来,向前面催马而行的项庄道:“上将军,就到这里吧,不必再往前了!”

    项庄遂即扬起右手,朗声道:“停止前进!”

    “上将军有令,全军停止前进!”

    “上将军有令,全军停止前进!”

    “上将军有令,全军停止前进!”

    项庄的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原本汹汹而进的楚军便纷纷停了下来。

    不到片刻夫,桓楚、季布、萧开、虞子期、荆迁、高初等将校便纷纷聚集到了项庄身边,除了虞子期、高初若有所思,其余诸将都是满头雾水,按照楚军昼伏夜出的一贯行军方式,现在可正是行军的大好时候,干吗停下来呀?

    项庄的目光从桓楚、季布、萧开诸将脸上扫过,最终落在了虞子期身上。

    虞子期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当下催马上前,朝项庄拱手一揖,肃然道:“上将军,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末将都绝无二话!”虞子期对项庄的信任是毫无保留的,若不是项庄,楚军又岂能坚持到现在?

    项庄默然,好半晌后才道:“子期将军,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末将不用考虑。”虞子期的语气很淡,并没有疾言厉色表决心。

    可是,项庄却从虞子期身上清晰地感受到了有无无回、有死无生的决然气势:上将但有所命,虽千万人吾往矣……

    “好。”项庄重重点头,肃然道,“虞子期听令!”

    “啪。”只听一声清响,虞子其已于马背上抱拳作揖,恭聆军令。

    “率本部五百精兵,多打火把,拉大行军间距,伪装大军继续南下,记住,此后只能夜晚行军,白天则隐蔽起来,尤其要加强警戒,绝不能让齐军斥候过早识破真相!总之,你拖得越久,对我主力就越有利,去吧!”

    “诺!”虞子期轰然应诺,遂即点起五百精兵走了。

    项庄又环顾诸将,喝道:“各军即刻熄灭火把,抄小路回莘邑!”

    项庄的命令迅速下达,分兵后剩下的四千大军便纷纷熄掉火把,然后掉头北上,重新向着莘邑杀了回来。

    ##########

    莘邑城东,周勃大军正顺着大路浩浩荡荡地南下。

    片刻之前,周勃刚刚接到东阿县令的飞报,得知楚军已经窜入东阿县,现在很可能已经快到济水了。

    算算距离,周勃大军已被楚军拉下将近两百里了。

    周冠夫恨声说道:“父亲,这些楚蛮子可真能跑!”

    周勃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没办,楚军可都是精锐啊!”

    说此一顿,周勃又看了看前后左右的行军队列,只见汉军的行军队列早已经因为长途急行军而变得惨不忍睹了,当下有些郁闷地说道:“不像我军,说是精锐,其实军中还是有不少的老弱病残,要不是这样,也不会被楚军拉下这么远,嘿。”

    周勃、周冠夫父子俩却不知道,在他们预想中应该已经跑到两百里外的楚军主力,其实就隐藏在离他们不到十里的一片老林子里,楚军以强行军的速度抢在天亮前回了莘邑,然后便躲进了那片早就勘察好的老林子里。

    这一路北上,因为抄小路而且又是强行军走得急,结果不少楚将士摔得鼻青脸肿,好几个甚至还摔折了胳膊腿,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一路北上再没有出现别的纰漏,四千楚军几乎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莘邑附近。

    这样的情形其实早在项庄、尉缭意料之中。

    由于魏地连年战乱,东郡百姓大多已经逃亡,没有逃亡的也都搬进城池或者坞堡里去居住了,贩夫走卒更是完全绝迹,现在野外的村落几乎已经全空了,住在荒山野岭的人家就更少了,所以,楚军连夜北上,根本就没有碰到一个行人。

    至于齐军的斥候兵,还有汉军的细作,早已跟着虞子期的“大军”去了东阿,毕竟,虞子期的“楚军主力”眼下可正在东阿县呢。

    ##########

    濮阳,郡守府。

    一大清早,刘邦就迫不及待地走进了郡守府的大厅。

    眼看着楚军正一步步地踏入绝地,项庄小儿也是授首在即,刘邦不觉也兴奋起来,甚至都没心思再跟戚夫人、薄夫人亲热了,直想整日整夜守在大厅,跟着张良、陈平时刻关注的楚军的最新动态,还有齐军以及周勃各军的最新进展。

    这会,张良正指着屏风上悬挂的地图跟刘邦分析最新的情势。

    “大王,目前看来,进入东阿县的应该是项庄的楚军主力无疑了。”

    “昨天傍晚,楚军主力就已经进入东阿县境,不过半夜时分却突然掉头向东,改变了行军方向,然后到天亮时分,所有的斥候、细作便都失去了楚军的消息,估计,楚军残部是在某个隐秘的山谷里躲起来了。”

    “楚军改变行军路线,不过是在欲盖弥彰,臣判断楚军很可能要去薛郡的鲁县,毕竟项冠的几千残部还盘踞在鲁县。”

    刘邦当即道:“那正好,连项冠也一并收拾了。”

    张良点点头,又道:“周勃、梅鋗两路精兵现在已经过了莘邑,郦商、傅宽、夏侯婴等三路精兵也已经渡过河水,并且已经沿着东、西两个方向展开,一旦楚军突然掉头或者往东西两个方向逃窜,就会遭到这六路精兵的迎头截杀。”

    赵地六路精兵,王吸的两万精兵却被留在了壶关和井陉关。

    刘邦摸了摸嘴唇上的八字胡,沉声道:“必须尽快找到楚军行踪!”

    “大王放心。”张良微微一笑,又道,“臣已经派出了得力门客,就是上次在大别山发现楚军行踪的豪侠,算算时间,他现在应该已经快到东阿县了,臣估计,要不了多久,东阿县便会有飞报传回来了。”

    “好!”刘邦当即一拍大腿,兴奋地道,“这一次,我倒要看看,项庄小儿还能不能跑得掉?又能往哪里跑?哼!”PS:推荐一本书《天才相师》,打眼写的,他刚结束的另一本《黄金瞳》我可是全程跟订的。

第93章 三渡河水(求推荐票)

    后半夜丑时,河水(黄河)水面风平浪静。

    “哗”“哗”“哗”的摇桨声中,一百五十余艘大小船只正向着北岸缓缓进发,当先一艘大船上,项庄挎刀肃立,身后则站着尉缭、武涉以及桓楚诸将。

    二渡河水不过两天,楚军便又要第三次渡河水了。

    这个虽然不比伟人的四渡赤水,却也差不太多了。

    大将桓楚却被这两天的来回奔波给折腾得云里雾里,当下问道:“上将军,末将真是被搞糊涂了,咱们两天前好不容易才渡过河水,怎么今天又要渡河回赵地?早知道这样,当初直接躲在河西的老林子里不更好?还能少跑这三百多里地。”

    项庄与尉缭相视一笑,并没有理会桓楚,跟这莽汉说也白搭。

    武涉却耐心地解释道:“桓楚将军,我军若不这样来来回回地跑,又怎么能把赵地的几路汉军调到河水东岸呢?”

    “这有鸟用呀?”桓楚对武涉可不那么客气,当下瓮声瓮气地反驳道,“今天把汉军调去了河水东岸,明天他们找不到咱们,难道就不会再追过西岸来?到时候,咱们不还得像个兔子似的被人家东撵西逐?”

    武涉顿时气得不行,心忖跟桓楚这莽汉真是没法说。

    “桓楚,不得对武涉先生无礼。”项庄喝斥了桓楚,又向武涉道,“先生,现在你应该知道那天为什么非要等到周勃、梅鋗赶到之后才渡河了吧?”

    武涉点了点头,叹服道:“上将军深谋远虑,在下拜服。”

    桓楚挠了挠头,又按捺不住问武涉道:“武先生,为什么那天非要等到周勃、梅鋗赶到之后才渡河?”

    武涉道:“因为等到周勃、梅鋗赶到之后才渡河,就能让他们看到,咱们用来渡河的船只总共只有百余艘,所以当汉军斥候在河水东岸找到了藏在林子外围的百余艘船只后,他们就不会继续往林子深处搜索了,这样,藏在林子深处的船只就保住了。”

    “哦,原来是这样。”桓楚作恍然大悟状,其实根本就什么都不懂。

    怒锋校尉高初却道:“先生,上将军非要等到周勃、梅鋗赶到之后才渡河,其用意应该不止于此吧?”

    “当然。”武涉欣然点头道,“刚才所说只是其一,还有其二。”

    说到这里,武涉故意顿了顿,待桓楚、季布、萧开、荆迁诸将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的脸上,才接着说道:“上将军此举的第二个用意便是,既便汉军识破子期将军所部并非我军主力,也绝不会想到咱们其实早已再次进了赵地!”

    项庄、尉缭再次相视而笑,武涉这话才算是切中了要害。

    因为,在汉军东渡河水后,已经把所有的船只都烧毁了,包括汉军自己搜集的,还有楚军藏在林子外缘的,加起来一千多艘大小渔船,已经全部付之一炬,现在河水两岸,上下游数百里内,能够找到的渡船怕是已经屈指可数了。

    汉军此举显然是为了杜绝楚军再次窜入赵地!

    所以,既便虞子期的五百疑兵被汉军所识破,也绝不会有人能够猜想得到,楚军竟然第三次渡过河水,第二次杀进了赵地!张良也不行,张良虽然多智而近妖,可他的眼光和洞察力终究也还是要建立在情报和事实的基础之上的。

    那个时候,汉军、齐军多半会在薛郡、东郡、济水郡的山沟沟里、深山老林里到处寻找楚军的踪影,而楚军,则早已经奇袭壶关,攻略关中去了!

    当然,这不是项庄的功劳,金蝉脱壳之计是尉缭献上的。

    这次西渡河水,楚军再不必担心汉军的围追堵截,不过遍布赵地的烽火台仍旧是个巨大的麻烦,从棘蒲到邺县再到壶关,必定要经过赵国腹地,要想大摇大摆成建制地开过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恐怕就是冒充饥民了。

    要说起来,现在从魏地逃难进入赵地的饥民还真不少。

    四千多楚军聚在一起冒充饥民太夸张,分成十几拨就不那么显眼了。

    当然,为了看起来更像饥民,在进入赵地前还有必要收拢一部份老幼妇孺。

    至于剩下的三百多匹北貂好马还有驮载军粮的四百多匹骡马,也完全可以借胡商齐买的手堂而皇之地穿过赵地,大不了途中被赵军截留部份马匹就是了,只要大部份马匹能够通过赵地,这点小小的损失项庄根本不在乎。

    如果这样还是不行,那就再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强行军急袭壶关了!

    只是这样一来,壶关守军必定会知道消息,再想偷袭是绝无可能了。

    值得庆幸的是,原本在赵地追剿楚军的周勃、梅鋗等各路汉军现在都已经被楚军调到了河水东岸,刘邦再想调大军进入赵地来拦截楚军,时间上绝对来不及了,因为渡船几乎已经被烧光了,架浮桥的话,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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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钰黑着脸,正扛着一块至少有五百斤(汉斤)重的条石往城楼上走。

    半个多月前,荥阳被吕泽、彭越联军攻陷,陈豨部将曼丘臣战死,大魏老世族晋伯也死于乱军之中,庞钰、晋襄却带着两百多残兵杀出了重围,大约十天前,庞钰无意中截杀了一骑汉军飞骑,得知项庄正在赵地,便和晋襄带着残部北渡河水前来投奔。

    不曾想,等庞钰、晋襄带着两百多残兵假扮成饥民赶到安阳县时,楚军却早已经再次东渡河水杀回齐地了,庞钰便准备带着残兵继续向东去追项庄,可就在这个时候,庞钰、晋襄及两百多残兵却被赵军给围了起来。

    一开始,庞钰还有些心慌,以为赵军识破了他们的身份,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赵军其实并没有发现什么,因为与他们同时被抓的还有五千多饥民,饥民们被分成了几拨,一拨往城头搬运擂石,一拨挖掘壕沟,还有一拨则派去采石去了。

    庞钰因为身材长大,孔武有力,专门负责往城头搬运巨石。

    到现在,庞钰已经服了五天劳役,至少往城头搬了五万斤巨石,饶是庞钰身体强壮,也是吃不消了,刚才他就在偷偷的核计,如果和晋襄带着两百多残兵趁夜发起突袭,再煽动饥民趁势起事,还是很可能夺取安阳县的。

    不过这事急不来,回头还得先跟晋襄通个气。

    晋襄虽然只是个不满十六岁的小毛孩,可那两百多号残兵却大多都是晋氏门客,如果没有晋襄点头首肯,庞钰是不可能调动那百余残兵的。

    庞钰正想着晚上该怎么说说服晋襄这小毛孩,不料脚下一滑摔倒在了马道上。

    原本扛在庞钰肩上的足有五百多斤重的巨石便顿时砸落在地,然后顺着倾斜的马道骨碌碌地滚了下来,正好有个老头背着一筐碎石往上走,眼看就要被巨石压中,一只蒲扇般的大手突然间探出,一下就捺住了翻滚的巨石。

    庞钰再定晴看时,发现救了老头一命的也是个身材长大的精壮汉子。

    那精壮汉子身高八尺有余,长得也是孔武有力,背上霍然也压着块足有四五百斤重的大条石,敢情也是被赵军抓来的劳役。

    庞钰正打量间,背上忽然挨了一皮鞭。

    遂即一个破锣般的骂声从身后响起:“别他娘的偷懒,赶紧干活!”

    庞钰险些当场发作,费了好大劲才终于克制住燃烧的怒火,然后抢下马道重新把巨石给扛了起来,一边又压低声音向那精壮汉子说道:“兄弟,谢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庞钰总觉得这精壮汉子不像个普通人。

    “举手之劳而已。”精壮汉子淡淡地应了一句,顾自走了。

    这精壮汉子的确不是普通人,他不是别人,赫然是楚军悍将荆迁!

    项庄决定乔妆饥民蒙混过关,遂即便把四千多人分成了十组,项庄、尉缭、武涉、公孙遂率四十余骑斥候骑兵乔妆胡人,随齐买“前往韩地贩马”,其余各军则分成了九组,每组四百余人,乔妆饥民分头前往壶关峡谷外集结。

    楚军原本还准备劫持老幼妇孺,因为全是精壮汉子,怎么也不像饥民。

    结果却根本不需要,因为一路西进,路上遇到的饥民实在是太多了,楚军随便拿出些干粮,数以万计的饥民就全跟着他们来了,每路楚军四百多条汉子,被上万饥民一包围,马上就不那么扎眼了,几乎就没人会起疑心。

    当然,重甲、长弓、大盾、标枪等武器是绝对不能携带的。

    事实上,为了尽可能地隐蔽自己,每个楚军将士都只携带了长剑与环刀,铠甲战袍也都换成了破衣裳,其余所有不必要的装备全都埋藏在了棘蒲附近的密林里了,项庄可以说是孤注一掷了,这一去若是偷袭壶关失手,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荆迁带的就是其中一路楚军,四百多陷阵武卒,带着五千多老幼妇孺,一路逶迤西行今天上午才刚到安阳县,结果就在城外遇到了一队赵军,不由分说就把他们抓来服劳役了,五千多妇孺却被安顿在了城外的饥民营里。#################################################################PS:感谢:孤单雨夜漫步、★逍遥浪漫★、纯情小猪猪、女人的老公、爱无年限、星空的物语、不看方圆、剑道始祖、爱哭的小紫、邪枫叶、安静的温柔、等书友的慷慨打赏,非常感谢。

第94章 意外发现

    濮阳,郡守府。

    张良匆匆走进内院,向正在泡脚的刘邦禀报道:“大王,出事了!”

    刘邦当即屏退艳婢,然后才问张良道:“子房,这么急,出啥大事了?”

    张良吸了口气,说道:“臣派去监视楚军行踪的门客已经有消息了,他传回飞报说,两天前在东阿县境内失去踪影的楚军已经找到,他们就躲在一个山谷里,不过,这支楚军残部只有不到五百人,根本就不是项庄的楚军残部主力!”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能够永远不泄露的秘密,尽管虞子期已经非常小心,也严格地执行了项庄的命令,分兵之后只在夜晚打着火把行军,白天必定找隐秘处躲起来,可再是小心,再是谨慎行事,最终也还是被张良派出的门客给识破了行藏。

    “啊?!”刘邦霍然起身,难以置信道,“怎么会这样?!”

    张良满脸羞愧地道:“大王恕罪,臣一时大意,中了尉缭的金蝉脱壳计!”

    “先不说这个。”刘邦当然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即一摆手说道,“问题是项庄小儿的楚军主力又到哪里去了?”说此一顿,刘邦又道,“项庄小儿不在东阿,他会不会已经越过济水,窜入鲁县跟项冠汇合了?”

    君臣两人正说间,陈平也闻讯赶来了。

    听张良说完情况,陈平也同样吃了一惊。

    张良沉吟了片刻,又向刘邦说道:“大王,臣却担心,项庄的楚军残部很可能已经再次西渡河水,再次流窜进了赵地!”

    “这不可能!”刘邦断然道,“现在除了白马津和南皮,河水两岸能够找到的船只怕是已经屈指可数了,项庄小儿拿什么渡河?他的几千残兵总不能全跳进河水泅过去吧?我还就不信了,这些楚军余孽个个都会凫水?”

    陈平也道:“是啊子房兄,这应该不太可能吧?”

    当初之所以焚毁河水两岸的船只,不就是为了防止楚军再次窜入赵地么?

    “这个,臣也说不上来。”张良叹息道,“唉,可是臣有一种直觉,觉得项庄和尉缭很可能会再次西渡河水,经赵地偷袭壶关或者井陉关。”说此一顿,张良又道,“大王,为防万一还是赶紧派出飞骑,通知王吸将军加强壶关、井陉的守备吧。”

    “也好,不管项庄小儿有没有再次窜入赵地,小心些总是没错。”刘邦点点头,又吩咐陈平道,“陈平,这事就有劳你了。”

    “臣这便下去修书。”陈平领命去了。

    陈平也不认为楚军会再次窜入赵地,楚军没船,拿什么渡河?在他看来,楚军肯定是在薛郡、东郡或者济北的某个隐秘山谷里躲起来了,不过大王说的对,小心总是没错,提醒王吸将军加强壶关、井陉的戒备还是很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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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子期行踪败露,项庄这会也遇到麻烦了。

    赶着七百多马匹经过赵地原本就很招摇,虽然有齐买这胡人做掩护,可走到邺县时却还是让赵国次将军白宣给截住了。

    白宣是名将白起的玄孙,也是将门之后。

    说起来也真挺有意思,白起本是大秦名将,长平一战坑杀赵军四十五万降卒,赵人说起白起真可以说是恨入骨髓,可传到玄孙白宣时,却居然摇身一变成了赵将,当然,此时的赵国与战国时期的赵国早已经是两回事了。

    白宣出身名门,熟知礼仪,倒也没有乱来。

    白宣明确表示,赵军缺马,所以从邺县过境的这七百多匹马必须卖给赵国,赵国也会按赵地市价支付齐买足够的钱物,白宣这么做其实也无可厚非,你就是个马贩子,这马卖给韩国是卖,卖给赵国不也一样是卖?

    齐买自然不敢答应,他现在可是俘虏之身,没见他身后杵着两个壮汉呢么?

    这两个壮汉名义上是齐买的侍从,实际上就是项庄派来监视他的,一旦齐买试图逃跑或者做出不利于楚军的举动,俩人立刻就会杀了他。

    白宣也没有逼迫齐买,只是让他回去考虑清楚。

    当然,为了防止齐买驱赶马匹逃跑,白宣特地派了百余骑兵驻扎在胡人营地附近,以随时监控这伙胡人。

    ##########

    “胡人”营地里,公孙遂正在发脾气。

    “上将军,给小人四十精骑!”公孙遂杀气腾腾地道,“小人只要一个突击,就能把外边那百余赵国骑兵给打垮了!”

    “行了,给我安分些。”项庄没好气道,“现在可不是逞强的时候。”

    尉缭也道:“公孙司马,外边那百余赵国骑兵好对付,可要是招来了成千上万的赵国大军,那就不好对付了,毕竟,咱们只是过路,可不是专门来攻打赵国的,对吧?所以,能不惊动赵国大军,还是不要惊动的好。”

    公孙遂不甘心道:“可这些马匹,就这样便宜赵军了?”

    项庄道:“马匹没了就没了,关键是人得过去,咱们的目标是关中!”

    说此一顿,项庄又转头对齐买道:“齐买先生,明天就把马匹卖给白宣吧,不过不能全卖,怎么也得留下一百多匹战马,你就说这是咱们留下代步的,你再告诉白宣,如果他给出的价钱公道,下次再贩一千匹好马过来。”

    一直缩在帐篷角落里的齐买唯唯诺诺地应了,这家伙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自从当了楚军俘虏之后,基本上就没生过事,大约他也知道,凭自己的小胳膊细短腿,是绝对不可能逃脱楚军魔掌的,所以表现得一直很顺从。

    将齐买、公孙遂打发出帐,尉缭忽又说道:“上将军,这一路西来,老朽发现邯郸郡到处都在加固城防,修缮城墙啊?这邯郸郡又不是代郡、雁门郡,所以明显不是为了抵御北方匈奴人的入侵,那么赵军的行为就很值得推敲了。”

    “或者是为了防备我军?”武涉话刚说完,马上就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不对,现在谁都不知道咱们已经悄悄回到赵地,赵军自然也不可能知道。”

    项庄神情微动,说道:“军师是说,赵军是在防备汉军?”

    “大约是这样。”尉缭微笑道,“上将军,尽管咱们还没能完全破掉刘邦的大势,可是刘邦也迟迟未能击灭我军,还被我军反复搅挠魏地、齐地以及赵地,如今,刘邦在各路诸侯心目中的威望已经大打折扣了,要不然,赵军也不会有现在的举动。”

    项庄以拳击掌道:“也就是说,如果我军能把刘邦大军逼回关中,那么关东各路诸侯就再不可能买他的帐了,是不是这样?”

    “韩信还不好说,毕竟刘邦对韩信有着知遇之恩,韩信今天所拥有的一切,可以说全是拜刘邦所赐。”尉缭摇了摇头,遂即又道,“不过彭越、英布、张耳、藏荼、吴芮、韩王信还有周殷他们是肯定不会再买刘邦的帐了!”

    项庄沉声道:“看来咱们得尽快杀入关中了!”

    话音方落,公孙遂忽又进帐禀道:“上将军,高初将军求见。”

    “高初?!”项庄顿时脸色微变,沉声道,“快让他进来。”棘蒲分兵之前,项庄可是有过严令,没有十万火急之事,各路楚军之间严禁互相联系,可高初却在这个时候找来,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或者有了什么重大发现。

    公孙遂领命而去,很快便又领着高初进了帐篷。

    “上将军,军师。”高初冲项庄、尉缭分别作揖,又道,“末将在梁期县截杀了一骑汉军飞骑,结果发现了这个。”说着,高初便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还没有打开的黄绫布包,然后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给了项庄。

    项庄打开布包,里面却是一卷木简。

    接着展开木简,上面写的竟然是刘邦发给汉将王吸的一封密信,大意是说,楚军很可能再次窜入赵地,并提醒王吸务必加强壶关峡谷以及井陉峡谷的防备,严防楚军偷袭!匆匆看完密信,项庄顿时脸色大变,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尉缭见项庄神情有异,便关切地道:“上将军,出什么事了?”

    “军师,你还是自己看吧。”项庄神情凝重地把木简递给了尉缭。

    张良并没有识破尉缭的金蝉脱壳之计,可他的谨慎还是给楚军带来了致命的威胁。

    尉缭匆匆看完木简,也同样变了脸色,楚军来来回回渡河,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围追堵截的多路汉军,眼看着都能偷偷越过赵地了,结果却发现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张良还真是够谨慎,竟然在壶关、井陉各留下了一支大军!

    更要命的是,这两万大军还是汉将王吸的精兵!

    既便是分兵把守,壶关峡谷外也至少还有一万精兵,这可是一万精兵啊!

    既便楚军搞突袭,以雷霆万钧之势打垮了壶关峡谷外的汉军,可峡谷那边的壶关守军也必定知道消息了,一旦壶关守军有了防备,就凭楚军现有的家当,也就这仨刀俩剑的,既没云梯又没有盾甲,那还打个屁?楚军总不能直接飞到关上去吧?

    这个意外发现彻底打乱了楚军的计划,壶关怕是去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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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疯狂的决定

    尉缭叹息道:“上将军,壶关的确是不必再去了。”

    高初提议道:“上将军,军师,要不直接翻过太行山吧。”

    “直接翻过太行山?”项庄、尉缭同时苦笑摇头,太行山的险峻、险恶可是要远远超过大别山,楚军上次能从大别山里走出来,已经是很侥幸了,项庄可不想再次涉险,更何况现在已经是五月底了,山中已是蛇虫横行,现在进山不是找死么?

    “上将军,要不……”武涉轻声说道,“咱们还是从燕地绕行吧?”

    “从燕地绕行太远,而且风险更大。”项庄摇了摇头,突然石破天惊地道,“军师,咱们不去壶关了,去函谷关!”

    “嗯?去函谷关?!”尉缭顿时神色微动。

    武涉、高初却是脸色大变,函谷关可是天下第一雄关!

    “对,函谷关!”项庄重重点头,恶狠狠地道,“攻打函谷关!”

    从项庄压抑的语气里,尉缭听出了一丝隐隐的决然,显然,项庄说去攻打函谷关并不是随口说说,而是真的已经有了决定,不过尉缭转念一想,这个想虽然疯狂,但是从兵书战上来讲,却也具备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有利因素。

    当然,这也是唯一的一个有利因素,不利因素却有很多。

    首先,函谷关临近咸阳,汉军必定会重兵驻防;其次,函谷关有三川郡作为屏障,而三川郡又有虎牢关做为其门户,楚军要想攻打函谷关,就必须首先打下虎牢关;再次,三川郡守吕泽可不是个庸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函谷关太险峻了!

    函谷关这名称是怎么来的?就是因为关在谷中,深险如函!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个著名的典故就是因函谷关而生的。

    正常情况下,楚军要想攻陷函谷关,除非拥有十倍以上的优势兵力,还要加上充足的时间,否则想都别想。

    正因为有以上这些不利因素,所以项庄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攻打函谷关。

    既便是当初楚军席卷魏地时,项庄都没想过要去攻打函谷关,因为项庄知道,楚军攻打函谷关,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先不说能不能过得了虎牢关跟三川郡,就算楚军真的杀到了函谷关下,最终的结果多半也是折戟沉沙。

    尉缭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上将军,考虑清楚了?”

    “考虑清楚了。”项庄沉声道,“我们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冒险一博了!”

    说罢,项庄从破布行囊里摸出地图在面前摊了开来,然后指着壶关说道:“军师、武涉先生请看,壶关建在壶关大峡谷的最西边,其险要程度甚至不亚于函谷关,韩军也必定会派驻重兵!韩军未必会真心死守,也绝不会轻易放咱们过去。”

    “原本咱们还可以寄希望于偷袭,现在有汉军守在峡谷东边,偷袭就绝对不可能了,可如果强攻的话,既便拿下壶关,我军又还能剩下多少人?”

    尉缭默默点头,壶关天险,楚军如果强攻,的确胜算不高。

    项庄又道:“而且,既便我军拿下了壶关,接下来也还要再次西渡河水,届时关中汉军肯定已经得到消息,也必定会在河西严密设防,也就是说,我军还要再打一场恶战,这两场恶战下来,我军又还能剩下多少人呢?还能对关中构成威胁么?”

    尉缭默然,这也正是他一直所担心的,楚军还是兵力太少啊。

    “所以,还不如直接攻打函谷关!”项庄森然道,“现在,经壶关、韩地进关中的风险已经跟从函谷关直接进关中差不太多了,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直接攻打函谷关?”

    说到这里,项庄又一拳重重地砸在了地图上,接着说道,“只要拿下了函谷关,我军急行军两天就能赶到咸阳,那时候,萧何就是想从各郡县调集兵力固防咸阳都来不及,函谷关若是拿下了,咸阳也就无险可守了!”

    武涉道:“可是,函谷关是关中门户,必定会有重兵把守!”

    项庄道:“函谷关当然会有重兵把守,可它距离咸阳也近!”

    武涉想了想,又道:“上将军,我军要打函谷关,就得首先穿过三川郡,三川郡又有虎牢关为其门户,我军若要攻打函谷关,岂不是要首先打破虎牢关?”

    尉缭忽然说道:“那倒未必,我军完全可以绕过虎牢关直接进入三川郡。”

    尉缭很清楚,河水水道从南皮直到洛阳附近的平阴、河雍,水面都很平缓,船只完全可以通行,不过再往上游去,河水就开始变得险峻湍急起来,船只也就无通行了,所以走水路绕过虎牢关还是可以的,想绕过函谷关就绝对不可能了。

    就在项庄以为尉缭已经同意他的决定时,尉缭忽又说道:“不过,三川郡有刘邦的妻兄吕泽把守,上将军,吕泽可不好对付!”

    早在席卷魏地时,尉缭就曾评价过吕泽。

    尉缭认为,吕泽虽然没有萧何的政才,也没有张良的谋略,也不如韩信会用兵,可是论各方面的综合能力,汉初三杰却没一个及得上吕泽!

    历史上,由于吕后曾经事实上篡汉,所以司马迁在著史时,为了维护刘汉正统,很大程度上抹煞了吕泽的劳以及能力,刘邦称帝封赏群臣时,最该封王的其实就是吕泽,只是刘邦担心后党坐大危及皇权,所以只给吕泽封了个彻侯。

    “军师说的对,吕泽的确不好对付,不过……”项庄咬了咬牙,森然道,“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事到如今,也只能冒死一博了!”

    尉缭叹了口气,摇头道:“上将军,恕老朽直言,此去函谷关实在是胜算渺茫哪。”

    项庄点了点头,决然道:“这个我知道,不过还是那句话,哪怕明知此去必死无疑,我也还是非去不可,我项庄绝不会坐以待毙,不到最后也绝不会轻言放弃!”

    “好。”尉缭肃然道,“既然上将军决心已定,老朽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老朽自当竭尽所能,助上将军打破函谷关,攻陷咸阳!”

    武涉也道:“上将军,为了大楚,涉何惜一死!”

    “多谢军师,多谢先生!”项庄伸手,与尉缭、武涉重重相握。

    决策已定,尉缭便迅速开始谋划奇袭函谷关的战术了,当下说道:“上将军,从兵上讲,攻打函谷关倒也符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宗旨,可要想真正实现这一计划,却必须从水路把军队偷偷运进三川郡腹地的平阴县!”

    说着,尉缭指了指赵地棘蒲邑,又道:“船只倒是现成的,可以派一支偏师返回棘蒲邑以东密林,把藏在那里的船只沿河水北岸拖到河内郡的河雍县,顺便再把藏在棘蒲邑的兵器铠甲捎回,然后从河雍县把军队渡到对岸的平阴县。”

    项庄点了点头,这个时代的河水(黄河),可不像后世是高出地表的地上河,河水两岸也是森林密布,所以,只要楚军昼伏夜出,小心行事,还是完全可以把船只悄悄拖行到河内郡的河雍县的,就是时间上会拖得稍久些,可能需要五六天甚至更久。

    尉缭又道:“大军南渡河水进了平阴县,接下来就需要等待时机了。”

    项庄深以为然,攻打函谷关的确需要等待时机,强攻只是迫不得已的选择,不过这个时机,恐怕不是那么好等的,因为虞子期的五百疑兵很可能已经被识破了,尉缭的金蝉脱壳之计虽然高明,却也不可能蒙骗张良太久。

    正说间,公孙遂又再次进来禀报道:“上将军,荆迁将军求见。”

    “荆迁?让他进来。”项庄不觉蹙紧了眉头,难道又出什么事了?项庄不能不郁闷,高初刚刚带来了一个坏消息,荆迁别又带来了另一个坏消息?

    荆迁很快便走了进来,向项庄、尉缭、武涉分别作揖见礼,然后禀道:“上将军,末将给您带了一个人来。”

    “一个人?”项庄蹙眉道,“谁?”

    荆迁道:“大魏上将军兼砀郡守,庞钰。”

    “庞钰?”项庄侧头与尉缭交换了一记眼神,问道,“他怎么到这来了?”

    荆迁道:“庞钰说是来投奔上将军您的,可到了赵地后才知道我们已经回了齐地,正要渡河去追时,却被安阳县的赵军扣住了。”

    项庄道:“那你是怎么遇见庞钰的?”

    荆迁道:“末将所率四百多人也在安阳被赵军扣下了,到了晚上,末将正准备带着将士们偷偷溜走时,不想被人识破了,所幸这人是庞钰,要是赵军眼线的话,就麻烦了。”说此一顿,荆迁又道,“上将军,庞钰就在外面,你是不是见他一面?”

    项庄、尉缭相视苦笑,荆迁勇猛是勇猛,就是头脑略显简单啊。

    武涉却忍不住埋怨荆迁道:“荆迁将军你好糊涂,你怎么可以如此轻信庞钰?”

    说此一顿,武涉又道:“万一庞钰已经暗中投靠刘邦,成了汉军奸细,你这样子贸然带他来找上将军,岂不是就把上将军跟我军的行踪泄露给刘邦了?”

    “啊?这我倒是没想过。”荆迁勃然色变道,“我这便去杀了他!”

    “行了。”项庄没好气道,“庞钰应该不是奸细,快把他带进来吧。”############################################################PS:感谢:十三小妖、龙月凌霄、孤单雨夜漫步、狼牙战斗、如果2008、放修、笨气的手、青幔、爱无年限、星空的物语、江南飞天鼠、范宣子、atyjbtdl、风的-韵律、轩辕月月、钟成冠、石湖小鱼、面向黄土、lion22、爱哭的小紫、赢龚、书友091018194413675、等书友的慷慨打赏,非常感谢。

第96章 离间计(上)

    荆迁领命而去,很快便又带着一条昂藏大汉走进了帐篷。

    看到荆迁身后的大汉,项庄、尉缭和武涉不禁微微一愣,那大汉却径直单膝跪地,对着项庄大礼参拜道:“魏人庞钰,参见上将军!”

    庞钰倒tǐng有自知之明,没在项庄面前自称上将军。

    “庞钰将军?快快请起。”项庄赶紧上前将之扶起。

    庞钰这个名字,项庄、尉缭当然是知道的,魏地几十路义军,庞钰所部是其中势力最大的一支,庞钰所部义军甚至还曾经攻陷大梁,项庄也知道庞钰是大魏名将庞涓后裔,自幼饱读兵书,颇有韬略,只是没想到庞钰竟如此年轻,长得也是仪表堂堂。

    庞钰起身,惨然道:“上将军,末将找你找得好苦哇。”

    项庄抚着庞钰虎背,问道:“庞钰将军,你怎么也到了赵地?”

    “唉,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半个多月前上将军带着大军离开魏地之后,末将就被彭越叛军所败,大梁也丢了,末将不知道上将军去了哪里,便只好去了荥阳,十几天前,荥阳城也失守了,曼丘臣战死,晋伯也死于乱军之中……”

    当下庞钰便将大梁失守之后的遭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当庞钰说到敖仓仍未失守,而且吕泽、彭越两路大军正在围攻敖仓之时,项庄突然眼前一亮。

    敖仓竟然还没有失守?!

    吕泽、彭越各率五万大军,竟然还在攻打敖仓!

    听到这个意外至极的消息,项庄不禁怦然心动!

    夜深人静,项庄帐篷里却还亮着一盏孤灯。

    庞钰、荆迁已经被打发回安阳县去了,两人是从饥民营里偷跑出来的,如果不能在天亮前赶回去,很可能会被赵军发现。

    虽然,既便荆迁、庞钰他们真的带着士兵逃跑了,赵军多半也会认为他们是不堪承受繁重的体力劳动逃跑了,但是现在属于非常时期,还是尽可能地少出状况为好,楚军现在就剩下行踪诡秘这点优势,项庄可不想随便浪费掉。

    武涉看了看项庄,又看看尉缭,说道:“上将军,军师,真是没想到啊,陈豨这家伙还真有点本事,敖仓竟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失守!”

    尉缭道:“敖仓本就是天险,易守难攻,不过,就凭陈豨几万乌合之众,要想挡住彭越数万精兵却是绝无可能,如果老朽没有猜错的话,彭越是因为想要敖仓之粟,以及城内的数万壮丁外加几十万fù孺而已,要不然,陈豨也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项庄摆手道:“不管是什么原因,陈豨坚持到现在终归是事实!”

    说此一顿,项庄又狠狠击节道:“军师,陈豨死守敖仓,吕泽、彭越数万大军都被拖在敖仓城下,三川郡必定是守备空虚,而且又没有吕泽亲自坐镇,这就给了我们可趁之机,奇袭函谷关的胜算至少要增加两成!”

    尉缭点了点头,忽然说道:“上将军,老朽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哦?军师快说,什么想法?”项庄急切地道,只看尉缭嘴角那丝狡猾的笑意,就知道这老家伙又有了什么绝妙的主意。

    尉缭道:“吕泽、彭越两军合击敖仓,咱们是不是可以就此做点文章呢?”

    “军师是说……”项庄顿时眼前一亮,急声道,“挑拨吕泽、彭越之间的关系?”

    尉缭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上将军,咱们不妨来分析一下,彭越为什么要亲自领兵攻打敖仓?刘邦又为什么要给吕泽五万精兵,令其协助彭越攻打敖仓?这都是因为敖仓城内的粟米呀,彭越想得到它,刘邦也想得到它!”

    项庄狠狠击节道:“也就是说,彭越、吕泽各有各的算计。”

    项庄抚髯微笑道:“既然彭越、吕泽各有算计,咱们就不妨试试离间计。”

    项庄顿时大为心动,吕泽各方面的能力都很出sè,为人也足够谨慎,恐怕不会中计,不过彭越就难说了,彭越带兵打仗是把好手,至少要比刘邦这个市井无赖强很多,可他在政治上的能力却未必能比韩信强到哪里去。

    而且吕泽不是刘邦,他可压不住彭越!

    试想一下,如果彭越中了离间计,梁军就必定会有异动。

    以吕泽的能力,以及谨慎的心xìng,梁军旦有风吹草动,他就必然会迅速做出反应,这样一来,敖仓的汉军、梁军就很可能陷入对峙的局面,此时,三川郡留守汉军的防御重心必定会向虎牢关方向倾斜,腹地就难免空虚了。

    如果彭越、吕泽开战,那就更好不过了。

    吕泽未必就输给彭越,可吕泽麾下的汉军却肯定不如彭越麾下的梁军精锐。

    彭越的梁军可都是杀人杀出来的虎狼之兵,绝不是吕泽麾下那群从关中临时征发的民壮能够相比的,所以,一旦彭越、吕泽开始混战,汉军必定吃紧,吕泽除了向刘邦求援,必然要从三川郡,甚至是函谷关抽调援军。

    这一来,函谷关的守备可就空虚了!

    项庄再按捺不住,当下问尉缭道:“军师,怎么个离间法?”

    尉缭捋了捋长髯,微笑道:“离间计其实很简单,一封信,或者一样物件就足够,关键是需要几个死士,还要一个能言善辩之士,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去游说吕泽、彭越,让他们互相提防,甚至是互相攻伐。”说罢,尉缭的目光便落到了武涉身上。

    楚军四千余将士,死士好找,可要说辩才,还有谁能及得上武涉?

    派武涉去还有个好处,因为武涉原本只是项羽帐下一幕僚,后来更是被贬到寿春县当了区区一个县令,吕泽不认识他,彭越更不可能认识他,武涉只要换个姓名,再以投奔的名义投入吕泽门下,或者彭越麾下,就能实施离间之计了。

    项庄当下问武涉道:“不知道先生愿不愿意接此重任?”

    武涉当即起身向着项庄长长一揖,肃然道:“涉,无有不从!”

    庄上前两步,紧紧握住武涉的手,又向尉缭道,“军师,现在你可以跟武涉先生说说了,这离间计具体怎么个实施法?”

    “好的。”尉缭当下说道,“先生到了敖仓之后……”

    五天之后,敖仓,梁军大营。

    彭越正在大帐里喝闷酒,敖仓迟迟不能拿下,陈豨又死活不肯投降,再加上梁地连年战乱,各郡县的人口也是锐减,到现在,梁军已经快要征不到粮了,彭越在政治上再迟钝,也知道不能再这样断续下去了,否则梁国就完了。

    可现在彭越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尽管他没有采纳蒯彻的建议,趁着刘邦大军东出齐国的时候去偷袭关中,可他对刘邦还是生出了戒心,所以,在刘邦大军没有回关中之前,他是绝对不敢解散自己的军队,让士兵们回乡种地的。

    而且,敖仓之粟以及敖仓城内的几十万百姓,彭越也是势在必得。

    梁地现在的总人口很可能已经不足五十万了,如果敖仓城内的这几万壮丁再加上几十万fù孺又让吕泽给抢了去,那整个梁国的人口甚至都还比不上区区一个三川郡了,那时候,刘邦一旦想要拿捏他彭越,他又拿什么反抗?

    可问题是,陈豨这家伙死活不肯投降,真是伤脑筋啊。

    好在陈豨也没有投降汉王的意思,否则彭越真要着急上火了。

    彭越正喝着呢,忽有亲兵进来禀报道:“大王,大营外有个盱胎酒徒求见。”

    “盱胎酒徒?谁呀?”彭越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当下说道,“把他带,带进来。”

    亲兵领命而去,过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带着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的白衣秀士走进了彭越的中军大帐,那白衣秀士见了彭越也不见礼,只是大大咧咧地往帐篷正中央一站,然后石破天惊地说道:“梁王哪梁王,你竟然还有心情喝酒?”

    彭越放下酒觞,卷着舌头问道:“先生这,这话,什,什么意思?”

    白衣秀士答道:“大王哪,你都已经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有心情喝酒,在下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放肆!”守在旁边的亲兵校尉勃然大怒,当下拔剑横在了白衣秀士的脖子上。

    白衣秀士却是夷然无惧,淡淡地瞥了那亲兵校尉一眼,哂然道:“将军还是把你的剑收起来吧,在下敢来梁王大营,就再没把生死放在心上。”

    彭越听了这话却是悚然一惊,酒意已经醒了九分,当下挥手屏退亲兵校尉,又肃手将白衣秀士请入席上,然后正sè说道:“先生故作惊人之语,想必是有什么话要跟寡人说,现在左右没人,先生有什么话尽可以说了。”

    白衣秀士点点头,低声说道:“大王可知在下从哪里来?”

    彭越其实并不笨,当下说道:“莫非先生是从敖仓而来?”

    “大王英明!”白衣秀士这才冲彭越揖了一揖,答道,“在下乃是陈豨帐下首席幕僚,吴眙,不瞒大王,陈豨有意再次降汉,已经派人前往吕泽营中送信了,如果吕泽答应的话,最迟明天,敖仓之粟以及城内数万壮丁、数十万fù孺就尽皆属汉了!”

    C!。

第97章 离间计(中)

    “你说什么?!”彭越霍然sè变道,“此事当真?”

    围了敖仓这大半个月,甚至连火都不敢放,不就是为了得到城内的粟米、几万壮丁还有几十万fù孺吗?现在却有个家伙跑出来跟他说,陈豨又要降汉了,那他彭越不白忙活这在半个月了,还有,已经打成烂摊子的梁国又该怎么办?

    白衣秀士叹息道:“在下此来就是要救大王的,又怎么会虚言相欺呢?”

    “是吗?”彭越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他虽然算不上很聪明,却也绝对不傻,很快他就以一介武夫的思维想出了试探真假的绝招,当下抬头大喝道:“来人,给寡人支一口大釜,浇油添火,把这个jiān细给寡人烹了!”

    两名亲兵应声入帐,一下就将白衣秀士给摁倒在地。

    白衣秀士脸sè大变,大声抗辩道:“梁王,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彭越冷然道,“在寡人面前,你竟然也敢虚言相欺?如果现在如实说出你的真正来意,寡人还能饶你不死。”

    白衣秀士冷然道:“既然如此,在下什么都不想说了。”

    “想充好汉?告诉你,门都没有。”彭越脸上的横肉抖了抖,杀气腾腾地道“寡人平生杀人无数,还在乎多杀你一人?”

    说罢,彭越再一挥手,两名亲兵便押着白衣秀士出了大帐。

    帐外,一口足有五尺口径的大铁釜已经支了起来,釜里也已经浇满了油,铁釜底下也添加了干柴,正在猛烈燃烧,仅仅过了不到两刻钟功夫,大铁釜里的火油就已经往上冒出了呲呲的青烟,人站在釜旁边,老远都能感觉到熏人的热浪。

    彭越走到白衣秀士跟前,狞声道:“说吧,到底谁派你来的?”

    白衣秀士撇了撇嘴,遂即把脸侧向旁边,他连正眼都懒得瞧彭越了。

    彭越勃然大怒,当即大吼道:“烹了,把这jiān细给寡人扔进油锅里烹了!”

    “诺!”亲兵校尉轰然应诺,当即带着另外三名亲兵抓住白衣秀士四肢将他抬起又悬空放到了大铁釜上,也许是为了让白衣秀士多“享受”一刻临死前的恐惧,四人并没有立即撒手,而是就那样把白衣秀士悬在了大铁釜上。

    彭越一瞬不瞬地盯着白衣秀士,右手却极为隐蔽地做了个“缓”的手势。

    那白衣秀士从始至终都没有再多看彭越一眼,脸上的神情也很是坦然,仿佛真的不将生死放在心上,这一刻,彭越已经是相信了!

    在彭越看来,这白衣秀士如果心中有鬼,绝不可能如此坦然!

    不到片刻功夫,悬在大铁釜上的白衣秀士以及四名亲兵就已经被汗水浸透了,白衣秀士仿佛是有些不耐了,当下扭头对亲兵校尉说道:“将军又何必为难一个将死之人?不如就此撒了手,让在下死个痛快吧。”

    亲兵校尉越发汗下如雨,没彭越点头,他可不敢撒手。

    又过了足足半刻钟时间,彭越才终于向亲兵校尉挥了挥手,亲兵校尉如méng大赦,赶紧架着白衣秀士远离了那大油釜,彭越这才正了正衣冠,上前向着白衣秀士长长一揖,说道:“刚才寡人多有得罪,还望先生不要见怪。”

    白衣秀士闷哼一声,冷然道:“大王如果不相信,杀了在下便是,如果相信,那就不要做这种没用的试探之举,在下虽然没什么才能,也比不上范增、张良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过人智谋,却也不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寡人孟浪了,先生恕罪。”彭越的姿态倒是放得极低。

    说罢,彭越又肃手做了个请势,又道:“寡人已经替先生准备好了沐浴香汤,有请先生沐浴更衣,然后再详谈不迟。”

    衣秀士叹了口气,态度终于软化,当下说道:“沐浴更衣倒是不急,大王如果相信在下,那就赶紧去一趟吕泽大营吧,否则,一旦让陈豨的信使与吕泽约定好,大王就是想挽回局面都没有机会了。”

    “对对对。”彭越一拍额头,恍然道,“寡人都糊涂了。”

    说罢,彭越又扭头向那亲兵校尉喝道:“彭明,快去备马!”

    亲兵校尉彭明是彭越族侄,关切地道:“叔父,要不要侄儿点五百亲兵随行?”

    “不必了。”彭越摆了摆手,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枭雄气息,冷然道,“连刘邦都不敢对寡人怎么样,吕泽又岂敢对寡人不利?”

    吕泽的大营就驻扎在不到十里外。

    尽管已经夜深了,吕泽却还没睡,这会正为一卷书简抓狂。

    这书简是半刻钟之前由一个自称是陈豨门客的家伙送来的,汉军、梁军只是塞住了北边城门,并没有对敖仓实行四面合围,所以有人能坐着吊篮出城,这倒是不奇怪,让吕泽感到困huò的是,这卷书简的内容简直不知所谓。

    这书简应该是一封密信,右上题头是他吕泽,左下落款倒真是陈豨。

    中间字迹却涂去了大半,尤其是许多关键处更是涂得一塌糊涂,仅有的那几个可以分辩的字迹,则根本就不知道在讲些什么,吕泽实是想不明白,陈豨如果真的有意再降,又为什么要送这样一封古怪的密信前来?

    如果不是陈豨,那信使又是谁派的?送这封信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吕泽捧着书简,对着油灯反复辩认,试图从那被涂改的墨迹中认出原来的字迹,可这根本就是徒劳,那些字迹绝对是无法辩认了。

    吕泽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忽有小吏进来禀道:“大人,梁王求见。”

    “梁王?”吕泽愕然道,“天sè都这么晚了,他还来找本官干吗?”

    话音方落,大帐的门帘却忽然被人猛然掀开,遂即彭越已经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吕泽正要起身相迎时,彭越却早已经两步抢上前来,劈手就从吕泽手里把那书简给夺了去,这一下夺得急,把吕泽摆放在案头上的砚台、笔架、毛笔都给打翻了。

    吕泽皱了皱眉头,顿时有些不悦道:“梁王,你这是干吗?”

    彭越没有理会吕泽,只是扫了书简一眼,遂即大怒道:“吕泽大人,你以为涂掉了书简上的这些字迹,寡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吕泽怒道:“梁王,在下可没涂改过书简上的字迹。”

    “没涂改过?”彭越抖了抖手中木简,怒道,“这又怎么解释?”

    “在下也不知道。”吕泽没好气道,“您来之前,在下才刚收到这封书简,可一打开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这些字迹根本就不是在下涂改的,梁王若是不信,在下现在就可以把送信的使者叫上前来,与您对质。”

    “好啊。”彭越冷然道,“正好寡人也想见见陈豨的使者。”

    吕泽当即吩咐门下小吏去传唤陈豨的使者,吕泽为人谨慎,办事也素来小心,那个自称陈豨使者的信使送完信之后,吕泽并未让他离去,而是派人以款待为名留了下来,这会就在吕泽的中军大营里。

    门下小吏很快就回来了,不过陈豨的使者却没来。

    吕泽正要发问时,门下小吏已经凑到他耳畔轻声说道:“大人不好了,陈豨派来的那个使者刚刚剖腹自杀了!”

    “啊?”吕泽失声道,“怎么会这样?!”

    门下小吏报以苦笑,彭越却冷冷地道:“吕泽大人,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吕泽幽幽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梁王恕罪,自称陈豨使者的那个信使,刚刚已经剖腹自杀了。”

    “剖腹自杀?”彭越哂然道,“你当寡人是三岁小孩么?”

    不待吕泽分辩,彭越又说道:“吕泽,你以为涂了密信,杀了使者,寡人就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吗?寡人告诉你,敖仓城内的粟米,几万壮丁还有几十万fù孺都是梁国的,你只是奉汉王之命前来助战,没资格接纳陈豨的投降!”

    “梁王何出此言?”吕泽皱眉不悦道,“事情都还没弄清楚呢!”

    “行了,你他娘的就别装了,哼!”彭越闷哼一声,当即拂袖去了。

    目送彭越怒气冲冲地离去,吕泽心头忽然掠过一道yīn影,情形有些不对啊,是不是蒯彻又在彭越背后煽风点火?或者,这根本就是蒯彻的yīn谋诡计?PS:感谢“hbvdbf”万赏,祝贺足下成为《楚汉争鼎》的舵主;感谢:义居者、星空的物语、今梦2号、身在红尘中、★逍遥浪漫★、孤单雨夜漫步、唯一的心动、小桥断水、锕铈钍、碧血剑1、AVIOU、党指挥枪、爱无年限等书友的慷慨打赏,非常感谢。

    C!。

第98章 离间计(下)

    这次,吕泽还真冤枉蒯彻了,蒯彻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知道这事。

    蒯彻知道这件事后并没有去找彭越求证,而是径直来到了彭越安置盱眙酒徒“吴眙”的帐篷里,一进帐,蒯彻就认出了所谓的盱眙酒徒就是武涉,遂即屏退左右侍者,然后直直地看着武涉,笑道:“武涉先生,别来无恙乎?”

    武涉看见是蒯彻,顿时间就变了脸色。

    武涉原本只是项羽帐下一介微末辩士,名不见经传,各路诸侯中,认识他的人原本就不多,但蒯彻恰恰是其中一个!

    当年项羽与刘邦在荥阳对峙不下,闻听韩信灭了齐国,心中惊恐,便派武涉前往临淄游说韩信叛汉自立,武涉最终没能说服韩信,却与韩信帐下的幕僚蒯彻有过数面之缘。

    “蒯彻先生?”武涉大惊失色道,“您不是在齐王帐下效力的吗?”

    武涉不能不吃惊,有蒯彻在这里,军师的离间计只怕就不可能成功了。

    只要蒯彻把他武涉的身份跟彭越一说,彭越就再不可能相信他了,到时候,他又拿什么去离间彭越跟吕泽?

    挑起彭越、吕泽互相攻伐,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唉,都不必再提了。”蒯彻摇了摇头,颇有些郁闷地道,“齐王太迂腐,认不清刘邦的狼子野心,早晚有一天他会死在刘邦手里,在下却不想跟着他一起死,所以,在淮南时,在下就已经离开齐营,投入梁王麾下了。”

    说此一顿,蒯彻又径直问道:“先生打哪来呀?”

    武涉硬着头皮答道:“在下从敖仓来,奉大魏上将军陈豨之命……”

    “得了,武涉先生,你这话也就哄哄我家大王。”蒯彻哂然道,“先生恐怕是奉了项庄之命,前来挑起汉梁相争的吧?”

    “这个,那个……”武涉纵然辩才过人,这时候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因为蒯彻不仅认识他,而且也是个聪明人,要想随便编一套瞎话蒙骗蒯彻,那是想都别想,当世智者原本就不多,蒯彻却绝对算是一个!

    蒯彻微微一笑,又道:“先生未免太小看我家大王了,我家大王虽然不如汉王刘邦那般雄才大略,也没有齐王韩信的统兵之能,甚至也不如淮南王英布骁勇善战,可他也不是个平庸之辈哪,他又怎么会中你的离间计呢?”

    “先生这话可说错了。”武涉这会已经稳住了心神,心神既定,昔日无比犀利的辩才也就回来了,当下分辩道,“在下这次冒死前来梁军大营,可不是为了什么离间计,更不是为了挑起汉梁相争,而是为救梁王性命而来的。”

    “哦,先生是为救我家大王而来?”蒯彻道,“愿闻其详。”

    武涉道:“刘邦假仁不义,一旦天下平定,他必定会效仿赢政南面称帝,如果刘邦春秋正盛,则梁王、淮南王诸王也许还可以得善终,可不幸的是,刘邦已经年近六旬,一旦刘邦身死,先生以为他的幼子刘盈能够镇得住天下诸侯吗?”

    这个问题蒯彻其实早就跟彭越说过了,当下应道:“不能。”

    武涉点了点头,又道:“那么,先生以为刘邦会坐视这种局面不管吗?”

    蒯彻摇了摇头,答道:“不会,刘邦必定会在临死之前将各路诸侯一一铲除。”

    “先生是个明白人。”武涉冲蒯彻揖了一揖,又道,“所以,梁王不该束手待毙。”

    蒯彻摇头道:“可惜,汉王刘邦席卷天下之势已成,我家大王若依附于他,则还可以保住王位,也还有数年荣华富贵,可如果起兵攻伐汉王,只怕立刻就会兵败身死,先生说是要救我家大王,其实却是在害他。”

    “先生劝梁王安于现状,才是真正害他!”武涉反驳道,“先生此举不仅害了梁王,更害了梁王子孙后代!先生如果真是为了梁王着想,就该劝他放弃幻想,趁天下未定之时,联络各路诸侯共伐之,将刘邦赶回关中!”

    蒯彻冷笑道:“然后,给你楚国赢得喘息之机,是么?”

    武涉坦然道:“在下既是为了大楚,也是为了梁王着想。”

    蒯彻冷然道:“先生辩才,在下今日算是领教了,不过任你舌灿莲花,在下也绝不会相信你的花言巧语,先生好自为之吧。”说罢,蒯彻便拂袖而去。

    目送蒯彻的身影出帐而去,武涉不禁有些患得患失起来,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生死,事实上,自从领命出使梁营以来,武涉就没想过再活着回去了,他只是担心,要是无法完成上将军交给自己的使命,大楚的复兴只怕就没有多大的希望了。

    ##########

    蒯彻离开之后,并没有去向彭越告发武涉,而是悄然来到了田横营中。

    田横刚刚奉了梁王彭越的军令,准备去砀郡征粮,这会正准备出行呢。

    见是蒯彻,田横赶紧将他迎入大帐,又肃手请蒯彻入席,然后笑问道:“今天刮的是什么风?竟然把先生给吹到在下这里来了?”

    “田将军说笑了。”蒯彻入席,环顾左右道,“在下有要事与将军商量。”

    田横闻言顿时神情一肃,又挥手屏退了左右,然后问道:“先生可以说了。”

    蒯彻低声说道:“昨晚有个陈豨的幕僚从敖仓城内叛逃而出,投入大王帐下,这事将军应该已经听说了吧?”

    田横点头道:“在下也是刚刚听说。”

    蒯彻道:“将军绝对想不到,此人其实根本不是陈豨的幕僚,也不是从敖仓城内叛逃出来的,事实上,他是昔日西楚霸王项羽帐下的一个辩士,这次他是奉了项庄之命,前来离间大王跟吕泽的。”

    田横愕然,神情古怪地道:“先生,你这话应该去跟梁王说才对,我田横不过就是个寄人篱下的客卿,先生跟我说这些算什么回事呢?”

    蒯彻皱眉,有些不高兴道:“在下以诚待将军,难道将军就不能以诚相待吗?”

    说此一顿,蒯彻又道:“将军想要复国的心思,别人不知道,在下能不知道吗?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只要将军这次能够帮助在下做成大事,他日在下就能在梁王面前进言,让将军独领一军扫荡齐地,到时候,将军就有机会恢复故齐了。”

    田横默然,好半晌后才道:“既然先生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在下也就不再遮遮掩掩的了,先生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

    对于蒯彻的心思,田横是知道的,梁汉相争,也正是田横所希望看到的。

    “好,爽快。”蒯彻点了点头,又道,“武涉试图离间梁王跟吕泽,只怕是痴心妄想,梁王怯懦,根本就没有跟刘邦对抗的勇气,所以,咱们还得帮武涉一把,往釜底再添把柴,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些,咱们得把梁王逼入墙角,让他别无选择!”

    田横也希望能够挑起梁汉相争,当下说道:“先生直说,在下该怎么做?”

    蒯彻起身离席,上前对田横轻轻耳语了一番,田横连连点头道:“在下明白了!”

    半个时辰之后,田横便带着八百旧部离开了梁军大营,不过往砀郡走了不到五十里,便暗中转入小路向西,直奔北邙山而去了。

    ##########

    汉军大营,吕泽已经感觉到了危险,并且开始预做布置了。

    急促的脚步声中,吕释之匆匆走进大帐,向吕泽拱手作揖道:“大哥,刚刚小弟已经派人去打探了,除了田横率八百部曲前往砀郡征粮,别的就没有什么异动了。”

    吕泽为人非常谨慎,彭越负气离开之后,他便命吕释之派细作严密监控梁军大营,一旦发现梁军有所异动,便即刻回报,显然,吕泽已经对彭越起了戒心,事实上,刘邦给吕泽留下五万大军,并命他协助彭越攻打敖仓,就存了监视彭越的意思。

    “是吗?”吕泽点了点头,又道,“东郡、砀郡那边也要密切关注,一旦发现刘寇、扈辄回师,则立刻回报!”

    “诺!”吕释之揖了一揖,领命去了。

    目送吕释之的身影出帐而去,吕泽想了想终究有些不放心,又把次子吕产唤进帐来,又从地上捡起一支令箭递给吕产,吩咐道:“产儿,你这便去挑两匹快马,连夜赶回洛阳,命你大哥点五千精兵,固防虎牢关!”

    吕产挠了挠头,惑然道:“父亲,这是为何?”

    “你就不必多问了。”吕泽道,“赶紧回洛阳吧。”

    “诺!”吕产轰然应诺,接过令箭转身扬长而去。

    等次子吕产走了,吕泽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匆匆写下一封书信,又将木简拆散分别装进了三个竹筒里面,然后将门下小吏唤进帐来,吩咐道:“马上挑选三名健卒,携带这三卷书信连夜奔赴濮阳,记住,定要面呈大王或者张良、陈平两位先生。”###############################################################PS:几句闲话,楚汉争鼎从二月十五号上传,到现在已经四十六天了,上传的字数也已经超过了三十万,剑客兑现了第一个承诺,至少上传三十万字的公众版,明天凌晨,楚汉就要上架了,剑客会在零点过连更三章,算是小爆一次吧,由于剑客身体出了问题,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不过,还是要无耻地请求大家月票支持,新书月,月票该争还得争啊。

第99章 狩猎北邙

    淮阳.郡守府。

    这会,刘邦、张良、陈平君臣三人正围在地图前探计军情。

    早在两天前,那支不足五百人的楚军偏师就已经被击灭了,唯一可惜的是,领兵的楚军大将虞子期却带着十几亲兵跑掉了,现在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不过,项庄的楚军主力却始终不见踪影,四五千人竟然像空气一样消失了!

    已经整整六天了,汉军斥候、齐军细作几乎找遍了河水、济水之间的每一个山沟,每一片森林,却始终不见项庄小儿的楚军残部,有时候,刘邦真的怀疑,项庄小儿是不是真的找到了一个很深很大的山洞,带着他的残兵藏起来了?

    陈平指了指地图,向刘邦说道:““大王,济水沿线的烽火网络构筑得非常严密,既便是在晚上,也有侦骑出没,楚军要想悄悄渡过济水,根本就是痴心妄想!臣可以肯定,项庄的楚军残部绝对还在济水西岸!,,刘邦连连点头,陈平这话他相信,济水沿线的烽火网络的确不可能存在漏洞,楚军毕竟有四五千人,而不是只有四五百人,这么多人要想无声无息的穿过汉军、齐军精心构筑的烽火台封锁线,绝对是痴心妄想。

    分兵突围也不可能,虞子期的五百人不照样被发现了?

    张良道:““也就是说,项庄的楚军主力…定还在河水以东,济水以西,濮阳以北,历下以南这一大片区域之内!,,说此一顿,张良又道,““大王,这一片区域宽足有两三百里长更有四五百里,山林河谷何止千万?十天八天找不到,也在情理之中。,.

    ““那就继续找!,,刘邦道,““就是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把项庄小尼找出来!,.

    张良道:““大王放心项庄的楚军残部一定在这片区域里面,他跑不了的。

    陈平忽然想起一事,当下说道:““武库已经打造了一批飞矛,大王要不要去看看?,.

    ““哦,飞矛已经打造好了?,.刘邦当下来了精神,向张良、陈平道,““走,看看去。,,当下刘邦带着张良、陈平直奔武库而来,武库令不敢怠慢,赶紧将刘邦领进库房里面果然码放了上百捆飞矛,每捆十枝,足有数千枝!

    刘邦从中拔了一枝,只见飞矛长约一丈,重约十斤一半为木柄,一半为铁制枪头,枪尖又细又长又锋利异常,还带倒钩,与那天见过的楚军飞矛的形式极为相似,伸手mō了mō枪尖,刘邦忽然来了兴致,非要到外边掷一把试试飞矛的威力。

    武库令赶紧让人在空地上竖起了一面巨橹,所谓巨橹就是**尺高,两尺来宽厚约两寸的长方形大木盾,有些橹盾的表面还要méng一层牛皮或者铁皮,一来可以防火,二来还能增加橹盾的防御强度。

    橹盾竖好,刘邦便握着飞矛退到了三十步外。

    由武库令校正了握矛的姿势,刘邦便开始助跑,当距离橹盾还有不到二十步时,刘邦便将握于手中的飞矛对着前方橹盾猛然掷了出去,刘邦长的也是五大三粗,年轻时也是条远近闻名的壮汉这一矛掷得竟是极准,极有力度。

    只听笃的一声闷响,飞矛早已贯穿橹盾,又细又长的枪尖透过橹盾足有尺许!

    张良、刘邦以及一众亲兵顿时轰然叫好,刘邦却忽然用手搭着自己的左腰,哎呀哎呀地叫唤起来,毕竟年岁大了,刚才这奋力一掷,把老腰给闪了。

    张良、陈平大惊当即抢上前来,扶着刘邦到旁边坐了下来。

    刚刚娄下,遏者随何便匆匆过来,向刘邦作揖禀报道:““大王吕泽大人急信!,.

    到邦哎唷了两声,没好气道:““信呢?,,随何道:““三位信使非要面呈大王或者张良、陈平两位先生。

    刘邦道:““那就把信使带上来吧。、.

    ““诺。,,随何领命而去。

    过了大约半刻钟,随何便带着三名信使来到了刘邦跟前,三名信使全都汗出如桨,风尘仆仆,显然是连夜从敖仓赶到濮阳的,刘邦顿时便心头微沉,吕泽信使来得如此之急,莫非敖仓那边又出什么大事了?

    那边陈平早已经从信使手中接过三封木简,然后与张良开始紧张地排列起来,不到片刻功夫,十几枝木简便已经重新排列好了次序,张良匆匆看完内容,脸sè微变道:““大王,吕泽大人信中说,彭越受了蒯彻盅huò,很可能要叛汉!,.

    ““什么?!,.刘邦闻言大惊道,““彭越要叛汉?!,.

    陈平沉声道:““粱王彭越未必有那胆子,不过蒯彻这个人却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臣担心蒯彻会背着彭越对吕泽大人偷偷下手,这样一来,粱军叛汉就成了既成事实,彭越就是再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起兵造反了。,.

    张良道:““此事非同小可,大王应当速回粱地!,,刘邦道:““可濮阳这边,还有项庄小儿的楚军残部,.

    张良道:““濮阳这边就交给臣来处理吧,大王还是速回粱地吧,澎越战功卓著.威望极高.他若闹事.吕泽大人是绝对弹压不住的。,,““也好。,.刘邦当机立断道,““濮阳这边就拜托子房你了。,,说罢,刘邦又扶着老腰起身向陈平道:““陈平,咱们这便走!,,

    次日清早,粱军大营。

    彭越正与新幕僚““吴眙,,(武涉)侃侃而谈,蒯彻娄然越帐而入。

    见到蒯彻,武涉脸上立刻浮起了一抹不自然之sè,彭越却没有留意到,而是转头望着蒯彻,问道:““先生有什么事吗?,.

    蒯彻拱手作揖道:““刚刚吕泽派人捎来口信,邀请大王前往北邓山中狩猎。,.

    ““去北邓山狩猎?,.彭越蹙眉道,““现在可不是狩猎的季节.吕泽他想干吗?,,对于蒯彻这个幕僚,彭越是一点提防之心也没有,这倒不是彭越大意,而是当时的人都很有节气,门客背弃主家,幕僖算计主公的例子也不是说没有,却很少见,因为谁若是这么做了,立刻就会遭到整个天下的唾弃。

    所以,彭越完全没有提防蒯彻的必要。

    事实上,蒯彻也的确没有害彭越的意思,他只想以自己的方式帮助彭越。

    ““在下也不知道。

    ,,蒯彻摇了摇头,道,““多半是想解释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情吧。,,““不去。,.彭越没好气道,““先生这便回复吕泽的人,就说寡人身体不适,不去了。,.

    ““在下以为,大王还是要去。,,蒯彻道,““大王又没有做亏心事,干吗要躲着吕泽?,.

    彭越想了想,又问武涉道:““先生以为,寡人应不应该去?,.

    武涉见蒯彻始终没有在彭越面前揭穿自己,这会早已经定下神来,当下恭声道:““在下以为,蒯彻先生说的有道理,大王应该去。,,““好,那寡人便去会会吕泽。,,彭越长身而起,又扭头对着帐外喝道,“.彭明,点三百精骑,随寡人前往北邓山狩猎!,.

    十里外,汉军大营。

    吕释之匆匆进了中军大帐,向吕泽禀报道:““大哥,刚刚粱军大营辕门大开,粱王彭越带着两三百精骑往北邓山狩猎去了。,.

    ““啥?,.吕泽蹙眉道,““彭越这个时候去北邓山狩猎?,.

    这事可有些出乎吕泽的预料,蒯彻如果真的要鼓动彭越叛汉作乱,这个时候彭越就断然不会离开大营,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名堂?或者又是蒯彻的yīn谋?吕泽是谨慎,可有时候谨慎过了头,就变成了多疑,不管什么情况都非要琢磨个透。

    吕释之不以为然道:““大哥想多了吧,也许彭越就是想去散散心呢?,,吕释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暂时放下,又叮嘱吕释之道:““这样,彭越不管他,你还是要密切注意粱军大营的动向!,,““诺。,.吕释之领命去了。

    北邓山距敖仓不到五十里,快马两个时辰就到了。

    不过到了比邓山后,彭越却并没有发现吕泽的人马,当下问蒯彻道:““先生,你不是说吕泽在北邓山东麓等寡人吗,怎么不见他人影?,,蒯彻摊了摊手,苦笑道:““吕泽的信使就是这么说的,也许他们等不及.已经进山了吧。,.

    正好有个樵夫从山里逡迤而出,蒯彻当下打马上前,朗声问道:““这位老伯,可曾在山里见到一队人马?,,““有有有。,.樵夫连连点头,又返身指着山谷道,““就在里面,好几百人呢。,.

    ““这个吕泽小儿,还真是不知礼数。,,彭越大怒道,““既然约了寡人,那他就该等寡人到了再一并进山,哼!,.

    蒯彻摇头道:““大王就不必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了,还是进山吧。,.

    彭越点点头,当下催马进了山谷,亲兵校尉彭明一声大喝,三百精骑顿时如影随形跟着彭越杀气腾腾地冲进了山谷。

    北邓山中。

    田横的八百门客就静静地潜伏在峡谷两侧的密林之中。

    倏忽之间,一名门客已经从前方飞奔而回,大声禀报道:““主公,来了!,.

    田横霍然起身,又回头向身后一名身高臂长的门客道:““发信号,准备动手!,,身高臂长的门客点了点头,当即挽开大弓,向着虚空射出了一枝鸣镝,尖锐刺耳的鸣镝声霎时冲霄而起,潜伏在峡谷两侧密林里的八百门客遂即纷纷起身,先用黑布méng住脸,然后纷纷从背上卸下了角弓,又从箭囊里抽出箭矢,插在了右首脚边。

    过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数百粱骑便已经潮水般涌进了山谷。

    田横从箭囊里抽了一枝狼牙重箭扣于弦上,又猛然挽开了铁胎弓,倏忽之间,冷森森的箭锋已经对准了谷中一马当先,控缰飞奔的彭越…!。

第100章 混战

    彭越正催马飞奔时,一股蚀骨的冰寒忽然从左侧密林里袭来凭着多年征战沙战养成的本能,彭越猛然一缩脖子,一枝狼牙箭几乎是贴着他的头顶疾射而过,一下就将他头盔上的红缨给射飞了。

    彭越勃然大怒,当下拔剑,将接踵而至的几枝狼牙箭给磕飞了。

    几乎是同时,密集如蝗的羽箭已经从两侧密林里飞射而出,追随彭越身后的数十精骑顿时纷纷倒翻马下,彭明反应敏捷,猛然拔剑挑飞了射向自己的几枝狼牙箭,遂即举剑仰天长嚎起来:“刺客,有刺客,保护大王……………”

    剩下百余骑纷纷涌上前来,护在了彭越周围。

    密集如蝗的箭雨仍旧从密林里不断橼射而出,不过彭越这两百精兵全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无论剑法,还是骑术,都是百里挑一的健儿,身上又披着重甲,挎着圆盾,百余骑纷纷舞动长剑圆盾,拼命遮挡着密集如蝗的箭雨。

    彭明知道,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当下大吼道:“保护大王,冲出去!”一声令下,剩下百余精骑纷纷勒转马头,护着彭越往谷外冲来,几乎是粱军掉头突围的同时,两侧密林里里的刺客也潮水般悄了出来,这些刺客都着黑衣,头戴黑sè幞巾,脸上也méng着黑巾,一个个挥舞着雪亮的长剑,前来截杀粱军精骑。

    彭越也吃了一惊,看这架势,潜伏在林子里的刺客少说也有上千人!

    彭越也不敢逞强,当下在百余精骑的簇拥下杀出峡谷,直奔山外而来。

    堪堪冲出峡谷口,迎面遇上了因为体力不支落在后面的蒯彻和武涉彭越不由大怒,冲着蒯彻怒吼道:“蒯彻,你想字死寡人吗?!”

    蒯彻大惊道:“大王何出此言?”…

    出彭明也怒道:“谷中有刺客,刚才大王险些丧命!”

    “啊?!”蒯彻失声道“这是哪来的刺客?吕泽大人呢?”“你还好意思问这分明就是吕泽的诡计!哼,回去再跟你算帐!”彭越恶狠狠地瞪了蒯彻一眼,打马便走。

    彭明率百余骑也潮涌而去。

    蒯彻嘴角却绽起了一丝狡笑,不紧不慢地打马追了上去。

    蒯彻身后的武涉却有些发懵,彭越竟然在北邓山遇刺?!看彭越怒气冲冲的样子,这事好像还是吕泽干的,真要是这样,那汉军跟粱军不得打起来?想到这里,武涉不禁〖兴〗奋得脸sè发红,没想到啊没想到事情竟出现了转机?

    ………………

    汉军大营。

    吕释之再次进帐,向吕泽禀道:“大哥,彭越回来了。”

    吕泽愕然道:“这才下午,彭越就回来了?”这点时间,怕是只够跑个来回吧。

    释之点了点头又道“彭越的样子还tǐng狼狈,头盔上的红缨都没了,随行的那两三百精骑好像死了不少,剩下的似乎也多半身上带着伤,不少坐骑的马股上甚至还插着狼牙箭,粱军很可能在北邓山中遭到了伏击。”

    “遭到了伏击?!”吕泽闻言大惊道“不好!”吕释之道:“怎么了,大哥?”

    “诡计,这肯定是蒯彻的诡计!”吕泽顿脚急道“快,号令全军,加强戒备,彭越很可能尽起大军来犯!”“不会吧?”吕释之不以为然道“彭越他敢?!”

    话音方落,帐外忽然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号角声,那是示警的号角!

    遂即有门下小吏仓皇入内,频声道:“大人,不不不不好了,粱王彭越尽起粱国大军前来夺营来了!”

    “快,快给我披甲!”吕泽跺脚大急。

    吕释之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颤声道:“大哥,粱军精锐,彭越骁勇,我军断然不是对手,不如赶紧撤回虎牢关吧?”吕释之就是个窝囊废,刚刚还说彭越不敢发难,可一转眼之间立刻就变成软蛋了。

    “你懂个屁。”吕泽骂道“现在退兵,那就全完了!”

    说罢,吕泽又扭头喝令门下小吏道:“即刻号令全军各军各营严加戒备,没有本大人的金令箭谁也不许擅自退兵,违令者一杀无赦!”………………

    敖仓城内,陈稀正在他的“上将军行辕”里长吁短叹。

    凭心而论,陈稀根本就不想跟敖仓城共存亡,一点都不想。

    可问题是,现在陈稀想不跟敖仓城共存亡都不行了,大门被堵,他出不去!

    敖仓被围已经将近一月了,城外的汉军、粱军虽然没有发动强攻,却也丝毫没有撤围的意思,显然,无论是汉军,还是粱军,都不打算放陈稀突围,现在陈稀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守,要么投降,除此外,再没有第三个选择了。

    死守肯定是死路一条,可投降……话。又该投降谁呢?

    降汉无疑是最佳选择,可陈稀担心,刘邦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至于彭越,他就是头脑简单的武夫,今天降了彭越,将来迟早还得死于刘邦之手!

    想来想去,陈稀发现,他根本已经无路可走了,正长吁短叹时,门客侯敝忽然兴匆匆地走了进来,不及见礼就道:“上将军,汉军跟粱军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你说什么?!”陈稀霍然起身,难以置信道“汉军跟粱军打起来了?!”

    “对,打起来了!”侯敝重重点头,〖兴〗奋地道“两军正在敖山下混战呢!”“走,瞧瞧去!”陈稀转身就走,这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眼看着自己就要走上绝路了,不曾想,转机却在不经意到来了。

    陈稀兴匆匆地登上城头,站在敌楼上往敖山下望去,果然看到粱国大军正在猛攻汉军大营,这彭越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数万大军竟然倾巢而出,对汉军大营的攻击也完全不按常规,竟然是三面合团,同时攻打,这也太猛了吧?

    “这彭越是死了爹了,还是吕泽抢了他家的小娘?”门客张春咋舌道“在下觉着,粱军怎么像是在跟汉军拼命呢?”

    侯敝狠狠击节,向陈稀道:“上将军,突围的时机到了!”

    稀重重点头,环顾身后亲兵喝道“传令下去,各军各营做好准备,只等天sè一黑,就弃城突围!”既然要突围,三万壮丁是必定要带走的,除此之外,四五十万老幼fù孺就没办法带走了,希望汉军或者粱军能够善待他们吧。

    ………………

    彭越的确是气坏了。

    吕泽在他眼里就是个小老鼠,却竟敢对他下黑手!

    对刘邦,彭越是又敬佩又忌惮,以前是敬佩多过忌惮,现在则是忌惮多过敬佩,但对刘邦妻兄吕泽,彭越就没那么顾忌了,尽管吕泽能有今天的地位,靠的是自己的本事以及吕氏家族在泗水郡的影响力,可彭越却不那么看。

    事实上,许多诸侯都认为吕泽是靠着吕睢才上位的。

    可现在,吕泽这个靠着裙带才当上三11郡守的家伙,竟然敢对他彭越下黑手,这他娘的还得了?彭越要是什么表示都没有,这事传出去还不得被天下英雄给看扁了?这年头,就没人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彭越是君王,自然更加在乎!

    这事就算刘邦回来了,彭越也是有话可说,他跟刘邦是过命的交情,是兄弟,难道汉王真会为了区区一个妻兄就把他彭越给杀了?就算刘邦不顾及旧日的兄弟情分,那也得想想杀了他彭越之后,天下诸侯会有什么反应吧?

    杀一个吕泽,跟起兵叛汉完全是两回事。

    彭越大军的兵锋的确不是吕泽的汉军能够抵挡的,两军交战不到半个时辰,汉军就明显不支了,大营外的壕沟很快就被粱军填平,鹿砦也被粱军的轻兵死士给破开了,现在,粱军已经开始向汉军大营的木栅栏发起冲击了。

    尽管汉军拼命抵抗,一bōbō的箭矢就像雨一样倾泄而下,粱军也是一片片地倒下,可这些虎狼之兵根本就无惧生死,前面的粱军战死了,后面的粱军士卒踩着同伴的尸体嗷嗷叫着继续往前冲,很快,汉军大营的木栅栏就被冲垮了。

    彭越远远看见,回头不无得意地向蒯彻、吴眙(武涉)说道:“两位先生,要说职将将将,天下无人能出汉王之右,可要说取兵将兵,汉王却比寡人、齐王差得远了,汉军的战斗力其实也算不错了,可跟寡人的精锐相比,还是相去甚远哪。”

    “那是。”武涉揖了一揖,恭声道“粱军骁锐,谁敢争锋?”蒯彻也不失时机地恭维道:“汉王能有今日,靠的可全是大王跟齐王。”说此一顿,蒯彻又道:“齐王横扫韩、赵、代、燕、齐,如今受封齐王,也算是实至名归了,可大王数次率大军深入楚地,战功卓著,汉王却只把粱地封给了大王,这实在是有失公允,就凭大王的功绩,就封楚王也不为过哪。”彭越默然,蒯彻这话却是挠到了他内心的痒处。

    蒯彻眼看时机成熟,便旧话重提道:“大王今天杀了吕泽,便是与汉王撕破脸了,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干脆引兵叩关,取了关中吧!”

    “闭嘴!”彭越勃然sè变,厉声喝斥道“汉王是汉王,吕泽是吕泽,设计加害寡人的是吕泽匹夫,与汉王何干?寡人今日找吕泽寻仇,那是天经地义,若是迂怒于汉王,那就是不仁不义了,先生再敢胡言乱语,就别怪寡人翻脸不认人了。”!。

第101章 独闯梁营

    夜深人静,三川郡平yīn具附近的河水水面上忽然传来了哗哗的摇桨声。

    过得片刻,上艘黑黝黝的船只就从méngméng水雾中穿了出来,不等船只靠岸,数以千计的身影就从船上纷纷跳下,又涉水登上了河水南岸,遂即余艘船只便纷纷掉头,再次驶入méngméng水雾之中消失不见了。

    一脚踏入冰冷的水中,项庄不觉叹了口气。

    这已经是楚军在短短半个月内的第四次渡河了。

    huā了七天时间,高初带着怒锋营五多将士终于将一五十余艘大小船只全部拖到了河内郡的河雍县附近,早在此前,乔妆饥民的各路楚军就已经抵达了河雍县,赵军并没有派兵来抓捕逃跑的楚军,毕竟逃入赵地的饥民数以十万计,赵国不缺人。

    船只一到,楚军便开始渡河,不到半个时辰,第一批九多人就踏上了河水南岸!

    项庄刚刚上岸,黑暗中就迎来了十数道身影,当先一人正是先登营左司马公孙遂,早在武涉南渡河水之时,公孙遂就挑选了数十名死士随同南下,公孙遂此行的任务有两个,一是协助武涉实施离间计,再就是传递消息。

    “小人参见上将军!”公孙遂大步上前,向项庄拱手作揖,身后的十数名先登死士也纷纷向项庄作揖见礼。

    项庄摆了摆手,问道:“情况怎么样?”公孙遂道:“武涉先生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不过洛阳这边却有了动静。”

    喘了口气,公孙遂又道:“大约四个时辰之前,一支五千人左右的军队从洛阳开拔,奔东边去了,小人跟踪到半道现这支汉军往虎牢关去了。”

    项庄顿时两眼一亮,回头向尉缭道:“军师,你怎么看?”

    尉缭捋了捋漆黑如墨的长髯,说道:“上将军,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洛阳守军断然不会在夜间出城,由此可见,武涉先生的离间计已经挥作用了,敖仓的粱军、汉军很可能已经爆冲突了,否则,吕泽绝不会从洛阳调兵固防虎牢关!”

    项庄又道:“军师,你说在调走了五千人后,洛阳还会剩下多少守军?”尉缭答道:“洛阳是三川郡治,再加上吕泽为人足够谨慎,老朽估计洛阳守军应在八千人至一万之间如今调走了五千人,洛阳城内应该还剩下三千到五千人…”说此一顿,尉缭忽然转头望着项庄,低声道“上将军您该不会是想……”

    “军师,为什么不呢?”夜空下,项庄眸子里分明有两团烈火正在熊熊燃烧。

    ………………

    敖仓,汉军的前、左、后军大营相继被粱军攻破,汉军残兵退守中军、右军大营,继续负隅顽抗,虽然天sè已黑,彭越却根本没有收兵回营的意思,依然命令粱国大军围住汉军大营的北、西、南三个向猛攻不休,只有东边没什么动静。

    吕释之第五次闯进吕泽大帐1惶然道:“大哥,趁粱军兵力不足,还没有四面合围,咱们赶紧往东突围,去濮阳投大王,再晚片刻,等彭越麾下大将军刘寇、扈辄领军赶到,再想突围可就没机会了!”“往东?”吕泽冷然道“那是彭越故意留下的缺。!”

    彭越是什么人?那可是打得项羽都无可奈何的狠人,他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吕释之道:“可是咱们总也不能就这样死守大营?死守,就是守死啊,大哥!”

    “你给我闭嘴!”吕泽没好气道“昨天晚上,为兄就已经派人往濮阳送信了,以张良、陈平两位先生之能,不可能不知道粱地局势的严峻,不出意外的话,大王现在应该已经亲提大军往这边赶了所以,咱们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到大王赶到!”

    吕释之道:“可濮阳离这将近四里啊,大王领着大军一天最多走里,也就是说至少要四天大王才能赶到敖仓,可咱们只怕连明天都撑不过去了呀。”“这个你就别管了你只管守住你自己的营盘!”吕泽说此一顿,又森然说道“为兄把丑话说前头,若是你守不住营盘,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念兄弟情分!”吕释之见吕泽动了真怒,当下诺了一声,又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

    目送吕释之的身影远去,吕泽却对着濮阳方向幽幽叹了口气,心付大王若是不能在明天天亮之前赶到,自己麾下这几万大军只怕就真的保不住了……………,

    …………

    刘邦实际上已经赶到敖仓了,这会就在汉军大营外的林子里。

    这次刘邦只带了余骑亲兵,一昼夜间就长驱了四里赶回了敖仓。

    这次来敖仓,刘邦之所以没有带着大军回来,一是来不及,二是解决不了问题,至少在现阶段,刘邦还不想通过武力来解决各路诸侯,说到底,刘邦并不相信彭越会叛汉,这中间肯定存在什么误会,当务之急是要采取断然措施,稳住彭越!

    放眼望去,粱军正围着汉军大营猛攻不止,战况相鼻jī烈。

    揉了揉疼得快要麻木的老腰,刘邦回头望着陈平,沉声道:“陈平,你觉得寡人现在去见彭越,会不会有危险?”陈平道:“臣以为不会。”

    刘邦目lù幽光,问道:“何以见得呢?”陈平沉吟片刻,答道:“粱王或许已经对大王起了猜忌之心,可要说他已经有了叛汉自立的心思,却是未必,臣以为,粱王他并不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大王最多只需要答应晋封他为楚王,则所有的难题都将迎刃而解。”刘邦闻言点了点头,打马便走,关键时刻,刘邦这市井之徒还是极有决断的,否则,他也不可能拥有今天的势力以及地位。

    ………………

    粱军大营,彭越正在大帐里喝酒,武涉、蒯彻打横作陪。

    君臣三人正喝呢,亲军校尉彭明忽然大步入内,作揖禀报道:“大王,敖仓城内的魏国叛军已经弃城逃跑了!”“啊?!”彭越闻言大惊,只顾着攻打吕泽报仇,却把敖仓给忘了。

    定了定神,彭越又急切地问道:“城内的粟米呢,还有几十万fù孺呢?”

    “叛军并没有烧掉粟米,也没带走f明说此一顿,又道“不过,据说敖仓城内剩下的粟米已经不多了。”

    “有多少是多少。”彭越道“赶紧派兵看护起来。”

    “诺!”彭明轰然应诺,遂即出帐安排兵卒前往敖仓。

    彭越叹了口气,正要坐回席上继续喝酒时,帐帘再次被人掀开。

    彭越回头看时,只见刘邦已经在陈平的护卫下大步走了进来,看到刘邦,彭越不由吃了一惊,失声道:“大王?!你怎么来了?”打横作陪的蒯彻、武涉也是吃惊不小,急忙起身见礼。

    刘邦却是没有理会蒯彻、武涉,而是径直对彭越说道:“粱王,你是不是想要寡人的级?如果是的话,寡人人就在这里,级你尽管拿去便是。”彭越当即跪伏于地,惶然说道:“大王,您这是怎么说的?”刘邦道:“既然粱王不要寡人级,又为何要派兵攻伐寡人的军队呢?”“大王,这都是吕泽给逼的。”彭越忙道“若不是吕泽匹夫设计刺杀小王,小王又岂会出此下策?”

    刘邦道:“既然是这样,现在寡人已经赶回来了,此事就交由寡人来处理怎么样?”

    彭越忙道:“既然大王已经回来,这事自当由大王决断。”说罢,彭越又扭头喝道“来人,即刻号令全军,罢兵回营!”

    霎那之间,帐外便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号角声。

    刚刚还在猛攻汉军营盘的粱军将士遂即开始转身后撤,前后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数万大军就从汉军营盘里撤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连战死阵亡的粱军尸体也带走了,原地只剩下遍地的汉军尸体,以及随处遗弃的刀盾剑戟。

    ………………

    粱军大帐里,彭越已经屏退了蒯彻、武涉,刘邦也屏退了陈平。

    刘邦跟彭越在大帐里面长谈了许久,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不过最后当刘邦起身离开之时,两个人脸上分明都挂着泪痕,好像刚刚都哭了,彭越甚至还有些心神恍惚,最后还依依不舍地把刘邦送到了粱军大营外。

    送走了刘邦,彭越刚回大帐,蒯彻便尾随而至,极为急切地道:“大王,刘邦都已经把级送上门来了,这样的机会万万不能再错过,请速速兵,斩杀刘邦!只要刘邦一死,关中必定大乱,大王也就有机会问鼎天下了!”

    “够了。”彭越皱眉道“这种屁话,寡人不想再听了!”

    说此一顿,彭越又喟然说道:“汉王的器宇xiōng襟,又岂是你能想象?就刚才,汉王已经明确说过了,他绝不会学项羽称霸王,更不会学赢政南面称帝,他还答应,天下大定后要封寡人为楚王,故楚九郡,除了东海、薛郡,其余七郡也将尽归寡人!”“大王,刘邦的话你也信哪?!”蒯彻急得直跳脚,又道:“再说区区七郡何足道哉?大王若听了在下之言,杀掉刘邦,则整个天下都将是大王囊之物呀”!。

第102章 攻陷洛阳(为碧血剑1盟主贺)

    “够了。”彭越不高兴道,“这样的话,寡人不想再听了。”

    蒯彻大急,跳着脚嘶吼道:“大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闭嘴!”彭越冷然道,“先生是想置寡人于不仁不义之绝境吗?”

    说罢,彭越再不理会蒯彻,转身径直进帐去了,蒯彻目送彭越身影消失,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直到彭越进了大帐,蒯彻才幽幽叹了口气。

    不远处,田横悄悄地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先生,如何?”

    彻再叹口气,轻声说道,“田将军,我等死期至矣……”

    这一刻,蒯彻也是无计可施了,刘邦还真是厉害,单人独骑竟然就敢闯进梁军大营,而且三言两语便打动了彭越,使彭越回想起了两人之前的兄弟情义,刘邦能有今天之地位,也的确是实至名归,不枉哪。

    难不成,刘邦真是天命所归?!

    寅时三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暗夜之中,项庄带着陷阵营、怒锋营、先登营两千多将士已经悄然进至洛阳北门外,其余桓楚、萧开、季布所领的千余将士则分别潜行到了洛阳的东、西、南门之外,这一战,项庄要全歼守军,绝不让洛阳城内一个士兵,一个百姓走脱。

    能否做到这一点,将直接决定楚军能否顺利拿下函谷关!

    倏忽之间,项庄右手扬起,低声喝道:“原地休整,进食!”

    命令很达了下去,陷阵营、怒锋营、先登营两千五百多将士纷纷席地坐下,一边休整,一边进食以补充体力。

    公孙遂匆匆啃了两块熏肉,便悄然来到了项庄跟前。

    项庄拍了拍公孙遂的肩膀,沉声道:“都记住了吗?”

    “上将军放心,都记住了!”公孙遂低声应诺,早在出发前分派作战任务时,尉缭就已经向公孙遂详细地说明了洛阳城北门排水口的方位,这次前来攻打洛阳,楚军当然不会选择强攻,所以洛阳的排水口就成了突破口。

    但凡雄城大邑,都必然会有完善的给排水系统。

    可像临淄那样,拥有极其复杂的给排水道口的城邑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城邑都只在进出水口安装一重或者数重铁栅栏,洛阳是中原首屈一指的雄城大邑,各个给排水道口都安装了三重铁栅栏,唯有北门的排水口只有一重铁栅栏。

    黑暗之中,公孙遂轻轻击掌,五十名先登死士便纷纷起身,口衔环刀跟着公孙遂mō向了前方的护城河。

    城头上,六名哨卒正在守夜。

    几枝松明火把斜插在垛堞上,幽幽火光照亮了周围十几步方圆。

    自从吕台带着五千守军离开洛阳之后,洛阳城就明显加强了夜间的巡查力度,不仅各个城小望楼上的哨卒增加了两倍,城楼上来回巡夜的巡逻队也增加了十几个小队,各个小队的巡逻间隔也大大缩短了。

    二十名手持长戟的巡卒刚刚过去,城外忽然传来了噗嗵一声轻响。

    “什么声音?”一名哨卒霎时警觉起来,问其余五人道,“你们听见了吗?”

    其余五人相继摇头,其中一人皱眉训斥道:“狗剩,你他娘的别疑神疑鬼的好不好,搞的老「启航冇水印」子也是心惊肉跳的。”

    名叫狗剩的哨卒耷拉着头,不敢说话了。

    洛阳城外,最后一名先登死士落水时有些大意,结果被护城河中暗布的尖锐木桩给刺穿了脚掌,剧疼之下,那先登死士忍不住扑腾了两下,结果就发出了声响,公孙遂和先行落水的先登死士赶紧闭气潜入了水里。

    足足闭了半盏茶的功夫,公孙遂才重新浮上了水面。

    值得庆幸的是,城头上的哨卒并没有被刚才的声响所惊动。

    当下公孙遂轻踩着水,上前挨个轻拍死士们的后脑勺,然后带着五十死士往排水口悄然游了过来。

    冰冷的河水中,公孙遂很快就mō「启航冇水印」到了已经锈迹斑斑的铁栅栏。

    公孙遂先用手掰了掰,铁栅栏竟是纹丝不动,当下公孙遂又从嘴里卸下横刀,探进两根铁栏中间奋力一撬,一根铁条便崩了下来,毕竟是生铁铸成的栅栏,再加上长年累月浸泡在水里,表面已经严重锈蚀,强度自然也大大降低了。

    夜sè幽幽,河水汩汩,洛阳城头的哨卒以来往来巡逻的巡卒都没有发现,五十名楚军死士已经从排水口无声无息地mō进了城内。

    一队十四人的巡逻兵打着火把,排着长队从水沟边缓缓经过。

    毫无征兆地,数十条黑影从水沟边火把照不到的yīn影里猛然窜出,没等十四名巡逻兵反应过来,十几双有力的大手就已经捂住了他们的嘴巴,遂即锋利的环刀带着寒光从他们的颈间划过,血光崩溅,十四名巡逻兵便已经软瘫在地。

    不到片刻功夫,十四名楚军死士已经换上汉军战袍,然后打着火把、操着长戟,大摇大摆地穿过马道,往北门城头走了上来,剩下三十几个死士则借着yīn影的掩护,无声无息地扑向了北城门侧的汉军营房。

    北门城头上,哨卒狗剩正对着女墙解手,一抬头却看到了一队巡逻队正顺着马道往城楼上走,不由缩闷道:“咦,你们怎么又回来了?”话音未落,狗剩忽然发现这队巡逻兵居然全都是生面孔,当即心中一紧,大喝道,“站住,你们哪来的?”

    话音方落,走在最前面的巡逻队率已经扬戟往狗剩掷了过来。

    “敌袭,敌袭!”狗剩本能地一缩脖子,躲过了那一戟,遂即转身狼嚎起来。

    剩下五名哨卒纷纷拔剑,正要喝问狗剩敌兵在哪里时,一队巡逻兵已经杀气腾腾地冲上了城头,五名哨卒还没在意,可一转眼间,那队巡逻兵便已经冲到近前,十几枝长戟几乎是同时刺到,五名哨卒霎时就被刺成了血筛子。

    “来人,快来人哪……”狗剩凄厉地长嚎着,顺着城墙就跑。

    几名死士想去追,却被公孙遂制止了:“别管他了,发信号,接应大军进城!”

    下一刻,公孙遂已经从肩上卸下铁胎弓,又将一枝狼牙重箭扣在了弓弦上,早有死士撕下战袍在箭矢上裹紧,又用火把引燃,公孙遂遂即扬起铁胎弓,对着城外就是唆的一箭,霎那间,幽幽燃「启航冇水印」烧的火箭便在夜空下划出了一道清晰的轨迹。

    霎那之间,北门外便响起了潮水般的呐喊声,几乎是同时,紧闭的城门已经打开,高悬的吊桥也缓缓降了下来。

    敖仓,田横带着八百部曲连夜离开梁军大营,却又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刘邦的突然出现,让蒯彻、田横试图挑起汉梁相争的所有努力全都付诸东流了,刘邦还真是好胆,竟敢单骑独闯梁营,彭越也真是够蠢,竟然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不过现在,再想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

    现在,田横只能再次流亡了,如果再留在梁营,那么等到刘邦、彭越查清了北邙山事「启航冇水印」件的真相后,他田横还能有活路?!

    可是,天下之大,还有他田横容身之处么?

    天下诸侯,以韩信、刘邦、彭越势力最大,可他田横却把这三个诸侯都给得罪了,现在要想活命,也许只能躲到海外孤岛上去了,可是,就这样离开锦绣中原,就这样放弃恢复大齐的梦想,田横又何其不甘,他是真不甘心哪。

    田横站在道口茫然四顾,实在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

    八百部曲倒是镇定自若,他们都是田氏门客,古人以义字当先,只要田横一日未死,田氏血脉一日未绝,他们就绝不会背弃田氏。

    田横正不知道该往何处去时,身后忽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回头看时,只见两骑正从薄薄的晨曦中飞奔而来,前面那人却是蒯彻。

    “田将军慢走。”蒯彻一边策马飞奔,一边扬手高喊,“在下有话要说!”

    “先生是想劝在下去偷袭汉军大营吗?”田横迎向蒯彻,叹息道,“先生也太看得起我田横了,就凭我这八百门客,又怎么可能打破汉军大营,又怎么可能杀得了刘邦呢?若换成项庄和他的楚军精锐,也许还有几分成算。”

    “不是。”蒯彻摇头道,“在下再想杀刘邦,再想辅佐英主问鼎天下,也绝不会劝将军去冒这样的奇险!”说此一顿,蒯彻又道,“在下之所以前来追赶将军,是想跟将军说一声,天下之大,已经没有你我容身之处了,不如投了楚军吧。”

    “楚军?”田横苦笑道,“事到如今,也不必再隐瞒先生了,在下其实早就有心想去投奔楚军了,只可惜项庄的楚军犹如天际神龙,今天在梁地,明天却忽然去了齐地,再过几天又去了赵地,在下就是想投也找不着他们哪。”

    蒯彻指了指身边的武涉,笑道:“将军也不问问他是谁?”

    武涉终于有了说话的份,当下说道:“不瞒田将军,在下便是大楚上将军项庄帐下的幕僚,武涉,这次前来敖仓,就是奉了上将军之命,前来离间汉梁两军的,只可惜,由于刘邦突然赶到,最后还是失败了,唉。”

    说此一顿,武涉又向田横长长一揖,无比诚恳地说道:“我大楚若能得田将军及八百壮士相助,上将军必定不胜之喜!”!。

第103章 虎牢关(一)(为碧血剑1盟主贺)

    田横叹了口气,对武涉说道:“在下虽然有意投奔上将军,可惜上将军远在齐地,中间隔着好几个郡四五百里地不说,还有刘邦、彭越、英布、吴芮、藏荼几十万大军阻隔,根本就过不去呀,如之奈何?”

    “齐地?”武涉摇头道,“不,上将军现在三川郡。”

    “啊?三川郡?!”蒯彻、田横闻言同时大吃一惊,满脸的不可思议。

    不是说项庄的楚军主力已经被张良的四正六奇、十面之网困在济北、薛郡、东郡之间的狭小区域里了吗?怎么一转眼之间,项庄却又突然到了三川郡?难不成,项庄和他的楚军残部真的会飞天遁地不成?

    武涉微微一笑,颇有些得意地说道:“不瞒两位,张良所设的十面之网,其实并没能困住我军主力,早在各路汉军形成合围之前,我军主力就已经凭借军师的金蝉脱壳之计,第三次西渡河水潜入了赵地,现如今,却又四渡河水潜入三川郡了。”

    “金蝉脱壳?”蒯彻皱了皱眉头,问道,“不知道贵军的军师又是谁?”

    武涉向着三川郡方向遥遥一揖,朗声道:“不瞒两位,我家军师乃是当世大兵家,曾任故秦太尉的尉缭。”

    “原来是尉缭老先生。”田横不禁有些敬仰。

    蒯彻却是心中叹息,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问道:“敢问先生,接下来楚军是不是就要攻打函谷关,然后就要进攻关中了?”

    “是的。”武涉点头道,“这也是我家军师定下的大战略,只有攻入关中,直捣咸阳,才能将刘邦的大军逼回关中,只有逼刘邦回师关中,才能破他席卷天下的大势,只有这样,天下诸侯才会纷纷叛汉自立,我大楚才有机会复兴。”

    蒯彻点点头,淡然道:“既然这样,在下也在临行之前为大楚献上一策吧。”

    “咦?”武涉愕然道,“先生,你不是说要投奔我家上将军的么,怎么又……”

    蒯彻摇摇头,说道:“上将军已经有了尉缭老先生辅佐,在下去了也是多余,所以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说此一顿,蒯彻又道,“不过在下想提醒先生一句,陈豨的几万壮丁已经从敖仓突围,这支军队如果利用好了,也是一股不小的助力。”

    武涉一拍额头,恍然道:“若不是先生提醒,在下竟险些忘了。”

    蒯彻淡淡一笑,又向武涉、田横抱拳辞别道:“武涉先生,田横将军,后会有期。”说罢,蒯彻便勒转马头径直走了。

    目送蒯彻离去,武涉叹息道:“可惜,可惜呀。”

    田横也觉得有些可惜,不过他现在更关心自己的前程,当下问武涉道:“先生,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是走水路绕过虎牢关去三川郡呢,还是乔妆饥民绕道南阳郡,过武关、崤关再偷偷潜入关中去等候上将军?”

    武涉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们去追陈豨。”

    日上三竿,洛阳城早已经被楚军攻破,城内不到三千守军大多被杀,剩下不到五百残兵退进了郡守府,试图负隅顽抗。

    数以千计的楚军潮水般蜂拥而来,很快就将郡守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荆迁身披重甲,健步如飞,一边仰天怒吼:“放火,给老「启航冇水印」子放火,烧死他们……”

    荆迁曾在临淄攻打小城时吃过大亏,所以这次学乖了,不再强攻,改为火攻了。

    “将军,不能放火!”庞钰急上前阻止道,“进城之前上将军有过严令,让咱们围住郡守府,不得擅自攻击!”庞钰、晋襄的两百多残部已经被项庄编进了陷阵营,同时庞钰、晋襄也被委任为陷阵营的右、左校尉,相当于荆迁的副手。

    “鸟!”荆迁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上将军不让咱们攻击,是害怕咱们陷阵营出现无谓的伤亡,现在老「启航冇水印」子采用火攻,不费一兵一卒就能烧了郡守府,上将军又怎会责怪?哼,上将军不仅不会责怪我们,他还得嘉奖咱们!”

    说罢,荆迁又扭头向几个司马大吼道:“还他娘的愣着做什么?干紧去找柴禾,给老「启航冇水印」子烧了这劳什子郡守府……”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大喝:“荆迁,你敢抗命?!”

    “呃……”荆迁急回头看时,只见项庄已经骑着乌骓马从大街上飞奔而来,当下屁颠屁颠地迎上前来,赔笑脸道,“上将军,您怎么来了?”

    庄闷哼一声道,“我若不来,这吕泽的郡守府便被你烧了,攻打函谷关的大计也被你小子给破坏了!”说罢,项庄又向庞钰道,“庞钰,你做得很好,今后就给本将军管着些荆迁,荆迁这小子就爱冲动,平时你多劝劝他!”

    “诺!”庞钰拱手作揖,肃然道,“末将得令!”

    项庄点点头,遂即策马来到郡守府前立定,大喝道:“里面的人听着,大楚上将军项庄在此,限你们一刻钟之内投降,否则,打破府邸,鸡犬不留!”

    “打破府邸,鸡犬不留!”

    “打破府邸,鸡犬不留!”

    “打破府邸,鸡犬不留!”

    荆迁、庞钰、晋襄以及千余陷阵武卒顿时三呼响应,声势震天。

    听闻项庄到此,守在高墙上、辕门上、院子里、屋顶上的汉军将士无不sè变。

    过得片刻功夫,郡守府大门内终于传出了一个有些颤抖的声音:“请请请,请问,你真是大楚国的上将军项项,项庄吗?斩杀攀哙将军的那个?!”

    “不错!”项庄朗声道,“本将军就是项庄,如假包换。”

    大门内那个声音又道:“那那那,要是我们投降,你能饶本公子不死吗?”

    本公子?!项庄闻言顿时心头微动,当下应道:“当然,只要你们投降,本将军可饶你们不死,一个不杀!”

    “上上上将军,你可可可要说话算数。”

    “本将军向来说一不二。”项庄傲然道。

    “开开开大门。”大门里的那个公子一声令下,郡守府的包铁大门便缓缓打了开来,遂即一个披甲束发的年轻公子哥从大门里迎了出来,先向着项庄长长一揖,然后闪到大门左侧,做了个恭请入内的手势。

    汜水河畔,陈豨领着三万壮丁正浩浩dàngdàng南下。

    尽管已经逃离了敖仓这座牢笼,可陈豨心里却没有半点喜悦之意,因为天下虽大,他却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去。

    关中刘邦老巢,又有函谷、虎牢天险,根本不得其门而入。

    河北是张耳、藏荼、韩王信的地盘,又隔着河水天险,过不了河。

    往东是梁地,齐地,陈豨可不会自大到以为凭着三万乌合之众就能打败彭越、韩信的几十万雄兵。

    也许只有向南才是生路。

    南边沿着江水依次是临江国、衡山国以及淮南、江东,临江王共敖、衡山王吴芮,淮南王英布,陈豨都没勇气前去挑战,只有江东也许还能立足,可惜,此去江东不远千里,陈豨的三万壮丁又没有携带粮草辎重,他也不知道最后能走到哪里。

    陈豨正患得患失之际,前方忽然出现了一座巍峨的高山大岳,向前延伸的驰道也出现了岔道,一条往西进了大山,另一条却笔直地指向了南方,不消说,这座大山必定就是中岳嵩山了,顺着向西这条驰道,就能直抵虎牢关下!

    陈豨正望着巍峨的嵩山发呆之际,部将侯敞从后面追了上来,喘息道:“上将军,有梁军追上来了!”

    陈豨脸sè大变道:“有多少追兵?”

    “不足千人!”侯敞道,“要不要杀他一阵?!”

    “什么?不到一千人!?”陈豨皱眉道,“彭越老儿也太不把我陈豨放在眼里了,区区一千人就敢来追杀我三万大军,简直不知死活!”说罢,陈豨又环顾身边十几个部将,大喝道,“诸将听令,整顿本部军卒,列队迎战!”

    绵绵不息的号角声霎时响彻云霄,原本乱哄哄南下的“魏军”纷纷驻足,开始列队,不过民壮就是民壮,等到北方驰道上出现梁军身影时,三万民壮都还没有结好阵,就像是一盘散沙,胡乱堆在了驰道左侧的旷野上。

    反观北边追来的梁军,却是阵容整齐,兵甲俨然。

    两军阵圆处,对面梁军阵中忽然走出一骑,对着陈豨遥遥抱拳道:“敢问,前面可是大魏国上将军陈豨?”

    陈豨皱眉道:“足下是谁?”

    那骑抱拳道:“在下武涉,大楚上将军项庄帐下幕僚,上将军不记得在下了吗?”

    “原来是武涉先生!”陈豨当即带着数十骑催马出阵,直到距离武涉不足十步时才勒马止步,又指了指武涉身后的田横部,问道,“先生已经叛楚归梁了?今天可是奉了梁王彭越之命,引兵前来截杀故人的吗?”

    “非也。”武涉摇头道,“在下奉了上将军之命,前来离间彭越、吕泽,如今两人已经中计,敖仓城下的梁军也已经跟汉军打起来了,在下使命完成,脱身后本待赶回三川郡,不想竟在半道听说将军已经从敖仓突围,便特意追来一晤!”(未完待续)!。

第104章 虎牢关(二)

    “赶回三川郡?”武涉的故意漏话果然引起了陈豨的注意,当下陈豨追问道,“先生是说,上将军就在三川郡?”

    “呃,这个……”武涉环顾左右,似乎有些为难。

    陈豨赶紧屏退左右,然后压低声音问道:“先生,上将军真的在三川郡?”

    武涉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如实相告道:“好吧,不瞒将军,上将军现在的确已经到了三川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攻陷洛阳,再接下来就要攻打函谷关,奔袭咸阳直捣刘邦老儿的老巢了。”

    武涉这话当然是在瞎说,他并不能确定楚军是否已经四渡河水进入三川郡,至于攻陷洛阳则更是胡编了,目的无非是为了忽悠陈豨,把他的几万大军骗去攻击虎牢关,一旦陈豨大军攻陷了虎牢关,就能够成为三川郡的屏障,间接帮助楚军攻击函谷关了!

    一开始,武涉还想不到这上面,是蒯彻的提醒之下才想到的。

    “什么?上将军都已经攻陷洛阳了?!”陈豨闻言果然大为震动。

    尽管最近这段时间陈豨都被困在敖仓城内,可他与外界的联系并未被切断,因为他的门客中不乏江湖豪侠,这些人暗中出城四处打探消息,虽然不知道全部事实真相,却也把刘邦追剿楚军的事情打探了个**不离十。

    据陈豨所知,项庄的楚军分明已被刘邦、韩信联手困在了齐地,怎么突然间又出现在了三川郡?还攻陷了洛阳,接下来还要盗用吕泽的关防印信骗开函谷关?真要是这样,这项庄跟尉缭,岂不是连张良、陈平都骗过了?

    “怎么?”武涉淡然道,“将军难道不相信?”

    “不不不,当然不是。”陈豨忙道,“既然这样,末将这便率军打破虎牢关,赶往三川郡与上将军汇合!”

    几乎是霎那之间,陈豨就做出了决定——去三川郡!

    当然,陈豨决定去三川郡绝不是要去投奔项庄,事实上,陈豨现在拥有三万大军,而项庄恐怕仍然只有五六千人吧?真要是两军汇合,谁主谁从就得好好计较了,既便陈豨没想过要压过项庄一头,至少也应该平起平坐吧?

    至于虎牢关,陈豨并没有太把它放在眼里,一座小关隘,两三千守军,又怎么可能挡得住他的三万大军?

    事实上,虎牢关成为天下雄关是在东汉之后,因为东汉定都洛阳,为了屏护洛阳,汉廷才反复加固加高了虎牢关的城墙,以致虎牢关成了天下最坚固的雄关,不过在秦末时,虎牢关却仅仅只是一座最普通的关隘。

    洛阳,郡守府。

    楚军找遍了整个府衙,都没有找到吕泽的关防印信,看来吕泽并没有把他的关防大印留在洛阳,而是带到了军中,这下可是有些出乎项庄的意料,没有吕泽的关防印信,要想骗开函谷关,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项庄叹了口气,问尉缭道:“军师,以吕产的名义能否诈开关门?”

    吕产就是刚才打开郡守府大门投降的公子哥,也是三川郡守吕泽的次子。

    “绝无可能。”尉缭摇了摇头,说道,“函谷关的守将蛊逢,老朽也是略有耳闻,此人生xìng耿直,不畏权贵,用兵更是谨慎,颇受刘邦器重,所以才会任命他为函谷关守将!上将军以吕产的名义诈关,结果只怕会适得其反。”

    项庄以拳击掌,恨声道:“这么说,只能强攻了?”

    要强攻函谷关,就必须得有云梯,洛阳武库里也不知道有没有。

    当下项庄回头吩咐前军大将桓楚道:“桓楚,立即带兵把洛阳的武库给封了,再派兵上街,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务必在今天天黑之前,把洛阳城内所有的铁匠、木匠、兵器匠都给抓起来,快去!”

    项庄也是为防万一,万一武库里没有云梯,那就要尽快打造了。

    至于铁匠、兵器匠,顺便也能打造些兵器,尤其是环刀、标枪,楚军现在急需大量的环首刀、标枪以加强武力。

    “诺!”桓楚轰然应诺,领命去了。

    项庄又向怒锋校尉高初道:“高初,封锁洛阳城的任务就交给怒锋营了,没有本将军手谕,任何人都不准出城,擅自出城者……格杀勿论!”

    “诺!”高初轰然应诺,遂即领命去了。

    项庄再回头问公孙遂道:“武涉先生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

    项庄既担心尉缭的离间计不能竟全功,更担心武涉的安危,如今他帐下的辩士可就武涉这一个,真要是出了意外,那可是无可挽回的损失,别看现在武涉对楚军作用不大,可等将来各路诸侯形成割据之势,武涉就将成为不可或缺的人才。

    将来,楚国与各诸侯国之间的合纵连横,又岂能少得了武涉?

    “没有。”公孙遂摇了摇头,又道,“不过小人已经加派十八死士前往接应,并且还在河水南岸准备了十条小船,应该很快就会消息传回了。”

    “十八死士太少了。”项庄摇了摇头,忽又回头望着荆迁、庞钰道,“这样,你们率五百陷阵轻兵即刻出城,从水路绕过虎牢关,前往敖仓接应!记住,你们的任务是接应武涉,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跟梁军、汉军厮杀。”

    “诺!”荆迁、庞钰轰然应诺,领命去了。

    目送荆迁、庞钰两人的身影远去,尉缭劝项庄道:“上将军不必太过担心,武涉先生口才过人,现在多半已经得手了,否则,吕泽又岂会从洛阳调兵前往虎牢关?至于得手之后,以武涉先生的能力,寻机脱身并非难事。”

    项庄点了点头,喟然道:“但愿如此。”

    再说荆迁、庞钰,率五百轻兵出洛阳沿着驰道往东急进,到傍晚时,已经往东急行军一百多里,距离虎牢关已经不足十里了。

    庞钰劝荆迁道:“将军,不能再往前走了。”

    再往前就要进入虎牢关的警戒范围了,虎牢关有重兵驻防,紧岭关隘的嵩山余脉上还设有烽火了望台,楚军若再往前走,就要被发现了。

    荆迁点点头,当即带着五百轻兵离开驰道拐进了数里外的河水岸边。

    在一处隐秘的河湾里,斥候队找到了公孙遂备下的十条小船,荆迁、庞钰正准备分批渡河,从水路绕过虎牢关时,前方河面上却忽然出现了一条小船。

    荆迁一挥手,五百轻兵便纷纷抽出长剑,迅速隐入了蒿草丛里。

    不到一刻钟,那条小船便已经靠岸,遂即六名衣衫褴褛的饥民从船上跳了下来,隐在暗中的荆迁一下就认出了前面那个饥民,正是武涉的随行死士墩子,当下便收剑回鞘,又从暗处迎了出来,喝道:“墩子,可曾带回先生消息?”

    “见过荆将军。”墩子赶紧拱手作揖,又道,“先生有消息了。”

    说此一顿,墩子又道:“先生也已经从梁营脱身,半路上还遇到了从敖仓突围的大魏上将军陈豨,现在,先生已经说服陈豨率军投奔上将军,眼下陈豨正在攻打虎牢关,先生也在陈豨军中,特命小人火速赶回,将消息禀报给上将军。”

    荆迁道:“上将军就在洛阳,你赶紧去吧。”

    墩子向荆迁揖了一揖,带着五名死士匆匆去了。

    荆迁正yù下令渡河时,庞钰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说道:“将军,现在陈豨大军正在攻打虎牢关,守军的注意力必定集中在了虎牢东关,不如趁着天黑悄悄mō到西关下,然后突然发起攻击,守军猝不及防,很可能被咱们偷袭得手哪!”

    荆迁皱眉道:“可上将军给咱们的军令是不准轻易与汉军厮杀哪?”

    庞钰大急道:“孙子曰:将在外,上命有所不受,领兵在外当随机应变哪!”

    荆迁却还是有些犹豫,尽管他也知道现在去捅虎牢关的腚眼,得手的可能xìng很大,可问题是上将军治军非常严厉,抗命不遵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如果偷袭虎牢关得手,那一切还好说,如果偷袭不成,那他荆迁这颗人头只怕就保不住了。

    庞钰越发急道:“请将军下令,一切后果由末将承担!”

    “鸟!”荆迁一摆手,冷然道,“老子才是陷阵营的正牌校尉,又岂会让你一个右校尉承担责任?”说此一顿,荆迁又回头望着身后几个司马、军侯,喝道,“都他娘的听好了,带着你们的人,跟老子去捅了虎牢关守军的腚眼!”

    “诺!”几个司马、军侯轰然应诺,纷纷转身去了。

    不到片刻功夫,五百轻兵便离开河岸,重新拐上驰道,借着夜sè的掩护悄无声息地mō向了十里开外的虎牢关。

    虎牢关外,陈豨大军已经开始发起攻击了。

    下午时分,陈豨大军就已经开到了虎牢关外,只是没有云梯,所以没有立即攻城,而是伐木钉好了简易云梯,才开始攻城。

    陈豨也颇有谋略,他把自己的三万民壮分成了前、中、后三军,前军全都是四十岁以上的中年以及病残男子,由侯敞统率,后军是二十岁以下的青年,由张春统率,中军则是二十到四十岁之间的壮年,由陈豨亲自统率。

    陈豨最先派上战场的是侯敞的前军。

    前军最先上战场,目的有两个,一是消耗守军的锐气,二是麻痹守军的意志,当虎牢关上的守军以为魏军全都是些战斗力低下的老弱病残时,再突然出动中军发起猛攻,这就很可能杀汉军一个措手不及,从而一举攻破虎牢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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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鼎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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