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巅峰对决(终)
全文字无广告 第337章 巅峰对决(终)
泗水北岸,楚齐两军的激战仍在继续。
分路突入楚军阵形纵深的两路齐军重甲以及一支轻兵死士遭到了楚军的疯狂围攻,同样的,楚军骁骑营也正面临着齐国大军的合围威胁,骑兵的行动虽然迅疾如风,可骤然由攻转守,再要逸出齐军雁行阵两翼的反卷,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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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军阵形纵深,韩信的宿卫郎将王忌正在纵横捭阖。
王忌是齐国国相王陵的次子,自幼好武,及至十八岁成年,更是力大无比,与韩信的另一员宿卫郎将曹窋并称齐国二骄。
有传言云,韩信因为犯下的杀孽太重,因而晚上睡觉时累遭厉鬼索命,日日不得安寝,只有曹窋、王忌宿卫寝宫之外,厉鬼不得其门而入,韩信才能安然入睡,这多半只是传说,却也足见王忌、曹窋在齐国的名声。
王忌的膂力、武艺的确不是吹的,铁戟纵横间竟无人能敌!
“嗬!”一员楚军小校见王忌连续斩杀了几十名楚军将士,神勇难敌,顿时起了以命博命的凶狠念头,当下大吼一声,整个人腾空而起,刀掩身后,直愣愣地向着王忌扑了过来。
“找死!”王忌嘴角霎时绽起了一丝鄙夷的冷笑,小小匹夫,也想博命?不等楚军小校近前,王忌扬起远超常人的右腿就是一记重踹,正中楚军小校的小腹之上,楚军小校顿时闷哼一声,双眼也是猛然间暴凸而出。
王忌这一踹,却是将楚军小校腹腔里的内脏全给踹碎了,不等落地,楚军小校便早已经气绝身亡。
“队率!”
“老牛!”
两军楚军见状顿时怒形于色,浑然不顾技不如人,依然挥舞着锋利的环首刀,嗷嗷叫着向王忌冲杀了过来,王忌却是不退反进,以更快的速度迎向了两人,霎那之间,王忌已经闪电般从两名楚军中间穿了过去。
两名楚军的身形猛然一顿,目光也骤然间变得一片呆滞,直到片刻之后,两人的颈间才终于绽出了一丝血线,遂即两人的头颅才终于歪向一侧,又颓然坠落在地,直到死,两人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死于什么兵刃,但是肯定不是那对铁戟!
王忌瞬间斩杀两人,再欲向前时,蚀骨的冰寒骤然从前方潮水般袭来,急抬头看时,只见一员楚将正于几十步外挽弓搭箭,冷森森的箭簇已经对准了他的胸腹要害,再下一刻,数点寒星顿时犹如流星般向他疾射而至。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雕虫小技!”王忌挥开双戟,轻而易举地格开了射往自己的三箭连珠,对面楚军再欲挽弓搭箭时,王忌又岂能如他所愿,说时迟那时快,王忌右手所持的铁戟已经猛然掼出,沉重的铁戟霎时撕裂了空气,挟带着刺耳的尖啸射向了几十步外的楚将。
楚将凛然,急欲闪避时,铁戟早已射到,只听噗的一声,铁戟已经从楚将的左胸射入,又被十字横刃带着往后倒飞而起。
“哈哈,堂堂楚国竟无人耶?”王忌仰天大笑,“项庄何在?!”
“匹夫休要猖狂,像你这样的鼠辈,又哪有资格挑战我王?!”话音方落,对面楚军阵中骤然响起了一个清朗又不失威严的声音,遂即一员身材颀长的楚军大将在数百亲兵的簇拥下迎了上来,王忌顿时瞳孔微缩,杀了这么久,终于撞上个有分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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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骁骑营也陷入了恶战。
为了阻挡齐军雁行阵两翼的反卷,替深入齐军纵深并且几乎已经被齐国中军缠住的三百重骑以及三千多轻兵的后撤赢得时间和空间,游弋在齐国中军外围的六千多轻骑兵已经向反卷的齐军两翼发起了连续的突击。
不过,轻骑兵毕竟不是重骑兵,重骑兵可以无视弓箭的侵袭和重甲步兵的密集防守,直接从中路强行突破,可轻骑兵不行,轻骑兵的防御力远不能与重骑兵相比,所以在杀敌的同时,还必须尽可能地保证自身的安全。
所以,骁骑营采取的战术是迂回侧击、层层剥皮的战术。
简单来说,就是先由一队骑兵从较远的距离从齐军阵前驰过,先以骑射尽可能地压制齐军的弓箭手尤其是飞矛手,然后再由另一队轻骑兵从齐军近前飞驰而过,将最外围的那一层齐军“剥掉”,待剥了一层,勒转马头再剥第二层。
这会儿,骁骑营已经将反卷的齐军两翼剥了好几层了。
不过齐军兵力实在是太多了,骁骑营虽然已经斩杀了好几千人,可反卷的齐军两翼却厚重如故,并没有太大的削弱。
潮水般的马蹄声中,已经驰出老远的楚国骑兵又杀了回来,齐军两翼的弓箭手和飞矛手顿时间骚动了起来,在刚才的几轮交手中,他们已经吃足了苦头,这些楚国骑兵的骑射太特妈凶狠了,打得他们是毫无还手之力哪……
在本能的驱使下,不少弓箭手、长矛手纷纷开始往后缩。
底层的伍长、什长、队率等军官心里也有些打鼓,可扭头一看,人家曲长还直挺挺地杵在那里呢,脸上的神情也显得很是从容,顿时便心神大定,当下上前对着自己的士卒就是一通拳打脚踢,然后破口大骂起来。
“不许退,再退老子砍了你。”
“你小子要是敢临阵脱逃,全族统统充为贱奴!”
有些脾气不太好的底层军官更是直接举起重剑,砍下了几颗血淋淋的人头,在这些底层军官的喝斥、怒骂以及恫吓之下,齐军弓箭手、飞矛手终于鼓起勇气,重新稳住了阵脚,他们也无奈啊,可临阵脱逃的话,后果真的很严重。
韩信用兵之所以厉害,主要原因是他拥有远超常人的精确算计能力以及敏锐的战场洞察能力,可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就是他治军严格,想当初汉中拜将时,刘邦麾下的许多宿将就根本不服气,韩信他就敢借刘邦的王剑杀人!那可是汉王刘邦的心腹宿将啊,韩信说杀也就杀了,由此足见,韩信的治军有多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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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军本阵,韩信的齐王大纛已经停了下来。
娄敬费了老鼻子劲,才终于看清了昏暗夜色下的战况,然后忧心冲冲地对韩信说道:“大王,天色已经黑了,再打下去可就是夜战了,似乎我军从未有过夜战的先例,臣很担心,这会不会对我军造成不利影响?”
“夜战就夜战,怕什么?”韩信摆了摆手,又回头吩咐曹窋道,“曹窋,将五色令旗换成五色灯笼,准备夜战!再晓喻全军,楚军已是强弩之末,支撑不了多久了,让将士们咬紧牙关、加把劲,一举灭了楚国大军!”
“喏!”曹窋轰然应喏,下去准备五色灯笼去了。
娄敬犹豫了片刻,又道:“大王,大营那边……”
韩信默然,大营那边的战事他也有些担心,不过担心归担心,他现在却也无法可想,在击溃楚国大军之前,他根本就无法分兵回救,如果强行分兵,则不但救不了大营,搞不好这边的战事也会遭到逆转,那他韩信的跟斗可就栽大了。
就在这个时候,宿卫郎将曹窋忽又匆匆登上望车,来到了韩信跟前,而且脸上的神色极为凝重,甚至还有一丝悲愤,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果然,冲韩信见礼后,曹窋便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大哭一边哀求道:“大王,大营已被攻破,家父危在旦夕,臣恳请大王给臣一支精兵,只要五千足矣,即刻回救大营。”
“什么?”娄敬大惊失色道,“大营被攻破了?!”
程黑、许卿诸将的脸色也霎时变得一片煞白,大营被攻破,岂不意味着囤积在大营里的军粮和器械辎重也没了?没了军粮,几十万大军吃什么?难道去抢?还有,没有器械辎重齐军又拿什么攻打彭城?难不成,搭几百上千架简陋长梯?
韩信心头也是咚的一跳,不过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淡淡地道:“慌什么?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再则说了,现在只是大营失守,中军大营的壁垒有没有失守仍未可知,再退一步,既便壁垒失守,失了军粮器械,那也没啥,下次再卷土重来便是。”
说此一顿,韩信又淡淡地下令道:“传令,大纛向后,全军结鹤翼阵,徐徐后撤。”下完军令,韩信又回眸不无遗憾地看了看远处的战场,远处,两路齐军重甲和一路轻兵死士已经陷入了楚军的重重包围之中,齐国大军这一后撤,他们可就有死无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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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军本阵。
毕书正因为楚军迟迟无法歼灭深入楚军阵形腹地的两路齐军重甲以及一路轻兵死士而暗自心惊,看来装备的优劣,在战场上并不是决定性的因素,楚军虽然占据着兵械犀利的优势,兵力也十数倍于敌,可这三路齐军结阵死守,楚军竟迟迟未能得手。
毕书不无遗憾地想,若是虎贲营或者天狼营在此,又岂容这三路齐军嚣张?
正思量间,亲军校尉铁牛忽然兴奋地大叫了起来:“将军,齐王大纛在后退,齐王大纛在后退,齐军要后撤!他们要后撤!”
“嗯?!”毕书霍然抬头,昏暗的暮色下,隐隐约约还能看清远处的齐王大纛,再仔细分辩,果然可以发现齐王大纛是在向后倒退,当下毕书狠狠击节道,“看来淮南王那边已经得手,齐军大营已经被攻破了,哈哈哈……”
铁牛也兴奋地道:“将军,要不要趁胜追击?”
“不!”毕书却断然摇头道,“齐军摆出的是鹤翼阵,这种阵形攻守兼备,我军若是追得急了,很可能会被齐军反咬一口。”说此一顿,毕书又道,“当务之急,是先吃掉陷入我军包围的这三路齐军,然后再遥遥咬住齐国大军,伺机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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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灭掉临江国
当毕书在泗水北岸跟韩信对阵之时,项庄才带着大军刚刚走出夷陵道,先前进川的五万大军,此时已经只剩不到两万人了。
其余三万余人,其中两万五千人跟着高初留在了巴蜀,剩下的却全部战死了,尤其让项庄心疼的是,天狼营也是折损近半,一万多人的精锐军团,现在已经只剩不到六千人了,而且不少人还带着伤,所以项庄索xìng将天狼营留在了高初麾下。
高初虽然久经战阵,无论是用兵、治军还是取人,都已经相当出sè了,既便是跟刘邦麾下的周勃、吕泽等名将相比,怕也不会逊sè了,可他手底下若是没有一支战斗力过硬的硬骨头部队,单凭两万府兵,要想守住巴蜀几无可能。
夷陵道险峻难行,绝大部份栈道都架在临江的悬崖悄壁上,因而大军只能排成一列纵队依次向前、缓缓行进,既便是项庄、百里贤,也只能下马步行。
趁着中途休息的间隙,项庄将屈不才么到近前,问道:“老屈,淮南可有消息?”
项庄心里始终惦记着淮南的战局,不惦记不行啊,韩信这个凶人,用兵那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哪,毕书虽说是鬼谷门人,也表现出了极高的军事素养以及潜力,可他终究没有领过兵打过仗,面对韩信,实在吉凶难料。
屈不才摇头道:“回禀大王,还没有。”
乌木崖的信鸽系统虽然已经建成,却还没有完善,在各诸侯国的国都与秭陵之间,都已经实现了信鸽的双向传书,可在别的地方,飞鸽传书还是单向的,譬如说成都城内的乌木崖分部,他们能够向秭陵飞鸽传书,却接不到总部的飞鸽传书。
所以,项庄要想知道淮南战局,就必须由随军出征的乌木死士将消息发回秭陵,再由秭陵乌木崖总部将消息发往江陵,然后再由江陵的乌木死士将消息送往项庄军中,这一来,时间上就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根本就无法实时传递消息。
上次接到淮南的消息已经是三天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毕书已经带着十几万大军开到了泗水北岸并且扎下了大营,考虑情报传递的时间差,当项庄接到这消息时,毕书很可能已经跟韩信交上手了,现在三天过去,这场大战差不多也该有结果了。
这一刻,项庄直恨不得坐火箭一下飞回江东,飞到淮南去。
淮南之战是胜是败,对于楚国国运的影响无疑是极大的,一旦毕书战败,随行出征的十几万大军也是全军覆灭,对于楚国来说绝对是个严重的打击,虽说不致于动摇国本,可十年八年之内怕是不可能再有余力北伐中原了。
而且毕书若败,淮南固只怕也灭定了,这样一来,楚国北部就少了道屏障,从此就要直接面对齐军的兵锋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毕书、英布联手跟韩信打成平手,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韩信不胜,则此次南征就只能刹羽而归了,最多也就夺走淮南国的薛郡,这样,楚国北方的屏障还在,而毕书麾下的十几万府兵在经过这场大战之后,又会出现许多老兵,这些可不再是选出来、练出来的壮丁,而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铁血老兵了,急需补充的天狼营也就有了充足的兵源了。
这样一来,楚军只需休整一年半载甚至是几个月,便能再次挥师北上、逐鹿中原了!
至于说毕书能在战场上打败韩信,项庄却是想都没想过,不管怎么说,毕书都还年轻,这次决定由毕书领军出征,项庄就已经做好了缴学费的心理准备,跟韩信这样的高手过招的机会可不太多,经此一战,项庄有理由相信,毕书必定会受益良多。
百里贤似乎看出了项庄的担心,劝说道:“大王不必担心,臣以为卫将军即便不能胜,也不至于落败,更不可能全师败亡。”说此一顿,百里贤又道“再退一步,既便卫将军损失了十几万大军,可只要他能从中汲取教训,找出取胜之道,就足够了。”
项庄大力栽培毕书的苦心,百里贤自然是清楚的。
在百里贤看来,项庄更像是汉王刘邦跟先王项羽的结合体,项庄既有项羽的骁勇、霸气以及浓烈的个人魅力,又有刘邦的识人、取人及用人之术,然而,不管是项羽还是刘邦,两人都有个致命的缺点,在军事上,两人并非帅才!
说项羽不是帅才或许有些不妥,但是至少,项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帅才。
项羽的武勇天下无双,在jī励士气、振奋军心上更是无人可及,他打仗更多的是依靠一往无前的气势,身先士卒、长驱直入一举冲垮敌方中军,这不是成熟的战法,更不是常规的战术,别人是很难复制,也很难借鉴的。
刘邦就不说了,生平大小上百战,输的远比赢的多,这还是有张良、陈平这两大谋士在帮他参谋军事的前提之下,如果没有这两个智囊,就是有上百万的大军也让刘邦败光了,他本人也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项庄在政治上更像刘邦,可在军事上却弄些类似项羽。
从野马原临危受命到血战梅山,从转战中原到北走河套,项庄直接指挥的兵马从来就没有超过五千人,项庄在指挥小部队作战时似乎更有心得,也更容易发挥出杀伤力,而且项庄也像项羽那样,更喜欢带着精锐直接冲击敌方中军本阵。
显然,单纯从军事上考量,项庄只是个将才,而不是帅才。
项庄的政治眼光不在刘邦之下,他无疑也看到了自己的缺点,所以才会如此不遗余力地栽培毕书,因为毕书很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集够与韩信比肩的帅才,项庄要问鼎天下,韩信就是个绕不过去的障碍,所以得给韩信培养个势均力敌的宿命对手。
项庄闻言释然,是啊,既然已经做好了缴学费的心理准备,那又何必患得患失?而且他再是担心又有什么用?从时间上看,这会齐楚两军之间的大战多半已经结束了,这场大战的结果并不会因为他的担心而发生改变,不是吗?
再往坏里想,既便毕书兵败身死,韩信一下也灭不了楚国,淮南跟江东之间可隔着浩瀚长江呢,有江东水师在,齐国大军要想渡河可不容易。
当下项庄对百里贤道:“也是,那还是议议临江国的事吧。”临江国国相杜洪的担心并非多余,在占领巴蜀、汉中之后再回师江东途中,顺手灭掉临江国是出征之前早就议定好了的,道理是明摆着的,如果不灭掉临江国,占领临江四郡,楚军既便占了巴蜀,那也是块飞地。
槽来巴蜀有个什么变故,江东需要出兵支援时,还得求爷爷告奶奶请求临江国放行,临江国愿意放行也就罢了,万一不肯放行,那可怎么得了?所以说,灭掉临江国是必须的,只有灭掉了临江国,巴蜀才能跟江东连为一体,才能真正成为楚国的一部份。
百里贤摇了摇羽扇,微笑道:“大王,灭临江国不过是小菜一碟,只需进占江陵、再控制住临江王以及公孙武,临江四郡便可不战而下。”项庄点了点头,扭头吩咐晋襄道:“子成,你去把子昂叫来。”………………
当项庄算计着灭亡、吞并临江国时,淮南大战已经尘埃落定了。
当韩信带着大军赶到时,中军大营的壁垒已经被淮南军所攻破,囤积在大营里的几十万石军粮以及大量的器械辐重全部付之一炬,齐国上将军曹参死战不退,偕两万多残兵也全都被烧死在壁垒之中,无一生还!
曹蛮闻讯当场吐血昏厥,韩信赶紧命人将其救起,两大宿卫郎将,他已经失去一个王忌了,可不能再失去曹蛮了。
英布在烧了壁垒后并没有收兵回城,而是鸠巢鸠占进驻了齐国大营。
这会儿,淮南王英布腰挎横刀、意气风发,正站在辕门上仰天大笑,一边笑一边手指韩信骂道:“韩信,匹夫,你也有今日?!哈哈哈,没了粮草辘重,你他娘的拿什么攻城,拿什么跟寡人斗,哈哈哈,………”韩信身后的程黑、许卿诸将气得脸sè铁青,韩信却是神情自若。
今日之失,让韩信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原来天下英雄中也是有能人的,英布不过是匹夫之勇,不值一哂,不过白天对阵的那个楚国小
子,却的的确确是个人物,假以时日,必将成为他韩信、他大齐的心腹之患。
想到这里,韩信忽然间回头南顾。
众将愕然,也纷纷回头南顾,才猛然发觉,漆黑一片的夜空下已经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这些火光虽然很微弱,可散布的面积却很广,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宿将,又岂能不知道那是成千上万的大军正打着火把向前行进?
众将霎时脸sè大变,楚军这么快便追上来了?!
韩信嘴角却再次绽起了一丝微笑,这个毕书,还真是没让寡人失望哪,这么快便吃掉了寡人的三枚弃子,而且还真敢追过来?!。
第339章 追杀韩信
辕门上,英布仍在骂骂咧咧地挑衅韩信对于韩信,英布心中的感受无疑是极其复杂的,事实上,在这个时代,只要是属于刘邦阵营的诸侯,包括刘邦在内,对韩信的感受都差不多,那就是钦佩、畏惧还有妒忌,一方面他们钦佩韩信的能力,可另一方面他们又害怕韩信、妒忌韩信。
英布尤其畏惧韩信,因为被英布视为洪水猛兽的项羽都让韩信给灭了。
老实说,刚从楚使那里听到消息,说是韩信已经带着大军南下时,英布心里很是哆嗦了一阵,当时英布脑子里就剩下一个念头:完了完了,韩信真的南下了,淮南国肯定完了,连项羽都不是韩信对手,他英布就更不成了。
整整懵了好半天,英布才终于缓过神来。
所以为会,英布才会如此兴冇奋,才会如此失态,你韩信不是很牛么?可现在你的大营不照样让老冇子给抄了?没了粮草辎重,你还怎么灭寡人的淮南国?这一刻,英布就像是个快要输光全部筹码的赌徒,却在最后一刻翻盘了,他能不兴冇奋?
“韩信,匹夫,你不是很能打吗?来呀,来打寡人呀?”
“韩信,寡人这里就两万人马,你快来呀,放马过来呀。”
“韩信,你别是没卵了吧?不会真的夹着尾巴逃回临淄吧?”
寂静的夜空下,英布的话越说越难听韩信身后的部将一个个都已经怒形于sè了,韩信脸上却还是一片云淡风轻,韩信根本就没有理会英布的挑衅,只是轻轻勒转马头,又扬起右手向着北方轻轻一压,道:“全军继续向前回鲁县。”
韩信一声令下,数十令骑便已经向着齐军阵形的两翼飞驰而去,一边飞驰,一边将韩信的军令大声传达了下去,大军行进时的传讯跟战时的传讯是截然不同的,战时更多依靠令旗或者彩sè灯笼,行军时则更多依靠令骑。
不到片刻功夫,原本正向着大营方向汹汹而进的齐国大军便掉了个头,沿着宽敞平坦的驰道向着北方浩浩dàngdàng地开了过去。
英布大感意外,也有些失望当下在辕门上急得直跳脚:“韩信你别走,你回来,有种跟寡人大战三百回合韩信你回来……”叫了几声,英布又赶紧让利几找来五石强弓,可等利几拿来五石硬弓时,韩信早不见身影了。
英布好容易在韩信面前扬眉吐气了一回又岂肯善罢干休?当下命利几点起两万禁军,打算追杀齐国大军,骑着战马刚出辕门,迎面就遇上了匆匆赶来的蒯彻,见英布全副披挂,蒯彻顿时急道:“大王意yù何往?”
“韩信小儿想溜,寡人去追杀他一阵!”英布大声道。
“大王不可,万万不可!”蒯彻勃然sè变道“大王只率两万禁军前去追杀,万一为其反咬一口,则反为不美。”
“反咬一口?”英布大笑道,“国相多冇虑了,韩信与毕书对阵竟不能胜,现在又被寡人夺了大营、烧了粮草、毁了辎重,齐军正是士气最为低落的时候,寡人两万禁军只需衔尾追杀,齐军就定然会兵败如山倒了。”
“不然。”蒯彻摇头道,“臣观齐军阵列,犹如巨鹤张开羽翼,丝毫未及于「百度贴吧启航冇文字」乱。
见蒯彻再三阻拦,英布便渐渐有些不耐,蒯彻见状越发焦急,又道:“大王,齐军若真的已经军心涣散,楚国大军为何不追?”
“楚国大军?”英布忽然手指前方,道,“他们不是来了么?”
“啊?”蒯彻急回头看时,只见前方夜空下果然出现了一道浩浩dàngdàng的火把长龙,正向着他们这边汹汹而来,走在最前面的却是骑兵,马头攒动、铁蹄翻腾,轰轰隆隆的铁蹄声骤然间动地而来,气势骇人已极。
“国相,现在你放心了吧?”英布大声道。
蒯彻当下无言以对,楚国大军都追上来了,英布这两万禁军追上去,既便不能取胜,自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当下蒯彻便默默地让到了辕门一侧。
英布仰天大笑两声,勒马回头喝道:“淮南将士们,随寡人……,斩杀韩信!”
“斩杀韩信!斩杀韩信!斩杀韩信!”血战余生的两万淮南禁军霎时山呼海啸般欢呼起来,英布再高举横刀向着北方齐军逸走的方向一了,两万大军便如决了堤的洪水,咬着齐国大军的尾巳杀了下去。
不片刻,一员身披白sè大氅、姿容出众的楚军大将便在数百亲兵以及十数员大将的簇拥下策马来到了蒯彻面前,蒯彻看得真切,来的可不就是那个险些就留在淮南国与他同朝为官的毕书?不过现在,他却是楚国的卫将军。
“学剑老弟?”蒯彻当下拱手作揖道,“恭喜哪。”
毕书拱手回礼,唷然叹息道:“子通兄说笑了,何喜之有哪?”
蒯彻道:“老弟就不必自谦了,你打败了韩信,可不就是大喜?”
“打败韩信?”毕书摇头苦笑道,“小弟也很希望能够打败韩信,可惜美梦难成,小弟率十六万大军与齐军鏖战竟日,竟不能耐何韩信分毫,若不是淮南王攻破了齐军大营,小弟这会只怕早已损兵过半,狼狈退守大营了。
蒯彻呵呵一笑,道:“能从韩信手下全身而退,也是大喜。”
蒯彻这话倒不是瞎话,韩信自汉中领军以来,大小数十战,无论是夏说、陈恰、田广、龙且还是不可一世的项羽,还真没人能从韩信手下全身而退。
毕书却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他的志向可不止于此。
蒯彻顿了顿,又问道:“老弟可是打算趁夜急追韩信败军?”
“趁夜急追?”毕书摇了摇头,神情凝重地道,“朵小弟只是来协助守城的,同时谏言淮南王加强彭城的戒备,万万不可疏忽懈怠,泗水之战齐军虽然不胜,可韩信用兵每每出人意料,可千万不要因为大意让他袭了彭城。”
蒯彻顿时脸sè大变,急道:“老弟真不打算追杀韩信?”
毕书叹了口气,亢奈地道:“不瞒子通兄,小弟是不敢追杀哪。”
“问题是齐军大营已经被我淮南大军所占,齐军的粮草辎重也尽皆被毁了,眼下的齐军正是军心涣散、士气低落的时候,老弟率大军衔尾疾追,必能大胜而归。”蒯彻闻言顿时大为着急,却忘了刚才他是怎么劝英布的。
“这又算得了什么?”毕书道,“井陛之战,韩信以两万老弱病残背水列阵,竟一举打垮了赵国二十万大军,现在齐军粮草辎重皆失,焉知韩信不会再来一次绝境反击?以子通兄的睿智,又岂会不知道其中的风险?”
说此一顿,毕书又道:“更何况,自泗水北岸至此,小弟发现齐军的鹤翼阵已经小了不少,看这情形,部份齐军应是悄悄赶往前方设埋伏去了,我军若是趁夜急追,若遭到齐军伏击,韩信再率大军兜头杀回,后果将不堪设想哪。”
毕书这话其实是屁话,自齐军从泗水战场退兵,他就派出了上千骑斥候游骑严密监视齐国大军的行动,傍晚时分,韩信的确派出两支步兵先行一步往北方去了,不过兵力不多,也没在半路设伏,这两支步兵多半是筹集粮草去了。
毕书之所以不敢冇追杀韩信,就是因为心中忌惮!
泗水之战,楚军以兵甲之利、外加骁骑营的重骑突袭,都不能打败韩信,现在jī战竟日之后,齐国大军固然是疲惫不堪,可楚国大军又何不是精疲力竭?既便是骁骑营的骑兵,也已经是人困马乏,力不能再战了。
以这种情形去追杀韩信,毕书委实没有信,心。
再说齐国大军已经没有了粮草辎重,退兵是必然的,而且短时间内是绝对没有可能卷土重来了,也就是贴吧冇启航文字」,淮南国已经保住了,楚军的战术意图也已经达成了,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冒天大的风险去追杀弗信呢?
蒯彻顿足长叹道:“可是,我家大王已经带着两万禁军追上去了!”
“啊?!”毕书闻言心下微动,假如英布追杀韩信不成,反被韩信反戈一击给…那么对于楚国来说,也许不是什么坏事,不过在脸上,毕书却是佯装大吃一惊,失声道,“子通兄,淮南王真的带着两万禁军追下去了?”
蒯彻急道:“可不是么?刚才怎么都拦不住。”
“坏了!”毕书顿了顿足,扭头吩咐随行大将虞子期道,“子期将军,你即刻率五十精骑去追淮南王,让他千万别追了!”毕书麾下的楚军宿将不少,不过能在英布面前说得上话的却是不多,算来算去,也就虞子期了。
“喏!”虞子期轰然应喏,点起五十精骑飞驰去了。
蒯彻却是直翻白眼,让虞子期带着区区五十骑兵前去,有个屁用?
当下蒯彻又hòu着脸皮襄求毕书道:“学剑老弟,我家大王现在有危险,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哪,不如再辛苦你和贵国大军一趟,将我家大王接应回来吧?”(未完待续!。
第340章 放英布回去
第340章放英布回去
毕书并没有答应蒯彻的请求,他真的不想冒这个风险,楚国跟淮南国是盟国不错,楚国也的确有义务有责任保护淮南国,可现在淮南国已经保住,楚军就没必要再与齐国大军去拼命了,尤其是当中还存在巨大风险的时候,就更不能去了。
何况,从目前来看,一个没有英布的淮南国对于楚国来说反而有利。
其实,毕书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找一个安静的帐篷,将这次跟韩信的对决从头至尾好好地回忆几遍,反复研究其中的细节,毕书相信,通过这样的分析,他一定能够从中学到许多东西,再等下次跟韩信jiāo手时,他的表现将会截然不同。
士兵只有在战争中才能够成长,作为一名统帅,也同样只有在战争中成长,士兵需要鲜血浇灌才能成为老兵,而统帅则需要人命的堆彻,才能筑起高超的指挥能力,泗水之战,楚国足足伤亡了五万余人,如此惨重代价换来的心得,毕书岂能轻忽?
毕书再次婉拒,蒯彻无奈,只得匆匆返回彭城城内找召震去了。
再说英布,带着两万禁军咬着齐军的尾巴一直追出了五十多里。
一路上,齐军一边抵挡一边后退,一个又一个重甲方阵,一个又一个轻兵方阵,甚至一个又一个弓箭方阵、飞矛方阵,都在英布两万禁军的追杀下先后溃败,但是,无论英布两万禁军追得再急、攻得再猛,齐军的整个阵形却丝毫未及于luàn。
而且,在且战且退的过程中,韩信已经完全掌握了英布所率两万禁军的底细,包括这支军队的兵力、体力、装备,进而估算出了综合战斗力,更重要的是,在追杀之中,淮南禁军的体力再次遭到了严重的消耗,现在已是强弩之末了。
更重要的是,楚军没追来,淮南援军竟然也没追来!
在掌握了所有的底细之后,韩信终于动手,对淮南军发动了雷霆一击!
为了撤退,高达四丈许的望车已经被毁弃,不过这难不倒韩信,韩信让亲军在中军本阵竖起几十根旗杆,然后将一个个的彩sè灯笼挂到了上面。
跟令旗组合一样,不同的灯笼组合,代表的对象是不同的,譬如赤sè灯笼代表左军,两个赤sè灯笼并排放置就代表左军左营,前面三个赤sè灯笼后面再加一个青个灯笼,则指左军左营左部中曲,然后灯笼摆放的高低、疏密、方位,也是另有涵意。
齐军的普通士兵根本不懂这些,可曲长以上军官却追随韩信日久,对韩信的日间、夜间两套传讯系统极其熟悉,因此旗杆上的灯笼挂起之后,二十多万齐军便迅速转身反扑,向英布的两万淮南禁军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英布这才猛然惊觉,只带着两万人马来追杀韩信的确是太冒失了,不过这时候才后悔却已经晚了,他的两万人早已经被几十万齐军团团包围了,黑暗中,到处都是齐国士兵,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杀伐喧嚣声,英布甚至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突围。
其实,既便英布知道齐军虚实,只怕也无法带着禁军突出重围了。
英布的两万禁军虽然是jīng锐,可在此前攻击齐军大营的战事中,他们就已经跟曹参的十万大军恶战了一场,刚刚又追杀韩信大军的屁股杀了五十里,无论是体力还是jīng力,全都已经到了极限,现在根本就是强弩之末了。
而且,淮南军的装备也明显不如楚军!
在齐军弓箭手、飞矛手一**的打击下,禁军的伤亡迅速增加,当齐军死士从四面八方发起猛烈的攻势时,淮南禁军的阵形终于开始松动,既便有英布在,也同样无法阻止淮南禁军的败亡了,说到底,英布也是人而不是神。
无奈,英布只能收缩兵力结成了数阵,准备死守。
现在,英布唯一的希望就是楚国大军能够尽快赶来,再不济,召震、féi铢他们带着淮南大军赶来,没准也能迫使韩信退兵。
英布却不知道,国内现在已经luàn成了一锅粥。
在关于是否发兵解救英布的问题上,国相蒯彻、中大夫贲赫、上将军召震、末将军féi铢等文武大臣已经快要吵翻天了。
上将军召震以为,淮南军不能轻举妄动,当奉太子守好彭城。
说白了,召震已经不认为英布还能回来,心里已经做好准备,要立太子为新王了。
中大夫贲赫、末将军féi铢则认为,英布是淮南王,不能不救,既便明知不敌,也要发动淮南大军前去接应。
蒯彻则还有一重担心,那就是一旦淮南大军倾巢而出救淮南王去了,楚军会不会趁机偷袭彭城?虽说楚国跟淮南国是盟军,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任何盟约都是靠不住的,如果楚军有机会一举灭亡、吞并淮南国,相信毕书是绝不会心慈手软的。
这时候,英布驭人不善的恶果就显现出来了,蒯彻是国相,名义上是英布不在时淮南国的最高长官,其实却不然,无论是召震、féi铢这些军方大佬,还是贲赫这样的朝中大员,当英布不在时,他们几乎都不怎么买蒯彻的帐。
十几个大臣吵到天亮,还是没吵出结果。
彭城城外,楚国大军已经进驻齐军大营。
韩信的王帐已经成了毕书的临时行辕,夜深人静,可行辕里却依然是灯火通明,毕书正在认真总结泗水之战的心得体会,尤其是其中的细节,都被他仔细写到了公输纸上,前前后后居然写满了百来张、长长一篇。
然而,望着这厚厚一沓手迹,毕书却蹙紧了剑眉。
起身,背负双手在大帐里踱了半天的步,直到东方天际微微lù出了鱼肚白,毕书才忽有所悟,转身拿起案头的那一大叠写满了“心得体会”的公输张扔到火盆里烧了,望着雪白的纸张在火焰中化为飞灰,毕书脸上终于lù出了一丝轻松之sè。
天亮了,正从四面八方猛攻淮南军的齐军却忽然间cháo水般退了回去。
英布抹了抹脸上的血迹,又扭头向着东方、迎着骄阳深吸了口冷气,早晨的空气可真是新鲜哪,就是血腥味都掩盖不了这种清新味道,只可惜,这很可能就是他在人世间的最后一个清晨了,齐军在略作调整之后,再接下来就该决战了吧?
死到临头,英布并没有悔恨,其实悔恨又有什么用呢?
过得片刻,一支兵甲整齐、队列森严的齐军忽然从大军中开出,然后径直向着淮南禁军的残阵碾压了过来,英布横转已经卷了刃的横刀,正yù下令死战时,这支齐军却忽然间停了下来,其阵形开处,一面紫sè大纛从中闪了出来。
齐王大纛?韩信?!英布的双眸霎时眯了起来。
果然,一袭紫袍的韩信跨着白马从阵中走了出来,在英布眼里,韩信还是那样,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脸上的每一个máo孔都写满了骄傲,英布真的很想在韩信脸上狠狠地扇几个耳光,不过现在看起来,他是没这个资格了。
“韩信,你是来奚落寡人的吧?”英布冷冷地道。
韩信淡淡一哂,说道:“英布,看在往日情分上,你走吧。”
“啊?”英布闻言愕然,难以置信地道,“你就放寡人走?”
“对,赶紧走。”韩信点了点头,淡然道,“趁寡人还没改变主意。”
见韩信点头,英布却越发困huò了,韩信这厮是很讨厌,可他说话却是作数的,他说要放他英布走那就绝不会出尔反尔,可是,韩信为什么可放他走?他英布怎么也算得上是个枭雄是头老虎吧,韩信这不是放虎归山么?
“怎么?”见英布还在迟疑,韩信冷然道,“英布,很想想当阶下囚么?”
英布有些艰涩地吞了口唾沫,回头大喝道:“淮南将士们,随寡人走……”
“不,是你一个人走。”英布话音未落,韩信便淡淡地打断道,“至于你麾下的这几千残兵败将,却是不必回去了,就让他们跟寡人去临淄吧。”
英布闻言一窒,回头有些不舍地看了看身后的禁军将士,最终还是打马去了。
最后剩下的几千禁军想要随行,却被齐国大军雪亮的剑戟给截了下来,只片刻,英布便纵马出了齐阵,齐军将士果然没有留难。
直到驱马冲上驰道,英布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英布是怎么也想不通,韩信为什么要放他走?
英布却不知道,韩信其实并不想放他走,真正想放他走的是齐国亚相娄敬,娄敬跟韩信说,大王,我军经此失利之后,短时间内是无力南下了,如果你真的杀掉英布,那么真正得利的就只能是楚国,项庄将可以很轻松地灭掉淮南国,所以还不如放英布回去。
韩信忽然觉得娄敬的话很有道理,便采纳了谏议,然后真的放英布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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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奇袭江陵
娄敬担心杀掉英布会让项庄捡个落地桃子,所以建议韩信放走了英布,韩信在经历了泗水之战的不利之后,整个人的心境似乎有了变化,欣然采纳了娄敬的谏议,还跟娄敬再次探讨了齐国的出路,俨然在反思此前自己的决定了。
齐王韩信已经在反思自己的失误,临江王共尉却没有。
上次楚国大军过境时,国相杜洪已经提醒过共尉一次,还说了假道伐虢的典故,现在楚国大军从巴蜀回来了,杜洪又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旧话重提,再次提醒共尉提高警惕,共尉却根本就没把杜洪的话放在心上。
共尉不仅没有闭关塞道、阻止楚军过境,甚至还命令沿途郡县打开苍小提供粮食,同时主动跟一直滞留江陵的楚国上大夫武涉会晤,流lù出想要晤一晤楚军主将高初的意思,共尉可惦记着当初楚军过境时高初的许诺呢,他想要蜀锦!
井…井,井,井,经过几天的急行军,楚军终于进至江陵城外。
此时,项庄正召集庞钰、武涉、百里贤等h在合计奇袭江陵的事。
这一个多月,武涉几于已经将临江国的底细mō了个底朝天,临江国治下南郡、长沙、黔中以及衡山四郡,方圆几千里,人口却不足百万,临江国的壮丁大约有三十多万,不过江陵城内的更卒守军却只有五万人,其中包括公孙武统帅的两万禁军。
“唯一的威胁就是驻扎在王宫两侧军营里的这两万禁军。”武涉指着江陵城内的禁军大营道,“只要控制住了这两万禁军,江陵唾手可得,只要袭取了江陵,整个临江国、四郡三千里河山,外加近百万百黎庶就都属于大楚了。”
晋襄昂然道:“大王,这两万禁军交给虎贲营了!”
虽然同为禁军,但临江国的禁军跟楚国的某军能是一回事么?虎贲营虽只一万,可真要是打起来,临江国的两万禁军只怕还不够给他们塞牙缝的,连这两万来人都灭不了,那还是虎贲营吗?晋襄还真没把公孙武的这两万人放在眼里。
“不行。
”项庄断然道,“不能硬来,得兵不血刃。”
临江国虽然国小力弱,可江陵却是座坚城攻灭临江国之战一旦打成硬仗则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楚军都必定要付出不小的伤亡,这对于楚军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项庄现在尤其容不得虎贲营再有什么损失。
这次远征巴蜀,天狼营是栽了,骁骑营跟毕书去了淮南还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如果骁骑营有个什么闪失虎贲营又出事,那禁军三大营可就元气大伤了。
百里贤摇了摇羽扇,忽然微笑着道:“大王,臣有一计,江陵唾手可得。”
说罢,百里贤又凑着项庄耳朵轻轻耳语了一番,项庄闻言眼前一亮,连连点头道:“好计就按军师说的办。”
井…井,井,井,次日一大早,武涉就带着几十个挑夫,担着十几口箱子进了江陵城。
这十几口箱子里装的都是从巴蜀得来的金银珠宝,奇珍古物,还有蜀锦丹砂。
这些礼物还真不是项庄sī人贡献的,而是他借的,远征巴蜀之战,从国家层面来讲,楚国凭空得了巴蜀二郡,从个人层面来讲,不管是大将,还是那些小卒,全都从巴蜀府库赚了个盆满钵满,其中只有楚王项庄是个例外。
项庄sī人还真没从巴蜀之战中劳到半点油水。
不是项庄捞不到,而是他把油水全让给了楚军将士,所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将士们跟你出生入死、浴血奋战,求的是什么?除了博个爵位封妻荫子外,不就图个钱财?你若是非要从麾下将士嘴里抠食,他们凭什么替你卖命?
所以,这次武涉带去见临江王的这十几箱礼物,还真是项庄找人借的。
听说楚国上大大带着重礼进了城,原本根本没心思上朝的临江王赶紧召集百官,在王宫大殿隆重接见了楚使。
半个时辰后,临江文武陆续到达。
遂即,武涉便指使着几十个挑夫将十几口大木箱搬上了大殿。
望着稀稀落落摆放在大殿角落里的十几口大木箱子,临江王共尉大失所望,他甚至连上前打开看看的兴趣都没了,笼共也就这几口箱子,就算装的都是金银珠宝又能有多少?这个高初还真够意思,巴巴的就给他送来了这几匹蜀锦?
当下共尉冷淡地问武涉道:“上大夫,高将军怎么没回来?”
武涉微微一笑,拱手答道:“回禀大王,巴蜀新定,人心不稳,非高将军这样的大将不能镇守,不过,他专门托在下给大王捎了话,说是将来等巴蜀的局面稳定了,他一定再携重礼前来江陵向大王当贺赔罪,呵呵。”
“再携重礼?”共尉气得乐了,“寡人实在是不敢当哪,高将军这次托上大夫专门送来的礼物就太贵重了,整整十几箱哪,寡人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么多、这么贵重的礼,高将军如此客气,寡人实在是有些承受不起哪。”
武涉笑道:“大王说笑了,高将军的大礼,可不只这些。”
“哦?”共尉微微一愕,又道,“然不知,高将军的礼物何在?”
武涉从衣袖中取出一封礼单,向共尉双手奉上,恭声道:“此次远征巴蜀,我大楚能够竟获全功,与临江国的鼎力支持是分不开的,故此,高将军特托在下奉上各式礼品五千箱,数量巨大,在下不敢贸然送入城中,是故只带了其中十几箱。”
“上大夫你说什么?”共尉闻言顿时大喜过望,道,“五千箱?!”
“对,五千箱!”武涉微笑道,“全是高将军从巴蜀得来的奇珍异宝,蜀锦尤多。”
“天哪,五千箱?”共尉连连搓手道,“要都是蜀锦,那得多少间屋子才能装下?”
武涉闻言莞尔,又道:“大王,这五千箱礼物,是您派兵去城外军营中取呢,还是让庞钰将军派兵给您送进城来?”
“嗳,怎么好意思让庞将军派兵送进城?寡人自己去取,自己去取便是。”共尉搓了搓手,又道,“再说楚军将士远征巴蜀这么辛苦,寡人此前也没有什么表示,这次正好携带些牛羊酒肉前往城外劳军,嗯,就这么办。”
武涉微微一笑,道:“怎好意思劳动大王大驾?”
尉不假思索地道,“这是寡人应当做的,应当的。”
“大王不可。”国相杜洪急道,“万一楚军借机突然发难,如之奈何?”
共尉闻言一窒,武涉却哂然道:“国相这话好生可笑,我国与临江国虽未结盟,却素有秦晋之好,这次我国能得巴蜀,也全赖临江王放开国境供我大军通行,我王又非忘恩负义之徒,又岂能好赖不分、恩将仇报?”说完,武涉还向亚相步鄙使了个眼sè。
亚相步鄙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说道:“国相,你是不是多虑了,楚军眼下可就在我国地面上呢,他们又岂敢于大王不利?”
其余不少文武大臣也纷纷出言附和。
武涉嘴角便绽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自大军入蜀以来,这么长的时间他武涉就没回过弗陵,而是一直留在江陵,而且白酒、书藉、公输纸等贵重礼物是一般船地运来,花了这么大的代价,经营了这许久,可见不是没有效果的。
杜洪气得差点吐血,当下一一指着步鄙和这些文武官员,厉声道:“你们这群蠢虫,一群唯利是图的小人!”说此一顿,杜洪又霍然回首,向着共尉死谏道,“大王,你不能去,楚人狼子野心、所图不小,大王此去定是有去回哪。”
共尉也就有些犹豫,转头问公孙武道:“上将军你说呢?”
公孙武哂然道:“大王,楚军虽然得了巴蜀,却也是损兵折将,以臣观之,从巴蜀回来的楚军残兵也就两万不到,我堂堂临江国幅员几千里,带甲几十万,若是怕了区区两万楚国残兵,传出去岂不让人耻笑?臣以为,大王但去无妨。”
尉轻轻颌首,说的倒也是,不过两万楚军残兵,何惧之寺?
杜洪急道:“上将军,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哪,两万楚军虽不足惧,可若是大王孤身陷入其中,只恐几十万大军也是救之不及哪。”
公孙武道:“既如此,臣率三千精锐随行即可。
杜洪蹙了蹙眉不再多说什么了,公孙武都这样说了,他再说就该惹临江王不高兴了,再说了,真要有公孙武三千精锐随行,想来也不会有事了,楚军既便有不轨之心,可只要三千精锐能够撑过片刻,城中大军转瞬即至,当可保临江王无事。
当下共尉说道:“那就这么定了,由上将军率三千精锐随寡人同往。”
“喏!”公孙武轰然应喏,武涉嘴角却绽起了一丝淡淡笑意,事情成了,只要共尉出了江陵城,这临江国就算是完了。
井井井井井井,江陵城外,楚军大营。
项庄问百里贤道:“军师,都准备好了吗?”
百里贤摇了摇羽扇,微笑道:“夫王放心,都准备好了,不管是五千口大箱进城,还是临江王出城,总之只要临江王收下了这份重礼,这江陵城咱们就拿定了,临江国四郡,从此也就成为大楚国的领地了。”!。
第342章 不如我取
第342章不如我取
悠扬的丝竹声中,十几名蜀地美女正在大帐里翩翩起舞,临江王共尉端坐首席,时不时的就会拍手叫一声好,楚军大将庞钰、大夫武涉以及临江国将军公孙武、亚相步鄙则分别坐在左右下首,每当共尉拍手叫好,四人就会跟着应和几声1,。inGinG.
大帐外,公孙布带着百余临江锐士按剑而立,正凝神戒备。
不远处,数千名楚军将士正与公孙武带来的三千临江禁军纵饮狂欢1,。
这里不是楚军大营,而是设在江陵城外的一处营地,这也是临江国国相杜洪的主意,既便是劳军,共尉也不能去楚军大营,而应该在江边另选一处营地,因为江边地势空旷、视野开阔,既便楚军心有不轨,临江王也能及时脱身。
最开始,临江军的戒心是很重的,可大头兵就是大头兵,看到楚兵在那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他们心里马就开始不平衡了,再加楚兵的刻意撩拨,临江军很快就跟楚兵打成了一片,你来我往喝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到现在,就剩公孙布和百余锐士还在坚守自己的岗位。
再远处,楚军主将高初“送给”临江王的几千口大木箱子已经装了牛车,正浩浩荡荡地运往城内。
城门内,国相杜洪带着百余家兵拦住了车队。
“打开箱子。”杜洪指着其中一口箱子,命令一名禁军将领道,“本相要查验。”
“国相,这怕是有些不妥?”禁军将领闻言颇为为难,这些箱子可都已经贴了临江王的封条,如果打开了箱子破坏了封条,回头他该如何交待?
杜洪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就带着家兵掀翻了几十口箱子,霎那间,黄澄澄的马蹄金和白花花的银器,还有大量的蜀锦便从箱子里翻落了出来,霎时就引来了大量贪婪的目光,杜洪拨落了一下从箱子里落下的金银和蜀锦,眉头霎时蹙紧了。
杜洪还想查验更多的箱子时,却遭到了禁军将领的坚决反对。
杜洪无奈,只得放车队回临江王宫,然后吩咐守城兵卒严加防备,同时提醒城中大军做好准备,以便随时出城接应大王回江陵,这老家伙也不知是神经过敏,还是真的就嗅到了什么气味,对楚军的敌意那是异乎寻常的1,。
不过,也就杜洪一个人在那里闹腾。
酒过三巡,日头西斜。
兵器撞击铠甲的咣咣声中,一名身材长大的楚将已经带着百十名身高体壮的楚军锐士向着大帐走了过来,守在大帐前的公孙布霎时警觉了起来,不过当他看清楚前来的楚将和百十楚兵手里只拿着酒囊时,心头又是微微一松。
大步向前的楚将也许是喝多了,对公孙布和百余临江禁军的敌意竟视而不见,只是将手中的羊皮酒囊往公孙布的面前一递,朗声道:“公孙布兄弟,这里除了咱楚军,就只有你们临江军,这么紧张干吗?来,喝几口解解乏。”
“对不起。”公孙道,“在下恕难从命。”
“嘿嘿,公孙布,知道我是谁么?”那楚将忽然奸笑起来。
公孙布闷哼了一声,没有吭声,心里却道,老子哪知道你是哪颗葱?
公孙布转念间,又一个披着大氅、摇着羽扇的白衣秀士从那楚将身后转了出来,先向着公孙布微微一笑,然后才道:“公孙将军,这位……却是我家大王。”
“项庄?你是项庄?!”公孙布吓了一跳,急后退两步就想拔剑时,一道铁塔般的身影早已经从斜刺里冲了来,公孙布只觉喉头一紧,遂即整个人便已经离开了地面,却是被突然出现的楚将掐着咽喉拎离了地面。
下一刻,公孙布感到颈部猛然一紧,然后清楚地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几乎是同时,另外百余名楚军锐士也纷纷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住了守在大帐外的百余名临江禁军,别看这些楚军锐士赤手空拳,可全副武装的临江禁军在他们面前竟是连一丝的反抗余力都没有,只一个照顾就全摞翻了1,。
大帐里的卫士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声响,帐帘掀处,两名卫士已经按剑钻了出来,然而不等他们直起腰来,四把明晃晃的横刀就已经架在了他们脖子,两名卫士的身体顿时猛然一僵,再不敢轻举妄动了。
当下项庄轻轻一挥手,早有虎贲卫前掀翻了大帐。
大帐翻开,庞钰、武涉、步鄙早已经长身而起、向着项庄深深一揖,端坐首席的临江王共尉和坐在右下首的公孙武却有些发懵,而且两人也都有了七八分醉意,当下公孙武卷着舌头,指着项庄问道:“你你你是何何人?竟敢在此捣乱?左右,叉下去。”
“嗯?!”刚刚掐断了公孙布脖颈的呼延勃然大怒,猛然踏前两步又一把掐住了公孙武的咽喉,然后将他两百来斤重的身体像拎小鸡仔似的拎了起来,公孙武的脸色霎时变得一片酱紫,四肢也是连连抽搐,随时可能断气的模样。
临江王共尉的酒意顿时就醒了,当下哀求道:“手下留情,壮士手下留情!”
项庄轻轻挥了挥手,呼延这才闷哼了一声,轻轻一甩手将公孙武扔到了共尉脚下,共尉赶紧俯身将公孙武扶起,关切地道:“将军,你没事?”
公孙武咳嗽了几声,摇头答道:“大王,臣没事。”说罢,公孙武又扭头望着项庄,色厉内茬地喝问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吗?”
项庄不答,只是与庞钰、百里贤相视大笑起来。
江陵城头,临江国相杜洪已经换了戎装,正在巡视城防。
正巡视间,忽有一骑快马飞一般冲到了城门外,厉声高叫道:“打开城门,快快打开城门,小人有紧急军务禀报国相1,!”
当下杜洪手扶垛堞喝问道:“本相在此,有何军务?”
“国相!”看到杜洪,那人顿时滚鞍下马,泣不成声道,“完了,全完了!”
话音未落,远处便出现了黑压压的楚军骑兵身影,杜洪大急,当下吩咐城头守军放下吊篮,终于抢在楚军追兵赶到之前将那小校救了城头。
那小校了城头,伏地向杜洪禀报道:“国相,三千禁军已经全部被楚兵灌醉,大王和本军本人也已经失陷在楚人手中了。”
“啊?!”杜洪闻言大急,“公孙武这个蠢货!”
忽有门下小吏低声提醒道:“国相,如今大王和将军已经陷于楚人之手,万一楚人以大王、将军为质,胁我临江国就范,如之奈何?”
“想以大王为质肋我就范?那是做梦!”杜洪闷哼了一声,正气凛然道,“我临江国人可死绝,气节不可丧!本相令谕,即刻迎立太子为新王,偕全城军民与楚人决一死战,同时急令各郡、各县更卒,即刻驰援江陵……”
“国相,不好,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话音方落,中大夫贲赫高声大叫着,匆匆登了城头。
“贲赫!”杜洪怒道,“何事惊慌?!”
“王宫!”贲赫匆匆来到杜洪跟前,顿足长叹道,“王宫已经让楚军给袭了,王后、太子还有十几个世子已经全让楚军给俘虏了!”
“胡说八道!”杜洪勃然色变道,“这怎么可能?!”
“怎不可能?”贲赫哀叹道,“国相有所不知,运进宫里的那五千口箱子里,竟然藏了好几千楚军死士哪,待进了王宫,这些楚军死士便破箱而出,守卫王宫的卫士只有几百人,根本就抵挡不住哪,等臣知道时,一切都已经晚了1,。”
“啊?”杜洪颓然道,“这么说,那些箱子真有问题?”
这一刻,杜洪真是连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这样,当时就是拼着这条老命不要,也要把这几千口箱子截下哪,只要不让藏在箱子里的楚军进宫,只要太子还在,就算大王陷于楚人之手,就算楚军全杀进了江陵城,那又如何?
只要太子在,只要有一个世子在,既便丢了江陵和整个南郡,临江国也不会亡!
可是现在,大王、太子以及十几个世子都被楚军所虏,临江国就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了,楚人好狠,他们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绝不留人任何余地哪!可怜临江国只传了两代国君,只怕就要亡国了……
江陵城外,临江大营。
临江王共尉、临江国将军公孙武已经被楚军锐士押解下去了,望着垂头丧气的共尉和公孙武,再看看“意气风发”的临江国亚相步鄙,武涉忽然间有些心中不忍,向项庄说道:“大王,臣怎么觉着有些胜之不武哪?”
不管怎么说,楚军能够袭取巴蜀,都有临江国的一份功劳,可是现在,楚军却在反手之间灭掉了临江国,怎么看都有些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意思。
项庄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跋之,你要记住,政治从来就不是温情脉脉的,国与国之间也从来就没有仁慈之说,临江国治下四郡数千里,奈何君黯而臣弱、力不能守,我们大楚不取,别国早晚取之,与其资敌,则不如我取。”
第343章 商业氛围
全文字无广告 第343章 商业氛围
公元前187年,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年份。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这年春天,汉国首先发难,征发五十万步兵外加八万骑兵北征河套,经数月激战终于驱逐了匈奴人,重新夺回了水草丰茂的九原郡。
就在汉军大举北征匈奴、短时间内无力南顾之时,楚军假道临江国,突然发兵奇袭巴蜀二郡,由于汉军守备空虚,再加上又有巴蜀豪强内应,楚军势如破竹,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便席卷了巴蜀二郡二十余县。
不过,当楚军趁势北上、准备袭取汉中郡时,却遭到了汉军的迎头痛击,汉国亚相白墨凭借险峻的金牛道,成功迟滞了楚军前进的步伐,同时也为汉国援军的到来赢得了时间,最后,楚军只能忍痛放弃了汉中郡。
此外,韩信在淮南无功而返,楚军却在回师江东途中,顺手灭掉了临江国。
在灭亡临江国数日之后,项庄即下诏贬临江王共尉为乌伤亭侯,食邑三百石,并将其举族迁往秭陵圈养了起来,从项庄推行新的爵位制度以来,楚国贵族就失去了封国,至于爵位的食邑,譬如乌伤亭侯的三百石,则由令尹府统一发放。
可不要小看项庄的这个举措,至少有两个隐形的好处。
第一个好处是将可能的分裂扼杀于无形,可以预见,随着统一战争的深入,凭借军功而获得爵位的贵族将会越来越多,等到天下一统,楚国的贵族数量将达一个巅峰,如果给他们真正的封国,大楚帝国的领地上就会出现成千上万个国中之国!
届时,项庄将不得不像历史上的刘邦那样,为了消弥各大封国的危胁而疲于奔命,最后还得像刘邦那样,昧着良心将自己的股肱大臣一个个地干掉,一旦某个股肱大臣反抗,那还得再打一场小规模的统一战争,天下百姓还得受苦。
而且,既便干掉了这些股肱大臣,事情也没完。
当中央政府强大时,剩下的那些国中之国多半成不了什么气候,可一旦中央政府表现软弱,这些国中之国立刻就会成为心腹大患,这点历史已经反复证明了,无论是西汉的七王之乱,还是西晋时的八王之乱,根本原因就是分封制。 全文字无广告
项庄取消封国,再将贵族的食邑折算成钱粮由国库统一发放,就从根本上杜绝了国家因为分封制而导致分裂的可能性,按照现在的爵位制度,楚国的勋戚贵族可能会比历史上的贵族更加富有,但他们手里没人,没人他们拿什么造反?
第二个好处是推行楚国工商业的发展,缓解土地兼并现象。
纵观华夏历史,从大汉王朝直到大明王朝,除了大宋王朝是亡于外族入侵外,其余每个汉人王朝全都亡于土地兼并所引发的暴民反抗,大宋王朝是个例外,无论北宋还是南宋,几乎都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暴民反抗。
大宋王朝之所以没有发生暴民反抗,是因为土地兼并不严重,而土地兼并不严重的根本原因就是发达的工商业吞噬了大量的士绅游资,跟购买土地当个土地主相比,大宋王朝的士绅阶层更愿意挥金如土,过那种高雅奢侈的生活。
套用现代的术语,聚集在汴京的成千上万的士绅就像是个巨大的内需拉动引擎,牵引着大宋王朝的工商业篷勃向前、强劲发展,这在极大丰富物质、贡献积赋的同时,也给大宋的士绅阶层带去了奢糜的享受,这就形成了一个良性御环。
所以有人说,大宋王朝是华夏史上最富裕、最盛世的一个王朝。
不过遗憾的是,大宋王朝自宋太祖开始,便奉行以文制武的国策,这虽然一定程度上杜绝了武人干政、武装割据的危害,却也从根本上削弱了宋军的战斗力,想想看,让个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读书人去领兵打仗,那能行吗?
最后,史上最富裕的汉人王朝,却亡在了蒙古人的铁蹄之下!
项庄现在就想效仿大宋王朝,也给大楚弄这样一个强劲的内需拉动引擎,借以拉动整个楚国的工商业的篷勃发展,这个内需拉动引擎就是聚集在秭陵城内的贵族们,准确点说,就是这些贵族手中所掌握的庞大财力。
从目前看,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
尤其是楚军得胜回国之后,国家是穷了,十年积攒的家当一下就去了半数,原本太仓里堆积如山的金帛、丝绸、棉布,几乎搬空了,不过,勋戚贵族们却是一夜暴富,尤其是远征巴蜀的楚军将士以及他们的家属,腰包一下就鼓了!
秭陵的商人们迎来了一段空前的黄金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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秭陵大街上,秦夫人、唐通等几十个巴蜀豪强正在漫步。
楚军远征巴蜀,得到了数以百计的巴蜀豪强的鼎力支持,不过其中出力最大的却是以秦家、唐家为首的几十家豪强,楚军回师江东,这几十家巴蜀豪强也被邀请同行,项庄希望他们能去感受一下秭陵的商业氛围。
项庄很清楚,楚国要想消化巴蜀,离不开这些巴蜀豪强的鼎力支持。
而要想得到巴蜀豪强的鼎力支持,就必须加强江东与巴蜀之间的商业联系,那么,以秦夫人、唐家为首的这几十家巴蜀豪强,就将是江东与巴蜀之间的桥梁。
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感受着贩夫走卒的喧嚣叫卖,仰望着街边鳞次栉比的酒庐、棋舍、饭馆甚至是妓寨,唐通等十几个巴蜀豪强直觉得自己是进了天堂,两只眼睛都不太够瞧了,没得说,这秭陵城真的是太繁华、太热闹了。
不过,身材高挑、风姿绰约的秦夫人也很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经过一家酒庐时,正在里面喝酒的十几个大头兵忽然间眉飞色舞,对着窗外经过的秦夫人一行吹起了口哨,几个大胆的嘴里甚至还说些风言风语,秦夫人却不着恼,甚至还向着十几个大头兵抛了记俏媚眼,顿时惹来一片起哄声。
有个大头兵借着酒意竟然真的追出了酒庐,想上前来摸秦夫人的俏脸,却被秦夫人一脚踹了个大马趴,酒庐里的大头兵和大街上的行人顿时便哄堂大笑起来,秦夫人拍拍小手,媚声说道:“想打老娘的主意,小子你还不够硬哟。”
大头兵臊得满脸通红,低着头一溜烟似地跑了。
一场风波过去,秦夫人一行继续往前闲诳,走了不到两条街,便接连有好几拨喝醉了酒的楚兵,秦夫人、唐通的商业嗅觉最为敏锐,两人已经从中嗅到了浓烈的商机,当下唐通扭头对秦夫人说道:“夫人,你发现了吗?”
“发现了。”秦夫人点了点头,说道,“楚军将士在打了胜仗后,干得最多的一件事便是喝酒,疯狂地喝酒!他们领的赏金,倒有一大半都进了酒庐,听人说,秭陵城内的白酒早已卖光,就是新酿的水酒都快供不应求了。”
说到这里,秦夫人的美目忽然间亮了起来,她想到了一条绝佳的生财之道,那就是在巴蜀办酿酒作坊,大量酿造白酒,然后运到秭陵来卖!白酒售价不菲,一坛十斤装的白酒在秭陵就能卖到两个金币,而巴蜀是大粮仓,粮食便宜!
酿造白酒的工艺是个问题,不过这难不到秦夫人,她打算今晚就进宫向楚王讨旨,特许她在巴蜀酝造白酒,这点自信秦夫人还是有的,当初楚军兵不血刃通过夷陵道时,楚王就答应过她的,现在是时候让楚王兑现承喏了。
不过,唐通发现的却是另一个商机,那就是棉布的畅销!
刚刚在大街上闲诳,唐通至少发现几十个大头兵腋下都挟着一匹或者几匹棉布,甚至还有小校专门雇车来购买棉布的,显然,这些大头兵买了棉布都是送给妻妾的,或者干脆就是打算拿棉布做聘礼去娶亲纳妾的。
棉花自十几年前引入江东后,便迅速流行了开来,因为棉布有着比麻布、丝绸更好的保暧性能,而且价格也要比丝绸便宜得多,到了现在,棉布早已经取代葛、麻,成了江东小市民家庭以及小农家庭的置衣首选了。
唐通第一次在铺子里看到棉布时,简直傻了,棉布的柔滑细腻仅次于丝绸,却远要比丝绸更保暧,而棉布的价格却只有丝绸的一半不到,葛布、麻布跟棉布比简直就是渣,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布?上半辈子的衣服真是白穿了。
唐通已经了解过了,种棉花的最大条件就是光照充足!
在唐通的巴西老家,各大坝子别的好处没有,就是一年四季光照充足,非常适合种植棉花,他已经想好了,回头先买几车棉籽回去试种,一旦试种成功就大量种植,只需几年,他们唐家就该成为整个巴郡甚至整个川中的巨富了。
其余的几十个巴蜀豪强也是各有发现,甚至有人打起了妓寨的主意。
这一刻,几乎所有的巴蜀豪强都在庆幸,庆幸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如果巴蜀仍旧处在汉国的统治下,他们又哪有大显身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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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汉军之复仇
第344章汉军之复仇
秭陵,楚王宫尚书房。
项庄正召集令尹项他、上将军项佗、卫将军毕书、军师百里贤、上大夫武涉等五位文武大臣召开御前会议。
项庄首先问项他道:“子翼,有功将士的赏金都发放了吗?”
这次楚国大动干戈,出动了二十万府军、三万禁军跟汉军、齐军大打出手,付出的代价不能说不惨重,光是淮南战场就伤亡了五万多人,但收获也是颇丰,占领了巴蜀这个大粮仓不说,回师江东途中更一举吞并了临江国!
现在,楚国的国土面积已经增加了四倍多,人口也从五百多万jī增到了将近七百万,壮丁数量也超过了一百五十万,反观汉国,由于失去了巴蜀二郡,不仅国土面积缩水不少,人口也从七百万锐减到了五百多万。
既便是淮南战场,楚军也并非毫无收获。
面对“兵家之仙”韩信的四十万大军,楚军能够不败就已经是胜利了!
可以这样说,这一战,楚国基本上实现了战前制订的战略意图,所以在论功行赏、发放赏金的时候,项庄也是格外大方,嘱意项他按照最高规格来发放!至于说有功将士的爵位赏赐以及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却得严格按照规定来办。
项他拱了拱手,有些ròu痛地道:“回禀大王,已经全部发放了。”
项他能不ròu痛?按照项庄的上谕,远征巴蜀五万大军,北征淮南十六万大军,以及留守梅山淮水的五万大军全都记功劳一等,也就是说,每一名出征的将士赏金币十枚,有杀敌记录的将士,战功另行裁定,赏金再行追加!
核算下来,参战的二十六万大军,竟发放了五百六十多万金币!
还有阵亡将士的抚恤,两万多人每人一百金,又是两百多万金!
好家伙,项他十年积攒,整个国库里也不过积蓄了两千多万金,现在一家伙就去了将近一半了,项他能不心痛?大王他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哪,他攒这点家当容易吗?可大王他倒好,金口一开,这金币就跟流水似的流出去了。
项庄当然知道项他心里在想什么,当下拍了拍项他的肩膀,说道:“子翼,你不能只看到国库里少了一千万金币,你要知道,这一千万金币发放给有功将士之后,它们是不会凭空消失的,最终,它们还是会流入国库的。”
作为一个古人,项他对于商业流通并不熟知。
项庄同样不懂经济学和金融学,但他在穿越前看过一篇经典的辩论。
在项庄穿越前,华夏国刚刚举办了一届奥林匹克运动会,而且投资高达四千亿元,对于政fǔhuā这么多钱办如此奢华的一场体育盛会,民间批评颇多,这些批评者中间,一小部份人是唯恐华夏不luàn的别有用心者,其他的则是人云亦云,似乎不骂就不是华夏人。
事实上,政fǔ投入四千亿办一届奥运会,带动的基建、建材、服务等产业所产生的直接产值至少超过四万亿,所创造的就业岗位至少超过四万个,最后,这四千亿中的绝大部份都会变成利润、工资或者通过服务jiāo换流入华夏人的腰包里。
换句话说,政fǔ投入的四千亿将通过利润、工资、服务jiāo换等方式流入老百姓的腰包,在这中间,还产生了十倍乃至上百倍的产值,创造了大量的就业岗位,还留下了一个漂亮的城市以及大量的体育场馆,这个绝对不是làng费。
套用当时的一句术语,这个就叫奥运经济刺jī计划。
别的国家举办奥运会之所以huā钱不多,不是他们不想效仿北京,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实力效仿,既便是gdp冠绝世界的美国,也同样做不到,这个是体制的差别,或者说是体制的差距,华夏国的体制就是能够集中财力、人力办大事。
所以说,国库一下发放上千万金,项庄是一点也不担心,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这一千万金币发放给有功将士或者阵亡将士家属之后,将会极大地带动江东的工商业发展,尤其是江东的酿酒、纺织、建筑行业,将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黄金时期!
你想,有功将士领到赏金之后,肯定要尽情享乐、大肆庆贺,呼朋引伴、找几个相好的老友下馆子饮酒狂欢那是必须的!然后,将士们肯定会给自己盖一幢大宅子,再给妻儿老小置办几身像样的行头,贵族就该有贵族的样,对吧?
酿酒、纺织、建筑行业的繁荣,又将带动棉粮种植以及土木行业的兴盛,最重要的是,所有这些行业的发展都将带动运输业的发展,届时,大大小小的车行、船行将会兴起,光是这些车行、船行,每年都将向国库提供可观的厘金!
也就是说,国库支出一千万金,将产生至少一万万金的产值,整个江东乃至整个楚国的经济规模将得到极大的扩充,届时,只是每年新增加的厘金税赋,就将远远超过田赋,这样的结果比将一千万金放在国库里发霉可要好得多。
项他自然不懂这些,只是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项庄也没有多做解释,又问项佗道:“子严,禁军的选拔考核完成了吗?”
这次大战,禁军三大营发挥了中流砥柱的作用,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没有禁军三大营,那么无论是巴蜀之战还是淮南之战,结果都将完全不同,而且随着楚国国力的增长,以及国土面积的jī增,禁军的扩编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禁军将扩充为虎贲、天狼、骁骑三军,每军辖左右两营,每个营的兵力维持不变,仍是一万人骑,这样一来,禁军就从三万人骑扩充到了六万人骑,就需要从府兵当中选拔将近四万名老兵,好在参加过巴蜀或者淮南之战的老兵数量足够多。
此外,天狼左营将常驻金牛关,虎贲右营将常驻江陵,这两地全都并入楚国不久,如果没有一支能征善战的jīng锐之师坐镇,显然是不行的。
项佗道:“回禀大王,四万名老兵已经选拔好。”
“嗯庄欣然点头,又回头对毕书说道,“学剑,巴蜀之战以及淮南之战死了不少将士,禁军扩编又挑走了四万老兵,各郡府兵的缺额就大了,你要督促各郡各县,尽快补足府兵的缺额,还有临江四郡以及巴蜀二郡,府兵也要尽快编练。”
毕书答道:“大王放心,臣已委派子车师、西乞烈两位将军前往临江、巴蜀,负责编练府兵事宜,至于江东四郡的府兵缺额,半个月内必能补足,不过,临时补充进来的府兵由于缺乏训练,所以整个军队的战斗力可能会有所下降。”
项庄默然点头,不禁府兵如此,只怕禁军的战斗力也会下降,不过这不是什么问题,一支军队,只要有相当数量的老兵在,其战斗力很快就能得到恢复,甚至还会增强,所以,项庄一点也不担心禁军以及江东府兵的战斗力。
倒是临江四郡、巴蜀二郡的府兵,能不能募集到足够的兵源先不说,既便这六郡的府兵能够很快编练成形,可在三年之内只怕也很难形成战斗力,也就是说,至少三年内,楚国必须持续不断地从江东调兵前往临江以及巴蜀。
一旦汉军有所异动,楚国更需发动大军前往临江或者巴蜀。
沉yín片刻,项庄忽然问百里贤道:“子良,你说刘邦会善罢干休吗?”
“恐怕不会。”百里贤摇了摇羽扇,答道,“不出意外的话,刘邦肯定会反扑。”
项庄点了点头,又缓步走到了悬挂着地图的屏风前,项他、项佗、武涉、毕书、百里贤等文武大臣也纷纷跟着站到了项庄身后,望着地图沉思了半晌,项庄沉声道:“如果汉军想要复仇,他们会从哪个方向下手?”
几乎是同时,刘邦也正在未央宫召开御前会议。
汉军是在半个多月前退回关中的,楚国大将高初强征汉中数万民夫,在金牛道口筑起了一座要塞,号称“金牛关”,刘邦亲率大军猛攻了月余,损兵折将无数,却始终无法攻陷金牛关,迫不得已,刘邦只能退兵回了关中。
会议的气氛有些凝重,刘邦固然是神情yīn郁,萧何、陈平、白墨、周勃等文武重臣的脸sè也不好看,这次大汉国可是吃了大亏了,倾举国之兵力北征,虽说夺回了九原郡,却也让楚军趁虚袭取了巴、蜀二郡,怎么算都亏大了。
不久前又得到消息,楚军竟又在回师途中灭了临江国!
楚国在吞并了巴蜀二郡、临江四郡之后,国土面积扩展了整整数倍,总人口和壮丁数量也是骤增不少,相比大汉国,也是只多不少了!
只有张良神情自若,道:“大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刘邦皱了皱眉,不悦道:“子房,丢了巴蜀,还能是福?”
“那要看大王怎么想了,单从事情本身来看,我大汉国失了巴蜀二郡,不仅国土面积缩水了一半多,人口也锐减了将近两百万,这的确不是什么好事。”说此一顿,张良又道,“不过话说回来,楚国在占了临江、巴蜀后,也将战略主动权拱手相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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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驱虎吞狼
第345章驱虎吞狼
“还有这事?”刘邦将信将疑地道,“说来听听。由网友上传==”
张良微微一笑,上前指着地图说道:“大王你看,楚国原本只有吴郡、会稽、丹阳、九江、庐江五郡,面积不大,人口却集中,因而政令通达,可现在骤然增加了衡山、南郡、黔中、长沙、巴郡以及蜀郡,政令就不可能像原来那样通达了,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随着楚国国土面积的扩展,其在军事上更容易遭受攻击,尤其是临江四郡以及巴蜀二郡,久不在楚国治下,这六郡百姓的民心绝不会那么容易归服,臣以为至少三年之内,这六郡将成为楚国的沉重负担!”
“也就是说,至少三年之内,楚国将致力于消化这六个郡,其主要的军力将用于固守新得的六个郡,主要的jīng力也将用于治理这六个郡,在这六郡没有完全消化吸收之前,楚国是不可能再有大动作了,这可不就是将战略主动权拱手相让了?”
“唔,有些道理。”刘邦听了也是怦然心动,事情还真是这样。
沉yín了片刻,刘邦又道:“如果将楚国比作一条毒蛇,那么现在这条毒蛇已经吞下了一块féiròu,在它消化完这块féiròu之前,不可能再有大动作了,而我大汉,却完全可以趁此机会搞几次大动作,譬如灭掉韩国、燕国、赵国甚至梁国?”
随着临江国的灭亡,当今天下已经只剩汉、楚、齐、梁、赵、燕、韩、淮南、南越九个国家了,其中真正被刘邦视为威胁的,只有齐、楚、梁三国,其余燕、赵、韩、淮南、南越等五国,刘邦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本来按照张良、陈平的计划,大汉国首先需要考虑的是解决北方匈奴人的威胁,然后派一员上将引一支偏师扫灭韩、赵、燕国,最后倾举国兵力东出函谷,与齐合击梁国,灭掉梁国之后再引军南下,先灭淮南国,再与楚国决战,最后再回头对付齐国。
只可惜,才刚走出第一个步骤便出现了意外,九原郡是夺回来了,匈奴人也赶走了,可巴蜀这个大粮仓也让楚国给占了。
陈平沉yín着道:“现在楚国无暇北顾,我大汉国固然可以趁机攻伐韩、赵、燕国,但这样一来也就给了楚国从容消化、吸收荆襄四郡、巴蜀二郡的时间以及机会,一旦楚国完全吸纳了这六个郡,再想夺回来可就难了。”
白墨也道:“臣也以为不能给楚国从容消化的时间和机会。”
周勃也道:“巴蜀有天险阻隔,很难攻陷,不如出兵荆襄?只要夺取了荆襄四郡,巴、蜀二郡跟江东之间的联系也就断了。”
邦断然道,“那就出兵荆襄!”
张良却摆了摆手,微笑着道:“直接出兵荆襄,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但是,我们还有更好的选择。”
“还有更好的选择?”刘邦闻言jīng神一振,急道,“快讲。”
张良微微一笑,说道:“我们为什么不能驱虎吞狼呢?”
“驱虎吞狼?”刘邦茫然道,“谁是虎?谁又是狼?”
陈平闻言却是眼皮微跳,道:“子房兄是说,说动梁军去攻打荆襄?!”
上刘邦重询的眼神,张良重重点头道,“梁王彭越就是头猛虎,而留守荆襄的楚将庞钰也是头恶狼,虎狼相争,必然会有一场恶战。”
刘邦又道:“可是……庞钰乃是项庄爱将,项庄会坐视不理?”
张良笑道:“高初、庞钰都是项庄心腹爱将,无论是高初遭到攻击还是庞钰有险,项庄肯定会发兵相救,但是,连续的大战过后,楚国国库里还能有多少钱粮呢?没有钱粮,项庄又能派得出多少援兵呢?”
刘邦点点头,又道:“那么彭越呢,他会出兵吗?”
张良微微一笑,道:“梁王彭越为人暴虐、又好面子,这次项庄拿他做由头,将梁军耍得团团转,梁王心里不知怎么生气呢,大王只需谴一能言善辩之士前往定陶,俱言此事,梁王必然恼羞成怒,继而倾举国之兵攻伐荆襄。”
邦击节道,“就按子房说的办。”
秭陵,楚王宫尚书房。
百里贤摇着羽扇,不无担心地说道:“大王,相比高初将军镇守的巴蜀二郡,臣更担心庞钰将军驻守的荆襄四郡,如果刘邦能够说动彭越,那么荆襄四郡就很可能遭到汉中、南阳两个方向的夹击,单凭庞钰将军的三万人,只怕抵挡不住哪。”
武涉点点头,也道:“荆襄四郡不比巴蜀二郡,没有天险可守。”
项庄心头也是一沉,是啊,荆襄四郡中的南郡、衡山郡没有天险可守,万一汉军、梁军从汉中、南阳两面夹击,单凭庞钰的三万人马是绝对抵挡不住的,看起来,有必要将高初从巴蜀调往荆襄,此外,还得再向荆襄增兵。
半个月后,汉王使者翩然进了定陶城。
梁王彭越倒也没有怠慢,当即召集群臣,在梁王宫大殿隆重接见了汉使,让彭越有些意外的是,汉使竟是个生面孔。
“在下白墨,参见梁王。”汉使一袭白衣、风度翩翩。
“白墨?你便是白墨?!”彭越微微动容,左右两班的文武大臣也是纷纷恻目,白墨在剑阁伏击楚军,险些使项庄丧命的事迹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天下,所谓人的名树的影,能让楚王项庄闹个灰头土脸的人,又岂是易与之辈?
白墨浅浅一揖,神情恬淡地道:“在下正是。”
“真是后生可畏。”彭越点了点头,又道,“却不知先生此来有何贵干?”
白墨再次作揖,说道:“此前,楚国趁我与匈奴大战之时,偷袭了巴蜀二郡,我王yù报巴蜀之仇,决意起兵三十万,兵分两路分别从上庸、武关杀出,若能得梁军援手,则此战必胜,事成之后,当以南郡、衡山二郡相酬谢。”
彭越闻言哂然,刘邦端的好算计,他的汉军去攻城略地,却让梁国大军去跟赶来救援的楚国大军火并?真当我彭越是个傻瓜?当下彭越没好气地道:“实在抱歉,我大梁今年多灾多难,国力多有不济,怕是爱莫能助。”
白墨闻言莞尔,很不客气地说道:“在前来定陶的路上,在下常听人提及梁王,说梁王垂垂老矣,早已经不复当年的雄心了,在下原本还不太相信,不过现在,却是信了,梁王你的确已经老了,当年的雄心壮志也是dàng然无存……”
“放肆!”站于左班之首的上将军刘寇勃然大怒,当下拔剑架在了白墨颈上,又厉声大喝道,“白墨,再敢信口雌黄,可别怪本将军辣手无情了!”
白墨有些轻蔑地瞥了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剑,淡然道:“上将军杀得了在下一人,可杀得了全天下之人?”
说此一顿,白墨又向彭越道:“梁王能堵得在下一人之口,可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梁王,你的确老了,换做当年的你,楚军这般挑衅于你,你只怕早已经倾举国之兵,大举攻入江东腹地了,又岂会像现在这般怯敌避战?”
“找死!”刘寇闷哼一声,就要痛下杀手。
“慢着!”彭越却制止了刘寇,又对白墨说道,“小子,寡人有没有老,寡人自己心里最清楚,你也用不着使用这般蹩脚的jī将法,回去告诉汉王,我梁国可以跟楚国开战,不过事成之后,荆襄四郡必须全部并入梁国治下!”
张良没有料错,彭越的确是有些恼羞成怒了。
彭越这个人生xìng暴虐,最好面子,先前项庄叫嚣着要纠集淮南军、临江军合击梁国,就已经让他很不爽了,后来的事情证明,这不过是项庄的障眼法,项庄不过是拿梁国做了回幌子,这就让彭越更加的恼火,什么时候他彭越也成为别人手里的棋子了?
如果不是钟离昧的大军死死地卡在梅山淮南之间,梁军早就攻入九江了。
现在,白墨又往彭越头上浇了一盆油,彭越心头的无名之火顿时就烧得越发的旺了,他嘴上说不会在乎汉王的jī将法,可事实上却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了汉王的条件,他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冷静,变成了一头暴怒的狮子。
见彭越入毂,白墨微笑道:“只要梁军能够攻取荆襄四郡,我王绝无意见。”
“那就这么说定了。”彭越大手一挥,朗声道,“半个月后,不管汉王出不出兵,寡人都将亲率大军南征荆襄。”彭越还有半句话没说出来,这半句话就是,到时候寡人会用事实告诉整个天下,真正老的不是他梁王彭越,而是汉王刘邦。
“如此,在下告辞。”白墨浅浅一揖,转身翩然离去。
白墨刚走,整个大殿便吵成了一片,国相张说、上大夫丁莞、中大夫奚意纷纷上前劝说彭越,让彭越收回成命,不过上将军刘寇、次将军扈辄等武将却是摩拳擦掌,一个个兴奋得不行,他们早就盼着能跟楚国大干一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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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虎嘴夺食
参与朝会的群臣大多已经散去,偌天的大殿里已经只剩下了梁王彭越、国相夏说、上将军刘寇以及军师赵炎四人。器:无广告、全文字、更
彭越也已经从震怒中冷静了下来,心里着实有些后悔,不过后悔归后悔,彭越却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更不会从嘴里说出来,他这个人极好面子,为了脸面,有时候明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会硬着头皮往前闯。
大臣的意见分成了截然相反的两派,以国相夏说为首的文臣坚决反对对荆襄用兵,而以上将军刘寇为首的武将则是全力支持,现在,所有大臣中只有军师赵炎一直没有表态,彭越想听听赵炎的意见。
赵炎沉yín了片刻,说道:“大王,对荆襄用兵,不啻于虎嘴夺食。”
彭越默然不语,他知道赵炎说的是事实,荆襄乃是联结巴蜀跟江东的咽喉要地,项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刘邦手中夺了巴蜀,又岂会甘心让出荆襄之地?何况楚国还有水军之利,荆襄又多水道,想从楚军手里夺荆襄,可不就是虎嘴夺食?
夏说神情一振,以希冀的眼神望着赵炎,问道:“军师是说,不取荆襄?”
赵炎却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不过,从当今的天下大势分析,固步自封只能是坐以待毙,虎嘴夺食倒也不失为一条活路。”
“固步自封只能是坐以待毙?”夏说皱眉道,“什么意思?”
赵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国相应当比在下更清楚,楚汉两国锐意变革、励jīng图治,这十年来国势蒸蒸日上,人口与日俱增,我大梁若是固步自封,与楚汉两国之间的差距就只会越来越大,这可不就是坐以待毙?”
夏说有些怨怼地看了彭越一眼,没有分辩。
说起来,夏说也想在梁国变法来着,他也想效法楚汉,让梁国的世勋贵戚、大小贵族跟贱民一体纳粮,可最终却因为彭越的反对而不了了之,楚汉两国的变法得到了项庄、刘邦的鼎力支持,可梁王呢?这能怪他吗?
赵炎又道:“楚汉两国变法初成,再跟他们比拼国力已经不成了,但是咱们还有机会跟他们比拼军事实力,只要我大梁能够以战养战、打造出一支骁勇善战的jīng锐之师,就仍有机会跟楚汉争夺天下,再不济,自保应该没有问题。
彭越深以为然,国力弱点,国土小些都没啥,只要有一支能征善战的虎狼之师,楚汉国力再强又能奈他何?
夏说道:“依军师所言,我大梁的确不能固步自封,的确应当以战养战、打造出一支jīng锐之师,可也用不着对荆襄用兵、从楚国的虎嘴里夺食吧?跟楚国相比,河北的赵国、河东的韩国或者淮南国不是更容易对付?”
赵炎苦笑道:“国相,韩赵燕齐跟咱们大梁,可都是盟国,如果攻打韩赵两国,背负背信弃义的骂名也就罢了,可如果韩赵向汉齐求救,则刘邦、韩信多半会派大军从东西两个方向攻入我大梁,届时,说不定楚国也会出兵,如此,大梁危矣。”
“那么淮甫国呢?”夏说道,“淮南国可是楚国盟国,打她总行吧?”
“淮南国也不行。”赵炎摇了摇头,说道,“因为刘邦、项庄、韩信都不希望我大梁灭掉淮南国,如果我大梁非要攻打淮南,搞不好汉国、齐国和楚国就会联手干预,如此,我大梁就同样会陷入四面受敌的险境之中。”
“只有取荆襄,或者还有火中取粟的可能。”说此一顿,赵炎又道,“于汉国来说,刘邦希望我大梁能与楚国打个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所以,刘邦不但不会阻止咱们攻打荆襄,甚至还会提供支持,大王不妨向他讨些好处。”
彭越撇了撇嘴没说话,他可不在乎这么丁点好处。
赵炎苦笑,接着又道:“于楚国来说,刚刚打了两场大仗,尤其是淮南之战,于楚国国力、军力的消耗极大,短时间内,楚国是很难调集大军前往荆襄与我大梁决战了,届时,我们只需面对庞钰的几万人马,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刘寇忽然chā话道:“别忘了还有钟离昧的水军!”
在梅山淮水,刘寇可是吃足了楚国水军的苦头。
赵炎摆了摆手,微笑着道:“钟离昧堪称名将,楚国的水军也的确难缠,不过南郡、衡山郡境内河道不多,水军很难有用武之地,除非攻打江水南岸的黔中、长沙两郡,否则,楚国的水军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夏说、刘寇和赵炎的目光便聚集到了彭越身上。
彭越狠狠一拳捶在案上,沉声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寡人亲率十万大军征讨荆襄,上将军、军师随寡人一道出征,国相留下来监国!”彭越总算留了个心眼,没有将十五万梁军全部带走,而是留了五万人在国内。
种陵,楚王宫。
项庄正在后huā园中午睡,忽然被一阵吵杂声所惊醒,侧耳聆听,好像是一群孩童正在不远处的假山后面争执。
当下项庄起身,悄然来到了假山后面。
站在假山后面往外看去,只见十几个孩童正在一棵李树下吵闹,项政、项治、项权、项术、项望、项勇六兄弟都在,还有个梳着丫角辫的小nv孩,长得粉妆yù啄,可爱到极点,却是项庄平素最为疼爱的长nv项yù英。
此外,还有十多个孩童,项庄却不认识。
这十几个孩童分成了几个阵营,七八个跟着项术、项望在搬梯子,三四个跟着项治、项权、项勇在爬树,只有一个少年和项yù英跟着项政往外搬箱子,显然,这些小家伙都想吃李子,不过想到的办法却是各不的同。
项庄一下就来了兴致,当下藏好身形津津有味地偷窥起来。
过了至少半个多时辰,项术、项望他们先后搬来了好几架长梯,却都够不着,项治、项权还有项勇他们爬上了树,却只摘到靠近树干的少量青李子,看他们尝了李子后的表情,似乎不怎么好吃,至于项政,还在往外搬箱子呢。
孩子们大概有些乏了,开始嬉闹起来,还在闷头往外搬箱子的项政便成了孩子们取笑的对象,项治、项权、项术小哥几个就不说了,就连那些勋戚子弟竟然也敢取笑项政,这让项庄也有些恼火,他娘的,政儿再笨也是老子的嫡长子啊!
项政却一点不着恼,还在闷头闷脑往李树下搬箱子。
跟项政、项yù英一起搬箱子的那个少年明显跟项政关系很好,为了保护项政,竟然跟壮得跟头小牛犊似的项治打了一架,虽然被揍得鼻青脸肿,却还是嗷嗷叫着往上冲,年纪虽小、却有股子狠劲,也不知道是谁的儿子。
正偷看呢,身后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回头看时,只见晋襄已经大步寻了过来,而且脸上的神情还颇为凝重的样子,项庄不想搅扰了孩子们,当下迎上前去,道:“子成,怎么了?”
晋襄慌忙拱手作揖,急声说道:“大王,梁国有异动!”
“嗯?!”项庄目光一厉,当下说道,“走,去上书房。”
当项庄匆匆来到上书房时,项他、项佗、毕书、百里贤等人已经等着他了。
君臣间见了礼,屈不才又从衣袖里取出一卷密信递给项庄,说道:“大王,刚刚接到定陶的飞鸽传书,梁国大军正从砺郡、东郡、陈郡、颖川郡向南阳郡集结,定陶的梁军也于昨天开拔,朝着南阳方向去了。”
“南阳?”项庄匆匆看完密信,沉声道,“梁军真敢打荆襄的主意?”
武涉道:“这个彭越还真是头脑简单,竟然连驱虎吞狼计都识不破?”
“不然。”百里贤摇了摇羽扇,说道,“彭越识不破驱虎吞狼计,可他麾下的赵炎、夏说难道也识不破?梁军这是要虎嘴夺食呀”。
“虎嘴夺食?!”项庄狞声道,“夺个屁,寡人将他连皮带máo囫囵吞!”
项他叹了口气,提醒项庄道:“大王,太仓里的存粮可是只剩十几万石了,要是再来一次荆襄大战,臣又该hou着脸皮向各大世家借粮了。”
项庄便蹙紧了浓眉,粮食不足的问题,已经困扰楚国很久了。
这十年来,楚国的国力是蒸蒸日上,人口也是与日俱增,唯独这粮食,从来就没有宽裕过,先前的百万石存粮还是历年攒下的,可巴蜀、淮南打完,这百万石存粮也就差不多见底了,巴蜀这个大粮仓虽说是拿下了,可离反哺国库却还早得很呢。
事实上,巴蜀二郡、荆襄四郡的局面都还没有完全稳定呢,令尹府派去的郡守、县令长等官员是到任了,可这些官员的履历还浅,能力也是参差不齐,短时间内能够站稳脚跟就已经不错了,要想打开局面,没个一年半载想都别想。
“高初到江陵了吗?”项庄叹了口气,早在半个多月前,项庄就已经下诏,调庞钰前往蜀中,高初则换防荆襄,如今,只能寄希望于高初这员悍将了。(未完待续)
第347章 主动出击
第347章主动出击
江陵,高初正在徐姜、破军的簇拥下巡视城防。
江陵其实就是故楚都城郢都,自楚文王到共尉,江陵已经当了五百多年的国都,其城防的坚固那是不必多说了,环绕城池的护城河也是又宽又深,单以城防的坚固程度论,只怕连秭陵都要相形见绌。
不过,在各种配套设施上,江陵就无法跟秭陵比了。
还有,江陵的人口只有不到五万人,远远少于秭陵的三十万。
但在楚国朝堂上,现在就有这么一种声音,认为秭陵偏安江东,距离巴蜀太过遥远,很难对巴蜀进行有效控制,因而应该将国都迁往江陵,江陵的地理位置那是用不着多说的,西扼巴蜀、东控江淮、南接五岭、北望中原,做国都那是再合适不过!
不过,相比支持迁都的声音,反对迁都的声音更大,道理是明摆着的,一大批既得利益者是不可能将好处拱手让出来的,譬如那些已经在秭陵购置了产业的勋戚,如果将国都迁往江陵,那么他们此前的所有投资就全打水漂了,他们当然不甘心。
还有江东士族,一旦国都迁往江陵,他们就会丧失许多好处。
朝野议论纷纷,楚王项庄却从未就此事表过态,不过,像百里贤、毕书这些大臣还是可以隐约猜到,项庄其实是赞成迁都的,只是现在迁都的时机和条件并不成熟,所以项庄才隐忍不发,一旦将来时机成熟了,项庄是必定要迁都的。
破军一边走一边对高初道:“将军,江陵城高沟深且粮草充足,城里的滚木、擂石、猛火油等守城物资更是堆积如山,末将以为既便汉梁五十万大军来攻,我们也能从容应付,至少坚守半年时间绝对没有问题。”
高初默然摇头,这天下就没有攻不破的城池!
大王早就说了,秭陵不可能再派更多的援军来了,一切只能靠他自己!
不是楚国没兵,而是楚国没粮,有道是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太仓里的粮食都没了,还怎么调动大军来援?除非大王狠下心来,在荆襄筹粮,但这么做就是从荆襄士族和百姓嘴里夺食了,既便最后守住了荆襄,这民心多半也失掉了,得不偿失。
然而,单凭五万人坚守江陵六个月?谈何容易,谁知道汉梁大军压境之后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来?水淹?火攻?或者直接掘城?困守江陵等着敌军打上mén来,太被动了,这不符合他高初的行事准则,他高初要主动出击,拒敌于国mén之外。
退守江陵,那应该是走投无路、迫不得已下的最后选择。
幕僚徐姜虽然追随时间不长,却明显猜到了高初的内心想法,当下问道:“将军该不会是想主动出击,拒敌于国mén之外吧?”
高初停下脚步,扶着垛堞说道:“大王说过,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
说此一顿,高初又拔出横刀在城头上划了两个圈,说道:“根据乌木崖提供的情报,汉军三十万,梁军十万,正从上庸、武关、宛县三个方向往江陵bī近,其中梁军行进尤速,快则半个月,慢则月余,必至江陵,我想先吃掉宛城方向的梁军!”
破军闻言倒吸了一口泠气,凛然道:“将军,梁军足有十万!”
破军不能不吃惊,虽说不久前荆襄又增了兵,但既便是增兵之后,荆襄的楚军也只有五万人,称得上jīng锐的更是只有虎贲右营一万老兵,凭这五万人就想吃掉彭越的十万梁军,开什么玩笑?彭越可不是善茬,十万梁军更不是土jī瓦犬。
“十万又怎样?”高初冷然道,“当年巨鹿之战,二十万秦军jīng锐不也让先王五万人给灭了?”说此一顿,高初又道,“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事情是做不成的,关键就看你有没有胆量?有没有决心?有没有毅力?!”
徐姜沉yín了片刻,忽然说道:“将军,没准还真有机会!”
“嗯?”高初霎时目lùjīng芒,望着徐姜道,“说说你的看法。”
徐姜扬起右手又伸出三枚手指,朗声说道:“在下以为,我军有三大有利因素:首先,无论是汉军,还是梁军,都绝对想不到我军竟敢以弱势兵力主动出击,而这,便是孙子兵法上讲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嗯,有道理。”高初点了点头,又道,“还有呢?”
徐姜顿了一顿,又道:“其次,梁王彭越还是原来那个彭越,可他麾下的十万梁军却未必是十年前的那支锐不可挡的虎狼之师了。”
“嗯?”高初蹙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姜道:“十年前的那支梁军可以说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毫不夸张地说,那十万人就是十万头用人血喂养的猛虎,所以锐不可挡!”说此一顿,徐姜又道,“但是,此后十年梁军却几乎就没打过什么大仗了,一支依靠杀戮来维持其战斗力的军队,却已经十年没有打过仗、十年没有杀过人了,他们还能保留几分血xìng?”
高初顿时目lùjīng芒,徐姜这小子说的好像tǐng有道理。
楚军有完备的军功奖励机制,更有森严的军纪,既便是禁军三大营的老兵,平时也必须保持严格的训练,因此既便十年不打仗,楚军也仍是一支骁勇善战的jīng锐之师,可梁军却不是这样,梁军没有完备的军功奖励制度,军纪也差!
十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足够消蚀掉一个男人的血xìng了!
现在的梁军,真的还是当年那支嗷嗷叫的虎狼之师吗?
破军忽然轻声嘀咕道:“现在的梁军好像真不如当年了,我有个族弟在钟离将军麾下当曲长,他带着一支斥候队在梅山跟一支梁军斥候干了一仗,二十人对梁军三十人,结果他们死了八个,梁军却死了十六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十年前那支梁军?”
高初又道:“先不管梁军战斗力如何,还有第三个有利因素呢?”
徐姜说道:“第三个有利因素就是水军,再过几天,钟离将军的两万水军就能赶到江陵了,借助水军以及汉水水道,我军随时能够迂回梁军侧后、截其粮道!”
高初霎时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只有眸子里偶尔lù出的jīng芒,显示他的内心正在急速的盘算之中,主动出击,还是死守江陵?
南阳郡,宛县。
十万梁国大军正像蝗虫似的在宛县城外的乡野间肆虐,虽然宛县是梁国的国土,可这里的老百姓还是没能逃脱梁军的洗劫,大军所过之处,牛羊jī鸭等牲畜皆被掳掠一空,家家户户的存粮也都被搜刮殆尽,唯独没怎么杀人。
彭越只是严令不准随便杀人,这里毕竟还是梁国治下。
至于jiānyín掳掠等现象,彭越却是没有理会,他根本就懒得管,在他看来,一支军队不掳不掠,那还是军队吗?军队就该有军队的样子,士卒就该有狂放不羁的野xìng,否则哪里来的血xìng,哪里来的战斗力?
更何况,梁国国库可没多少存粮,不抢,十万大军吃什么?
这还是在宛县,还是在梁国治下,若是进了荆襄,若是进了楚国治下,那梁军不仅要掳要掠,还要烧要杀,梁军那可是名震天下的虎狼之师,虎狼之师就该有虎狼之师的样,就要杀得楚军胆颤心惊,杀得荆襄小儿闻梁军之命而不敢夜啼。
大军正行进间,中军校尉彭明忽然打马上前,“大王,宛城县令求见。”
“宛城县令?”彭越蹙了蹙眉,有些不悦道,“偏这个时候,所为何事?”
话音方落,那边已经响起了宛城县令jī动的声音:“大王,眼下正是青黄不接之时,不能纵兵抢粮哪,否则,宛县的老百姓可就没了活路了,大王,这可都是梁国的百姓,可全都是您的子民哪,您不能不管哪……”
随行的军师赵炎正yù说几句时,彭越却已经不耐烦地吩咐彭明道:“叉下去!”
“喏!”彭明轰然应喏,再回头一挥手,早有两名亲兵上前不由分说将宛城县令给架了起来,然后狠狠地扔到了驰道边上,宛城县令狼狈地爬起身来,还yù再喊几句时,彭越的马车却早已经走远了,只有滚滚黄土、纷纷涌入了他的嘴里。
赵炎看得直摇头,一个为民请命的县令,梁王竟如此对待?
护军校尉申屠嘉也是摇头,低声叹息道:“宛县的百姓怕是有难了。”
“这算得了什么?”上将军刘寇打马上前,漫不在乎地道,“宛县虽是大县,却也不过三四万口,就算全饿死了,那又怎样?”
赵炎听得目瞪口呆,忽然间对刘寇感到无比的陌生。
赵炎跟刘寇同朝为官整整十年,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刘寇竟冷血如斯!一个大县,在刘寇眼里竟如此不值一提?三四万口,在他刘寇眼里竟如同猪狗般毫无价值?他竟然说,就算一个县的百姓全饿死了,那又怎样?
还有梁王彭越,其冷血暴虐程度相比刘寇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炎忽然间感到有些茫然,他真的还应该留在梁国吗?他真的还应该替彭越这种视人命为草芥的暴君出谋划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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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梁军的坟墓
全文字无广告 第348章 梁军的坟墓
秭陵,楚王宫上书房。 全文字无广告
项庄正望着屏风上悬挂的荆襄地图沉思,国库里的确没什么存粮了,仅有的十几万石粮食也已经全部解往江陵,能派的援军也派了,再多的援军也是派不出了,但项庄却不可能就这样放下荆襄战局不理。
荆襄战局关乎楚国国运哪!
高初是项庄最信赖的大将,可他真能担负如此重任?
项庄正患得患失时,屈不才忽然从角落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拱手作揖道:“大王,刚刚接到江陵飞鸽传书,高初将军决定主动出击,迎击梁军。”
“高初要主动出击?”项庄轻轻颔首,高初他还真是敢想敢做!
再转念一想,项庄也就释然了,作为国君,他不可能事事亲躬,更不可能亲自参与指挥每场战争,何况,巴蜀之战已经证明他项庄根本不是帅才,他也许是个优秀的将才,也许是个出色的政治家,却绝对不是个合格的统帅。
正因为如此,项庄才把荆襄交给了高初。
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已经把荆襄交给了高初,既然已经决定相信高初,那又何必患得患失呢?
当下项庄向屈不才道:“老屈,陪我出去走走。”
屈不才陪着项庄出了上书房,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王宫后花园,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后花园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一片寂静,不过,当君臣两人靠近假山时,却听到了一阵声响,屈不才本能地拔刀挡在了项庄跟前,项庄却摆了摆手。
这王宫里未必就会有刺客,再说真有刺客屈不才也挡不住。
走到假山边上往前边一看,只见皎洁的月光下,两个孩童正在费力地搬运着木箱,屈不才眼力好,当下压低声音说道:“大王,好像是公子政和高朗。”
“高朗?”项庄若有所思,“这名字好熟啊,好像在哪听过。”
屈不才道:“高朗是高初将军的嫡长子,秦渔生的,名字还是大王您赐的呢。”
“哦,寡人想起来了。”项庄恍然说道,“原来是始之的儿子,竟然长这么大了。”
说话间,两个孩童已经将一口木箱费力地搬上了由上百只木箱堆成的“山”顶上,然后项政站到了最顶上的那口木箱上,一伸手便从李树上摘下了一枚李子,又转身递给站在箱子下面的高朗道:“阿朗,摘到了,我摘到李子了!”
李子?!项庄心头忽然微震,他突然回想起来,三天前项政、项治、项术、项权他们这些毛孩子可不曾在这里摘过李子?有用梯子的,也有直接爬树的,不过好像都失败了,项政当时好像也是在搬箱子来着,难道说这三天来他就一直在干这事?
这一刻,项庄心里忽然起了一丝异样的悸动,项政这小子笨是笨了些,可他的这份持之以恒、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心性,却是为上者所必备的素质哪。 全文字无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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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初在破军、徐姜、子车师以及数百亲兵的簇拥下登上了沔水以东的绿林山,随行的还有原临江国的亚相步鄙,不过如今步鄙却是大楚的南郡郡守了。
站在绿林山最高的山巅上,方圆几百里内的山川河泽尽收眼底。
步鄙指着沔水与绿林山之间的一片面积极其广阔的田野说道:“将军,这一片便是绿野泽了,几十年前这里还是一片泽国,只是后来沔水改道,这里才逐渐干涸,不过每年的六七月间,这里还是会被泛滥的河水淹没,化为泽国。”
“六七月间?”高初蹙了蹙眉,低声说道,“却是来不及了。”
徐姜捋了捋颔下柳须,忽然道:“那么,能不能把沔水水道改回来呢?”
步鄙不假思索地道:“这个不难,只需疏通前方的几处淤积物便可以了,不过,一旦将沔水水道改回来,这一大片良田可就全淹了。”
“就是这里了!”高初以拳击掌,狞声道,“这里便是十万梁军的坟墓!”
“将军是想把梁军诱至这里淹了?”步鄙悚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又道,“这个只怕不容易吧?绿野泽地势低洼,梁军又不傻,不会这么容易入毂吧?”
“这个就无需你担心了。”高初闷哼一声,冷然道,“你只需尽快征集五千民夫,在绿林山中等候本将军命令就行了。”
“喏!”步鄙唯唯喏喏地应了。
“走!”高初又对徐姜、破军和子车师说道,“回大营,我们再合计合计,怎样才能激怒彭越,诱使梁军进入绿野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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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城通往邓县的驰道上,刘寇的三万前锋大军正如蝗虫般南下。
刘寇大军所过之处,沿途的县城、集镇、村落基本上就全荒废了。
南阳郡本是人口大郡,宛县更是南阳郡首屈一指的大县,不过自从十年前南阳郡一分为二之后,划给梁国的宛县、筑阳、湖阳、穰县等县便败落了,因为梁国的苛政多如牛毛,而汉国的税赋却相对较轻,百姓大多逃去了北边诸县。
现在,属于梁国的几个县几乎成为不毛之地了。
梁王彭越却是毫不在意,这家伙原本就是泥腿子出身,搞破坏那是一把好手,可让他搞建设、治理国家,那就勉为其难了,史上有名的“彭越挠楚”,指的就是彭越大军对楚国各郡县的疯狂破坏,这家伙天生就是个搞破坏的。
若非如此,彭越坐拥中原膏腴之地,又有夏说这样的贤相辅佐,励精图治之下,其国力纵然不及楚汉,也绝对不会相差太远,可现实却是,十年时间过去,楚汉两国的国力、人口已经得到了极大增长,可梁国却依然在原地踏步。
作为彭越的心腹悍将,刘寇的凶残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南阳郡好歹还是梁国治下,刘寇大军虽然四处劫掠,肆意奸淫,一般却不怎么杀人,可出了南阳郡地界,进了南郡后,刘寇大军立刻便露出了凶残的面目,到处杀人放火抢劫,沿途所经之处,城镇村落全都成了一片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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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路上,一群荆襄百姓扶老携幼,正在逃难。
人群中,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媪边走边抹泪道:“梁军不是人哪,他们见人就杀哪,就连不会走路的小儿都不放过,可怜我那孙儿,才七岁就让他们祸害了,我要不是正好回了一趟娘家,也早让他们给杀了,这些杀千刀的。”
“是啊,梁军可凶了,这都是些恶魔。”
“看来,还是楚军好,听说楚军打进江陵城时,一个百姓都没杀。”
“我听说汉王仁义,汉军对老百姓也挺好,唉,要是荆襄能归汉就好了。”
“汉王那叫假仁假义,楚王才是真的仁义,听说江陵都已经发出告示了,说是荆襄的士族要跟咱们老百姓一体纳粮了。”
“这你也信?那都是骗人的。”
“你才胡说,这事千真万确。”
“行了行了,你们别吵了,赶紧逃难吧。”
“对头对头,要不然梁军追上来,大伙都活不成……”
难民们正说话间,北方驰道上骤然间腾起了滚滚烟尘,有眼尖的难民回头一看,顿时尖声大叫起来:“不好了,梁军追上来了!”
“啊?!梁军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快跑,大伙快跑啊,赶紧跑……”
拥挤在大路上的几百难民顿时一哄而散,落荒而逃。
然而,没等难民们逃出多远,一彪四五百骑的梁军骑兵就已经呼喇喇地涌了上来,望着四散逃跑的难民,为首的梁军小校顿时桀桀怪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拔出双刃重剑,仰天大吼道:“杀,杀杀杀,杀光他们,哈哈哈……”
四五百梁骑便纷纷拔出利剑,催马冲向了四散而逃的难民。
一个老汉跑了没多远,便被一骑梁骑追上,照着后颈只一剑,一颗头颅便已经高高抛飞而起,没了头颅的尸身又往前奔出好几步才颓然倒地,激血飞溅,喷了那梁骑满头满脸,那梁骑却伸出舌头贪婪地舔了舔嘴角的血液,遂即仰天大笑起来。
一骑梁骑缠上了一个妇人,先是左一剑卸了妇人的左臂,接着又是右一剑卸了妇人的右臂,最后才当胸一剑刺入了那妇人的胸口,妇人哀哀呻吟着,缓绥倒地,眸子里更是流露出了令人心悸的绝望之色,那梁骑那毫不为意,又一剑斩下了妇人的首级。
同样的一幕正在旷野上连续不断地上演,手无寸铁的难民们在梁军骑兵的追杀下,一个又一个倒在了血泊之中,只片刻功夫,四五百难民便已经倒下了一多半,剩下的两百多难民也被梁军骑兵赶到一起,围成了一圈。
“把他们赶进洼地,烧死他们!”为首的梁军小校嘶吼着,眸子里流露出了野兽般的疯狂之色,他仿佛看到了数百难民正在烈火中挣扎、哀嚎,然后在痛苦中蜷缩成一团,想象着这些贱民将被烈火烧成焦炭,梁军小校便激动得老**怒涨。
然而,下一刻,一枝拇指粗的狼牙箭骤然间掠空而至。
只听噗的一声,狼牙重箭便射穿了梁军小校的脑袋,锋利的箭簇从左太阳穴射入,又从右太阳穴透出,带出一沱碎肉脑髓的同时,也带走了梁军小校全部的生命力,梁军小校极力地想要扭过头,看清楚是谁射杀了他,却终究没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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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挑衅、诱敌
全文字无广告 第349章 挑衅、诱敌
“敌袭,敌袭!”
梁军小校颓然坠马,数百梁骑霎时骚动起来。
慌乱中,有个梁军骑兵突然手指远处尖声大叫起来:“快看,楚军骑兵!”
数百梁骑纷纷勒马回头,只见百十步外的小山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出了一匹神骏的黑马,马背上,一名披挂黑色皮甲、身穿明黄战袍的楚军骑士再次挽开了硬弓,只听咻的一声响,又有一骑梁骑应声坠马。
下一刻,那楚骑只是扬起硬弓往前一引,他身后的小山梁后面便一骑接着一骑冒出了黑压压的楚军骑兵,只片刻功夫,数以千计的楚军骑兵便已经从山梁上漫卷而下,又沿着荒野呈扇形迅速展开,然后向着数百梁骑围了过来。
直到这一刻,数百梁骑才猛然惊慌,纷纷勒转马头试图逃跑。
然而,这时候才想到逃跑已经晚了,楚军骑兵的坐骑明显要比梁军骑兵高出一头,马速也更加快,数百梁骑才跑出不到两里地,便被楚军骑兵迫近到了弓箭的射程之内,为首的楚军骑将一声令下,楚军骑兵便纷纷挽弓,开始放箭。
正打马逃跑的梁军骑兵便纷纷中箭,坠落马下。
“该死的,楚蛮子的马比咱们要快,跑不掉了!”
“他娘的,左右是个死,别再跑了,跟他们拼了!”
一声呼哨,数百梁骑忽然勒转马头,向楚军发起了反冲锋。
楚军占据兵力优势,自然不会怯战,纷纷绰弓回鞘,又擎出环首刀迎了上去。
不远处,死里逃生的荆襄难民这才长出了口气,扶老携幼再次踏上了逃难的征途,不过在他们心里,却已经把楚军视成了救命恩人,事实也的确是这样,这一刻,荆襄难民才终于明白,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守护着他们,这种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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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褚淳亲率三千梁骑赶到了这片荒野。
不过,等褚淳赶到时,荒野上的混战早已经结束,四百余骑梁军骑兵,全部战死,没有一骑能够从楚军刀下逃脱,杀了也便杀了,楚军竟然还砍下了梁军的头鼎,以四百多颗头颅在荒野上叠成了一座小山,小山上还插了面白旗。
在白旗上还写了行字:梁军必败,彭越必亡!
凑近了,才发现白旗背面还有更多的小字,却是一封战书。
望着堆积成山的头颅,还有插在首级山上的那面白旗,褚淳的脸肌霎时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双手也死死地握紧,指关节也因为过度用力而有些发白,挑衅,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楚军太嚣张了,简直嚣张到了极点!
好半晌后,褚淳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咬牙切齿地道:“追,给本将军追上去,杀光这些该死的楚蛮子,一个不许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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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半个时辰,褚淳灰头土脸地回到了刘寇跟前。
就在半个时辰前,褚淳带着三千梁军骑兵轻敌冒进,结果遭到了楚军的伏击,三千骑兵损失大半,最后褚淳仅带着八百余骑逃了回来。
刘寇气得暴跳如雷,当即命令亲兵将褚淳拖下去斩首,还是十几个部将苦苦哀求,刘寇才终于饶了褚淳一条命,不过还是下令打了褚淳八十军棍,八十军棍打完,褚淳的背部、臀部及双腿早已血肉模糊,这厮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恨极了刘寇。
前锋骑军吃了败仗,梁军已经折了锐气,刘寇也不敢隐瞒不报,当下拿着褚淳从首级山上拔下来的那杆白旗来到了彭越军中。
这会,彭越手拿白旗,正在大帐里来回踱步:“梁军必败,彭越必亡?!哈,高初小儿好大的口气,当年寡人在巨野泽上打家劫舍之时,他还没出娘胎呢,乳臭未干的小儿,竟然也敢在寡人面前冒大气,简直不知死活!”
说罢,彭越又将手中的白旗狠狠掷在了地上。
这白旗自然就是高初送给彭越的战书了,邀请梁军在邔县决战。
刘寇也说道:“高初小儿真是狂到没边了,就那几万乌合之众,能不能守住江陵都还是未知之数,竟然还敢跑到邔县来送死?!”说实话,高初放着江陵这座坚城不守,却带着大军前出邔县来跟梁军决战,这的确有些出乎彭越和刘寇的预料。
旁边的赵炎一语不发,心里却冷冷地想,事出反常必为妖,楚军一反常态前出邔县与梁军决战,这其中定有玄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只是楚军的诱敌之计,邔县绝不可能是真正的决战战场,楚军定然另有图谋。
不过,赵炎并没有把他的推测说出来。
彭越见赵炎并没有说话的意思,当下吩咐刘寇道:“刘寇,即刻派人通知高初,就说三天之后,我梁国大军将准时赶到邔县城外,让他高初洗干净脖子等着!”说此一顿,彭越又狞声道,“寡人倒要瞧瞧,他怎么让梁军败,又如何让寡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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邔县,楚军大营。
趾高气扬的梁军使节已经走了,高初手里却多了封回信。
破军看了看高初手中那封回信,说道:“真没想到,彭越这么容易就上钩了。”
“这才只是第一步而已。”高初敲了破军一记粟凿,没好气道,“真要将彭越的十万大军引入绿野泽,可不那么容易。”说此一顿,高初又不无担忧地说道,“而且,谁知道彭越不是在将计就计?需知彭越手下也有能人。”
徐姜摇了摇头,说道:“彭越这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哪。”
子车师想了想,也道:“彭越手下那群骄兵悍将,的确是狂到没边了,四五百骑兵就敢逆袭咱们几千骑兵,不过,梁军的战斗力还是不能小觑,明天怕是会有一场恶仗!”今天,子车师带着五千骑兵跟梁军骑兵打了两仗,虽然都赢了,却赢得并不轻松。
第一仗是猎杀梁军的四百多斥候骑兵,为了猎杀四百多梁军骑兵,两千多楚军骑兵足足伤亡了五百多骑!这还是因为梁军骑兵骑的都是楚国淘汰下来的劣马,若不是因为拥有马速的优势,楚军的伤亡绝对不会只有五百骑,而且更不可能全歼梁军四百余骑。
第二仗便是伏击褚淳三千骑军那一仗了,这一仗楚军总共动用了四千多骑兵外加八千多步兵,在兵力以及装备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而且又是伏击,可最后也只是惨胜,三千梁骑跑掉了八百多,楚军也伤亡了两千多人骑。
梁军将士的悍不畏死给子车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子车师却不知道,现在的这支梁军跟十年前相比,已经差远了。
十年以前的梁军,那战斗力真不是吹的,单从战斗意志和单兵战力来看,就是跟项庄的禁军比也是毫不逊色,在嗜血及好战这方面,梁军甚至还强过项庄禁军半筹,也就在装备和训练方面,梁军没法跟项庄的禁军比。
不过十年后的现在,梁军的战斗力却降了好几个档次。
原因在那里明摆着,一个凶残如狼、嗜杀成性的士兵,你让他十年不打仗,却成天在家里喝着酒,干女人生娃,不仅身体素质会严重下降,他的精神意志也会出现很严重的懈怠,十年过后,再想恢复原来的精气神已经绝无可能了。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既便现在的梁军已经不再是十年前的那支虎狼之师,但是跟楚国的府兵或者汉国的更卒比,却还是要强出不少,不管怎么说,这些梁军老兵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身体虽淘空了,可杀人的本领没忘。
“嗯。”高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梁军虽然已经十年没打过大仗了,可他们毕竟都是老兵,明天肯定会有一场恶战,不过,三天后的这场较量,我们只要尽量稳住阵脚就可以了,梁军久攻不下必定会心浮气躁。”
徐姜道:“没错,梁王彭越自视甚高,除了汉王、齐王以及我王,他的眼里只怕就再没有别人了,三天之后邔县决战,梁军若是久攻不下,彭越肯定会急怒攻心,到时候我军且战且退,就必定可以将梁军引入绿野泽中!”
高初点点头,又问步鄙道:“步鄙,民夫召集齐了吗?”
步鄙赶紧拱手作揖,答道:“将军放心,下官已经召集了八千民夫,随时待命。”
“好!”高初欣然点头,又道,“三日之后,待我军将梁国大军引入绿野泽,你便带着民夫前往沔水,掘开最后那处淤积滩,将沔水重新引入绿野泽。”导致沔水改道的淤积滩总共有四处,其中三处已经疏通,现在只剩最后一处。
步鄙昂然道:“将军放心,下官定不辱命便是。”
高初又把目光转向钟离昧,语气诚恳地道:“钟离将军。”
钟离昧拱手作揖,肃然道:“大军开拔之前,大王有过严令,荆襄战事以将军为主,但有不从者,军法从事!”说此一顿,钟离昧又道,“我水军两万将士定然唯将军之命是从,将军但有令,水军健儿无有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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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邔县大战
全文字无广告第350章邔县大战
三天后,邔县郊外。
五万楚军已经摆开了森严的阵列,四千骑兵护住左右两翼,正前方是虎贲右营的一万名重甲武卒,再后是府兵出身的飞矛手、弓箭手以及轻兵死士营,最后是辎重兵,一排排的辎重大车牢牢地护住了整个大阵的身后。
荆襄楚军可以说是倾巢出动了,为了尽可能地集结兵力,高初甚至把江陵的防务都交给了刚刚编成不久的荆襄府兵,荆襄府兵是子车师到任之后募集的,由于荆襄四郡的民心还没有完全归服,因而主动应征的府兵不多,初期只募集了五千多人。
这五千多荆襄兵肯定不能派上战场,用来守城也是勉勉强强。
整个军阵的最中心处,便是楚军的中军本阵,高初一脸冷漠,正按刀肃立在战车上,大战迫在眉睫,他的心里却反而不怎么紧张了,是死是活,是胜是败,全在这一战了,楚军已经没有退路,今天不是彭越死,就是他高初亡!
劲风烈,荡起战车上的中军大纛,啪啪作响。
高初身后,徐姜正手搭凉篷往前张望,倏忽之间,徐姜似有所觉,说道:“将军,他们来了,梁军来了。”
高初默默地点了点头,神情淡漠依旧。
毫无征兆地,北方旷夜上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号角声。
遂即,遥远的地平线上便出现了一条淡淡的黑线,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条黑线正向着两翼缓缓延伸,同时变得越来越粗,某一刻,一排排的旌旗突然从中跳出,紧接着整个黑线便化成了汹汹人潮,梁军……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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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上,十万梁军犹如向南迁徙的野牛郡,正浩浩荡荡地南下。
万军中,彭越手扶车辕,正稳稳地站在他的那辆豪华战车上,从战车上居高临下望去,目力所及,尽是攒动的人头,尽是汹涌的人流,一股异样的豪情霎时从彭越心底升腾而起,顷刻间便沿着四肢百脉弥漫遍了全身。
就是这种感觉,沙场和杀戮的感觉,久违了!
右侧视野尽头,忽然出现了一座破败的城廓,不用想都能知道,那肯定就是邔县,当下彭越扭头问彭明道:“城中可曾查探?”
作为一名老兵,彭越可谓身经百战,他虽然不如韩信会用兵,也不如刘邦会驭人,但他能从反秦大军中脱疑而出,成为雄霸一方的诸侯王,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至少,战场上的一些基本要素他还是知道的。(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彭明拱手作揖道:“回禀大王,城中没有伏兵。”
彭越的目光越过熙熙攘攘的梁国大军,落在了远处严阵以待的楚军身上,一抹淡淡的杀机忽然从彭越嘴角绽起,语含不屑地说道:“高初小儿,摆的阵形倒是挺像那么回事,不过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阵形摆再好又有什么用?”
说罢,彭越又转身回头,喝道:“刘寇何在?!”
策马随行的刘寇急催马上前,于马背上拱手作揖,昂然道:“末将在。”
彭越扬起右手,又伸出食指指着前方列阵的楚军,说道:“率本部精兵,限两个时辰之内打垮楚军,若是办不到,就不必回来见寡人了。”
“喏!”刘寇轰然应喏,遂即催马扬长而去。
号角声起,正汹汹南下的梁国大军霎时分成了两股,彭越亲率大军停了下来,刘寇则带着三万前锋大军继续南下,直逼楚军大阵而来。
两军相距不足一箭之遥时,梁军才终于射住了阵脚。
楚军阵旗开处,早有一骑飞马出阵,却是高初帐下悍将铁旦。
铁旦飞马出阵,直至梁军阵前才勒马止步,又以手中双铁戟狠狠互击,大喝道:“江东铁旦在此,谁敢上前与某一战?!”
话音未落,刘寇身后一员年轻的小将早已经按捺不住,当下飞马出阵,大喝道:“匹夫休要猖狂,砀郡刘冲在此!”刘冲却是刘寇的族侄,自幼便追随在刘寇身边,一身武艺悉得刘寇真传,有万夫不当之勇。
说话间两马已然相交,铁旦双戟与刘冲大笨来了次毫无花巧的正面撞击。
只听锵的一声炸响,铁旦只觉一股狂野无匹的力量潮水般倒卷而回,双手虎口也是骤然间被震得生生裂开,鲜血崩溅下,一对铁戟竟险些脱手而飞!铁旦顿时心中大骇,这厮小小年纪,膂力竟强悍如斯?!
当下铁旦再不敢恋战,勒转马头直奔本阵而回。
刘冲又岂肯善罢干休,当下催马挺枪来追铁旦。
铁旦马快,刘冲眼看追他不上,情急之下绰矛鞍前,然后挽弓搭箭来射铁旦,阵前楚军大声提醒,铁旦左避右闪,勉强躲过了两箭,却被刘冲第三箭射个正着,当下惨叫一声从马背上倒栽而下。
刘冲大喜,当下绰弓回鞘,又绰矛在手来杀铁旦。
眼看铁旦就要丧命在刘冲矛下时,一骑通体火红的骏马已经从楚军阵中飞驰而出,马未至,一点寒星便已经带着刺耳的尖啸直奔刘冲面门而来,刘冲心头一凛,急挺矛一挡,只听当的一声炸响,一枝狼牙重箭已经断成两截,掉落在地。
“刘冲小儿,休要伤我部将,大楚番乡侯高初在此!”只这片刻耽搁,那骑毛色火红的宝马便已经风驰电擎般到了铁旦跟前,马背上一员楚将,唇上短须反卷犹如钢针,两眼炯炯有神,如有两团冷焰在其中幽幽燃烧,令人望之心悸。
“你便是高初?!”刘冲却是不惊反喜,挺矛便刺。
“竖子找死!”高初勃然大怒,舞动大戟来战刘冲,当下两人走马灯似地在阵前厮杀起来,不到二十回合,刘冲便渐渐力怯,不管怎么说,刘冲才只十七岁,虽然膂力过人,可身体还没有完全长成,厮杀经验更是远远不及高初。
高初正欲卖个破绽斩杀刘冲时,又一骑从梁军阵中飞马而出。
“高初,休要伤我侄儿!”却是刘寇担心侄儿有失,飞马前来助战。
高初抖擞精神,手中大戟大开大阖,跟刘寇、刘冲叔侄厮杀起来,顿时间,两军将士便山呼海啸般呐喊起来,疯狂地替各自主将呐喊助威。
战了五十多回合,高初渐渐不耐,正欲诈败射杀刘寇时,阵中却响起了鸣金声,当下高初奋力一戟逼退刘冲,然后勒马回头直奔本阵而回。
刘冲心有不甘,还想再追时,却被刘寇勒住了马缰。
“叔父?!”刘冲伸手一指高初,不甘心道,“为何不让侄儿杀了他?”
“冲儿,你杀不了他。”刘寇摇了摇头,又道,“为叔也一样杀不了他,要杀他,得先灭了他的大军才行!”说罢,刘寇又扬起大戟往前一引,身后严阵以待的三万梁军顿时便如发现了猎物的狼群,嗷嗷叫着掩杀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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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中郡上庸,小小的县城里已经云集了十万大军。
县衙大堂内,更是云集了大汉国几乎所有的名臣名将,萧何、张良、白墨、陈平、周勃都在,汉王刘邦赫然也在。
这了这一战,刘邦足足准备了二十万精兵,其中十万于上庸集结,另外十万则在武关一带集结。
跟楚国不同,汉军并没有粮食不足的困窘。
汉国坐拥关中、巴蜀、三川三大粮仓,十年积聚,咸阳太仓里积攒的粮食足有三百多万石,九原大战出兵六十万,也不过消耗了一百多万石,换句话说,像九原大战这种规模的大战,大汉国至少还能再打两次!
什么是实力?这就是实力!
在这方面,楚国也要相形见绌,江东虽然土地肥沃,可其开垦程度终究无法跟关中、巴蜀以及三川比,不仅耕地总面积要少得多,每亩的单产更是没法比,所以十年积攒下来,楚国也不过只攒下一百万石粮食,这还是对各国进行巧取豪夺的结果。
也正因为这个,项庄才会冒险远征巴蜀,因为只有夺取了巴蜀这个大粮仓,楚国才能摆脱粮食短缺的束缚!否则,楚国商业再发达,军饷再充足,楚军装备再是精良,可如果没有足够的军粮,那也得捉瞎。
汉**粮充足,之所以只出兵二十万,却是不想过度消耗国力。
为了夺回九原,汉国已经征召五十万更卒艰苦征战了好几个月,如果现在再次征召关中更卒进行连续大战,关中百姓肯定会怨声载道。
更何况,荆襄之战,根本就不用倾举国之兵以应对,按照张良的提议,在荆襄大战的初期,汉军将按兵不动,直到楚梁分出胜负,汉军才会伺机而动,那个时候,不管是梁军胜还是楚军赢,双方都已经精疲力竭了,汉军无需太多兵力便能轻松渔利。
若是彭越这头猛虎胜了,汉军就会趁机席卷荆襄,首先截断巴蜀跟江东之间的联系,再想办法夺回巴蜀这个大粮仓,若是高初这头恶狼赢了,则汉军就会大举东出,首先一举灭掉梁国,从而从中原威胁楚国的江东老巢。
这几天,刘邦他们一直关注着荆襄的战局,流星探马也是昼夜不停地将荆襄的最新情况飞报到上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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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岿然不动
全文字无广告 第351章 岿然不动
悬挂地图的屏风前,刘邦正和张良等人讨论荆襄战局,说话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大堂外传了进来,众人回头看时,只见周冠夫已经昂然直入,进了大堂,周冠夫冲刘邦揖了一揖,大声说道:“大王,怪事,楚军竟主动出击了!”
“嗯?”刘邦愣了愣,吃声道,“楚军主动出击?!”
周冠夫点头道:“是的,刚刚探马回报,楚军已经到了邔县!”
“邔县?”刘邦低语了一声,白墨早已经从地图上找到了邔县的位置,指着地图对刘邦说道,“大王你看,邔县在这里,几乎是在南阳郡跟南郡的交界处了。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庞钰小儿是不是疯了?放着江陵这座坚城不守,竟然带着大军跑到邔县跟梁军打野战?”说此一顿,刘邦忽又说道,“哦,不对,不是庞钰,是高初,寡人倒是忘了,项庄小儿已经把他的头号心腹高初从巴蜀调来荆襄了。”
“高初肯定没疯。”白墨沉吟着道,“楚军应是另有所图。”
“楚军另有所图是当然的。”陈平接着说道,“就是不知道,楚军究竟有何图谋?”
张良沉吟了片刻,眯着眼睛说道:“仔细分析,楚军的图谋其实也是有迹可寻的,楚军放着坚城不守,却非要跑到邔县跟梁军野战,如此做派,可说是根本没将彭越和十万梁军放在眼里,以彭越的心高气傲,必然会气得暴跳如雷。”
陈平若有所思道:“子房兄是说,楚军使的是激将计?”
白墨接着分析道:“这么说起来,楚军是想诱敌深入?”
周勃看了看刘邦,问道:“大王,要不要派人提醒梁王一二?”
“怕是来不及了。”张良摇了摇头,喟然道,“上庸到邔县足有三四百里,快马跑个来回也要七八个时辰,不出意外的话,邔县大战早已经开打了,我们既便派人去,可等信使赶到时那边的战事只怕早已经尘埃落定了。”
刘邦想了想,说道:“那就静观其变吧。”
周冠夫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张良道:“军师,您说这仗梁军会不会输?”
张良摇了摇头,说道:“本来,这一仗梁军的赢面应该是超过楚军的,可是现在,却是连我也看不太准了,这个高初,竟能放弃江陵不守跑到邔县跟梁军打野战,足见他还有相当厉害的后着,现在就看高初能否得逞了。 全文字无广告 ”
白墨道:“高初若能得逞,则梁军必败。”
陈平道:“那也未必,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将毫无用处,如果楚军顶不住梁军的正面进攻,高初的后着未必就能发挥作用。”
张良道:“总之,我军也应及早做好准备了,无论是兵出中原,还是席卷荆襄,那都是不错的结果,当然了,若是梁军能跟楚军拼个两败俱伤,那是再好不过了,这一来,我军不仅能够席卷荆襄、夺回巴蜀,中原也将纳入囊中。”
刘邦的眸子霎时亮了起来,这才是他最想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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邔县郊外,激战正酣。
高空之上,大量的箭矢正在交织、穿梭,低空之中,则是一排排的飞矛在掠空飞行,随着箭雨的洒落,随着飞矛的攒落,两军阵中便必然绽起一朵朵的血花,重甲武卒虽有大盾铁甲护身,却也挡不住飞矛的突刺,身披布甲、皮甲的弓箭手、飞矛手更是连箭矢的侵袭都抵御不了,在一**的箭雨侵袭下,一片片倒在了血泊之中。
不过,打得最惨烈,死伤最惨重的却是顶在最前面的重甲武卒。
“去死!”高初咆哮着,手中横刀猛然横斩,竟隐隐带起了风雷之声。
“做梦!”刘寇狞笑着,沉重的双铁戟毫无花巧地迎上前来,只听锵的一声炸响,竟硬生生地架住了高初的横刀。
这一记硬拼,两人竟是半斤八两。
趁着高初、刘寇刀戟相交,两人旧力已竭、新力未生之空隙,刘冲的身影突然从刘寇身后鬼魅般闪出,无声无息之间,刘冲手中的长矛早已毒蛇出洞般刺向了高初咽喉。
“竖子敢尔!”破军怒吼一声,扛着大盾猛然踏前两步,生生挡在了高初跟前,遂即就是铮的一声清响,刘冲的大笨矛重重地刺在了破军的大盾上,霎那间,一股滔天的巨力便从大盾上倒卷而回,破军立足不住,竟双脚擦地倒滑而回。
“嘿!”六名楚军锐士见状,同时沉肩架盾,人叠人挡在了破军身后,六人合力,再加上破军才堪堪挡住了刘冲的一矛之威,破军的大盾若不是以纯铁打造而成,只这一矛,只怕就已经碎裂了。
此时,高初、刘寇终于缓过劲来,当下两人同时发力,猛然前搡。
一股巨大的犹如实质的气劲顿时从刀戟相交处猛然绽放而出,尘土飞扬间,高初、刘寇同时立足不住,蹬蹬蹬地往后倒退了好几步,顶在两人身后的破军、刘冲以及各自的亲兵顿时便被带倒了一大片,两军阵前顿时人仰马翻。
高初一连退下了五步才终于重新站稳,凛然道:“不愧是梁军!”
刘寇却足足退了七步才勉强站稳脚跟,狞声道:“楚军,不过如此!”
短兵相接的最前沿,左右两侧的两军将士仍在殊死博杀,每一个呼息转瞬之间,都有数十上百的将士战死沙场,可是最中间的战场上,两军将士却陷入了短暂的对峙,无论是高初还是刘寇,都已经发现,短时间内怕是很难打垮对手了。
高初的指挥风格跟项羽、项庄是一脉相承的,大战之时,全都身先士卒,冲杀在全军的最前面,这样的做法可以极大地激励全军的士气,往往可以以弱胜强、以寡破众,但是,这对于主将武艺的要求也是极高的,并不是谁都能效仿的。
若换成别人领军,哪怕是彭越自己领军,在高初和八百亲兵的猛攻下,只怕也已经败退不支了,可是,这次,高初却遇到了真正的对手,刘寇不仅武艺与他不相伯仲,打仗的风格也是相差无几,崇尚的也是身先士卒,摧敌锋于正锐!
深深地吸了一口满是血腥的空气,高初横刀胸前,沉声道:“刘寇,十合之内本将军必取你狗命!”
“哈,好个狂妄的高初小儿,别说十合,便是五十合五百合,本将军又何惧于你?”刘寇怒极反笑,说话间以双戟互击,裸露的胳膊上更是露出了块块虬结的肌肉,再辅以铁塔般的身形,瞬间流露出了野兽般的洪荒狂暴气息。
“刘寇,死吧!”
“吃老子一戟!”
短暂的对峙过后,高初、刘寇几乎是同时前扑,就像是两头暴怒的狮子,张开了血盘大嘴、并且亮出了锋利的爪子,狂暴地厮杀在了一起,刘冲掩在刘寇身后,几次试图从侧翼偷袭高初,却都被破军和身后的亲兵挡了下来。
梁军虽然攻势如潮,楚军却是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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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里外,梁军本阵。
彭越一掌恨恨地拍在护栏上,怒道:“刘寇这个蠢货,他在干什么?”
中军校尉彭明一向不服刘寇,当下冷笑道:“上将军看来是真的老了,三万精锐,猛攻了将近两个时辰,竟然还打不垮几万乌合之众?!”
护军校尉申屠嘉心有不愤,大声反驳道:“没见那面绣着猛虎的大纛么,那可是楚国的虎贲营,这可不是什么乌合之众,而是真正的楚军精锐!”
“狗屁精锐!”彭明不屑地道,“扯几面猛虎旗就成精锐了?”
“那是楚军虎贲营的大纛!”申屠嘉道,“可不是什么军队都能打的。”
“申屠,你屡屡长大人志气,灭自家威风,究竟是何居心?”彭明大怒。
“末将只是陈述事实。”申屠嘉冷然回应,又向彭越道,“大王明鉴,并不是上将军的攻击不够犀利,实在是楚军的防御太守坚固!”
“申屠,你还敢胡说八道?”彭越勃然大怒。
“够了!”彭越大怒,又狠狠地瞪了彭明一眼,彭明这才不吭声了。
彭越又道:“楚军虎贲营的战斗力也算不弱了,可项庄并不在这里,刘寇这么长时间还打不垮他们,却是丢尽了咱们梁军的脸面!”说此一顿,彭越又环顾左右,厉声喝道,“大纛传令,各军齐出,一举打垮楚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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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军本阵。
高初身先士卒去了,坐镇中军的重担却落在了参军徐姜身上,但是徐姜不过是个文弱书生,最辉煌的事迹也不过是十年前参加国考得了个头甲第十七名,这十年来虽说也跟着高初打了不少仗,可那都是小仗,哪能跟今天比?
这会儿,徐姜早已经是满头大汗、两股战战了。
反倒是守在徐姜身边的青皮显得镇定自若,见梁军大纛向前、各军齐出,当下扭头对徐姜说道:“徐参军,梁军要拼命了!”
徐姜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轻轻地嗯了声。
青皮又道:“梁军已经上钩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后撤了?”
“不,现在还不到时候。”徐姜虽然紧张得不行,可脑子却没有糊涂,说道,“要是现在就撤退,梁军立刻就会起势,那时候咱们很可能抵挡不住,搞不好就会变成溃败,所以,至少还得再坚持半个时辰,等梁军心浮气躁再说。”
“这……”青皮犹豫道,“是不是问问将军?”
“不用问了。”徐姜稍稍镇定了些,说道,“这就是将军的军令!”
青皮不再多说什么了,当下回头大喝道:“传令,两翼骑兵跑起来,给老子跑起来,护住大阵两翼,护住大阵两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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