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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寂寞剑客     楚汉争鼎txt下载     楚汉争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52章 红顶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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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秭陵,楚王宫上书房。 全文字无广告

    项庄正召开御前会议,议题是怎么解决粮食短缺的问题,参与会议的除了令尹项他,还有上大夫武涉、卫将军毕书以及百里贤等人。

    粮食短缺的确已经成为困扰楚国的头号难题了。

    看看人家刘邦,刚刚征发五六十万大军跟匈奴人打了一大仗,气都没喘,立刻又征发几十万大军准备攻打荆襄了,再看看楚国,十年积蓄好不容易才赞下了一百万石粮食,可是巴蜀、淮南两仗打下来,差不多就见底了。

    巴蜀虽说是粮仓,可存粮都运去咸阳了,楚军并没有捞到什么油水。

    江陵倒是有粮食,可杜洪那个老匹夫在城破之前竟然一把火烧了仓廪,江陵城内的军械物资倒是没什么损失,可仓廪里积攒的五六十万石粮食却全化成了灰,要不是这样,荆襄之战楚国怎么也能征发十几二十万大军。

    项庄沉吟了片刻,说道:“荆襄之战,最后说不得还是得征发大军。”

    荆襄之战,楚军虽说是以逸待劳,又有坚城可守,还有高初坐镇,可如果汉国发动几十万大军来攻打,还有彭越的梁国大军,楚军能不能守得住还真的难说,一旦江陵告急,项庄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发动大军前往救援那是必然的。

    而且救兵如救火,楚国现在就得做好发兵的准备。

    毕书冲项庄一揖,说道:“大王,征召府兵不是问题,江东五郡的府兵已经补足,只需一纸诏令,半个月内就能召集二十万大军!”

    “等等,等等等等。”项他急摇手道,“二十万大军?!大王,现在太仓里可就剩下几万石粮食了,这都已经是夏季了,这风灾可是说来就来,这点粮食还得留着救急呢,这时候征召二十万大军,将士们吃什么?臣可变不出粮食来。”

    项庄苦笑:“寡人也没说要从太仓支粮啊?再说这几万石粮食哪够啊?”

    项他说道:“不从太仓支粮,粮食从哪来?自推行变法以来,江东各大世家、各郡士族跟朝廷的关系就一直很僵,再想从他们那里借粮恐怕是不可能了,强行征粮、或者从市场上大量购买的话,则肯定会引发人心动荡以及楚地粮价的飞涨。”

    项庄默默点头,强行征粮是绝对不行的,现在楚国的变法才刚刚有点成果,老百姓也已经慢慢认可了新法,这时候可不能干杀鸡取卵的蠢事,哪怕是向世家、士族征粮也不行,世家、士族同样是楚国百姓,而且还是百姓中的精英,岂能随便得罪?

    不过,项他的另外半句话却提醒了项庄,为什么不从民间购粮?

    单单从秭陵粮市上购粮肯定不行,秭陵粮市不大,每天的交易量也就几千石,你一家伙全买走了,秭陵城内的官员、士绅、家属还有手工业者可就没饭吃了,这样一来,肯定会导致粮市扭曲,粮价出现飞涨,这是肯定不行的。

    但是,从整个江东乃至整个楚国购买粮食却是完全可以的。

    楚国的税率是十税一,换句话说,百姓上缴国库的粮食仅仅只是收成的十分之一,所以国库虽然拮据,可百姓家里却有余粮,虽说每家每户手中的余粮都不多,三五几石的,可要是拢到了一块,那总量就相当可观了!

    不仅江东,荆襄四郡、巴蜀两郡的百姓恐怕也有不少余粮。

    当然,百姓手里有余粮是一回事,他们愿不愿意卖又是另一回事。

    在古代华夏,主体经济模式是小农经济,所谓小农经济,就是每家每户都能生产几乎所有的生活必需品,他们自己种地、自己织布,自己养鸡养鸭,他们几乎不需要从市场上购买商品来改善生活,这种情形之下,他们是不会出卖多余口粮的。

    譬如现在的汉国、齐国、赵国、梁国、燕国等等,都是小农经济,在这些国家,政府要想从百姓手里买粮食,基本就是痴心妄想!

    此前项庄一直没有想到这一点,也是基于这样的惯性思维。

    但是事实上,楚国却是个例外,楚国从变法之初便大力奖励工商,经过十年的发展,楚国的工商业已经相当发达,不仅商品式样、种类、品质有了长足发展,而且随着大型手工业作坊的出现,商品价格也出现了大幅度的下降。

    在楚国,百姓自己种麻织布,远不如从市场上直接购买,自己种粮酿酒,也远不如直接购买酒坊的白酒便宜,而且味道纯正,其余诸如农具、纸张、书藉、餐具等,更是只能从市场上购买,可这些都需要货币,易货贸易已经消亡了。

    所以,楚国百姓出卖多余口粮的意愿就要强烈得多,他们只有将多余的口粮变卖成为货币,才能从市场上购买商品改善生活。

    也就是说,楚国并不是没有粮食,只是分散在民间,而且老百姓也愿意卖粮。

    不过,从百姓手中收购余粮,这是个庞大而且繁杂的工作,让郡、县、乡、亭等政府机构去干这事,效率低下不说,各级官员肯定还会趁机中饱私囊,这肯定是不行的,项庄脑子里一下就跳出了一个词——红顶商人!

    跟政府机构的官员相比,商人更能吃苦,办事效率更高!

    而且跟商人做生意财务明晰,免去了贪墨克扣的风险,商人提供多少粮食,朝廷支付多少金币,一分钱一分货,清楚明了。

    华夏历史上,商人地位是极低的,直到满清末年才出现红顶商人。

    所谓红顶商人,就是拥有官方背景的特殊商人,譬如大盛魁,清初康熙征准噶尔时,大盛魁的三个创始人被特许随军贸易,最后发展壮大并且垄断了对蒙贸易,又譬如胡雪岩,由于有左宗棠的鼎力支持,最后成了华夏国当时的首富!

    这些红顶商人之所以能够发家,跟官方的支持是分不开的,不过反过来,这些红顶商人也给了官府极大的帮助。

    譬如康熙征准噶尔,若不是诸多商号小贩随军贸易,恐怕连军粮供应都是个问题,准噶尔也未必能够打得下来,还有左宗棠,若不是胡雪岩四处借贷、鼎力支持,他根本不可能组建起洋枪队,也根本不可能有后来收复新疆的壮举。

    如今的楚国,商业正逐渐兴盛,尤其是有功将士、阵亡将士的赏金、抚恤金发放后,江东四郡的商业更是出现了空前繁荣,商业的繁荣,随之而来的便是税收厘金的激增,所以说楚国的国库并不差钱,至少收购粮食的资金绝对不是问题。

    按照现在的粮价,一石米一百钱,一金币就能买二十石!

    如果将国库里的钱全部用来买粮,至少能够购买两亿石!

    当然,这只是理想状态,国库里的金币是绝对不能全部投放市场的。

    就像后世华夏国的经济刺激计划,你理论上可以印无限的钞票,可实际能够投放市场多少钞票又是另一回事,四万亿不是说投放就能投放的。

    项庄给有功将士、阵亡将士一家伙发放近千万金币,这就相当于已经搞了一个四万亿的刺激计划,这势必会引发市场的通货膨胀,在这个时候,如果马上又往市场上再投放另外一个四万亿,那么整个市场,整个货币体系就肯定崩溃了。

    但是,拿出十几二十万金,购买一两百万石粮食应该是可以的。

    那么,让谁来当这个红项商人呢?项庄脑子里立刻浮起了一个窈窕的身影。

    当下项庄对诸大臣说道:“行了,今天就先议到这里吧,你们都先回去吧。”

    项他、武涉等人面面相觑,这才议了个开头就不议了?不过,并没有人质疑什么,当下众臣纷纷起身告辞而去,项庄又吩咐晋襄道:“子成,你这便去一趟巴蜀驿馆,请秦夫人过来,就说寡人有急事跟她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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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巴蜀驿馆,其实就是专门用来招待巴蜀官员、豪强的驿馆,集住宿、用餐于一体的官方服务机构。

    后院厢房,秦夫人正在绣制锦袍。

    侍女玉儿一边打下手一边赞叹道:“夫人,你的手可真巧。”

    秦夫人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玉儿摸了摸光滑的锦锻,又道:“这料子可真滑,该是最上等的蜀锦吧?咦,还款式,好像是男人穿的锦袍,夫人,你该不会是有了相好的,然后绣这锦袍向他表明心迹吧?”

    “死丫头,你胡说什么呢?”秦夫人嗔道,“这是给大王绣的。”

    “大王?”玉儿愣了愣,又低笑道,“难怪夫人最近常常进宫,嘻嘻。”

    “死丫头,你胡思乱想些啥?”秦夫人白了玉儿一眼,越发娇嗔道,“我绣这件锦袍送给大王,还不是为了秦家?大王若是能够允许秦家在巴蜀经营酿酒作坊,那秦家就又多了项产业了,重现昔日的辉煌也就指日可待了。”

    玉儿上上下下打量了秦夫人几眼,笑道:“夫人你把自个洗得香喷喷的送进宫去,可比送一件锦袍强得多了,嘻嘻。”

    “你个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秦夫人大羞,伸手来抓玉儿。

    主仆俩正厮闹时,门外忽然传来了老仆秦福的声音:“夫人,大王请您进宫,虎贲中郎将都已经驾车在驿馆外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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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不好意思,发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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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水淹梁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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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王宫,上书房。 全文字无广告

    秦夫人向着项庄裣衽见礼道:“参见大王。”

    “夫人免礼。”项庄虚虚肃手,又请秦夫人入席就坐。

    秦夫人却没有入席,而是让晋襄把锦袍拿了过来,又对项庄说道:“大王,小女子替你绣了件锦袍,也不知道合不合身,希望大王您能喜欢。”

    说话间,晋襄早已经抖开锦袍,替项庄披在身上,秦夫人又上前替项庄系上了襟带,佳人近在眼前,项庄略略一低头便看到了秦夫人高挽的发髻下,那修长如天鹅颈般的玉颈,甚至连玉颈上细密的绒毛都是清晰可见,鼻间更是可以闻到一阵淡淡的幽香。

    项庄正有些心猿意马时,秦夫人已经替他系好襟带,又轻轻退开了两步。

    项庄如梦方醒,当下干咳了一声说道:“挺好,挺合身的,夫人,多谢了。”

    秦夫人回眸冲项庄嫣然一笑,低声道:“只要大王能喜欢,这便是我秦家的福气。”

    项庄焉能听不出秦夫人的言外之意,当下摸了摸唇角反卷的胡子,说道:“关于你们秦家在巴蜀两郡创办酿酒作坊的事,不是不行,不过,白酒的酿造工艺也不能白给,寡人这里还有一个条件,不知夫人能不能答应?”

    秦夫人忽然想起了侍女玉儿的调笑,当下娇靥微微一红,低声道:“大王请说。”

    项庄道:“是这样,寡人急需要军粮,可太仓却已经空了,而民间却有不少余粮,所以寡人需要一个商家,替寡人从民间收购粮食,秦家世代经商,夫人更是经商奇才,年纪青青便支撑起了整个秦家,却不知道夫人能否……”

    秦夫人略略有些愕然,道:“大王要小女子代为购粮?”

    “不,不是代为购粮。”项庄摇了摇头,道,“就是交易,夫人你从民间购粮,而寡人则直接从你手里购粮,价格好商量,高于市场价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必须向寡人保证,在规定时间内将粮食送到规定地点,绝对不能贻误军机。”

    “这个没问题。”秦夫人略一沉吟便答应了下来,单凭秦氏一家,或者做不到这点,但是只要粮价能够保证,只要秦家愿意与别家分享好处,有的是人参与,在规定时间内将粮食送到规定地点,并不是什么难事。

    项庄喜道:“这么说,夫人答应了?”

    秦夫人道:“小女子为什么不答应?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事,我们秦家世代经商,只要是有利可图的事情,为什么不做呢?”

    “好。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项庄大喜,当下说道,“酿酒作坊的事,寡人也准了。”

    秦夫人芳心大悦,当下向项庄盈盈一礼,道:“多谢大王恩宠。”

    恩宠?项庄心头微动,忽然上前两步一把纂住了秦夫人的小手,低声道:“夫人,今晚就别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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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邔县郊外,梁军跟楚军的激战已经持续了三个多时辰。

    梁军迟迟无法突破楚军大阵,果然开始急躁起来,在彭越的一再催促下,各军各营主将再顾不上相互之间的配合协作了,逐渐开始乱冲乱杀,原本还算整齐的梁军阵形顿时间一片混乱,彻底陷入了各自为战的无序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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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军后阵。

    梁军虽然陷入了各自为为战的无序状态,彭越却显得镇定自若。

    彭越对此是一点也不担心,对梁军来说,乱有乱的好处,如果楚军趁机突击,那可就正中梁军下怀了,乱中取胜,从来都是梁军的拿手好戏,高初真要是下令全军突击,那么他的这几万人马绝对会被梁军啃得渣都不剩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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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军本阵。

    徐姜神情凝重,青皮却惊喜莫名地大叫起来:“参军,梁军乱了,梁军已经阵脚大乱了,快下令全军突击吧,这时候突击,梁军就必败无疑了!”趁敌军阵脚大乱时发动突击,一举冲垮敌军,这可是为将者的常识。

    徐姜却有些犹豫,真的下令全军突击吗?

    见徐姜还在犹豫,青皮连连催促道:“参军,快下令吧,别犹豫了!”

    徐姜皱了皱眉头,还是无法下决心:“可是,将军他的军令却是……”

    “将军并不知道梁军会阵脚大乱!”青皮道,“如果将军早知道梁军如此不经打,那就用不着再在绿野泽设埋伏了,直接就在这里打垮梁军多好?嗯?若在这里打败了梁军,那就没水军什么鸟事了,他娘的,老子早就看不惯水军那些混球了。”

    徐姜顿时有些心动,咬了咬牙正欲下令全军突击时,浑身浴血的破军却从阵前返回了本阵,青皮赶紧跳下战车,上前扶住破军道:“破军大哥,你怎么来了?”

    破军摆了摆手,剧烈地喘息道:“快,参军快快下令,大纛向后,全军后退。”

    “啊?全军后退?这个时候?!”青皮难以置信地道,“梁军都已经阵脚大乱了!”

    “你小子懂个屁,再乱那也是梁军,再说现在梁军阵脚已乱,无法有效截杀,正是我军后退的大好机会!”破军毫不客气地训斥了青皮一通,又冲徐姜大吼道,“徐参军,你他娘的还愣在那里干啥?这可是将军的军令!”

    徐姜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这才回头喝道:“传令,大纛向后,全军后退!”

    一声令下,原本高高挂起的中军大纛便落到了横出的小枝上,并且斜着倾向了后方,霎那间,正在原地结阵死守的楚军便后队改前队,齐刷刷转身向后,两翼的骑兵也扔出了一拨飞矛,逼退梁军的同时勒马转身、迅速后撤。

    ##########

    两军阵前。

    高初一刀逼退刘寇,厉声喝道:“刘寇,今天先留你一条狗命!”

    “哈哈,高初小儿,好大的口气!”刘寇横戟胸前,狞笑道,“这时候才想到逃跑,却是已经晚了,拿命来吧!”

    说罢,刘寇一摆双戟,再次冲向了高初。

    高初再没有理会刘寇,转身便隐入了亲兵身后。

    刘寇大急,厉声喝道:“高初小儿休走,再吃老子一戟!”

    话音未落,一队虎贲锐士已经负盾挡住了刘寇的去路,刘寇大为恼火,手中铁戟顿时挟带着雷霆万钧狠狠斩落,只听喀喇一声炸响,挡在他面前的一面大盾顿时生生碎裂,顶在大盾后面的虎贲锐士也被刘寇铁戟生生震毙。

    但是很快,又有一名虎贲锐士冲上前来,重新填补了空隙,刘寇再抬头看时,高初的身影早已经隐入万军之中不见了。

    刘寇顿时气得暴跳如雷,挥舞着双铁戟连连怒吼:“追,给老子追!斩杀高初,杀光这些楚蛮子,杀光这些该死的楚蛮子……”

    ##########

    梁军后阵。

    彭越嘴角忽然绽起了一丝冷笑,高初小儿倒也不蠢,非但没有全军突击,竟然还想趁此机会后退?不过,想从寡人十万大军的猛攻下全身而退,那是痴心妄想!今天,这邔县城郊便是你高初和荆襄楚军的坟墓!

    “大纛传令!”彭越一掌重重拍在战车护栏上,狞声道,“各军加紧进攻,给寡人缠住楚国大军,绝对不能让他们溜了。”

    ##########

    绿林山下。

    两万水军正静静地潜伏在距离绿野泽不到十里的密林中,随同两万水军健儿一起隐藏在密林里的,还有上千艘小船以及木筏,这些小船以及木筏现在当然是摆设,但是只等沔水改道淹没了绿野泽,它们立刻就能派上用场了。

    楼船将军钟离昧,这会正靠在一颗大树下闭目打盹。

    几个亲兵正在钟离昧耳畔喋喋不休地发牢骚,说起来,钟离昧可是当年项羽帐下的五虎将之一,那时候,连当今的大王项庄都还只是项羽的亲军校尉而已,至于高初,不过只是个小小的亲兵屯长,可现在呢?钟离昧却要受高初节制。

    帐下新兵心有不愤,钟离昧本人倒是没什么想法。

    钟离昧想的其实很简单,只要能为楚国效力,只要能在战场上发挥自己的作用,这就足够了,至于受谁节制,在谁帐下效命,并不重要。

    再说,他钟离昧的水军自成体系,听命于高初也只是暂时的。

    而且摆谱、发牢骚有用么?桓楚、季布的资格够老吧?他们也敢在大王面前发牢骚,可结果呢?结果是两个人全都被大王明升昨降,闲置了起来,现在根本就不让领兵打仗了,作为武将,再没有比这更糟的结果了。

    倏忽之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碎了林中的寂静。

    钟离昧急抬头看时,只见一骑快马已经飞驰到了近前,马背上的骑士遂即翻身下马,又单膝跪地向钟离昧禀道:“将军,梁军追着我军往绿野泽方向过来了!”

    “哦?”钟离昧霍然起身,凛然道,“战况怎么样?我军有没有露出败象?”

    “没有。”骑士摇了摇头,喘息道,“我军虽然一直在撤退,却阵形未乱,反倒是追杀的梁军,阵形散乱,毫无章法,就跟一群觅食的狼似的。”

    钟离昧点了点头,缓缓抽出了腰畔的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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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水淹梁军

    第354章水淹梁军

    沔水至绿林山间的荒原上,梁军正裹着楚军一路向南。[本章由网友为您提供更新]

    楚军虽然是在不停地后退,不过整个阵形却丝毫不luàn。

    负责断后的虎贲右营依然如磐石般坚不可摧,两翼的骑兵来回飞驰,利用飞矛以及骑shè死死护住侧翼,原本断后的辎重车队则成了前锋,梁军勉强对楚军完成了三面合围,却根本无法敲开楚军坚固的乌龟壳,也无法挡住楚军撤退的步伐。

    梁军后阵,护军校尉申屠嘉忽然提醒彭越道:“大王,这里的地势正变得越来越低,似乎进入了洼地,很容易会被水淹,是不是别追了?”

    “胡扯!”彭明不假思索地反驳道,“现在我军跟楚军已经完全纠缠在一起了,楚军淹了咱们,不也把他们自己给淹了?再说了,这片洼地这么广阔,就算是引沔水倒灌,没有几个时辰只怕也满不了,到时候见机不对再撤便是了。”

    申屠嘉顿时哑口无言,一边的赵炎却是心中冷笑,水淹未必就要淹没整个洼地,只需要让洼地的积水漫过膝盖,楚梁两军的行动就会大受影响,一旦水深超过腰部,那这仗也就不用打了,然而,楚军除了步骑,他们还有水军,梁军呢?

    不过,赵炎并没有将心中的顾虑说出来,彭越……非英主哪。

    而且,都到了现在了,既便赵炎提醒也来不及了,梁军已经完了!

    彭越这次似乎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当下问赵炎道:“子矜,你说呢?”

    赵炎心中叹息了声,表面上却淡然自若地道:“大王,不如臣带几千jīng兵去沔水沿岸巡视一番,若是没有楚军伏兵那是最好不过,若有,则趁机破之。”

    彭越欣然道:“那就劳烦子矜你了。”说罢,彭越又叮嘱护军校尉申屠嘉道,“申屠,你率五千jīng兵随军师同往,定要护得军师安全,军师若有损伤,寡人绝不轻饶!”

    “喏!”申屠嘉拱手作揖,轰然应喏,赵炎也向彭越揖了一揖,当下跟申屠嘉点起五千兵马奔着沔水右岸去了。

    楚军中军。

    破军匆匆来到高初战车前,大声道:“将军,进入绿野泽腹地了!”

    参军徐姜也道:“将军,时辰差不多了,可以让步鄙郡守清於放水了。”

    高初点了点头,又缓缓拔出横刀高举过顶,沉声道:“举火,放信号!”

    “喏!”破军轰然应喏,又转身回头,喝道,“将军有令,举火,举火……”

    一声令下,十几名亲兵早已经打起火把,又将火把扔到了早就准备好的装满了硫磺、火硝干柴等引火之物的十几辆辎重车上,霎那间,十几辆辎重车便腾地烧了起来,仅过了不到片刻功夫,火势便成滔天之势,更有滚滚浓烟扶摇直上。

    又过了片刻,绿林山的最高峰上也燃起了冲天大火。

    沔水右岸,几千民夫正静静地隐藏在茂密的芦苇丛中。

    南郡郡守步鄙神情焦躁,正在芦苇dàng的外缘来回踱步,眼看日头西斜,楚梁两军也早已经进入了绿野泽深处,可高将军却为何迟迟不发信号?步鄙很担心,万一梁军察觉到了危险派兵前来搜索河岸,他这几千民夫可抵挡不住。

    步鄙正担心时,忽有mén下小吏高喊起来:“郡守你看,绿林山火!”

    “嗯?”步鄙急抬头看时,果然看到远处的绿林山上已经燃起了大火,更有浓烟扶摇直上,既便是几十里外的沔水河畔也是清晰可见。

    “快!”步鄙当下急令mén下小吏道,“清於,放水!”

    “喏!”mén下小吏轰然应喏,又返身奔入芦苇dàng深处,一边大吼起来,“郡守有令,立即清於,放水喽……”

    荒原上,赵炎、申屠嘉正带着五千梁军匆匆向西。

    倏忽之间,有眼尖的梁军士兵大叫起来:“军师快看,绿林山上起火了!”

    赵炎、申屠嘉勒马回头,果然看到东边的绿林山上已经燃起了一堆巨大的篝火,只看这火势以及扶摇直上的浓烟,便知这是狼烟讯火,申屠嘉顿时心头一沉,扭头向赵炎道:“军师,这是狼烟讯火,楚军果然有埋伏!”

    赵炎舒了口气,淡淡地道:“传令下去,我们回定陶。”

    “啊?!”申屠嘉闻言大吃了一惊,难以置信地道,“军师,回定陶?!”

    “对,回定陶。”赵炎点了点头,说道,“梁军完了,梁国也完了,彭越残暴无道,梁军更是凶残成xìng,连本国的百姓也不肯放过,简直禽兽不如,这是他们应得的下场。”说此一顿,赵炎又道,“我yù将梁国五郡献给齐王,你意下如何?”

    申屠嘉半晌无语,不过一想到彭越、刘寇和梁军的所作所为,心里便也有些泄气,当下叹息道:“末将唯军师之命是从。”

    绿野泽,楚梁两军仍在jī战。

    眼看日头已经西斜,却迟迟无法打垮楚军,彭越不禁也有些急了,正yù亲率五千禁军死士加入战团时,身下战车猛然一倾,彭越猝不及防险些被掀下车来,当下冲驾车的彭明怒吼道:“你怎么回事?想害死寡人啊?”

    彭明有些委屈地挠了挠头,跳下车一看,却傻了。

    原本还是干燥无比的地面,此时却已经被水给浸湿了,而且积水差不多浸没了脚踝,彭越的战车右轮陷入了一个水坑,这才险些倾覆,再环顾四周时,彭明才猛然发现,敢情整个荒野都已经被水浸透了,只是水浅大伙才没有发觉。

    “坏了坏了,大王,发水了!”彭明顿时大叫起来,“发水了!”

    “发什么水?”彭越纵身跳下战车,没好气道,“是你发疯罢?”

    “不是,大王你看,你的脚下。”彭明急道,“真的发水了,要出事!”

    彭越闻声低头,顿时也吃了一惊,这水是打哪冒出来的?愣了愣,彭越又赶紧跳上战车然后手搭凉篷往西北方向望去,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彭越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西北方向黄澄澄一片,几乎已成一片泽国了!

    洼地,彭越突然间又想到,这里可是洼地!

    坏了,中计了,中了高初的水淹之计了,这个高初还真是狠哪,为了灭掉自己的十万大军,竟然不惜让他自己的荆襄楚军全部赔葬!狠人,这绝对是他彭越生平仅见的狠人,就是汉王刘邦跟他相比,那也是远远不如哪。

    这时候,后阵的梁军将士也发现了不对,顿时sāo动了起来。

    “不要慌,大家不要慌!”彭越猛然拔剑,厉声大吼道,“这水一下子满不起来,我们有的是时间冲出去。”说此一顿,彭越又以手中王剑往前一引,厉声大吼道,“大纛传令,全军向前,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洼地……”

    楚军中军。

    高初冷笑,现在才想逃离绿野泽,却是晚了!

    当下高初也铿然拔刀,厉声喝道:“大纛传令,骑兵迂回梁军两翼,虎贲营、轻兵营、飞矛营、弓箭营、辎重营摆雁行阵,不惜一切代价缠住梁军!”

    “喏!”破军轰然应喏,又返身回头大喝道,“将军有令,骑兵迂回两翼,其余各营摆雁行阵,不惜一切代价缠住梁军,不惜一切代价……”

    绿林山西麓。

    两万水军早已经抬着小船、木筏来到了密林边缘,现在,就等大水淹没绿野泽,他们就能登上小船、木筏向梁军发起最后的攻击了。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悄然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夕阳即将西下时,白茫茫的大水终于淹没了整个绿野泽,水军出击的时刻终于到了,钟离昧举剑往前一引,两万水军健儿顿时嗷嗷大叫起来,推着小船、木筏冲向了已成一片泽国的绿野泽。

    绿野泽上,梁军正拼命向南突进。

    但是,在楚军的拼死阻击下,梁军的突进速度显然赶不上河水的上升速度,在惨烈的jī战中,时间正悄然流逝,不知不觉间,河水已经浸过膝盖,漫过大tuǐ,最后浸到了腰部,这时候,双方将士的行动已经极为不便,厮杀已经变得很困难了。

    彭越的一颗心却在无限下沉,大事不妙,他的十万大军搞不好真的要完了。

    倏忽之间,守在彭越身边的彭明突然手指东北方向、无比惊恐地大叫起来:“快看,水军,楚国水军!楚国水军,楚国水军……”

    彭越心头一凛,急扭头看时,只见浩浩汤汤的水面上,数以千计的小船、木筏正汹汹南来,这些小船、木筏之上,却站满了身披短褂、头戴斗笠且赤着双脚的楚国水卒,这些楚国水卒目lù凶光,望着水军挣扎的梁军将士,就像是望着一群待宰的绵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几乎所有的梁军将士都忘记了厮杀,只是回头愣愣地望着这群突如其来的楚国水军,直到某一刻,不知道是谁率先大喊了一声,十万梁军顿时间便sāoluàn了起来,一个个再顾不上将校的喝斥,四散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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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敕封其为荆王

    全文字无广告     第355章 敕封其为荆王

    望着四散而逃的梁军败兵,钟离昧嘴角霎时绽起了一丝冷笑,在陆地上,十万梁军是虎狼之卒,可到了水里,他们真就成了绵羊了,他的两万水军健儿可不是摆设,那都是从几十万人中挑出来的精锐,经十年训练始才成军,又岂是善荐?

    钟离昧下令道:“蛟龙营从正面堵截,飞龙营、青龙营迂回两翼,将梁军败兵往深水区驱赶,白龙营、黑龙营负责救人。 全文字无广告 ”绿野泽这一仗,水军的任务可不只是围歼梁军,还要负责救助同样被困在大泽中的荆襄楚军。

    “喏!”跟在钟离昧身后的五名龙尉轰然应喏,遂即驾船分头而去,汹汹而下的水军也迅速分成了五个方阵,一个方阵从正前方堵截梁军,两个方阵迂回两翼,另外两个方阵则驾船接应被困在水中的楚军步骑。

    当高初被钟离昧拽上木筏时,最后一批步骑也都被救上小船、木筏了。

    此时,绿野泽的平均水深已经达到了胸部,最低洼处的水深甚至已经超过了一丈,被赶进深水区的梁军惨遭灭顶之灾,高初站在木筏上放眼望去,只见水面漂满了各式各样的器械杂物,还有无数的梁军士卒正在挣扎、哀嚎、求救。

    钟离昧的水军基本上都不用厮杀,只要虏人就行了。

    楚军的军制与秦军可谓一脉相承,却又有很大差别,秦军的战功是按人头计算的,所以在战场上秦军基本不留活口,可楚军却不是这样,楚军的奖励机制中,斩敌首级的奖励只有俘虏敌军的一半,所以,楚军更热衷于俘敌。

    抹了抹脸上的浊水,高初对钟离昧说道:“老钟离,这下够你水军忙的了。”

    钟离昧恭恭敬敬地对高初揖了一揖,道:“若不是将军,又哪来今日之大胜?”在今日之前,钟离昧对高初还真不怎么服气,可是今日之后,钟离昧却是服了,高初这小子能得大王信赖,从一个小小的亲兵屯长迅速提拔为统兵大将,并非侥幸。

    说话间,细如牛毛的雨丝忽然从天上淅淅漓漓地降了下来,高初张开双手,感受着冰凉的雨水,心里却是无比庆幸,当下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助大楚,荆襄大地就要进入雨季,就要进入雨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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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庸,刘邦正和萧何、张良、陈平、白墨四人据案对饮。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堂外,淅淅漓漓的阴雨正下个不停,连带着刘邦的心情也不怎么痛快,眼看着梁楚的荆襄大战就要决出胜负,汉军也要有所行动了,却忽然间下起雨来了,早不下晚不下的,这场雨下得可真不是时候,没准还真得误了大事。

    “楚梁两军昨日一场大战,却不知道有没有分出胜负?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该有消息传回来了吧?”刘邦说着轻轻放下了酒觞,由于心里牵挂着荆襄的战局,竟然连往日里觉得甘醇无比的烈酒,这会也变得寡淡无味了。

    话音未落,堂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遂即周冠夫雄壮的身影便昂然进了大堂,冲刘邦拱手作揖,以莫名的语气说道:“大王,刚刚到飞报,彭越的十万大军被高初诱入绿野泽中放水淹了,梁军已经全军覆灭了!”

    “啥?”刘邦大吃一惊,失声道,“梁军全军覆灭了?”

    说实话,刘邦想到过很多种可能,也想到过梁军会败,却真没想到过高初竟然会使出水淹之计,而彭越竟然也会中计?彭越是猪脑子么?他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了,竟然还会中了水淹计?或者说……高初这小子就真有这么难缠?

    张良、陈平、白墨也是神情一凛,萧何更是将刚刚吸入嘴里的酒水噗的全喷了出来,这个消息实在是太惊人了,彭越的十万大军,十万虎狼之师,竟然全军覆灭了?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梁王彭越的十万大军竟然全军覆灭了?

    “彭越呢?!”刘邦定了定神,急道,“彭越是生是死?”

    周冠夫摇头不语,旁边的陈平却说道:“大王,彭越当年便是横行巨野泽的水寇,水性极佳,想来应该不会有事。”

    刘邦便将目光投向了张良,现在的情形下,还要不要继续谋取荆襄?

    老实说,自从张良献上驱虎吞狼计的那一刻开始,刘邦就存了两头渔利的念想,梁地他想要,荆襄更是势在必得,原因很简单,不夺取荆襄,要想夺回巴蜀根本就办不到,只有夺取了荆襄,割断了巴蜀跟江东的联系,夺回巴蜀才有可能。

    只是现在,梁军败得如此彻底,高初的表现如此惊艳,刘邦却有些心虚了。

    张良并没有立即发表意见,而是问周冠夫道:“胜之,能否说说详细情形?”

    周冠夫冲张良揖了一揖,道:“回禀军师,据说绿野泽原本就是一片大泽,只是沔水改道之后才成了一片荒野,高初以自己的几万大军为诱饵,将十万梁军诱入了绿野泽中,又让人掘开了沔水河道,河水倒灌故道,这才淹没了绿野泽,也淹了十万梁军。”

    张良点了点头,又道:“沔水倒灌故道,绿野泽重新化为一片大泽,那么通往江陵的驰道也一定被淹了吧?”

    周冠夫点头道:“是的,驰道也被淹了。”

    张良叹了口气,对刘邦说道:“大王,通往江陵的驰道已经被淹,眼下整个荆襄大地又进入了雨季,抄小道进袭江陵也不可能了,也就是说,谋取荆襄的时机已经完全丧失,只能退而求其次,挥师东进夺取梁地了。”

    刘邦皱了皱眉,有些不甘心道:“子房,真的就没有可能了吗?”

    张良摇头不语,旁边的陈平却忽然说道:“大王,臣有一计,可者可不费一兵一卒,助大王谋得荆襄、巴蜀之地!”

    “哦?”刘邦顿时来了精神,急道,“计将安出?”

    陈平道:“高初能以几万乌合之众大败彭越十万精兵,可谓将才,经此一仗,高初的声名势必会传遍整个楚地,军中的威望也必定会高涨,甚至很可能威胁项庄的地位,大王不如谴使下诏,敕封其为荆王,实领荆襄四郡,且看项庄如何应对?”

    “嗯,敕封高初为荆王,实领荆襄四郡?”刘邦顿时怦然心动。

    萧何、白墨也是眼前猛然一亮,好计,这的确是难得的好计哪,若是此计奏效,不仅项庄顿失高初这条臂膀,荆襄四郡也会顷刻之间脱楚国,自成一国!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巴蜀二郡跟江东之间的联系就被荆国给阻断了。

    当下刘邦问张良道:“子房,你觉得呢?”

    张良淡淡一笑,道:“大王,试试也是无妨。”

    “善!”刘邦重重地一拍大腿,朗声道,“寡人这便派使节前往江陵,封高初为荆王,嘿嘿,项庄哪项庄,这次也让你尝尝这滋味!”

    这会,刘邦却想起了当初韩信打下齐国后,上表请封假齐王的往事了,刘邦至今还记得当时的情景,你不封吧,肯定不行,韩信的功劳和名气都摆在那里,关键是他自己也想当王了,可封吧,刘邦又不甘心,那滋味,当真是不好受哪。

    刘邦真的有些期待,他很想知道项庄会如何应对?是捏着鼻子承认高初为荆王呢,还是不为所动?承认高初为荆王吧,对楚国那是大大不利,可要是不为所动吧,高初心里肯定会不痛快,他连彭越的十万大军都灭了,还不该封王?

    顿了顿,刘邦又道:“高初要封,梁国也不能不灭,传寡人令谕,上将军周勃即刻领兵出征,攻略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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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野泽畔,彭越气喘吁吁地爬上了岸。

    正如陈平所预料的那样,彭越水寇出身,水性极佳,这些年虽然养尊处优惯了,可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还是依靠泅水躲过了楚军水师的追杀,不过,彭越虽然逃得一命,却也是生不如死了,十万大军葬身泽国,梁国怕是也完了。

    不说楚国、淮南国两大宿敌,就是刘邦也不会放过梁国。

    彭越正在自怨自艾之时,不远处忽然响起了哗哗的水声,急扭头看时,只见刘寇、刘冲叔侄挣扎着从浊水中爬起来,见了刘寇,彭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一战,要不是刘寇这厮无能,迟迟打不破楚军大阵,又岂会被楚军诱入大泽之中?

    当下彭越提剑上前,喝道:“刘寇,你害得寡人大军尽失,该当何罪?”

    刘寇猛然吃了一惊,急道:“大王,此战之败,非臣无能,实在是楚军太难缠,高初太狡猾了呀……”

    “住口,等回了定陶,寡人非治你的罪不可。”彭越余怒未消。

    彭越其实也就是嘴上说说,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而已,并不是真的想杀刘寇。

    不想刘寇却当了真,顿时间眸子里便浮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凶芒,他娘的,老子出生入死、鞍前马后伺候你几十年,最后却换来这结果?左右都是死,不如先杀了你,转念间刘寇的右手就已经搭上了剑把,又回头向刘冲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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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封王风波(上)

    第356章封王风bō(上)

    几乎是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项庄也接到了乌木崖的飞鸽传书。e^看

    项庄当即召集项他、项佗、周殷、桓楚、季布、武涉、百里贤等大臣前往王宫饮宴,高初打了大胜仗,荆襄之危局已然缓解,那还不得好好庆贺庆贺?

    酒过三巡,项庄颇为感慨地说道:“高初,真乃世之虎将哪。”

    “谁说不是?”武涉连连附和道,“彭越也算是一代枭雄,麾下十万大军更是一支虎狼之师,却在绿野泽一战而灭,高初将军诚不愧虎将之名哪。”

    周殷也不无感慨地说道:“经此大败,梁国只怕是完了。”

    “那是不消说的了。”百里贤道,“先不说彭越能否逃回定陶,就算彭越能逃回去,梁国也是颓势难挽,刘邦、韩信、英布可都是世之枭雄,他们是绝不会放过如此良机的,不出意外的话,梁国五郡六十余县,多半会被瓜分。”

    桓楚道:“大王,咱们是不是也该分一杯羹?”

    “嗳,贪多嚼不烂。”项庄摆了摆手,道,“我大楚的当务之机,还是设法守住巴蜀以及荆襄,然后再慢慢消化,至于梁国,由得他们争去好了,再说彭越虽然败了,可刘邦绝不会就此罢休,巴蜀大粮仓,刘邦是绝不会轻易放弃的。”

    绿野泽大战终于结束了,楚军大获全胜。

    光是抓梁军战俘就抓了整整三天,单凭钟离昧的两万水军显然是抓不光梁军战俘的,这十万梁军里面有不少是当年跟着彭越从巨野泽里杀出来的水匪,水xìng极佳,不过,等他们好不容易上了岸,才发现还有大量的楚军骑兵在等着他们。

    江陵城头,高初正在钟离昧、子车师、步鄙、徐姜等人的陪同下巡视城防。

    梁军已经完了,从北边进入荆襄的唯一一条驰道也已经被淹了,而且现在又是雨季,各县小道也大多泥泞难行,汉军再大举来犯的可能xìng已经很低了,至少在雨季没有结束前,汉军是不太可能来犯境了,但高初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独镇一方的大将不是那么好当的,他高初不能辜负大王的信任哪。

    绵绵不息的号角声中,城外旷野上又出现了楚军骑兵,那是一支百余骑的骑兵队,押着三四百号梁军战俘,正向着江陵这边逶迤而来。

    高初便回头问徐姜道:“顺之(徐姜表字),已经抓了多少俘虏了?”

    徐姜急忙拱手作揖道:“回将军的话,已经抓了差不多有四万多人了。”

    高初点了点头,心忖梁国看来是完了,十万jīng锐,四万多人被俘,再去掉淹死的,最后能活着逃回梁国的绝对不会超过万人,就算梁国国内还有些留守兵力,可又能有多少?再看梁国四周,刘邦、韩信甚至英布,全都不是善茬。

    可惜,楚国却是赶不上趟了,大楚在夺取了巴蜀、荆襄之后,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出兵逐鹿中原了,倒是便宜了刘邦、韩信、英布他们。

    徐姜又道:“将军,这四万多战俘怎么处置?”

    按照秦军军制,敌国百姓不杀,军人却是一个也不留的,秦末各路反秦大军大多沿袭了秦军军制,不过在杀降这方面更加暴虐,不管是项羽、彭越还是韩信,甚至刘邦,都有过屠城的记录,就是不论军民、无分男nv老幼,统统杀光。

    不过,自从项庄回师江东并且当上楚王之后,楚国的情形却发生了变化。

    由于江东人口不足,壮丁尤其匮乏,因此项庄一贯反对杀俘,为此,项庄甚至还专mén颁布了新的战功奖励机制,规定斩敌首级的战功只及生擒敌虏一半!项庄这么做,就是想通过战争来掠夺敌国的壮丁,借以壮大自己。

    当下高初便回答道:“怎么处置?当然是押往秭陵jiāo给令尹府。”

    徐姜唯唯喏喏地应了,心里却松了口气,他还真有些担心高初会因为战功卓著而生出不臣之心,这四万多梁军战俘可不是一般战俘,稍加改造便又是一支虎狼之师,如果高初将他们截留在荆襄、就地整编,那事情就麻烦了。

    正巡视间,破军忽然追了上来,神情怪异地道:“将军,城外有汉使求见。”

    “汉使?”高初愕然,眼下楚汉两国正处于jiāo战状态,刘邦派使节前来干吗?劝降?还是求和?不过不管汉使是干什么来的,见见总是无妨,他高初难道还会怕个使节?当下吩咐破军道,“去,请汉使上来,本将军就在这里见他。”

    破军领命去了,不片刻,便领着个峨冠博带的老头上了城头。

    那汉使手持符节,昂首阔步、趾高气扬地来到了高初面前,也不作揖,傲然道:“老夫刘贾,你们哪个是高初?”

    “刘贾?!”高初点了点头,冷然道,“本将军记得你,你是刘邦老儿的堂兄,当年舒乡侯(周殷)就是受了你的蛊huò才叛楚投汉,是也不是?”

    “舒乡侯?”刘贾傲然道,“说的可是九江郡守周殷?”

    高初闷哼了一声,喝问道:“刘贾老儿,此来所为何事?”

    “奉汉王命……”刘贾向着西北方向遥遥作揖,又道,“前来江陵宣读诏令,高初,还不快快回府,沐浴更衣,摆好香案,跪迎汉王诏令?”

    “汉王诏令?”高初冷笑道,“呵呵,还沐浴更衣,焚香跪迎?简直笑话!本将军军务繁忙,没那闲功夫,有什么屁话,就在这里说吧,如果不想说,那就趁早滚蛋,在本将军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赶紧滚出江陵。”

    “你?!”刘贾大怒,不过当他看到高初身后按刀肃立、杀气腾腾的破军以及数十亲兵之后,却又生生忍下怒火,当下从衣袖里取出刘邦的诏书,朗声念颂道,“上谕:高初守土有方,战功卓著……今封尔为荆王,位列诸侯,以示尊崇。”

    寂静,江陵城头上霎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高初两眼圆睁,不敢相信。

    徐姜、钟离昧、子车师、步鄙等人也是大眼瞪小眼,都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刘邦老儿竟然要封将军为荆王?还位列诸侯?

    好半晌,高初才终于回过神来,大笑道:“哈哈哈,承méng汉王抬举。”

    徐姜、钟离昧、子车师还有步鄙等人顿时心头一沉,先不管汉王封高初为荆王是否名正言顺,但若是高初真的动了心,效法当年的韩信上表楚王请封荆王,那可就麻烦大了,楚国会不会就此瓦解先不说,一场内luàn却是难以避免了。

    众人正担心不已时,高初却突然翻脸,冷然道:“破军何在?”

    破军目lù凶光,杀气腾腾地走上前来,昂然道:“末将在此!”

    高初伸手一指刘贾,狞声道:“把这老儿拖下去,砍了,首级用木匣装好!”

    “喏!”破军轰然应喏,一挥手,早有两名亲兵虎狼般扑上前来,一把按住了刘贾。

    刘贾大惊,急忙挣扎道:“高初小儿,老夫乃是汉王使节,所谓两国jiāo兵不斩来使,你怎么可以擅杀使节,不能,你不能杀老夫……”

    “去他娘的不斩来使。”高初冷然道,“本将军杀的就是你这样的使节!”

    话音未落,破军早已带着两名亲兵将刘贾推到了nv墙边,当下一名亲兵摁住刘贾,另一名亲兵手起刀落,刘贾的一颗大好头颅便已经骨碌碌地滚落在了城头上,破军再一踹,刘贾的无头尸身便如麻袋般坠落城下。

    徐姜舒了口气,对高初说道:“将军,封王之事非同小可,将军固然是光明磊落、问心无愧,大王对将军也是信任有加,也必定不会见疑将军,可是,保不准朝中就会有jiān佞之徒滋事,所以,将军是不是带着刘贾人头亲往秭陵解释一二?”

    “用不着。”高初大手一挥,不以为然道,“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大王英明睿智无人能及,刘邦老儿这等憋脚的离间之计又岂能骗得了他?”说此一顿,高初又道,“再说了,就算我高初真想当王,可手里没兵没将,拿什么当王?”

    徐姜、钟离昧、子车师、步鄙等人无不恻目,这话也就高初敢说了,换做别人,既便是同样镇守一方的庞钰,为了避嫌也是绝对不敢说的,不过高初说的也是实话,楚国自从推行禁军制加府兵制之后,统兵大将就再没什么兵权了。

    譬如高初,麾下虽然有五万步骑外加两万水军,可其中一万人是禁军,那是绝对忠于楚王的百战jīng锐,两万水军同样只忠于楚王,只是暂时受高初节制而已,剩下四万步骑都是各郡府兵,高初若真敢称王,只需折冲府一纸军令,这四万步骑立刻就会弃高初而去,甚至连破军和他麾下的八百亲兵,也未必会跟着高初叛楚。

    想了想,徐姜又说道:“既然这样,不如在下走一趟秭陵吧?”

    “不必。”高初摇头道,“刘邦老儿想封我为荆王,其心可诛,我若不解释,事情也就过去了,可我若是解释,没准还真就变成个事了,朝中那些jiān佞之徒就有话说了,大王虽然不会信,可扯来扯去的总是麻烦,所以,不如索xìng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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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汉军重骑(补更)

    “不要乱,大家不要乱……”

    “慌什么?都他娘的慌什么?!”

    “不许乱跑,都他娘的排好队,排好队……”

    周冠夫奋力挥舞着双铁戟,连连怒吼,胯下的赤龙马明显感受到了主人心中的怒火,霎时双蹄腾空人立而起,又昂首发出了一声嘹亮至极的嘶声,附近的汉军霎时安静了下来,不过,远处的胡人骑兵却混乱依旧。

    周冠夫气得鼻孔冒烟,却毫无办法。

    最让他恼火的是,好不容易归扰到身边的几千骑兵又让胡人骑兵给冲乱了。

    这些月氏人、浑邪人、休屠人原本就没有接受过正规的队列训练,打仗之时更多的是凭借一股血气之勇,顺风时一窝蜂似的往前冲,不顺时就会兵败如山倒,本质上,这些胡人骑兵就是一群自由散漫惯了的牧民。

    如果是各自为战,周冠夫管他们死活?对于这些来自河西草原的胡人,周冠夫根本就没有任何好感,哪怕这十万胡骑全部绝绝了,他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可问题是现在大家伙已经搅在一起,胡人骑兵的骚乱是会害死汉军骑兵的!

    周冠夫惊怒交加,如果不能将骚乱及时弹压下来,万一楚军骑兵来个回转冲锋,后果将是灾难性的,那时候,等待汉军骑兵的将是彻底崩溃,十万汉骑外加十万胡骑,最后能有几万骑逃回大营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然而世事就是这样,你越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

    周冠夫正极力试图归拢乱军时,一员部将忽然拍马追了上来,惨然道:“将军你看,楚军骑兵杀回来了,他们杀回来了……”

    “你说什么?!”周冠夫大吃一惊,急回头看时,只见北方旷野上有烟尘扶摇直上,滚滚烟尘中,黑压压的楚军骑兵已经像潮水般掩杀了过来,望着那一片冷森森的锋利环刀,周冠夫的心霎时沉到了九幽谷底。

    完了,全完了,楚军骑兵这是要总攻击了?!

    周冠夫很清楚,轻骑兵的作战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游击,就是绕着敌军游走,以骑射持续杀伤敌军的兵员,另一种则是总攻击,就是投入全部骑兵向敌军发起正面冲锋,由于轻骑兵的突击能力不强,一般很少采取这种战术。

    但是,当敌军已经有了溃败的苗头或者兵力削弱到一个临界点时,投入轻骑兵发起总攻击就能以摧枯拉朽之势打垮敌军,此时的汉军骑兵就有了溃败的苗头,楚军骑兵选择这个时候回转冲锋,时机把握得可真绝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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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蒙铿一马当先,仰天长嗥。

    蒙铿身后,五万楚骑已经向着左右两翼缓缓展开,形成了一个正宽超过五里的庞大骑兵横阵,以无可阻挡之势向着仍然处于骚乱之中的汉军、胡人骑兵碾压了过来,铁蹄翻腾、马头攒动,数万铁骑同声咆哮,声势骇人。

    “杀……”蒙铿长吼着,高高举起了锋利的横刀。

    “杀杀杀……”五万楚骑疯狂响应,纷纷跟着扬起了冷森森的环首刀,五万把环首刀在落日余辉的照耀下,霎时反射出一片凄艳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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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转,都跟老子回转!”

    周冠夫仍不肯放弃,极力试图勒马调头,回转冲锋。

    作为一名百战骑将,周冠夫心里很清楚,汉军骑兵已经只剩一个机会,那就是在楚军骑兵杀到之前,迅速回转,向对方发起针锋相对的回转冲锋,只要汉军骑兵能够及时回转,就仍旧可以凭借绝对的兵力优势反败为胜!

    “回转,回转冲锋!”周冠夫连连怒吼,却根本无人响应。

    神骏如周冠夫胯下的赤龙马,在千军万马的挟持下,也只能被动地向南飞驰,根本就无法勒马调头,更不要说回转冲锋了!这一刻,周冠夫也终于有了螳臂当车的无奈,在十几二十万乱军的挟裹下,他一个人的挣扎显得如此的无力。

    “将军,没用的。”有亲兵惨然道,“跑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周冠夫最后回头看了眼漫山遍野碾压而来的楚军骑兵,终于放弃了努力,双腿一挟赤龙马,随着乱军的洪流向着南边仓皇而去,周冠夫虽然对自己的武艺极度自信,却也不会狂妄到以为凭借一人之力打败数万楚国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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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蒙铿高举横刀,仰天长嗥。

    “杀杀杀……”五万楚国精骑如影随行,汹涌向前。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军之间的距离正在迅速缩短,前方开始陆陆续续出现了落单、受伤的汉军或者胡人骑兵,一阵乱刀挥舞间,这些汉军或者胡人骑兵便迅速湮没在了楚国精骑的汪洋大海之中。

    “嘿。”蒙铿一声低喝,手中横刀一闪,一骑落单的胡人骑兵的脖子上已经绽开了一朵凄艳的血花,胡人骑兵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从马背上一头栽了下来,遂即就被潮水般汹涌而至的楚国骑兵踏成了齑粉。

    “吼!”蒙铿一声怒吼,横刀已经毫无阻碍地刺进了一骑汉军骑兵的背心要害,汉军骑兵顿时凄厉地惨叫起来,然后,惨叫声仅仅持续了片刻,汉军骑兵便从马背上倒栽而下,旋即也被楚国骑兵的汪洋给湮没了。

    斩续斩杀了十数骑落单的胡人或者汉军骑兵之后,楚军骑兵跟汉军骑兵终于追了个首尾相接,前排的楚军骑兵霎时嗷嗷叫嚣起来,一个个的眸子里全都流露出了狰狞之色,刀光闪烁间,落在后面的汉军、胡人骑兵便纷纷惨叫着栽落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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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翼的骑兵对决已经到了决定性的时刻,项庄、项佗、百里贤等楚国君臣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右翼的步兵对攻虽然惨烈,可短时间内要想决出胜负却是千难万难,而左翼的骑兵对决一旦分出胜负,就很可能决定这场大战的最终结果!

    “大王,追上了!”项佗狠狠击节,“骑军已经追上去了!”

    “很好,非常好!”项庄也是神情振奋,“只要蒙铿骑军能够击溃周冠夫的骑军,既便最终解决不掉汉军步兵,那也是胜利!”

    当然,项庄心里还是希望左翼骑兵的胜利能够决定整个大战的走势,然后一举挫败刘邦的六十万大军,开战之前,项庄从来就没有妄想过一战解决掉刘邦的六十万骑步大军,可是当机会出现在项庄面前时,项庄却绝对不会有半点心慈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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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国君臣一片欢腾,汉国君臣却是一片哀嚎。

    汉王刘邦已经急得脸都绿了,握成拳头的双手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了,一边语无伦次地道:“周冠夫在干吗?寡人的冠军侯这是怎么了?十万精锐骑兵,再加上十万胡骑,竟然还敌不过区区五万楚国骑兵吗?”

    张良、陈平相对苦笑,周冠夫原本就是将才,而非帅才。

    周冠夫受封冠军侯时,刘邦提出将骑兵交给周冠夫统帅,周冠夫原本就是骠骑将军,统帅骑兵也完全在情理之中,不过张良陈平都委婉地表示反对,周勃更是坚决反对,可刘邦这次却一反常态,断然拒绝了众人的谏言,执意将骑兵交给了周冠夫。

    周勃也是神情苦涩,有心替自己的儿子辩解几句,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左翼骑兵的突然溃败的确让人费解,其间也许另有隐情,可是作为骑军主将,周冠夫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责任,别的不说,没能阻止大军骚乱就太不应该了。

    今日之战,逼得汉军动用最后的杀手锏才能够挽回败局,周冠夫无疑要负主要责任,想到这里,周勃心里便无比苦涩,这可真应了那句老话,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周冠夫于阵前斗将大放异彩,可回过头来就栽了这么个大跟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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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军后阵,如林的旌旗下,静静地肃立着三千骑兵!

    这绝不是普通的汉军骑兵,而是连人带马都包裹在铁甲下的重甲铁骑,这是刘邦花了十几年时间、耗费了无数钱粮精心打造的一支决定性的战略骑兵,原本是留着关键时刻用来一锤定音的,可是今天,却必须提前祭出手了。

    吕台跨骑着白马,静静地肃立在三千重骑的侧前方。

    倏忽之间,吕台忽然抽出宝剑高举过顶,傲然肃立在三千重骑最前方的刘濞便缓缓拉下了脸上的金属面甲,下一霎那,三千重骑也纷纷拉下了金属面甲,最前排的一千重骑又从扈从手里接过了足有三四丈长的骑枪。

    一缕阳光穿破云层洒落下来,照在重骑的铁甲上,霎时反射出森冷的幽光,冰冷的肃杀气息开始在阵中无尽地漫延开来,不少战马受到惊动,纷纷开始地以前蹄刨地,不安地骚动起来。

    某一刻,吕台手中的宝侠往前轻轻一引。

    刘濞轻轻一挟马腹,胯下战马便打了个沉重的响鼻,开始甩开四蹄、缓步向前,刘濞身后,三千重骑也纷纷催动坐骑,缓缓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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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把昨天的章节给补上了,另外,求几张推荐票。

说几句,顺便求推荐票。

    比较意外地发现有许多读者居然看不懂最近打的那场楚汉大战的进程,所以,特地在这里从头至尾解说一遍。

    如果有读者小时候玩过用麻将牌或者军棋当棋子的兵棋推演,应该很好理解。

    双方的参战兵力:汉军有三十万步兵,十万骑兵,十万胡骑;楚军有三十万步兵,五万骑兵;楚军从南往北攻,汉军从北往南攻。

    战场分左右两翼(楚军视角),左翼是步兵对攻,盾甲在前,矛兵在后,弓兵攒射,常规打法;右翼是骑兵游击,十万汉骑加十万胡骑对付五万楚骑,刘邦的意图就是一举碾碎楚军骑兵,然后用骑兵去捅楚军步兵的腚眼,一举打垮楚军主力。

    项庄识破了刘邦的意图,安排连弩伏击,过程如下。

    五万楚骑先往东跑,远离战场,二十万汉骑跟着往东追,趁这个机会,楚军辎重兵在步兵方阵的右侧摆开车阵(这个需要时间),架起机关炮(连弩),时间差不多了,楚骑掉头往西跑,接近车阵,汉军不依不挠也跟着往西追。

    快接近车阵时,楚骑再拐了个直角弯,往南跑;汉骑也跟着拐弯,继续往南追,在转弯的时候,骑兵必须减速,速度一下来,阵容就会变得拥挤,这个时连弩发威,胡骑丧胆,汉骑阵脚大乱,开始掉头往北溃逃;楚骑趁机回转,往北追杀。

    这一逃一追,很快就脱离了楚军车阵的覆盖范围,跑到汉军的半场去了。

    这个时候,汉军的三千重骑从汉军后阵虚插的旌旗林里冲出来,稍稍调整了一下阵形,往东北方向冲锋,当重骑兵以斜阵冲出汉军步兵方阵的右侧边缘线时,汉骑、胡骑差不多已经从他们面前跑过去,然后,重骑就以锐角斜着切入了楚骑阵形之中,凭借强大的冲击力一下就冲乱了楚骑的阵形。

    楚骑阵脚乱了,往北逃跑的汉军轻骑就有了重整旗鼓的时间和机会,一旦等汉军轻骑兜头杀回来,楚骑就完了,所以项庄果断下令退兵了,刘邦也害怕,所以也退兵了,大战结束。

第434章 灭国大棋(求几张月票)

    夜已经很深了,却还有一阵阵低沉苍桑的埙声从毕书的大帐里传出来。

    此时距离淮南大战落幕已经有两个多时辰了,晋襄、子车师、西乞烈正带着大军在漫山遍野地追杀齐淮联军的溃兵,估计不到天亮是回不来了,齐淮联军足有二十五万,就算战死了五万,也还有二十万溃兵,够楚军将士们忙活整夜了。

    毕书却早早返回了大营,进了大帐之后只跟许负轻轻相拥,然后便默默地坐到大帐的角落里,吹奏起了哀伤的埙曲。

    许负跪坐在毕书的身边,只是静静地倾听着。

    毕书吹奏的是首很有名的楚地歌谣,曲调低沉、沧桑,充满了愁思。

    看得出来,毕书此时的心情很复杂,并非简单的哀伤,更没有喜悦,隐隐约约的,许负觉得毕书似乎有些孤独,就像一头夜行的孤雁,哀鸣声声,却不见应和,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孤独,几让人潸然泪下。

    事实上,此时毕书的心情的确很复杂,自从看到韩信的尸体之后,他便一直沉浸在这种情绪当中难以自拔,按说他应该高兴,当初刚出师门时,毕书最大的目标便是有朝一日能与韩信对决沙场,然后战而胜之,现在他实现了梦想,难道不该高兴?

    可是,当毕书真的战胜了韩信,却发现自己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有一种感觉,叫做高处不胜寒,韩信曾经达到那个高度,现在,他毕书也站到了同样的高度,茫然四顾,那种发内灵魂的孤独,实非言语所能形容,用一句很俗的话来解释,就是毕书突然间失去了为之奋斗的人生目标,整个人开始迷茫了。

    直到吹累了,毕书才终于放下埙器,然后懒懒地靠上了锦垫。

    许负正想劝几句,可不等她说出口便被毕书阻止了,毕书伸手轻轻掩住许负的樱唇,低声说道:“娘子,你什么都不用说,为夫只是有些感慨,仅此而已,明天早上一觉醒来,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真的。”

    说罢,毕书便轻轻卧下,枕着许负的大腿进入了梦乡。

    许负伸出春葱似的玉指,轻轻地捋着毕书的鬓角发梢,忽然发现满头青丝中竟然已经生出了几根华发,霎那间,水一样的柔情便从许负的美目里汹涌而下。

    一夜无话,次日直到日上三竿,满脸疲惫,浑身浸染泥浆、血水以及汗渍的晋襄才终于回来了,此时,晋襄心里对毕书的不满早已化为了乌有,这一战,虎贲军可是逞足了威风,也赚足了战功,几乎每个虎贲健儿都够爵升一级了!

    至于晋襄,单是擒斩韩信便足可封侯了,当然,不是现在。

    项庄当初敕封周殷、桓楚、季布、高初、庞钰五人为侯时就曾说过,这是特例,别人要想封侯却只能等到天下一统了。

    “上将军,上将军,哈哈哈……”

    人还没到,晋襄那震耳欲聋的嗓音便已经传了过来。

    及至近前,晋襄却无比错愕地发现,铁牛和上将军的三百亲兵正在打点行装,看样子是打算要拔营了?

    “这……”晋襄一把扯住铁牛,道,“铁牛,这是干啥?”

    铁牛摊了摊手,摇头苦笑:“末将也不知道,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难道大军这就要开拔了?可是不对啊,彭城都还没打下来呢,而且,打了这激烈一场大仗,怎么也应该休整两天吧?”晋襄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当下也不去多想了,一下掀开帐帘跨进了毕书的大帐。

    大帐里,虞子期、子车师和西乞烈早已经到了,正向毕书禀报军情。

    昨日大战,楚军虽然大获全胜却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确切的伤亡数字虽然还没有统计出来,但是楚军的伤亡绝对不会少于五万人!为了替虎贲军的最后绝杀争取机会,十八万府兵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伤亡。

    不过这也值了,齐淮联军一战而败,淮南战场已经大局鼎定了。

    看到晋襄进帐,毕书便正了正脸色,当下肃然说道:“好了,晋襄将军也到了,现在开始说正事。”

    说罢,毕书便从案头锦匣里取出六块兵符(虎贲军、吴郡府兵、丹阳郡府兵、会稽郡府兵、豫章郡府兵以及九江郡府兵)递给右下首的虞子期道:“子期将军,奉大王诏令,即日起,虎贲军及五郡府兵便交由你统帅了。”

    晋襄、子车师、西乞烈闻言无不错愕至极。

    虞子期一时间也不敢伸手来接兵符,问道:“上将军,这是为何?”

    “这是大王诏令,将军赶紧接符吧。”毕书说罢起身,将兵符直接交到虞子期手上,然后坐回首席接着说道,“子期将军,如今彭城防御空虚,取之易如反掌,攻取彭城之后,当扫荡泗水、东海两郡,分兵揖盗以恢复秩序,且不要贸然北上伐齐。”

    “上将军,这却是为何?”子车师不解地道,“淮南败后,齐国也同样是防御空虚,正是趁势而下的大好时机呀。”

    “不然。”毕书摇了摇手,却也没有多做解释。

    虞子期收好兵符,肃然道:“上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辱命。”

    由于毕书的冷酷、无情,诸将私底下对他的确是不无诟病,但是这一仗打下来,大家也没什么话说了,人家连韩信都打败了,你还有什么好不服气的?

    毕书又从怀里取出一只锦囊递向晋襄,说道:“晋襄将军,这个给你。”

    晋襄冲毕书揖了一揖,当下上前接过,然后便想当场打开,却被毕书制止了:“晋襄将军且慢打开。”

    晋襄望着毕书,有些不解。

    毕书淡淡一笑,接着说道:“子期将军的大军尚可休整两日再行攻打彭城,晋襄将军你的虎贲军却不能了,因为英布已经逃往相县(泗水郡郡治),你必须即刻追击,务必将英布擒斩于相县,然后,将军再打开锦囊不迟。”

    晋襄收好锦囊,双手啪地抱拳,应道:“喏!”

    分派好了诸事,子车师忍不住询问道:“上将军,你欲何往?”

    “我么?”毕书淡淡一笑,低声说道,“我得昼夜兼程去南阳,配合大王跟汉王刘邦再下一盘灭国大棋,呵呵。”

    ##########淮南战场终于打破了僵局,南阳战场却仍然处于对峙之中。

    天狼军和骁骑军早在半个月前就赶到了南阳,但是楚军在兵力上仍旧处于劣势,不过刘邦出于某种考虑并没有向楚军发起强攻,战事便暂时沉寂了下来,不过双方都清楚,沉寂只是暂时的,大战随时都可能爆发。

    项庄的王帐里,百里贤正跟武涉对弈。

    当然,以武涉的棋力是断然下不过百里贤的,所以百里贤让了他二子。

    武涉是两天前刚到的南阳,这次出使南越非常顺利,原本就对中原没什么野望的赵佗欣然接受了项庄的善意,并表示,只要楚国能够一统中原,他就会向楚国称臣纳贡,当然项庄也清楚,让赵佗称臣或许可以,纳贡却是想也别想。

    所以,南越国的问题始终是要解决的,但不是现在。

    棋局才刚刚开始,因而下得很是轻松,武涉一边落子一边问项庄道:“大王,燕赵韩国那边为什么至今没有动静?当初不是约好了四家同时举兵,燕赵配合上将军伐齐,韩国则出兵抄截关中,阻断汉军后路的吗?”

    “燕赵韩国?”项庄摆了摆手,道,“指望不上。”

    百里贤一边应子,一边也说道:“韩王韩信有勇无谋,燕王藏荼bo情寡义,当初齐军大举攻伐赵国,眼看邯郸都保不住了,他们都不肯出兵相救,现在天下大势未定,他们又怎么可能出兵助我大楚伐齐击汉?”

    “至于赵王张敖。”顿了顿,百里贤又道,“不过一竖子,懦弱无能且寡断,军国大事皆操纵于贯高、赵午之手,他又能做得了什么主?”

    武涉便很有些担心,望着项庄忧心冲冲地道:“燕赵两国若不出兵,上将军便需要独力面对韩信、英布的联军,压力怕是不小哪,还有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也不知道会不会对上将军的心境产生不好的影响?”

    武涉虽然刚回来,却也听说了谣言之事。

    项庄的脸色便有些阴沉,他何尝不担心淮南的战事?

    南阳战场已经陷入了僵局,而且是真正的僵局,除非出现什么变故,否则无论是汉军还是楚军,都很难打破僵局,此时,刘邦、项庄就只能寄希望于别的战线,毫不夸张地说,淮南战场的结果将会直接决定楚汉争霸的走势!

    淮南战场若是楚军胜出,则不仅齐淮联军要完蛋,汉军也将大势去矣。

    反过来讲,淮南战场若是齐淮联军胜了,那么楚国的江东老巢就将暴露在韩信、英布的兵锋之下,项庄面对五十万汉军的强大压力,进进不得,退退不走,结局也就只有败亡一途了,说白了,这其实就是一盘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灭国大棋!

    百里贤明显看出了项庄心中的担忧,当下转移话题道:“来,跋之,咱们下棋,今天不讨论军事。”

第443章 第一个回合(补更)

    汉军强攻在即,楚军更没有闲着。

    几乎是汉军投石车刚刚停止轰击,数千名楚军辎重兵便抬着数百根圆木蜂拥而上,他们先以最快的速度清理了寨墙缺口处的断木桩和碎木屑,然后将新的圆木竖到了缺口处,接着一个个袒胸露背的楚军力士便倒提着大木锤上了寨墙。

    “吼呀……嘭!”

    “嘿哟……嘭!”

    “吼呀……嘭!”

    “嘿哟……嘭!”

    在一浪压过一浪的号子声中,数百名楚军力士挥舞着足有上百斤重的大木锤,一下又一下地击打着面前的圆木,将底端削尖的圆木一点点地打进地底,旭日东升,照耀在楚军力士汗水淋漓、肌肉虬结的肩背上,那线条还有那色泽,充满了暴力美感。

    很快,十几处稍小的缺口便被圆木重新填补好,另有楚军轻兵蜂拥而上,将一根根的圆木用大铁钉横着钉在了圆木栅栏上,将重新填补的木桩与两侧的木桩固定死,然后楚军力士再用斧子将新打入的圆木顶端削尖。

    最后,楚军力士又在一丈高的位置钉上巨大的三角架、搁上木板再钉死,与左右两侧的走道连通,刚刚被汉军投石车破坏的寨墙便是修复还原了,几乎是刚刚修好,一队队的楚军弓箭手便通过楼梯再度上到了寨墙上。

    楚军辎重兵可谓训练有素,效率也极高,不过遭到汉军投石车破坏的缺口实在太多,除了十几处缺口宽度稍小,其余的上百处缺口却都有一丈多宽,至少需要打入十几根圆木,这修复量实在太大,绝非短时间内所能完成。

    对面的汉军甲兵却已经迫近到了百步之内。

    大营中央高耸的巢车上,项庄扬起右手向前轻轻一压,守在项庄身后的呼延霎时转身回头,仰天长嗥:“大王有令,投石车……攻!”

    一声令下,楚军大营的后方便响起了嘭嘭嘭的闷响。

    下一霎那,数百块磨盘般的巨石便从大营后方腾空而起,然后越过大营上空翻翻滚滚地飞向了大营外正在列阵的汉军甲兵,望着头顶飞过的巨石雨,刚刚被汉军投石车摧残得狼狈不堪的楚军将士便纷纷欢呼起来。

    “哈哈,咱们也有投石车!”

    “嗬嗬,干死那些关中佬!”

    “该死的,尝尝咱们大楚汉子的**,桀桀桀……”

    “我保证,你们这些关中佬一定会喜欢的,嘿嘿嘿。”

    在楚军将士歇斯底里的欢呼声中,足足三百多块巨石终于从空中呼啸坠落,恶狠狠地砸向了百步开外正在列阵的汉军甲兵,与此同时,守在寨墙上以及站在寨墙内空地上的那一队队的楚军弓箭手也纷纷挽开了长弓。

    下一霎那,数万名楚军弓箭手纷纷松开弓弦,至少五万枝雁翎箭霎时掠空而起,先在空中交织成绵绵无际的箭雨,然后飞向了百步开外的汉军甲兵。

    百步开外,顶在最前面的汉军重甲、后面的汉军弓箭手以及轻兵霎时骚动起来,面对着从天而降的数百块磨盘般的巨石,很少有人能够做到无动于衷,尤其是那些眼看着就要被巨石所砸中的汉军甲兵,更是纷纷四散走避。

    霎那之间,整个汉军便已经阵脚大乱。

    汉军大将和各级小校见状顿时大急,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紧随巨石而来的箭雨,那一片延绵无际的箭雨几乎遮蔽了初升的骄阳,如果不能尽快结好步兵阵、然后竖起大盾,这波箭雨绝对会带给汉军难以想象的巨大伤亡。

    “不许乱,结阵,该死的,赶紧结阵!”

    “都回来,都他娘的给老子死回来,快!”

    “盾甲兵,赶紧竖盾,你们这群白痴,蠢猪,竖盾……”

    霎那间,领兵的汉军大将和各级小校便纷纷开始怒吼起来,可是正在四散走避的汉军甲兵一时间却根本来不及重新结阵了,三百多块磨盘般的巨石和绵绵无际的箭雨几乎是同时从天而降,巨石其实并没能造成太大的杀伤,不过箭雨却给汉军带来了巨大的伤亡。

    “嗖。”一枝雁翎箭从天上攒落,一下就射穿了一名汉军重甲的头颅,锋利的箭簇从顶门射入,又斜着直透后颈而出,在带出一坨碎骨脑髓的同时,也带走了汉军重甲的生命,汉军重甲吭都没吭一声,便一头栽倒在了沙场上。

    一名汉军重甲堪堪举起手中大盾,却还是没能逃脱过厄运,一枝羽箭几乎是贴着大盾的边缘掠过,呲的一声射穿了他的大腿,汉军重甲顿时一屁股跌坐在地,然后扔掉大盾,两手抱着中箭的大腿嗷嗷惨叫起来。

    一名汉军轻兵心胆俱寒,转身就想跑,然而没等他跑出两步,两枝羽箭便凌空攒落,正中他的背心要害,汉军轻兵顿时杀猪般惨叫起来,然后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前飞奔了几步,便一头栽倒在地上,只抽搐了几下便气绝而亡。

    一名汉军弓箭手有些愣愣地举起长弓,然而,刚刚才扣上羽箭还没来得及挽开弓弦,一枝羽箭便已经从天而降,一下就射入了他的右眼,汉军弓箭手顿时间便嗷地惨叫了起来,然后整个人向后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同样的场面在汉军阵中反复上演,顷刻之间,被楚军投石车和箭雨杀个措手不及的汉军重甲、轻兵还有弓箭手便一片片地倒了下来,原本厚实完整的步兵阵形很快便变得稀稀落落起来,而沙场上则已经躺满了垂死哀嚎的汉军伤兵。

    “救命,救救我,我不想死,我想回家,回家……”

    “黑子,等等我,别扔下我,求你了,救救我……”

    “老三,老三哇,你在哪?阿母和虎子就拜托你了,嗷嗷嗷……”

    “大哥,阿公嗳,我的眼睛,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大哥你在哪?”

    河滩上顷刻间便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呻吟惨叫声,成百上千名汉军伤兵正在血泊中挣扎哀嚎,场面何止是惨烈,何止是血腥?然而,汉军伤兵的哀嚎声却换不来楚军弓箭手一丝的怜悯,随之而来的依然是一波又一波、无休无止的箭雨。

    望着前方哀鸿遍地的汉军甲兵,刘邦嘴角不禁绽起了一丝抽搐。

    刘邦并不在乎汉军甲兵的伤亡,只要能够打败楚军、只要能够干掉项庄,哪怕赔上全部六十万大军他也是在所不惜,但是刘邦不能够接受失败,毫无疑问,这第一个回合汉军是败给了楚军,刘邦从来没想过,投石车还可以跟弓箭手配合着使用。

    吕台同样没有想过,投石车可以这般使用,当下扬起手喝道:“退!”

    周冠夫一声令下,前出的汉军重甲、轻兵还有弓箭手顿时便如退潮的潮水倒卷而回,不过,出击时的五万人,能活着退回来的已经只剩不到四万人了,只是第一个回合的交锋,汉军便付出了万余人的伤亡,可谓师不利。

    ##########

    项庄嘴角却绽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说到统帅万军、决胜沙场,他项庄或许不如韩信、毕书,说到阴谋阳谋、运筹帷幄,他项庄也同样不如百里贤、陈平、张良这样的绝世谋士,但是,说到对投石车的运用,这个时代的人恐怕没一个能跟他相比。

    对于这个时代的古人来说,配重式投石车绝对是个新鲜事物。

    所以,汉军不怎么懂得使用配重式投石车也完全在情理之中,就像一个多月前,刘邦不懂得运用重骑兵,道理是一样的,对于新生的事物,一般情况下,总是需要一个摸索、熟悉的过程,这世上绝对没有生来就什么都懂、什么都会的天才兵家。

    百里贤摇了摇羽扇,说道:“大王,这下可够刘邦老儿肉疼的了。”

    项庄点了点头,沉吟着道:“不过,再接下来就是真正的考验了,同样的错误刘邦老儿不可能再犯第二次,汉军差不多也该学会如何使用投石车了。”

    百里贤轻轻颔首,目光却悄然望向了沔水河面上的水军战船。

    ##########

    再接下来第二个回合的进攻,汉军果然吸取了第一个回合的惨败教训,几乎是投石车开始打击的同时,两万重甲、一万轻兵以及三万名弓箭手便喊着嘹亮的号子,排着整齐的队列汹涌向前,一同出击的还有五百多架高耸的井阑。

    不到片刻功夫,汉军便再次逼近到了百步之内。

    大营后方的楚军投石车再次发威,将一排排磨盘般的巨石扔向汉军头上,不过这次,汉军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重甲步兵再没有仓皇失措,轻兵和弓箭手也不再四散奔走,他们顽强地杵在原地,将一波波的箭雨洒向百步开外的楚军营寨。

    五百多架汉军井阑也在上万名汉军力士的推搡下靠了上来,守在井阑上的上万名汉军弓箭手居高临下、挽弓放箭,更是对寨墙下、大营内的楚军弓箭手构成了极大的威胁,虽然偶尔也会有井阑被楚军投石车所击毁,但这毕竟只是少数。

    楚汉两军的对射持续了大约两刻钟,双方都是死伤惨重,更重要的是,经过两刻钟的高强度挽弓,双方的弓箭手都必须返回后阵休息了,趁楚军更换弓箭手时,一万名汉军轻兵突然间向前,开始飞速清理鹿砦、拒马,充填壕沟。

第472章 休养生息(补更)

    时间终于进入了公元前184年的十月(先秦历法以十月为一年的首月),各国之间的纷争逐渐平息,赵国大军也退回了邯郸,南阳也终于进入了寒冬,随着天气转冷,疫情终于得到了彻底的控制,患病将士纷纷痊愈。

    被隔绝的军营、县、乡、亭也纷纷解除了封锁。

    瘟疫的幽灵终于消退,项庄也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随着封锁禁令的解除,驻扎在南阳郡的府兵也终于可以散归各郡了,随着各郡府兵的先后离去,南阳大营很快便沉寂了下来。

    项庄定于随骁骑军、天狼军最后一批离开南阳,相比死伤惨重的郡府兵,骁骑军、天狼军的伤亡并不大,这大概跟禁军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身体特别强壮有些关系,事实上,死于瘟疫的将士大多都是在沔水之战受伤的士兵。

    这也在情理之中,伤兵体弱,总是容易感染。

    望着满目疮痍的南阳盆地,项庄叹息道:“这回,咱们是元气大伤喽。”

    泗水、沔水连续两场大战再加一场瘟疫,的确使楚国伤了元气,单单壮丁的损失就超过了二十万,抚恤金的发放将会是个天文数字,而且,抽调将近七十万壮丁参战,造成了各郡壮劳力的大量缺失,严重影响了农事,今年粮食减产已成定局。

    那边粮食减产已成定局,这边却还有五十多万难民嗷嗷待哺,各郡刚刚征收上来的秋粮多半还不足以养活南郡、南阳两郡的五十多万难民,最后说不得还得依靠红顶商人从民间购粮解困,如此一来,必定会造成楚地粮价的飞涨。

    粮价的飞涨又肯定会促使棉花、瓷器、白酒等价格上涨,可以预见,整个楚地将迎来新一轮的物价飞涨,而且其严重程度将远远超过上次项庄大规模发放赏金所造成的影响,如此一来,楚地的手工业就将迎来一个可怕的寒冬。

    当然,项庄也可以见死不救,任由南郡、南阳两郡的五十多万难民饿死,这样一来,整个楚地的物价就能够得到平抑,手工业也就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从大的层面来讲,这样的抉择其实完全是可以接受、也可以理解的。

    不过作为一个穿越众,项庄显然不会这么做。

    当下项庄回头,望着武涉道:“跋之,还得麻烦你再走一趟南越,至少也要从赵佗那里买来五十万石稻米,否则,今年这个冬天就难熬喽。”楚国缺粮,项庄也只能将主意打到南越王赵佗的头上了,南越水稻一年数熟,最不缺的就是稻米。

    武涉拱手应道:“大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游说南越王。”

    项庄点了点头,又问项他道:“子翼,派往南阳、颖川、陈、砀、泗水、东海六郡的官吏都简拔出来了吗?”

    南阳、颖川、陈、砀、泗水、东海六郡已经正式纳入楚国治下,如今,楚国治下已经拥有了十七个郡,先秦天下分三十六郡,楚国已经拥有了将近一半,不过,至少在三年内,南阳、颖川、陈、砀、泗水、东海等郡都只能是楚国的负担。

    尤其是原属梁国的颖川群、陈郡、砀郡以及这次遭到瘟疫摧残的南阳郡,真可谓是满目疮痍、百废待兴,除非项庄强行下诏,征发各郡百姓充填这几个郡,否则别说三年,只怕十年都未必能恢复往昔的繁荣气象。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眼下还是先熬过这个冬天再说吧。

    项他忙道:“回禀大王,派往六郡的六名郡守、八十六名县令已经简拔完毕,不日就将赴任。”说此一顿,项他又道,“不过大王,臣听闻六郡治下盗贼蜂起,治安不佳,所以还得保留相当数量的军队以维持治安。”

    项庄心头微动,忽然想到了四万梁军战俘。

    眼看着就要离开南阳了,如何安置这四万梁军战俘还没想好呢。

    这四万梁军战俘原本就是梁人,虽说在被俘之前都是些嗜杀成性的老兵,可是经过这几年的囚徒生涯的磨练之后,凶性已经收敛了许多,何不趁这个机会将他们放回梁地,然后就地编练成梁地各郡的府兵呢?

    这事如果操作好了,不仅可以解决梁地各郡的守备难题,还可以为大楚凭空增加一支精锐之师,不管怎么说,这四万战俘都曾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哪,不过,要想镇住这群老兵,还得给他们派一员大将,此事非高初莫属。

    当下项庄吩咐项佗道:“子严,马上谴飞骑前往武关,让高初赶来宛城。”

    “喏!”项佗答应一声,下去安排了,项佗刚走,屈不才又匆匆来到了项庄跟前,拱手作揖道,“大王,这是江陵刚刚转来的飞鸽传书,自咸阳发出的。”

    看完密信,项庄便叹了口气,回头对百里贤说道:“子良,落井下石计失败了。”

    这封密信果是从咸阳发出的,说是白墨借助冠军侯周冠夫之力解除了吕台的兵权,又以雷霆万钧之势斩杀九原郡守卢绾,如今整个大汉的权柄已经完全落入白墨、陈平手中,楚国君臣试图挑起汉国内乱的企图却是落空了。

    此外,密信中还提到陈平已经重建先秦谍报机构黑冰台,并且发动了对关东各国谍报机构的清洗,乌木崖虽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其余各国潜伏在咸阳城内的谍报人员却几乎被黑冰台连根拔起了。

    “可惜了。”百里贤传阅完密信,也叹道,“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

    顿了顿,百里贤又道:“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白墨如果连这点危机都应付不了,他又有什么资格担当托孤大臣呢?”

    项庄默然,白墨如此难缠,今后只怕又要费一番手脚了。

    屈不才沉声道:“大王,今后乌木崖在关中的活动怕是也要受到影响了。”

    项庄蹙眉不语,好半晌后忽然问道:“派往匈奴的谍报人员训练得怎么样了?”

    自从得知匈奴从燕、赵、韩地大肆掳掠人口之后,项庄便对匈奴提高了警惕,如今楚国刚刚经历了两场大战役,兵力、物力消耗严重,接下来势必得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之内,楚国只怕是无力对外大规模用兵了。

    但既便是这样,项庄也希望能够尽可能地了解匈奴的底细!

    显然,随着刘邦、韩信的先后殒落,匈奴已经取代齐、汉成了楚国的头号敌人,而且匈奴还是异族,对于项庄这个从后世穿越而来的民族主义者而言,输给齐汉不算什么,可要是败给了匈奴,那可就成了历史的罪人了,这是断然不能允许的!

    屈不才答道:“倒是有几个乌木死士以被掳奴隶的身份潜入了大漠,不过,要想派出联络机构深入大漠,却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这的确是个难题,在现阶段,匈奴跟中原之间几乎不存在贸易活动,匈奴人基本上是缺什么都来抢,缺吃了来抢,缺盐了来抢,缺铁器、瓷器了还来抢,在这种情形之下,不管你扮什么身份,也别想打入匈奴内部。

    项庄却不管这些,蛮横地道:“想什么办法是你的事,寡人只要结果。”

    作为一个穿越者,项庄对匈奴始终充满警惕,更知道大量中原工匠被掳往大漠之后的严重后果,一旦这些中原奴隶给匈奴带去先进的农耕技术以及冶铁技术,那么匈奴骑兵的装备水平就将得到脱胎换骨的提升,历史上的悲剧就很可能重演!

    屈不才心头发苦,却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大王,臣想去一趟辽东,通过北貉部落,或许能够想到打入匈奴的办法。”

    “可以。”项庄断然道,“这事你可以找齐买。”

    齐买就是北貂王昭涉掉尾的弟弟昭涉乞买,十八年前在临淄城外被项庄所掳,项庄回师江东继任楚王之后,齐买成了楚国的红顶商人,专事在辽东、江东之间贩卖马匹、奴隶,当然,他的买卖多走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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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南下打草谷,匈奴可谓满载而归!

    趁着燕、赵、韩、齐、汉各国互相攻伐之际,匈奴人趁虚而入,竟一举攻破了上百座城邑,除了三十余万妇孺外,匈奴人更抢到了大量的财物,光是粮食就装了几千大车,除了粮食,还有大量的铁器、布匹以及瓷器。

    十月初的某一天,浩浩荡荡的匈奴马队终于返回了漠北王廷。

    接下来的半个月,整个漠南王廷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欢乐之中,冒顿根据各部落功劳的大小,将三十余万妇孺、大量的铁器、布匹以及瓷器分别赏赐了下去,不过,从中原掳来的三万多名工匠却给冒顿全部截留了下来。

    十月下旬的某一天,冒顿在三千匈奴铁骑的保护下出现在了远离九原三千余里的燕然山下,随行的还有军师公叔说以及十几名老铁匠,这十几名老铁匠并不想替匈奴人效力,不过匈奴人却拿他们的妻儿老小做威胁,不得已他们只能选择屈服。

    经过十几天的寻找,十几名老铁匠在燕然山东麓发现了大片铁矿脉。

    严冬过后,冒顿便征发了五万奴隶以及两万铁匠前来燕然山采矿炼铁,一时间,燕然山下便成了一个滚沸的大熔炉,一炉炉的铁水被冶炼出来,一把把的刀剑被打造出来,一柄柄的精弓也被制造了出来……

今晚无更。

    接下来就是白墨连横与毕书合纵的较量了,这不是战争戏,有些考验剑客的笔力,所以得好好构思下,容我构思下。

今天外出,晚上更一章。

    如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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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鼎介绍:
垓下之战,十万楚军灰飞烟灭。项庄真能力挽狂澜,真能带着三千残部逃出生天,他真能凭借这三千残部复兴楚国?楚汉争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楚汉争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楚汉争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