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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寂寞剑客     楚汉争鼎txt下载     楚汉争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07章 明攻暗袭

    葭萌关外,天狼营的两千锐士已经搭起了一顶顶的帆布帐篷。

    杂乱的脚步声中,屈不才、唐通带着十几个本地豪强大步走进了项庄的行帐,屈不才先向项庄揖了一揖,然后指着身后的十几个本地豪强对项庄说道:“将军,这些都是阆中本地豪强,他们正组织人手往这边抢运门板、木料,还有铁钉。”

    屈不才话音方落,十几个豪强便朗声喝道:“我等绝不辱命。”

    项庄拱手回礼,又问唐通:“唐通兄弟,能不能找一些工匠前来?”

    唐通道:“不知道将军想要些什么工匠?”

    项庄道:“最好是兵器匠,如果实在找不着,木匠也行。”

    唐通道:“将军算是问对人了,我们唐家世代木匠,族中数百口,都会做木匠活,别的不敢说,至少在巴蜀,还没有别家手艺能胜过我们唐家。”

    “这敢情好!”项庄大喜道,“那就有劳唐通兄弟将了!”

    “好说。”唐通向项庄拱了拱手,然后转身扬长而去。

    葭萌关中,靳歙行辕。

    老伤医正在给靳歙换药,三天前在阆中城东十里亭的那场恶战,靳歙虽然连续斩杀了对方数人,可他自己也是身中数十刀,浑身上下几乎找不着一块好肉,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靳歙凭着多年征战的经验避开了要害。

    既便避开了要害,当靳歙狼狈逃回葭萌关时,也终因失血过多而陷入昏mí,在陷入昏mí之前,靳歙只来得及说了一句话,让葭萌关守将赶紧调集阆中壮丁固守关防,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吩咐葭萌关守将向咸阳告急。

    老伤医解开了裹在靳歙身上的那一层层的麻布,便lù出了那一道道狰狞可怖的刀伤,留在旁边打下手的两个汉军士兵便忍不住吸了口冷气,他们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人在被人砍了这么多刀之后,竟然还能活命?

    换药须剥去旧药,势必会牵动伤口,那是极疼的,靳歙强忍着才没有shēn吟出声。

    正换药时,忽有小校大步入内禀道:“将军,关外楚军忽然运来了许多门板、木料,还来了不少工匠,正在打造攻城的云梯呢,而且那云梯的样式很是古怪,小人从未曾见过,不过,这对于我军来说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嗯?”靳歙目光一凛,沉声道,“抬我去关上。”

    老伤医急阻止道:“将军不可,白天你不顾老朽劝阻,非让人抬着上了城头,就已经牵动伤势流了不少的血,这次若是再牵动了伤口,失血只会更多,搞不好又会昏mí,而且这次将军若是陷入了昏mí,别说三天,只怕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本将军小心些便是。”靳歙根本不听劝阻,又吩咐身边那两名士兵道,“去,赶紧将那边的担架抬过来,本将军要去城头!”

    两名士兵无奈,只得抬来了担架。

    半刻钟后,靳歙再次被抬上了城头,又让士兵稍稍竖起担架。

    躺在城头上居高临下望去,果然看到楚军正在关外忙忙碌碌地打造一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云梯,其实那不是云梯,那根本就是一部正儿八经的楼梯,那种关东民居用来连通底楼跟二楼的楼梯,不过放大了许多倍,而且有专门的立柱支架。

    城头上的不少士兵正在窃窃sī语,而且都一个个神情凝重。

    “坏了坏了,这架大梯子一造好,楚军就能直接杀上城头了!”

    “怕什么?像这么笨重的大家伙,又没有轮子,怎么靠近城墙?”

    “你小子什么眼神?没看见楚军在梯子底下摆了长长一溜的滚木?依靠这些滚木的前后交替,他们就能把这架大梯子推到咱们眼面前,唉,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在关前掘一道护城河,那楚军就捉瞎了。”

    “掘护城河有屁用?楚军难道就不会填上?”

    “要我说,还是不用怕,这梯子是木头做的,放火烧了便是。”

    “想得美,你能放火烧,楚军就不会防备?他们肯定会门g上牛皮!”

    “他娘的,争个什么球?干脆出关冲他一阵,把这架鸟梯子捣毁了就是。”

    “你小子就是人头猪脑,出关冲阵?人家楚军是好惹的,他们能不防着?”

    城头士兵小声争论着,靳歙嘴角却绽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打造这架巨梯的工程规模可着实不小,楚军只有廖廖几十个工匠,要想造好少说也得五天,项庄倒是会算计,五天后楚国大军至,正好可以大举攻城。

    不过这终究只是项庄小儿的一厢情愿,彼时汉中郡守奚娟早该带着大军来援了,汉王的大军只怕也该开进汉中了。

    当下靳歙吩咐身边小校道:“密切监视楚军动向,一有异常即刻来报!”

    顿了顿,靳歙又特意叮嘱:“即刻用巨石堵塞关门,再晓喻全军将士,所有人不可擅自出关搦战,违者——杀无赦!”

    葭萌关外,楚军营地。

    夜sè已暮,营地前的空地四周早已经打起了上百枝松明火把,亮如白昼的火光中,十几个唐门木匠正挥汗如雨、夜以继日地打造巨型楼梯,项庄设计的这架巨型楼梯其实根本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一架放大版的独立楼梯。

    这架楼梯的高度超过四丈,顶宽超过两丈,底宽更是超过了四丈,前后深度达六丈,斜面的阶梯长度更是超过了十丈,这样一架巨梯,工程量自然是很大的,几十个唐门工匠既便夜以继日地赶造,没个五天时间也别想打造好!

    火光下,项庄正默默地站在空地旁边观看。

    五天后,只怕汉军援军早就赶到葭萌关了,彼时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这架巨型楼梯只不过是项庄的障眼法而已,他真正的杀手锏并不是这个!

    在空地边观看了半个时辰,项庄又带着呼延和十几个天狼卫来到了营地附近的一片密林里,密林深处,唐通带着十几个唐门巧匠正在打造一架巨型chuáng弩,外面的巨梯只是摆设,这架巨型chuáng弩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打造巨型楼梯需要五天,然而造一架工艺要求并不高的chuáng弩却只需要半天时间。

    因为密林里就有现成的百年桑木,项庄又不需要一架精度高又耐用的chuáng弩,他只需要一架粗糙的巨弩。

    这会,巨弩的chuáng架已经造好,前后三重弩臂也已经安装到位。

    唐通和工匠们正通过绞盘绞紧弩臂,准备安装由贮麻搓成且足有拇指粗的弓弦,只等装好弓弦,这架巨弩就算是造好了,由于中间缺少了许多道关键环节,这架巨弩很可能发射不了几次,但对于项庄和楚军来说,只要这架巨弩能用就足够了。

    南郑,郡守府邸。

    汉中郡守奚娟正设筵款待左相白墨以及随行的护法将军周冠夫。

    随着变法的日渐深入,随着汉国国力的持续增强,百姓们、官员们全都逐渐体会到了变法的好处以及必要性,白墨在地方官员心中目也渐渐有了威信,再不像变法之初,白墨还需要依靠周冠夫这把犀利的屠刀来竖立威信。

    “左相,下官敬你一觞。”奚娟举觞遥敬白墨,状甚恭敬。

    “奚郡守客气。”白墨举觞回敬,然后掩起衣袖一饮而尽。

    奚娟放下酒觞,又诚心邀请道:“左相,这次来到汉中,你无论如何也要多留数日,好让下官略尽地主之谊,汉中虽然闭塞,却也颇有几处好玩之地,也颇有几道好吃的野味,下官届时定当请左相逐一品评。”

    白墨却叹了口气,说道:“本相怕是没这口福喽。”

    打横作陪的周冠夫说道:“奚郡守,左相还得巡视巴蜀呢。”

    “那就等左相巡视完巴蜀二郡回来。”奚娟急道,“待返程时,左相一定得在汉中逗留数日,否则,那就是左相瞧不上咱老奚。”

    白墨欣然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奚娟闻言大喜,他倒不是想要刻意巴结白墨,而是真心想要款待白墨一二,因为自从推行均瑶役、平算赋的新法以来,汉中府库是一天比一天充裕,百姓也是一天比一天富足,作为汉中郡守,奚娟是打心眼里佩服白墨。

    就在这时,忽有门下小吏匆匆入内,不及见礼便气喘吁吁地大喊道:“左相、郡守,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奚娟微微蹙眉,不等他询问那边周冠夫早已经大喝道:“何事惊慌?!”

    这一声炸雷般的大喝,竟将门下小吏吓了一大跳,当下噤若寒蝉再不敢吱声,直到奚娟连续喝问了好几声,门下小吏才如梦方醒,低声禀道:“郡守,刚接到巴郡急报,说是楚王项庄已经亲提大军,打进蜀中了!”

    “嗯?”周冠夫霍然跪坐而起,厉声道,“楚军打进蜀中?!”

    门下小吏点了点头,战战兢兢地道:“楚王项庄正领大军猛攻葭萌关,靳郡守请郡守急率汉中郡卒火速驰援,否则葭萌关不保,汉中恐也将不保哪。”!。

第308章 趁夜偷袭

    葭萌关外,楚军大营。

    身高及丈的呼延正德就像一尊铁塔,杵立在夜空下。

    呼延正德身后,三百名优中选优的天狼锐士身披汉军甲衣,早已经集结完毕,他们就像是一排排孤傲tǐng拔的清松,耸立在幽冷的夜sè之中。

    项庄大步走到三百锐士阵前,又猛然顿住脚步。

    呼延正德便扬起右拳狠狠地捶了捶左xiōng,引吭怒吼:“泱泱华夏!”

    身后三百名天狼锐士便跟着山崩海啸般,狂热响应:“礼崩乐坏!”

    呼延正德又铿然拔出通体黝黑的哑月剑,再次咆哮:“重整河山!”

    三百锐士便纷纷拔出横刀敲击着左手盾,山呼响应:“唯我大楚!”

    项庄微微扬起右手,呼延正德和三百锐士的咆哮声顿时便嘎然而止。

    “大楚的儿郎们!”项庄的目光犀利如剑,从呼延正德和三百锐士脸上逐一掠过,铿锵ji昂的声音也在夜空下炸雷般jidàng“老人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可我说,在我们大楚儿郎的脚下,就是没路也能生生趟出条大道来!”

    “吼!”

    “吼!”

    “吼!”

    三百锐士齐声怒吼,狂热回应。

    霍然转身,项庄手指前方夜空下的葭萌关,继续怒吼:“葭萌关紧扼金牛道,汉军扬言只要有一人在,就足以挡住上万楚军,要我说,那叫狂妄!咱们大楚的赳赳儿郎,就没有打不破的城池,更没有攻不下的关隘!”

    “吼!”

    “吼!”

    “吼!”

    三百锐士以刀击盾,再次回应。

    深深地吸了。冷气,项庄再度怒吼:“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今天,寡人要带你们攻破葭萌、席卷关中,重现先王荣光!”说此一顿,项庄又猛然拔出王剑扬起空中,歇斯底里地长嗥“大楚必胜……”

    “大楚必胜!”

    “大楚必胜!”

    “大楚必胜!”

    三百锐士擎刀举盾,纷纷跟着咆哮起来,项庄再以手中王剑虚虚一引,三百锐士顿时便向着葭萌关左的断崖下蜂拥而去。

    葭萌关上,火把通明。

    关外楚军嚣叫不已,关上守军顿时如临大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将火把遥遥扔向城外,确信没有楚军靠近,城头守军才会稍稍松口气。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关外楚军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关上守军便也稍稍松了口气,轮值的军司马吩咐守夜的士卒提高警惕,再加派了两拨巡卒,然后返回敌楼里睡觉去了,不管怎么说,楚军的巨梯才只搭了个轮廓,距离派上用场还早得很,真正的恶战还在后头,至于说现在,蓄养体力才是正经。

    葭萌关左的断崖下,巨弩已经高高竖起。

    葭萌关的确很险峻,关隘两侧都是高达数十丈的悬崖峭壁,而且峭壁上没有任何一颗横生的树木,也没有山藤,只有在几十丈高的悬崖顶上,才有几颗老树从崖上探出,lù出了沧桑虬结的百年树身。

    这样的悬崖峭壁,既便是猿猴也绝对攀援不上,何况是人?

    但是,这难不住项庄这个穿越众,项庄前世可是个特种兵!

    项庄大步走到巨弩边,问唐通道:“唐通,都准备好了吗?”

    唐通急忙拱手作揖道:“回将军的话,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项庄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唐通当下转身,挥手喝道:“发射!”

    巨弩边上,早就等候多时的唐门工匠便扬起木锤狠狠地砸了下去,只听嗡的一声响,前后三重、均以百年老桑木轧成的巨大弩臂猛然反弹,架在弩机上的飞矛霎时便带着长长的麻绳闪电般射向了几十丈高的悬崖顶部。

    待到飞矛高度远远超过悬崖顶部,才势竭开始缓缓下坠。

    一切都非常顺利,只是第一次试射麻绳便成功地扣住了横出悬崖的一颗老树,待到飞矛坠地,麻绳便悬在了老树上,早有天狼锐士背负特制绞轮外加一捆麻绳上前两步,死死攥住了飞矛,另外十几个天狼锐士便扯住麻绳另一端开始往下拉。

    不到片刻功夫,背负绞轮麻绳的天狼锐士便上到了崖顶。

    那名天狼锐士上了崖顶,便将特制的绞轮吊在了老树下,又将麻绳穿过绞轮垂下,做成了一个可以反复使用的简易升降机构,借助这套简易升降机,三百名优中选优的天狼锐士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全部攀上了几十丈高的悬崖。

    为了将这三百名天狼锐士送上崖顶,另外数百名锐士却连胳膊都快拽折了。

    呼延正德最后一个动身,临上崖前,项庄特意叮嘱道:“呼延,老屈画给你的关中布局图千万别弄丢了,进了关后,且忌不要恋战,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抢占城门甬道,然后给我像钉子一样钉在那,直到大军进关!”

    “喏!”呼延正德轰然应喏,转身拽着麻绳也上了崖顶。

    葭萌关的布局也是南北两道关墙,面对巴蜀的南墙稍高些,有四丈许,而面对金牛道的北墙则要矮些,只有三丈许,关内除了军营、仓廪、马厩等军事设施以外,还有客栈、商铺等等民用设施,不过这会儿,关里的商贩早就已经跑光光了。

    整齐的脚步声中,一队七名巡卒打着火把从峭壁下缓缓走过。

    就在这个巡卒过去不久,数十道超过拇指粗的麻绳便从峭臂上悄无声息地垂了下来,又过了约mō半盏茶的功夫,一道道漆黑的身影便口衔横刀,顺着麻绳从峭壁上滑落了下来,这群不速之客甚至没有整队,便大摇大摆地上了中心大街。

    葭萌关,南门。

    可供两辆马车并绺而行的城门甬道已经完全被巨石堵死,不过,汉军还是在甬道内出口设了岗哨,一个汉军小校带着十几个更卒守在那里,岗哨四周更是插满了松明火把,既便是一只耗子,也休想接轻易近城门甬道。

    杂乱的脚步声中,一大群汉军甲兵已经顺着大街直趋城门而来。

    汉军小校的心里顿时间在打了个突,葭萌关里虽有三千多守军,可是披甲执锐的重甲兵却只有五百多名,剩下的全都是执戟士、弓弩手或者辅助轻兵,现在一家伙出现了这许多重甲兵,而且直奔城门而来,难不成是准备出城逆袭?

    不过不对呀,郡守不是有过明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战么?

    不对,这中间定有古怪,汉军小校顿时擎觉起来,当下拔剑喝道:“站住!”

    汉军小校一声大喝,身后十几个士卒虽然没闹明白什么状况,却也一个个跟着压下了手中的长戟,以明晃晃的戟刃指向前方汹汹而来的那群甲兵。

    “奉郡守令,出城逆袭楚营!”那群甲兵中突然走出个铁塔般的军汉来,扬起手中一块令牌喝道“郡守令牌在此,还不快快打开城门!”

    “城门打不开,难道你不知道吗?”汉军小校目lù冷厉之sè。

    “胡说八道,好好的城门怎么会打不开?”铁塔般的军汉勃然大怒。

    汉军小校心头冷然,jiān细,这定然是jiān细!关内守军谁不知城门被堵的事?

    却不知道这许多楚军jiān细是怎么混进关的?这些念头只在汉军小校脑子里一闪而过,当下便厉声大喝道:“猴子,快吹号示警,他们是jiān细!”

    汉军小校身后,一名瘦削的小卒反应极快,当下举起短牛角号吹将起来,霎那之间,低沉的牛角号角便已经冲霄而起。

    看到形迹败lù,那铁塔般的军汉顿时目lù凶光,一边反手拔出一柄通体黝黑的大剑,一边厉声喝道:“一个不留,全部杀光!”

    葭萌关外,天狼营的一千七百名锐士已经整装待发。

    项庄也是披挂整齐,手握横刀杵在了阵列的最前方,只等葭萌关的关门一打开,他便会身先士卒,亲率天狼锐士冲杀进关。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缓缓流逝。

    眼看着东方天际都快要lù出鱼肚白了,关内却还是毫无动静。

    项庄脸上的表情虽然冷峻依旧,可内心却渐渐地开始焦躁起来,这一刻,项庄的手心也是禁不住渗出了冷汗,葭萌关之战,不容有失哪!呼延,在这么个节骨眼上,你可千万别给寡人掉链子哪!伐蜀之战是成是败,就看你的了!

    又过了盏茶功夫,就在项庄快要绝望时,关内终于响起了巨大的喧嚣声。

    “动手了!”屈不才大喜过望,〖兴〗奋之下连项庄的身份都顾不上掩饰了,大吼着道“大王,呼延已经进关,他们进关了,他们动手了!”

    项庄暗中也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却还是bō澜不惊,当下拔出横刀往前冷然一引,厉声大吼道:“大楚的儿郎们,杀进关去,让汉军见识见识你们的武勇,大楚……威武!”话音犹未落,项庄便已经扬刀冲向了葭萌关。

    “大楚威武!”

    “大楚威武!”

    “大楚威武!”

    严阵以待的天狼锐士山呼响应,追随项庄身后冲向了葭萌关。(未完待续)!。

第309章 死战

    葭萌关内,靳歙行辕.

    靳歙从睡梦中被突如其来的杀伐声猛然惊醒,急yù起身时却挣动了身上伤口,顿时闷哼一声又摔回了榻上,当下厉声喝道:“来人,快来人!”

    急促的脚步声中,两名士兵率先入内,后面跟着老伤医。

    “外边出什么事了?”靳歙手指行辕外,厉声喝问道,“哪来的杀伐声?”

    两名士兵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也委实不知道南关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很快就有一名小校仓皇入内,惨然道:“郡守,大事不好了,一队穿着我军甲衣的楚军jiān细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已经控制城门了!”

    靳歙闻言一惊,厉声道:“楚军有多少人?”

    “好像”汉军小校道,“好像有两三百人。”

    “还好!”靳歙闻言松了口乞,沉声道,“城门百道已经被巨石塞住,短时间内他们还打不开关门,只要关外楚军进不来,这几百人撑不了太久,左司马,本郡守命你即刻集结人马击灭这小股楚军jiān细,确保关门不失!”

    “喏!”汉军小校轰然应喏,领命去了。

    靳歙又喝令那两个小卒道:“扶本郡守起来!”

    老伤医急上前劝阻道:“郡守,你重伤未逾,不能擅话……”

    “滚开!”靳歙只是冷冷地瞪了一眼,老伤医顿时便噤若塞蝉。

    井,井井井井井”井葭萌关,南关。

    凄厉的破空声中,呼延正德手中的哑月剑,已经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从空中猛劈而下,挡在面前的汉军小校举剑奋力格挡,然而下一刻,汉军小校手中双刃剑早已经断成了两截,人连被犀利无匹的哑月剑劈成了两月。

    呼延正德一横哑月剑,再定睛看时面前已经再无一个汉军。

    三百天狼锐士如狼似虎,不到片刻功夫,把守关门的十余汉军便被斩杀殆尽。

    然而,当呼延正德的目光落在城门甫道里时却是猛然怔住这是…,这他娘的城门甬道里怎么塞满了巨石?

    “将军,城门被堵住了!”

    “糟糕,这下可麻烦了!

    “该si的,关门打不开,大军怎么进得来?”

    呼延正德身后的天狼锐士顿时间大声鼓噪起来。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身后骤然间响起了潮水般的呐喊声呼延正德急回头看时,只见一队队的汉军正举着火把、顺着穿关而过的驰道向着南关蜂拥而来,汉军的反应很快这才不到半刻钟的功夫,他们竟然就完成了集结!

    前有巨石堵门,后有大军掩杀,怎么办?

    深深地吸了口冷气,呼延正德声大喝道:“黑狼听令!”

    一名追随呼延正德从漠北一路流亡江东的呼衍部勇士应声出列轰然道:“在!”

    呼延正德以手中哑月剑一指头顶的关城,厉声道:“你带一百人,冲上去杀光城头上的汉军弓箭手!”

    “喏!”黑狼轰然喏,又冲身后两个屯长喝道“你们两吓),带人跟老子上!”

    呼延正德顿了顿,又道:“黑熊,你带五十人清理堵门的巨石,接应大军进关!”

    “喏!”另一名磅圆腰粗的呼衍勇士暴喏一声,带着五十名天狼锐士冲进了甭道。

    呼延正德凶狠的目光又落在了剩下的百余呼衍部勇士身上,厉声道:“剩下的人,随本将军挡住汉军,给黑熊他们争取时间!”

    “喏!”十几个呼衍勇士轰然应喏。

    井井”井,井…

    葭萌关外,楚军蜂拥而至。

    关内,杀声震天,关上,号角长鸣,到处都在杀戮!

    项庄第一个冲到了关下,却惊讶地发现关门竟依然紧闭,关上,天狼锐士正与汉军哨卒殊si相博,不时有双方将士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天狼锐士虽然都是优中选优的锐士,可是乱军之中,刀枪无眼,他们终究也是血肉之躯。

    “怎么回事?”项庄猛然抬头,厉声喝问,“为什么不打开关门?!”

    “大王,关门被汉军用巨石给堵住了!”城头上,有天狼锐士抽空回应,“黑熊正带人在清理巨石呢,不过汉军人太多,我们撑不了太久!”

    “该si!”项庄心头猛然一沉,当下回头喝道,“老屈,快去取飞索来!”

    关门被堵,进城的天狼锐士又只有三百人,他们纵然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挡住三千汉军无止无止的围攻,为今之计,只能借助飞索上关了,虽说短时间内上不了太多人,但多少总能支援一下呼延正德和进关的天狼锐士。

    “喏!”屈不才轰然应喏,带人匆匆去了。

    井”井,

    葭萌关内。

    呼延正德一声令下,身后一百五十名天狼锐士迅速摆成了扇形防御阵,整个扇形防御阵分前后三排,第一排六十人,第二排五十人,第三排四十人,sisi地护卫着城门甭道,呼延正德手持哑月剑,傲然肃立在整个扇形阵的最前面。

    前方,成百上千的汉军正顺着穿关而过的驰道蜂拥而来。

    不等短兵相接,一bō密集如雨的箭矢便已经向着天狼锐士的扇形阵当头攒落,呼延正德一声令下,百五锐士纷纷架盾,堪堪挡下了这bō密集的箭雨,数轮箭雨过后,汉军甲兵便已经杀到了天狼锐士的扇形阵前。

    霎那间,兵器撞击声、剑盾格挡声、刀剑及肉的噗噗声,惨叫声、哀嚎声、怒吼声、咒骂声便交织成了一片,关城顷刻之间变成了沸反盈天的战场,汉军更卒固然是训练有素,天狼锐士更是百战老兵,双方甫一接触,便迅速进入了白热化!

    “si!”呼延正德一声大吼,将面前的汉军小校拦腰斩成了两截,接着踏步向前就是一记沉肩猛撞,套在右肩上的吞甲铜兽头顿时将另一名汉军小校的xiōng口撞得整个凹了下去,那汉军小校顿时两眼暴凸,吭都没吭一声便已惨si当场。

    呼延正德转瞬之间连杀两人,当面的汉军甲兵无不骇然,竟再无人敢近。

    呼延正德当下又退回了本阵,再环顾左右时,只见身后的天狼锐士正大呼酣战,他们人数虽少,却凭借有利地形以及坚固的扇形阵稳稳占据了上风,对面的汉军甲兵虽前赴后继猛攻如潮,却很难撼动天狼锐士的防御。

    至少在天狼锐士体力透支之前,汉军别想有尺寸之进!

    “哈哈哈……”呼延正德猛然横转哑月剑,仰天长笑,“来吧,你们这群关中土gǒu,有我呼延正德在,你们休想从这过去!”

    井”井”井井井,汉军后阵,带伤督战的靳歙心头骇然。

    楚军犀利,今时犹胜往昔,犹胜往昔哪!

    深深地吸了口冷气,靳歙沉声下令道:“传令,戟兵在前,压制敌军;甲兵居中,稳住阵脚:轻兵居后,以飞矛射杀敌军!”

    ,井井,井井”井井两军阵前,正与天狼锐士殊si博杀的汉军甲兵骤然退后。

    再下一刻,一队队手持长戟、长矛的汉军蜂拥上前,顷刻间在两军阵前形成了一大片密集的戟矛森林,结阵防御的天狼锐士顿时间陷入了被动,如果双方对攻,手持刀盾的天狼锐士只需一个突击,就能轻松虐杀对方的戟矛手。

    可是现在,天狼锐士却只能结阵si守,他们不能离开城门!

    只片刻功夫,便有十几名天狼锐士被汉军长戟钩倒在地,遂即又被汉军长矛在身上刺出了一个个血窟窿,纵然有鳞片甲护住了xiōng腹头颈等要害部位,四肢却是难以幸免,一旦倒地也就再不可能站起来参战了。

    “可恶!”呼延正德虽奋力夺了七八枝长戟,又以长戟射杀了十几个汉军戟矛手,却根本无法扭转眼前的不利局面,当下虽怒吼连连,却是毫无办法,因为城门打不开,大军就进不了关,大军进不了关,他这三百人也终将力竭战si!

    然而,汉军的手段还不止此,天狼锐士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倏忽之间,呼延正德似有所察觉,急抬头看时,只见前方空中已经出现了一大片密集的巨箭,那一片箭簇在火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炫目的的冷焰,直yù让人窒息,这是……呼延正德的瞳孔顿时急剧收缩,该si的,竟然是飞矛!

    “飞矛!”呼延正德顿时间无比凄厉地怒吼起来,“小心飞矛!”

    话音未落,数百枝密集如林的飞矛已经挟带着刺耳的尖啸从空中狠狠攒落,如此密集的飞矛,结阵si守的天狼锐士根本无处可躲,他们只能徒劳地举起大盾以图格挡,然而,大盾根本就不足以抵挡飞矛的穿刺。

    “笃笃笃笃”的闷响声中,天狼锐士的大盾纷纷被飞矛射穿,运气好的,飞矛穿过大盾之后并没有刺中身体,运气不好的,却连人带盾被扎成血糖葫芦,当场惨si,霎那之间,便有一小半天狼锐士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之中。

    井,井,井,井,井井城门甬道内。

    黑熊正带着五十锐士拼命地搬运巨石。

    “快,快,快!”黑熊一边奋力将一块足有上千斤重的巨石往角道外推,一边回头连连怒吼,督促五十锐士不惜si力,加紧清理巨石。!。

第310章 破关

    第二卷五千楚甲卷狂澜]第310章破关——

    第310章破关

    关门外,项庄面沉似水。

    几十道飞索已经钩住了城头垛堞,一队队的天狼锐士已经聚集在飞索之下,准备鱼贯登城助战,不过,依靠飞索登城的速度还是太慢,攀上城头的天狼锐士甚至只能用来稳固城头的防御,根本就顾不上增援关门内的天狼锐士。

    关键还是城门,只有打开城门这一战才有逆转的希望。

    ##########

    关门内,百余天狼锐士已经伤亡了一半多。

    “嗷嗷嗷……”呼延正德浑身浴血,正在大呼酣战。

    呼延正德身上的血大多都是汉军的,不过他自己也挂彩了。

    他的左右两助各被飞矛擦出了一道伤口,好在不致命,不过鲜血却流个不停,更糟糕的是,呼延正德根本就腾不出手、更抽不出空暇来包扎伤口,这样下去,最多半个时辰,这铁塔般的汉子既便不累死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呼延正德身后,七八十名天狼锐士也是死战不退。

    这些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百战老兵,他们深深懂得,此时怯战、退缩或者逃跑,那就是自杀,在这么个节骨眼上,他们只能死战不退!只有死战不退,或者还有一线生机,如果转身逃跑,那就必死无疑。

    勇敢,从来都是建立在强烈的求生**之上的!

    汉军飞矛仍在一拨拨地从天上攒落,不过随着天狼锐士伤亡人数的增多,随着扇形防御阵变得稀疏,剩下的天狼锐士也就多了腾挪躲避的空间,伤亡却是不太大了,说到底,飞矛射速慢而且目标大,容易躲避更容易格挡。

    ##########

    对面长街,汉军后阵。

    靳歙正在连连怒吼:“杀,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因为剧烈的怒吼,靳歙脸上、脖子上的多处伤口已经再次崩裂,殷红的血丝已经再度从他脖子上、脸上缠的白麻布上渗了出来,状极吓人。

    老伤医急得手足无措,连连上前劝阻,靳歙却是理也不理。

    这一刻,靳歙已经进入了一种狂热的状态,浑然忘记了一切。

    ##########

    城门甬道内,只剩下最后也是最重的一块巨石了。

    黑熊俯下身,张开比别人大腿还粗的胳膊紧紧抱住了足有上千斤重的巨石,伴随着嘿的一声低吼,黑熊虬结的肌肉上顿时间凸起了一根根蚯蚓般的青筋,巨大的力量顿时间通过黑熊双臂潮水般灌到了巨石之上,原本纹丝不动的巨石顿时悬了起来。

    不等黑熊将巨石完全移开,两名天狼锐士早已上前打开了门栓。

    下一刻,沉重的关门终于被拥挤在关门外的天狼锐士给挤了开来,霎那之间,一队队等候到快要窒息的天狼锐士便如潮水般涌进了城门甬道。

    “开了!”

    “城门开了!”

    “哈哈哈,开了!”

    累到几乎吐血的黑熊,还有剩下的十几个天狼锐士顿时歇斯底里地欢呼起来,至于另外三十几个天狼锐士,却早已经冲出城门甬道增援呼延正德去了。

    ##########

    对面长街,汉军后阵。

    “杀杀杀,杀光他们,杀光他们……”靳歙兀自忘形地大吼。

    然而下一刻,对面城门甬道里却骤然间响起了天崩地裂般的欢呼,靳歙和几乎所有的汉军将士顿时一愣,这是怎么了?

    片刻功夫后,一队队兵甲森严的楚军甲兵便从城门甬道里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

    这一刻,既便是白痴也能知道,堵住城门甬道的巨石已经被楚军清理干净,城门,已经被楚军打开,楚军援兵终于进城了!

    葭萌关的失守,至此已经不可避免了!

    然而,靳歙却不愿放弃,兀自怒吼道:“冲上去,冲上去堵住他们,别让这些该死的楚蛮子进关,快,冲上去……”

    靳歙很清楚,楚军骁勇绝非汉军所能匹敌,现在,汉军唯一的机会就是抢在楚军主力进城之前堵上城门,只要堵住城门,不让楚军主力进城,汉军或者还有一线生机,如果让楚军源源不断地进城,汉军就必败无疑了。

    靳歙一声令下,汉军顿时蜂拥而上。

    然而,汉军的反应还是慢了半拍,早在刚刚破门之时,呼延正德便已经怒吼着,带着死战余生五十余名天狼锐士狂暴地冲撞进了汉军阵中,城门即然已经打开,他呼延正德就再不必像钉子般钉在城门内挨打了,现在,终于轮到他们反击了!

    “去死!”呼延正德一声暴吼,钵大的铁拳猛然挥出,一下就将面前汉军的脑袋砸了个稀烂,四散溅射的脑浆血液霎时喷了他满头满头,浓烈的血腥味沁入鼻际,呼延正德非但没有呕吐,却反而伸出舌头贪婪地舐舔了两下。

    对面冲杀在最前面的十几个汉军见状无不骇然。

    “桀桀桀……”呼延正德仰天怪笑数声,遂即就像一尊嗜血的魔神,无比狂暴地冲撞进了汉军阵中,所过之处,汉军将士顿时犹如波分浪裂,竟无人能阻其片刻!仅仅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呼延正德便已经带着五十余锐士突破了汉阵。

    倏忽之间,犹如嗜血魔神般的呼延正德便出现在了靳歙面前。

    “受死吧!”呼延正德嗔目怒吼,黝黑的哑月剑猛然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幽暗的轨迹,疾如闪电般斩向了靳歙的颈项。

    靳歙岿然不动,只是两眼怒睁死死地瞪着呼延正德。

    电光石火之间,靳歙只觉颈间一凉,整个人便已经猛然间腾空而起,与此同时,整个世界也开始猛烈地翻滚起来,整个世界不知道翻滚了有多久,才骤然一顿,然后,靳歙看到黑压压的楚军正从他的面前蜂拥而过……

    靳歙心头顿时一片黯然,葭萌关完了。

    葭萌关完了,汉中只怕也是保不住了。

    汉中保不住,整个靳家只怕也是保不住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再下一刻,靳歙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直至被黑暗完全湮没。

    ##########

    当项庄踏上葭萌关城头时,楚军已经完全控制了局面。

    随着巴郡郡守靳歙的阵亡,汉军很快便军心涣散,放弃了抵抗,现在,只有少量汉军还在负隅顽抗,其余绝大部份汉军已经四散而逃了。

    汉军虽然也算得上是训练有素,可他们终究是新兵。

    在战场上,老兵永远都能保持清醒的头脑,永远都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既便是主将阵亡,他们也仍能死战不退,可是新兵不行,新兵从未经历过真正的血火洗礼,对于死亡和变故的承受能力,远不足以跟老兵相提并论。

    所以,当靳歙阵亡,当伤亡超过一定数量,汉军很快就崩溃了。

    三千多训练有素的汉军,凭据雄关而守,最终却被两千楚军打得溃不成军,项庄再次缔造了一次战争奇迹!楚军老兵的眸子里再次流露出了久违的灼热,既便是呼延正德这个大漠来的呼衍勇士,望向项庄的眸子里,也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崇敬。

    项庄缓步踏上城头,还没说话,越来越多的老兵便聚集到了关墙下。

    项庄一脚踏上女墙,目光刀一样从关墙下的天狼锐士脸上扫过,喝道:“寡人说过,在我们大楚儿郎的脚下,就没有趟不过去的坎,这天底下,就没有我们楚军攻不下的城池,更没有我们打不破的关隘,葭萌关……已经被我们踏在脚下了!”

    “大王威武!”聚集在关墙下的天狼锐士情不自禁地振臂怒吼。

    “大楚威武!”项庄铿然拔出王剑高举过顶,仰天长啸,“楚军威武!”

    “楚军威武!”

    “楚军威武!”

    “楚军威武!”

    死战余生的天狼锐士山呼响应,既便是呼延正德,血气涌动之下,也情不自禁地高擎着哑月剑引吭长嗥,这是属于楚王的荣耀,更是属于楚军的荣耀,作为楚军中的一员,在场的每一名天狼锐士都由衷地感到骄傲!

    项庄收剑回鞘,又缓缓扬起右手。

    关墙下的欢呼声顿时间嘎然而止。

    项庄深深地吸了口冷气,又喝道:“葭萌关已经被我们踩在了脚下,可是汉中,却还亘在我们前面,大楚的儿郎们,随寡人,一鼓作气拿下汉中,兵寇咸阳!”

    “兵寇咸阳!”

    “兵寇咸阳!”

    “兵寇咸阳!”

    “打下咸阳,拿刘邦老儿的首级活祭大楚战旗!”

    “拿刘邦首级祭旗!”

    “拿刘邦首级祭旗!”

    “拿刘邦首级祭旗!”

    关墙下,千余天狼卫热血激荡,再次山呼响应。

    项庄再以右手向着北方长空虚虚一压,关墙下的千余天狼卫便纷纷转身,犹如决了堤的洪水,沿着穿关而过的驰道向着北方汹涌而去。

    ##########

    险峻的金牛道上,白墨正率三千精兵外加两千汉中郡卒往南急进。

    行经一处格外险峻的峡谷时,白墨忽然间扬起了右手,身后随行的周冠夫赶紧喝住胯下战马,又回头大喝道:“左相有令,全军停止前进。”

    大军堪堪停下,白墨又问周冠夫道:“胜之,此是何处?”

    “末将去问问。”周冠夫当下勒马而去,过不多时便又返回,禀道,“左相,有熟悉附近地形的军士说,这里叫剑阁,是金牛道上最为险峻之处!”

    ……

第311章 剑阁

    第311章剑阁

    咸阳,建章宫。器:无广告、全文字、更《》.)

    自从建章宫落成之后,刘邦便搬到了新居,长乐宫则改成了太子刘盈的东宫。

    建章宫偏殿,刘邦、萧何以及一众文官武将正聚集在一扇屏风前研讨九原战局,屏风上悬挂的自然是九原地图。

    根据周勃的军报,跟匈奴人的决战也就是这几日了。

    刘邦不能不担心,跟匈奴人的这场大战可是关乎大汉的气数国运哪,若是胜了,则从此边患平靖,大汉国就能集中全部国力、兵力讨伐关东诸国了,如果战败,就麻烦了,解决不掉匈奴人,从此汉军就很难再逐鹿中原了。

    见刘邦忧心冲冲的样子,萧何劝道:“大王,我军兵力、器械均远胜匈奴,周勃将军用兵老辣,吕台将军用兵却是迅疾如火,两人可谓相益得彰,冒顿此人虽然难缠,却很难在两位将军手下讨到一点便宜,九原之战,臣以为我军必胜。”

    刘邦点了点头,又道:“话虽如此,可寡人心里还是不托底哪。”

    刘邦话音方落,殿前遏者随何忽然捧着一卷帛书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未及进殿,便高声疾呼道:“大王,大捷,九原大捷!”

    “哦?”刘邦闻言大喜,“九原大捷?”

    萧何微笑道:“大王,臣说的没错吧?”

    刘邦从随何手中接过帛书,匆匆看完,遂即仰天大笑起来。

    萧何站在旁边看去,只见战报上分明写着,匈奴人不敌败走,九原郡已经尽归大汉,周勃并请汉王征发五十万百姓,充填九原。

    刘邦大笑罢,正要诏令筵请郡臣时,夏侯婴忽然匆匆走了进来。

    及至近前,夏侯婴冲刘邦揖了一揖,气急败坏地道:“大王,出事了,刚刚接到巴郡郡守靳歙的急报,项庄小儿已经亲率大军打进巴蜀,现在正驱师猛攻葭萌关,靳歙还说,葭萌关随时可能失守,请大王火速派兵驰援!”

    “你说什么?项庄亲率大军打进巴蜀了?!”

    刘邦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不是说楚军要联合临江、淮南大军合攻梁国么?怎么一不留神,项庄小儿却带着大军打进巴蜀了?而且突然之间就打到了葭萌关了?葭萌关若是有个闪失,那汉中可就危险了,汉中若是失守,关中也就悬了!

    汉中对于关中来说,可说是门户所在,一旦让楚军占据了汉中,那麻烦可就大了,你打吧,关险路阻,肯定打不下来,防吧,汉中距离咸阳实在是太近了,楚军来一次奇袭,搞不好刘邦就成楚军的俘虏了!

    “不能吧?”萧何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问夏侯婴道,“夏侯将军,你是不是nòng错了,楚军不是在跟梁军打仗吗?怎么突然之间就打进巴蜀了?而且,这么快就打到葭萌关了?这怎么可能?需知蜀道艰险,楚军总不会是飞进巴蜀吧?”

    夏侯婴顿足道:“大王,臣也不信,可靳歙派来的使者就是这么说的。(《》.)”

    “使者呢?靳歙派来的使者呢?”刘邦急声道,“寡人要亲口问问他。”

    夏侯婴叹了口气,神情黯淡地道:“大王,使者为了尽快将消息送到咸阳,连续跑死了两匹快马,最后又长途急奔上百里才赶到咸阳,就在刚才,在向臣转述完靳歙的急报之后他就咽气了,他是给活活给累死的呀。”

    “啊?!”刘邦闻言又是一惊,得是什么样的紧急军情,才能把信使活活给累死?!

    萧何也是勃然sè变,照这么说起来,项庄亲率楚军打进关中应该是不假了,而且靳歙也与项庄对阵多次,应该不会认错人。

    “大王!”当下萧何奏道,“葭萌关不容有失,汉中不容有失哪,事不宜迟,还是速发大军驰援葭萌关哪!”

    “对对对,发兵,发兵!”刘邦连声应喏,又问夏侯婴道,“夏侯婴,你率五千精兵即刻出发,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赶到葭萌关,然后给寡人像钉子一般钉在葭萌关,寡人亲率大军随后便到!”

    “喏!”夏侯婴轰然应喏,领命去了。(《》7*

    目送夏侯婴的身影远去,刘邦又深深地吸了口冷气,再吩咐随何道:“随何,即刻准备车驾,寡人这便去城北大营。”

    金牛道上,项庄正率千余天狼锐士昼夜兼程,向汉中方向急进。

    正所谓时间就是生命,仗打到现在,楚军奇袭巴蜀已经毫无秘密可言了,既便是远在咸阳的刘邦,只怕也早已经得到消息了。

    现在,楚军唯一能做的就是与时间赛跑,抢在汉军反应过来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汉中,然后派兵塞住陈仓道以及子午谷小路,至于褒斜道,自从十八年前刘邦进汉中时被烧之后,至今一直未曾修复。

    只要楚军拿下汉中,便从战略上占据了主动!

    此时,项庄的天狼卫已经只剩不到一千五百人,以一千五百人去强袭汉中,这的确有些冒险,但项庄认为这个险值得冒,因为汉军并不知道楚军只有这么点兵力,在汉军不知楚军虚实的前提下,一举拿下南郑并非没有可能!

    兵力多寡,对于项庄来说从来就不是问题。

    自从野马原临危受命以来,项庄导演的以少胜多的战例还少吗?

    走着走着,天sè突然之间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项庄顿时心头一惊,这不是半上午么,天sè怎么黑了?急抬头看时,只见大军不知何时已经进了一道险峻峡谷,峡谷的两侧皆是几十丈高的悬崖,连天上的太阳都遮挡住了。

    项庄本能地停下脚步,同时扬起右手。

    身后随行的呼延便回头喝道:“大王有令,全军停止前进!”

    一声令下,身后汹汹跟进的千余天狼锐士便纷纷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再次打量了一眼峡谷两侧的悬崖,项庄问屈不才道:“老屈,这是什么地?”

    屈不才回头以征询的眼神望向唐通,唐通上前两步,对项庄说道:“大王,这里是金牛道上最为险峻的地段,剑阁!”

    “剑阁?”项庄闻言凛然,“这里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剑阁?!”

    剑阁,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天下雄关,不过在蜀汉之前,剑阁并无关城,直到诸葛亮担任蜀国丞相,才派兵在剑阁修建了剑门关,三国后期,魏国五子良将中硕果仅存的名将张郃就是在剑阁被蜀军伏兵luàn箭shè杀的。

    想到这里,项庄心头便是猛然一惊。

    此时此地,若是峡谷两侧的悬崖上有一支伏兵,那他项庄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当下项庄回头喝令道:“此地不宜久留,传令全军,加速通过!”

    呼延轰然应喏,正yù返身传令时,两侧悬崖上骤然间响起了一阵突兀的笑声。

    “嗯?!”项庄闻言顿时心头一沉,急抬头看时,只见右侧悬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位身材颀长的白衣秀士。

    “真有伏兵?!”项庄的瞳孔顿时急剧收缩!

    “伏兵,有伏兵!”呼延也是大惊,失声大叫起来。

    身后随行的千余天狼卫虽然同样吃惊,却没有丝毫的慌luàn,老兵就是老兵,既便是面临不可逆转的绝境,既便是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他们也仍能保持足够的冷静,因为他们非常清楚,越是危急关头,就越是要保持冷静。

    倏忽之间,白衣秀士扬起右手轻轻一挥。

    剑阁入口两侧的悬崖上骤然间冒出了数以百计的汉军力士。

    再下一刻,一捆捆的干柴便从悬崖上抛了下来,只片刻功夫,数百捆干柴便将峡谷的入口给堵了起来,遂即几十罐猛火油从崖上掷下碎裂,紧接着又有几十枝火把从崖上掷下,火焰甫一经触及,溅了猛火油的干柴便腾地烧了起来。

    片刻功夫,峡谷入口处便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冲,往前冲!”生死关头,项庄却反而冷静了下来。

    话音未落,项庄便已经拔出横刀,身先士卒冲向了峡谷的出口,此时此刻,剑阁入口已经被大火阻断,楚军要想逃出生天,那就只能往前冲了!

    右侧悬崖上,白衣秀士再次扬起右手往前轻轻一挥。

    霎那之间,两侧悬崖上便冒出了数以千计的汉军弓箭手。

    再下一刻,密集如蝗的箭矢便从两侧悬崖上攒shè而下,紧接着,大量的滚木擂石以及飞矛也是纷如雨下,这一刻,整个峡谷几乎都被汉军的箭矢、擂石和飞矛所覆盖了,峡谷中的楚军根本就找不着一处可供藏身的死角。

    谷中,项庄一边埋头往前狂奔,一边挥舞横刀拼命地格挡着从天而降的箭飞、擂石还有飞矛,箭矢也就罢了,可滚木擂石还有飞矛的威胁却实在是太大了,只片刻功夫,项庄身上便已经是多处挂彩了,好几次还险些被飞矛贯体而过!

    项庄身后,不断有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不用回头项庄都知道,天狼锐士正在汉军伏兵的雷霆打击下大量伤亡,这些可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啊,然而现在,却因为他的大意,因为他的急功近利而葬送在了这里,想到这里,项庄心头疼得直yù滴血!

    项庄却不知道,这一次,甚至连他自己都很可能走不出剑阁了!

第312章 用兵唯谨慎

    第312章用兵唯谨慎

    堪堪接近剑阁出口,前方骤然间响起了巨大的喧嚣声。《》.)

    项庄急定睛往前看,只见一彪汉军突然间从前方转出,一下就堵死了峡谷入口,当先一员红袍汉将,身披重甲,胯骑骏马,手中双铁戟狠狠互击,霎时发出锵的一声炸响,遂即抬头大声喝道:“大汉周冠夫在此,项庄速速前来受死!”

    周冠夫?跟王起、吕台并称关中三骏的周冠夫?!

    项庄顿时心头微凛,周冠夫有万夫不当之勇,身后的汉军jīng锐少说也有上千之众,而且这支汉军一看就是真正的老兵,真正的百战jīng锐,绝不是之前在江州、葭萌关上所遇到的巴蜀郡卒所能够相比的。

    而自己身后的天狼卫呢?

    当下项庄回头,只见身后已经只剩下廖廖不到五百人了,而且大多身上带着伤,呼延的肩背上更是chā了好几枝羽箭,状极吓人。

    唯一值得庆的是,靠近峡谷出口的这段悬崖上好像无法埋伏人手,到了这里,楚军总算不用再承受漫天飞舞的羽箭、滚木、擂石还有飞矛了!然而,五百多jīng疲力竭、又浑身带伤的天狼卫又怎么打得过上千以逸待劳的汉军jīng锐?

    “匹夫休要猖狂,某来战你!”呼延勃然大怒,仗剑而出。

    “来者报上姓名,本将军戟下不杀无名之辈!”周冠夫翻身下马又扬戟大吼。

    峡谷中并不平坦,不适骑战,否则,周冠夫绝不介意借助马力斩杀眼前这员看起来就不怎么好惹的楚军骁将。

    呼延擎剑大步迎向周冠夫,一边喝道:“某,大楚天狼将——呼延是也!”

    “呼延?!看本将军取你狗头!”周冠夫狞笑一声,陡然甩开大步冲了上来。(《》.)

    只片刻功夫,两人便已经迎面相遇,呼延的哑月剑和周冠夫的双铁戟首先来了次毫无huā巧的正面撞击,只听“锵”的一声炸响,呼延铁塔般的身躯竟然被震得倒退了三大步,反观对面的周冠夫,却竟是纹丝不动。

    好强横的膂力!呼延的瞳孔霎时微微一缩。

    周冠夫的双眼也是微微一眯,这厮是从哪冒出来的?若不是对方久战力疲,再加上又中箭受了伤,这一击自己绝对讨不到半点便宜,除了项庄,楚军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么个难缠的家伙?!

    略微一顿,呼延和周冠夫便再次猛扑向前,剑来戟往厮打成了一团。

    呼延跟周冠夫jī战正酣,项庄脑子里却是急剧地盘算开了,前方有汉军挡道,强行突破只怕是希望渺茫,那么回头?峡谷入口处的大火怕是已经熄了,可埋伏在两侧悬崖上的数千汉军只怕也下到了峡谷之中。

    前后堵截,后又有追兵,楚军可真成了瓮中之鳖了!

    项庄不禁仰天浩然长叹,自野马原掌兵以来,自己每每行险、以寡击众向敌军发起赌博式的攻击,而且每次都成了,不过这次,却是栽了,彻底地栽了!不过能葬身在剑阁,却也不算亏了,只可惜复楚大业,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项庄正叹息时,屈不才忽然带着唐通匆匆来到了他的跟前。

    “大王!”唐通捂着脸上被汉军飞矛划开的豁口,喘息着道,“小人,小人知道这里还有一条羊肠小道可以直通阆中,我们可以从这条小道逃走。”

    “羊肠小道?!”项庄闻言大喜,急道,“在哪里,在哪里?”

    “在那,就在那里。(《》.)”唐通伸手一指左侧断崖,道,“大王看见那道巨大的岩缝了吗?岩缝后面别有dòng天,可以直通后山,小人也是来这狩猎时无意中发现的,后来又跟族人从后山走了一趟,发现竟然可以直抵阆中城外。”

    “走!”项庄当下再不犹豫,转身就走。

    当白墨带着汉军主力赶到剑阁出口时,项庄早已带着楚军跑了。

    周冠夫带着汉军追进了岩缝,却在另一端的出口处遭了埋伏,折损了几十人之后,周冠夫便赶紧折了回来,岩缝太狭窄,楚军就像猫守耗子般守在外面,静等汉军一个个地跑出去送死,折损了几十人,周冠夫便放弃了。

    “胜之,楚军人呢?”白墨环顾左右,问周冠夫道。

    周冠夫伸手一指左侧岩缝,叹息道:“从那里跑了。”

    墨也是扼腕叹息,不无遗憾地道,“多好的机会,竟没能杀了项庄。”

    白墨不能不遗憾,若是能够在剑阁杀了项庄,楚国只怕立刻就会陷入内luàn,大汉国也能转瞬之间扫除一大强敌哪!

    周冠夫却不以为然道:“这次虽说没能杀了项庄,却至少也干掉了楚军小两千jīng锐,楚军经此一败,再想谋取汉中是休想了。”说此一顿,周冠夫又道,“不过左相,你怎么就能够肯定葭萌关已经失守?又凭什么断定,楚军会急袭汉中呢?”

    上午走到这里时,白墨突然下令全军停止前进,然后亲率四千大军爬上了剑阁两侧的悬崖埋伏了起来,又命周冠夫率一千jīng兵埋伏在剑阁北出口,当时周冠夫心里还纳闷,葭萌关还没失守,他们不去驰援却在剑阁埋伏起来干什么?

    直到现在,仗都打赢了,周冠夫都还没有想明白个中缘由。

    白墨摆了摆手,沉声道:“胜之,先不说这个,楚军新败,又是从这小道走的,葭萌关上的楚国守军还不知道消息,守备也必定空虚,你赶紧带兵夺回葭萌关!至于你刚才所说的疑问,路上本相再跟你释疑。”

    “喏!”周冠夫轰然应喏,又扭头喝道,“号令,全军集结!”

    一声令下,峡谷中便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号角声,或躺或坐于地休息的汉军将士便纷纷起身,又以最快的速度整理行装、军备,然后在各级小校的喝斥下排成了整齐的队列,随着周冠夫的右手往前用力一引,汉军队列便再次滚滚向前……

    周冠夫再次凑到了白墨跟前,道:“左相,现在可以说了吧?”

    白墨点了点头,说道:“胜之,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用兵唯谨慎!”

    “用兵唯谨慎?”周冠夫却听了个满头雾水,不解地道,“左相,什么意思?”

    白墨舒了口气,接着说道:“其实,我并不能肯定葭萌关已经失守,之所决定放弃驰援葭萌关而在剑阁设伏,完全是出于谨慎,项庄用兵极为诡诈,靳歙万万不是对手,所以,在我们赶到之前葭萌关就已经失守的可能xìng非常之大!”

    周冠夫默默点头,单就用兵而论,靳歙拍马也追不上项庄。

    白墨又道:“如果葭萌关已经失守,我们再去就难免会跟楚军狭路相逢,jī战之下胜负委实难以预料,可如果改在剑阁设伏,楚军就极有可能中伏,项庄再是厉害,也绝对想不到本相与你的三千jīng锐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剑阁!”

    “可是……”周冠夫又道,“左相你凭什么肯定项庄会在袭取葭萌关之后冒险急袭汉中呢?项庄虽然想不到你跟末将这三千部曲的存在,可汉中郡守奚娟在接到靳歙急报之后,必定也会派兵,项庄就不怕奚娟大军在半路伏击他?”

    白墨道:“项庄当然知道奚娟会派兵,但他绝不会放弃险中求胜的机会!”

    说此一顿,白墨又道:“这些年,本相翻阅了有关项庄的诸多战例,发现此人用兵极度崇尚进攻,纵然是身陷绝境也绝不愿意被动防御,据说此人的信条就是,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所以本相断言,项庄在袭取葭萌关后,必定会急袭汉中!”

    “缘来如此。”周冠夫点了点头,又道,“左相,末将本以为你只通政事,不想用兵也是如此厉害,这点,怕是连大王、军师他们也是看走眼了。”

    白墨摆了摆手,淡然说道:“单以用兵而论,当今天下当首推齐王韩信,其次恐怕就要轮到我那个师弟了,至于本相,也就是谨慎而已。”

    周冠夫皱眉道:“左相,你那个师弟当真有这么厉害?”

    白墨道:“师mén求学时,我们师兄弟辩论兵法,本相从来就没赢过。”

    “辩论兵法?这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周冠夫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单以兵法韬略而论,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及得上七十年前的赵括,可是最后呢?赵括统帅的四十万赵军不照样让秦将白起给坑杀了?只是兵法读得多可没什么用。”

    “赵括?”白墨摇了摇头,说道,“若不是赵王昏庸,一下就将举国重担压在了赵括身上,若是赵王能够让赵括先在廉颇帐下锻炼磨励一段时间,待其积累了足够的实战经验,焉知不是另一员堪与四大名将并称于世的名将?”

    周冠夫默然,他一向讨厌兵法,对于白墨这番话颇有些不以为然。

    白墨叹了声,劝道:“熟读兵法不一定能成为名将,可如果不熟读兵法,却一定成不了名将,胜之,有时间你还是要多读兵书哪。”

    周冠夫唯唯喏喏地应了,心里却全没当回事。

    读兵书?他只是看到那蝌蚪般的小字就头痛。

第313章 救援淮南国

    第二卷五千楚甲卷狂澜]第313章救援淮南国——

    第313章救援淮南国

    淮泗大地,此时也已经是战云密布。

    几乎是在项庄打进巴蜀的同时,齐王韩信也亲率四十万大军大举攻入了淮南国,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齐国大军便连下鲁县、邹县、滕县、薛县、留县,兵锋直指彭城,淮南王英布闻讯大惊,急率大军回师彭城,同时谴使向楚军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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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泽大营,毕书正聚将议事。

    关于是否发兵救援淮南国一事,诸将之间却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子车师向毕书拱了拱手,说道:“卫将军,淮南国乃我大楚盟国,盟国遭到攻击,若不发兵相救,则要这盟约何用?还有,淮南国若被齐国所灭,则我大楚跟齐国之间便少了一道重要屏障,从此将直面齐军之兵锋,此为兵家所不取。”

    话音未落,萧开便大声反驳道:“子车将军所言虽然在理,然而齐军兵多将广,韩信用兵更是无人可及,大王又出征在外,谁可匹敌韩信?”说到这里,萧开还冷冷地斜睨了高踞首席的毕书一眼,眼神里尽是不屑之色。

    对于毕书,萧开是打心眼里不服,他凭啥?

    毕书神情淡然,并没有将萧开的话放在心上。

    子车师皱了皱眉,反驳道:“韩信用兵,未必真有那么厉害。”

    “那是因为你没有亲身经历过垓下之战!”萧开冷然道,“试问先王何等骁勇?然而垓下一战,先王所率十万精锐竟在韩信手下一战而灭,韩信用兵之能,又岂是你们这些只知道夸夸其谈的书生所能想象?”

    子车师哑然失笑,并不与萧开争论。

    楚系将领跟秦系将领之间的不和由来已久,子车师作为秦系将领中的一员,不受萧开这个楚系大佬的待见,并不奇怪。

    毕书的目光最后落到了钟离昧和虞子期身上。

    单论资历,帐中诸多将领包括毕书在内,又有谁能及得上钟离昧跟虞子期?

    再论能力,钟离昧和虞子期绝不在蒙殛、子车师等人之下,相比萧开、田横等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书问道:“钟离将军,子期将军,你们以为呢?”

    钟离昧侧头跟虞子期交换了一记眼神,拱手作揖道:“卫将军,淮南国跟我大楚乃是唇齿相依的友邦,不能不救,然而,韩信用兵无人可及也是不争的事实,末将以为,派少量援军前往,不啻于羊入虎口,要救,便当尽起大军前往救援!”

    毕书嘴角不禁绽起了一丝微笑,钟离、子期这两位宿将还是颇识大体的。

    “老钟离你疯了?!”萧开却是大惊,怒道,“尽起大军前往淮南,一旦对面的梁国大军趁虚攻入九江,又该如何是好?”

    毕书摆了摆手,说道:“这个却是不用担心,梁军虽然精锐,却都是步军,陈郡跟九江之间又隔着梅山淮水,只要有水军在,梁军就休想越过淮水半步!”说此一顿,毕书霍然起身,厉声喝道,“钟离昧听令!”

    钟离昧急上前两步,拱手作揖道:“末将在!”

    毕书从案前抽出一枝令箭,喝道:“率步军三万,水军两万,扼守梅山淮水,在本将军回师九江之前,不准梁军越过淮水半步。”

    钟离昧上前接过令箭,轰然应喏道:“喏!”

    毕书又抽出第二枝令箭,大声喝道:“蒙殛听令!”

    蒙殛一甩大氅上前两步,拱手应道:“末将在!”

    毕书将手中令箭扔给蒙殛,沉声道:“率两万骑军为前部,即刻驰援彭城!”

    “喏!”蒙殛接过令箭,轰然应喏,遂即跟钟离昧一前一后,转身扬长去了。

    毕书冷冽的目光又从其余诸将脸上逐一扫过,沉声喝道:“其余各将,即刻回营各自整顿军马器械,两日之后随本将军赴援淮南。”说此一顿,毕书又拔出项庄所赠王剑,杀气腾腾地道,“谁敢抗命不遵,本将军绝不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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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南国都,彭城。

    淮南王英布背负双手、正在城头上来回踱步,齐国大军昨天就已经过了留县,留县距离彭城不足百里,也就是说,最迟今天中午齐军就该兵临城下了。

    英布身后不远处,依次站着国相蒯彻,上将军召震、末将军肥铢等文武大臣,而且个个神情凝重,便是蒯彻,也是眉头紧锁,不担心不行哪,韩信的声名实在是太响了,而且四十万大军也的确是个让人心惊胆颤的数字。

    英布忽然间顿步回头,问蒯彻道:“国相,向楚军求援的第四拨信使派出了吗?”

    蒯彻叹了口气,应道:“回禀大王,早在半个时辰之前,第四拨信使就已经动身了。

    英布点了点头,又道:“算算时间,第一拨信使也该赶到寿湖大营了,国相你说,项庄会答应出兵吗?”

    蒯彻答道:“大王放心,楚王必定会出兵的。”

    一旁的上将军召震忽然插话道:“怕只怕项庄只派区区三两万楚军赶来救援哪。”

    英布闻言凛然,再次询问蒯彻:“国相,你说项庄会不会真的只派三两万人前来?”

    “断然不会,臣以为楚王必定会倾举国之兵前来救援我国。”蒯彻的语气听起来极为笃定,可事实上,他的心里也同样没底,虽说淮南国跟楚国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可面对韩信的四十万大军,项庄愿不愿倾力一博,却委实难以预料。

    说话间,北方旷野上忽然间响起了悠远低沉的号角声。

    “嗯?!”英布顿时心头一凛,急扭头遥望北方旷野时,却是什么都没看到。

    蒯彻、召震等文武大臣以及守在城头上的淮南军将士也纷纷抬头眺望,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名眼尖的士兵忽然手指北方大叫起来:“快看,大纛!齐王大纛!”

    英布、蒯彻等人急定睛看时,果然看到一面紫色大纛已经从北方遥远的地平线上缓缓冒了起来,虽然还看不清大纛上的字样,但是只看这大纛的颜色,就能知道定是韩信到了,因为普天之下,只有齐王大纛是紫色的。

    “来了。”英布喃喃低语道,“韩信终于还是来了。”

    蒯彻也是心潮涌动,淮南国跟齐国,英布跟韩信之间终于要决一胜负了,为了今天,他蒯彻可是准备了整整十年!齐王哪齐王,当年你没有采纳我蒯彻的谋略,以致坐失天下,今天,我蒯彻也同样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

    彭城北郊的旷野上,四十万齐国大军正浩浩荡荡地南下。

    迎风猎猎飘扬的紫色大纛下,齐王韩信身披虎皮大氅,傲然跨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上,韩信身后,数十员宿卫郎将一字排开,这些郎将身后,则是接地连天的齐军士卒,那一面面迎风飘荡的旌旗,几欲遮蔽整个长空!

    倏忽之间,韩信扬起右手,淡然说道:“传令,就地扎营。”

    霎那之间,上百骑传令兵便向着后方飞驰而去,一边纵马飞奔一边引吭长嗥:“大王有令,就地扎营,大王有令,就地扎营……”

    不到片刻功夫,汹汹向前的齐国大军便停了下来。

    遂即一队队的役卒便从辎重车辆上卸下帐篷器具,开始安营结寨,韩信则在数十员宿卫郎将以及五百禁卫骑兵的护卫下来到了彭城北门之外,韩信跟英布也是老熟人了,淮南国国相蒯彻更曾在韩信帐下充当幕僚,战前先叙叙旧也是人之常情。

    韩信带着人马一直迫近到了百步之内,才勒马止步,向城头上的英布拱手作揖道:“淮南王,别来无恙乎?”

    英布拱手回礼,冷然道:“齐王,您的威风可是半点不输当年哪。”

    韩信微微一笑,又对英布身后的蒯彻说道:“蒯彻先生,一向可好?”

    “有劳齐王殿下动问。”蒯彻拱手回礼,淡然道,“在下一切都很好。”

    “是吗?”韩信哂然,忽又说道,“不过,淮南国的境况却似乎不怎么好呢?寡人一路南来,发现淮南百姓大多面有菜色,似乎是填不饱肚子呢?”

    蒯彻顿时面露尴尬之色,他对于淮南国的治理的确是不尽如人意,其中原因固然是多方面的,不过最主要的原因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淮南王英布是郦山刑徒出身,他只崇尚绝对的武力,从来就不怎么关注淮南百姓的死活。

    韩信这话,却是戳中了蒯彻的软肋了,让他辩无可辩。

    “韩信,你少在那里说风凉话。”英布勃然大怒道,“若不是当年遭到了梁军洗劫,淮南三郡又岂能如现在这般穷困?再说了,你的齐国又能比寡人的淮南国强到哪里去?别以为你带了四十万大军寡人就会怕了你,哼!”

    说罢,英布即从肥铢手中夺过铁胎弓,挽弓搭箭往韩信射去。

    只听嗡的一声闷响,足有拇指粗的狼牙重箭已经直奔韩信咽喉而来,眼看韩信就要丧命在英布箭下时,一员紫袍小将突然间从韩信身后打马而出,手中长戟更于间不容易之际递到了韩信的面前,堪堪挡下了英布势在必杀的这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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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314章 狭路相逢

    韩信微微色变,论武艺他是万万不及英布这个哪山刑徒的,当下韩信感激地向替他挡下这一箭的郎将点了点头,又冲城头上的英布喝道:“英布匹夫,不管怎么说,你我都曾同在汉王帐下效命,竟是一点都不念往日情分?”

    “情分?”英布冷然道,“寡人从不曾招惹于你,你却带着几十万大军前来攻打寡人的淮南国,心里可曾有往日的半点情分?”说着,英布再次挽开了铁胎弓,这一次,他竟是一下扣了两枝狼牙重箭,再次对准了韩信的胸腹要害。

    韩信慌忙打马避入后阵,他也懒得跟英布叙旧了。

    紫袍小将年是打马上前,一边纵马来回飞奔,一边扬起大铁戟遥指城头上的英布,厉声大喝道:“英布,曹帘在此,还不速速下来受死!”

    英布勃然大怒,回顾身诸将喝道:“黄口竖,谁去取他狗命?!”

    亲军校尉利几应声出列,大喝道:“大王,臣愿往!”说罢不等英布允许,利几早已经翻身蹭蹭蹭地下了城楼,早有亲兵取过坐骑和长矛,利几翻身上马又绰矛在手,不稍时,城门打开,吊桥放下,利几单人独骑驰出城门来战曹廊。

    利几是石匠出身,两臂有千钧之力,据说还曾生撕过山中猛虎,却不知道是真是假,他和英布是在郧山当刑徒时认识的,有一次英布抢别的刑徒的饭团吃,利几看不惯想上前抱不平,结果反被英布海揍了一顿,从此成了英布的死党。

    后来英布起兵造反,利几就成了英布的亲兵队长,这些年,利几追随英布东征西讨,南征北战,可谓身经百战,死在他大笨矛下的猛将悍卒不知凡几。

    城头上,英布喝道:“取鼓槌来,寡人要亲自给利几击鼓助威!”

    上将军召震亲自奉上鼓槌,英布伸手接过又大步来到鼓架前,霎时间,密集如雨的战鼓声便已响彻城头,城头上,淮南将士的热血便一点点地开始灼热起来,城头下,数十万齐国大军也同声呐喊,给紫袍小将曹廊助威。

    出了城,利几勒马驻足,微微扬起大笨矛遥指对面百十步外的紫袍小将曹帘道:“曹帘小儿,本将军念你年幼无知,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如果你现在就下马求饶,本将军还能饶你一条生路,否则,死!”

    曹帘倒提铁戟,哂然道:“来将通名。”

    “好,这可是你自己找死!”利几说罢催马直取曹帘,一边挺枪大喝道,“本将军乃是淮南王帐下亲军大将利几,曹廊小儿,死后到了阴曹地府,可别告错了人!哈!”利几疾催战马,很快便开始了极速冲刺。

    曹廊冷冷一笑,也是催马相迎。

    城外列队的齐国大军和城头上的淮南将士霎时山呼海啸般欢呼起来,斗将,历来都是激励士气的最佳手段,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华夏男儿在沙场上纵马驰骋、挥洒血汗,或者成就一世英名,或者,成为他人赫赫凶名的垫脚石。

    急促的马蹄声中,利几和曹帘堪堪两马相交。

    “受死吧!”利几一声怒吼,手中大笨矛已经挟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扫向曹雍,利几这杆大笨矛足有百十斤重,除了挑刺,掼扫的威力也是无与伦比,这一记横扫,利几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誓要将曹帘一枪扫落马下。

    曹廊夷然不惧,手中铁戟也是针锋相对横扫而至。

    电光石火之间,大笨矛和大铁戟已在空中狠狠相撞。

    利几、曹帘之力何止千斤?两人胯下坐骑虽然都是千中挑一的良驹,在这雷霆一击之下也明显吃不住劲,顿时悲嘶嘶连连,踉跄侧步,利几因为用力过猛,险些摔下马来,曹廊也是血气翻腾,冠玉般的俊脸霎时变得一片酡红。

    利几是横行多年的沙场宿将,曹廊却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当下两人抖擞精神、纵马来回冲杀起来,斗了五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利几便有些不耐烦,当下一拨马头跟曹廊追了个并绺而行,然后两人在马背上戟来矛往,走马灯似地缠斗起来。

    缠斗了五十余合,两人还是不分胜负,韩信担心曹帘有失,当下鸣金收兵。

    曹廊奋力一戟逼退利几,返身便往本阵而走,利几心有不甘欲待追杀时,身后城头上也响起了鸣金声,显然,英布也担心他失利,当下利几有些怏怏不乐地回了城,今天竟然没能斗赢这么个黄口竖,说起来委实丢人哪。

    齐军阵前,韩信抬头看了看天色,道:“传令,大军结寨。”

    身后百余令骑顿时滚滚而去,不片刻,韩

    信的王令便传遍了全军,正列队肃立的界图大军霎时便如外出觅食的蚁群,开始忙碌起来,在数以十万计的工蚁的忙碌之下,一顶顶的帐篷很快便搭建了起来,还有一圈圈的栅栏,很快也竖了起来。

    彭城城头,英布脸上的神情却阴沉得几乎能够刮下霜来,今天天色已晚,齐国大军多半是不会攻城了,可是明天,齐军必定会大举攻城,明天,将会是无比艰难的一天,楚国的援军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赶到?或者说…,会不会来?

    井井井井井井井井

    阆中以北的崇山峻岭之中,项庄正带着数百残兵掷镯并行。

    唐通没有撒谎,山中的确有小路可通阆中,不过这条小路却异常地险峻难行,既便是天狼卫这样的百战老兵,也在途中摔死了不少人。

    途经一处峡谷地,项庄回头看时,出征时的小两千天狼卫,此时已经只剩四百多了。

    这一次急袭汉中,可以说是一败涂地,袭取汉中、从地理上对汉国形成压制态势是想都不用想了,搞不好葭萌关都会得而复失,一旦葭萌关失守,那么整个巴蜀也就彻底暴露在了汉军的兵锋之下,这样一来,楚军要想守住巴蜀就必须屯驻重兵了!

    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了这样一步,这次伐蜀之战可说是彻底失败了,因为巴蜀距离江东太过遥远,中间又隔着临江国,楚军绝不可能在巴蜀屯驻重兵,而关中距离巴蜀却不远,汉军随时可以派出重兵突袭巴蜀。

    所以,一旦葭萌关失守,项庄就会毫不犹豫地率军撤出巴郡。

    到嘴的肥肉吐出来虽然可惜,可你若是命都没了,拿什么吃肉?

    不过,项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的沮丧之色,甚至在他的心里,也没有多少沮丧、消沉等负面情绪,项庄很认同大兵家曹操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胜败乃兵家常事,这天底下,就不存在常胜将军,吃败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更何况,这次伐蜀之战未必就会一败涂地。

    也许,庞钰的大军已经抢在汉军前面赶到葭萌关了呢?

    井,井,井,井,井。

    庞钰的确已经赶到葭萌关了,不过他也只带了三千天狼卫。

    那日项庄亲率两千天狼卫先行开拔之后,百里贤左思右想,总觉不放心,便让庞钰带了三千天狼卫接应项庄,他自己则率大军及骡马辎重押后而行。

    当庞钰率军赶到葭萌关时,只遇到了百余名守关的天狼卫,一问知道,项庄一大早就带着千余天狼卫杀奔汉中去了,庞钰没有任何犹豫,当即留下五百天狼卫守关,然后带着剩下的两千五百人踏上了金牛道。

    走了不到二十里,前方哨探回报,遭遇了大队汉军!

    庞钰只是略一沉吟,便下令全军刀剑出鞘、弓箭上弦,摆好阵形、徐徐前进,这金牛道险峻无比,两侧都是悬崖,急切间要想爬上悬崖设伏,时间上来不及,转身后撤的话,对面汉军只需要来个衔尾追击,就极可能形成溃败之势。

    所以,楚军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向前,打垮汉军!

    而且,金牛道地势狭窄,不利于大军展开,两军狭路相逢,完全就是一场混战,汉军兵多的优势难以发挥,胜负犹未可知,唯一让庞钰有些担心的是,这支汉军的突然出现,是不是意味着大王的军队已经出了意外?

    想到这里,庞钰顿时有些心惊肉跳,再不敢往下想了。

    几乎是同时,不到二十里外的汉军也发现了楚军的存在。

    白墨接报后,做出了跟庞钰相同的决定,全军戒备,继续向前。

    不到半个时辰,楚汉两军便在一处狭窄的栈道上遭遇了,栈道宽不过四人并行,一侧是刀削般的陡直峭壁,另一侧则是万丈深渊,而且时不时的还有猛烈的山风刮过,普通人行走在上面,只是稍一疏忽,便会掉入深渊。

    庞钰脚下却没有丝毫停顿,一边缓步前行一边缓缓抽冇出了横刀。

    倏忽之间,庞钰眸深处浮起了一抹浓郁的杀机,他已经认出了对面的汉将,就是当年在虎牢关上斩杀荆迁的那个周冠夫!

    荆迁大哥,今天,我庞钰就要给你报仇了!

    对面百十步外,周冠夫也反手从背上取下了双铁戟,然后大步迎了上来,周冠夫不认识庞钰,只是,一想到能够手刃楚将,他便忍不住地兴奋!閣

第315章 僵持

    第315章僵持

    狭路相逢的楚汉两军都是装备jīng良的jīng兵。器:无广告、全文字、更《》.)

    天狼卫是楚军jīng锐中的jīng锐,除了人手一把环首刀,一枝长矛(矛兵)或者一面大盾(盾甲兵)外,每人还额外背负了一把角弓以及一囊狼牙箭,其中一小部份jīng锐死士配备的却是杀伤力更强的公输连弩,可说是武装到牙齿。

    白墨的三千汉军也是百战jīng锐,除了人手一把双刃剑、一枝长戟以以外,两千人配备了角弓,另外一千人则各带了五枝飞矛。

    距离不足百步时,楚汉两军几乎是同时开始放箭,一边前进一边将一**的箭雨倾泄到对方头上,不过,楚汉两军将士都披挂了重甲,狭窄的栈道也限制了弓箭的杀伤力,因而双方的伤亡都不大,只有少量将士被shè中铠甲接缝而受伤。

    还剩下不到二十步时,庞钰忽然闪到栈道内侧,贴壁而立。

    倏忽之间,庞钰身后随行的前排锐士便迅即单膝下跪,跪立在了栈道上,第二排则微微屈膝,半蹲着,庞钰手中横刀微微扬起,前后三排锐士便同时擎起公输连弩,十二具黑黝黝的弩机霎时便对准了前方大步bī进的红袍汉将。

    公输车在费了不少心力之后,终于还是造出了连弩。

    不过,公输连弩的工艺要求实在是太高,以现时楚国的条件根本无法批量制造,大量装备更是无从谈起,因而项庄只在骁骑、虎贲、天狼三大营装备了区区百十来具连弩,在大规模的正面战场上,区区几百具公输连弩很难发挥什么作用。

    但在特定时候、特定地域,连弩却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譬如现在,这十二具公输连弩就将发挥出超乎想象的威力!

    伴随着庞钰手中横刀的斩落,十二名天狼锐士便同时扣下了弩机,霎那之间,十二枝黑黝黝的铁箭便已经闪电般shè向了对面bī近的周冠夫,这些铁箭通体由jīng铁所铸造,顶部的箭头已经开了锋,而且还抹了剧毒,可谓暗杀利器!

    庞钰从来就没想过要跟周冠夫单挑斗将,给荆迁报仇可以有很多种方式,跟周冠夫单挑无疑是最愚蠢的一种方式!当年在虎牢关上,庞钰就见识过周冠夫的武勇了,他知道自己的武艺绝对不是周冠夫的对手。圣堂.

    十数点寒星疾shè而至,周冠夫的脸sè顿时微微一沉。

    周冠夫有着近乎野兽般的本能,瞬间意识到这十几点寒星绝不简单,间不容发之际,周冠夫猛然一个侧身,又将双铁戟置于侧前挡下了其中数点寒星,剩下的七八点寒星虽然shè中了周冠夫,却贴着周冠夫身上的鳞甲滑开了。

    “哈哈!”成功躲开了这必杀一击,周冠夫顿时仰天长笑。

    对于连弩,周冠夫明显缺乏认知,在他看来,对面楚军的手弩一经发shè,再想重新填装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他周冠夫也绝不会再给他们重新填装的时间和机会,当下以双铁戟于xiōng前狠狠互击,周冠夫再次甩开大步向前bī进。

    不过很快,令周冠夫大吃一惊的事情便发生了,对面那十数名楚军只是将手中的手弩前后牵动了一下,便又是嗡的一声轻啸,遂即又有十数点寒星疾shè而至!周冠夫的瞳孔顿时急剧收缩,整个人也是猛然一愣,可以连续发shè的手弩?!

    只这一怔愣,十数点寒星便已经闪电般shè中了周冠夫,数声金属撞击的清响过后,周冠夫便感到左肩、左肋以及右tuǐ骤然一凉,急低头看时,只见左肩、左肋以及右tuǐ的鳞甲接缝中已经分别锲入了数枚黑黝黝的铁钉。

    下一刻,丝丝麻痒便从中箭处扩散而出。圣堂

    不好,箭上有毒!周冠夫顿时心头一凛,只这片刻功夫,他便感到左手和右tuǐ开始变得麻木起来,握于左手之中原本感觉轻如无物的大铁戟也骤然间变得沉重起来,当对面楚军再次牵动手弩准备发shè时,周冠夫再不迟疑,一个闪身缩回了阵中。

    看到周冠夫中箭受伤,庞钰顿时神情大振,如此良机,他又岂肯错失?!

    “周冠夫休走,留下命来!”庞钰大吼一声,提刀便追,身后十二名锐士也纷纷收起公输连弩,擎出环首刀追随庞钰身后追了上去,再后面,更多的天狼锐士蜂拥而进,沉重的脚步声中,悬空横出的栈道也是微微颤动起来。

    阆中城郊,密林之中。

    项庄正在闭目打盹,最后剩下的四百多天狼卫或躺或坐,也都陷入了沉沉梦乡,他们已经七天七夜没有睡过囫囵觉了,这七天来,不是在强行军就是在打仗,或者就是在急惶惶地逃命,这会人一松懈下来很容易就睡着了。

    再jīng锐的士兵也需要休息,再铁打的汉子也需要睡觉!

    就着冷水啃了点干粮之后,倦意上涌,绝大多数士兵便进入了梦乡。

    屈不才已经去阆中县城打探消息了,虽然项庄希望庞钰的大军已经抵达阆中,可他知道这种可能xìng不高,反倒是在剑阁伏击他们的汉军,这会很可能已经打下葭萌关了,项庄只在葭萌关留下了百余天狼卫,这点兵力根本无法久守。

    从内心深处,项庄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天sè擦黑时,屈不才终于回来了,不过带回的却不是葭萌关失守、阆中县城被汉军重占的坏消息,而是庞钰正率领三千jīng兵与汉军在金牛道上对峙的好消息,在经历了剑阁惨败之后,这一消息对于项庄来说可真不啻于一剂强心针。

    “老屈,你是说子昂正在金牛道上跟汉军对峙?”项庄问。

    不才重重点头道,“大王,就是在剑阁伏击咱们的那彪汉军。”

    “这么说,葭萌关还没有失守?”项庄又道,“阆中县城也在咱们的控制之下?”

    “是的。”屈不才再次点头,答道,“庞钰将军留了五百jīng兵把守葭萌关,至于阆中,也还在咱们的控制之下,秦夫人的五百秦家军刚刚也赶到阆中了。”

    “秦家军也到阆中了?”项庄越发大喜道,“这么说,高初已经袭了蜀郡?”

    高初分兵攻打蜀郡,秦夫人率秦家军也随行助战,现在秦家军来了阆中,岂不是意味着高初已经打下了成都城,不日即可催动大军前来阆中支援项庄了?这可真是柳暗huā明又一村哪,眼看着巴蜀之战就要以失利告终了,不想峰回路转,又出现了转机?

    不才再次给予了肯定的回答,“高将军很快就会赶来阆中与大王会合。”

    “哈哈哈……”项庄当下仰天大笑道,“好,好极!只要始之、晋襄的三万大军能够及时赶到阆中,我们就仍有机会!”

    咸阳通往汉中的子午谷小道上,刘邦亲率五万大军正向前匆匆急进。

    子午谷小道深藏幽深峡谷之中,许多路段皆为原始丛林所覆盖,一到夏天,谷中蛇虫横行,就是山中猎户也不敢贸然进入,不过现在却还是暮chūn季节,天气虽已转暧,可冬眠的蛇虫却还没有复苏,因而勉强还能行军。

    堪堪经过一处长满青笞的石台时,刘邦胯下坐骑猛然一个趔趄,竟然把马背上的刘邦给狠狠地摔飞了出去,值得庆幸的是,落地时正好掉在一丛野草丛中,刘邦竟奇迹般地没有摔伤,却也吓得够戗。

    郦疥,夏侯灶等宿卫郎将赶紧抢上前来,把刘邦扶了起来。

    夏侯婴也催马追了上来,劝刘邦道:“大王,谷中小路湿滑难行,不如由臣率大军先行一步,大王你率禁军随后跟上?”

    “无妨。”刘邦连连摆手道,“寡人的身体还吃得消,不必休息。”说此一顿,刘邦又略显焦躁地嘱咐夏侯婴道,“夏侯婴,大军行进速度还是太慢,你去传下寡人令谕,全军加快行军速度,五天之内,必须赶到南郑!”

    “喏!”夏侯婴轰然应喏,领命去了。

    金牛道上,楚汉两军犹在jī战。

    庞钰已经杀得血透重甲,身上的战袍、大氅甚至铠甲都已经无法辩别底sè了,死在他横刀之下的汉军甲兵没有一百,也至少有八十了!不过,个人的武勇终究是有限的,在击杀了近百汉军之后,庞钰终因体力不支,被迫退入了后阵。

    楚军明显占据了上风,可是狭窄的金牛道严重限制了楚军的发挥。

    金牛道最宽处也仅供十人并排而行,除了最前面的少量士兵可以跟敌军接触以外,剩下的士兵只能以弓箭、飞矛支援前方,距离更远的士兵干脆只能呐喊助威,汉军的单兵素质虽然比不上天狼锐士,可在这种地形下也是很难被击溃的。

    自两军狭路相逢到日暮时分,楚军至少向前推进了五里地,战场也从狭狭的栈道转换成了相对宽敞的谷道,却始终无法将汉军打垮,汉军在白墨的指挥下且战且退,虽然无法顶住楚军的猛攻更无法逆袭,却也不及于luàn。

第316章 太子人选

    天sè堪堪擦黑时,楚军终于暂退了一箭之地,跟汉军陷入了对峙。

    汉军后阵,白墨在数十亲兵的簇拥下来到了周冠夫的担架前,看到白墨,周冠夫挣扎着想要起身见礼,却被白墨制止了。

    周冠夫中了楚军的毒弩,而且毒弩的毒xìng极烈,所幸白墨也涉猎过医家,而且医术还颇为高明,在他的紧急施救外加亲口吸毒之后,周冠夫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小命,不过短时间内是别想站起来了,更别想上阵杀敌了。

    拍了拍周冠夫的肩膀,白墨说道:“胜之,你先回南郑养伤。”

    周冠夫点了点头,有些担心地道:“左相,对面的楚军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老兵,而且装备精良,继续这样对峙下去,我军最终难免落败哪?”

    白墨微微一笑,说道:“胜之你放心吧,本相已经有了对策了。”

    周冠夫这才松了口气,当下由百十名亲兵护着,连夜回南郑养伤去了。

    目送周冠夫的担架离开,白墨才吩咐随行亲兵道:“传令,让李校尉率两千汉中郡卒连夜撤回剑阁,于剑阁两侧的悬崖上设伏。”说此一顿,白墨又道,“对了,还有那处小道,让李校尉别忘了派兵把守,严防楚军偷袭。”

    “喏!”亲兵轰然应喏,当下领命去了。

    白墨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放心,吩咐另一名亲兵道:“再传一道军令,全军将士皆不准解甲,左右两部轮替休憩,谨防楚军趁夜偷袭!”

    数里外,两千多楚军也正在夜sè中静静地休息、进食。

    累是累,却不至于精疲力竭,虽说跟汉军厮杀了一整天,可每次跟汉军直接面对的楚军却只有廖廖几十人,直到前面的将士体力不支,后面的将士才有机会上前接替,一天jī战下来,许多将士甚至还没有跟汉军正面厮杀过。

    白墨想着算计楚军,庞钰也同样想着算计汉军。

    刚刚得到快马急报,大王虽在剑阁遭了伏击,所部天狼卫也si伤惨重,不过大王本人以及呼延将军却安然无恙,这让庞钰后怕之余也是不无庆幸,若是大王不幸折在了剑阁,真不知道大楚会变成什么样?

    一百多个最骠悍的小校已经聚集到了庞钰身边,庞钰下令搜集了军中所有的白酒以及肉脯,给这百十个小校喝了、喋了,然后说道:“诸位,金牛道之战能不能胜,汉中能不能拿下,大楚能不能战胜汉国,就全看你们的了!”

    百十小校齐齐拱手,肃然道:“吾等情愿为大楚赴si!”

    “好,诸位诚不愧是我大楚的赳赳儿郎!”庞钰狠狠击节,又指着两侧峭壁道,“待过了子时,你们就翻上断崖,顺崖去抄汉军后路,待大军从正面发起攻击之后,你们再从后路杀出来,一边砍杀一边散布谣言,就说上将军桓楚已经率领十万大军过房陵、下旬关,打进汉中了,你们就是奉了桓楚将军军令赶来接应的!”

    “喏!“百十小校轰然应喏,纷纷下去准备去了。

    庞钰又下令道:“其余将士,饱餐之后抓紧睡觉!”

    阆中县城,县衙。

    项庄饱餐了一顿,又痛痛快快地泡了个热水澡,这会已经完全恢复了精神,正坐在堂上跟百里贤叙话。

    百里贤是傍晚时分先后到的。

    百里贤让庞钰率军赶去接应之后,还是觉得不放心,又将大军交给族弟百里茂暂率,自己则带着两千精兵昼夜兼程赶了上来。

    “大王。”百里贤摇了摇羽扇,很诚恳地说道,“今后你可再不能以身犯险了。”

    项庄深以为然,喟然道:“子良你放心,从今往后,寡人再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顿了一顿,项庄又说道:“子良,你说寡人是不是应该考虑册立太子了?”剑阁遇伏的当时,项庄还没什么感觉,可现在回头想想,却是暗暗心惊,假如唐通没有随行,假如那岩缝后面没有小路通往山后,假如他si在了剑阁,楚国将会怎样?

    剑阁这一劫,他是侥幸躲过去了,可是世事无常,谁知道他项庄会不会在哪一天突然暴毙?如今的楚国,他项庄的王权已经无比巩固,只要他项庄活着,楚国无忧,一旦他项庄si了,太子又没有册立,楚国只怕立刻就会陷入内乱!

    道理是明摆着的,国中文武大臣,在太子人选上分歧极大。

    项佗、项他、桓楚、季布等故楚老臣全都中意嫡长子项政,百里茂、子车师、西乞烈等秦系将领却认为项术天资聪颖远超项政,理应成为大楚国太子,除此外,项庄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国中还有一股隐藏的势力,希望赢贞所生的第五子项望能够上位。

    太子之争,眼下主要就是项政、项术、项望之间的角逐,不过,百里贤、毕书这两位最有发言权的太子傅却始终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今天,一是项庄的确心有感慨,再一个他也想借机探探百里贤的口风,看看他究竟中意哪个?

    百里贤深以为然地道:“太子乃国之储君,国有储君则稳,臣以为当立。”

    庄再问道,“子良以为,寡人的七个儿子之中,哪个堪为储君?”

    百里贤闻言默然,而且是长久的沉默,册立太子,他举双手赞成,可让他说出太子的人选,却是万般不愿意,太子之争既是国事,又是帝王家事,牵连甚大,百里贤不想贸然卷入其中,何况他还是百里夫人之长兄,项术、项勇之亲舅,更得避嫌。

    项庄诚恳地道:“子良,现在我不是君,你也不是臣,咱们就是朋友,朋友之间谈心总该是坦诚的吧?作为朋友,你认为应该册立谁为太子?”

    百里贤喟然道:“既然大王如此坦诚,臣也只能姑妄言之了,臣以为,公子治、公子权皆非人君之姿,若因势利导、善加教授,公子治可为良将,公子权堪为丞相,公子政、公子术则各有所长,其余诸公子,年龄尚幼,臣不敢妄言。”

    项庄默默点头,作为太子傅,百里贤的意见无疑是相当中肯的。

    项治、项权的确不像个人君,项政虽然资质平庸,可是为人宽仁淳hòu,一旦大楚真能够一统天下,项政继位无疑能够很好地抚慰统一战争带给华夏的创伤,大楚帝国多半也就不会重蹈大秦的覆辙,仅历二世即告灭亡。

    至于项术,是诸子中最为聪慧也最有心计的一个,人常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项术虽然还只有十岁,却已经可以看出将来多半会成为枭雄,如果在他项庄的有生之年无法一统整个华夏,则项术无疑是楚国国君的最佳人选。

    换句话说,选项政还是项术,还得看他项庄能否在有生之年一统华夏!

    也就是说,顶庄还是不能贸然决定太子的人选,还是得继续以望下去。

    叹了口气,项庄从怀里mō出了一个锦囊,递给百里贤道:“子良,这个锦囊里面藏了寡人的一道密诏,寡人若在有生之年立了太子,则这道密诏自然就作废,如果寡人还没来得册立太子便遭了不幸,这道密诏便是寡人遗诏!”

    百里贤急跪坐起身,拱手作揖道:“大王,臣资质尚浅,万不敢当此重任……”

    “子良你不必推辞。”项庄摆了摆手,又道,“除了你这个锦囊,寡人还会给上将军、令尹、卫将军、末将军等人各备一个锦囊,这几个锦囊里面的密诏内容相同,寡人若不幸,你等只需拆开锦囊,即可奉立新君。”

    “大王。”百里贤这才诚惶诚恐地接了锦囊。

    项庄微微一笑,又打趣道:“不过子良你也不必担心,寡人比你还小好几岁呢,说不定你走时寡人都还没走呢,这道密诏也就是有备无患罢了。”

    百里贤笑道:“大王春秋鼎盛,自然要比臣更加长寿。”

    “好了,储君的事说完了,咱们再说汉中的战事。”项庄搓了搓手,又道,“现在子昂正跟汉相白墨在金牛道上对峙,白墨与学剑同为鬼谷传人,子昂要想取胜殊为不易,寡人yù派一支精兵从小路出剑阁,抄汉军后路,军师以为如何?”

    百里贤沉吟道:“这条小路已为汉军所知,汉军必会有所防备,我军再想从这条小路出剑阁,抄汉军后路,只怕不易。”说此一顿,百里贤又道,“不过,白墨的兵力不多,既要应付子昂的正面攻击,又要支应侧后的偷袭,难免顾此失彼,臣以为可以。”

    项庄当下起身,喝道:“呼延!”

    沉重的脚步声中,呼延铁塔般的身影已经大步进了大堂,站在堂下冲项庄拱手一揖,轰然应喏道:“末将在!”剑阁一战,呼延身披十数箭,却都没有伤及筋骨,回到阆中饱餐一顿痛饮一番再泡了个热水澡,立刻便又是龙精虎猛、铁打一条好汉。

    项庄喝令道:“率军两千,顺来路出剑阁小道,抄汉军后路!”

    “喏!”呼延拱手啪的一揖又轰然应喏,遂即转身扬长下堂去了。!。

第317章 白墨溜了

    第317章白墨溜了夜深人静,万簌俱寂。

    白墨正yù裹着大氅打个盹,身后断崖上忽然间扑簌簌地掉落了几块小石头,白墨急抬头看时,只见断崖上黑漆漆一片,什么也见不着。

    有亲兵也被惊动了,说道:“许是什么山兽吧。”

    白墨不可察觉地摇了摇头,眸子里忽然间浮起一抹yīn霾。

    断崖,自己怎么忘了断崖?山兽可以从断崖上走,楚军为什么不能?

    假如楚军派出一支奇兵去抄截汉军后路,然后趁楚军主力从正面发起猛攻之时,这支奇兵再从后方突然发难,汉军是否能抵挡得住?自己从咸阳带来的三千部曲虽是精兵,可是跟楚军相比较颇有不如,真要是遭到楚军夹击,恐怕还真支撑不住。

    白墨越想越是心惊,根据从葭萌关上逃回来的败兵报告,当初楚军就是派了一支奇兵攀上悬崖、趁黑mō进了关,然后趁汉军不备打开了关门,楚军主力这才得以进关,这次,焉知楚军就不会故伎重施?

    不行,汉军必须立刻后撤!

    否则,一旦让楚军抄截了后路,他这两千多精兵就完了!

    当下白墨起身,吩咐亲兵把军中几个校尉、司马全都召到了跟前,命令其中一个司马率部多扎草人、布设疑兵,其余各部、各曲则趁夜悄然后撤,并且严令人衔枚、马上套,在撤退途中严禁发出任何声响。

    片刻之后,汉军营地里的数百枝火把纷纷熄灭,只有距离楚军最近的前哨阵地上,却反而增加了十几枝火把,守夜的汉军哨卒也加了许多,通明的火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至少近百名汉军哨卒横戈按剑,正全神戒备。

    为免被汉军哨卒发现,楚军的明暗岗哨也被迫后退了几十步远。

    自从项庄穿越过来后,楚军便建立了明暗两套岗哨警戒制度,每逢大军宿营,除了明处的岗哨之外,还设有暗哨。

    丑时刚过,汉军前哨阵地上的火把也纷纷燃尽。

    火把熄灭之后,汉军哨卒并没有打起新的火把,整个前哨阵地便完全陷入了黑暗,不过借着清冷的月光,楚军的明暗岗哨还是可以隐约看清汉军前哨阵地上的情形,近百名汉军哨卒仍然像木桩似的杵立在山道上,丝毫不曾懈怠。

    此时,庞钰和两千天狼锐士正在酣睡,以养足体力应付接下来的恶战。

    守夜的哨卒则根本没有意识到,对面的汉军正在悄无声息地往后撤退。

    寅时三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正在酣睡的庞钰被麾下亲兵轻轻摇醒。

    庞钰当即翻身坐起,早有亲兵倾转羊皮水囊,庞钰掬了一捧水搓了搓脸,再抬头仰望夜空时,弯弯如钩的下弦月早已经隐入了断崖之后。

    环顾四周,酣睡了大半夜的天狼锐士们已经纷纷醒转,这会正在紧张地进行着准备。

    大战之前,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譬如检查铠甲的束带,譬如清点箭囊里的箭矢,譬如扎紧干粮袋和帆布背包等等,天狼卫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他们深知战前准备得越充分,在战场上出状况的机率就越小。

    战争历来都是残酷的,在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敌亡,在殊死博杀中,任何一点小小的状况,譬如铠甲脱落、譬如绑tuǐ松开、譬如帆布背包掉落,都可能导致你的死亡,所以,在大战之前,再充分的准备也绝不为过。

    活动了一下筋骨,庞钰问道:“汉军可有异动?”

    “没有。”亲兵摇头道,“自入夜之后,汉军便很安静。”

    正说间,一名亲兵忽然手指崖上叫道:“将军快看,火光!”

    庞钰闻声抬头,只见右侧断崖上已经燃起了一枝火把,这是约定的信号,等到断崖上燃起火把,也就意味着派去抄截汉军后路的百十名死士已经顺利下到对面崖底,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抄截了汉军后路,庞钰这边可以动手了。

    当下庞钰伸手抄起沉重的横刀,沉声喝道:“传令,全军集结!”

    庞钰的军令迅速传达了下去,准备就绪的天狼锐士便在黑暗中开始默默集结,天狼卫不愧是训练有素、身经百战的精锐,虽然是在黑暗之中,也没有各级将校的喝斥整队,不过他们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集结。

    半盏茶的功夫之后,两千多天狼卫便已经集结完毕。

    庞钰从亲兵手中接过头盔扣在头上,又扣上了颔下的皮质扣带,然后在夜sè下缓缓抽出了横刀,清冷的星辉洒落下来,锋利的刀刃上霎时便腾起了一丝冷森森的寒芒,虽隔着好几十步远,也能清晰地感受到横刀上透出的森冷杀意。

    庞钰举起横刀往前轻轻一引,严阵以待的两千多天狼卫便如暗夜鬼卒,纷纷擎出了环首刀或者举起了长矛,然后追随庞钰身后,气势汹汹地向前逼进。

    不到片刻功夫,庞钰便领着楚军来到了汉军近前,只见几十步外,近百名汉军哨卒手持长戟正在道上放哨,在那近百名哨卒身后,则横七竖八躺满了汉军士卒,显然,汉军的辎重也没来得及运上来,因而只能lù天宿营。

    让庞钰有些意外的是,汉军居然没有升篝火,莫非他们不冷?

    庞钰心中虽有些困huò,脚下却没有片刻停留,不到片刻功夫,庞钰便带着天狼锐士冲杀到了汉军阵前,不过庞钰很快便意识到情形不对,他们都已经冲杀到眼面前了,近百汉军哨卒竟然还是没有反应?还有地上躺的汉军,竟然也还在酣睡?

    “噗!”一名天狼锐士一刀砍出,一下就将一名“汉军哨卒”砍翻在地。

    “将军,是草人!”那名天狼锐士遂即大叫起来,“全都是假人,都是草人!”

    “什么,全都是草人?!”庞钰闻言顿时心头一沉,急扬刀喝道,“快举火!”

    一声令下,很快便有天狼锐士擦着火石,点燃了十几枝松明火把,借着火把的光亮,庞钰这才看清楚,杵在道上的“汉军哨卒”果然都是披着铠甲的草人,还有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那些汉军士卒,也都是披着汉军战袍的假人。

    几乎是这边举火的同时,山道那边也突然亮起了火把。

    然后,百十名负责抄截汉军后路、散布谣言的天狼死士便纷纷擎着横刀从金牛道的那边杀了过来,两下里一会合,才知道堵在道上的数千汉军竟然不见了!这几千汉军精锐,竟然是像空气般消失了,而且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庞钰收刀回鞘,有些遗憾地道:“可惜,可惜呀,本将军摆下了一桌丰盛的酒筵,可咱们请的客人却溜了。”

    有小校问道:“将军,追还是不追?”

    “不用追了。”庞钰摆了摆手,说道,“看情形,汉军走了已经好几个时辰了,这时候再追已经来不及了,一个不慎,还有可能中了他们的埋伏!”说此一顿,庞钰又道,“还是等天亮与大王会合后,再由大王定夺吧。”

    天sè已然大亮。

    白墨穿着白sè深衣,披着白sè大氅,正迎风肃立在剑阁右侧的高崖上,站在几十丈高的高崖上往下看去,从剑阁谷底横穿而过的驰道就像是一条丝带,这条丝带出了剑阁便隐入了茫茫苍苍的云雾之中,再看不清前路了。

    倏忽之间,一个蚂蚁般的身影从远处的云雾之中钻了出来,然后挥动手中旗帜以旗语向高崖之上报讯,片刻之后,便有传令兵来到白墨跟前,禀报道:“左相,哨探回报说,楚军并没有追上来,而是在原地驻扎了下来。”

    “可惜。”白墨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白墨还想着故会重施,在剑阁再伏击一次楚军,不过看情形,这次领军的楚军主将却是要比楚王项庄谨慎多了。

    顿了顿,白墨又道:“传令,让李校尉的两千汉中郡卒在谷中最高处安营扎寨,准备固守!左、右二部,则在崖上扎营!”白墨非常清楚,金牛道是屏护汉中的最后屏障,而剑阁又是金牛道上最险峻处,只有守住剑阁,汉中才能保全!

    问题是,楚军乃是有备而来,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三天,楚国大军就将赶到剑阁,来自咸阳的援军却至少需要七天时间才能赶到,也就是说,白墨麾下这不到五千汉军至少需要在剑阁坚守四天时间,这可是个艰巨的任务。

    金牛道虽然难走,剑阁虽然险峻,然而,楚军却是真正意义上的精锐,甚至连几十丈高的悬崖都无法阻制他们前进的脚步,所以,白墨绝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除了让两千汉中郡卒坚守剑阁谷道的最高处,断上也必须驻扎重兵设防。

    在两侧悬崖上驻防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一来可以居高临下打击行经谷中的楚军,二来可以杜绝楚军出奇兵从断崖上抄截汉军后路。

    当然,在崖上驻军也是困难重重,最大的问题就是后勤补给,不说军粮供应,光是两千多将士每天的饮用水,就是个大难题,不过,这些并非无法克服!为了守住剑阁,白墨并不介意让麾下的汉军将士多吃些苦,多流些汗。!。

第318章 对峙

    经过整整一天的急行军,项庄终于在傍晚时分跟庞钰会合了,合股后的楚军在兵力上虽然超过了汉军,不过除了庞钰所率的两千余人是天狼营的精兵外,项庄从阆中县带来的全都是秦家、唐家等巴蜀豪强的sī兵,战斗力有限。

    临时充做庞钰中军大帐的帆布账篷里,项庄正召集诸将合议。

    庞钰在一块临时充做行军桌案的大石头上铺开一张白纸,然后在纸上绘了副剑阁汉军的简易布防图,一边绘一边介绍道:“汉军正在剑阁谷道的最高处修筑要塞,这虽然只是一座木头结构的简易要塞,可一旦让汉军修成了,麻烦就大了。”

    诸将连连点头,项庄也是深以为然,剑阁可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关,一旦让汉军修起了要塞,楚军再想攻克基本上就没有可能了。

    顿了顿,庞钰又接着说道:“此外,在剑阁两侧的悬崖上,汉军也分别屯驻了重兵,我军再想故伎重施,出奇兵从悬崖上抄截汉军后路那是绝无可能了,而且,如果我军选择从正面强攻,那么悬崖上的这两支汉军就会成为最大的威胁!”

    诸将再次点头,剑阁谷道狭窄难行,悬崖更陡峭难登,守在悬崖上的汉军只需往下扔滚木擂石,正面强攻的楚军就会死伤惨重,更何况,在剑阁谷道的最高处,还有一座简易要塞正在修建,看样子,汉军是真打算将剑阁打造成一座不破雄关?

    有幸列席会议的秦夫人蹙了蹙漂亮的娥眉,低声说道:“这么说起来,我军岂不是再无可能攻下剑阁了?”

    “那也未必。”唐通道,“只要呼延将军能够抄小道绕到汉军身后……”

    百里贤摇了摇羽扇,不以为然道:“大王从小道撤离时,山后那条小道就已经被汉军所知晓了,白墨用兵谨慎,不可能对这样一条可能威胁汉军后路的小道置之不理,而且这条小道深藏岩缝之后,汉军只需用巨石堵住岩缝,我军就不得其门而入了。”

    项庄默然,昨天他之所以派呼延抄小道去抄截汉军后路,就是因为当时白墨正跟庞钰在金牛道上对峙,如果他知道白墨已经退守剑阁,那就根本不必多此一举了,正如百里贤所说的那样,白墨用兵谨慎,岂会留下这样的破绽?

    事到如今,别无他策,只能从正面强攻剑阁了!

    当下项庄问百里贤道:“子良,天狼营、虎贲营主力什么时候能到?”

    百里贤跪坐起身,拱手答道:“禀大王,最多再有两日,两营大军必至!”

    “好!”项庄点了点头,又问庞钰道,“子昂,汉军正在抢修的剑阁要塞,大约还需要几天时间才能修好?”

    庞钰道:“至少五天!”

    项庄再次点头,又问屈不才道:“老曲,汉中郡的郡卒什么时候能够完成集结?还有关中的汉国援军,什么时候能够冇赶到汉中?”

    “这个……”屈不才闻言一窒,竟是无言以对。

    乌木崖虽然已经组建了信鸽系统,不过大多都是分支机构跟总部之间的单线联系。

    各地分支机构间却没有交叉联络,这才造成了伐蜀楚军情报上的不畅,因为关中的细作在获得情报以信鸽发往江东之后,江东总部还得派人发往距离项庄最近的分支机构,然后再由分支机构转送给项庄,这一来,时间上就来不及了。

    或者,情报好不容易送到了,却是时过境迁、毫无价值了。

    当下项庄蹙了蹙眉头,向屈不才道:“老屈,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也不管花多大的代价,必须尽快及时准确掌握汉中、关中汉军的动向!”

    剑阁能不能攻破,汉中能不能拿下,有两个决定性的因素。

    一个是高初、百里茂的楚国大军能不能及时抵达,再一个就是汉国援军什么赶到?

    如果楚国大军能够抢在汉国援军之前打破剑阁,那么既便刘邦亲率大军前来,也是保不住汉中郡了,因为此时的汉军已经精锐尽出北征匈奴去了,刘邦能带来汉中的汉军不尽数量有限,战斗力只怕也是有限,又岂能跟天狼、虎贲两大精锐营相比?

    但是,如果汉中郡卒抢在楚军打破剑阁前完成了集结,或者刘邦亲率大军抢在剑阁陷落之前赶到,那么谋取汉中就基本上没什么希望了,天狼营、虎贲营再是骁勇善战,也不可能攻破至少有五万以上汉军把守的剑阁!

    所以,项庄必须尽时掌握汉中、关中汉军的动向。

    屈不才当即跪坐起身,肃然道:“大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乌木崖在关中、汉中经营了十年,已经铺开了一张巨大的关系网,跟两地诸多世家豪强以及官宦世家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些世家豪强、官宦世家中并不乏饲养信鸽者,借助这些信鸽,及时传送情报还是完全有可能的。

    不过这样一来,乌木崖组织暴lù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说到底,天底下的情报组织并非只有楚国的乌木崖一家,汉国、齐国、梁国等诸侯国也都有自己的情报组织,这些情报组织除了从敌国搜集情报外,更肩负着反间敌国情报人员的任务,各国情报人员之间的绞杀从未曾停歇过。

    秦夫人忽然盈盈起身,对项庄说道:“大王,秦家在关中、汉中颇有几处产业庄园,平时也有靠信鸽来传递消息,如果大王需要,而且信得过我们秦家的话,秦家的传讯系统将可以毫无保留地配合屈总管传递消息。”

    “那就多谢夫人了。”项庄闻言大喜,这种好意他可不会拒绝。

    秦夫人嫣然一笑,又轻轻坐了回去,坐在秦夫人下首的唐通眼皮一跳,当下也跟着跪坐起身,慷然说道:“大王,我们唐家在南郑也有两处庄园,平时也饲有信鸽传递消息,大王若是信得过,我们唐家也愿意襄助一臂之力。”

    “当然信得过。”项庄越发大喜,又向屈不才道,“老屈,这事交给你了。”

    “大王放心。”屈不才拱手作揖道,“回头臣便去找各家家主,尽快把覆盖关中、汉中以及巴蜀的情报网组建起来,确保汉中、关中处在我们的全面监控之下!”有了巴蜀豪强的鼎力相助,又有了项庄不惜代价的允喏,如果还办不好差,屈不才真该自裁了。

    项庄又向庞钰道:“子昂,虎贲、天狼两大营的主力虽然还没有赶到前,不过,你也别让剑阁的汉军闲着,不管白天还是晚上,时不时的还是得抽冷子杀他一阵,既便不可能真的偷袭得手,至少也不能让汉军安安心心修建要塞。”

    “喏!”庞钰跪坐起身,拱手作揖、轰然应喏。

    剑阁后山小道。

    经过一昼夜的长途急行军,在摔死了几十个士兵之后,呼延终于带着两千天狼锐士赶到了剑阁后山,在那道岩缝的出口处倒是没有发现汉军守卒,不过派人进入岩缝一打探,才发现岩缝朝向剑阁谷道的另一端出口已经被汉军用巨石给堵死了!

    呼延不信邪,亲自进入岩缝试推了下,巨石却是纹丝不动。

    重新出得岩缝,有小校道:“将军,通道被堵,过不去了!”

    另一名小校道:“将军,此路不冇通,咱们干脆翻山过去吧?”

    呼延抬头看了看两侧高耸入云的崇山峻岭,很快便打消了翻山而过的念头,剑阁一带山高林密,涧深崖陡,既便是当地猎户、樵夫也是等闲不敢进入,楚军若是进山,只怕就再出不来了,可是就这样原路返回,呼延却又实在不甘心。

    沉吟了片刻,呼延招来十几名天狼锐士,吩咐道:“你们几个,去四周看看有没有山民猎户,若找着了,即刻回报!”呼延倒是野心不小,这家伙还幻想着能够在这崇山峻岭之中找着山民,然后由山民带路,直接绕道去偷袭汉中。

    剑阁,要塞工地。

    谷道最高处,此时已经成了一片热闹的工地,两千名汉中郡卒已经成了民夫,正将一块块的巨石、一根根的木料往上搬运。

    高处,已经出现了一座要塞的雏形。

    白墨在汉中郡尉李布以及十数名亲兵的簇拥下,正在巡视工地。

    望着来来回回、忙忙碌碌的汉军士卒,白墨眉宇之间有着化不开的忧虑,巡视到了工地的最高处,白墨忽然驻足,回头问李布道:“李校尉,汉中郡冶下各县的县卒什么时候能够完成集结?开来剑阁又需要几天时间?”

    “这个……”李布沉吟片刻后道,“总得三五天吧?”

    白墨蹙了蹙眉,略略有些不悦道:“李校尉,三天还是五天?”

    李布神情尴尬,答道:“末将以为,三天应该可以完成集结,开来剑阁却需要五日。”

    “五天才能开来剑阁?”白墨闻言眉宇间的忧sè更浓了,当下舒了口气,幽声说道,“但愿大王的援军能够及时赶到,否则,汉中郡只怕是保不住了。”(未完待续!。

第319章 天降神兵

    李布不以为然道:“左相,剑阁险峻,楚军只怕是攻不上来。”

    “不然。”白墨摆了摆手,说道,“天下就没有打不破的城池,更没有攻不下的关隘,如果援军不能及时抵达,剑阁迟早失守。”

    李布扁了扁嘴,再没多说什么,心里却还是不服气。

    白墨也没有过多分辩,他正在脑子里急速地盘算,怎样才能守住剑阁更久?

    正寻思间,前边一名汉中郡卒忽然一脚踩到了一滩尿渍上,遂即啊呀一声摔倒在地,这一跤摔得不轻,那汉中郡卒竟是半天没能爬起来,哼哼了半天,那汉中郡卒才缓过气来,气得破口大骂道:“啷个锤子屙的尿?害老子摔一大跟斗!”

    自然不会有人前来承认,白墨听了却是心头猛然一动。

    再抬头看时,只见一道飞瀑正从数十丈高的绝涧上倾泄而下,这却是剑溪的源头了,当下白墨轻轻击节,微笑道:“天降神兵,天降神兵哪,呵呵!”

    “天降神兵?”李布满头雾水地道,“在哪?神兵在哪?”

    “那便是了。”白墨伸手一指绝涧上倾泄而下的飞瀑,又道,“李校尉,请你即刻挑选三百壮士,去后山采伐三千颗毛竹回来,本相有要用。”

    “喏!”尽管李布心里不甚明白,却还是领命去了。

    不到半个时辰,李布便带着三百部曲从后山采伐了三百颗毛竹回来。

    白墨又命李布带人将三百颗毛竹从中间剖开,再除去内部的竹节,做成了六百片长短不一的竹爿,然后将这边竹爿架到了百丈绝涧之下,将倾泄而下的飞瀑引到了剑阁之上,让溪水顺着剑阁石道潺潺而下……

    李布还是没看明白,问道:“左相,这是何意?”

    白墨不答,只是吩咐李布:“李校尉,再带人去多弄些青笞回来!”

    “青笞?”李布终于想明白了,当下两眼一亮,兴奋地道,“左相,这驰道浸了水,再撒上青笞,楚军只怕就站不稳了?”

    白墨不答,嘴角却绽起了一丝笑意。

    一转眼两天过去,天狼营、虎贲营主力终于赶到。

    乌木崖也终于传回了汉中、关中的消息,根据乌木崖掌握的情报,汉中郡治下各县的更卒仍未完成集结,刘邦所率大军也才刚刚走出子午谷小道,至少还要两天才能赶到南郑,至于驰援剑阁,少说也还要五天时间!

    军帐里,项庄正召集诸将议事。

    拍了拍地图,项庄道:“五天,我们还有五天时间!”

    “大王,何需五天?两天足矣!”晋襄昂然道,“区区一座剑阁,三五千汉军,就想挡住我大楚五万精锐?简直就是妄想!”

    庄欣然点头道,“有股子杀气。”

    晋襄跪坐起身,大声道:“大王,臣愿为前锋!”

    “好!”项庄点了点头,又环顾诸将喝道,“以晋襄为主将,由渊为副将,三千虎贲死士为其羽翼,多携橹盾,即刻发起强攻!”顿了顿,项庄又道,“今天天黑之前,寡人希望能和诸将在剑阁上举觞痛饮。”

    晋襄、由渊同时拱手,轰然道:“臣……定不辱命!”

    说罢,晋襄、由渊即一甩大氅,转身扬长出帐去了。

    片刻后,驻扎在金牛道上的楚军便开始忙碌了起来,一面面巨型橹盾纷纷被抬到了楚军阵地最前沿,这数百面巨型橹盾是巴蜀豪强的sī军花了两天时间赶造的,全部由碗口粗的山中圆木打造而成,足可抵御滚木擂石以及飞矛的攒刺。

    为了应对崖上汉军的威胁,楚军也是做足了准备。

    半盏茶的功夫之后,三千虎贲便结成了六十个方阵,每个方阵五十人,各携带一面巨型橹盾,晋襄弯腰钻到了一面巨橹之下,倏忽之间,号角齐鸣,再一声令下,六十个方阵便沿着谷道向着剑阁深处的汉军要塞气势汹汹地逼了上来。

    楚军甫一进谷,滚木擂石还有飞矛便如飞蝗般落了下来。

    晋襄藏身在巨橹之下,一边以横刀挡开反弹的滚木擂石或者飞矛,一边向身后的五十虎贲大声下达各式指令:“前边有巨石挡道,小心脚下,小心脚下!”

    “肥猪受伤了,把他留给后队,黑牯你往边上去,顶替肥猪!”

    “往中间靠,赶快往中间靠,太靠边容易被万斤巨石给砸着!”

    “小心飞矛,脑袋不要贴橹盾太近,除非你想在头顶上开个孔!”

    “小心汉军弓箭手的侧射,边上的弟兄将大盾竖起来,挡住射角!”

    “弟兄们加把劲,剑阁要塞就在前面不远了,加把劲,跟老子杀上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大楚威武!楚军必胜!”

    “大楚威武,楚军必胜!”

    一队队的虎贲锐士纷纷跟着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

    晋襄没有注意到,正抬着橹盾缓步向上的虎贲锐士也同样没有注意到,他们脚下的石道上已经出现了潺潺流水,甚至还有湿滑的青笞,不时有虎贲锐士摔倒在地,而且,越往上面去,摔倒在地的虎贲锐士就越多。

    等晋襄发觉情形不对时,楚军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要塞上的汉军趁机发难,将滚木擂石纷纷推落下来,原本就有些举步唯艰的虎贲锐士顿时纷纷摔跌在地,原本扛在头顶上的巨橹也歪倒了一侧,失去了巨橹的保护,悬崖上的汉军弓箭手、投矛手顷刻间便给楚军造成了极大杀伤。

    只片刻功夫,便有好几面巨橹被掀翻,更有近百虎贲倒在了血泊中。

    危急关头,晋襄并没有lù出丝毫的慌乱,而是冷静地一刀劈开一支飞矛,又一脚踏住一截顺着石道隆隆滚落的滚木,然后回头怒吼:“后队改前队,撤!”虎贲卫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百战精锐,晋襄一声令下,很快便从谷中撤了个干干净净。

    前后不到半盏茶功夫,原本喧嚣无比的峡谷便恢复了寂静。

    剑阁要塞上,白墨正望着要塞下方的石道出神。

    楚军,楚军果然是名不虚传,就刚才那样的情形,换成是他的三千护军,既便不致全军覆灭,死伤过半却是必然的结局,可是楚军呢?竟然只在石道上丢下了廖廖百来具尸体!而且从始至终,楚军就没有lù出一丝的慌乱!

    这真是一支令人生畏的军队,一个可怕的对手!

    白墨心里更感到无比的遗憾,假如他从汉中携带了足够的猛火油,那么这几千楚军精兵进谷容易,再想出谷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不过,这终究只是假如,奚娟并没有太多的猛火油提供给他,所以,他也别想留下这几千楚兵。

    轻轻地叹了口气,白墨回头对李布说道:“李校尉,去把那几筐铁蒺藜准备好。”

    李布领命去了,白墨脸上却再次lù出了忧sè,楚军的第一bō攻势虽然受了挫,可他们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就放弃,可以预见,再接下来的数日,剑阁必将会上演连番恶战,汉军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只有天知道。

    汉军后阵。

    晋襄、由渊全都摔得鼻青脸肿,这会正单膝跪地向项庄请罪:“大王,臣等无能,以致丧师失利,请您按律惩治。”

    项庄摆了摆手,皱眉道:“先说说怎么回事?”

    三千虎贲这么快就败下阵来,这的确有些出乎项庄的预料。

    晋襄懊恼地在地上捶了一拳,说道:“大王,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凭借巨橹的掩护,悬崖上的汉军根本就威胁不到咱们,可是,当臣等进至剑阁要塞下时却遇上了大麻烦,汉军引了溪水从石道上过,还撒了青笞,石道湿滑,根本上不去呀!”

    “嗯?”项庄蹙眉道,“汉军引了溪水从石道上过?还撒了青笞?”

    庞钰、百里茂、屈不才以及唐通、秦夫人等巴蜀豪强尽皆微微sè变。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汉军引了水从石道上流过,不仅会使石道湿滑难行,而且溪水灌进楚军的靴子里后,还会造成楚军步伐沉重、行动迟缓,平常的时候也就罢了,可在战场上,一点点的妨碍就会酿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晋襄、由渊同时点头,垂头丧气的样子,百里贤摇了摇羽扇,说道:“这个白墨还tǐng有几份急智,竟然会想出这么个独特的办法来抵挡我军的进攻,不过,凭此小小伎俩就想挡住我军的进攻,却也未免太天真了。”

    庞钰道:“军师莫非已有对策?”

    百里贤道:“天狼卫、虎贲卫多穿皮靴,皮靴踩在带有青笞的湿石板上,的确很容易摔倒,而且溪水倒灌进靴子,还会使我军将士的步伐变得沉重、行动变得迟缓,但是,我军将士只需脱去皮靴穿上草鞋,这一难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是极!”项庄击节道,“传令,即刻给虎贲卫换草鞋!”草鞋不是问题,巴蜀豪强的sī家军穿的都是草鞋,虎贲卫跟他们换着穿就是了。

    晋襄拱手道:“大王,请再给臣一次机会,这次臣定不辱命!”

    项庄欣然点头,说道:“好,寡人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你可一定要拿下剑阁,否则,寡人饶不了你。”

    “喏!”晋襄轰然应喏,跟由渊欢天喜地地出帐去了。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楚军营地里便再次忙碌了起来,一队队的虎贲锐士负甲扛橹,很快完成集结,鼻青脸肿的晋襄正站在峭壁下给麾下的虎贲锐士训话,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完成集结的虎贲锐士便山呼海啸般咆哮起来,气焰熏天。!。

第320章 受挫

    在橹盾的掩护下,三千虎贲再次杀进了剑阁深处。

    这一次,驻守在崖上的汉军仍然没有太多的办法,飞矛和数百斤上下的滚木擂石虽然能够砸到楚军,却奈何不了楚军的巨橹,上千斤重的巨石足以威胁楚军的巨橹,却又只能顺着峭壁笔直地往下坠,很难砸到楚军的头上。

    至于弓箭,在楚军巨橹和大盾的遮挡下,根本就是摆设。

    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号子声,三千虎贲结成的六十个方阵再次抵近到了要塞下,然后顺着溪水漫过的石阶缓缓向上进逼,这一次,溪水漫过的石阶以及撒落得到处都是的青笞再无法阻挡楚军前进的步伐了,因为楚军已经换穿了草鞋。

    不到半刻钟的功夫,楚军就已经爬完了一半的石阶。

    剑阁要塞尚未完工的木墙上,白墨一袭白衣,正在督战。

    看到湿滑的石阶以及青笞再无法阻止楚军的前进,白墨便轻轻地叹了口气,当下回头吩咐李布道:“李校尉,可以撒铁蒺藜了。”

    “喏!”李布轰然应喏,又回头喝道,“撒铁蒺藜!”

    李布一声令下,守在木墙上的汉军将士便抓起一把把的铁蒺藜往下方的石阶上使劲地抛洒了下去,铁蒺藜重不过数两,力气大的士卒一下就能抛出去几十步远,霎那间,大片黑黝黝的铁蒺藜便从天而降,撒满了上半条石道。

    既便是下半条石道,也滚落了大量的铁蒺藜。

    一名虎贲锐士一脚踏出,正好踩在一枚铁蒺藜上,锋利的铁刺一下就刺穿草鞋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脚底,吃疼之下,那虎贲锐士顿时便杀猪般嚎叫起来,很快,石道上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数以百计的虎贲锐士抱着双脚倒在了石道上。

    “小心脚下!”晋襄大急,高声疾呼,“铁蒺藜,脚下有铁蒺藜!”

    其实,不用晋襄提醒,三千虎贲也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可知道归知道,他们也是没什么办法,由于巨橹的防护面积有限,所以每个方阵的五十名虎贲锐士都必须紧紧地挤在一起,这一来,就使他们根本看不清脚下的地面,既便是向前开进,也得由负责领路的小校专门提醒,他们又怎么看得见地面上的铁蒺藜?

    尽管各级小校大声呼嚎,尽管三千虎贲明知道脚下有铁蒺藜,他们也只能一步步地向前推进,然后纷纷踩上铁蒺藜,纷纷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中,前后不过片刻功夫,就至少有四五百名虎贲锐士倒在了血泊中,巨橹也倾翻了十几块!

    下一刻,要塞上、两侧悬崖上箭如雨下,受伤倒地、又失去了巨橹掩护的虎贲锐士便纷纷中箭毙命,虎贲锐士的伤亡顿时急剧增加,这个时候,晋襄再是不甘心也知道,继续进攻已绝无可能,再耗下去,三千虎贲就该全军覆没了!

    “后队改前队,撤!”晋襄虎目喷火,咬牙下令。

    绵绵不息的号角声中,楚军再次撤了回去,第一次进攻,楚军只死了百余人,可是这一回,楚军却足足伤亡了五六百人,楚军将士的尸体几乎将要塞下的石阶都堆满了,还有从他们身上流淌下的鲜血,几乎染红了整条溪水。

    楚军后阵。

    望着“蹦蹦跳跳”逃回来的楚军残部,项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虎贲卫的第二bō攻势就这样被汉军瓦解了?而且,投入进攻的三千虎贲,逃回来的还不到两千五,而且大多身上带着伤,许多将士的脚掌都废了!

    晋襄向项庄禀明了原委,羞愧之下拔刀就想自刎。

    项庄一把摁住晋襄的手,怒道:“晋襄,你好出息!”

    晋襄耷拉着脑袋,羞愧无地道:“大王,臣无能……”

    “无能无能,除了无能你会说些什么?!”项庄怒道,“寡人早说过,这天底下就没有常胜将军,更没有永远不吃败仗的军队,前几天寡人还在剑阁吃了败仗呢,是不是寡人也得学你这样,自杀以谢江东父老?”

    晋襄惶然道:“大王身系楚国安危,又岂能轻生?”

    “寡人不能轻生,你晋襄就能吗?寡人能吃得败仗,你晋襄就吃不得败仗?!”项庄闷哼了一声,语气稍缓,“打败仗没什么大不了的,好好总结失败的教训,将来在战场上赢回来便是了,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晋襄默然不语,脸上却lù出了深思之sè。

    项庄一直对晋襄寄予hòu望,晋襄年纪虽然轻,可在军中的资历却不在庞钰之下,也就只比高初稍逊一筹,更重要的是,晋襄对项氏的忠诚已经融入了骨髓,遗憾的是晋襄不怎么爱读书,不读书就很难成为帅才,充其量也就是个猛将。

    项庄希望今天的这两次惨败能够让晋襄有所触动。

    抬头看看天sè,此时已近正午了,将士们差不多也该肚子饿了,当下项庄下令道:“传令,全军暂且休整,准备进食!”

    军令很快传达下去,严阵以待的楚军将士便纷纷坐地休息,军中的伙头军则纷纷从溪涧取水、埋锅造饭,不到片刻功夫,金牛道上便升起了袅袅炊烟,更有上百口行军大锅里煮了香喷喷的肥猪肉,不少将士已经馋得口水直流。

    帆布大帐中,项庄、百里贤、高初和庞钰四人却是食yù全无。

    沉默了半晌,项庄才叹息道:“这个白墨,还真不愧是学剑的师兄呢。”

    高初点了点头,不无懊恼地道:“十年前,老屈要是能杀了此人就好了。”

    项庄沉默了半晌,又将目光投向百里贤,问道:“子良,你可有应对之策?”

    仗打到这节骨眼上,项庄已经没什么奇计了,然而从目前情形看,正面强攻似乎也不是好办法,白墨太难缠了,天狼营、虎贲营真要是不惜代价从正面强攻,就算到最后侥幸攻下了剑阁,只怕也没有余力跟刘邦争夺汉中了。

    百里贤摇头,项庄没辙,他也是无计可施。

    事实上,并非项庄、百里贤不会用兵,更不是两人不够聪明,而是剑阁的地形实在是太过险峻了,再加上汉军又抢先一步占据了两侧悬崖,导致楚军想翻崖抄截汉军后路也变得不可能了,凡此种种,楚军除了正面强攻,已经别无他途了。

    庞钰忽然说道:“大王,没准呼延真能从大山之中找到小路呢。”

    “呼延?”项庄苦笑摇头,“从蜀中到汉中真要有别的路可走,秦夫人、唐通他们这些巴蜀豪强能不知道?”

    对于呼延,项庄是真没抱什么希望。

    如果不是因为通讯不便,项庄很可能早就让呼延把两千天狼卫带回来了,留在山中乱窜也浪费时间不是?

    项庄却没有想到,呼延真找着路了。

    天狼卫分头找出了几十里,才终于在深山之中找到了三户猎户。

    这三户猎户据说是巴国王族后裔,自从秦国灭巴之后,便避居在此,至今已有一百多年了,呼延去了之后一问,这三户猎户还真知道有一条小路,可从阆中直通汉中,而且走这条小路要比走金牛道近得多。

    呼延闻讯顿时大喜过望。

    在向三户猎户赠送了三把横刀外加三把上好的铁胎弓之后,猎户终于答应带路,当项庄在剑阁受挫、无计可施之时,呼延已经带着两千天狼卫,在猎户的引领下,踏上了直通汉中的羊肠小道,这会,距离汉中群治南郑已经不到百里了。

    不过,一道宽达几十丈的深涧挡住了天狼卫的去路。

    呼延皱了皱眉,回头问猎户道:“你不是说这涧上横着颗大树么?”

    猎户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道:“原来是有一棵大树,去年我和家兄才刚刚走过,不过这颗大树已经有些年份了,可能是日久生朽、坠落山涧了吧。”说此一顿,猎户又道,“不过将军放心,小人有办法送你们过去。”

    “你有办法?”呼延没好气道,“什么办法?”

    这可是几十丈宽的深涧,而不是只有几丈宽,如果是几丈宽的山涧,直接甩飞爪过去就是了,可几十丈的距离,飞爪就甩不过去了!如果有巨弩的话,还可以用巨弩将飞爪绳索射过去,可问题是天狼卫根本就没有携带巨弩。

    猎户也不答话,只是把手伸进嘴里当啸了一声。

    霎那之间,天上便响起了一声尖锐至极的啸声,遂即一头神骏的金雕已经扑翅着巨大的羽翼从山巅降了下来,最后敛翅停在了猎肩右臂上,猎户捋了捋金雕的羽毛,又从背囊里取出一捆细细的蚕丝绳,将一端系在了金雕的爪上。

    猎户再一抬右臂,金雕顿时尖啸一声飞向了山涧对面。

    在呼延和两千天狼卫的注视下,金雕在对面一颗大树后面绕行一圈又飞了回来,猎户从金雕爪上解下蚕丝绳,将后将一条两指粗的麻绳系在蚕丝绳上,又利用蚕丝绳将又重又粗的麻绳拉到了山涧对面,最后又拉回来形成了一架双股索桥。

    “嘿!”呼延顿时大喜过望道,“没想到你还真有办法。”!。

第321章 奇袭南郑

    第321章奇袭南郑

    日暮时分,两千天狼卫借助索桥顺利地越过了深涧。书mí群4∴⑧0㈥5《》.)

    过了涧,天狼卫更没有片刻的停留,在猎户的指引下直奔汉中郡治南郑而来,呼延很清楚,汉中郡的汉军随时都可能完成集结,汉王刘邦的大军也随时可能赶到汉中郡,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必须急袭南郑!

    堪堪就要走出大山时,派出去的哨探忽然回报:前方发现汉军营地!

    大军行进,自然是要派哨探打前站的,否则就很容易遭到敌军埋伏,不过,有时候就算派出去了哨探,也同样会遭到伏击,譬如前次项庄、呼延在剑阁遭伏击,不是他们没有派出哨探,而是哨探根本就来不及查探峡谷两侧的悬崖。

    呼延不敢大意,当下亲自率领十数亲兵前来察看。

    幽暗的夜空下,只见紧挨大山的一片河谷地里散落着几百顶帐篷,还有百余堆篝火,忽明忽灭的火光之中,汉军三五成群正在吃饭,隐隐还能听到汉军将士的笑声、骂声还有诅咒声,甚至还有兵器的撞击声,估计是在斗殴。

    黑熊凑了上来,狞声道:“将军,干吧?”

    “不行。”呼延断然摇头道,“这片河谷地太过开阔,贸然动手很难把汉军一网打尽,而且这里离南郑太近了,只要有一个汉军走漏去报讯,咱们再想趁人不备拿下南郑就难了,最终只能正面强攻的话,咱们的成算不大!”

    黑狼又道:“那么,咱们悄悄绕过去?”

    呼延再次摇,道:“不,传令下去,全军就地休整,就食!”

    “就地休整?”黑狼愕然道,“将军,你不是说时间很紧么?”

    “时间再紧也不差这半个晚上了。圣堂”呼延摇了摇头,狞声道,“而且,本将军刚刚想到了一个奇袭南郑的好主意,就落在这群汉军头上了!”

    前方河谷地里的汉军正是赶去南郑集结的上庸更卒。

    汉中郡治下十二县,有口十余万,更卒三万余,刘邦大征匈奴,征发了国中三分之一的更卒,汉中郡也征发了万余更卒,不过留下来的更卒还有两万余人,如果汉中郡守奚娟能够及时召集这两万更卒,守住汉中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不过,奚娟本人威望不高,对汉中更卒的掌控也很松懈,因而政令下发之后,各县的反应都很慢,要不然,当初白墨驰援葭萌关时,也不会只带区区两千多郡卒前往了,不是奚娟不愿发兵,实在是南郑根本无兵可发呀。

    上庸距离南郑足有七八百里,这两千多上庸更卒来得其实还算是快的了,要知道,距离南郑不到五十里的成固县的更卒,也就昨天刚刚赶到南郑,事实上直到现在,在南郑集结的汉中郡卒也只有五千余人。

    半夜时分,上庸县尉起来查夜,发现负责守夜的两名哨卒居然睡着了,还有临时安排的两队巡卒,也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里睡懒觉去了,上庸县尉当即勃然大怒,上前“啪啪”两记耳光就将那两个哨卒给扇醒了。

    两名哨卒吃疼惊醒,不及察看便破口大骂。

    上庸县尉越发暴怒,正要拔剑砍人时,一丝微不可察的异响忽然从身后响起,当下霍然转身,双目如炬死死地锲入了无尽的黑暗,霎那之间,一股冰冷的危急已经将上庸县尉完全笼罩,这厮也是个百战老兵,他感受到了危险!

    “敌……”上庸县尉猛然张嘴大喊,然而,他才来得及喊出一个敌字,一枝足有拇指粗的狼牙重箭已经从十几步外的近处疾shè而至,可怜上庸县尉还没来得及喊出后面的那个“袭”字,就已经被狼牙重箭shè穿了咽喉。(《》.)

    刚被大耳括子扇醒的两名哨卒见状顿时大吃一惊,发一声喊拔tuǐ就跑。

    然而,两人才跑出没两步远,又是两枝狼牙重箭疾shè而至,一下就dòng穿了两名哨卒的背心要害,两名哨卒保持着奔跑姿势,一直往前冲出去几十步远,才终于颓然倒地,不过倒地之后却是再没什么动静了。

    下一刻,一队队黑黝黝的天狼锐士已经从黑暗中鬼魅般冒了出来,漆黑的夜空下,只见他们全都已经擎出了冷森森的环首刀,再下一刻,鬼魅般的天狼锐士已经虎狼般扑向了营地中熟睡的汉军将士,一场盛大的杀戮盛宴……开席了!

    不到一顿饭功夫,两千多上庸更卒就被屠戮大半,剩下的也当了俘虏,有几十个更卒见情形不对想偷偷溜走,也都被游弋在外的猎杀队给猎杀了。

    一名獐头鼠目、看起来就很怕死的更卒被带到了呼延面前,不等呼延发问,那更卒就噗地跪倒在呼延脚下,痛哭流涕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哪,小人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襁褓中的幼儿,死不得,委实是死不得呀,嗷嗷嗷……”

    “不许哭!”呼延将横刀架在更卒脖子上,喝道,“再哭就宰了你!”

    更卒顿时噤声,又本能地缩了缩脖子,试图尽可能地远离脖子上的刀锋。

    呼延狞声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人马?去往哪里?你们的官长叫什么名字?”

    更卒连声应道:“回回回回将军的话,我们是上庸县卒,奉郡守令去往南郑集结,我们的官长是上庸县尉,叫叫叫做赵破头。”

    呼延拎起一颗头颅,问道:“可是他?”

    更卒吓得惊叫一声,应道:“是是是,就是他。”

    呼延微微一笑,将从赵破头尸身上搜来的令牌收进了贴身软甲里,然后向身侧shì立的黑狼使了个眼sè,黑狼会意,霎时拔出横刀狞笑着走上前来,先揪住更卒脑袋,再往他脖子上轻轻一抹,更卒的脖子便整个像金鱼嘴般绽裂了开来。

    几乎是同时,另外三百多名天狼卫也是骤然间痛下杀手。

    呼延又喝道:“打扫战场,不管是真死还是装死,每个人身上再补三刀,半柱香的时间之后,全军集结,兵发南郑!”

    “喏!”数百天狼卫轰然应喏。

    白墨所率汉军正在剑阁跟楚军jī战,战报也是一日三传,不过,作为汉中郡治的南郑城却并没有大战前应有的紧张气氛,甚至连城头上负责守夜的哨卒也是浑不当回事,因为后半夜天太冷,竟然躲进敌楼里睡懒觉去了。

    子时刚过,南郑东关的旷野上便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漆黑的夜空下,这么一大片火光很是醒目,可城头上的哨卒却都睡觉去了,竟然没有一个人示警,直到这支突如其来的“汉军”出现在了城外,才终于有个起来撒niào的哨卒给发现了,当下手扶垛堞探头出来喝问道:“喂,你们哪个县的?”

    火光中,哨卒可是看得很清楚,城外的军队的确披挂着汉军衣甲。

    这哨卒压根就没想过,城外这支军队会是楚军,在他想来,蜀中到汉中就只有一条金牛道可走,有左相白墨的几千jīng兵守在剑阁,楚军难不成还能变成飞鸟飞进汉中来?所以,城外这支军队肯定是也只能是连夜赶来南郑集结的某县更卒。

    “上庸,老子是上庸县尉——赵破头。”城外,一个宏亮的声音道,“快打开城mén,让老子和弟兄们进城歇宿。”

    “不行。”哨卒断然道,“郡守有令,天亮前不准开mén!”

    “放屁!”宏亮的声音勃然大怒道,“老子和弟兄们赶了大半夜的路,还不是想着能进城避个风、取个暧,你他娘的却不让进城,啥意思?让老子和弟兄们留在城外喝西北风?信不信老子一怒之下,带着弟兄们打进城去?”

    哨卒吓得缩了缩脖子,看来这个上庸县尉不好惹呀?

    正犹豫时,躲在敌楼里睡懒觉的十几个同伴也都醒了,一个戴着皮弁、披着皮甲的小校问明了缘由后,对着城外大吼道:“赵县尉,真对不住了,郡守的确有过严令,天亮前真不能放你们进城,所以,只能委屈你们了。”

    城外的“赵县尉”又是破口大骂,骂了半天估计也是累了,这才说道:“罢了罢了,不进城便不进城,不过这大冷天的,城外的寒气这么重,弟兄们实在是冻得不行,你们送些柴禾、被褥出来,给弟兄们驱驱寒、取取暖终归可以吧?”

    “你等着。”小校道,“老子这就让人给你们送柴禾去。”

    说罢,小校又回头吩咐身后十几个哨卒道:“去,nòng几大车干柴,给他们送去。”

    有个哨卒提醒道:“队长,现在打开城mén可是违背了郡守的令谕,要吃军法的。”

    “事争从权。”小校挥了挥手,不以为然道,“要不然,城外这群大头兵真闹起来,你我就别再想睡觉了,再说了,打开城mén之事,你不说我不说,郡守又何从知晓?快些去,送了干柴就赶紧回来,老子还想再睡个回笼觉呢。”

    十几个哨卒不情不愿地下城准备干柴去了,他们害怕半夜开mén吃郡守的军法,还真没想过万一城mén打开,城外的军队会不会趁机夺城?

    半刻多钟后,高悬的吊桥缓缓降下,紧闭的城mén也缓缓打开了。

    呼延回头向黑狼、黑熊咧了咧大嘴,然后缓缓拔出横刀,一双狭长的眸子里,却已经流lù出了狼一样的凶狠之s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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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鼎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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