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军制改革
第二卷五千楚甲卷狂澜]第292章军制改革——
第292章军制改革
楚王宫,上书房。
屈不才蹑手蹑脚进了书房,向书案后面的项庄深深一揖,道:“参见大王。”
“不才你来了?过来,到这边来坐。”项庄放下手中鹅毛笔,从席上跪坐而起,又肃手示意屈不才坐到了书案对面席上。
“两件事。”待屈不才入座,项庄径直说道,“第一件,从现在开始,贩往中原各国的公输纸、书藉以及烧酒只交易黄金、白银等财物,铜钱就不要了。”
华夏并非主要产银国,白银产量极其有限,黄金的产量则更为低下,眼下又不是大航海时代,想从南洋、日本输入白银也是痴心妄想,项庄要想改革货币体系,让黄金、白银成为流通货币,就必须先行布局从中原掠夺足够的黄金、白银。
“喏!”屈不才拱手作揖,没有任何犹豫便应承了下来。
项庄点了点头,又道:“第二件,你马上动身前往番禹,亲自布局,乌木崖的下一个渗透目标将是南越国。”
戈胜的水师虽然没能在番禹上岸,却还是获得了有用的消息。
南越国官员拒绝戈胜水师上岸,也就意味着赵佗仍在推行“闭关锁道”的国策,赵佗为什么要“闭关锁道”?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赵佗并没能彻底掌握南越国的五十万壮丁,为了不使五十万壮丁瓦解,赵佗只能闭关锁道、堵塞消息。
项庄派戈胜渗透南越,自然是盯上了南越的五十万壮丁!
根据最新的人口清册,江东五郡六十余县,所有的壮丁全加起来也只有八十多万,如果一家伙得了南越的五十万,则楚国的人力资源几乎能够暴增一倍,面对这么大的诱惑,项庄不可能不动心,楚国缺人哪。
“喏!”屈不才再次拱手应喏。
“去吧。”项庄摆了摆手,道,“即刻去办。”
“臣告退。”屈不才起身,作揖转身、扬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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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中郊外,竹林小屋。
许负正临窗抚琴,自从半年多前来到江东,许负、小青主仆两人便在吴中郊外的这座小竹林里住了下来,许负原本就是名满天下的阴阳大师,入住竹林小屋之后,江东的士族名流便纷至沓来,恳请许负给他们相面算命。
不过今天,许负却婉拒了所有士族名流的拜访。
倏忽之间,款款如流水轻淌的琴声忽然中断了,却是一根弦断了。
轻盈的脚步声中,小青从外间走了进来,叹道:“公子,这短短不到两天时间,你就已经崩断了六根琴弦了,看来小婢又得去一趟市集了。”
许负当下推琴起身,又走到窗前幽幽地叹了口气,许负很清楚,两天崩断六根琴弦,这只能说明她的心境已然乱了。
许负的心境为什么会乱?
还不是因为毕书那只不解风情的呆头鹅!
“公子,要不我去一趟吴中吧?”小青试探着道。
作为许负的侍婢,小青对许负跟毕书之间的感情纠葛那是再清楚不过了。
一开始,许负主动跟毕书结交,只是想要化解红鸾劫,不过事实证明,要想化劫根本就是痴心妄想,许负很快就在跟毕书的倾谈、对弈、琴萧合奏中迷失了自我,半年多时间相处下来,许负早已深深地爱上了毕书。
不过毕书却似乎真的只是将许负当成了知己。
好几次,许负忍不住暗示毕书,毕书却是毫无反应。
许负似乎陷入了某种思绪当中,没有回应,小青却知道许负是默许了,当下转身出了小屋,又从马厩里牵出来一匹小红马,翻身上马向着吴中疾驰而去,然后,才刚刚转过对面山脚,斜刺里忽然涌出十数骑挡住了去路。
领头的是个身躯健硕、浓眉大眼的楚军武将,一咧大嘴笑道:“哟,小青妹子,你这是要去哪里?”
小青一勒马头想要绕行而过,一边没好气道:“你管我?”
“哎呀,小青妹子你不知道?这吴中郊外刚刚出现了一伙剪径强人,那是见人就杀,若是遇到了年轻漂亮的小娘,他们就……那个啥,你懂的。”楚军武将一勒马缰,再次阻住了小青的去路,笑道,“小青,不如我陪你去吧。”
“什么剪径强人?”小青嗔道,“你才是。”
“你这叫什么话?”武将苦笑,“我一番好意,咋成强人了?”
“废话少说,我还有事呢。”小青蹙了蹙秀眉,道,“破军,你让不让开?”
敢情这武将便是破军,自从那天在清风棋舍遇到许负、小青主仆俩,破军就动了心,许负身份尊贵,不是破军能招惹的,他便把主意打到了小青头上,这半年多来,只要得空,他便会千里迢迢从庐江赶回江东,然后百般纠缠小青。
小青气得柳眉倒竖,娇叱道:“破军,你让不让开?”
“让让让,当然让。”见小青真怒了,破军赶紧勒马让道。
小青轻哼了声,这才打马上前,经过破军身边时偶一回头,却看到破军这大的汉子,竟然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般,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小青忍俊不禁,对着破军嫣然一笑,不过很快便又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这一笑,破军却是浑身骨头都酥了。
待小青走远了,破军才勒马回头,向着身后那十几个亲兵狂吼道:“看见没?你们看见没?这小娘对老子笑了,哈哈哈,这小娘对老子笑了,她相中老子了!哈哈哈哈,总算不枉老子这半年的奔波之苦,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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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宫,偏殿。
项庄神情凝重,居中席地而坐,亚父范增打横而坐。
项他、项佗、武涉、百里贤、毕书等文武重臣则分列左右两班,众臣见礼,项庄回了礼又肃手请众臣入席就座。
先秦时期,君臣之间的礼仪并没有那么森严。
先秦时期,君臣议事都是席地而座的,直到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儒家的那套繁文冗节成了正统,大臣就需要站着了,到了宋、明理学兴盛,连宰相在君王面前都没有座位了,至于说满清,臣子根本就是君主的狗,毫无地位可言。
汉武帝推崇儒家礼仪,初衷是好的,因为儒家礼仪可以突出君王的超然地位,使大臣更加敬畏王权,从而无形之中达到巩固王权的目的,不过理学兴起之后,儒家的正统礼仪就慢慢蜕变成了畸形的道学礼教,最终变成了华夏文明的毒瘤。
范增首先打破了沉默,道:“箕儿,你真打算推行第三批新法了?”
“对。”项庄点了点头,道,“江东的人口原本就不及关中、巴蜀,刘邦老儿现在又在搞均瑶役、平算赋,咱们如果不奋起直追,则楚汉之间的人力、国力差距只会越来越大,时不我待呀,亚父,咱们不能一味求稳,继续等下去了。”
“也好。”范增肃然道,“既然你决心已定,为父自当支持!”
项庄沉吟了片刻,说道:“这第三批新法至关重要,法令条文的涉及面也是极广,所以还需要大家群策群力、一起努力。”
项他、项佗等人便纷纷坐直了身躯。
项庄的目光首先落在项他身上,道:“子翼你居中调停、统筹全局。”
项他拱手作揖,肃然道:“喏!”
项庄又向项佗道:“子严,你负责奖励军功课。”
项佗跪坐起身,拱手作揖道:“喏!”
项庄再向百里贤道:“子良,你负责奖励农耕、行商、读书课。”
百里贤跟着跪坐起身,拱手作揖道:“喏!”
项庄再对武涉说道:“跋之,你负责宣传,动员太学所有学子大量抄录新法条文,在最短的时间内张贴遍江东五郡全部六十八个县,深入各乡、各亭、各里向父老讲解新法,务求江东父老彻底明了新法之利好。”
武涉同样跪坐起身,应道:“喏!”
项庄的目光最后落在毕书身上,道:“学剑,寡人这便委任你为折冲将军,全权负责楚军的军制改革!”
毕书正了正衣冠,起身长揖到地:“多谢大王恩宠,臣敢不以死效命!”
项庄摆了摆手,又道:“学剑、亚父留下,其余诸卿赶紧回府各自准备去吧。”
项他、项佗、百里贤、武涉四人长身而起,先后向项庄、范增揖了一揖,告辞去了,偏殿里便只剩下了项庄、范增以及毕书三人。
军制改革可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虽说毕书早已经制订了一整套的改革计划,差不多就是后世隋唐时期的府兵制,但有许多细节问题还是需要进一步敲定的,譬如说各郡的府兵定额多少,还有就是作为常备军的禁卫军定额又是多少?
当然,最为重要的,还是怎么安抚地方上的统兵大将。
一旦实施了府兵制,各郡、各县的驻军都将尽归折冲府统辖,没有折冲府的令牌和项庄的兵符,既便是周殷、高初、庞钰这样的大将,也调不动一兵一卒,这几乎就是剥夺了他们的兵权,高初、庞钰还好说,周殷却未必愿意。
……
第293章 杯酒释兵权
六县,大司马府邸。
周殷重归大楚之后,官复原职任旧担任大司马。
不过考虑到周殷新降,难免心有顾忌,且未必愿意放弃九江兵权前往吴中,因此项庄仍让周殷兼任九江郡守,长驻六县主持军政事务。
项庄跟周殷君臣之间原本还算相处融洽,不地自从百里贤开始变法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开始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因为不管是编户齐民律,还是士农工商课,或者是新田赋法全都触及了周殷在九江的利益。
周家是九江最大的势族,不仅拥有大量的隐藏人口,更拥有大量的土地。
百里贤的新法要将周家的隐藏人口全部都登记在册,还要让周家跟庶民一体纳赋,可不就是严重损害了周家的利益?
不过,在推行前两批新法之前,项庄都专门派人来解释了。
周殷考虑到项庄也是雄才大略、xiōng襟过人之辈,之所以推行变革并不是为了要跟周家过不去,而的确是想要让大楚变得强大起来,因此都隐忍了下来,半年多前,江东士族闹得最凶时,周家不少宗亲也想闹事,却被周殷弹压了下来。
最近,江东又传出了风声,据说真要进行军制改革了。
这下,周殷可真有些不托底了,前几批新法,编户齐民律也好,士农工商课跟新田赋法也罢,虽说损害了周家的利益,却没有触动周家的根本,因为周殷还牢牢地掌控着九江郡的兵权,只要兵权还在自己手中。就说明项庄还是信任他周殷的。
然而。现在要搞军制改革,是不是意味着项庄要对他周殷下手了?
想到这里,周殷有些焦虑,又有些黯淡,将心比心,如果换了他在项庄的位置上,只怕也同样无法容忍一个反复无常的降将长期把恃九江兵权,凭心而论。项庄能忍到现在,直到这个时候才借军制改革的名义下手,已经算是xiōng襟过人了。
“父亲,筵无好筵,孩儿以为不能去吴中!”周桓大声道。
“不去吴中?”周殷叹了口气,苦笑道,“大王相召,不去能行么?”
“为什么不行?”周桓不假思索地道,“就说父亲你病了,不良于行。”
“桓儿。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周殷摇了摇头,道,“而且逃避也终究不是办法,别忘了你我父子终究是楚国之臣!”顿了顿。周殷又道,“你去收拾收拾,跟为父一并前去,九江之军政事务,就暂时托付给门g殛将军吧。”
楚王宫,上书房。
项庄背负双手。正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邀请高初、庞钰、周殷、桓楚、季布返回吴中,进宫赴筵的书信发出去已经多日,驻军丹阳的桓楚、曲阿的季布已经返回吴中,算算时间,驻军番邑的高初、东瓯的庞钰以及驻扎六县的周殷,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如今的楚军,除了直属项庄的禁军外。还有各郡驻军。
项庄禁军编有三大营,分别是晋襄的虎贲营、呼延的天狼营以及门g殛的骁骑营,共计两万精兵,虎贲营、天狼营大多都是从九原带回来的老兵,骁骑营则是以门g殛的三千老秦骑军为基干,外加历阳之战中杀出来的六千多锐士编练而成。
除了直属项庄的两万禁军外,各郡也都驻扎有大军。
去年夏天,楚军在打退七路联军的围攻之后,原属上将军项佗的六万大军一分为二,由桓楚、季布各领三万人,分别驻所丹阳郡、吴郡,周殷两万大军仍驻九江,高初一万大军驻庐江,庞钰领兵五千驻扎会稽。
项庄知道,这种局面很危险。
周殷、桓楚、季布都是军中宿将,各自都有一大批忠实的心腹亲信,在楚地也有大量的故旧部曲,让他们长时间地镇守一方,很容易形成尾大不掉之局面,王室禁军足够强大的时候还好说,一旦禁军的实力遭到削弱,则很可能就会出现军阀割剧。
既便是高初、庞钰这样的项庄一手扶持、培养起来的嫡系部曲,独掌兵权久了之后,也很容易滋生骄横、唯我独尊的心态,所以很有必要把他们留在身边,时时敲打提醒一二,免得他们的尾巴翘到了天上去。
总而言之,这些大将的兵权是该解除的时候了。
通过编户齐民律,江东的宗族势力已经遭到了重挫,通过士农工商课跟新田赋法,江东士族、世家的影响力也大为削弱,中央政府对地方的控制已经大大加强,现在,是时候削弱军中宿将的影响力,收拢兵权了。
项庄相信,高初、庞钰绝对不会有什么意见。
桓楚、季布心中难免会有想法,不过也一定会顾全大局,项庄唯一担心的,就是大司马兼九江郡守周殷的态度,周殷原本就曾叛楚归汉,一旦他不愿意交出手中兵权,那就极可能再次背弃大楚,若如此,则难免又要兴兵讨伐了。
项庄正来回踱步时,晋襄忽然进来禀报道:“大王,江北急报!”
说着,晋襄便递上了一封书信,项庄接过,却是骁骑将军门g殛送来的,信中说周殷、周桓父子已经离开六县动身前往吴中,临行之前,周殷还将九江郡的军政事务全部托付给了门g殛,甚至连调兵的兵符也没有留下。
看完书信,项庄不禁暗暗点头。
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了,周殷未必就是忠臣,否则当初也不会叛楚归汉,不过周殷绝对是个识事务之人,所以当初会果断叛楚归汉,现在也会果断地放弃九江兵权,这便好,只要周殷识事务便好,自己也断然不会亏待了他。
三天之后,周殷、周桓父子最后抵达吴中。
当天晚上,项庄在王宫正殿摆下奢华夜筵,盛情款待桓楚、季布、周殷、高初、庞钰等五员统兵大将,亚父范增、令尹项他、上将军项佗、上大夫武涉、军师百里贤、副军师毕书以及另外几位宿将钟离昧、虞子期、田横、萧开等尽皆列席作陪。
酒过三巡,项庄问庞钰道:“子昂,东瓯那边的情形怎么样了?”
庞钰跪坐起身,拱手作揖:“大王,东瓯县的政局已经完全平稳,原本隐入山中的东瓯百姓也已经纷纷返回城中定居,现在,既便没有臣的五千大军,只凭东瓯县尉治下的数百名差役,差不多也能维护当地治安了。”
庄欣然点头,微笑着道,“那你就不必再在东瓯呆着了,即刻将五千驻军带往山yīn,跟会稽郡尉丁固交割好,然后回吴中来吧。”
“喏!”庞钰轰然应诺,项庄再一摆手,庞钰才坐回了席上。
项庄又问高初道:“始之(高初表字),庐江那边的情形呢?”
高初赶紧跪坐起身,拱手作揖道:“大王,庐江的情形也还不错,在庚望的游说下,庐江南部的赣县、南野、雩都诸县以及西陲的安平、庐陵、宜春数县都已经纳入大楚治下,大王委任的县令、县尉也基本掌控了各县的政局。”
“好好好。”项庄连声道,“那你也回来吧,听说渔娘已经有了身孕,你也应该抽点时间好好陪陪她了,呵呵。”
“喏!”高初轰然应诺,又坐回了席上。
项庄的目光再转向桓楚、季布时,却又是另一番说词了:“老桓、老季,听说那六万乌合之众已经让你们两个给练成了精兵,不仅走队列有模有样,甚至还练成了骑射?这可真是不容易,得空寡人得去瞧瞧。”
桓楚、季布相视一笑,眉宇不禁略有得意之sè。
桓楚甚至还略带挑衅地瞄了眼坐在对面的高初,一直以来,不管是先王还是大王,都觉得他老桓空有一身蛮力、只会冲锋陷阵,事实证明,他老桓也能带兵,更能训练精兵,并不是只有高初、庞钰这两个小娃娃会练兵、带兵,哼!
“行了。”项庄点了点头,又道,“既然六万精兵已经练成,你们也不必再呆在丹阳、曲阿了,也回吴中来吧,至于那六万精兵,就交给丹阳郡尉桓度、吴郡郡尉季心吧。”
桓度是桓楚族弟,季心则是季布胞弟,两人也是军中悍将,不过声望相比桓楚、季布那就差远了,桓楚、季布领兵有可能形成尾大不掉之势,桓度、季心却没有这个本事,若是没有项庄的支持,桓度、季心根本掌控不了局面。
“啊?这……”桓楚、季布闻言顿时满脸愕然。
“怎么?”项庄转了转手中酒觞,淡淡地道,“你们不愿意交出兵权?”
“呃?不不不,当然不是。”桓楚、季布如梦方醒,赶紧跪坐起身向项庄告罪道,“臣等绝无此意,既然大王已经下诏,臣等自当领命,自当领命。”
项庄的目光最后才落到了周殷身上,然而不等项庄发话,周殷已经跪坐起身,道:“大王,臣近年常感身体不适,已经不堪繁重的军务,所以恳请大王另择贤良担任九江郡守暨大司马之职,然后让臣留在大王身边逸养天年。”
项庄微微动容,喟然道:“大司马深明大义,寡人感佩五内。”
说罢,项庄又回头向shì立身侧的项期道:“项期,宣读诏书。”
项期上前两步从袖中取出一封帛书念道:“上谕:册封周殷为舒乡侯,食两千石;桓楚为黟乡侯,食一千五百石;季布为娄乡侯,食一千五百石;高初为番乡侯,食一千石,庞钰为鄞乡侯,食一千石。”!。
第294章 十年生聚
稊陵,王宫。
一大清早,项庄就起来了,正在曹夫人的服shì下穿鼻冠冕。
早在数年前,秭陵城就已经建成,城池呈长方形,东西长八里,南北长五里,城墙高四丈,底宽逾四丈,城池四周的壕沟深三丈,宽四丈许,引乌江水倒灌而成护城河,整座城池皆以大青石砌成,可谓固若金汤。
秭陵城建成之后,项庄便将国都迁到了这里。
秭陵城内东西向两条长街,南北向三条大街,将整个城区分隔成十二块区域,最〖中〗央的两块区块连为一体,便是王宫,王宫西侧为官衙,东侧为官员富绅士族的聚居区,其余区块有生活区、工业区以及商业区,可谓是秩序井然。
给项庄穿好了礼服,曹夫人又命宫女拿过铜镜,给项庄绾发。
望着镜子里的面孔,项庄不禁有些恍惶,时光荏然,一转眼十年就过去了!
自己已经三十六岁,即楚王位也已经快十二年了,亚父范增早在八年前就已作故,长子项政、次子项治已经十二多,三子项权、四子项术也已经十一岁了,在顶权、项术后,这十年间,他又生养了三个儿子,六个女儿。
现在他项庄已有七子六女,这方面却是完胜刘邦了。
环佩叮当声中,身穿盛装的魏悦已经款步走进了项庄寝宫。
五年前,项庄已经正式册封魏悦为王后,继项政、项治、项权之后,魏悦又给项庄生了长女项玉英以及第七子项擎,她在楚国的地位可谓稳如磐石,既便是现在最得宠的曹姬,也根本无法威胁到魏悦的地位。
魏悦今年二十八岁,正是女人一生中风情最盛的时候。
尽管已经生了四胎,可魏悦的身材却没有丝毫的走样,身上的肌肤还是那样的白nèn,如huā的交靥还是那般精致,该细的地方还是那样细,该凸的地方还是那样凸,该翘的地方还是那样翘,只有该大的地方却比以前更大了!
项庄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就喜欢这样的熟fù风情。
“大王,姐妹们、孩子们都到齐了。”魏悦向着项庄裣衽施礼道。
“知道了,寡人这便好了。”项庄说话间,曹姬已经给他绾好了发髻。
魏悦又亲自给项庄戴上了九旒冠,然后冲项庄嫣然一笑,又伸出了纤纤玉手,项庄当下挽住魏悦小手,两人联袂走出了寝宫。
寝宫外,诸妃、七子、六女已经到齐,襁褓中的项擎也被抱了来。
今天是新年初一(项庄已经改了历法,将每年的一月定为首月),按照礼法,项庄要带着王后、姬妾、子女去秭陵城外祭祀祖庙。
“大王安好。”
“父王安好。”
看到项庄,除了襁褓中的项擎,诸妃子女纷纷上前见礼。
“都平身吧。”填庄摆了摆手,目光首先落在了项政身上,问道“政儿,听说你已经读完了太公兵法跟尉缭子四十二篇,现在正在读孙子兵法?”
项续拱了拱手,恭声回答道:“回禀父王,孩儿的确在读孙子兵法。”项庄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头,道:“尉缭子四十二篇,你已经读透了?”项政摇了摇头,老实回答道:“不敢欺瞒父王,太公兵法跟尉缭子四十二篇中,有不少内容孩儿并不太懂,百里先生、毕先生讲解过多次,孩儿也还是不太懂,所以两位先生建议孩儿转读孙子兵法,也许会有意外收获。”
项庄心里便叹了口气,这个长子的资质真的很一般。
项庄勉励了项政几句,又将目光转向了站在项政身边的项治。
然而,不等项庄发话,项治便已经抢先说道:“叔王,你可别逼孩儿读书,孩儿最讨厌的就是这些蝌蚪般的文字,一看到它们孩儿的脑袋便一个比两个大。”项庄闻言直蹙眉头,政治自幼便过继给了项羽,所以平时由虞姬扶养,虞姬对这个宝贝儿子却是交纵得不像话,所以自幼便养成了骄横跋扈的性格,甚至连他这个叔王的话也不大听得进去,项治打小便不喜欢读书,只喜欢舞刀弄剑。
碍于虞姬也在场,项庄只能不痛不痒地训了项治几句。
遂即项庄又将目光转向了项权,问道:“权儿,你最近在读什么书?”项权浓眉大眼,长相最像项庄,答道:“父王,孩儿最近在读商君书。”“哦,你在读商君书?能背一段给父王听么?”项庄闻言略略有些愕然,商君书是卫鞍以及后学汇编的法学著作,内容极为枯燥乏味,像项权这样十岁出头的孩子,喜欢的都应该是兵书、历史这样的科目,他怎么会去读法学著作呢?
“喏!”项权恭应一声,当下以稚nèn的童音背颂起商看书来。
清了清嗓子,项权一口气背颂了《垦令》《勒令》《境内》三篇。
对于商君书,项庄也是反复读过的,虽说不上倒背如流,可大体上的内容却还记得,结果一对照之下却惊讶地发现项权背得竟大体不差。
“好小子,不错。”项庄mō了mō项权的小脑袋,又走到了项术面前。
在所有已经启门g的子女中间,项术绝对是最为聪慧的一个,甚至连太子傅毕书、百里贤也毫不掩饰对项术的欣舁,项术小小年纪就已经读完了《尚语》《墨子》《太公兵法》《尉缭子四十二篇》
《孙子兵法》等各家科目。
百里贤、毕书这两位太子傅在跟项庄闲谈时甚至笑称,最多再过三年,他们两人就没什么可教项术的了。
对于项术,项庄已经没有考较的心思了,只是勉励道:“术儿,两位太子傅都说你聪慧过人,过目即能成颂,不过你千万不能骄傲,一定要保持谦恭的心,虚心向两位太子傅以及江东名士请教,且不可目中无人。”项术应道:“孩儿谨记父王教诲。、,
不远处,望着项庄、项术父子俩,赢贞内心却是无比的复杂,如果没有后来的项望,赢贞会很欢喜,可在生下项望之后,赢贞对项术的感情就变得微妙起来,不管怎么说,项术都不是她亲生,继子跟亲子相比较,终究还是隔了一层。
勉励完了项术,项庄直接从剩下的几个儿子面前走了过去。
因为剩下的几个子女中间,年龄最大的项望才刚刚入学启门g,年龄最小的项擎,则还在襁褓中呢,根本就没什么可考较的。
片刻后,一家十几口人登上马车直奔宫城外而来。
从宫城出来,沿途所经的大街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随行护卫的禁军费了老鼻子劲才终于肃清街道,项庄透过马车窗帘往外面看去,只见大街两侧的商铺、酒肆、茶楼、客栈等建筑鳞次栉比,一派繁荣景象。
相比变法伊始的十年前,如今江东的商业氛围早已天差地别了。
十年前,江东的商业规模还很小,除了公输纸、书藉以及烧酒,在市面上广为流通的货物品种极少,所贡献的税收也是很少,然而现在,江东的商业贸易已经极其繁荣了,在秭陵的市面之上,几乎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随着商业的繁荣,商业税收也是大幅增长。
十年前,江东的商业税收折算成米粮不过三万余石,然而现在,江东的商业税收折算成米粮早已经超过了五十万石,虽然还不及田赋的一半,然而田赋增长缓慢,商业税收却是增长迅速,最多五年,商业税就将超过田赋成为国库收入的主要来源。
当然了,楚国的商业税收征收的不是米粮,而是五秣钱跟金币!
借助公输纸、书藉和烧酒的垄断式倾销,楚国几乎将中原各国的黄金掠夺殆尽,早在五年前,楚国就已经积聚了六十多万斤(秦斤)黄金,根据历史上的记载,秦末华夏的黄金总量差不多有十八万公斤,合七十二万斤。
现在,这些黄金基本上都流入楚国了。
有了足够的黄金,项庄遂即实施了货币改革,大量铸造金币作为法定货币,一枚金币重约一两,约五成足sè,可兑换两千枚五秣钱,这比秦末时的黄金比价高出不少,秦末时一两黄金值粟三十六石,一石粟值三十钱,按照可比价格,一两黄金只能兑换一千零八十钱!
由此可见,楚国规定的金币价值远远超过了实际价值,不过在楚国囤积了绝大部份的黄金之后,这样的比价量定并没有什么不妥,谁让楚国掌握了话语权呢?楚国就是要通过这样的比价量定对中原各国实施赤luǒluǒ的财富掠夺。
其实,项庄之所以量定这样的黄金比兑价格,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黄金储备不足。
相对于楚国目前的商业规模来说,六十多万斤的黄金储备已经足够,可五年后呢?十年二十年之后呢?还有,楚国如果统一了华夏,人口规模将会jī增,商业规模更会成几何级数暴增,那时候,这区区几十万斤黄金就远远不够了。
所以,项庄得未雨绸缪,将黄金的比兑价格尽量定得高些。
等到将来,华夏的金矿多了,金矿的开采工艺上去了,黄金的产量增加了,再将黄金的比兑价格降下来不迟。!。
第295章 要对巴蜀用兵?
祭祀完祖庙,接着便是岁初大朝!
岁初大朝盛况空前,江东治下五郡六十八县所有的县令、县长都要参与朝会,所有县尉以上武官也要列席,楚王宫的大殿上,除了有座席的二十来个文武重臣,其余的两百多个文官武将却只能在左右两班站着朝会了。书mí群2
左右两班的文官武将中间多了不少生面孔。
不过,也少了好几张熟面孔,继亚父范增之后,吴郡太守叔孙贯、丹阳太守屈懿以及会稽太守伍起也先后病故,到现在,担任各郡太守的全都是从太学出来的年轻学子,他们都是新法的得益者,同时也是新法的坚定拥护者。
群臣象征性地奏报了几桩吉兆,岁初大朝就结束了,接下来便是盛大的国宴。
这其实跟后世的企业年会差不多,参与岁初大朝的文官武将就是企业员工,他们辛苦了整整一年,为大楚国创下了不少业绩,项庄这个老板理应huā点银子请大伙聚聚,好好地吃上一顿大餐,藉此勉励这些员工明年更加努力地工作。
等到筵席流水般呈送上来,文官武将不禁大声喝“彩”。
这十年来,楚国的人口一年多过一年,粮食收成一年超过一年,国势一年强过一年,这国筵也是一年更比一年丰盛了,及至今年,连县令、县尉这样的小官也能吃上山珍海味,喝上宫廷御酝的五年窖藏白酒了。
这十年,楚国的大局虽然平稳,却也并非风平làng静。
有两次,楚国跟梁国都因为边境磨擦险些走到了战争的边缘,这两起事件的背后全都有汉军的推手,考虑到楚国正处于变法的关键时期,府兵也没练成,此时若是跟梁国爆发全面冲突,则难免影响变法进程,因此项庄选择了妥协。
为了这件事。桓楚、季布、高初、庞钰等大将很是生了一段时间的闷气,因为事端明明是梁军先挑起的。且吃亏的也是楚军。可最终的结果却是上大夫武涉出面,携带了上千匹好马外加五百坛折酒前往定陶向梁王彭越赔礼道歉。
当然。这十年来项庄也没有闲着。在坐等变法出成果之前,项庄也利用乌木崖两次在齐国制造“祥瑞之兆”,又是紫气东来,又是青龙绕梁三日始匿,试图挑唆韩信称帝,韩信也的确有些心动,不过最终却在娄敬的劝说下打消了称帝的念头。
在屈不才的努力之下,乌木崖还成功地实现了对南越国的渗透。本章由为您提供]
在经过精心准备之后,屈不才挑唆南越国的故秦将士发动了兵变。虽然最终没能推翻越佗的统治,不过也并非毫无收获,超过二十多万楚国壮丁打破横浦关回到了江东,二十多万壮丁的回归,极大地缓解了江东的壮丁荒。
要知道,因为秦末的连年战luàn,江东的男女比例已经超过一比二,随着这二十万壮丁的回归,再加上楚国效仿汉国施行了均瑶役、平算赋的国策,广大黎庶百姓的负担已经极大地减轻,江东的育龄fù女很快就出现了生育**。
十年间,江东总计近百万的育龄fù女至少生育了三百多万幼婴,最终活下来的幼婴也超过了两百万,再加上骤然回归的二十多万壮丁,楚国的总人口已经从十年前的两百六十多万jī增到了现在的将近五百万人,不过壮丁仍然只有百余万。
百万壮丁要养活五百万人,所以楚国的压力还是蛮大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楚国的手工业和商贸业已经相当发达,因而可以通过贸易从中原各国以及南越国掠夺粮食,以弥补江东的粮食短缺,到目前为止,设在秭陵城郊的太仓里已经积储了超过百万石米粮,足够支撑一场大型战争了!
此外,项庄还成功地挑起了韩国跟赵国之间的战争,不过在刘邦出面干涉之后,两国便很快停战,由此可见,刘邦在各路诸侯王的心目当中还是极有威信的,既便是韩信,在刘邦没有作古之前,也是不敢贸然称帝。
由于项庄的穿越,历史已然发生了一连串的变化。
历史上的刘邦只活了六十二岁,然而这个时空的刘邦却已经六十九岁了,而且根据乌木崖提供的情报,现在刘邦身体康健、能吃能喝,竟是丝毫不见老态,看起来,刘邦老儿至少还有十几年可活!
这十年间,汉国同样处于变法的关键时期。
所以刘邦也暂时顾不上找项庄的晦气,只是听从张良的建议做了两回幕后推手,试图挑起梁国跟楚国之间的战争,不过最终并未能得逞。
此外,这十年间汉国也在不断地遭到匈奴的侵袭,汉匈之间积怨颇深。
去年冬天,九原、漠北遭受了百年一遇的大雪灾,匈奴人的牛羊牲畜冻死无数。
乌木崖昨天才刚刚传回消息,说是刘邦已经听取了张良的建议,决定在今chūn趁匈奴人元气大丧之时对九原用兵,大汉上将军周勃已经在肤施附近集结大军,骠骑将军吕台也在河西大肆征募月氏、休屠、浑邪等部落的胡人骑兵。
看样子,刘邦是准备要收复九原,彻底解除匈奴的威胁了。
这便给了楚国可趁之机,一旦汉军跟匈奴开战,那这场仗的规模就小不了,短时间内只怕也结束不了,如此一来,汉军可就没有多少余力顾及别的方向了,如今楚国的变法已经告一段落,各郡府兵也基本练成,是时候对外兴兵了!
值此紧要关头,项庄可得跟几个心腹大臣好好合计合计。
所以,项庄只在国宴上lù了一下脸便不见了,项庄倒也识趣,他知道,有他在场这些个文官武将根本就放不开,又有几个大臣敢在他项庄面前失态?还不如走人,让这些个辛苦忙碌了一整年的文官武将敞开了喝个痛快,也闹个痛快。
要知道这些文官武将是真苦,变法可不是靠着嘴皮子说说就能成的,那得大量的官员下到基层去做大量的具体工作,包括项他、百里贤这样的重臣,每天也有大量公务要处理。尤其是护法中郎将子车师,人都瘦了两圈。可把他的夫人心疼坏了。
王宫大殿和大殿前方的广场上人声鼎沸。两百多官员正在开怀痛饮。
西侧偏殿里却显得气氛凝重,无论是高踞首席的项庄。还是左右下首的项他、项佗、百里贤、毕书。武涉等几个重臣,全都是神情凝重。
项庄的目光忽然落在了毕书身上,道:“学剑,府兵都练成了吧?”
所谓府兵,就是在各郡设一个折冲府,由折冲府从各郡壮丁中选拔精壮之士,然后分为四个部按季度轮流集训。
府兵集训期间,一应口粮全部由国库统一提供,不过府兵的兵器铠甲得自备。被选中的府兵虽然要额外支出一笔钱用于购买武器铠甲,每年还得抽出三个月的时间集训,却很少有府兵发牢sāo,更没人愿意主动退出。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奖励军功课。
奖励军功课明确规定,斩杀一名甲士便可获爵一级!
在军功和爵位的yòuhuò下,府兵们全都眼巴巴地盼着打仗呢。
早在十年前,毕书就已经着手改革军制,在楚国全面推行府兵制,到现在,楚国的府兵制已然基本成形!
当下毕书冲项庄拱了拱手,答道:“回禀大王,各郡府兵已经全部练成,五大营计有步军二十余万,其中盾甲兵十万,长矛手六万,飞矛手两万,弓箭手两万;另有骑军四万,战马六万余匹;水军两万,大小战船五百余艘!”
其中飞矛手是楚军独有的兵种,其实就是西方的投枪兵。
面对骑兵时,投枪兵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可是当交战双方的主力都是步兵,并且战局已经陷入胶着时,投枪兵就能够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不管怎么说,标枪的近距离杀伤力都要远远胜过长弓跟硬弩。
项庄算了算,三万禁军再加二十六万府兵,差不多就是三十万大军了。
除了各郡必要的驻军,差不多可以调集二十五万人左右,二十五万大军说多不多,说少却也是不少了,要知道,这可是二十五万训练有素的正规军,而不是项羽、刘邦争霸时临时募集的民壮,双方的战斗力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毕书话音方落,项他便忧心冲冲地道:“大王,既便二十多万府兵已经练成,既便上大夫真能够说服临江王、淮南王一道出兵,可是蜀道艰险,大军行进不易,粮秣辎重的转运更是难上加难,远征巴蜀这仗,可着实不好打哪。”
听项他这意思,项庄好像有意要对巴蜀用兵?
项庄沉yín片刻,又问百里贤道:“子良,你觉得呢?”
百里贤摇了摇羽扇,淡淡地道:“如果汉军果然要跟匈奴全面开战,臣以为这便是我大楚谋取巴蜀的绝佳契机。”说此一顿,百里贤又道,“巴蜀方圆足有千里,沟渠纵横、土地féi沃,可谓天府之国,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ps:最近书评区有不少人在说怪话,本不想理会,可转念一想,为了不让刚阅读本书的读者被这些别有用心之徒所误导,还是说几句。
的确,第五卷跟第六卷之间时间跨度很大,但这原本就在大纲之中。
因为第五卷的变法图强已经基本上交待清楚了,而变法要想出成果,没有十年八年是绝无可能的,这么长一段时间,如果只写到南越国挖人,再到南洋找棉huā,到中东找阿拉伯马,未免太也无趣,所以就直接跳过了,跳到楚国变法完成,军制改革完成,此时,汉国也完成了变法,中原各国也基本上完成了休养生息,这样,战争才会jī烈,才更有利于剑客的发挥,接下来,就是连续不断的战争戏了。(未完待续)
第296章 战术欺骗
项庄点了点头,又道:“不过,子翼刚才说的也有道理,蜀道艰险,一旦蜀中汉军事先有了防备,这仗就难打了,所以,在进川之前还要搞一个战术欺骗。”
“战术欺骗?”百里贤道,“大王是说,明攻梁国,暗伐巴蜀?”
庄重重点头,沉声道,“当年韩信玩了手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帮助刘邦一举鼎定关中,今天,寡人也给他来个明攻梁国、暗伐巴蜀!”
“明攻梁国、暗伐巴蜀?”项他担心道,“大王,会不会真跟梁国打起来?”
听大王这意思,是要拿梁国做文章,实施声东击西的战术,问题是彭越可不是善荐,梁军更加不是好惹的,一旦把彭越惹恼了,梁军来个主动出击,那楚军岂不是要两面作战?虽说如今二十六万府兵已经练成,可真要跟汉梁两国同时开战,只怕也是力有不逮吧?
“子翼你多虑了。”项庄摆了摆手,淡然道,“这十年间,梁国虽然也在养精蓄锐,并且也推行了一定的变革,却没有咱们彻底,效果也不远如咱们,十年前,咱们面对梁国并不占什么优势,可是现在,咱们的国力、军力已经远远胜过梁国,彭越再是自负,面对二十多万大楚精兵,也是绝对不敢主动出击的。”
百里贤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大王,何不请上大夫出使彭城、江陵,游说淮南国跟临江国一道出兵,共伐梁国?如果淮南国、临江国肯出兵,那是最好,没准还真有机会趁势击灭梁国,既便两国不出兵,也至少可以让攻伐巴蜀的行动变得更加隐蔽。”
“嗯,这个主意不错。”项庄当下转头向武涉道,“跋之,那就辛苦你了。”
武涉赶紧跪坐起身冲项庄拱了拱手,惶然说道:“能为大王效劳,能替大楚尽力,是臣的本份,更是臣的荣幸。”
“好,那就这么定了!”项庄伸手一拍大tuǐ,环顾众人道,“子翼负责调运粮草,学剑负责征调各郡府兵,子严召集勋爵(主要就是那批获得爵位的老兵),子良调转水军,跋之即刻出使彭城、江陵,游说两国出兵,按这章程,各自准备吧。”
三日之后,武涉便昼夜兼程赶到了淮南国都——彭城。
武涉选择彭城为出使的第一站,选择英布为第一个游说目标,这是很有讲究的。
因为淮南国的国力要比临江国强大许多,假如淮南国答应出兵,无疑就会对临江国造成很大的影响,在楚国、淮南国已经决定对梁国用兵的基础之上,临江国就有很大的可能跟着出兵,从西南方向夹击梁国。
在驿馆匆匆洗去脸上风尘,武涉便连夜来到了淮南王宫外,要求面见淮南王英布,如今楚国跟淮南国是盟国,遏者马业不敢怠慢,赶紧入内禀报英布,英布正与蒯彻在议事,听说楚国上大夫武涉到访,赶紧命马业请入书房相见。
武涉在马业的引领下洒然入内,又向英布拱手见礼。
英布回了礼,又肃手请武涉入席就座,然后才问道:“上大夫深夜到访,莫非江东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武涉点点头,直截了当地道:“大王,我大楚要跟梁国开战了!”
作为一名优秀的说客,不仅要有良好的口才,更要善于察言观sè,面对不同的对象,你必须采取不同的游说方式,这便是俗谓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
在武涉看来,英布xìng格刚毅,是个极有主见的人,有时候,既便是国相蒯彻也无法左右他的意见,所以在英布面前,你完全没必要云遮雾绕、故弄玄虚,你只管说明事情原委,然后让英布自己去取舍就是了。
如果英布认为有利可图,那他就一定会答应出兵,反之,如果英布认为无利可图,那你就是说破了大天,说得天花乱坠,英布也绝对不会调动一兵一卒。
“嗯,楚国要跟梁国开战?”英布闻言愕然,这个还真有些意外。
虽说最近这几年梁国跟楚国之间龌龊不断,有两次甚至还险些大打出手,可最终楚国不都忍让了么?去年秋天武涉才刚刚出使了定陶,给彭越送了好些战马和白酒,可怎么才翻过年来,楚国就要跟梁国开战了?项庄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陪坐侧席的蒯彻却是暗暗点头,心忖项庄这一手倒是耍得tǐng高明,先用战马、白酒等贵重礼物麻痹梁王彭越,等梁军完全放松了警惕,却骤然发难,给其致命一击,这却是兵法上讲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战略要旨。
涉重重点头道,“梁军屡屡寻衅,我大楚每每退让,可彭越却是得寸进尺,竟向我王索要造纸、酿酒之术,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大楚的退让已经到了极限,再退那便是丧权辱国了,因此,我王决定对梁国用兵,却不知道大王是否愿意发兵襄助?”
彭越向项庄索要造纸、酿酒之术,这个事情英布是听说过的,事实上,中原各国谁不眼馋楚国的造纸、印刷以及酿酒之术?便是英布,也曾几次派人出使楚国,希望能用十万石粮食换取酿酒术,不过也遭到了拒绝。
楚国不愿意泄lù造纸术跟酿酒术,这个英布也能理解。
造纸术跟酿酒术可是宝贝啊,随便哪一样都能为楚国带来巨大的财富,更能为楚国换回大量的战马、粮食、黄金等物资,既便是楚国的宿敌汉国,不也在暗中跟楚国做交易,用战马、粮食跟楚国商人交易公输纸跟白酒?
所以,彭越向项庄索要造纸术跟酿酒术,的确有些过份。
不过,要淮南国协同楚国对梁国用兵,这可不是个小事,不管怎么说,经过十年的休养生息之后,梁国国力已经得到了极大恢复,梁王彭越是枭雄,十万梁军更是一支骁勇善战的虎狼之师,招惹这样强敌,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下英布回头以征询的眼神望向了蒯彻。
蒯彻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示意英布不要马上表态。
英布心领神会,向武涉道:“上大夫,此事关系重大,寡人虽为国君,却也不敢贸然置淮南国两百万子民于危险境地,寡人还得召集大臣商议一下,不如您先回驿馆歇着,待寡人这边有了消息,再派人请你前来合议,如何?”
武涉起身,侧身作揖道:“如此,在下告辞。”
英布亲自将武涉送出书房,然后才回到席上坐了下来。
甫一坐下,英布便问蒯彻道:“国相,这事你怎么看?”
蒯彻捋了捋颔下长须,答道:“楚国要跟梁国开战,此事虽然有些突然,倒也符合兵法上讲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要旨,不过,梁国毕竟不是什么弹丸小国,所以对梁国用兵要慎重,臣以为,可以答应楚国的请求,不过绝不先于楚国出兵。”
英布恍然说道:“国相的意思是说,等楚军完成了集结,咱们再开始集结军队,然后等楚军已经攻入梁国,咱们再跟着兵发梁国?”
彻道,“要不然,咱们就极可能首先遭到梁国的攻击。”
蒯彻倒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淮南军如果跟着楚军同一时间向边境地带集结,则难免引起梁军的警觉,梁军为免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就极有可能先行出兵,尽最大可能抢在楚国跟淮南国出兵之前首先击破实力稍弱的淮南军。
真要出现这种局面,淮南国可就亏大了。
所以,淮南国绝对不能先出头,要出头也只能让楚国先出头。
布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了,楚军不动,咱们也不动,楚军若动,咱们再跟着动!虽说这一来好处难免让楚军得了大头,可楚军付出的代价也必然远胜我军,我军跟在楚军屁股后面得些实惠,也是不错,呵呵。”
“这却未必。”蒯彻微微一笑,说道,“大王还记得吗?秦末群雄并起,项羽虽然实力超群,却在中原跟秦军主力陷入了苦战,刘邦虽然实力不强,却先于项羽攻进了关中,占了咸阳,所以说,有时候实力弱的一方未必就得不了大实惠。”
英布的双眼顿时眯了起来,仔细一想,蒯彻说的局面还真有可能发生。
假如楚军首先向边境集结,梁军势必会做出反应,也会跟着向梁楚边境集结大军,一旦楚军跟梁军在边境陷入苦战,则淮南军就极有可能长驱直入,趁虚攻占梁国都城定陶,这一来,击灭梁国的大半好处便落入淮南国之手了。
虽说这么做难免会触怒项庄,英布却也是顾不了那么多了。
难道项庄还真敢跟他英布翻脸不成?需知天下诸侯当中,也就他英布愿意跟项庄结盟,别的诸侯像彭越、韩信、张敖、藏荼等,全都视项庄为敌人,他英布固然要借助楚国的力量来抗衡齐国,楚国不也需要借助淮南国来抗衡汉王刘邦么?
所以说,楚国跟淮南国之间就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利害关系,既便因为瓜分不均闹出点不愉快,也绝不至于坏了两国的盟约。
PS:发现有读者在质疑书中的金币体系,顺便说一句,书中十八万公斤这个数字指的不是是“黄金。”剑客当然知道秦汉时的“金”指的是铜,可本书中这个数字指的就是黄金,这也是剑客花了不少时间从网上查出来的数据。
难不成秦汉时期,整个华夏才只有十八万公斤青铜?如果只有这么点青铜,秦军别说武装百万军队了,就是武装十万军队都够戗,关东六国更是只能空着双手,穿着布衣跟秦军打了。(未完待续)!。
第297章 粮草未动、骡马先行
第297章粮草未动、骡马先行
当武涉正在彭城游说淮南王英布时,项庄却来到了歙县。本章由为您提供](《7*
丹阳郡的歙县山区,曾经的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已经被焚毁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片碧绿如茵的牧草草场,这里便是楚国最大的军马场——歙县军马场,马场里养殖了不下十万头méng古矮脚马,以及千余匹阿拉伯hún血马。
为了引进阿拉伯马,楚国可是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
为了支撑水师船队下南洋,楚国很是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财力。
在第一次下南洋失败之后,楚国很快又打造出了一支由二十艘楚船组成的船队,仍由戈胜率队,偕四千锐士二下南洋,结果却正好遇上南越兵变,这支船队便成了运输队,往返于南越、江东之间,转运了数万楚国壮丁。
半年后,戈胜重整旗鼓第三次下南洋。
这一次,船队甚至已经过了马六甲海峡,然而不幸的是,船队在印度洋上再次遭到了飓风的侵袭,满载公输纸、白酒、丝绸等货物的四艘楚船触礁沉没,没有了这些货物,再去西洋也就没有多大的意义了,戈胜只好返航。
第四次下南洋时,船队的楚船增加到了五十艘!
而且戈胜也吸取了上次失败的教训,将货物分开放置在各艘船上,这样既便有一艘或者几艘船只沉没,也不会影响大局。
这一次,戈胜的船队终于抵达了天空之城——巴比伦。
此时的两河流域正处于塞琉古(亚历山大大帝麾下大将)的统治之下,并且正遭到罗马帝国跟安息帝国的东西夹击,因而根本无暇招待东方来的客人,不过楚国人还是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阿拉伯马、骆驼还有大量的黄金!
然而返回江东的路上,不少船员纷纷患上恶疾,相继死去(其实是虐疾)。(《7*
绕过马六甲海峡之后,四千水手已经死得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了,甚至连楼船将军戈胜也患病暴卒了,一千人可驾驭不了五十艘楚船,几个校尉一合计,便将健康的阿拉伯马、骆驼以及所有的黄金集中到了二十艘楚船上,然后凿沉了另外的三十艘楚船。TXT电子书下载**
从马六甲回江东的路上,又死了不少人。
等船队返回丹徒港时,出发时的四千水手已经只剩不到六百人了,而且一个个全都皮包骨头、瘦得不chéng人形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随船抵达江东的数百匹阿拉伯马以及数十头骆驼却是完好无损,几万斤黄金也是毫厘无损。
听说戈胜也在中途暴卒,项庄大为悲恸,当即追赠戈胜为乌乡侯,并由戈胜年仅九岁的长子戈布承袭了爵位。
所以说,为了得到阿拉伯马,楚国可是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的。
现如今,歙县军马场里的一千余匹hún血马就是以阿拉伯马为马种,跟méng古矮脚马杂jiāo改良而来的。
不过项庄毕竟是穿越众,因此没有重蹈汉武大帝的覆辙。
汉武帝将所有从大宛引进的汗血宝马都用于配种,却忽视了维系汗血马的血统基因,结果走上了一条引进、配种、改良、回jiāo、直至消亡的不归路,到最后,偌大的大汉帝国,竟然再找不出一匹纯种的汗血宝马。
所以,项庄并没有将全部的阿拉伯马用于配种,而是保留了一定的种群,以维系阿拉伯马的基因,只有维系好了阿拉伯马的基因库,才会不断有阿拉伯马用于改良,歙县军马场才能源源不断地培育出优秀的hún血马。(《7*
不过从个头上看,改良后的hún血马也不怎么出众。
事实上,从巴比伦引进的纯种阿拉伯马也只有六尺多的平均体高,只比méng古马的平均体高多出尺许,用来组建轻骑兵那是绰绰有余,若是用来组建重装骑兵,那就不行了,要想组建重装骑兵,怎么说也得是体高超过八尺的高头大马!
不过,正如méng古马中存在体高超过八尺的骏马一样,阿拉伯马的种群中也存在体型超大的个体,甚至还会诞生体高九尺的骏马,只要培育的阿拉伯马种群、hún血马种群足够大,就总会培育出足够的骏马,组建重装骑兵那也是早晚的事。
然而,项庄这次来歙县,却不是来看这些hún血马的。
项庄这次来歙县,是为了远征巴蜀征集骡子来的,因为在歙县除了军马场,还有一个大型骡马场,里面蓄养着好几万头骡子。
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项庄却是粮草未动、骡马先行!
骡子其实就是马跟驴杂jiāo的后代,既有驴的负重能力、抵抗能力,又有马的灵xìng和奔跑能力,而且,骡子吃的还比驮马要少,对恶劣环境的适应能力甚至还要胜过西南驮马,有了骡子,军马场里淘汰下来的劣马就能全部变卖,补贴军马场的支出了。
事实上,最近几年歙县军马场已经可以做到自我补血,再不用国库贴补了。
说起骡子,其实早在西周时期就已经出现了,不过那是作为稀罕物藏在王宫大内供贵族赏玩的,一直到宋朝,骡子才被当成役使的牲畜,从而开始了大量培育,不过有了项庄这个穿越众,华夏役使骡子的时间却是大大地提前了。
这次远征巴蜀,可不能再让楚军将士背着干粮袋出征了。
以前背干粮袋,那是情势所迫,没办法,现在楚军的条件已经大为改善,就再没必要让将士们啃那又干又涩的干粮了,而且,从江东到巴蜀,那可是遥遥两千多里,光是行军就得走上一两个月,再大的干粮袋也不吃不是?
所以,这次出征必须征调足够多的骡子以运输粮草辎重。
这次远征巴蜀,项庄打算以虎贲营、天狼营两万jīng锐为基干,再chōu调三万府兵组建远征军团,而且,项庄还打算亲自领军出征!
五万大军,人吃马嚼的,可不是个小数目!
而且从江东到蜀中路途遥远,少说也有两千多里,光是行军只怕就要走上一两个月,如果战事不顺,拖上三四个月也是完全有可能的,所以,这次远征至少也要准备五万大军四个月份的口粮,这可着实不是个小数目。
以一个士兵一月消耗一石粮食计算,五万士兵四个月那就要消耗二十万石粮食!
二十万石,就是两千四百万斤,一头骡子负重八百斤(秦斤)翻山越岭毫无问题,这也就是说,需要三万头骡子,考虑到运输过程中骡子的损耗,则至少需要多征调上千头,这还仅仅只是粮食的运输,算上辎重那就更多了。
所以说,这次远征少说也要征调四万头骡子!
至于四万头骡子的口粮却是不必考虑了,因为骡子对恶劣环境的适应能力比méng古矮脚马还要强,如果不出现负重过多的情形,也基本不用担心掉膘倒架的事情,从江东到巴蜀也不是沙漠,沿途的青草就足够解决骡子的口粮问题了。
当项庄正在为远征军团征调骡马时,刘邦却在咸阳太仓里发呆。
汉国的基础原本就要比楚国好许多,既便是关中遭到楚军洗劫之后,其人口规模,耕地面积,土地féi力等等也仍然要胜过江东,再加上白墨变法以及十年生聚,现在汉国的人口规模和攒下家底可是要比楚国殷实得多了。
十年间,楚国的总人口几乎翻了一番,已达将近五百万,可汉国也没有原地踏步,现在汉国的在册总人口已经超过了七百万,壮丁也超过了一百五十万,无论是总人口规模,还是壮丁数量,依然稳稳地压过楚国一头。
咸阳太仓里积储的粟米也远远多过秭陵太仓的大米。
八百里秦川、巴蜀平原尽皆膏腴之地,后世的江南虽然被誉为鱼米之乡,可在这个时代绝大部份区域都是未经开垦的荒地,因此江东的耕地面积、每亩单产以及粮食总产量都远远无法跟关中、巴蜀这两个天下粮仓相媲美。
十年积攒,咸阳太仓里积储的粟米已经超过了五百万石!
站在太仓内,望着多到粮仓里放下不因而只能lù天堆放的小山般的粟米,刘邦真不敢相信这些都是真的,十几年前跟项羽争天下时,他还经常因为几万石军粮而发愁,能干如萧何萧丞相,也得拼尽全力才能勉强供应汉军的军粮。
可是现在,咸阳太仓里的粮食却多到吃都吃不完了!
既便是出动百万大军,也足够支撑五月作战所需了!
所以,是时候出关了,虽说他刘邦的身体还算不错,可不管怎么说,今年都已经六十九岁了,后面还能有几年好活,那就只有天知道了,如果不能在有生之年扫灭关东诸国、一统天下,那他刘邦就是死都不能瞑目哪。
不过,在出关之前,还得先解决了匈奴这个隐患才行!
匈奴不灭,大汉国的后方就不稳,后方不稳,汉军就得分心两用,这从战略上来考量无疑是极不利的,也容易被楚国这样的敌国所利用,当然,也并不是非得扫灭匈奴不可,只要夺回九原,将匈奴逐回漠北,也就差不多了。
第298章 假道伐虢
第二卷五千楚甲卷狂澜]第298章假道伐虢——
第298章假道伐虢
五天后,楚国的战争机器已经完全开动,一艘艘的粮船横渡乌江,将源源不断的米粮运往江北,一队队的府兵穿上铠甲,带上兵器,挥别了家中的父母妻儿,然后汇聚在一起浩浩荡荡地开往九江郡北的寿湖、曲阳附近。
禁军三大营中的虎贲营、天狼营也是倾巢而动。
不过,虎贲营、天狼营却没有跟着府兵大军往寿湖、曲阳一带集结,而是在水师的协助下溯乌江而上,直奔江陵而去。
此时,武涉早已经先行一步赶到了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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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临江国治下黔中、南郡、长沙、衡山四郡,国土方圆过千里,人口百余万,以江陵为都城,这其实就是后世荆州牧刘表的地盘。
不过,武涉并没有马上求见临江王共尉,而是携带满满两大车的纸张、书藉以及白酒趁夜来到了临江国上将军公孙武的府邸,早先,楚国遭受七路联军围攻之时,武涉就曾出使过临江国,跟临江国的大臣们也有过不少接触,因而知道公孙武是个贪焚之徒。
临江国的国土面积远胜楚国,不过国力却要比楚国弱得多,所以,要想直接说服临江王共尉对梁国用兵,很难,但是武涉知道共尉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上将军公孙武,坊间的流言并不是假的,共尉跟公孙武之间的确有断袖之癖。
所以,要想说服临江王共尉,就必须首先收买公孙武。
听说楚国上大夫武涉到访,公孙武竟亲至大门外相迎,叙了礼,公孙武又将武涉请进了客厅,武涉也不说话,只是从衣袖里面取出礼单递了过去。
公孙武微笑着接过礼单,只掠了一眼便是眼皮猛然一跳,道:“上大夫,你这是,这真是太客气了,你说来就来吧,怎么还带这么重的礼?!”在楚国垄断造纸术及酿制高度白酒技术的现在,一千刀公输纸、一大车书藉以及五十坛白酒,可真是份沉甸甸的大礼!
武涉道:“上将军乃是当世名将,尤其是十多年前的邾邑之战,打得尤为漂亮,相比齐王韩信也是毫不逊色,我王每每说起,对上将军那是钦佩不已哪,这次,我王还专门拜托在下向上将军代为问好。”说罢,武涉又向东方遥遥拱手作揖。
说这话时,武涉自己心里都在作呕,拿公孙武跟韩信比?我呸!
不过没办法,武涉现在就是个使臣,也就是俗谓的家,家最大的本事就是信口雌黄,有时候纵然摆在面前的是一索屎,你为了达成目的那也得捏着鼻子说,嗯,这索屎真是香,简直芳香扑鼻、芳香扑鼻呀。
公孙武当然知道武涉是在恭维他,不过听了这话他还是感到无比受用,当下笑得两眼都眯了起来,连连摆手道:“上大夫可真会说话,本将军虽然略有武勇,这么些年,也总算是不负我王恩宠,替临江国拓土千里,不过跟齐王比,那是差远了,呵。”
武涉微笑,当下接着公孙武的话茬问道:“上将军,眼下可有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再替临江王拓土千里?”
“哦?”公孙武怦然心动道,“愿闻其详。”
武涉道:“去岁梁王侮辱我王的事情,上将军应该知道吧?”
公孙武连连点头道:“知道知道,梁王彭越贪得无厌,曾向楚王索要造纸术、印刷术以及白酒的酿造术,对吧?”
“对。”武涉点点头,又道,“我王自继大位以来,何曾受人如此侮辱?由是,我王决意要对梁国用兵,以武力讨还公道,前来江陵之前,在下还曾去了一趟彭城,淮南王英布已经决定起兵十万,助我大楚共击梁国。”
说此一顿,武涉又道:“上将军,贵国与我大楚素来交好,说是唇齿相依也不过分,如今我大楚跟梁国大战在即,贵国是不是也可以从侧翼发兵夹击梁国呢?若贵国愿意出兵,则击灭梁国之后,我王愿以南阳郡酬谢临江大军。”
南阳郡原属大汉治下,十年前九江兵变,周殷复归大楚,靳歙、李左车及所部两万多关中老兵遭到了彭越的羁压,经陈平出面斡旋,刘邦才得以用大半个南阳郡换回了靳、李二将以及两万多关中老兵,只保留南阳北部数县,并入了三川郡。
“南阳郡?!”公孙武闻言大为心动,不过同时也有些犹豫。
能替临江国谋取南阳郡,公孙武当然很乐意,但他也不是个傻子,他知道这件事的风险极高,现在的梁国可不是十年前的衡山国,梁王彭越更不是衡山王吴芮能比的,二十万梁军更是一支虎狼之师,跟梁国开战,一个不好就会粉身碎骨!
公孙武的犹豫早在武涉的意料之中,当下又抛出了另外一颗诱饵,接着说道:“上将军是不是担心兵力不足?在下临行之前,我王曾专门叮嘱,如果上将军有需要,我王可以派谴一员上将领一支偏师,假道江陵,配合临江大军共击南阳。”
“哦?”公孙武怦然心动道,“上大夫,楚王真是这么说的?”
临江国的壮丁足有二十多万,不过经常集训的更卒却只有七八万,短时间内能够召集的更是只有不到五万人,这点兵力用来偷袭衡山国那是足够了,可若是用来攻打梁国那就远远不够了,但若再加五万楚军,那又是大不相同了。
“当然。”武涉点头道,“这支偏师的兵力多寡由上将军来定,只要不超过五万,一切都好说,至于这支偏师的粮草供应……”
五万也是项庄用来远征巴蜀的实际兵力数量。
项庄之所以决定带五万精兵远征巴蜀,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原因有二:首先,巴蜀平原现在已经超过关中平原成了大汉国最大的粮仓,如此重要的战略基地,刘邦肯定会留下重兵驻守,楚军的兵力如果少了,就很难得手;其次,江东跟巴蜀并不接壤,中间还隔着个临江国呢,楚军兵力如果过多,则难免引起临江国的恐惧,临江王就很有可能拒绝楚军过境。
权衡再三,项庄决定带五万精兵远征巴蜀。
至于为什么要违背远交近攻的铁则,放着梁国不打却要舍近就远跑去远征巴蜀,这也是项庄跟项他、毕书、百里贤等大臣反复讨论、反复比较之后得出的结论。
首先,巴蜀是大汉国最大的粮仓,而楚国正面临着粮食不足的困局,在楚国的成人数量没有大量增加之前,开垦再多的荒地也是改变不了粮食短缺的困窘局面,可如果能够一举拿下巴蜀平原,则粮食不足的难题就能够迎刃而解。
因为巴蜀平原不仅有千里良田,更有足够的壮丁和妇女。
其次,巴蜀难攻却易守,如果楚军远征巴蜀得手,则只需少量兵力守住葭萌关,就能挡住汉军的反扑,假如楚军在夺得巴蜀之后,还能一举拿下汉中,巴蜀就将稳如磐石,而关中汉军却需时时提防楚军的奇袭了。
这一来,楚汉之间的战略态势就将完全逆转!
再次,梁国是块硬骨头,而且夹在汉、齐两大强国之间!
先不说以楚国现在的国力,能不能够灭得了梁国,既便楚国纠集了淮南军、临江军最后灭亡了梁国,最后只怕也是守不住,因为从三川郡攻击梁地,无遮无挡,而从梁地进击三川郡,中间却隔着虎牢天险,战略态势上严重不平等。
当年项羽、刘邦相争,项羽在兵力、国力、人力、物力、财力都远胜刘邦的情形下却始终无法攻入三川郡,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更何况,在梁地东边还蹲着个齐国!
韩信虽然有了称帝的野心,可齐国至今没有解除跟汉国的盟约,韩信对刘邦的敬重也是丝毫不见变质,一旦刘邦邀约,韩信就有很大可能从东面夹击梁地,真要是这样,项庄纵有通天彻地之能,楚军再是骁勇善战,也绝对抵挡不住。
所以说,攻击梁国看似符合远交近攻的铁则,其实却是下下策。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项庄之所以决定假道临江、远征巴蜀,其实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阴险目标!
“五万,那就五万!”武涉话音方落,公孙武便赶紧抢着说道,“至于这五万楚军所需的粮草,皆由我国供应!”公孙武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在梁军主力被牵制在九江附近的前提下,临江大军再加五万楚军,拿下一个南阳郡却是绰绰有余了。
“好。”武涉欣然道,“上将军,那就这么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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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朝,武涉在朝堂上向临江王正式递交国书,并道明了来意。
听说楚国、淮南国要跟梁国开战,并且邀约临江国助战,朝堂上的文官武将顿时间便炸开了锅,国相杜洪出班奏道:“大王,我国国小兵少,不宜介入此战。”
公孙武皱皱眉,反驳道:“国相,我国兵少是事实,可楚王不是已经答应发兵五万襄助了吗?有了五万楚军为助力,再加上梁军主力势必会被楚军、淮南军牵制在九江、泗水两个方向,我临江大军趁虚而入,难道还拿不下区区一个南阳郡?”
杜洪冷冷一哂,说道:“上将军,你莫非没听说过‘假道伐虢’的典故?”
……
第299章 风起云涌
“假道伐虢?”公孙武闻言茫然,他还真没听说过。
朝堂上顿时响起了轻轻的哄笑声,公孙武在进宫当shì从之前原本就是个屠户,只是进了宫之后才骤然得到了当年还是太子的共尉的赏识,在共尉继位之后,公孙武便如火箭般窜了起来,短短不到两年时间便当上了上将军。
不过,公孙武的学识却是丝毫没有长进。
国相杜洪面lù鄙夷之sè,耐着xìng子说道:“假道伐虢是四百多年前的典故,虢跟虞是晋国附近的两个小国,晋军借道虢国灭了虞国,却又在回国的途中顺势灭了虢国,这么著名的历史典故,上将军竟然没听说过?”
公孙武神情尴尬,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应对。
旁边的武涉也替公孙武的孤陋寡闻感到脸红,却还要硬着头皮替他辩解:“杜国相此言差矣,上将军博闻强记、学识过人,此在下素知,只是最近军务繁忙,上将军一时之间才想不起来这个典故,这却也是人之常情。”
“对对对对,上大夫所言极是,极是。”公孙武还没说呢,坐在首席的临江王共尉已经连声附和道,“上将军定是军务繁忙给忘了,忘了,呵呵。”
杜洪转身,向共尉揖了一揖,道:“大王,项庄狼子野心,不可不防哪。”
亚相步鄙跟着出班,大声附和道:“是啊大王,国相所言甚是在理,楚军假道伐梁恐怕只是假象,趁机图谋我临江国才是真哪!”
武涉皱了皱眉,极为不悦道:“两位这话,却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也罢,既然临江国不愿出兵,就当在下没来过江陵,也没说过这话!”说此一顿,武涉又向临江王共尉斜斜作揖,说道,“临江王,在下告辞了。”
“上大夫留步!”公孙武大急,待唤住了武涉又转身向共尉道,“大王,我临江国跟楚国乃是友邦,两国一衣带水、chún齿相依,又岂有互相攻伐之理?国相、亚相适才所言,未免令友邦寒心,如此做派,天下还有谁肯做我们的朋友?”
共尉目lù柔和之sè,问公孙武道:“上将军,那你的意思呢?”
“臣以为,楚王绝无欺我之心!”公孙武道,“而我临江国也绝不可错失良机。”
“嗯,上将军言之在理。”共尉点点头,道,“这样吧,此事就由上将军全权负责,克日召集大军,调拨粮草,协同楚军、淮南国共击梁国!”
“喏!”公孙武闻言大喜,当下轰然应喏。
武涉嘴角也绽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当梁王彭越得到消息时,楚国的十多万府兵已经在寿湖附近完成了集结,至少二十万石军粮也已经解到了寿湖大营,在楚国率先完成集结之后,淮南军也开始行动,大约五万左右的淮南军,正向城父方向秘密集结。
不得不说,在情报搜集方面,楚国已经远远走在了各国的前面!
早在十几年前刚入主江东时,项庄就秘密组建了黑木崖,黑木崖借助商业掩护,对中原各国不断地实施渗透,到了现在,黑木崖已经组建了覆盖整个华夏的庞大情报网织,中原各国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项庄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梁国彭越也有自己的耳目,但他的耳目根本无法跟黑木崖相比。
所以,当彭越得到消息时,楚军差不多已经完成集结,淮南军也已经开始集结了,彭越得讯大惊,赶紧召集国相张说、上将军刘寇、军师赵炎前往王宫议事。
“项庄小儿这是在找死!”彭越刚通报完军情,刘寇便勃然大怒道,“大王,臣只需五万精兵,就能将寿湖附近的十几万楚军杀个片甲不留,项庄小儿不来便罢,他若敢来,臣定叫他来得回不得,哼!”
赵炎说道:“上将军骁勇,世人皆知,不过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军师,你这话什么意思?”刘寇愣了愣,问道,当初赵炎刚入梁营时,刘寇很是瞧他不起,不过自从九江兵变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已经大为改善,到了现在,两人之间的交情已经只能用交称莫逆来形容了。
赵炎分析道:“我大梁跟楚国早有积怨,这是事实,可前几次我梁军挑衅在先,项庄却屡屡忍让,然而这次,项庄却是一反常态,竟然要主动攻击我大梁,这难道不可疑?”
“这有什么可疑?”刘寇不以为然道,“前几次,项庄小儿之所以忍让是因为楚国的变法还没有完成,楚军也没有准备好,现在项庄小儿主动挑事,那就说明楚国的变法已经完成了,楚军也已经练成,所以找咱们大梁试剑来了!”
“刘寇,注意你的言辞。”彭越蹙眉不悦道,“什么试剑?他楚国算不得什么宝剑,我大梁更不是任由劈砍的试剑石,两国真要打起来,谁死谁活还是未知之数,哼!”
寇赶紧低头作揖,连声应喏道,“臣失言,还请大王责罚。”
“寡人不是这个意思。”彭越摆了摆手,又道,“先听军师把话说完。”
说罢,彭越又冲赵炎肃了肃手,赵炎揖了一揖,接着说道:“项庄如果真有意攻伐我大梁,前面两次他就绝不会息事宁人,这次一反常态暗中挑唆淮南军合击我大梁,必然定有所图,只是,臣一时间也想不出项庄想要图谋什么。”
彭越道:“军师是说,项庄只是在虚张声势,所以不必理会?”
“必要的防备还是需要的。”赵炎摇了摇头,道,“项庄往寿湖附近调兵,多半只是虚张声势,然而我大梁若是不做好充分的准备,则楚军就极有可能作戏真做,联合淮南军甚至是临江国攻入我大梁国境,如此一来,可就大事不妙。”
“嗯,寡人明白了。”彭越点头,又向刘寇道,“刘寇,你这便召集十万精兵,前出陈郡进驻汝yīn,楚军若不进攻,你也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去招惹他们,楚军若进攻,则给寡人迎头痛击,将他们击灭在陈郡境内!”
“喏!”刘寇轰然应喏,起身去了。
咸阳,长乐宫。
几乎是彭越知道楚军集结、淮南军异动的同时,刘邦也得到了消息,刘邦也同样向关东各国渗透了大量的细作和眼线,虽然没能够像乌木崖那样形成一个系统,但从事情报搜集的细作却也不在少数,因此刘邦的消息要比彭越灵通许多。
而且,刘邦知道的比彭越还要多,他知道临江国也在秘密集结军队。
书房,待萧何、张良、陈平、白墨传阅完了细作送回来的绝密情报,刘邦才道:“看来关东也不怎么平静,这倒也不错。”言下之意,我大汉国在打仗时,你们关东各国也别再养精蓄锐了,都跟着打仗吧,打得越热闹才越好。
陈平捋了捋颔下柳须,道:“项庄应该是别有所图。”
张良笑笑,不屑地道:“这不过就是‘假道伐虢’的伎俩而已,纠集淮南、临江军共伐梁国只是噱头,借机吞并临江国才是项庄的真实意图。”说此一顿,张良又道,“项庄极具谋略又颇有见识,所以楚国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攻伐梁国。”
陈平也道:“除非彭越是个笨蛋,明知楚国已大军压境,也是浑不在意,这样的话,项庄还真有可能假戏真做,趁机攻灭梁国。”陈平这话当然是笑话,梁王彭越可不是笨蛋,而是仅次于汉王、齐王、楚王的绝世枭雄。
“不管他,让他们打去。”刘邦摆了摆手,又问萧何道,“丞相,周勃大军所需的两百万石军粮什么时候可以解往肤施?为了这个事,周勃可是谴飞骑催了寡人好几次了,还说什么再不解粮前往,将士们就要饿肚子了。”
萧何忙道:“若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军粮早在十天前就该解往肤施了,不过大王放心,臣已经从周边各县紧急征调二十万民夫清扫直道,最多再过半月,军粮一定能够解到肤施,绝对误不了征伐匈奴的战事。”
“这便好。”刘邦点了点头,又问张良、陈平道,“子房、陈平,昨儿晚上吕台才刚刚谴飞骑回报,说他已在河西募集了六万胡骑,现在正从北地前往榆中,并打算在榆中跟周勃的大军汇合,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这次北征匈奴,刘邦不打算亲征了,不过张良、陈平还是要去的。
虽说周勃也算得上是身经百战的宿将了,吕台更是后起之秀,可真要把五十万大军交给两人统帅,刘邦还真是不放心,这五十万大军可是大汉国的根本,一旦北征匈奴失利,那大汉国可就是元气大损了,所以,张良、陈平还是得去。
至于刘邦自己,却是真的不能去了,刘邦现在年事已高,说不定今晚上脱了靴子明天就再没有机会穿上了,所以,是时候让周勃、吕台他们独挡一面了,否则,哪天他刘邦突然死了,汉军就没了主心骨了,那可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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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齐国的机会
第二卷五千楚甲卷狂澜]第300章齐国的机会——
第300章齐国的机会
齐王韩信也从未放松过对中原地区的关注。
自从得到秦王玉玺之后,韩信的心思就不再是做个王、衣锦还乡了,陈涉在大泽乡发动暴乱时曾经说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现在,韩信想说,三皇五帝,宁有种乎?赢政可以做皇帝,他韩信为什么就不能当皇帝?
既然要当皇帝,自然就得像赢政那样一统天下。
所以,在变法、积蓄国力之余,韩信也从未放松过对天下大势的关注。
不过,韩国的变法从本质上讲只是一种有限度的改良,其彻底程度远远无法跟楚国、汉国的“均瑶役、平算赋”相提并论,娄敬也曾向韩信提议,效法楚汉在齐国推行均瑶役、平算赋的国策,却遭到了韩信的拒绝。
因为齐国如果效法楚汉均瑶役、平算赋,就必须对齐地的豪强士族、勋戚显贵下手,然而韩信却是个很念旧的人,他认为,齐国的豪强士族曾经帮助他登上齐王大位,对他韩信是有恩的,而那些勋戚显贵更是他的故旧部曲,他下不去这个手。
从这方面看,韩信在政治上的腹黑程度是远远无法跟项庄、刘邦相比的。
项庄、刘邦这两位就绝对没有这样的妇人之仁,关中上百家士族、上千颗人头,刘邦说砍就砍了,项庄更是将江东的宗族、士族及世家势力彻底清洗了一遍,在楚汉两国,项庄和刘邦现在基本上已经是一言九鼎了。
但在齐国,韩信至今还没有完全得到齐地士族的支持。
亚相娄敬看在眼里是急在心里,十年过去,楚汉两国无论是国力、人口还是军力,都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而齐国却还在原地踏步,迄今为止,齐国人口也没超过三百万,太仓积储也是不足百万石,这跟咸阳太仓的积储可是差远了。
再这样等待下去,齐国跟楚汉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娄敬很清楚,齐国要想横扫天下、兵吞列国,已经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那就是效法先秦奖励战功,激励齐军将士去斩立战功,然后不断地对外发起战争,通过战争来掠夺财富、土地和人口,然后给予将士们巨额奖励,然后继续发动战争!
娄敬不愧是娄敬,也不愧是历史上的大牛人,这家伙曾经向刘邦献上“和亲”这样的超级腹黑国策,眼光还真不是一般的毒辣!
事实上,此时汉国、楚国的变法已经告一段落,国力、人力、物力已经显著增长,而且基础已经筑下,将来的势头只会越来越强劲,齐国再想效法楚汉推行变革,时间上已来不及了,现在齐国唯一能走的路,就是奖励战功、以战养战。
奖励战功、以战养战,这也就是所世所说的军国主义路线了。
当初项庄其实也考虑过这个,不过其时楚国与整个天下为敌,如果还要推行以战养战的军国主义路线,不断对外挑起战事,那就肯定会招致天下诸侯的联兵讨伐,这样一来,楚国绝对是凶多吉少,所以最终项庄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但齐国没有这个顾虑,到目前为止,齐国只跟楚国、淮南国关系紧张。
不过,这十年来,楚国始终没有大的动静,碍于楚国跟淮南国之间的盟约,齐国也没敢轻举妄劝,但是现在,齐国的机会终于来了!
临淄,小城王宫,娄敬正对韩信侃侃而谈:“大王,汉军即将大举北征匈奴,楚国纠集三国联军,也即将跟梁国大打出手,当此关头,楚汉再无暇分心他顾,我大齐应当趁机攻伐周边各国,拓展国土、掠夺人口,同时锻造一支强军!”
韩信欣然点头,上将军曹参、国相王陵也纷纷点头。
“臣有上、中、下三策,供大王选择。”顿了顿,娄敬又道,“上策,今春大寒,河水冰冻数尺,行人车马皆可通行,我大齐锐士当趁机渡河北上,席卷赵地,以尽得赵国之土地人口以及数百万石积储,则国力大振,有助于下一步的扩张!”
曹参、王陵对视一眼,脸上都流露出了深以为然的表情。
这十年间,赵国国相贯高始终致力于兴修水利、改良农耕,以致河内、巨鹿、邯郸、恒山四郡年年丰收,据说,邯郸太仓的积粟已经超过了两百万石,若灭了赵国,不仅能得到这批积粟,更可得到赵地万顷良田,这将极大地支撑齐军的对外作战!
韩信却摇了摇头,道:“寡人与赵国先君张耳素来交善,赵王张熬又事事处处以叔事寡人,寡人又岂忍对侄子动手?”
说此一顿,韩信又道,“亚相,再说说你的中策。”
娄敬叹了口气,说道:“中策,趁梁国跟楚国、淮南国、临江国大战方酣之际,奇兵突出从东郡突入定陶,一举灭亡梁国,梁国虽然没有太多积粟,也没有太多人口,却有十万身经百战的虎狼之兵,大王若能招降这十万虎狼兵,则齐军必定实力大增!”
这又是个毒招,不过必须得承认,这个毒招很阴险,假如韩信突然动手,梁国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无法招架,被灭国那是必然,而以韩信的威望,再加上又占了定陶,那么梁军就必定选择向韩信投诚,这也几乎是必然。
这就有意思了,项庄摆下场子,邀约英布、共尉费老鼻子劲唱了出大戏,可观众扔下的赏钱却全让韩信给得了,真要这样,项庄、英布、共尉只怕会气得吐血吧?可那时候他们气吐血又能怎样?韩信挟齐、梁兵锋,谁与争锋?
韩信却是蹙紧了眉头,沉声道:“齐国曾与梁国缔结盟约,而且盟约至今尚未解除,梁国若真与楚国、淮南国、临江国开战,寡人不帮他已然极过份,又岂能背盟弃约、再从背后偷袭于他?如此做派,岂不遭天下人耻笑?”
娄敬急道:“大王,所谓盟约,不过是为了对付共同的强敌而存在,如今项羽早死,天下大势也早已今非昔比,齐国跟梁国之间的盟约也早就该解除了,所以,不如趁此机会解除齐梁之间的盟约,然后再对梁国动手?”
“不妥,此不义之行,寡人断然不为!”韩信摇了摇头,又道,“再说下策。”
娄敬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所谓下策,便是联合梁国、赵国攻击淮南国,淮南王英布背信弃义,霸占汉王封给大王的薛郡、泗水、东海三郡,可谓师出有名,不过淮南国民生疲弊,淮南军战力却强,攻打淮南国,实在是得不偿失哪。”
顿了顿,又道:“而且,攻灭淮南国后,齐国就将直接面对楚国的兵锋,如今的楚国不仅有步军、骑军,更有水军,可谓兵多将广,我军与之对阵,并不占据优势,大王用兵亘古无人可及,然则猛虎架不住群狼哪。”
娄敬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韩信的确厉害,可你只有一个人吧?
再看看楚国,项庄就不说了,那也是硬生生带着几千残兵破掉刘邦大势的狠人,再看看项庄麾下,高初、庞钰、蒙殛全都是身经百战的大将,还有那个当代鬼谷传人毕书,据说奇门、遁甲、陆战、水战、骑战,无一不晓无一不精,大才哪!
韩信却说道:“项庄,一赌徒尔,汉王不敢与之对赌,所以才会为其所败,寡人却不会重蹈汉王之覆辙,至于高初、庞钰、蒙殛、毕书之流,皆碌碌尔,程黑、赵夕、许章、吕卿也不会比他们差,又何惧之有?”
程黑、赵夕、许章、吕卿都是齐将,深得韩信器重。
说此一顿,韩信又道:“寡人决意亲征淮南,克日发兵!”
“喏。”曹参、王陵、娄敬赶紧跪坐起身,向韩信拱手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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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淄大城。
昔日曾经遭到项庄焚毁的大城此时早已经恢复旧观,一排排的货栈商铺鳞次栉比,大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贩夫走卒熙熙攘攘、沿街叫卖,还有那一辆辆的豪华马车、甚至都快接成了长龙,这景象,相比以前尤要繁华。
在临淄南城区,有家三层楼的风月酒楼。
风月酒楼里的酒娘不是姿色可人的小娘,便是风情万种的少妇,秦汉时期的风气又极为开放,这些酒娘若是遇见了可心可意的酒客,一亲芳泽也并非没有可能,再加上风月酒楼有江东特产“白酒”供应,因而生意特别火爆。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家风月酒楼其实是乌木崖的产业。
如今的乌木崖,情报网络早已遍整个华夏,临淄这样的大城又岂能幸免?
酒楼后院,一名五短身材、獐头鼠目的汉子环顾左右无人,便推开柴房里的暗门,走进了一间密室里,密室里赫然摆放了十几只竹笼,笼子里圈养着十几只会咕咕叫的鸟儿,汉子打开其中一只竹笼,从里面捉出了一只咕咕鸟。
然后,汉子又从怀里取出一张上面写满小字的极薄纸张,先小心地卷成小卷,然后塞进一个小竹筒绑在了咕咕鸟的一只脚上,最后,汉子抱着咕咕鸟出了暗室来到后院,双手一松再一托,咕咕鸟便带着密信扑翅翅地飞上了夜空。
……
第301章 变数
第二卷五千楚甲卷狂澜]第301章变数——
第301章变数
彭蠡泽(鄱阳湖)上,锦帆遮天蔽日,五百多艘楚国战船正溯江而上。
这时节虽然还是滴水成冰的早春时节,却很罕见地刮起了东南风,让楚国水军的船队得以顺风溯而上,倒也节省了摇桨的力气。
此次远征巴蜀,项庄调动了虎贲营、天狼营两万禁军精锐,外加三万府兵,此外,还征用了四万头骡子,驮载了足足二十万石军粮,禁军可以有坐船,背负军粮的骡子以及三万府兵却只能在彭蠡泽北的驰道上徒步行军。
船舱里,项庄正与高初、庞钰、百里贤闲聊。
此次假道江陵远征巴蜀,楚军名义上的主将是高初,除了高初、庞钰、百里贤等极少数高级将领,甚至连绝大部份禁军将士都不知道,项庄其实也在军中,至于淮南王、临江王和梁王他们,更是认为项庄还在寿湖大营呢。
事实上,寿湖大营是毕书在主持大局。
出征前,项庄已经正式拜毕书为卫将军,负责保卫江东,对于项庄的这个决定,项佗、桓楚、季布、钟离昧、虞子期、萧开、田横等一大批宿将都不怎么服气,不过没办法,如今项庄的王权已经彻底稳固,再没有谁能够轻易挑战项庄的王权了。
不过,在委任毕书为卫将军后,项庄又做出了一个让人费解的决定。
项庄竟然又将钟离昧、虞子期、萧开、田横调到毕书帐下担任副将!
除了毕书这个当事人,江东诸多文官武将之中,也许只有百里贤能够隐隐约约猜到项庄的心思,项庄此举其实跟刘邦当年汉中拜将差不多,刘邦在拜韩信为大将军的同时,也将曹参、灌婴、王陵等一批心腹部将调入了韩信军中。
一句话,项庄很认可毕书的领兵能力,也认为他完全有能力保卫好江东,同时,项庄对毕书也是不无提防之心,委任钟离昧、虞子期、萧开、田横等人为毕书副将,就是为了提防毕书陪养出自己的心腹,将来收回兵权时,才不会节外生枝。
项庄正与高初、庞钰、百里贤闲聊时,屈不才忽然匆匆进了船舱。
作为一个穿越者,再没有人能比项庄更清楚情报的重要性,此次远征巴蜀,屈不才这头鹰犬,是必然要带的。
屈不才走进船舱时,手里还抱着只信鸽。
利用信鸽进行传讯,对于这个时代的古人来说,其实并不陌生,跟项羽相争时,刘邦就曾通过信鸽来传递军情,不过,刘邦并不重视信鸽,而是更加重视传统的飞骑传讯,只有项庄这样的穿越众,才会下死力气推广信鸽传讯系统。
“大王。”屈不才冲项庄深深一揖,道,“小人刚刚接到飞鸽传书,齐王韩信正向琅邪郡秘密集结大军,齐国的不少车行近日也在往南边转运粮草,小人判断,齐国大军很可能是要进攻淮南国了。”
“嗯?韩信?!”
“进攻淮南国?!”
“在这个时候?!”
高初、庞钰闻言顿时微微色变。
项庄也霎时蹙紧了眉头,这个可真有些出乎预料。
“奇怪,这不符合常理啊!”百里贤摇了摇羽扇,说道,“韩信选择这个时候出兵,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对于齐国来说,最好的吞并对象应该是沃野千里的赵国,等而下之的选择则是趁虚灭梁,进攻淮南却是最差的选择了。”
在出兵之前,项庄、毕书、百里贤就已经反复探讨过这个问题了。
项庄、毕书和百里贤都不认为齐国会在这个时候进攻淮南国,因为对于齐国来说,淮南国可是块难啃的硬骨头,而且是一块真正的骨头,没有任何肉屑,齐国既便费尽心机啃下了这块硬骨头,最终也是捞不到多少油水!
“这下可麻烦了。”庞钰皱了皱眉,沉声说道,“淮南王英布虽然骁勇善战,可相比齐王韩信却是颇有不如,淮南国这些年也积攒了一些家底,可是跟齐国相比还是不够瞧,齐国大军如果真的南下,淮南国只怕是抵挡不住的。”
高初也道:“淮南国如果被齐国所灭,江东可就直接暴露在齐军的兵锋之下了,毕书虽说是鬼谷门人,可他毕竟才刚刚出师,从未掌军不说,更没有参加过任何一次战事,骤然面对韩信这样的大兵家,凶多吉少哪。”
庞钰、高初的言下之意,自然是取消远征。
百里贤却持不同的意见:“大王,箭已在弦,不能不发!”
项庄沉吟片刻,突然回头吩咐屈不才道:“屈不才,即刻飞鸽传书,将齐军的可疑动向转告淮南国相蒯彻,让淮南军及早防备!”
“喏!”屈不才轰然应喏,领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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旬日之后,江陵渡口。
渡口前车马如织、冠盖云集,临江王共尉正亲自率领杜洪、公孙武等文官武将前来渡口迎接楚国大军,作为一国诸侯王,共尉原本是不必这么客气的,不管怎么说,楚军主将高初都只是个乡侯,当不得他这般大礼。
但是,考虑到楚国强大的国力以及军力,今后临江国面临汉军威胁时,还需仰仗楚国的鼎力支持,共尉这才采纳了上将军公孙武的建议,亲率百官前来渡口相迎,别的不说,至少可以在楚军将士心目中留下一个好印象吧?
要知道这个高初可是楚王项庄的心腹大将,将来临江国向楚国求援时,领兵前来的没准就是此人,所以,这个时候交好于他,有益无害。
等不多时,江面上便出现了幢幢叠叠的大小战船。
与此同时,江北驰道上也现了黑压压的楚国大军,望着遮天蔽日的旌旗,以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马队,临江王共尉和身后肃立的文官武将不禁微微色变,别的不说,单是这森严的队列以及凛人的气势,就是临江大军远远不及的。
人群中,国相杜洪忧心冲冲地说道:“大王,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一旦楚国大军上了江陵渡口,可就什么都晚了!”说此一顿,杜洪又道,“我们这些官员其实没什么,不当临江国的官,还可以当楚国的官,可是大王你呢?”
共尉默然,老实说他现在也已经有些后悔了。
万一楚军假道伐梁是假,偷袭临江国才是真,那可真就是引狼入室了。
不过,共尉更清楚,现在改变主意可不是什么好主意,楚国大军水陆并进、兵锋已直抵江陵城下,这个时候拒绝楚军过境,则等同于跟楚军翻脸,一旦楚军恼羞成怒,就是原本没有敌意只怕也会生出敌意,那就糟了。
共尉正忐忑不安之时,一艘楚国战船忽然驶离大队,缓缓靠上了埠头。
大船刚刚靠岸,一员全装惯带的楚军大将已经在十数员部将的簇拥下登上了埠头,站在临江王身边的武涉赶紧上前,将楚军大将高初介绍给了临江王和众多临江文武,高初又上前与临江王及临江文武分别见礼。
寒喧过后,共尉却惊讶地发现,其余的楚国战船并没有靠岸,而是继续溯江而上,还有江北驰道上的楚国大军和马队,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在城东岔道上拐了个弯,就绕过江陵城北继续往西边去了。
共尉身后的临江国文武也是大为困惑,这五万楚军不是为了助战而来的吗?按照两国之间的约定,这五万楚军将在江陵渡口上岸,然后会同临江大军经鄢县、杞县攻入南阳郡的邓县,可是,楚军怎么还往西边去?他们要干吗?
共尉还在犹豫要不要询问,那边杜洪早已按奈不住问高初道:“高将军,贵军不是为了协同我临江大军作战而来的吗?怎么不在江陵驻足,却反而越发往西边去了?不知贵军这又是何意?难道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高初皱了皱眉头,有些不高兴地道:“杜国相,本将军所率五万大军,的确是为了给临江国助战而来的,不过,就在方才,本将军刚刚得到密报,说是巴蜀空虚,此乃千载难逢的天赐良机,因此本将军决定改变目标,趁虚急袭巴蜀。”
如今,楚军已过江陵,再往前便是夷陵道,距离巴郡门户巫县已经不足五百里,此时既便有汉军细作向关中传递消息,等到刘邦得知消息,再快马传讯晓令巴郡加强戒备,那也是断然来不及了,所以,也不怕临江国君臣知道消息。
“急袭巴蜀?”杜洪道,“高将军,您没说笑吧?”
“杜国相这话好生无礼,军国大事又岂是儿戏?”高初怫然不悦。
顿了顿,高初又向共尉道,“临江王,军情紧急,末将这就告辞,待扫平巴蜀,再专门登门向大王赔罪!”说罢,高初转身就走,走了几两步又顿步回头道,“巴蜀有蜀锦,天下奇珍,末将定替大王捎几千匹来!”
共尉愣愣地道:“如此,有劳将军了。”
高初摆了摆手,这才带着十数部将扬长去了。
……
第302章 巴蜀豪强
江州,巴郡郡治。
这天一大早,郡守府前便缓缓驶来了一辆由通体由金丝楠木打造的奢华马车,马车堪堪停稳,坐在车辕上的马夫便已经纵身跳下马车,又搬下一个板凳摆放在了车厢后,马车厢门开处,从里面款款走出了一个huā信少fù。
少fù秀发高挽,lù出了一段天鹅颈般修长高贵的玉颈。
少fù身上虽然穿着一袭月白sè直裾深衣,却仍然无法掩饰其婀娜窈窕的jiāo躯轮廓,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该细的地方则细,肌肤胜雪,犹如新录荔枝,吹弹即可破,五管更是精致,尤其是那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顾盼之间风情万种,好一个天生尤物!
如此丽人,郡守府前的几个守卫早已经看得眼睛都直了,有个守卫更是连哈喇子儿都已经流淌了下来。
少fù嫣然一笑,并没有因此而着恼。
事实上,秦汉时期的男女风气极为开放,漫说这些个守卫只是直勾勾地瞧几眼,既便是有胆大的上前调笑几句,少fù多半也不会生气,当然了,如果守卫们还想干点别的,譬如mōmō少fù小手之类的,那就绝对不成了。
几个守卫正想入非非时,马车夫已经上前拱作作揖道:“劳烦几位代为通禀,就说长寿秦家秦夫人前来拜访靳郡守。”长寿秦家?!几个闻言微微sè变,当下有个守卫便转身进子大门。
不到片刻功夫,巴郡郡守靳歙便已经从大门里匆匆迎了出来,看到阶下亭亭玉立的风情少fù,靳歙赶紧拱手作揖道:“秦夫人?!”秦夫人微微曲膝,裣衽回礼道:“见过郡守。”
靳歙双手连摇,连声道:“当不得,本郡可当不得夫人如此大礼。”靳歙可不是嘴上谦虚,而是真觉着自己当不起,别看眼前这少fù风情liáo人,可她的身份背景却着实非同一般。
说起秦家,就不能不提先秦时的巴寡fù清,巴寡fù清少年守寡,创下了偌大家业,几富可敌国,后又捐献巨资修建了万里长城,还给秦始皇陵提供了大量的丹汞,晚年更是被秦始皇接入咸阳宫中养老,可谓恩宠已极。
秦亡后,巴家改姓秦,意指不忘故秦。
刘邦进关后,与关中父老约法三章,对关中士族豪强极尽礼遇,关中豪强投桃报李,帮助刘邦还定三秦,这其中,巴家也就是秦家既出钱又出粮还出壮丁,可说是出了大力的,因而巴郡秦家极受汉王礼遇。
不过,促使新歙降阶相迎的,却不是因为这个。
靳歙之所以降阶相迎,是因为眼前这个秦夫人还是个医中圣手,尤其擅长丹道,去岁巴郡大疫,若不是秦夫人广施丹朱祜疫,最后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他这个郡守只怕也是当不成了,所以对于秦夫人,新歙是打心眼里感到尊敬。
寒喧罢靳歙又转身肃手,将秦夫人让进了郡守府客厅。
两人分宾主落座,秦夫人道:“靳郡守,妾身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通融?”
靳歙连连摇手道:“秦夫人,您这真是太客气了,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是本郡守能够做得到的,就一定照办!”秦夫人微微一笑,说道:“不瞒靳郡守,我秦家虽然世代经营丹砂,不过最近十几年却在兼营江东之公输纸、书藉以及白酒,月前,妾身向江东客商订购了一大批公输纸、书藉以及白酒,不日即将通过夷陵道入巴郡,还请郡守发下关防,放行一二。”“这个”靳歙闻言不禁有些为难,旬日之前,汉王才刚刚发下诏令,在大军北征匈奴期间,治下各郡尤其是巴郡需闭关塞道,禁止一切商贩进出!这个其实也是常例,每逢大军出征,都必然会有这样的举措。
秦夫人道:“如果郡守为难,那就算了。”说罢,秦夫人就yù起身告辞,靳歙见状急道:“夫人且稍候。”
当下靳歙招来门下小吏写好文牒,又在文牒上盖了自己的关防大印,然后将关防文牒递给秦夫人道:“夫人,关防文牒在此,您收好了。”虽说汉王已经下诏,北征匈奴期间各郡皆需闭关塞道,但这不过是常例而已,靳歙并不认为向秦家通融一次,就会出什么事。
“多谢郡守,改日定有重谢。”秦夫人收好文牒,转身告辞。
靳歙一直将秦夫人送出郡守府大门,直到秦夫人婀娜的倩影登上了马车,才终于收回了恋恋不舍的目光,心里却止不住地想道,这俏寡fù的风情可真是liáo人啊,只可惜她是秦家的寡fù…他靳歙却是无福消妥喽。
………………
项庄卸下了重甲,换上了一身商人的妆束,正在高初、百里贤、屈不才等十几个亲信的簇拥下负手肃立在江水边的夷陵古道上。
当年大秦伐楚,秦始皇从巴蜀征调了五十万工匠民夫,硬生生从江水左岸的悬崖峭壁上凿出了一条可供两马并绺而行的小道,这便是夷陵古道了,夷陵古道西起巫县东逞夷陵,全长将近五百里,多数开凿在悬崖之上,险峻异常。
遥望着蜿蜒盘旋在悬崖上的古道,项庄不禁有些神游物外。
大秦帝国虽然只传了二世十几年,可是留给后人的宝贵财富却是数不胜数,眼前这条开凿在悬崖峭壁上的通道不过是其中很小的一部份罢了!无论是直通九原的直道,还是连通关东各国的驰道,或者是骇山陵墓、万里长城,其工程规模都远胜夷陵道。
还有关中的郑国渠,巴蜀的李冰渠蜒及连通长江、珠江水域的灵渠!
由是,项庄不能不感叹,楚国只是动员十几万民夫、从庐江伐几十颗巨木做楚船龙骨就已经很吃力了,大秦帝国却在短短十几年间做成了这许多项旷世工程,凭的是什么?大秦凭的就是体系的力量,耕战体系的力量!
项庄忽然间有一种想要仰天长啸的强到冲动。
假以时日,楚国也定能重现大秦帝国的辉煌,而且,楚国也绝不会重蹈大秦二世而亡的覆辙,这是因为大楚的耕战商读体系要比大秦的耕战体系更加的完善、更加的科学,在这个时空,再不会出现大汉帝国了,而只会有更加强大的大楚帝国!
项庄神游物外,身后的高初却等的有些不耐烦了,问屈不才道:“老屈,秦家的人怎么还不来?你是不是没交待清楚呀?”“不可能。”屈不才断然道“小人在密信中都交待清楚了!”高初道:“那就是信鸽没把信送到,多半是中途被老鹰叼走了。”“这也不可能。”屈不才不假思索地道“小人的信鸽都是专门训练的,自从八年前采用信鸽传讯以来,至今还没出过什么差错。”
“那就是秦家出问题了。”高初道“搞不好秦家已经把你的人给出卖了。
“这个”屈不才顿时语塞,眼看着天都快黑了,秦家的人却始终不见出现,屈不才心里也就不怎么托底了,难不成秦家真出问题了?
“始之你就别再瞎猜了。”项庄忽然道“秦家不可能出问题。
项庄升常笃定,秦家绝不可能出问题,无论是出于对故秦的感情,还是出于对秦家切身利益的考虑,楚国占领巴郡对于秦家来说都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白墨新法重农却抑商,虽然极大地减轻了巴蜀百姓的负担,却严重阻碍了巴蜀的手工业和商贸业的发展,更严重损害了巴蜀豪强的利益,譬如秦家,世代经营的朱砂产业几乎被摧毁殆尽,这几年靠着经营白酒、书藉、公输纸才渐渐恢复了往日气象。
事实上,不仅仅只有秦家,几乎所有的巴蜀豪强都在盼着楚军进川。
在周冠夫的血腥〖镇〗压之下,关中、巴蜀的豪强士族虽然放弃了抵抗,可他们跟大汉〖中〗央政府之间的坚锐对立却并没有消失,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其实暗藏着汹涌的暗流,一旦有外力介入,立刻就会掀起蹈天飓浪。
虽说楚国也同样推行均瑶役、平算赋的国策,可楚国不抑商啊,楚国不仅不抑商,相反还在大力鼓励经商,所说江东的不少巨商大贾都已经被赐爵了,经商也能得到爵位,这可是亘古未有之事,这,对于巴蜀豪强的吸引力不可谓不大。
项庄话音方落,前方悬崖峭壁上便传来了隐隐约约的马铃儿响。
“来了,他们来了!”屈不才霍然转身,手指前方对项庄说道“大…东翁,秦家的马队,那就是秦家的马队。”
屈不才不说,项庄其实也看见了。
半刻钟之后,一支由百十余驮马编成的马队便从悬崖峭壁上蜿蜒而下,随行驮马同行的还有三十多个秦家的仆役,不过,当项庄的目光落在为首的秦家主事之人身上时,却是猛然一愣,这秦家的主事之人怎么是个fù人?而且还是个风情万种的美艳少fù?!!。
第303章 项庄进川
项庄身后的高初、百里贤等十几个亲信也有着刹那的失神。
只有屈不才这头鹰犬对秦家主事人的天姿国sè视而不见,上前两步给项庄介绍道:“大东翁,这位便是秦夫人,也是秦家现在的主事之人。”
听说是秦夫人,项庄心下略略有些失望,当下抱拳道:“秦夫人。”
屈不才又向秦夫人介绍道:“秦夫人,这位便是吴中庄家的大东翁。”
秦夫人不禁美目一亮,屈不才口中的这位大东翁,想来就是入川楚军的主将了,却不想竟是个如此年轻、如此英气逼人的将军,尤其是对方那双黑眸,竟然似刀子般犀利,在他的逼视之下,秦夫人竟是有些不敢直视。
定了定神,秦夫人俏脸上已然涌起一抹笑意,又微微曲膝向项庄裣衽见礼道:“妾身长寿秦氏未亡人,见过大将军。”
话刚说出口,秦夫人就知不妥。
才初次见面,怎么就把自己守寡的事情说给人家听?
秦氏未亡人?项庄闻言也是略略一愣,敢情还是个寡fù?看来这秦家还真有出寡fù的传统呢,上一代的寡fù清之后,现在竟又出了这么个风华绝代的寡fù,不过话又说回来,娶媳如此,也难怪秦家的男人会早夭而亡了。
心念转动间,项庄摆了摆手,说道:“秦夫人,您需要的货物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夷陵城内,你们这便随在下去取吧。”
秦夫人芳心稍定,道:“全听将军安排便是。”
项庄也不多废话,转身就走,当下一行人带着秦家马队直趋夷陵城而来。
此时的夷陵城,几乎已经被楚军塞满了,夷陵原本就是座小县城,一家伙涌入了五万楚军外加四万头骡马,不拥挤那才叫怪了。
项庄带着秦家马队进了城,便直奔县衙而来。
在县衙内,项庄早已经给秦家备下了上千刀公输纸、几百箱书藉以及几百坛白酒,按照屈不才的计划,将由乌木崖的百余名死士乔妆秦家仆役充当开路先锋,在乌木死士清除掉夷陵道守军之后,项庄再率领楚军大举进川。
只要过了夷陵道,从巫县直到成都,就再无险可守了。
蜀道艰险、易守难攻,如果没有内应,要想进川那是千难万难,三国时刘备之所以能够拿下西川,除了张松献上的地图外,李严、孟达等川中士族的暗中相助更是关键,不过这回项庄进川,也同样有川中豪强襄助。
江州,郡守府。
天sè将将擦黑,巴郡郡守靳歙便换上了一身轻衣,只带着一名小厮悄然来到了城东的一条小巷子里,然后在其中一扇木门上轻轻地叩了三响,不稍时,木门打开,从里面探出了一颗乌云螓首,虽只惊鸿一瞥,却仍然可以看清那是个美艳少fù。
“大郎,你怎么才来?”见是靳歙,那少fù嗔道,“奴等你半天了。”
靳歙示意小厮先去巷外酒肆里等着,然后闪身进了门,又顺手将木门带上,一边猴急地去搂少fù,一边yín笑着道:“丽娘,我也想死你了。”
接着,木门里便响起了咿咿唔唔的声音,似乎是那个丽娘的小嘴被什么东西堵上了,门外的小厮偷笑了笑,这才转身出了小巷。
正当靳歙在那小巷子里风流快活时,一支马队却缓缓靠近了江州东门。
此时天sè已黑,江州城门早已关上,不等马队靠近,城头上的汉军小校便大喝道:“什么人?站住!再敢靠近,立杀不赦!”
“将军,别误会,我们是秦家的马队。”城外响起了一个宏亮的声音。
“秦家的马队?”一声将军叫得汉军小校心情舒坦,脸上的神情很快便缓了下来,当下懒洋洋地问道,“可有关防文牒?”
“有的,我们有郡守府的关防。”
“先把关防送上来,只许一人过来!”
汉军小校话音方落,秦家马队里便缓步走出了一个汉子,汉军小校又示意士卒放下吊篮将那汉子提了上来,验过关防文牒,果然是郡守府出具不假,当下汉军小校回头喝道:“打开城门,放秦家马队进城。”
汉军小校一声令下,十几个士卒便奔下城头开门去了,又有两个士卒开始转动轱辘将高悬的吊桥放了下去,前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城门打开,吊桥也降到了底,早就守在城门口的秦家汉子一招手,城外的秦家马队便鱼贯进了城门。
十几个士卒打开城门后,并没有马上回到城头上,而是站在城门甬道边瞧热闹,其中一个老兵很快就发现情形不对,作为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他很容易就从秦家的这群马夫身上嗅出了一丝血腥味,这些人……真是秦家的马夫?!
“站住!”心中起疑,汉军老兵几乎是本能地大喝了一声。
汉军老兵一声大喝,正在瞧热闹的十几个汉军士卒便纷纷拔出长剑涌了上来,城门甬道被阻,正鱼贯而进的秦家马队便齐刷刷地停下了脚步,面对这般突如其来的变故,秦家的这几十个马夫竟然没有一个人扭头他顾!
“jiān细,他们都是jiān细!”汉军老兵厉声喝道,“拿下!”
汉军老兵的眼力很厉害,不过脑子却不怎么好使,他高估了自己这群士卒的能耐,几乎是在汉军老兵下令的同时,其中一个身材格外高大的秦家马夫也闷哼了一声,大喝道:“动手,杀光他们!”
霎那间,三十几个秦家马夫便齐刷刷地从行囊里擎出了一柄明晃晃的环刀,迎上前来的十几个汉军士卒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有好几个倒在了血泊之中!这些秦家马夫可是虎贲营的百战老兵乔妆的,虎贲锐士,那可是精锐中的精锐!
“不好!”汉军老兵一声断喝,转身就想逃跑,却是晚了。
“去死!”见汉军老兵转身yù走,身材格外高大的那个虎贲锐士陡然虎吼一声,手中锋利的横刀早已经飞掷而出,只见寒光一闪,横刀宽逾四指的刀身便已经将转身逃跑的汉军老兵刺了个对穿,余势未竭下又将汉军老兵钉在了城门上。
“怎么了?”城门甬道里响起的连续不断的惨叫声很快惊动了城头上的汉军小校,汉军小校当下从女墙上探出头来,大声喝问道,“老矛,出什么事了?!”
话音未落,两个汉军小卒连滚带爬从城门甬道里跑了出来,然后没跑几步,十几个秦家马夫便从后面追了上来,一阵乱刀砍将下来,那两个汉军小卒就成了一堆碎肉,城头上的汉军小校顿时大吃了一惊,转身顺着马道就跑。
城东小巷,靳歙已然梅开二度。
“大郎,你真棒。”丽娘伸出雪白的大tuǐ盘住了靳歙的虎腰,一边以柔软滑腻的下体研磨着靳歙的二兄弟,一边吃吃dàng笑道,“奴家都快被你弄死了呢。”
靳歙hún销骨蚀,一边揉搓着丽娘xiōng前的两团软肉,一边喘道:“丽娘,你这sāo蹄子就别再liáo拨我了,先让我歇口气。”
丽娘媚声道:“要不,奴家帮你重振雄风?”
说着,丽娘的乌云螓首便已经贴着靳歙的xiōng膛滑了下去,靳歙倒吸了一口冷气,正要开口求饶时,冷不防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喧哗声,隐隐约约的,好像还有兵器撞击声、马嘶声、呐喊声以及人临死前的哀嚎声。
出事了!靳歙也是身经百战的沙场宿将,只听这动静就知道出事了!
当下靳歙也顾不上怜香惜玉了,将伏在他胯下求欢的丽娘一把推开,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穿衣起身,又匆匆来到巷口,躲在暗影中往外一看,只见大街上到处都是手持长刀作仆役打扮的壮汉,这些壮汉正在四处追杀城中守军!
靳歙见状顿时如堕冰窟,有敌军袭城?!
可是不对啊,巴郡只与临江国接壤,先不说临江国有没有胆子招惹大汉,既便临江王共尉昏了头,临江军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出现在江州啊?要知道,临江国跟巴郡之间可是还隔着夷陵道呢,临江军要想打通夷陵道,谈何容易?!
难道,临江军得到了秦家的帮助?毫无来由地,靳歙想到了国sè天香的秦夫人。
旬日之前,秦夫人不是才向他讨了关防文牒么?若是临江军有了这关防文牒,负责把守夷陵道的守军猝不及防之下,还真可能被人一锅端。
靳歙正惊疑不定时,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忽然间映入了他的眼帘,这是……项庄?竟然是项庄?!偷袭江州的是楚军,项庄进川了?!有此发现的靳歙赶紧缩回了小巷子里,然后顺着小巷深处的排水沟直趋水门而去。
靳歙在项庄手下吃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深知项庄用兵素来老辣,几乎从来就不给敌人留任何余地,他如果不趁这个时候从水门逃跑,那就真的只能当楚军的战俘了。
大街上,项庄正纵声大吼:“都听好了,守住四门,一只耗子都不许放走!”!。
第304章 一线生机
江州城郊,汉军大营。巴郡作为一个人口超过百万的大郡,而且又跟临江国接壤,平时都是有驻军的,不过汉军的军制跟楚军不一样,楚国已经推行了募兵(禁军)加府兵的混合兵制,而汉军却沿袭秦军军制仍然实施更卒制。
所谓更卒制度,就是说民间所有十六岁至五十岁的男丁都必须服兵役,然后按年按月轮替前往边关、咸阳或各郡服兵役、接受军事训练,一般来说都是按月轮替,所以平时的在役更卒大约有十五万人(一百八十万壮丁除十二)。
当然,吕台的两万骑兵是个例外,这两万骑兵是常备军。
这次北征匈奴,刘邦诏令三户出一丁,共计征召了六十万更卒,其中五十万人发往九原与匈奴作战,剩下十万则分别驻扎咸阳以及各郡,以维护地方治安,江州作为巴郡郡治,城郊大营里足足驻扎了五千多汉军更卒。
江州城内杀声震天,大营里的汉军已经被惊动了。
杂乱的脚步声中,郡尉夏侯灶身披重甲、已在几十个亲兵的簇拥下来到了大帐外,夏侯灶是夏侯婴的嫡长子,大别山之战时曾追随夏侯婴追杀过项庄的楚军残部,虽然年轻,却也算得上是身经百战的沙场宿将了。
“吹号,聚兵!”甫出大帐,夏侯灶便下达了军令。
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老兵,夏侯灶非常清楚,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在于成百上千名将士统一行动时、所形成的强大合力,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及时集结军队,让将士们得到有效的指挥,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一声令下,大营里便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号角声。
别看夏侯灶只是个小小的郡尉,却从不曾放松过对自己的要求,对于巴郡的更卒,夏侯灶更是进行了近乎残酷的军事训练,夏侯灶可是见识过楚军兵锋的,所以,他始终以楚军的高标准来要求自己麾下的巴郡更卒。
十年休养、十年整训,巴郡之兵俨然已是一支精锐了。
巴郡更卒的确是训练有素,号角一响,刚刚还在看热闹的汉军将士便齐刷刷地转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了校场,原本沸反盈天、喧嚣无比的军营也在顷刻间变得鸦雀无声,只有悠远低沉的号角还在夜空中反复回dàng。
不到片刻功夫,五千汉军便完成了集结。
夏侯灶再扬起右手往前虚虚一压,五千汉军便齐刷刷地转身,负盾提剑,踩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向着江州城汹涌而去。
然而,大军才刚刚行进不到半里,前方旷野上便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夏侯灶顿时心头一凛,看这架势,多半是一支大军正在迅速接近,当下夏侯灶便猛然扬起右手,又握紧成拳,身后正汹汹跟进的五千将士便纷纷停下了脚步,然后在各级将校的喝斥下迅速结成了密集的方形数阵。
方形数阵,可守可攻,乃是夜战之首选。
不到片刻功夫,前方星星点点的火光便已经汇聚成了一片火海汪洋,火光下,一支军阵森严、气焰熏天的甲兵正向着这边汹汹而进,夏侯灶的瞳孔霎时微微一缩,楚军,竟然会是楚军!而且,少说也有三万大军!
两军相距还有数百步之遥时,为首楚将微微扬起右手,身后汹汹跟进的楚国甲兵便纷纷停下了前进的步伐,然后迅速摆开了针锋相对的锋矢数阵,方形数阵可攻可守,锋矢数阵却是纯粹的攻击阵势,显然,对面楚将是个崇尚进攻的家伙。
以五千对三万,汉军处于绝对的劣势,夏侯灶却夷无所惧。
“戟来!”夏侯灶一伸手,早有亲兵奉上了一柄重可六十余斤的大铁戟。
夏侯灶铁戟在手,整个人的气势顿时为之一变,就像是一柄原本隐于匣中的宝剑,一旦出鞘,霎时锋芒毕lù,当下夏侯灶勒马上前,厉声大喝道:“大汉国,巴郡长水校尉夏侯灶在此,谁敢与某一战?”
“吼!”
“吼!”
“吼!”
五千汉军霎时山呼怒吼,以助声势。
对面却是高初、晋襄所领三万楚兵,眼见汉将出阵搦战,高初嘴角霎时绽起一丝不屑的冷笑,正yù出马时,破军早已飞马而出,一边催马舞刀直取夏侯灶,一边头也不回地道:“杀鸡焉用牛刀?将军,且看末将砍下这汉将狗头!”
见有楚将出阵,夏侯灶顿时勒转马头,催马相迎。
两骑对进,霎时相接,夏侯灶的大铁戟跟破军的长刀更是来了次毫无花巧的硬撼,电光石火之间,两骑已经交错而过,一直往前驰出数十步远,夏侯灶才勒马止步,然后将大铁戟交由左手,扬起右手指着破军喝道:“小子,你差远了。”
“什么?太狂妄了!”破军闻言大怒,再次催马疾进。
夏侯灶一边催马相迎,一边继续liáo拨:“小子,现在回马还来得及,否则,被某砍下了脑袋再想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可恶!嗷呀呀呀……且吃某一刀!”破军越发暴跳如雷,奋尽全力一刀往夏侯灶颈项间猛劈而下。
破军长刀来势汹汹,夏侯灶却是不惊反喜。
只见夏侯灶扬起大戟只是轻轻一拨,破军势大力沉的一刀便已经贴着夏侯灶的右肩滑了过去,破军这下用力过猛,一刀劈空竟险些从马背上一头栽落下来,所幸这厮反应敏捷,赶紧以一双长tuǐ死命地挟住了马腹,才侥幸没有坠马。
不过,胯下坐骑却被夏侯灶挟得痛苦不已,当下仰天发出一声无比凄厉的悲嘶,向着右侧一连踉跄了数步,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间不容发之际,夏侯灶已然绰戟于鞍。
再下一刻,夏侯灶早已经左手绰弓,右手扣箭,吐气开声之间,弓弦早已挽满,然后对着十几步外的破军就是嗖的一箭,耳听得脑后破空声响,破军顿时亡hún皆冒,急切间猛然一个侧身,这一箭却正中他的右肩。
“啊!”破军惨叫一声,打马便走。
“现在才想走,晚了!”夏侯灶勒转马头、催马疾追。
夏侯灶马快,不片刻功夫,便堪堪追上了破军,沉重的大铁戟高扬之间,那一抹凛人的寒锋早已向着破军颈项之间狠狠斩落。
眼见楚将即将授首,五千汉军顿时间山呼海啸般欢呼起来。
高初却是勃然大怒,当下催马出阵,挽弓搭箭对着夏侯灶的大铁戟便是嗖的一箭,遂即厉声大喝道:“贼将休要猖狂,且吃本将军一箭!”
只听“叮”的一声炸响,高初这一箭正中夏侯灶铁戟的横刃,原本斩向破军颈项的铁戟顿时一歪,几乎是贴着破军的脑门擦过,却只斩断了破军的皮弁及几缕青丝,直到青丝顺着面颊飘落,破军才知道他刚才险险就要丧命了。
夏侯灶却是心头一凛,百步开外射中铁戟横刃并不稀奇,但要想射中高速舞动之中的铁戟横刃,而且还是在晚上,这可不简单!眼见楚将催马逼近,夏侯灶却已心生怯意,当下勒转马头,直奔本阵而走。
眼见汉将奔回本阵,高初顿时哂然。
倏忽之间,高初扬起右手往前虚虚一压,身后严阵以待的三万精兵顿时甩开大步,向着对面的汉军发起了潮水般的冲锋。
江州通往阆中的驰道上,两万楚军正趁夜急进。
蜀道艰险,说的是从汉中或者临江进川的道路,可一旦进了川,平坦的川中平原就再无法阻挡楚军前进的步伐了。
偷袭江州得手之后,楚军便即兵分两路,高初率两万府兵外加晋襄的虎贲营,沿大路直取成都,横扫川中平原,项庄则亲率一万府兵外加呼延正德的天狼营,抄小路直取阆中,一来堵塞阆中古道,抵挡汉军反扑,二来则可以伺机夺取汉中。
楚军进川似乎很顺利,但是项庄更清楚,留给楚军的时间绝不会太多,楚军进川这么大的动静,要想彻底封锁消息是绝对不可能的,刘邦很快就会知道巴蜀之变,所以,楚军必须抢在汉军反应过来之前抢占阆中古道。
只要抢在汉军反应过来之前堵住了阆中古道,巴蜀从此就属楚了!
当然,如果能够抢在汉军反应过来之前夺取汉中,那就再好不过了,汉中一旦属楚,则楚汉之间的战略态势就将彻底逆转,从此之后,楚军就将占据战略主动,而汉军则必须时时刻刻提防楚军从陈仓道、斜道或子午谷奇袭关中。
从江州通往阆中的另一条更近却更加险峻的羊肠小道上,靳歙正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在纵马狂奔,项庄清楚阆中古道对于巴蜀的战略意义,身为巴郡郡守的靳歙何尝不知道?靳歙同样清楚,一旦巴蜀有失,那他这颗脑袋就绝对保不住了。
不仅自己的脑袋保不住,只怕整个靳家也要跟着完蛋。
所以,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赴阆中,迅速召集阆中壮丁拼死抵挡,然后尽快将楚军偷袭巴蜀的消息禀报咸阳,请求汉王速发大军救援,唯其如此,巴蜀才有可能保全,他靳家的满门老小才会有一线生机。!。
第305章 与时间赛跑
yín雨绵绵,江州通往阆中的小路上,楚军正冒雨前行。
这该sǐ的贼老天!项庄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又在心里恶狠狠地诅咒道,什么时候不能下雨,偏偏要在这个时候下?这下可真是要了他项庄的老命了,山路湿滑,别说骡马了,就是士卒步行都困难,只片刻,就已经有十几匹骡马失足坠崖了。
百里贤摇着湿嗒嗒的羽扇,紧走几步追上项庄,提议道:“大王,天雨路滑,山路又崎岖难行,不如先休整半个时辰,等待雨停后再行军?”
项庄抬头看了看yīn沉沉的天空,摇头道:“不行。”
眼下正值yīn雨连绵的暮春季节,这场雨也不知道会下到什么时候,楚军一旦停下来,那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可汉军却不会等,最多三五天时间,刘邦老儿就一定会接到飞马传讯,一旦汉军做出反应,再想谋取汉中就绝无可能了。
楚军继续前进,山间yīn雨却是越下越大,尤其不妙的是,茫茫雾霄也从山峦上漫延了下来,将山间小道整个笼罩其中,致使楚军的行军变得越发的困难,仅仅半天功夫,便已经有好十匹骡马和好几个士卒失足坠落深涧。
项庄却丝毫没有下令停止行军的意思。
作为一个优秀的政治家,孰轻孰重项庄还是分得清楚的。
项庄很清楚,现在冒雨行军,坠崖摔sǐ的最多也就几头骡子或者几个士卒,可一旦楚军无法及时赶到阆中、塞住阆中道,一旦汉王大军抢在楚军之前进占阆中,则这次伐蜀之战就只能以失败告终了,而且,到时候sǐ的绝不会只是几十个士卒。
“听着,不要停下来,加快行军速度,这场雨很快就会停了!”
“大楚的儿那们,咬紧牙关,tǐng住,前面不远就是平坦的大路了!”
“等拿下了汉中,寡人再给你们摆庆功筵,人人有肉吃,还有酒喝!”
项庄不顾危险,正在山道上纵马来回飞奔,给楚军将士们加油鼓劲,可就在这时,前方的队伍却忽然间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项庄当即打马上前,大声喝问道,“为什么停下来?”
大将庞钰打马迎上前来,大声禀报道:“大王,前方有条湍急的溪流,只有一座独木桥可供通过,不过这座独木桥已经年久腐烂,随时可能断折,骡马是绝对无法通行的,人或许还能通过,那也只能一个个地过。”
“走,看看去!”当下项庄带着庞钰直趋前方而来。
走不到五里路,前方果然出现了一条湍急的山涧溪流,溪流其实并不宽,可涧中的水流却极为湍急,而且下面不远便是万丈深渊,冒险涉水过涧绝非明智之举,再看架在溪流上的那座独木桥,果如庞钰所说,明显已经年久腐烂了。
这么座独木桥,如果一个个地通过,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项庄的浓眉霎时蹙紧了一团,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在这个节骨眼上,遭遇这场绵绵yín雨就已经够倒霉的了,不曾想,竟然还有这么个险地等在这?难不成这是天意?天意不让楚军顺顺利利夺得巴蜀?
抹了脸上的雨水,项庄当机立断道:“子昂,寡人率两千天狼锐士先过桥,你留下来架桥,待架好了桥,再率大队人马过涧!”
“大王不可,还是让末将先过桥吧!”
庞钰闻言大惊,百里贤等人也纷纷上前劝阻。
项庄却大手一挥,不容置疑地道:“就这么定了!”又回头喝令呼延正德,“呼延,点齐两千锐士,随寡人过涧!”
说罢,项庄早已经头也不回地踏上了独木桥。
当下,楚军必须与时间赛跑,绝对不能犹豫不前。
汉中,通往南郑的驰道上,三千汉军正在méngméng细雨中向前进发。
汉军阵中,一杆红sè大毒已经在雨水中卷成了一束,不过,透过lù在外面的旗面,隐隐可以分辩出来,上面绣的应该是个“白”字。
没错,这正是大汉国左相白墨的护法队。
经过十年变革,关中、巴蜀的士族豪强虽然已经逐渐习惯了新法,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放弃了反抗,尤其是现在,汉军大举北伐匈奴,关中巴蜀相对空虚,平时夹着尾巴做人的士族豪强就很可能会借机滋事。
所以,白墨在征得刘邦同意之后,带上三千精出巡,此次名为巡视地方,其实则是震慑关中巴蜀的豪强士族,警告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左相兼变法大臣白墨出巡,身为护法将军的周冠夫自然也是随行。
这会,周冠夫正在发牢sāo,父亲周勃正率领五十万大军在九原跟匈奴人墓战,膘骑将军吕台和虎贲中郎将刘洱他们也都去了,可他周冠夫却在后方晓行夜宿、巡视地方,想想心里可真不是滋味,打匈奴怎能缺了他周冠夫呢?
白墨笑道:“胜之,你是不是在埋怨本相?”
“没有。”周冠夫梗着脖子道,“末将哪敢。”
“还说没有。”白墨摇了摇头,笑道,“都写在你脸上了,呵呵。”
周冠夫扁了扁嘴,不说话了,白墨又道:“胜之,你也别太失望,跟匈奴人的这场九原大战你定是赶不上了,不过,大汉国跟匈奴人之间绝不止这!场大仗,九原大战也绝对不可能击灭匈奴人,将来,你有的是机会跟匈奴人过招。”
周冠夫这才说道:“末将就是手痒,自从十年前河西大战后,这都十年没打仗了,末将手中这对铁戟,早就想喝人血了。”
白墨微笑道:“胜之,在蜀中,说不定也有活动筋骨的机会。”
“蜀中?”周冠夫不相信道,“左相是说,蜀中的士族豪强会造反?”
白墨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道:“半个多月前,本相接到了蜀郡郡守的密报,说是最近这段时间,巴蜀士族豪强活动频繁,很可能会有所异动。”
“左相你是不是想多了?”周冠夫不信道,“他们还有这胆子?”
白墨道:“如果仅仅只是巴蜀的士族豪强,他们未必有这胆子,可如果背后还有别的势力介入,那就不好说了。”
“别的势力?”周冠夫道,“左相是说,楚国?!”
墨的神情忽转凝重,低声道,“胜之你可能不知道,在关中、巴蜀,一直就有楚国jiān细在活动,只是他们混迹于关东商贩之中,很不好甄别,眼下我汉军主力大举北征匈奴,关中、巴蜀空虚,你说那些楚国jiān细会无动于衷吗?”
“嘿嘿,这可有点意思了。”周冠夫揉了揉双手,腕关节霎时发出一声喀喀嚓的声响,脸上也流lù出了狰狞的表情,道,“最好他们还是弄点事情出来,让末将手中这对铁戟好好地畅饮一回人血,否则,这趟蜀中之行就太也无趣了。”。
阆中城东,十里亭。
靳歉冒着极大的危险,终于从险峻难行的羊肠小路中走了出来,不过,他的坐骑却摔sǐ在了万丈悬崖下,本人也几次摔下绝涧,到了现在,身上的衣袍被挂破了,头上的发髻也全散乱了,而且好几天没吃热饭了,真可谓狼狈无比。
跌跌撞撞地走进凉亭,没等靳能坐下来歇口气,人凉亭四周的几座茅草棚里忽然间涌出了十几条彪形大汉,其中一个大汉双手叉腰,喝道:“兀那汉子,快把你身上值钱的财物都交出来,否则,你这颗脑袋就保不住了,哼!”
靳泉闻言大怒,十里亭都有人打劫?什么时候阆中县的盗匪这般猖狂了?阆中县令是干什么吃的?当下靳簸怒极大喝道:“你们这些该杀千刀的贼人,竟敢在本郡面前剪径劫道,简直就是找sǐ,本郡回头便调兵灭了你们!”
靳靛原以为这番话一说出来,这伙强人必定会落荒而逃。
然而,让靳能感到惊奇的是,这伙强人非但没有逃跑,一个个的脸上还都lù出了古怪之sè,为首的那个彪形大汉低声道:“你是巴郡郡守新歇?”
“真是本郡。”靳箭冷然道,“你们现在跟本郡去阆中县衙自首,本郡还能从轻发落,否则,等本郡把你们逮住,哼,一律枭首示众!”
“嘿嘿,靳郡守,只怕你没这个机会了。”为首的彪形大汉忽然狞笑起来。
霎那之间,原本散布在四周的十几个汉子便齐刷刷地围了过来,而且一个个全都从腰间擎出了锋利的短刀。
“你们……。”靳簇凛然,沉声道,“可是楚国jiān细?”
“靳簸守,你还是当今糊涂鬼吧。”为首大汉却没有回答,只是一挥手,狞声道,“弟兄们并肩上,杀了他!”
为首大汉一声令下,十几个大汉便饿狼般扑向了靳续。
靳歇也是身经百战的沙场宿将,在战场上,不知道被多少敌军士兵围攻过,因此并没有将眼前这十几个汉子放在眼里,当下冷冷一笑,哂然道:“就凭你们这群废物,也想杀了本郡守,那是痴人说梦!”(未完待续!。
第306章 决死一战
第二卷五千楚甲卷狂澜]第306章决死一战——
第306章决死一战
项庄亲率天狼营两千锐士急行军五天后,终于赶到了葭萌关下!
葭萌关乃是华夏历史上有名的雄关险隘,秦惠文王时期,秦国大将司马错曾在这里与古蜀国的大军发生激战,不过,真正使葭萌关名声大噪的,却是三国时期,张飞裸身斗马超这场最经典的男人斗将!
葭萌关紧扼着蜀中通往汉中的唯一通道——阆中古道。
阆中古道也就是金牛道,又叫做石牛道,相传秦惠文王时期,古蜀国跟古巴国发生了冲突,由于蜀军连连败绩,于是向秦国求救,秦惠文王早就有意吞并巴蜀,自然不会错过这机会,当即命令大将司马错统兵入蜀。
不过,秦惠文王担心秦军没有道路入蜀,便派人打造了一头庞大的石牛,说是金牛并要把它送给蜀王,蜀王大喜,于是派谴数万力士湮山塞谷,硬是从崇山峻岭之间辟出了一条通道,把这头金牛给拉了回去,这条道便是金牛道。
不过,当项庄赶到葭萌关下时,关上守军却早有了防备。
很快,屈不才就带着一个彪形大汉来到了项庄面前,那大汉是阆中本地的豪强,世代以贩卖蜀锦为业,自白墨推行重农抑商的国策以来,日子便过得极为艰难,对于楚国鼓励工商的国策很是向往,现在,他已是乌木崖在阆中的负责人。
“小人唐通。”彪形大汉冲项庄揖了一揖,道,“参见将军。”
唐通并不知道眼前这人便是楚王项庄,屈不才只说是个将军。
“免礼。”项庄摆了摆手,问道,“唐通,这葭萌关上有多少守军?”
唐通道:“关上原本只有千余守军,不过三天前,巴郡郡守靳歙到了阆中,从各县征调了不少更卒,现在,关上守军已经超过了三千。”
“靳歙?”项庄蹙眉道,“难怪江州城破时,不见他人影。”
唐通道:“小人惭愧,小人曾率十几名弟兄于十里亭截杀靳歙,不想靳歙武艺颇高,小人折损了好几名弟兄,才将他打成重伤,不过最后还是让他给跑了。”
项庄拍了拍唐通的肩膀,道:“把战死兄弟的姓名登记造册,等巴蜀大局稳定之后,定会善加抚恤的。”
唐通忙道:“多谢将军。”
项庄摆了摆手,将唐通给打发走了。
项庄又回头吩咐呼延正德道:“呼延,让将士们好好地休整半日,再饱餐一顿,待天黑之后再行攻城!”
“喏!”呼延正德轰然应喏,领命去了。
项庄又问屈不才道:“老屈,在阆中,有多少豪强心向大楚?”
屈不才道:“阆中心向我大楚的士族豪强颇为不少,总有数十家吧。”
“好。”项庄重重点头道,“你这便派人联系这些士族豪强,告诉他们,楚军现在急需他们的帮助,请他们多派仆役家丁搬运门板、木材前来葭萌关下,还要铁钉。”
“喏!”屈不才揖了一揖,也领命去了。
项庄长长地舒了口气,再转头望向葭萌关雄伟的关城时,眸子里不禁掠过了一抹浓郁的阴霾,葭萌关紧紧扼住了金牛道,关隘两侧便是飞鸟难越、猿猴愁攀的悬崖峭壁,奇袭绝无可能,为今之计,也只能是强攻了。
然而,葭萌关墙高足有四丈,夺城殊为不易!
更严峻的是,关上守军足有三千,而楚军的兵力却只有两千,庞钰所率的大军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赶到,古人云,倍而围之,四倍则攻城,以两千兵力却要强攻三千守军把守的雄关险隘,可谓兵家之大忌,这一战,委实是凶多吉少。
然而,楚军没有退路,项庄更没有选择之余地,只能决死一战了!
葭萌关如果拿不下来,则别说窥伺汉中了,只怕连巴蜀也会得而复失,因为葭萌关的战略地位实在是太为重要了,楚军若占了葭萌关,则可据关而守,将汉国大军挡在巴蜀大门之外,若是拿不下葭萌关,则汉军随时都能进兵巴蜀。
等到九原之战结束,汉军南下时,楚军怎么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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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原,高阙关下。
汉军跟匈奴人之间的大战已经是一触即发了。
周勃不愧是大汉名将,用兵可谓老辣至极,他先以十万精兵外加两万胡骑屯守榆中,牢牢护住粮道,然后命令四十万大军牢牢抱成团,又以四万胡骑外加吕台两万骠骑为侧卫,步步为营向前推进,终于将匈奴人逼到了高阙关下。
冒顿深知匈奴人的长处,更知中原人的弱点,所以,他绝不愿意跟汉军决战,期间几次亲率撑梨部落的四万骑兵迂回汉军身后,试图焚毁汉军的粮草以迫其退兵,然而,面对十万汉军精锐外加两万胡骑,四万匈奴骑兵只能望粮兴叹。
焚毁粮草的计划没能得逞,冒顿遂即又改变了策略,将匈奴骑兵分成了十几股,四散出击、昼夜不停地骚扰汉军,你汉军不是想来打我匈奴吗,好,我让你白天找不着人,晚上却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然而,冒顿再次失算了,汉军似乎早就有了应对之策。
匈奴骑兵来去如风不假,可是你匈奴骑兵也得吃饭吧?于是,到了晚上汉军就龟缩成团集群而守,可是一到白天,汉军便侦骑四出,到处猎杀河套原上放牧的匈奴牧民、掠夺匈奴人的牛羊,还不到半个月,匈奴人便吃不住劲了。
匈奴骑兵终究不是天兵天将,他们也是要吃饭的。
现在,冒顿必须做出选择了,是放弃河套,还是跟汉军决战?
放弃河套,则意味着匈奴将失去赖以繁衍生息的大片水草地,匈奴的生存就会变得比现在更加的艰难,以后再想夺回河套那就难了。
可是跟汉军决战,冒顿也没有必胜的信心。
汉军的兵力几乎是匈奴的三倍,而且器械精良,尤其是汉军骠骑的飞矛(标枪),对匈奴骑兵构成了极大的威胁,自汉军进入九原,双方也曾爆发了几次小规模的骑战,结果匈奴骑兵全数败北,主要原因就是汉军骠骑的飞矛。
公叔说道:“大单于,汉军势大,还是撤回漠北吧。”
左贤王道:“大单于,河套草原是我们大匈奴的圣地,正是有了河套,才有了我们大匈奴的繁荣昌盛,十多年前,咱们好不容易才从中原人手里重新夺回了圣地,这次又岂能轻易放弃?没说的,跟汉人拼了!”
其余右贤王、左谷蠡王、右谷蠡王等匈奴贵族也纷纷附和。
事实上,这些匈奴贵族的心思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
匈奴内部不是铁板一块,也是分为许多部落的,其中势力最大的当然是撑梨部落,撑梨部落一旦放弃掉了河套草原,随着大批族人牛羊的北迁,势必导致漠北水草地的紧张,这样一来,其余各部落就必须出让他们的草场,他们当然不愿意。
冒顿也同样不愿意放弃河套,河套对于匈奴来说,不仅仅只是放牧牛羊、繁衍人口的圣地,更是窥伺中原、震慑月氏的跳板,只要匈奴占据河套一天,就能对中原人和月氏人保持战略上的主动,一旦丢掉河套,匈奴就将彻底丧失战略主动权。
“大单于。”公叔说拉着冒顿的马来到旁边,低声说道,“现在的中原并不平靖,尤其是楚汉两大强国,颇有势不两立之势,只等楚汉两国大举开战,我大匈奴再挥师南下,重占河套不迟,犯不着在这个时候跟汉军拼命哪。”
冒顿默默点头,公叔说说的无疑是对的。
九原之战,先不说匈奴能否打赢,既便匈奴能赢,只怕也是惨胜,而中原却并非只有一个汉国,除了汉国,还有齐国、楚国等强国,匈奴现在跟汉军拼命,只能白白便宜其他的中原强国,所以,还不如保存实力以图卷土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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葭萌关,靳歙由两名士兵抬着登上了城头。
躺在城头上往南看去,只见关前已经出现了黑压压的楚军,楚军来得好快,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赶到葭萌关的楚军并不多,这应该只是项庄小儿的先头部队,在后续大部队没有到来之前,楚军应该不会急于进攻。
所以,汉军还有时间加强防御。
“左司马,你带人搬运砖石,加高南关城墙。”
“喏!”
“右司马,你带人去把房子拆了,砖石充公,谁敢不从,杀无赦!”
“喏!”
“假司马,你即刻选乘两匹快马,火速前往咸阳报讯,就说楚王项庄亲提大军,已经打进川中了,请大王速发派兵,再转告汉中郡守,让他火速召集郡中壮丁驰援葭萌关,葭萌关若保不住,汉中也就完了!”
“喏!”
“李军侯,你带人去征集些粮食回来,关上存粮原本就不多,现在一家伙增加了两千多人手,用度就更紧张了,如果不趁楚军主力赶到之前征集些粮食,到时候将士们就只能饿着肚子跟楚军拼命了。”
“喏!”
目送几名部将纷纷离去,靳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还好,一切还不算太糟,只要自己能够守住葭萌关,则既便楚军真占了巴蜀二郡,也绝对守不住,这样的话,靳家或者还能逃过一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