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无解
“令尹此言大谬!”没等项他说完,桓楚早已按捺不住,上前反驳道“周殷所犯的是十恶不赦的叛国大罪,当初若不是他叛楚归汉,先王又岂能兵败垓下,先王若不是因为兵败垓下,又岂会在乌江自刎?周殷罪不容诛,又岂能轻饶?”
季布也大步上前,冲项庄拱手作揖道:“大王,臣请诛杀周殷以告慰先王!”
“次将军、末将军言语偏j他目不斜视,淡淡地道“周殷举九江军叛楚归汉是事实,不过九江军并未参与垓下之战,九江军赶到之时,先王早已兵败了,所以,将先王兵败垓下的罪责推到周殷一人身上,是不妥当的。”
说此一顿,项他又道:“而且,周殷将军能够mí途知返,在此危急关头举九江军重归大楚,其功不小,大王若是不加以奖赏,反而要拿周殷将军的人头祭奠先王,只恐故楚九郡的老世族都会寒心,大王亦会因此背上赏罚不公的骂名。”
桓楚顿时被驳得哑口无言,玩刀枪剑戟,十个项他也不如一个桓楚,可是论辩才,就是一百个桓楚加一块也及不上一个项他,当下桓楚回头以求助的眼神望向钟离昧、虞子期,钟离昧和虞子期却都把目光转向了他处。
钟离昧、虞子期什么眼力,怎么看不出这是项庄的意思?
当下项他又向着项庄长长一揖,朗声道:“臣请大王明断。”
项庄轻嗯了一声,说道:“令尹所言在理,周殷将军虽说曾经叛楚。也对大楚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不过他能够mí途知返,还能够带着两万多九江子弟重归大楚,对于大楚而言还是有大功的,理应奖赏,着赐绢五十匹,金五十镒!”
周殷赶紧长揖到地,感jī涕零道:“臣……实在惭愧。”
“诏令。周殷仍为大楚大司马,兼九江郡守,两万九江军仍由周殷统率。”项庄说此顿了一顿,又低头望着周殷,语重心长地道。“周殷将军,九江郡寡人就交给您了,您可一定要替寡人守好大楚的北大门哪。”
周殷心中感慨,再次长揖到地,道:“臣……敢不效死以报!”
项庄又对站在殿角的项期说道:“项期,你这便下去安排酒席,今天晚上,寡人要在正殿大宴群臣。犒劳有功将士,顺便也给周殷将军接风洗尘。”
“喏!”项期揖了一揖,领命去了。
当项庄正在夜宴群臣之时,刘邦的诏书也传到了彭城。
英布mō了mōchún角反卷的胡子,问蒯彻道:“国相,你说九江郡取还是不取?”
蒯彻闻言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断然道:“大王,臣以为九江郡断然不能取!”
“断然不能取?”英布蹙眉道。“这是为什么?难得刘邦大方一回,将九江郡赏赐给了寡人,寡人为什么就不能取?”
蒯彻道:“大王,这是刘邦的驱虎吞狼之计哪!”
“驱虎吞狼之计?”英布不解地道“国相是说,刘邦想借寡人的手除掉靳歙、周殷、李左车这三头恶狼,可这也不对呀。周殷、靳歙、李左车他们不都是刘邦的部曲么,刘邦又为何要借寡人的手除掉三人?”
“大王错了。”蒯彻摇了摇头,苦笑道“周殷、靳歙、李左车不过是三只守户之犬,不值一提。刘邦真正想除掉的是大王您或者项庄哪!”
“项庄?”英布恍然道“寡人怎么忘了这茬?”
让蒯彻一提醒,英布才猛然惊醒,九江郡原本就是故楚九郡之一,而且项庄还在江北锲入了一颗钉子,显然,项庄对九江郡是势在必得,他英布如果贸然插手九江郡的纷争,搞不好就会跟楚国全面开战,这可是英布所不希望看到的。
当下英布又问道:“国相,寡人现在应该怎么做?”
蒯彻道:“大王,不如谴使将汉王诏书送往吴中,交予楚王过目,以示大王绝无染指九江之心,然后趁势提出两家结盟之事。”
布欣然道“就这么办。”
数日后,梁王彭越也接到了靳歙、李左车的密信,当下将国相张说,军师赵炎以及上将军刘寇连夜召进王宫议事。
赵炎,字子矜,跟张良是同乡,据说两人曾经同时师从黄石公,赵炎是半个多月前由张说推荐给彭越的,彭越跟赵炎接触了几次,就完全被对方渊博的学识所折服了,再加上赵炎熟读兵书、谙熟韬略,彭越当即拜赵炎为军师。
在彭越的案头上,摆放着两卷木简,就是靳歙、李左车刚刚派人送到定陶的降书,张说、赵炎和刘寇刚刚已经传阅了这两卷降书。
当下彭越问三人道:“诸位以为如何?”
国相张说、军师赵炎皆沉吟不语,上将军刘寇却是不假思索地道:“大王,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靳歙、李左车都是不可多得的虎将,麾下更有雄兵数万,他们愿意归降大梁,那是咱们大梁的福份哪,大王又岂能将之拒之门外?”
彭越道:“可靳歙、李左车毕竟是汉将,寡人若是接纳了他们,汉王的面子上会不会不好看?还有天下英雄又会怎么看待寡人呢?”彭越这人好面子,很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因为刘邦曾对他有恩,所以很是有些犹豫。
“这个倒是无妨。”国相张说道“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刘邦帐下重臣张良,昔日不也是韩国国相?齐王韩信最初甚至只是项羽帐前一卫士,现在不照样成了裂土称王的诸侯王?靳歙、李左车愿意归梁,汉王也是无话可说。”
彭越道:“这么说,靳歙、李左车归梁,真与寡人不相干?”
张说道:“此事与大王当然不相干,而且靳歙、李左车若真归了大梁,天下诸侯只会称颂大王贤名,以致天下英雄竞相来归。”
彭越心里还是有些不托底,又问赵炎道:“军师,你觉得呢?”
赵炎捋了捋颔下柳须,道:“靳歙、李左车若是诚心来降,大王尽管接纳便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可白得一郡之地,外加数万精兵,又何乐而不为呢?”说此一顿,赵炎又道“臣只是有些困huò,靳歙、李左车为何会突然萌生归梁的念头?”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周殷、靳歙、李左车攻打历阳在先,项庄又岂善罢干休?现在他们感受到了楚军的压力,汉王又远在关中,鞭长莫及,如今能救他们渡过危难的,也就我们大梁国了。”刘寇撇了撇嘴,神sè间很有些不以为然。
对于赵炎,刘寇还真有些瞧不上眼,不就是个擅长夸夸其谈的书生么,仗着读过几本兵书,会说几个典故,就真能胜任梁军的军师了?需知军师可不是虚职,而是整个梁军中仅次于梁王以及上将军的要害官职,扈辄都轮不上,这小子凭啥?
赵炎淡淡一笑,说道:“上将军言之在理,靳歙、李左车兴许真是感受到了楚军的压力才萌生的归梁之念,不过,大王还是需要小心应对,以免被靳歙、李左车借机拖入九江这潭浑水,我大梁国眼下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委实不宜大动干戈。”
彭越闻言不禁轻轻颔首,赵炎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接纳靳歙、李左车的归降没什么问题,不过梁军绝对不能轻易掺和到九江郡的纷争之中去,否则,对于梁国来说,很可能就会好事变坏事,最终得不到九江不说,没得还会损兵折将。
国相张说深以为然道:“大王,臣以为军师所言不无道理。”
彭越当下说道:“国相、军师放心,寡人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几乎是彭越接到靳歙、李左车降书的同时,项庄也接到了周桓的密信。
由于道路遥远,刘邦、张良对于九江正在发生的一些具体事务并不知情,更不知道周殷正在暗中与项庄接触,因此在诏令靳歙、李左车诈降彭越的同时,留守六县的周桓也接到了同样的诏令,周桓不敢怠慢,赶紧谴使将诏书送到了吴中。
项庄当即连夜召集百里贤、周殷、武涉等人商议对策。
周殷道:“大王,这是刘邦老儿的两虎竞食之计,其用意无非是想挑起我大楚跟梁国之间的纷争,他刘邦好从中渔利!”
“两虎竞食?!”百里贤摇了摇羽扇,道“只怕是三虎竞食呢。”
说此一顿,百里贤又道:“若是刘邦再下一道诏书,将整个九江郡划给英布,则九江郡立刻便成了楚国、梁国以及淮南国之间的纷争之源,一个不慎,就会引发三国之间的连年混战,刘邦老儿端的好算计哪。”
不得不说,张良向刘邦所献的三虎竞食之计的确很简单、很明了,不说蒯彻、赵炎、百里贤这样的谋士,既便是夏说、周殷这等眼力也是洞若观火,然而诚如张良对刘邦所说的那样,越是简单明了的计谋,才越是无解,知道这是三虎竞食之计是一回事,可要想成功化解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248章 局面失控
张良所献的三虎竞食之计,的确不那么好化解。
纵然项庄已经猜到了刘邦的意图,可急切间也是无计可施,因为当时的楚国跟淮南、梁国都还处于敌对状态,英布虽然谴使送来了刘邦的诏书,而且扬言要跟楚国结盟,可项庄还得掂量掂量,英布到底有几分诚心?谁知道诏书是真是假?
同样的,项庄纵然谴使前往定陶,也未必就能取信于彭越。
再加上受到当时落后的交通、通讯手段的限制,项庄无法跟英布、彭越当面沟通,及时亮明各自的战略红线,结果九江郡的局势很快失控。
只是连项庄也没有想到,首先出兵九江郡的却是梁国。
因为刘邦下给英布的诏书是公开的,诏书里虽然没有提及被英布强占的薛郡、泗水、东海三郡,可九江郡却是真真正正地划给了淮南国,作为淮南王英布的封地,靳歙、李左车闻讯大急,当即谴使向彭越求援。
彭越好面子,既然已经接纳了靳歙、李左车的归降,自然不会坐视不顾。
尽管国相张说、军师赵炎都坚决反对,不过彭越却仍以上将军刘寇为将,率领三万精锐梁军自砀郡南下,数日后进驻九江郡北的曲阳县。
据守九江的周殷顿感压力大增,也谴使向项庄求援。
九江郡是江东的北部门户,一旦九江失守,楚国的战略环境就将极大恶化,当下项庄也起兵两万渡江北上,进驻合肥。
项庄不是没有考虑过增兵九江的后果,一旦楚军增兵九江。很容易就会跟梁军产生磨擦进而爆发混战,一旦楚军跟梁军正式开战,最终结果很可能就会两败俱伤,这一来,英布绝对会从中渔利,这点是不容置疑的。
英布虽说派了密使前往吴中,也扬言要跟楚国结盟,可是。当梁军大举进兵曲阳的消息传开之后,英布派来的密使立刻就得了“重病”,项庄派了几拨御医前往诊冶,甚至还请来了姬神医,结果密使的“重病”仍不见好。签立盟约的事就这样拖了下来。
不管密使的重病是不是英布让他得的,这至少说明,淮南国并不可靠。
项庄非常清楚增兵九江的后果,不过他别无选择,因为九江郡关乎大楚的核心利益,这不是简单的争或者不争的两可选项,项庄绝对不可能做出有失“国格”的事情来,否则。他作为楚王的王威何在?还有,大楚国的国威何在?楚军的军威又何在?
项庄进军合肥之后,九江的局势陡然变得紧张起来,与此同时,英布也开始在盱眙附近集结兵马,虽然动作很隐蔽,可上万人马的集结又怎么可能真正做到人不知鬼不晓?没等英布集结齐人马,项庄、刘寇就都已经得到消息了。
九江郡的局势正向着张良所预料的方向发展。尽管张良对九江局面的判断有误差,可他所设的三虎竞食之计却还是奏效了,梁军跟楚军已经形成对峙之势,淮南军也随时可能卷入其中,此时只要任何一方有所动作,立刻就会引发一场大混战!
深夜时分,一身轻衣的李左车飘然进了靳歙的行辕。
自从刘寇大军进驻曲阳之后。靳歙就将他的将军行辕迁到了yīn陵,值得庆幸的是,刘寇并未剥夺靳歙等人的兵权,不过,三万梁军的粮草供应却全落在了靳歙、李左车身上。九江郡东北诸县的压力骤然大增。
这会,靳歙正在为梁军的军粮发愁呢。
九江郡久经战乱,人口锐减,东北诸县在以前那都是物产丰饶的大县,可是现在,人口全加起来也已经不足十万人了,不到十万百姓,现在却要供养六万多大军,压力太大,纵然靳歙、李左车推行军屯积攒了些粮食,也还是支应不过来。
靳歙正在长吁短叹时,身后忽然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回头看时,只见李左车身着灰sè轻衣,已经施施然地走了进来,当下靳歙微微一愣,说道:“李将军?楚军大兵压境,你不在东城督师,跑yīn陵干吗来了?”
李左车不答,只是从衣袖里取出一封帛书递给了靳歙。
靳歙伸手接过帛书,匆匆看罢不禁变了脸sè,凝声道:“这密信是真的?”
李左车怫然不悦道:“靳将军,本将军跟你现在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走不了我,你说这消息是真是假?”
靳歙点了点头,狞声道:“正好,本将军的军粮快要接济不上了,那就趁此机会向淮南国借点军粮吧,嘿嘿。”
李左车道:“明天一大早,你我各率两千精兵,从yīn陵、东城同时出发,不过沿途一定要注意隐匿行踪,以免被淮南军过早发觉。”
靳歙点头道:“李将军放心,本将军知道厉害。”
“如此,在下告辞了。”李左车揖了一揖,转身去了。
目送李左车的身影远去,靳歙忽然扭头喝道:“来人!”
早有亲兵应声进入大厅,拱手作揖道:“将军有何吩咐?”
靳歙大手一挥,厉声道:“传我将令,亲兵营……即刻集结!”
盱眙,淮南军大营。
英布正与蒯彻叙话,门下遏者马业忽然进帐禀报道:“大王,肥铢将军押运的八千石军粮已经到了徐县,很快就能到盱眙了。”
英布皱了皱眉头,道:“怎么只有八千石?”
正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对于一支军队来说,军粮供应永远都是首要大事,既便是不可一世的刘邦,不也因为军粮不济被生生困在了关中?还有项庄,以楚国的国力,征召十万壮丁绝没问题,可项庄却只带了两万人北上,不也是因为粮草不济?
英布的日子也不太好过,薛郡、泗水、东海虽然都曾是富庶的大郡,可是楚汉五年混战,这三郡都遭到了战火的摧残,人口十去其六,田地大量荒芜,既便是富户豪强,家中也是没有多少余粮了,淮南军要筹集军粮其实并不容易。
就说这次,英布想要两万石军粮,可肥铢却只筹集了八千石,还不足半数。
蒯彻叹了口气,说道:“大王,淮南久经战乱,百姓离乱,民已无粮可征哪,这八千石军粮,只怕还是肥铢将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向泗水郡的富户豪强征收的,这样下去,只怕整个泗水郡的富户豪强都要怨声载道了。”
英布闻言不禁微微sè变,时至今日,薛郡、东海、泗水三郡的故楚世族都对英布抱有很大的敌意,英布之所以能够掌控三郡局面,完全是因为得到了广大富户豪强的鼎力支持,一旦这些富户豪强不再支持英布,那英布可就麻烦了。
蒯彻又道:“大王,齐王韩信正在锐意变革、奋发图强,眼见得国力是一天天强大,国势也是蒸蒸蒸日上,汉王刘邦也在关中养精蓄锐、整军备战,而我淮南国却为了区区一个九江郡而兴师动众,徒耗钱粮,智者所不为呀。”
英布略略有些不耐烦道:“寡人不是已经答应变法了么,亚相朱建的变法十策,不也已经在薛郡诸县试着推行了?”
蒯彻还是想在淮南国干一番大事的,先是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项佗放弃鲁县,帮助英布兵不血刃拿下了薛郡,接着又精心设计,帮助英布袭取了东海、泗水二郡,接着又极力鼓动英布跟项庄结盟,以谋求一个稳定的外部环境,然后变法图强。
只不过,英布并没有完全采纳蒯彻的建议,这让蒯彻很是无奈。
蒯彻道:“大王,变法可不是件小事,需要倾举国之力全力以赴,更需要一个稳定的外部环境,臣以为,此时委实不宜卷入九江郡的纷争之中,区区一个九江郡的得失,跟整个淮南国的前途相比,委实不值一提呀,大王。”
“行了行了,国相你就别说了,再说寡人的耳朵都起茧了。”英布摆了摆手,又道,“寡人早就跟你说了,变法的事,你跟亚相商量着办,只要你们觉得可行,寡人无不照办,可这九江郡寡人是要定了,有便宜不捡,那不成傻子了?”
蒯彻苦劝道:“大王,贪小便宜可是要吃大亏的呀!”
在蒯彻看来,区区一个九江郡不过七八万编户二十余万丁口,得之何益,失之何惜?可淮南国要是错失了眼下这个极佳的变法契机,一旦齐王的励精图治告一段落,淮南国就再没有机会变法图强了,这可不就是捡了小便宜却吃了大亏?
英布大为光火,正要忍不住训斥蒯彻几句时,亲兵校尉利几忽然大步走进了大帐,拱手作揖道:“大王,探马回报,一支大约两千人的汉军自yīn陵出发,直奔徐县去了,看样子汉军多半是得到消息,准备下手截夺肥铢将军押运的军粮。”
“嗯?!”英布闻言顿时脸sè微变,这八千石军粮可是肥铢费尽心机才征集来的,如果让汉军给抢了去,那集结在盱胎的三万淮南大军吃什么?当下英布长身而起,朗声道,“传令,中军、前军即刻集结,随寡人前往徐县接应肥铢将军。”!。
第249章 破解
曲阳城内,刘寇行辕。
刘寇正将一个小娘摁在胯下狠狠鞑伐,这厮一边疯狂地耸动着下身,一边还不时在小娘白生生、肥nènnèn的屁股上猛拍一巴掌,小娘顿时便会雪雪shēn吟几声,刘寇便会xìng致勃发,耸动得越发起劲,一边还得意地桀桀怪笑起来。
急促的脚步声中,部将褚淳已经大步走进行辕。
刘寇浑不在意,兀自伸出粗糙的大手死死地攥住小娘的纤腰,粗硕的下身仍然在小娘体内疯狂地进进出出,褚淳往小娘丰盈tǐng翘的雪tún上扫了一眼,拱手作揖道:“上将军,李左车、靳歙被英布大军困在徐县了。”
“嗯?!”刘寇闻言一凛,当下狠狠一耸下体,将胯下的小娘生生顶飞,又抖了抖胯下那话儿,顺势掩下袍裾,沉声道,“褚淳,怎么回事?”
褚淳的目光再次往那小娘白花花的身子上瞄了一眼,答道:“是这样的,靳歙、李左车探得淮南军有一批军粮经过徐县,便起了截夺军粮的念头,昨天一大早,两人就各带两千精兵前往徐县夺粮,结果反被英布大军困在了徐县。”
“这两个蠢货。”刘寇恨声道,“弄点粮食还这么费劲。”
褚淳道:“上将军,我们要不要出兵接应这两个蠢货?”
“你这不是废话么?”刘寇瞪了褚淳一眼,没好气道,“要不是为了这两个蠢货,我大梁国又何必兴师动众,本将军又何必来这九江?”说此一顿,刘寇又道。“这样,本将军亲提大军前往徐县接应,你率本部人马留守曲阳。”
“喏!”褚淳轰然应喏,领命去了。
合肥,项庄行辕。
刘寇带着梁军刚出yīn陵城,楚军的快马就到了合肥。
待百里贤、武涉传阅完密信,项庄才道:“两位,这事你们怎么看?”
百里贤摇了摇羽扇。沉吟着道:“这事不像有诈,而且自从英布袭取薛郡、东海、泗水三郡之后,跟梁王彭越之间的关系就一直很微妙,急切间要想联手算计我大楚,恐怕也不太现实。臣以为,梁军跟淮南军的冲突应该是真的。”
“这敢情好。”武涉击节道,“我军正好趁虚夺了yīn陵!”
项庄却是沉吟不语,要说现在的确是夺取yīn陵的好机会,甚至连曲阳、东城、钟离诸县也能趁势拿下,这样一来,就能把梁军以及靳歙、李左车的势力完全逐出九江郡,可这样一来。梁王彭越未必就肯善罢干休,搞不好就会跟梁国全面开战。
此时的楚国,刚打了一场大战,虽说打赢了,可自身的消耗也不小,老兵的消耗就不用说了,短时间内根本就补充不回来,粮草供给也是个大问题。先前一战,已经基本上耗空了国库里的钱粮,眼下实在是没有余力再跟梁国全面开战了。
而且,既便楚国拼尽全力打败了梁国,九江郡未必就能归属楚国。
要知道英布这头猛虎可就在旁边虎视眈眈呢,他会放过如此良机?如果楚国再跟淮南国大打出手,那可就真叫穷兵黩武了。既便最后胜出楚国也必定是千疮百孔了,这样一来,刘邦所设想的三虎竞食的战略意图就完全实现了。
百里贤道:“上大夫所言诚然在理,眼下的确是夺取yīn陵诸县的大好时机,不过。臣以为此时袭取yīn陵诸县有害无益,刘寇多半会回师九江与我军决战,如果刘寇吃了败仗,就必定会引来彭越大军,楚梁相争,岂不是正中刘邦下怀?”
武涉道:“可九江郡的难题终归需要解决,我军总不能跟梁军一直对峙下去吧?”
“是啊,九江郡的难题终究是要解决的。”百里贤点了点头,又道,“不过,要想解决九江郡的难题,打并不一定就是最好的办法。”
项庄默默点头,九江不能不保,但这绝不意味着楚军就一定要跟梁军大打出手。
武涉闻言也来了兴致,当下问道:“哦,军师是说,不打也能解决九江郡的难题?”
百里贤轻轻摇着羽扇,洒然说道:“要想不打仗就解决九江郡的难题,关键还得弄清楚三个问题,首先,我大楚想要得到什么?其次,梁国又想从九江得到些啥?最后,淮南王英布又想从中得到些什么好处?”
武涉不假思索地道:“我大楚想要的当然是整个九江郡,因为九江郡原本就是故楚九郡之一,至于梁国,未必就想谋取九江郡,彭越多半还是为了靳歙、李左车这两枝人马,至于英布,无非是想浑水mō鱼、从中渔利罢了。”
里贤点头道,“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我大楚、梁国还有淮南国都想从九江郡谋求好处,我大楚谋求的是整个九江郡,梁国谋求的是靳歙、李左车这两枝兵马,而淮南国谋求的则是渔翁之利,知道了症结,我们就能对症下药了。”
武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道:“敢问军师,怎么个对症下药法?”
百里贤道:“先说淮南国,英布其实并没有明确的目标,他只是看到我大楚有可能跟梁国爆发冲突,想从中渔利罢了,如果我大楚跟梁国打不起来,英布也就无利可图了,这样一来,他就会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重新选择与我大楚结盟。”
这个倒是事实,在梁军出兵九江之前,英布的使者甚至都已经到了吴中了,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淮南国早就跟楚国缔结同盟了,那么现在,假如楚国跟梁国议了和,英布多半还会回到原来的路上来,选择跟楚国结盟。
楚国想要一个稳定的外部环境,淮南国何尝不也是这样?
武涉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又道:“那么,又该怎么摆平梁国?”
百里贤道:“要想摆平梁国,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大王跟刘寇开诚布公地谈一次,不过这基本上没有可能,因为刘寇根本不信任大王,但是现在却有个极好的机会,大王完全可以将自己的意图当面陈述给刘寇以及英布,而且由不得他们不信。”
项庄拈了拈chún角反卷的胡子,道:“子良,你的意思是说……”
百里贤轻轻颔首道:“大王明鉴,要想破解刘邦所设的三虎竞食之计,要想化解九江郡的纷争,这恐怕就是唯一的机会了!”
徐县是泗水郡跟东海郡交界处的一个小县,事实上,在秦帝国之前,徐邑并未设县,直到西楚国立,项他才把徐邑单独设县,徐县原本只是个人口不足三万的下县,不过现在,却骤然间成了牵动天下局势的风暴中心。
五天前,淮南王英布帐下大将肥铢押送八千石军粮途经徐县,结果遭到了靳歙、李左车联军的截杀,所幸肥诛反应迅速,及时将其中的五千石军粮运进了县城,否则,只怕连这仅有的五千石军粮也被靳歙、李左车给抢走了。
英布大军随即赶到,将靳歙、李左车围困在了徐县城外的徐山。
三天前,梁国上将军刘寇率领两万梁军精兵外加靳歙、李左车所部两万余人赶到了徐县城外,英布闻讯也赶紧从盱眙调来大军,遂即两军便在徐县附近陷入了对峙,局面虽然一触即发,可英布和刘寇却都没有贸然开战。
徐县城郊,淮南军大营。
蒯彻正在苦劝英布:“大王,赶紧撤了徐山之围,放靳歙、李左车走吧,要不然,咱们淮南国就得跟梁国先打起来了!”
“可靳歙、李左车他们烧了寡人三千石军粮,还伤了几百军士,就这样放他们走,寡人如何咽得下这口气?”英布也知道蒯彻说的在理,淮南国这次出兵,就是来捡便宜的,可不是要跟梁国或者楚国火并,但靳歙、李左车的冒犯却让英布有些下不来台。
靳歙、李左车烧了淮南军三千多石军粮,还杀伤了八百多淮南将士,如果英布就这样放他们走了,消息一旦传开,天下英雄岂不就要嘲笑他英布畏惧彭越兵锋?而且,英布这么做恐怕也会挫动淮南将士的军心、士气。
蒯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大王,小不忍则乱大谋哪。”
英布默然不语,理智告诉他,应该接受蒯彻的建议,可在情感上,英布却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他英布是什么人?放眼天下,除了刘邦、韩信还有彭越,他英布还真没别人放在眼里,项庄都还缺些份量呢,靳歙、李左车又算什么东西?也敢在他头上动土?
蒯彻还想再劝时,亲军校尉利几忽然大步进帐,拱手作揖向英布禀报道:“大王,探马回报,楚王项庄亲率两万铁骑已经进入徐县地界,其前锋距离徐邑已经不足五十里远,日暮之前,楚军必定能够兵临徐邑城下。”
“嗯,项庄?!”英布闻言勃然sè变。
“两万楚军铁骑?!”蒯彻也是微微sè变,“这个时候?!”!。
第250章 解决之道(为高初盟主贺)
徐县城外,梁军大营。赵炎在申屠嘉的护卫下走进刘寇的中军大帐时,刘寇正抱着一只煮得半生不熟的猪脚大快朵颐,看到赵炎,刘寇也不起身见礼,只是从鼻孔里嗯了一声又点了点头算是见礼,赵炎却不敢怠慢,依着礼数向刘寇深深一揖。
好半晌后,刘寇才终于啃完了猪蹄,先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然后才大大咧咧地对赵炎说道:“军师,你不在定陶shì奉大王,跑这干吗来了?”
跟在赵炎身后的申屠嘉便皱了皱眉头,心忖上将军这可有些过份了。
赵炎却浑不在意,淡然道:“大王体恤上将军劳苦,特命在下前来慰问。”
“哦,军师原来是劳军来了?”刘寇点了点头,又道“可有酒肉吃食?”
“自然是有的。”赵炎笑道“不过美酒肉食都在曲阳,并不曾带来徐县。”
刘寇的双眼便眯了起来,语气不善地道:“军师是说,本将军不该贸然出兵,以致跟淮南军形成对峙之势么?”
“上将军这是怎么说的?”赵炎苦笑摇头道“在下虽曾反对大王出兵九江,可既然大王已经做出了决定,在下自当竭尽全力襄助大王达成目标,不管靳歙、李左车是真降还是诈降,现在他们都已经是梁国的将军了,上将军出兵接应,也是理所应当。”
“军师真是这么想的?”刘寇闻言神情稍缓,神sè间的敌意也大为消减。
赵炎要来九江,彭越早就在信里跟刘寇说了,彭越还告诫刘寇。遇有重大事情一定要跟赵炎好好商量,且忌专断专行,这让刘寇很是不爽,想他刘寇力能拔山、勇冠三军,什么时候轮到赵炎这个白衣书生来指手划脚了?
刘寇原以为赵炎到了九江之后,必定会倚仗彭越的信任,对他横加指责,甚至还有可能干预他的指挥大权。不过就赵炎刚才的姿态以及言语来看,却好像不是这样,似乎这个白衣书生还tǐng上道的,知道梁国大军还是他刘寇说了算。
赵炎很容易就感受到了刘寇神sè间的微妙变化,当下又道:“上将军。在下就是奉了大王之命前来协助军务的,但凡军中事务,无论大小,在下只负责出谋划策,说白了在下就是一介谋士、幕僚,一应决断还是由上将军来定。“军师请坐。”刘寇对赵炎的表态很是满意,又道“来人。上酒肉!”
赵炎揖了一揖,这才洒然入席就座,很快就有小校端着酒肉进了大帐。
“军师。”刘寇举起酒觞,遥敬赵炎道“你远来是客,本将军先干为敬。”
赵炎举起酒觞回敬,嘴角却不禁意间绽起了一丝微笑,刘寇就是个心思单纯的武夫。虽说有些孤傲,可只要投其所好,还是不难相处的,赵炎这次主动请缨前来九江协助军务,就是为了改善跟刘寇之间的关系,上将军跟军师长期不和,也终究不是个事。
酒过三巡。刘寇跟赵炎之间便渐渐熟络了起来,可就在这个时候,部将褚淳忽然大步进帐,作揖禀报道:“上将军,探马回报。数万楚军铁骑正向徐县逼近!”
“嗯?!”刘寇闻言顿时猛吃一惊,霍然起身道“数万楚军铁骑?!”
刘寇不能不吃惊,坊间早有流言说英布已跟项庄结盟,一旦流言属实,那么这数万楚军铁骑就必定是来给淮南军助阵的,一旦淮南军跟楚军联手,梁军的处境可就危险了,刘寇的两万部曲都是精锐不假,可淮南军跟楚军也不是好惹的呀。
赵炎却是微微一笑,洒然道:“上将军大可不必在意,如果在下没有料错的话,楚军应该不是为了给淮南军助阵而来。”
褚淳道:“那楚军是干吗来了?”
赵炎道:“多半是为了调解我军跟淮南军之间的纷争而来。”
“调解我军跟淮南军之间的纷争?”刘寇皱眉不信道“项庄小儿会有这好心?”
“就是。”褚淳也不信道“军师此言大谬,项庄小儿还巴不得我军跟淮南军打个两败俱伤呢,又怎会好心调解我军跟淮南军之间的纷争?”说罢,褚淳又向刘寇道“上将军,楚军肯定是来给淮南军助阵的,还是赶紧向大王求援吧。”
赵炎闻言莞尔,褚淳刚刚还说项庄巴不得梁军跟淮南军打个两败俱伤,可话锋一转,却又变成是给淮南军助阵来了,这不是自相矛盾么?不过,赵炎并没有去指摘褚淳的语病,与其现在说出来徒惹褚淳不快,还不如到时由事实来说话。
当天晚上,楚国上大夫武涉就堂而皇之地进了淮南大营。
叙了礼数,武涉直截了当地对刘寇说道:“上将军,刘邦先将九江郡划给了淮南国,接着又让周殷、靳歙、李左车诈降梁王,这分明就是三虎竞食之计,企图以九江郡为yòu饵,挑起楚国、梁国以及淮南国之间的纷争,最后让汉国坐收渔翁之利。”
刘寇闻言不禁心头一跳,他虽然是个心思单纯的武夫,遇事也不爱动脑子,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个笨蛋,让武涉这么一说,刘寇也觉着还真就是这么回事,靳歙、李左车的突然归降还真tǐng可疑的,没准还真是汉王的授意。
赵炎却微笑道:“三虎竞食?上大夫危言耸听了。”
武涉不禁侧目以视,问刘寇道:“上将军,敢问这位是……”
刘寇肃了肃手,道:“这位乃是我们大梁国的军师,赵炎赵子矜。”
“原来是赵炎先生。”武涉冲赵炎拱了拱手,又说道“先生能当上梁**师,想必是个学问渊博、见识高明之士,那么在下倒是想问先生一句,刘邦密令周殷、靳歙、李左车暗中诈降梁王,究竟有何意图?”
赵炎道:“诈降?焉知不是真降?”
“先生不妨看看这个。”武涉从衣袖里取出一封帛书递向赵炎,一边又道“这是汉王发给周殷的密诏,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要周殷举九江大军诈降梁王,除了周殷,靳歙、李左车必定也接到了同样的密诏。”
赵炎草草看过帛书,又顺手递给了刘寇。
刘寇看完帛书后却是脸sè大变,心里几乎已经认定,靳歙、李左车就是诈降!
刘寇正yù说话时,却被赵炎一个眼sè制止了,当下赵炎又对武涉说道:“谁又能肯定这封帛书就是汉王发给周殷的密诏呢?也许只是贵方伪造的呢?需知天下颇多能人奇士,有人能伪造汉王的印信字迹也并不稀奇。”
“这封密诏是真是假,先生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在下此来,也并非为了戮穿靳歙、李左车诈降之事。”武涉知道这次遇上高人了,当下避重就轻、转移话题道“在下此来,只是奉了我王之命,告知贵方一个消息。”
刘寇闷哼一声,道:“洗耳恭听。”
武涉道:“我大楚已经跟淮南国正式缔结盟约,此次出兵也是应淮南王之邀而来,不过梁王乃是当今天下数一数二的英雄豪杰,我王并不愿意跟梁王交恶,因此想居中调停,希望能够成功化解梁国跟淮南国之间的纷争,免除一场刀兵之灾。”
“却不知贵国又有什么条件?”赵炎闻言哂然,刘寇、褚淳听不出,可他赵炎却是听出来了,武涉嘴上虽然说要居中调停,可威胁的意思却已经很浓了,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你梁国不听招呼,说不得我楚国就要跟淮南国联起手来打你一家了。
几乎是同时,百里贤也在淮南王英布的中军大帐里侃侃而谈。
“凡此种种,已经足以证明,这就是刘邦所设的三虎竞食之计,其目的无非是想挑起我大楚跟梁国、淮南国之间的混战,战端若启,三国不仅会损兵折将、耗费钱粮无算,更会错失发展壮大的战略机遇期,最终的结果就会是越打越穷,越打越弱,等到三五年后,刘邦尽起大军挥师出关时,三国又拿什么抵挡汉军兵锋?”
英布不耐烦道:“这些寡人都知道,直接说你的来意吧。”
百里贤摇了摇羽扇,浑不在意道:“刘邦想拿九江郡做yòu铒,促成三虎竞食之局,我王则要反其道而行之,希望能跟大王及梁王一道议定一个解决之道,使刘邦的计划落空,令其赔上一郡之地不说,还要折损数万精兵。”
“解决之道?”英布沉声道“愿闻其详。”
百里贤也不遮掩,直截了当地道:“靳歙、李左车所部精兵归属梁国,九江郡则一分为二,东部北部的曲阳、yīn陵、东城、钟离四县划归淮南国,其余十数县则归大楚,为表示诚意,大王最好即刻下诏解除徐山之围。”
这个解决方案是项庄跟百里贤反复讨论后才最终敲定的。
很显然,要想解决九江郡的难题,要想刘邦的三虎竞食之计落空,没有彭越、英布的配合是绝对不行的,而要想彭越、英布配合,不给点好处也是不行的,彭越可以拿靳歙、李左车的部曲做交换,英布就只能让出九江郡东北部的六个县了。!。
第251章 缔结盟约
徐县城外,淮南军大营。
楚使已经走了,英布却仍在犹豫要不要答应楚军的条件,蒯彻从旁劝道:“大王,不要再犹豫了,楚军开出的条件已经很优厚了,如果大王拒不答应,则很可能惹怒项庄,一旦项庄暗中跟梁军联起手来,后果将不堪设想哪。”
英布闻言凛然,蒯彻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记得当初项庄带着楚军南下时,就曾向彭越进献了近万匹战马,两人之间有过这样的往来,保不准这次就真的联手合作了,一旦楚军跟梁军联合作战,淮南军可就真要顾此失彼了。
而且,淮南国能得到yīn陵、曲阳、钟离、东城四县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从一开始,英布就没想过要谋取整个九江郡,他知道这不现实,而且也会往死里得罪项庄跟楚国,英布其实只是想以调停人的身份调解梁楚之间的纷争,然后谋求一些好处。
不过现在,项庄却成了调解纷争的调停人,这可真是造化弄人啊。
“好吧。”英布终于点头道,“国相,你这便派人回复项庄,徐山之围可解,靳歙、李左车也可以放,但是,梁军必须赔偿被靳歙、李左车烧毁的五千石军粮,还有靳歙、李左车也必须受到相应的惩诫,否则,我淮南十万将士绝不答应!”
梁军大营,刘寇正与赵炎商议应对之策。
楚使已经下去休息了,楚使最终开出的条件是,楚军可以给淮南军施加压力,迫使淮南军解除徐山之围。靳歙、李左车及所部汉军可以放。但是给淮南军造成的损失必须赔偿,而且梁军必须无条件撤出九江郡。
见赵炎沉吟不语,刘寇问道:“军师,你怎么看?”
赵炎不答反问道:“上将军,如若按您的脾气,您会怎么做?”
刘寇恶狠狠地道:“若按我的脾气,那就拉开架子跟楚军、淮南军干一仗,别以为他们联军作战我们就怕了。需知我们梁军将士可不是吓大的,这一仗我军若是赢了,九江郡自然就归我们大梁,输了,那也没啥可说的,都是他们的。”
赵炎叹息道:“可是,上将军你知不知道国库里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军粮哪,今年的夏粮虽说是丰收了,可偿还齐国的借粮之后,也就所剩无几了。三万大军出征在外,十天半个月的还好说,要是持续时间超过一个月,军粮就接济不上了。”
刘寇默然。梁国如今的困顿窘迫,他自然是知道的,要不然大王也不会让国相夏说推行变革,更不会让十万精锐梁军卸甲归田,屯田种粮了,当下刘寇有些无奈地道:“军师。要不要发一道急递,向大王请示一下?”
不管怎么说,放弃九江东部、北部诸县都是件大事,刘寇不敢擅专。
“这个倒是不必了。”赵炎说道,“在下临行之间,大王曾有过嘱咐,九江事务。皆由上将军全权处置。”
寇点了点头,又抬头喝道,“来人,有请楚使。”
半个时辰后,楚军大营。
武涉白衣飘飘,洒然进了项庄大帐,冲项庄拱手一揖,道:“大王,臣幸不辱命,梁军已经押着三千石军粮前往淮南军大营了。”
“好,上大夫辛苦了。”项庄微笑肃手,“且入席,喝酒。”
武涉再揖,这才施施然地走到项庄右下首坐下了,早有亲兵奉上酒肉,又往蒯彻酒觞里倾倒了半觞澄澈透明的烧酒。
再半刻钟后,淮南军大营。
亲军校尉利几兴匆匆地进了大帐,向英布禀报道:“大王,梁军押解的三千石军粮已经到了辕门外了。”
英布皱眉道:“怎么只有三千石?”
坐在英布左下首的百里贤只是微笑不语。
右下首的蒯彻便上前轻轻地扯了扯英布的衣角,又压低声音说道:“大王,差不多就行了,三千石、五千石的又有什么区别,关键是梁军已经赔偿了我军损失,大王的面子上也是说得过去了。”
英布嘀咕了一声,当下吩咐利几道:“传令,各军各营让开徐山西面,放汉军走。”
“喏!”利几轰然应诺,转身扬长去了。
再半个时辰后,梁军大营。
褚淳大步进帐,冲刘寇作揖禀报道:“上将军,靳歙、李左车这两个蠢货回来了,现在就在辕门外呢,要不要放他们进来?”
刘寇冷森森地道:“去,带他们进来。”
褚淳当即领命而去,赵炎有些担心地道:“上将军,靳歙、李左车应是诈降无疑,其用心也极为歹毒,不过他们也是奉命行事,这事可怪不到他们头上,所以,还是不要当面戳穿为好,免得他们恼羞成怒,引发哗变。”
“哗变?他们恐怕没这个机会了。”刘寇冷笑道,“除了靳歙、李左车带在身边的几千残兵,剩余部曲所有司马以上将领已经全部被我撤换了,驻守曲阳、东城的两万多部曲,现在已经被本将军牢牢地掌控住了,他们拿什么哗变?”
赵炎不禁侧目以视,心忖刘寇之所以能当上梁国上将军,并非幸致,单是这份狠辣果决就非常人所能及,换成别人,未必就敢做这么大的动作,而且也不可能做得成,也只有刘寇这样凶名在外的名将,才能弹压住靳歙、李左车的部曲。
不稍时,褚淳就领着靳歙、李左车进了中军大帐,靳、李两人身后还跟着四名按剑而立的梁军悍卒,看到这阵仗,靳歙眼皮直跳,李左车却在心里暗叹了口气,知道汉王的意图已然是落空了,李左车若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那么多兵书可真是白读了。
刘寇冷冷地扫了靳歙、李左车一眼,陡然喝道:“来人,给本将军绑了!”
按剑而立的四名梁军悍卒顿时一涌而上,将靳歙、李左车摁倒在地绑了起来。
“上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靳歙环顾左右伺立的梁军悍卒,sè厉内茬地道。
“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清楚?”刘寇冷冷一哂,喝道,“别以为就你们聪明,别人都是傻瓜,哼,想拿咱们大王当猴耍,你们还nèn了!”
“啊?”靳歙闻言顿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萎了下来。
李左车却是神情自若,淡然说道:“既然上将军已经知道事情原委,我们也就没什么好解释的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是,只希望上将军能够放过军中将校,他们只不过是奉命行事,其实并不知道事情的全部原委。”
“这个你尽可以放心,本将军已派人礼送他们回关中了。”刘寇说此一顿,又道,“不过你们两个,却得跟本将军回定陶,等候大王发落。”
十天后,南阳郡的八百里加急就送到了陇西大营。
看完南阳郡守送来的急报,刘邦不禁长叹一声,喟然说道:“子房,你设下的三虎竞食之计还是没能奏效,彭越、英布跟项庄还是没能打起来呀,可惜!而且,英布还跟项庄缔结了同盟,这可真是始料未及呀。”
张良看完急报,也叹息道:“大王,关中离九江太远了。”
陈平点了点头,也道:“是呀,距离一远,消息传递就极其耗费时日,当我们得到消息时,那边的情势早已经是面目全非了,就说周殷,若是我们早知道他已暗中降楚,大王又何必再给他一封密诏,没的白白泄lù了我们的意图,唉。”
刘邦道:“可是这样一来,楚国的周边局势就大大缓和了。”
衡山国、东瓯国先后灭亡,闽越国根本不足以威胁江东,唯一能够对楚国构成威胁的淮南王英布,现在也主动跟项庄结盟了,再加上项庄、英布与彭越达成了妥协,九江的乱局也被解开了,这下,楚国就能养精蓄锐、励精图治了。
张良道:“大王,时势如此,非人力可逆,既然无法阻挡楚国的发展,那就不妨顺其自然吧,不管怎么说,关中、巴蜀的人口和富庶都不是江东能比的,所以,既便双方同时埋头发展,楚汉之间的差距也只会越来越大,而不会缩小。”
“也罢。”刘邦点了点头,又问陈平道,“陈平,那两个韩国马贩找着了吗?”
对于楚军所拥有的那支连人带马都包裹在铁甲里的骑兵,刘邦可谓格外上心,这也很正常,孙子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多则五年少则三载,汉军还会出兵关东,楚汉两军肯定还会在战场上相遇,刘邦又岂能不弄清楚这支骑兵的底细?
陈平忙道:“回禀大王,那两个韩国马贩臣已然找着了,不过据他们说,他们也并未亲眼目睹楚军的重甲铁骑,他们其实也只是道听途说。”
“什么?”刘邦闻言霎时蹙紧了眉头,道,“他们也是道听途说?”
张良忽然说道:“大王,彭越虽然羁压了靳歙跟李左车,也收编了两人的部曲,不过数百名忠于大王的将校却都被谴送回了关中,这些将校参加过历阳之战,肯定也见过楚军的重甲铁骑,大王不妨召来几人询问一二?”
“对对对。”刘邦连连点头道,“寡人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说罢,刘邦又回头吩咐夏侯婴道:“夏侯婴,马上给咸阳发一道诏令,让九江回来的那几百名将校即刻前来陇西大营。”!。
第252章 编户齐民
第252章编户齐民
吴中,王宫后花园。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
项庄左手抱着项政,右手抱着项治,正在荷塘边溜湾,炎炎夏日,屋子里热得跟个蒸笼似的,项庄实在呆不住,便索性抱着儿子来荷塘边纳凉了,此时,距离九江之战结束、楚国跟淮南国缔结同盟已经半个多月了。
项政、项治也已经六个月大了,长得胖乎乎、粉嘟嘟的,甚是可爱。
项庄并没有跟这个时代的古人那样,刻意地跟自己的儿子保持距离,棍棒出孝子的古训项庄自然是知道的,可不管怎么说,两个小家伙都还只有六个月大,甚至连阿爸、阿母都还不会叫唤呢,项庄又何必装什么严父?
两个小家伙长相差不多,性格却是迥然不同。
项政安安静静地依偎在项庄怀里,只是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把项庄瞧个不停,而且半天都瞧不够,也不知道小家伙在观察啥,项治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项庄身,只是挥舞着莲藕般的小手,拼命想去招惹路边的杨柳。
项庄身后,则跟着魏悦、虞姬还有十几个宫女。
望着项庄怀抱爱子的背影,魏悦的俏脸尽是幸福满足之色,作为一个女人,她拥有着夫君的宠爱,现在又有了两个可爱的儿子,人生如此,又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现在,魏悦只希望两个儿子能够快快乐乐地长大。
当然,项治名义已经是先王的子嗣了。
虞姬的俏脸也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慈爱之色,不过跟魏悦不同,虞姬的目光更多地落在了项治身,自从项治过继给项羽之后,无论刮风下雨,甚至是落冰雹,虞姬都会坚持前来魏悦的寝宫,跟项治相处玩耍半个时辰。
不远处,赢贞正站在阁楼默默远眺。
站在阁楼护栏后,正好可以看到荷塘对面的幽径,望着项庄怀抱项政、项治而且满脸开心幸福的模样,赢贞不禁幽幽叹了口气,项政、项治都已经六个多月大了,如果她赢贞再生不出儿子,就永远别想当楚国王后了。
可有什么办法呢?这一年多来,项庄在她赢贞房里留宿的日子远多于在魏悦房里,既便是魏悦产后身体恢复,项庄更多的时候也仍会选择留宿在赢贞房里,然而既便是这样,她赢贞的肚子却仍旧不见动静,一直都没有动静。
赢贞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她必须另想办法。
倏忽之间,身后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赢贞闻声回头,百里伊水的倩影已经袅袅婷婷地了阁楼,又向着赢贞福了一福,道:“伊水见过夫人。”
“小妹你来了。”赢贞当下前亲热地拉住了百里伊水的小手。
百里伊水如今可是吴中城里的名嫒了,长兄百里贤深得楚王信任,二兄百里茂也是军中有名的悍将,哪家子弟要是能够娶了百里伊水,可就立刻攀高枝了,更重要的是,百里伊水本人也是长得人比花娇、美艳无双。
这半年多来,百里府的门槛都快被络绎不绝的媒婆给踏平了。
不过,前来提亲的世家豪族全都吃了闭门羹,其中甚至还有叔孙贯的嫡孙,谁也不知道百里氏想选个什么样的金龟婿,只有赢贞隐隐知道百里伊水的心思,换作以前,赢贞绝对不会主动去促成百里伊水的好事,不过现在,情势又自不同了。
寒喧过后,当赢贞再回头看时,只见荷塘对面的小径已经只剩下魏悦、虞姬跟十几个宫女了,项庄却是不见了,望着明艳动人的魏悦,赢贞脸忽然露出了一丝挣扎之色,不过当她的目光落在魏悦怀里的项政身时,神情立刻就变得坚定了起来。
项庄匆匆走进偏殿时,项他早已等候多时了。
“子翼,编户齐民的统计有结果了?”项庄刚进门,就急不可待地问道。
所谓编户齐民,指的是编入户藉的自耕农、佣工、佃农等等,毫不夸张地说,编户齐民就是一个国家的基石,军队的兵源来自编户齐民,国家的税赋更来自于编户齐民,编户齐民数量的多寡,直接决定一个国家国力的强弱。
历史,汉武帝之所以能够北击匈奴,靠的就是基数庞大的编户齐民,正因为拥有取之不尽的税赋,正因为拥有用之不竭的兵源,大汉帝国才能够数十年如一日,持之以恒地对匈奴用兵,最终打得匈奴溃不成军、仓皇西遁。
还有,秦始皇之所以能够横扫、一统天下,除了耕战体系这个利器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当时的秦国拥的编户齐民数量要远远过关东任何一个国家,甚至比关东六国加起来的总和都要多。
秦始皇一统天下前,华夏族的总人口大约在三千多万,其中秦国的人口约为一千万,可这一千万绝大部份都是自耕农、佣工、佃农等等编户齐民,当时关东六国的总人口约为两千万,可这两千万中,编户齐民的数量却不足一半!
有人会问,另外一半人口哪去了?事实,另外一半人口全成了世家豪族的家奴、仆役或者是佃农了,譬如齐国田文,也就是战国四公子之一的孟尝君,光食客就有三千人,要养活这么多食客,得有多少产业,多少佃农?
而世家豪族的家奴、仆役、佃农是不计入编户齐民之中的,这些家奴、仆役、佃农只需对主家负责,国家抽调壮丁时,他们不必应征,国家征收人头税时,他们不必纳税,甚至国家征收田赋时,世家豪族的佃农也不必纳赋。
正因为此,秦国一统天下才是大势所趋。
由此可见,编户齐民的数量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早在当初刚刚继承王位之时,项庄就已经授意项他开始清查江东的编户齐民了,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七路联军打退了,九江平定了,跟淮南国间的盟约也签了,编户齐民的清查工作差不多也该有结果了?
然而,项他的情绪却似乎有些低落,朝项庄见礼之后,又从衣袖里取出了一本小册子递给了项庄,如今江东的造纸业已经相当达,所有流通的藉都已经是纸质的了,官府衙门的行文册布告等等,也都采用了纸张。
项庄接过小册子,心情一时间竟有些忐忑。
等到打开小册子之后,项庄才终于知道项他为什么会情绪不高了,小册子第一页记录的是吴郡吴中县编户齐民的清查结果,吴中县是江东屈一指的大县,在项庄想来,吴中县的编户少说也有两万户,齐民数少说也该有十万,可结果却让项庄大跌眼睛。
堂堂一个吴中县,楚国王城所在地,竟然只有五千多编户,不足三万齐民!
“子翼,这不对?!”项庄抖了抖小册子,吃惊地道,“吴中这么一座雄城大邑,闲时都人山人海,熙熙攘攘,怎么可能只有五千多编户,还不到三万人口?!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子翼,一定是你的清查出什么纰漏了。”
项他摇了摇头,解释道:“大王,吴中的编户的确只有五千多户,齐民口数也的确不足三万,这是没错的,吴中城内之所以闲时都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却是因为聚集在这里的世家豪族太多了,再加他们的家奴、仆役,数量就更是庞大了。”
项庄闻言顿时一拍额头,苦笑道:“寡人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当下项庄又接着往下翻,可时越翻却越是心惊,尤其是翻到会稽郡时,各个县的编户数量竟然都只有一两千户甚至是几百户,齐民口数也只有五六千口甚至是千余口,这他娘的哪里还是县,分明就是个稍大点的集镇了!
翻到最后,这次大清查的最终数字赫然在目。
楚国治下三郡四十余县,编户数量竟然只有二十一万零九百六十七户,齐民口数则为八十九万七千九百二十七口,这个数字跟项庄预期中的数字可是差太远了,项庄原以为江东的编户齐民少说也有两百万,甚至更多,不想竟然只有八十多万,一百万都不到!
放下户藉册,项庄神情凝重地道:“子翼,这个最终数字可信么?有没有出入?”
项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大王,这个数字肯定是不对的,吴郡十三县的编户齐民数大抵不会差,可丹阳郡、会稽郡治下三十余县的编户齐民数却绝然不可信,尤其是会稽郡治下的十五县,实际编户数量肯定远远不止户藉册的数字。”
项庄沉声说道:“你是说,会稽郡治下各县的县令谎报了编户齐民的数量?”
项他点了点头,又道:“臣曾经暗中到过会稽郡治下的山阴县,现山阴县治下的各姓宗族对编户齐民的清查极为排斥,山阴县的县令又是当地的宗族子弟,对郡守下的公文也是爱搭不理,县尉倒是想查来着,结果几天后就被人现暴死在家中,有此先例,后来去的县尉也就不敢再认真清查了。”
“岂有此理!”项庄勃然大怒道,“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项他再叹了一口气,苦笑着道:“大王可能不知道,在山阴县流传着这么一句民谣,说三大族老就是山阴的王,他们说的话就是法呀!”
!
,注册用户天天登陆送Q币,话费真给力!
第253章 山阴县尉(为碧血剑1盟主贺)
“三大族老就是山yīn的王,他们说的话就是法?”项庄闷哼一声,杀气腾腾地道,“看来,不杀几颗人头还真不行了。”
项他道:“大王的意思,严惩几家宗族,杀鸡儆猴?”
“杀鸡儆猴?”项庄摇了摇头,沉声道,“不,这一次,寡人要彻底解决江东各郡的宗族势力,将那些胆敢挑战王权的宗族连根拔起,绝不姑息!”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随着外部环境的改善以及项庄权势地位的巩固,项庄终于可以腾出手来推行变革了,不过,今时楚国的局势与昔日秦国又有所不同,昔日秦国变法,第一刀砍在了老世族身上,而楚国变法,项庄的第一刀准备砍在宗族身上。
原本,项庄就已经张罗着要推行变法,并且打算拿宗族开刀了。
现在,江东的宗族势力又自己把脖子凑了上来,项庄哪里还会客气?需知现在可不是当初,当初项庄为了尽快稳定江东局面,不得已才向宗族势力妥协,现在,项庄已经完全巩固了自己的权势和地位,再不可能也没必要妥协了。
当下项庄吩咐晋襄去把百里贤、项佗请了来。
楚国的变法,项庄决定由百里贤主特,所有的法令也由百里贤起草拟定,这是因为百里贤对秦法很熟悉,当然,项庄并不打算全盘照抄秦法,别的不说,秦法中的割鼻、剜目、断足等酷刑就很没有必要,完全可以用充军发配等刑罚来替代。
道理是明摆着的,割鼻、割目、断足相比充军发配,对罪犯的震慑力不会相差太多,可肉刑除了毁人就再没有别的作用了,而充军发配却能替国家提供大量的免费兵源,而且,这些兵源的素质通常要比一般壮丁更高。
当然,对于一些十恶不赦之徒,还是要处以斩刑的。
至于项他、项佗,项庄打算委任他们为左右护法使。
项庄之所以要求项他、项佗护法,完全是因为两人一文一武,是楚国的柱国重臣,变法如果没有他们的鼎力支持,是断然不行的,当然还有个原因就是,项他、项佗都是硕大局识大体的人,项庄相信他们一定会全力支持变法。
很快,项佗、百里贤就先后来到了王宫偏殿。
君臣见了礼,项庄又肃手请项佗、百里贤入席,然后问百里贤道:“子良,寡人拜托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百里贤手持羽扇拱了拱手,答道:“回禀大王,臣参照先秦法度,已经草拟了《编户齐民律》十二卷,合共一百四十六细则,只是还有几条细则还有待斟酌,不过最迟明天,就能交给大王过目了。”
编户齐民律?!
项他、项佗闻言先是一愣,遂即心头凛然,大王这是要推行变法了?
果然,项庄接下来就说道:“子翼、子严,楚国如今的局面你们也很清楚,国库没有多余的钱物,仓原也没有多余的米粮,甚至连官员世勋的傣禄都快支应不过来了,因为仓原中米粮不足,寡人甚至只能裁减军队,长此以往,国将何存?”
项他、项佗默默点头,楚国现在的情形的确不容乐观,尤其是连续两次大战之后,国库仓原更是窘迫,前次出兵九江的钱粮还是项他向吴中各大老世族借来的,今夏的粮赋虽然已经收上来了,却也是入不敷出,这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上呢。
顿了顿,项庄又道:“所以,寡人决定推行《编户齐民律》!”
项他、项佗交换了一记眼神,同时拱手作揖道:“大王英明!”
抛开项氏宗族的身份不论,项他、项佗也认为楚国要想摆脱目前的困窘局面,要想富国强兵、有所作为,就只能变法,当然,项庄如果只想窝在江东当今安乐王,那就没有变法的必要,目前财政上的困窘,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别的不说,只要项庄下诏将田赋、口赋(人头税)再增加一倍,就足够解决财政上的困难了,说起来,江东并没有遭到太大的战火摧残,百姓还算安居乐业,田赋、口赋既便增加两倍,也未必就会jī起民变。
不过,项庄如果想当天下共主,这么做就不合适了。
与民争食绝非良策,更非长久之计,楚国要想强大,还得从根本上想辙,一个国家的根本是什么?根本就是编户齐民,也就是说,楚国要想强大,就必须尽可能地壮大编户齐民这个群体,编户齐民的群体大了,钱粮税赋自然就充足了。)
对于楚国来说,要想使编户齐民的群体变大,办法无非就是两个,一是将大量的宗族sī户转变为正式编户,再一个就是减赋减税,吸引各国移民。
第二个方法是长久之计,见效却慢,第一个方法只适用于江东,不过就结果来说却具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以项他、项佗的眼力,如何看不出项庄即将推行的《编户齐民律》,分明就是冲着江东各郡各县的宗族势力去的。
项他、项佗的表态让项庄很是满意,这两人一文一武,还真是他项庄的左臂右膀啊,当下项庄又道:“子翼、子严,但凡变革,必定会遭到各种阻碍,严重者甚至还会危及国家安全,我们大楚也不可能例外,所以,还需要你们两个鼎力支持。”
项他拱了拱手,肃然道:“大王放心,臣必定竭尽全力,拥护新法!”
项佗则杀气腾腾地说道:“大王,谁若是胆敢阻挠新法推行,就是我项氏死敌,我项佗必当与他誓不两立!”
庄欣然领首,又向项他道,“子翼,把各郡各县呈送上来的编户清查结果给子严还有子良看看吧。”
项他闻言起身,将案前的小册子先递给了项佗,项佗匆匆翻阅了一遍,又将小册子递给了下首的百里贤。
待百里贤看完,项庄才道:“子严、子良,你们都看见了吧?会稽郡治下十五县,编户最多的山yīn县也只有两千余户,最少的郸县更是只有八百零七户,这还是县邑吗,根本连一个大乡都不如,简直岂有此理!”
项佗霍然起身,拱手作揖道:“大王,臣请调拨三千精兵,即刻前往会稽郡治下各县剿灭了这些鸟毛宗族,还有那些宗族出身的县令长,也一并全杀了!连大王的诏令都敢公然阻挠,还敢恶意谎报,这还得了?!”
“子严别j庄摆了摆手,道,“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如今楚国的外部环境已经大为改善,既便各县宗族群起反抗,项庄也是夷然不惧,不过不惧是一回事,贸然出兵镇压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不管怎么说,一旦出兵镇压,就难免会伤及无辜百姓,更会造成各县百姓的流离失所。
项他沉吟片刻后说道:“大王,各郡各县的宗族势力公然阻挠编户清查,从重惩处绝然必要,不过是不是需要出兵镇压,臣以为有待商榷。”
百里贤摇了摇羽扇,也道:大王,是不是可以从瞒报编户最严重的山yīn县入手,先杀几颗人头立威,其余各县宗族如果能够幡然悔悟,主动配合编户的清查,则既往不咎,如果顽固到底拒不配合,再出兵镇压不迟。”
项庄击节道:“子良所见跟寡人不谋而合哪,呵呵。”
项他道:“大王,如果要从山yīn县入手立威,则山yīn县尉的人选就极为重要了,臣以为可从军中选拔一位悍将前往山yīn县担任县尉之职,若是派了寻常官员前往,则难免重蹈前任山yīn县尉的覆辙,或者干脆就跟当地宗族同流合污了。”
项佗道:“军中悍将倒是不少,可都不合适啊,县尉这官职也太小了。”
项佗所说倒也是实话,真正能够派得上用场的少说也得是司马以上的将领,司马以下的小校或者大头兵,你让他们去杀人、去打仗这没问题,可让他们去当县尉、捕匪缉盗安定乡里那就铁定坏事,他们根本就干不来这个啊。
百里贤忽然说道:“大王,臣倒是有个人选。”
“子良你说,谁?”项庄、项他、项佗的目光便同时落在了百里贤身上。
百里贤摇了摇羽扇,说道:“大王,山yīn县尉的官职虽然卑微,可身上所肩负的担子却不轻,既要跟县、乡、亭各级官员、吏员斗智,又要跟当地的宗族武装、青皮无赖斗勇,所以必须得是文武双全之人才行,臣以为子车师将军可以胜任。”
“子车师?”项庄沉吟道,“让子车师去当今县尉,会不会太委屈了?”
子车师是当初从关中追随项庄的故秦老世族之一,谙熟兵法,有勇有谋。
百里贤笑道:“臣了解子车师将军的为人,只要大王下诏,他一定会欣然赴任,再说山yīn县的乱局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他这个县尉自也不会一直当下去,只等局面打开,山yīn县的宗族势力被清除殆尽,再让子车师将军官复原职也不迟。”
“好,那就这么定了。”项庄说罢,又向项他道,“子翼,你即刻下发一道委任令,委任子车师为新任山yīn县尉,克日赴任!”
井,井,井,井,井。
PS:谢碧盟十万赏,碧盟威武!(未完待续)!。
第254章 齐人之福(为碧血剑1盟主贺)
项他、项佗先后告辞离开之后,项庄又跟百里贤讨论起了《编户齐民律》颁布之后的一些后续安排,譬如在各县专门派驻一个或者多个吏员,负责向当地百姓宣传解释新法,譬如这些吏员的选择、培训等等,一讨论就是好几个时辰。
当项庄回到魏悦寝宫时,项政、项治小哥俩早已经睡着了。
摇篮里,小哥俩的睡姿也是截然不同,项政微蜷着身躺在一处角落里,两只小手垫在小脑袋下,睡相很是文静,项治却是四仰八叉躺在正〖中〗央,一只小tuǐ还搭在了他哥身上,魏悦几次把他的小tuǐ给放下,可马上又恢复了原样。
“这孩子,睡觉都这样野。”魏悦只能摇头苦笑。
“夫人,夜了,睡吧。”项庄凑上前来,从身后抱住了魏悦的纤腰,一边用鼻子使劲地嗅吸着魏悦发丝间散发出的幽香,一边用身体感受着魏悦日益丰腴的身段,自从生育后,魏悦的身姿明显变得丰腴了,也更招项庄喜欢了。
项压打心眼里不喜欢骨感美人,他喜欢肉感美人。
“大王,贱妾的身子不太方便呢。”魏悦回眸望着项庄,神sè间略略有些歉疚,今天真的很不凑巧,她的月事来了,顿了顿,魏悦又柔声说道“大王,你已经两天没有去诗曼姐姐的寝宫了,今晚就去那边吧。”
项庄心想,魏悦这小娘可真是个心思单纯的憨丫头,都当娘了还是这样,换成赢贞就绝对不会这么说,那妖女只会想方设法把他留在自己身边。而不会把他往外推,也只有魏悦才会这么大方吧,心里这么想着,项庄脚下却还是离开了魏悦的寝宫,说真的,项庄还真有些mí恋赢贞火热的jiāo躯,只是想着胯下那团火就已经燃烧起来了。
项庄的楚王宫是由故秦会稽郡守殷通的府邸改建而成的,虽然建得富丽堂皇而且还带了个有山有水的后huā园。不过总体规模并不大,因此魏悦跟赢贞的寝宫相隔并不太远,项庄走不多远便来到了赢贞的寝宫。
赢贞寝宫里的灯还亮着,却不见赢贞出迎,只有几个宫女提着纱灯迎出大门。向着项庄裣衽见礼,项庄摆了摆手,问道:“赢夫人呢?”
为首的宫女答道:“回禀大王,赢夫人已经睡下了。”
“行了,你们下去吧。”打发走了宫女,项庄便径直进了寝宫。
穿过两重帷幄,入眼便是一方奢华到了极致的绣榻,绣榻足有丈许见方。可供数人酣卧而绰绰有余,由于天气炎热,绣榻四周的帷幄都高高挽了起来,灯光纱影中,隐隐可以看到一道婀娜曼妙的倩影侧卧在绣榻之上。
晚上与百里贤长谈时,项庄喝了几觞烧酒,这会酒意上涌,醉眼朦胧之下根本没有细察便侧身上了绣榻。又顺势从tún后凑到了那道倩影身后,一只粗糙的大手更是已经伸过腋下攀上了倩影高耸的sūxiōng。
不过,那团软肉甫一入手项庄便感受到了异样,他对赢贞的身体已经很熟悉了,可怀里人无论是身上所散发出的幽香,还是rǔ峰的规模、手感都跟赢贞截然不同,当项庄的大手握住rǔ峰时。怀里人甚至还在轻轻地颤抖,倒像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子。
“你不是诗曼?你是谁?”项庄的酒意忽然间醒了三分,当下将那人扳了过来,一方含羞带怯的如huājiāo靥霎时便映入了项庄的眼帘,果然不是赢贞。这小娘竟然是……竟然是百里贤、百里茂的小妹,百里伊水?
“百里小妹?”项庄愕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百里伊水却没有回答,而是凑上红艳艳的香chún一下就wěn住了项庄的双chún,一股馥香霎时便沁入了项庄鼻际,隐隐还带着处女的芬芳,项庄脑子里仅有的那丝清明霎时便湮灭在了这股馥香和芬芳之中,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了?
项庄只是一个翻身,便骑到了百里伊水身上,双手再轻轻一扯,披在百里伊水身上的轻缕纱衣便已经飘然飞开,项庄再liáo起锦袍,亮出凶器,再抱住百里伊水的jiāotún轻轻一tǐng,早已经昂扬〖勃〗发的凶器便凶狠地刺入了百里小娘的〖体〗内。
百里伊水顿时雪雪shēn吟起来,涂了丹蔻的指甲也深深地掐进了项庄的背肉里,项庄却越发地凶狠地耸动起来,一时之间,百里伊水只觉自己就像是汪洋大海之中的扁舟,随时都可能在惊涛骇浪中解体。
不远处,赢贞正静静地站在暗影里。
望着项庄强壮的雄躯正在百里伊水jiāo弱的身子上跃马扬戈、纵横驰骋,赢贞芳心里不禁浮起了复杂至极的情绪,从骨子里,赢贞就是个独占**极强的女人,就连项庄留宿魏悦寝宫她都会妒忌,更别提百里伊水这个后来者了。
不过,今晚这一幕却的的确确是赢贞设计的。
赢贞之所以精心设计了这一出,帮助百里伊水达成愿望也是出于无奈。
虽说赢贞嫁给项庄要比魏悦晚,可她承受的雨lù相比魏悦却只多不少,然而,魏悦的两个儿子都已经六个月大了,而她赢贞的肚子却是丝毫不见动静,赢贞怀疑,她很可能今生都无法生下儿子了,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
既然自己无法生养,那就抱一个别人的儿子来养。
当然,这个儿子必须也是项庄的,而且孩子的生母必须跟她赢贞足够亲昵,否则,既便把孩子养大了,只怕也不会跟她亲热,那样的话,岂不是白白替人做了嫁衣裳?赢贞思来想去,只有百里伊水最为合适。
倏忽之间,赢贞身上的轻纱已经落下,然后从暗影里走了出来。
正在百里伊水身上尽情驰骋的项庄忽然间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时,只见忽明忽暗的灯光里,一具无比惹火、无比妖魅的**正向着绣榻款款走来。
蜂腰、翘tún、樱桃小嘴、芙蓉雪肤,那天使般的面孔,那魔鬼般的身材,项庄实在是找不着更合适的词汇来形容了,这一刻,项庄才发现,他的词汇是如此的贫乏,不过,他心底的野火在这一刻却是越发猛烈地燃烧了起来。
百里伊水其实已经不堪鞑伐了,赢贞这妖女来得正是时候。
项庄从绣榻上站起身来,猛然伸出粗糙的大手,将赢贞滚烫的jiāo躯用力拥入了怀里,赢贞低吟一声,玉臂轻舒环住了项庄脖子,与此同时,那双修长丰腴的美tuǐ也已经顺势盘住了项庄的熊腰,项庄的双手顺势滑落,捧住赢贞磨盘般的雪tún轻轻提起,项庄顿时便感觉进入了一个无比玄妙的世界,那一层层、一圈圈的膣道,真个**到让人窒息。
赢贞也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她感到自己整个都被充满了,这种充实的感觉,让她mí恋让她痴狂,她恨不得跟项庄一直缠绵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钱塘通往山yīn的驰道上,两人两骑正催马向前冉冉而行。
江东原本并不产马,只是项庄从九原带回大量马匹之后,又在吴郡、丹阳、会稽各郡分别办了几个马场,江东的马匹才渐渐地多了起来,既便如此,能够买得起马匹的人家终究还是少数,因此,这两人两骑很是吸引了不少羡慕的目光。
两名骑士都是年轻人,当先那人大约三十来岁,剑眉星目,英气逼人,嘴chún上也已经蓄起了浓密的短须,后面那人却只有二十来岁,浓眉大眼,长得更是五大三粗,尤其是那粗壮的脖子,给人极其强烈的掐都掐不死的骠悍感觉。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往山yīn县上任的子车师,还有他的族弟子车布。
子车布看了看驰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向子车师道:“大哥,这里已经是山yīn县的地界了,看起来不像个只有七八千人的小县邑哪。”
“嘘,二弟噤声。”子车师赶紧示意子车布噤声。
这驰道上来来往往都是行人,谁知道中间有没有山yīn县令或者各家宗族的眼线?万一让山yīn县令或者各家宗族提前知道了他们到来的消息,并且事先做好了安排,子车师再想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可就不容易了。
这次来山yīn上任,子车师并不打算直接去县衙报到。
去县衙报到之前,子车师决定先行走访山yīn县治下的十几个乡,实地排查一下山yīn县的〖真〗实编户数量,拿到确实的数字之后,再去见山yīn县令不迟,他子车师倒要看看,在铁的事实面前,山yīn县令还能耍什么huā招?
走不多远,前方道左忽然出现了一家酒肆。
当下子车师吩咐子车布道:“二弟,先到前面酒肆歇歇脚。”
“好嘞。”子车布答应一声,当即策马拐进了通向酒肆的林荫小道,走没多远,便有个颇有姿sè的酒娘迎了上来,未语先哎哟了一声,笑靥如huā地说道:“哎哟,这是什么风把两位公子给吹到蔽小店来了,快快,两位公子快里边请。”!。
第255章 风情酒娘
第255章风情酒娘
子车师、子车布正欲翻身下马时,身后驰道忽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喧哗声,兄弟俩闻声回头看时,只见一大群男女老少正簇拥着一顶“轿子”从前方蜂拥而来,待得近了,子车师才看清楚,那根本不是什么轿子,而是刑具木驴。!赢Q币
木驴骑着个一丝不挂的妙龄少妇,少妇披头散,背缚双手,挺翘的椒乳、微隆的小肚还有雪白的丰臀俱是一览无遗,一双修长的大腿却用两枚大铁钉钉在了木驴,一截足有两寸来粗的圆木更是杵进了少妇的下体之内。
木驴连同少妇由两个壮汉抬着走,还有两个壮汉提着破锣开道,不过看他们装束,却明显不是县衙的衙役,倒像是哪家的家奴。
子车师兄弟俩正看时,那颇有姿色的酒娘已经凑了来,轻叹道:“真是作孽呀,月娘这么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儿,就这么让石家给毁了。”
子车师道:“酒娘,莫非这小娘还有什么冤情?”
“啊?”酒娘微微色变,赶紧摇头,“没没没,没有冤情。”说此一顿,酒娘又笑靥如花地招呼兄弟两人道,“两位公子,里边请,奴家这里的酒好着嘞,远近十里八乡的酒徒,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两位公子喝了准保都不想返家了。”
子车布还想再问时,却被子车师制止了,当下子车师笑道:“酒娘,让你这么一说,这酒在下还真是非喝不可了。”说着,兄弟俩便洒然进了酒肆,至于两人的坐骑,那酒娘早让人给牵到旁边木桩拴了。
先不说子车师兄弟俩的明察暗访,山阴县令石韫这会却在大脾气。
石韫是山阴县石氏族老的嫡长孙,而石氏又是山阴县最大的宗族,族中拥有四处坞堡,足有壮丁两千余人,口数更是不下五千,虽然还无法跟钱塘陆氏、张氏那样的大宗族相比,却也是整个会稽郡数得着的大宗族了。
石韫脾气是因为山阴县另外一个大宗族孙氏,跟他们石氏因为祖坟山起了纠纷,为了抢夺祖坟山一处风水宝地,两大宗族还生了大规模的械斗,死了好几十个人,石韫派县丞石平前去调停,不想孙氏根本就不买他的帐。
“孙伯老儿,本官跟他没完!”石韫拍案大怒。
县丞石平也是石氏宗族的嫡系子弟,当下附和道:“大哥,要不到郡守那里告孙伯老儿一状,就说他阻挠差清查编户,还恶意瞒报孙氏的编户数……”
话没说完,石韫就一巴掌扇在了石平脸,当时就留下了五个鲜红的指印。
石韫骂道:“你个蠢货,阻挠编户清查、瞒报编户数目的又岂止孙氏一家?真到郡守那里告一状,岂不是把咱们石氏也陷进去了?”
石平挨了一巴掌,再不敢胡乱吭声了,要知道宗族内部等级森严,族老对全族老少握有生杀予夺的大权,石韫是族老的嫡长孙,也是未来族老的当然人选,别看石平是县丞,论官衔只比石韫低一阶,可石韫只要一根小指头就能戳死他。
“气死我了。”石韫呼了口气,又向石平道,“走,喝酒去。”
石平哦了一声,又怯怯地问道:“大哥,今天去哪家酒垆?”
石韫不假思索地道:“去桃树坞玉娘酒垆,玉娘那个,几天不见,本公子还真有些想念她的大屁股了,嘿嘿。”
桃树坞玉娘酒垆,子车师正跟酒娘对饮。
拗不过子车师的盛情邀请,再加酒娘对这个外地来的英武青年极有好感,便半推半就地坐到了子车师的对面,又让跑堂把地窖里藏了整整二十年的米酒给拿了出来,几觞陈年米酒下了肚,酒娘的俏脸便飞起了两朵红云,话也多了起来。
子车师旧话重提道:“酒娘,刚才受刑的那个月娘是怎么回事?”
酒娘叹了口气,道:“公子,那个月娘原本也是清白人家,都许了人家的,可石家硬是仗着家势强娶了去,结果过门不到两个月,她的丈夫就在一次械斗之中送了命,月娘年纪青青的这就守了活寡,可半个月前忽然被人现怀了身孕。”
子车布蹙眉道:“这就有失妇道了,骑木驴也是活该。”
“有失妇道?”酒娘斜睨了子车布一眼,嗔道,“公子,知道月娘的夫婿是谁么?他就是石氏族老最小的儿子,山阴石氏这么大的势力,寻常男子根本连石氏坞堡都进不去,月娘又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谁能进得了她的卧房?”
子车师轻呷了一口米酒,道:“这么说,中间还有隐情?”
“中间有没有隐情?公子,你猜呢?”酒娘美目斜睨,又拈指轻拂有些烫的娇靥,这一刻的风情竟是如此明艳动人,子车师也不是没见过美人,此刻也是怦然心动,心忖好一个山野美妇,倒也是别有一番狂野风情。
不等子车师话,酒娘又压低声音说道:“其实,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奸夫就是石氏族老石仲,别看这老儿已经七十多岁了,身子骨却壮嘞,听人说,他的那话儿更是粗得跟个驴毬似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格格格……”
子车布道:“这不是翁媳通奸么?为何独独只让媳妇骑木驴游街示众?那老奸夫为何能够逍遥法外?”
酒娘娇嗔道:“石仲是石氏族老,谁敢抓他游街?”
子车布怒道:“山阴县令呢?官府难道就不管的?”
“山阴县令?”酒娘格格娇笑道,“山阴县令石韫是石仲的嫡长孙,公子你让孙子去抓他的阿爷?这不讲笑话呢么?”
子车布道:“山阴县令是石仲的孙子?那石家在山阴县岂不是一手遮天了?”
“可不就是这样?”酒娘说着又妩媚地瞟了子车师一眼,娇媚地道,“公子,到了山阴县,你们得罪谁也千万不要得罪石家的人,这可真不是吓你,在山阴县,石仲就是王,石家的家法就是山阴县的王法。”
“笑话!”子车布勃然大怒,正欲拍案而起时,却被子车师一下摁住了肩膀。
子车师又冲酒娘微微一笑,说道:“酒娘,我兄弟有些喝多了,不知道你这酒肆里可有空闲的房,让我这兄弟歇歇乏?”
“有有,有,公子就是想睡奴家的闺房,奴家也是无有不允。”酒娘吃吃娇笑,说着又欠身而起,扭着磨盘般的翘臀袅袅婷婷去了,走没几步,又回眸冲略略有些失神的子车师妩媚一笑,吃声道,“公子,还愣在那里干啥,快跟奴家来呀。”
子车师欣然起身,跟了去,这酒娘当垆卖酒又颇有姿色,远近十里八乡的酒徒都愿意往她这里来,她的消息来源无疑是极广的,子车师要想尽快熟悉山阴县的民情,跟这酒娘多做交流无疑是有很大好处的。
当然,这酒娘的热情就是连傻子都能感觉得到了,子车师又岂能感觉不到?不过这又如何?酒娘风情万种又貌美如花,子车师根本不介意她是个当垆卖笑的风尘女子,如果双方两情相悦,就是将她娶回府里做妾又有何妨?
就在子车师、子车布准备起身时,酒垆大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遂即就是一阵马嘶人沸声,来人好像停在了酒垆大门外,守在大门外的跑堂匆匆跑了进来,略略有些惊慌地向酒娘道:“玉娘,石县令来了。”
“石县令?”酒娘俏脸色变,先向子车师投来歉疚的一瞥,然后转身迎了出去。
不稍时,酒娘便领着两个穿着大楚官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前面那个年青人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脸色青,两眼泛黄,一看就是个酒色之徒,这会一只大手早已经伸进了酒娘的罗裙之内,正在酒娘磨盘般的翘臀肆意揉搓。
很显然,这个年轻人就应该是山阴县令石韫了。
对于石韫,子车师所知不多,只是在离开吴中之前,令尹曾对他大致讲了下,这石韫是山阴最大宗族石氏族老的嫡长孙,大王在清理项冠残余势力时,石氏曾出了大力,作为交换条件之一,石韫就被委任为了山阴县令。
此外,石韫与前任山阴县尉不合,前任山阴县尉的暴死很可能就是石韫暗下杀手。
不过,子车师此来却不是为了替前任山阴县尉伸冤昭雪的,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区区一个县尉的屈死实在算不了什么,子车师此行的任务就是彻底清查山阴县的编户齐民,石韫主动配合自然是好,不配合或者暗中阻挠则可就地格杀。
子车师此行,可是带了项庄王剑的,有先斩后奏之利。
子车师打量石韫时,石韫也看见了子车师、子车布,当下在酒娘丰臀扇了一巴掌,淫笑道:“玉娘,生意不错呀,大清早的就有人来给你捧场了?”酒娘便吃吃地娇笑起来,不过神色间略略有些不自然,因为子车师的缘故。
b
,注册用户天天登陆送Q币,话费真给力!
第256章 当垆卖酒
秣陵码头,一艘大型船只引来了众多的围观者。
这只大船是工匠宗师公输车带着三百木工huā了将近半年时间打造的,相比故越、故秦的楼船有着很大的区别,故越、故秦的楼船甲板上一般都有多层建筑,甚至建有垛堞,而公输车督造的这艘大船的甲板上却只有三根高耸入云的桅杆。
这艘大船是项庄让公输车打造的,甚至草图都是项庄手绘的。
项庄设计这艘大船的初衷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了远洋航行,如果大楚的船队能够远航到南越甚至是印支半岛,就能够从当地土著手中得到棉huā的种子,一旦棉huā引进到中原,就能够极大地改善中原百姓的衣服结构。
如果大楚的船队能够远航到中东,就能够引进阿拉伯马。
一旦引进了阿拉伯马,对méng古矮脚马进行改良,则要不了几年时间,楚军就将拥有大量的优良战马,成建制地组建重骑兵将不再是奢望!
历史上,〖日〗本人就曾经这么干过,在明治维新以前,〖日〗本战国时代的骑兵骑的都是基因退化的méng古矮脚马,几乎都是驴骑兵,直到明治维新后,引进阿拉伯马改良了基因,才培育出了后来抗日战争中出现的东洋大马。
如果大楚的船队能够横跨太平洋远航到拉美,那好处就更大了,华夏族就能提前将近两千年引进环境适应能力极强产量却极高的土豆、番薯、玉米等作物,从此之后,楚军就再不用为军粮发愁了,楚国百姓也基本上不用再饿肚子了。
总而言之。打造远洋船队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所以项庄才会如此急切,既便是七路联军从四面八方向江东猛扑过来时,项庄也没有中断过这项工程,经过三百多工匠将近六个月的艰苦努力,第一艘“楚船”终于打造成形了。
相比楼船,楚船更宽、更短,同时更矮。重心隐藏在水线以下,因而适合远洋航行,而楼船重心太高,既便是在内河内湖上,也时常发生遭遇大风然后翻沉的事故。一旦出海,楼船基本上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公输车一声令下,船上百十号袒xiōnglù腹的水手便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号子声中奋力牵动缆绳,一面面巨大的风帆便缓缓升了起来,江风猎猎,冉冉升起的风帆霎时便鼓满了,船体也开始顺风倾斜,系住船体的缆绳霎时便绷紧了。此时只需解开缆绳。楚船便能第一次试航了。
项庄正准备上船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忽然从身后传来,回头望时,只见百里贤在百里茂、由渊的簇拥下飞马进了埠头,项庄当下让公输车暂缓试航,然后转身迎了上去,相隔还有十数步时,百里贤等翻身下马。冲项庄作揖见礼。
“大王,子车师有消息了。”见了礼,百里贤将一封密信递给了项庄。
“呵呵,子车师还真是不负寡人对他的期望啊,去了这才几天就有结果了?”项庄笑着接过了密信。
百里贤也笑道:“大王可知子车师现在在干吗?”
“他在干吗?”项庄拆开信封,边问边展开了密信。
百里贤摇了摇头,道:“这家伙。才去山yīn县头一天就勾搭上了一个新寡酒娘,这会正在一个叫桃树坞的地方当垆卖酒呢。”
“当垆卖酒?”项庄顺口说道“这是不让司马相如专美哪。”
“司马相如?”百里贤愕然道“大王,司马相如是何许人?”
“呃……”项庄顿时语塞。这才猛然惊觉眼下可是秦末,按照历史,司马相如差不多还得好几十年才会出生吧?
说话间,项庄已经展开了密信,素白的信纸上写满了楷体字,写的却是关于山yīn县编户齐民的暗访结果,这个结果很是有些出乎项庄的预料,山yīn县令上报给会稽郡守的编户数字是两千零九十户,然而暗访的结果却竟然有两万多户!
两万多户,小十万人口,山yīn县令竟然只上报了两千余户、八千余。!
山yīn宗族,竟胆大如斯?!项庄的脸sè顿时yīn沉了下来,当下也没心情参与楚船的试航了,直接就跟百里贤连夜赶回了吴中,山yīn县的编户齐民暗访已经有了结果,接下来就该着手整治了,而要整治山yīn宗族,那就得项庄调兵前往了。
山yīn县,桃树坞。
子车师正在厢房里翻阅《编户齐民律》时,玉娘已经摇着丰tún款款走了进来,小手里还拎着罐刚刚从井水里取出来的米酒,刚进门玉娘便冲子车师妩媚一笑,说道:“公子,渴了吧?来,喝一口米酒吧,刚用井水镇过的呢。”
子车师便微微一笑,顺手将《编户齐民律》搁在了案上。
玉娘欠身跪在了桌案边,刚将手中的酒罐还有几碟吃食从篮子里取出放在案上,子车师强健有力的大手便已经环住了她的纤腰,玉娘便吃吃地笑了起来,毫无闪避的意思,虽然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子车师到底是干什么的,但这又有何妨?只要两情相悦就已足够了。
子车师轻轻一揽,玉娘丰腴的身子便顺势横躺了下来,硕大翘tǐng的丰tún正好压在子车师的大tuǐ根上,子车师微微低头,正好迎上玉娘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再往下则是两瓣烈焰般火热的红chún,子车师本能地有了雄xìng反应。
感受着tún下男人的身体变化,玉娘便再度吃吃轻笑起来。
子车师的呼吸很快变得粗重了起来,一低头蓄满胡须的双chún便已经wěn上玉娘修长白皙的玉颈,然后一路往下,最后将脑袋深深地埋进了那双高耸的山峦之间,一只粗糙的大手更是早已经探进玉娘罗裳,顺着大tuǐ间隙伸进了幽深的沟壑之中。
“公子,公子……”玉娘红chún微启,轻轻地呢喃着,似乎在婉拒,又似在邀请,更似在挑逗,说不出的妖魅,道不尽的风流,原本莹白如玉的俏脸上,也飞起了两朵红霞,看上去竟是如此的明艳妩媚。
此情此景,子车师哪里还按捺得住?
环住纤腰的右手轻轻发力,玉娘丰腴的jiāo躯就已经被子车师轻轻抱了起来,玉娘凑上红chún在子车师英tǐng的脸上wěn了wěn,这才纤手轻舒liáo起了子车师的锦袍,接着又劈开雪白丰盈的大tuǐ往子车师腰上坐了下去,霎时间,玉娘便整个都被填满了。
“公子,公子……”玉娘mí乱地呢喃着,感到灵hún都飞了起来,不过那两瓣磨盘般的雪tún却还是在本能的驱使下,款款地摇dàng着,轻轻地研磨着,子车师喉咙深处陡然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然后以双手扶住玉娘tuǐ弯,猛然跪坐而起。
下一刻,子车师将玉娘丰腴的身子搁到了桌案上,然后俯下身,开始一下又一下,强劲有力地向着玉娘身子的深处冲击、冲击、再冲击,玉娘shēn吟着、jiāo喘着,小手死死地抱着子车师宽厚的肩背,那身段子,却像水一样化开了……
子车师正在风流快活,石家坞堡里却已经是风声鹤戾了。
“这么说,新来的山yīn县尉马上就要到任了?”说话的是个年约五旬的老者,老者发丝漆黑、面sè红润、说话的声音也是中气十足,这老儿不是别人,就是石姓宗族族老石仲,而且已经七十多岁了,只是保养有术,看上去好像只有五十来岁。
坐在下首的石韫点了点头,道:“回阿爷的话,多则十日,少则三日,新任山yīn县尉子车师就该到任了。”
石仲皱眉道:“这个子车师什么来头?”
石韫摇头道:“这个……孙儿并不清楚。”
“什么,不清楚?”石仲怒骂道“那还不赶紧派人去吴中探探此人的底?此人若是没什么家世背景也就罢了,能拉拢就拉拢,不能拉拢就像他的前任那样,随便设个局让他暴死便是,可若是世家用子弟,那就得好生掂量掂量了。”
石韫答应一声,又转头向坐在下首的石平道“石平,赶紧派人去吴中,探探这个子车师的底,告诉他们,一定要把此人的底细查清楚,若是查不清楚,他们就别回来了。”
“喏!”石平赶紧起身,又向石仲、石韫揖了一揖,唯唯喏喏地去了。
待石平离去,石韫犹豫了又犹豫,最终还是说道:“阿爷,还有件事,天狼校尉呼延正德的五百天狼卫即将进驻山yīn县,这个时候大王突然调兵前来,很可能是针对咱们山yīn县的各姓宗族而来,孙儿以为,是不是做个姿态?”
“做个姿态?”石仲不以为然道“什么姿态?”
石韫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说道:“阿爷,孙儿以为明着抗拒上差清查编户齐民,终究不是明智之举,别家咱们不必去管,可咱们自家宗族是不是可以适当地增加一些编户,也用不着如数上报,呈报个一半也就差……”
“放屁。”不等石韫说完,石仲就大骂道“亏你还是一县县令,这是什么馊主意?你这么做不是打咱们自家的脸么?”说此一顿,石仲又意气飞扬地道“会稽治下十五县,各姓宗族数以千计,老夫就不信,他项庄就真敢动强,哼。”!。
第257章 血腥镇压
当新任山yīn县尉在会稽郡尉丁固的陪通下出现在县衙时,石韫一时间竟有些失神,这家伙就是新任县尉?他不是桃花坞玉娘的姘头、那个从外地来的客商么?自己去玉娘酒垆喝酒时还险些起冲突,这家伙竟然就是新任县尉?
“下官参见石县令。”子车师依礼上前拜见。
石韫一时间却没反应过来,丁固便皱眉道:“石县令?”
石韫这才哦了一声清醒过来,当下赶紧回礼:“子车县尉客气。”
当下石韫请丁固、子车师进了县衙,又请丁固坐了上席,寒喧过后,子车师直接从衣袖里取出了一本小册子,对石韫说道:“还请县令过目。”
早有门下小吏从子车师案上取过小册子,放到了石韫面前。
石韫一眼看去,只见小册子的篮皮封面上写着“编户齐民律”五个字样。
编户齐民律?!石韫心里顿时便是猛然一跳,看来这个子车县尉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哪,再翻开编户齐民律,扉页就是开宗明义的总纲:凡国之民户,无分贵贱、无分地域,无论士农工商,皆国之编户!
再往后翻,则是一些大条细则,无非就是规定编户要按口数纳算赋(人头税),每户每年抽一丁服一月瑶役,壮丁成年需另立门户等等,还有就是详细规定了违背律法之后应受的惩处,视情节轻重处以充军发配、绞刑、斩首等。
此外,还有一条处罚规定非常突兀,那就是专门留出一大条规定,三老、里正、亭长等等不得瞒报所辖区域内的编户齐民数目,违者一律斩首!这一条处罚,明显是针对江东各县的各姓宗族而设定的,因为三老、里正、亭长等几乎都由族老担任。
石韫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问子车师道:“子车县尉,这是?”
子车师道:“石县令这《编户齐民律》是今上刚刚颁布的新法,从今年开始,在各郡各县一体推行,按律,各县县尉兼任新法法官,下官身为山yīn县尉,肩负护法之责,今后还望石县令多多支持,则下官不胜感jī。”
“好说好说。”石韫连连赔笑,只是笑容却有些僵硬。
子车师又道:“石县令,还得劳烦你请人将这《编户齐民律》抄写成公告,张贴至各乡各亭以及各处集镇,还得派人负责宣传讲解。”
“使得,使得。”石韫满口应允,脸sè却越发凝重了。
看来这次真不是说着玩的了,楚王这都将编户齐民写进律法了这可就是动真格了,大意不得,得马上回族里跟阿爷细细商议当下石韫打起精神赔着丁固、子车师寒喧片刻,然后就在县衙府近的酒肆安排了一顿筵席。
筵席一散,石韫便径直打马回了石家蚕。
………………
石仲看完《编户齐民律》后久久不语,脸sè也是yīn晴不定。
石韫神情凝重地道:“阿爷,这个子车师明显是来者不善,咱们石家一个处置不好极可能就会成为这小子祭刀的对象哪!”
石仲默默点头,出头的椽子先烂这个道理他是知道的。
沉吟片刻之后,石仲忽然心生一计,对石韫说道:“愠儿,不如这样,你主动去找这个新来的子车县尉,就说新法推行亦速不亦缓,在各乡、各亭张贴榜文、进行宣传外,还需逐乡、逐亭依次强制推行,就从东乡开始吧。”
“东乡?”石韫闻言顿时目光一凛东乡是孙姓宗族的地盘,孙族族老孙伯就兼着东乡的乡长呢,阿爷这可是一箭双雕的妙计,既借新来县尉这把利刃除掉了孙伯,又能借机试探新任县尉或者说君上的变法决心,妙呀!
………………
石韫回到县衙跟子车师一说,子车师自然没有不允之理。
对于子车师来说,此行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在山yīn县彻底推行《编户齐民律》,将所有被各大宗族瞒报的民户都清理出来,使这些民户由各大宗族的sī户变成楚国的编户从而拓展国家的兵源、粮源、税源,至于说选择谁的头颅来立威,就不那么重要了。
孙族族老兼东乡乡长孙伯却是个老顽固坚称先前呈报县府的编户数就是实数,县令石韫派县丞石平去核实结果连孙族坞堡的大门都进不去,石韫又派了一队衙役前去,结果被孙氏宗族的数百壮丁给打了回来。
………………
县衙大堂,石韫高居主席,子车师侧席相陪。
大常之下,站着县丞石平以及十几个衙役,石平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的官服上也沾满了泥巴、粪便等秽物,隔着老远都能闻着恶臭,身后十几个衙役也好不到哪去,一个个都被打得鼻青脸肿,有个衙役甚至还被打断了双tuǐ,抬着回来的。
“子车县尉。”石韫摊了摊手,苦笑着向子车师道,“你看……”
子车师冷然道:“东乡乡长孙伯,聚众闹事,公然抗法,罪在不赦!”
说此一顿,子车师又从腰间mō出一块腰牌,扔给shì立堂下的子车布道:“子车布,持此令牌前往军营,即刻调天狼卫前往孙家坞堡拿人!”
“喏!”子车布接过令牌,遂即转身扬长而去。
目送子车布雄壮的身影扬长而去,石辊的右眼皮便不自禁地猛跳起来,心下更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子车师说拿人便拿人,竟是一丝的犹豫都没有,喜的却是孙伯这回怕是要掉脑袋了,呼延正德的天狼卫他见识过,那可是一群虎狼之兵哪!……………………
孙家坞堡,早已经闻风而动。
整个孙氏宗族的千余壮丁已经从yīn近几十个村子全部聚集到了孙家坞堡里,坞堡城墙之上,一队队持戈壮丁正来回巡逻,还有更多的壮丁正在忙忙碌碌地往堡墙上搬运滚木、擂石以及金汁(粪便)等守城物资。
杂乱的脚步声中,族老孙伯在几十名壮丁的簇拥下登上了堡墙,孙伯大约五十出头,正值壮年,长得也是孔武有力,见是孙伯,守在堡墙上的壮丁以及正在搬运物资的壮丁便纷纷弯腰见礼,孙伯却是理也不理,径直上了城头。
有个族中晚辈小心提醒道:“族老,来的可是楚军精锐!”
“楚军精锐又怎样,怕个鸟!”孙伯冷冷地道,“想当初,项庄小儿若没有我们各大宗族的支持,他能这么快清除项冠的势力?他能这么快当上楚王?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当初我们能够把他扶上王位,现在也同样能够把他拉下来,哼!”
说此一顿,孙伯又环顾左右,杀气腾腾地道:“等着吧,只要我们守住了坞堡,过不了几天整个山yīn县乃至整个会稽郡的各姓宗族就都会群起响应,那时候老子倒要看看,项庄小儿怎么收拾残局,他这个王算是当到头了,哼!”
倏忽之间,一个身高tuǐ长的壮丁忽然从前方土路上飞奔而来,一边还高喊着:“官兵来了,官兵来了,官兵来了……呃啊!”遂即就是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壮丁仆地便倒,只见他的背上已经插了一支狼牙箭,箭尾的翎羽兀自还在轻轻颤动。
孙伯和堡墙上的壮丁猛然抬头,不知何时,前方低矮的山梁上已经多出了一骑,尤其令人吃惊的是,那骑的头上还套着一具白森森的狼骨头盔,虽然隔着好几百步远,可堡墙上的壮丁却仍能清晰地感觉到,从那狼头上传来的森冷气息。
倏忽之间,那白狼骑士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把黝黑的大剑。
再下一刻,那把黝黑的大剑便已经向着虚空高高扬起,霎那间,一阵隐隐犹如天边惊雷的沉闷声响从山梁的那一侧传了过来,过不了多久,一骑骏马便从山梁后面冒了出来,然后是第二骑、第三骑、第四骑……
不到片刻功夫,山梁上便已经挤满了黑压压的骑兵,而且,这群骑兵的头上全都套着诡秘而又杀气腾腾的狼头盔,只不过,这些骑兵的狼头盔都是黑sè的,只有最前面手持黝黑大剑的那骑,头上的狼头盔是白sè的。
“天狼卫,天狼卫!”有胆小的壮丁已经开始牙齿打颤。
“慌什么?”孙伯勃然大怒,正yù教训那个胆小壮丁时,簇拥在山梁上的骑兵却忽然间潮水般蜂拥而下,又向着孙家坞堡汹悄而来,还隔着两百多步远,头前那骑白狼忽然张弓搭箭,对着坞堡墙头就是唆的一箭。
孙伯心头一寒,本能地一偏头,一道劲风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颊掠过,遂即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急回头看时,只见站在他身后的那名族中壮丁已经被一枝拇指粗的狼牙重箭射穿了面门,那壮丁只惨叫了两声便即倒地气绝。
再下一刻,数百狼骑兵已经冲进了坞堡五十步内,当先那骑白狼轻轻一勒马头,从坞堡门前斜切而过,身后跟进的数百骑兵也纷纷勒转马头,遂即数百骑兵便纷纷挽弓搭箭,对着坞堡墙头射起箭来……(未完待续)!。
第258章 暗斗
五百天狼卫箭如雨下,坞堡墙头上的壮丁便像割倒的麦草般一拨拨地倒了下来,只片刻功夫,便已经超过百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剩下的壮丁发一声喊纷纷藏到了垛堞后面,有些干脆溜下了城头躲到堡墙内侧去了。
呼延正德举剑一引,早有十几名狼卫翻身下马,又从附近砍倒一颗大树,削去枝叶后做成了简易撞木,然后十数人合力扛着足有千余斤重的撞木来撞孙家坞堡大门,堡墙上有几个壮丁强行起身,试图往下砸滚木擂石,结果才刚探头就被天狼牙给射杀当场。
这五百天狼卫可都是来自大草原上的匈奴人,匈奴人自幼便生活在马背上,不仅骑术精湛,而且个个善射,只是苦于装备太差,所用弓箭原始简陋,所以战斗力不强,可这五百骑自从归楚之后,便装备上了质地精良的角弓,现在的战斗力岂止是凶残?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孙家坞堡的大门便被撞开了,遂即就是一场屠杀,两百多名试图顽抗的宗族壮丁连同孙伯被当场斩杀,剩下的千余壮丁却缴械投降了,呼延正德虽然很想血洗坞堡,却遭到了会稽郡尉丁固的坚决反对,终究没敢造次。
第二天,孙家坞堡被血洗的消息就风一样传遍了整个山yīn县,接着又迅速传遍了整个会稽郡乃至整个江东,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山yīn县、会稽郡乃至整个江东的各姓宗族并没有闻风而动、群起反叛,甚至连一家都没有。
井,井井井井井,井井石家坞堡,石仲府邸。
石仲背负双手正在大厅里来回踱步,石耙、石平还有另外几个宗族者老分列两侧,全都是忧心冲冲的样子,大厅里的气氛也有些凝重。
此时,距离天狼卫血洗孙家坞堡已经过去五天了。
孙伯会公然抗法,这在石仲的意料之中,可石仲没有想到的是,项庄小儿竟然真的敢调兵进行武力〖镇〗压,说动武竟然就动武了,还一家伙杀了两百多壮丁,剩下一千多壮丁也全部发配到九江戌边去了,孙家跟石家斗了几十年了,这下是彻底完了。
孙家坞堡遭到血洗之后,石仲原以为山yīn各乡、会稽各县乃至江东各郡的各姓宗族便会闻风而动,揭竿而起,结果却大大出乎了石仲预料,五天过去,甚至连一家举兵叛乱的宗族都没有,绝大多数宗族都在观望,都不想挑这个头。
别看石仲嘴上tǐng硬,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现在可不比当初了,当初项庄刚到江东,人心未定、局势未平,他自然不敢得罪各姓宗族,可是现在,项他、项佗已经变成了项庄的左臂右膀,放眼江东,还有谁能够威胁他的地位?
这个时候跳出来带头造反,绝对就是找死!
石仲聪明,别的宗族族老也不傻,结果就成了眼下之局。
然而,一些势力较小丁口较少的宗族却渐渐坚持不住了。
譬如山yīn县,从孙家坞堡遭到血洗后的第二天起,便陆续有各姓族老主动前去县衙,要求县府派员重新清查各族的编户齐民数目,到了今天,除了石家等少数几个大宗族外,全县绝大部份宗族都已经屈服了。
石愠终于忧心冲冲地说道:“阿爷,您倒是说句话呀。”
石平也道:“是啊阿爷,眼下可就只剩咱们几家宗族还在死撑了,子车师那家伙现在正忙于登记各乡、各亭已经呈报上去的编户齐民,一时之间还顾不过来,可等他腾出手来,咱们石家又岂能有好果子吃?”
石愠道:“阿爷,按照新法把编户齐民数报上去得了,别家宗族根本指望不上,外县宗族就更加靠不住了,单凭咱们石家,怎么跟项王斗呀?还是赶紧派人将咱们石家的确实户数口数统计出来,然后呈报给子车师,以免家破人亡呀。”
“不可!”一个须发皆发的者老却斩钉截铁地道“断然不可!”
几外几个宗族者老也连声附和,这些老家伙都活在过去的世界里,浑然不知江东的局势早已今非昔比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一旦将本族的户数口数如实上报,族人用来孝敬他们的钱粮就该上缴国库了,今后他们就过不上现在的奢侈生活了。
两种意见相持不下,众人的目光便纷纷集中到了石仲身上。
石仲终于有了决断,回头吩咐石愠道:“愠儿,你去一趟乌伤你舅公家!”
“啊,现在去乌伤?”石愠闻言心头一凛,他的舅公黄伯可不是普通人,而是稽南乌伤县最大宗族黄氏的族老,稽南各县的宗族可是比稽北各县强多了,譬如黄氏,族内足有八千壮丁,黄伯跺跺脚.整个乌伤县都得震三震。
石仲这个时候让石韫去乌伤,用意不问可知,尽管石愠心里不赞成,不过既然石仲已经做出决定,他就只能服从了,宗族内部的等级相比朝堂有过之而无不及,纵然石扭是石仲的嫡长孙,可如果石仲要他死,他就绝对活不过明天。
“对,去乌伤!”石仲点了点头,又道“再多带些盐、铁、丝绸、布!”
“喏!”石韧恭恭敬敬地揖了揖,正yù转身离开时,却又被石仲给叫住了。
石仲咬了咬牙,又颇为心疼地说道:“艳儿,别忘了把三娘、窈娘也带上。”
“啊?!”石耙闻言大吃一惊,失声道“阿爷,三妹已到出嫁年龄,也就罢了,可窈妹才只十三岁,就不用了吧?”三娘、窈娘可是远近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尤其是窈娘,那小模样真是人见人爱,石棍心里都忍不住蠢蠢yù动呢。
“你懂什么?”石仲怒道“让你带上就带上。”
对于黄伯这个亲家翁,石仲可谓知之甚深,这老家伙不但喜好女sè,尤其喜好幼女,只是想到窈娘这么一朵含苞yù放的小huā却要让黄伯这个老东西糟蹋,石仲就没来由地心疼,不过为了大局,他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喏!”石愠无奈,唯唯喏喏地去了。
井井,井,井,井,井吴中,王宫,项庄、百里贤正在对饮小酌。
现如今,两人的关系又近了一层,半个月前,百里伊水已经正式进了宫,成为了项庄的第三房夫人,百里伊水嫁入王宫之事,百里贤、百里茂兄弟自然是乐见其成,不管怎样,这对百里家来说都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项庄放下酒筋,问道:“子良,编户齐民律的推行情况怎么样了?”
百里贤放下羽扇,道:“截止本月中旬,编户齐民律已在四郡五十六县全面推开,从目前看,效果还算不错,尤其是山yīn孙家公然抗法遭到〖镇〗压之后,各县宗族皆深受震动,新法推行的局面已经基本打开了。”
项庄点了点头,又问道:“各县的宗族可有异动?”
“暂时还没有什么发现。”百里贤摇了摇头,遂即又道“不过,臣以为各郡县的宗族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尤其是稽北各县的宗族,肯定还会有所动作,既便不敢明着来,暗底下的动作绝对不会少。”
项庄若有所思道:“子良你是说,稽北各县的宗族势力有可能会跟稽南各县的宗族武装暗中联手?”
这次《编户齐民律》的推行,包括吴郡、丹阳、九江、庐江四郡五十六县,甚至连原属东瓯国的东瓯、丽州诸县都包括在内,却独独不包含稽南的大末、乌伤等六县,因为大末、乌伤六县为山越武装所盘踞,几乎就是独立王国。
项庄暂时还不想招惹山越武装,山越武装虽然也是由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宗族组成,可跟稽北各县的宗族却有着本质的区别,稽北的宗族其实就是一个个聚众而居的大型家族,组织松散,而山越甚至已经有了国家机器,凝聚力极强。
三国时期,孙吴倾举国之力才堪堪征服了山越,此时的山越虽然远不如三国时期的山越强大,然而,眼下楚国的实力相比三国时期的孙吴也是只弱不强,再加上现在又是变革的关键期,此时去招惹山越武装委实不智。
不过,你不去招惹人家,并不意味着人家就不会来招惹你。
百里贤点了点头,说道:“总的来说,山越并不是一个好战的族群,也鲜少有劫掠周边诸县的记录,不过,如果有稽北宗族做内应,保不准就会有人想要火中取栗,譬如乌伤县的黄氏以及大末毛氏,皆有近万壮丁,绝对不容小觑。”
项庄闻言起身,在大厅内来回踱了几步,忽又抬头喝道:“传上大夫!”
值此变法的关键时期,绝对不能让山越坏了大事,说不得只能让武涉带着金银财帛甚至美人去贿赂这些山越人了,韩信他都能忍受胯下之辱,他项庄难道还受不得这点委屈?只要熬过了这段困难时期,将来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
百里贤摇摇羽扇,忽然说道:“大王,上大夫最好还是去大末县,而且除了金银财帛美人之外,最好再给些兵器铠甲甚至是战马。”
项庄闻言顿时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圭意。!。
第259章 秋粮(为高初盟主贺)
一转眼大半个月过去,石韫终于从乌伤返回了山yīn。
然而,石韫并没有给石家带回好消息,石韫带去乌伤的盐、铁、丝绸、布外加三娘、窈娘等十几个美人黄伯倒是全收下了,不过,石仲提出的要求黄氏起兵的事情,黄伯却是绝口不提,石韫催促了几次,黄伯便干脆避而不见了。
其实,黄伯并非不想起兵,而是实在没办法起兵。
因为乌伤黄家跟大末毛家素来不和,近来毛家忽然间得到了一大批铁制兵器,甚至还弄到数百战马组建了骑兵,这让黄伯很是担心,如果他带着族中壮丁出征在外,会不会被毛家趁虚捣毁了老窝?需知山越并不是铁板一块。
石仲铁青着脸,问石韫道:“这么说,黄伯不会起兵了?”
石韫叹息了声,摇头说道:“阿爷,怕是不可能了。”说此一顿,石韫又道,“阿爷,面对现实吧,稽北的各姓宗族都是一盘散沙,要想对抗王权根本就是自取灭亡,我们石家如果执意抗法,则难免重蹈孙家的覆辙哪。”
石平也道:“是啊,如果拥护新法,大哥至少还是山yīn县令,阿爷你也还是亭长,远近十里八乡仍是阿爷你说了算,若不然,只怕就什么都没有了。”石平还有一句话没说,如果石家执意抗法,那他这个县丞也是当不成了。
“罢了,那就这么着吧。”石仲长叹一声,颓然坐回了席上。
石韫惊愕地发现,这才半个多月没见,阿爷竟然已经是白发苍苍、老态龙钟了,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吴中城外的山道上,项庄一马当先,冉冉而行,项庄身后,高初、庞钰并绺而行,不过庞钰有意落后了高初半个马头,不管怎么说,高初现在都是大王麾下头号心腹大将,他庞钰可不敢跟高初并驾齐驱。
在高初、庞钰身后,则是晋襄的五百虎贲卫。
项庄勒马回头,望着身后随行的高初、庞钰,不禁略略有些失神,遥想当初刚从野马原突围时,高初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亲兵屯长,然而现在,这厮却已经是独镇一方、统帅千军的大将了,还有庞钰,还是昨天才行的冠礼。
庞钰的冠礼是项庄亲自主持的,极是隆重,也让不少楚军宿将羡慕不已,冠礼之后,项庄又赐了字,钰者,气宇轩昂者也,因而赐字子昂。
今天,高初、庞钰却是陪项庄来穹窿山打猎的,如今两人已是独镇一方的大将,就不常跟在项庄身边了,时间久了,君臣之间难免会生疏,所以,趁两人回都之时一起喝喝酒、打打猎、联络联络君臣之间的感情就显得极为重要了。
自从尉缭故去之后,项庄的政治手腕是越发的娴熟了。
转过前方一道山梁,迎面就是大片稻田,此时已是八月中旬,稻田里的水稻已经是一片金黄,眼看就能收割了,一阵山风吹过,稻浪层层起伏,空气里更是弥漫着稻谷的芬芳,项庄不觉心情大好,看来今年的秋粮能够丰收了。
只等秋粮收上来,国库的困窘就该缓解了,如今的楚国国库,真可谓是捉襟见肘啊,这个月就要派发禄米了,这可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别看楚国才刚立,可官员勋族的数量却着实不少,再加上因军功赏赐的爵位,开支就更重了。
昨天项他把俸禄清单呈送到项庄案头时,项庄着实吓了一跳,各级官员、军中将领、世卿勋族(主要就是故楚世族)、新晋贵族(主要就是因战功获得爵位的老兵)全加一块,竟然要派发十多万石稻谷,这还不算其他的钱物。
其实,十多万石稻谷并不算什么,关键是家底太薄了。
项庄相信,只要撑过今年,等到明年,楚国财政就绝不可能如此窘迫了。
现在的江东虽然还算不上是鱼米之乡,至少跟关中、巴蜀相比,还是要略逊一筹的,但长江中下游平原拥有得天独厚的天然灌溉便利,随随便便就能开垦上千万亩良田,按亩产一石计算,那就是千万石,再按十五税一收田赋,那就是六十多万石。
当然了,这得有足够的人口才行,否则良田再多没人种还是没粮食。
值得庆幸的是,《编户齐民律》的推行已经取得了良好的效果,根据最新的统计,江东四郡五十六县共有编户六十八万余户,齐民两百六十余万,两百六十多万人口,少说也有近百万壮劳力,耕种千万亩水田并不算多。
好半晌,项庄才从稻田里收回视线,随口问身后的高初道:“高初,庐江郡今年的秋粮能不能丰收?”
“唉,别提了。”高初叹了口气,说道,“番阳、柴桑、历陵、彭泽诸县全遭了蝗灾,虽不至于颗粒无收,但是大面积减产却是不可避免了。”说此一顿,高初又叫苦道,“大王,庐江郡各级官员的禄米都还没着落呢,您可得支应一二。”
“你呀,你呀。”项庄摇头笑道,“可真会挑时候伸手。”
高初便嘿嘿笑,遂即又拍着xiōng脯说道:“不过大王你放心,等明年夏粮收齐了,臣必定如数奉还,哦不对,是连本带息一并还屹。”
项庄没好气道:“寡人不要你的本息,只要庐江西部、南部那几个县。”
“那也是早晚的事。”高初大大咧咧地道,“臣已经在布局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开年南边的南野、赣县、雩都诸县就该归属大楚了,至于西边的庐陵、安平、宜春诸县,只等军粮筹备齐了,臣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攻下。”
项庄道:“能不动武,还是不动武为好。”
高初点了点头,道:“大王放心,臣理会得。”
项庄又扭头问庞钰:“子昂,东瓯那边有没有遭灾?”
庞钰有些不自然地挠了挠头,应道:“大王,还真遭灾了,风灾!不过只有一个县遭灾比较严重,其余几个县情况还好,倒是不用国库支粮了。”
项庄哈哈一笑,说道:“还是子昂体恤寡人哪,不像高初这厮,尽想着从寡人这里捞好处、打秋风了。”说罢,项庄又佯怒道,“昨儿晚上,寡人的酒窖遭了贼了,御酿烧酒少了两桶,高初你老实交待,是不是你小子偷的?”
“没有没有。”高初连连摇头,“哪有的事。”
项庄望着庞钰道:“子昂你看,这小子还不承认。”
庞钰只能傻笑,这话茬他可不敢乱接,高初将军跟大王熟络,说笑打趣都没啥,可他庞钰却不能这么狂妄。
项庄今晚的心情相当不错,楚国如今的局面虽然有点艰难,不过以《编户齐民律》为代表的首批新法的推行还算顺利,这也为后续的变革开了个好头,刚刚御医又告诉了他一个喜讯,百里伊水和魏悦同时有喜,这可真是双喜临门。
不过,当项他带着今年田赋预算册前来见他时,好心情一下就被破坏无遗了。
“怎么可能?!”项庄抖了抖手中的小册子,难以置信地道,“子翼,你是不是弄错了?你肯定是弄错了,编户齐民清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江东四郡五十六县计有编户六十余万,齐民两百六十余万,那么田赋少说也该有五十万石,怎么可能只有二十万石?!”
项庄的确有些不敢相信,或者说是不愿相信,江东二百六十多万人口,田赋少说也该有六十万石,怎么可能只有二十万石?!如果只有二十万石田赋,那么发放各级官员、世卿勋族以及赐爵老兵的禄米之后,又还能剩下多少?
这也就意味着,春上向各大世族挪借的军粮,现在还是还不上。
借粮还不上还是小问题,更关键的是,田赋只有这么点,也就意味着楚国的财力也只有这么点,这么点可怜的财力,能办成什么事?别的不说,将来楚军一旦打了胜仗,光是用来赏赐的钱帛财物就是大问题!
“子翼你再看看,是不是错了。”项庄说着把小册子递还给了项他。
项他接过小册子仔细地翻阅了一遍,非常肯定地道:“大王,没错。”
“真是这个数?!”项庄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
“就是这个数。”项他点头,肯定地回答。
“十五税一的税率?”项庄再问。
“十五税一的税率。”项他再答。
项庄掐着指头算了算,说道:“也就是说,整个江东今年只有三百万石秋粮?三百万石秋粮,养两百六十多万口,平均到每个人的头上只有一石多点,最多够吃三个月,可到明年夏粮的收获季节至少还有八个月的时间,剩下五个月怎么办?”
项他忙道:“大王,江东今年的秋粮少说也有将近千万石。”
“近千万石?!”项庄两眼圆睁,沉声道,“那就有六十多万石田赋啊?”
“这个……”项他闻言一窒,然后接着说道,“大王有所不知,整个江东共有良田千余万亩,不过一大半都是各大世族、士族的sī田,这部份sī田是不纳赋的,需要纳赋的官田只有三百多万亩,所以,田赋只有不到二十万石。”!。
第260章 田赋法
“嗯?一大半都是世家士族的sī田?!”项庄闻言不禁蹙紧了眉头,这个情况还真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按理说,西楚立国只有五年就灭亡了,大楚更是才刚刚立国,土地兼并的现象不可能这么严重的呀?
当下项庄又问道:“子翼,为什么会这样?”
项他叹了口气,答道:“先王跟刘邦五年攻伐,耗费钱粮无数,再加上江北六郡受到梁军反复滋挠,民无粮可征,因此江东四郡田赋极重,百姓缴不起田赋,就只能向世家士族借粮,借了粮还不上,就只能抵押田产了,几年下来,就成这样了。”
项庄默默点头,看来还是战乱惹的祸,江东虽然没有直接遭受战乱,却也受到了战乱的影响。
沉吟半晌之后,项庄终于说道:“子翼,这种情形必须遏止!”
江东的土地兼并如此严重,显然是不行的,历史上,土地兼并严重的王朝就没有不灭亡的,再强大都没用!
譬如大明王朝,到崇祯时大量土地兼并到了士族(拥有功名的读书人)名下,这些士族又不用纳赋,最后国库穷得丁当响,兵无粮军无饷,最终大明竟然亡于流民之手,而流民又能成啥气候?最后白白便宜了满清,说来委实让人扼腕叹息。
项庄可不希望大楚或者说将来的大楚帝国重蹈大明帝国的覆辙。
项他一时间却没明白项庄的意思,问道:“大王,你的意思是要遏止世家士族兼并编户的sī田?这个情形其实已经遏止住了,自从大王继位,将田赋税率减到了十五税一之后,江东的自耕农已经足够养活自己了。”
“不,寡人说的不是这个。”项庄摇头。
土地兼并显然是无法遏止的,既便项庄是个穿越众,熟知诸多封建王朝的兴衰历史,可他依然不可能杜绝土地兼并的发生,这个基本是无解的,项庄唯一需要考虑的是,无论土地怎么兼并,国库的税源也不会流失,这个才是根本!
譬如大明王朝,如果士族也纳赋,国家又怎么灭亡得了?
如果拥有大量土地、数量超过百万的土族也纳赋,大明国库又怎么会穷得叮当响?帝国皇帝和皇后又怎么用得着穿布衣?朱由检又哪里用得着向他的臣子和皇亲国戚化缘?结果朱由检舍下脸面也只化来了区区几十万两银子,打赏守城军民都不够,结果北京城直接就被流民攻破了,朱由检自杀了,大明帝国也完了。
项庄正自沉吟不语时,项他忽然说道:“大王,臣倒是有个办法。”
项庄下意识地问道:“什么办法?”
项他道:“秋收过后,就该进入农闲时节了,各郡各县的壮丁也该服瑶役了,臣以为不妨集中数郡壮丁之劳力,将具区泽(太湖)、长江沿岸的大量荒地开垦出来,并以低廉的价格吸引各郡各县佃农前来耕种,则官田过少、田赋不足的困局就能迎刃而解,此外,国库还能得到一笔额外的钱粮,也算是聊胜于无吧。”
如今的江东,人口密度远未饱和,太湖附近都还有大量荒地可供开垦。
“这倒是个好主意。”项庄点了点头,遂即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新开垦的都是生田,产量只怕不会太高,等生田耕成熟田少说也得五年,这五年可怎么熬?尤其是今年,原以为秋粮收齐情形会有所好转,不想还是这样困窘。”
项他默然不语,这个他真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来。
项庄忽然说道:“子翼,我打算推行新的《田赋法》,而且今年就推行,十五税一的田赋维持不变,但是纳赋对象得扩大到举国之田,不管是升斗小民、士子望族还是豪门世家,甚至是王室田产,都必须依法纳赋,抗法者绝不姑息。”
“这……”项他蹙眉道,“大王,这是不是有些过jī了?”
项他不用想都能猜得到,这新的《田赋法》一旦推行,势必就会招致世家、士族的jī烈反对,因为几乎所有的士族都拥有大量田产,世家则更甚,大王此举,几乎就是从他们的嘴里抠食了,他们焉能不反对?
在刚刚颁布了《编户齐民律》,将江东宗族得罪了个遍的情形下,项他并不认为现在是得罪世家、士族的好时候,一旦世家、士族、宗族联起手来反抗王权,那局面就严重了,搞不好大楚就会遭受一场空前浩劫。
项庄也觉得事事关重大,当下差人把百里贤找了来。
听完了事情原委,百里贤摇着羽扇沉吟良久后说道:“大王,这么做也不是不行。”
“军师,你这不是……”项他大急,正要反驳时却被项庄制止了,当下项庄又转身对百里贤说道,“子良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百里贤微微一笑,望着项他说道:“令尹最担心的,是新《田赋法》一旦推行,世家、士族和宗族就会联手抗法,挑战王权,要想破解这种局面其实不难,首先,聚集各县之宗族壮丁服瑶役,或者筑城,或者垦荒,这样一来,各县宗族也就无法闹事了。”
项庄点头道:“这事子翼刚才就已经跟寡人说过了,就让这些宗族壮丁去具区泽、去乌江边开荒,国库还能额外增加一笔收入。”
各县的宗族壮丁都去具区泽、乌江边开荒了,那些宗族族老既便嗅到了异味想要有所异动,可他们手下没了壮丁,还能闹出什么动静来?至于集中在具区泽、乌江边的各县宗族壮丁,当然得实施军事化管理,再加上没人挑头,谅也不会出事。
百里贤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其次,大王还得再颁一道恩诏,以犒劳有功之臣为名大幅追加世卿世勋的俸禄,至少要把从世卿世勋身上收缴的田赋如数返还给他们,这样,世卿世勋的利益没有受到损害,他们就不会做出过jī的反应。”
百里贤所说的世卿世勋其实就是故楚世族,诸如叔孙贯、屈懿、伍起等等,这些故楚世族的数量虽然不多,只有十几家,可在江东的影响力却极大,别看他们没兵权,可只要他们登高一呼,绝对就会有人举兵响应。
所以,讨好故楚世族绝对必要。
百里贤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最后,就只剩下从江北六郡迁徙到江东的士族了,这部份士族不像世卿世勋身居高位,在军中也没有多少影响力,却胜在数量庞大,江东四郡少说也有上千士族,一旦群起反抗,还是不容小觑的。”
项他连连点头,深以为然:“军师所言极是,江东四郡五十六县的县令、县丞以及诸多属官大多由士族子弟担任,一旦新法触怒了士族,他们也不必公然反抗新法,只是指使士族子弟弃官归隐,局会就会无法收拾。”
项庄悚然:“这倒的确是个隐患。”
想象一下,一旦五十六县的大多数县令、县丞以及属官都辞官不干了,那整个楚国的政局岂不是就要乱套了?
百里贤却是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所以,在推行新田赋法之前,必须先推行士农工商课,为国家储备足够的人才,届时,士族子弟不大量辞官也就罢了,一旦大量辞官,则正好以储备的人才充实到各郡各县担当重任。”
项他míhuò地道:“军师,士农工商课?”
百里贤摆摆手,从衣袖里取出一卷书卷递给了项庄,项庄看完后顿时两眼一亮,然后将书卷转递给了项他,项他看到最后也是神情微动,低声念道:“举凡楚国子弟,无论士农工商,皆可参与国考?成绩合格者一律授予公士爵位?”
项庄轻轻颔首,公士爵位虽然卑微,每年从国库支取的禄米也可忽略不计,可对于诸多出身农、工、商的寒门子弟而言,一旦拥有了爵位,就像后世的秀才有了功名,也就拥有了出仕当官的资格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毫无疑问,推行《士农工商课》的确可以极大消除士族子弟罢工的隐患。
这是因为,除了世家、士族子弟,江东的农、工、商子弟中也不乏读书人,尤其是商人子弟,因为家境殷实有的是,只是自从卫鞅重农抑商开始,商人地位每况愈下,到现在,商人子弟基本上不可能出头了。
《士农工商课》一旦推行,世家地位不会受到太大的威胁,估计不会有什么反应,广大士族肯定会jī烈反对,但项庄原本就准备对付他们,也就不必再顾忌了,至于农、工、商等寒门子弟,则必定会全力支持新法的推行。
如此一来,新法也就有了第一批坚定的支持者了!
举凡变法,在铲除旧有即得利益者的同时,也必定要扶持起新的利益阶层,否则,新法就根本不可能长久。
卫鞅变法之所以能够成功,就是他在变法的过程中扶持了一大批新兴地主,因此最后既便卫鞅死了,新法也没有废止,而王安石、张居正的变法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他们没有扶持起与新法休戚相关的利益群体,结果人死法废。
PS:今天又来事了,得外出一趟,赶早码一章,就这一章了。!。
第261章 士农工商课
公元前200年十月,楚国变法大臣百甲贤推出了《士农工商课》,新法明确规定,只要是楚国的读书人,无论是勋戚、世家、士族子弟,还是农人、佣工、商人等寒门子弟,都可以参加国考,国考各科成绩合格者,皆授公士学位。
所谓国考,计有法家、兵家、农家、儒家、墨家、yīn阳家、纵横家、剑术技击八科,只有八科成绩全部合格,才能授予爵位。
这当然是项庄这个穿越者的主意,项庄深知科举的利弊得失,他不希望楚国的国考成为畸形的八股科考,从而迫使全国学子皓首穷经,一生只读经史子集,对其余幕作学说却是不闻不问,这极大摧残了各学科的进步。
这道新法一推出来,顿时便引起了轩然**ō。
各大世家倒没什么,他们的子弟可以承继父辈余荫,一生下来起点就远远要比士族、庶族子弟高得多,双方的竞争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因而并没有太大的急迫感,但江东士族却感觉到了极大的威胁,因而反应极为jī烈。
故楚九郡的士族,在项羽败亡之后,出于对前途的担忧基本上都逃到了江东,他们没办法去跟世家子弟争夺高官厚爵,只能当一些小吏,表现最优异的才能当上县令长,而且江东四郡五十六县的官位就那么些,竞争极为jī烈。
现在,《士农工商课》的推行,更加剧了这种竞争。
因为农人、佣工、商人子弟列,在也有机会通过国考获得爵位了,有了爵位也就意味着他们也能当官了,这就极大地挤压了士族半弟的生存空间。
因为农人、佣工、商人子弟的读书比例虽然很低,可绝对数量却不少,江东四郡有大小士族近千,士族子弟足有两千余人,相对楚国可以提供的官位,这已经是个极为庞大的数字了,若再加上为数众多的寒门子弟,竞争就不是一般的惨烈了。
不过,士族的数量虽然颇为不少,却缺一个足以领导大家的大士族。
所谓蛇无头不行,没有一个挑头的领导者,要想对抗王权是绝无可能的,各大世家的名望倒是足够,不过他们根本不愿意挑头联络广大士族去对抗王权,最终士族的反对没能形成统一的声音,自然也不足以阻止新法的推行。
在朝野的争议声中,楚国的第一次国考拉开了帷幄。
对于国考,世家子弟根本不屑参与,士族子弟虽然不情愿却还是报了名,而广大寒门子弟却是踊跃报名,自各郡各县各乡各亭张贴出榜文之后,便纷纷有读过书、识得字的寒门子弟赶赴吴中参与大楚国的第一次国考。
与此同时,楚国令尹项他下发文告,征发会稽治下各县的宗族壮丁约十万人服瑶役,前往具区泽沿岸、乌江两岸开垦荒地,不过此时举国上下都沉浸在对国考的jī烈讨议之中,因而这事根本就没有引起朝野的注意。
………………
吴中北郊,已经临时搭起了一排排的茅舍。
这些茅舍是给参加国考的考生准备的宿舍,其中不少茅舍已经入住了考生,当然,入住这些茅舍的考生大多都是家境贫寒的寒门子弟,那些家境殷实的士族、商人子弟是绝对不会住这种茅舍的,这能省得了几个钱,是吧?
在整个“宿舍区”的北边,还有一排更加狭小更加拥挤,却整齐得多的茅舍,这些茅舍那就是国考的考场了。
百里安作为主考官,正带着几十个小吏在整理考生的藉贯资料。
正忙得昏天黑地时,项庄忽然在晋襄、呼延正德的簇拥下走了进来,百里贤和几十个小吏赶紧起身见礼时,项庄摆了摆手,示意几十个小吏继续做事,然后问百里贤道:“子良,参加国考的考生好像还tǐng不少啊?”
百里贤喜气洋洋地道:“臣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应考。”
项庄点了点头,问道:“截止到今天为止,已经有多少考生了?”
百里贤翻了翻名册,答道:“截止现在,已经有四千多人报名应考,臣估计,未来五天还会有考生陆续赶过来,最后的考生数量应该不会少于六千人!”
项庄闻言轻轻领首,心里却略略有些失望,像后世的科举,光是一个省的应试生员就有好几万人,全国更是多达好几十万人,楚国的几千考生与之相比实在不值一提,而且这几千考生的素质也是良莠不齐,其中绝大多数只怕是滥竽充数之辈。
顿了顿,项庄又问道:“子良,各科的考题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回禀大王,都已经准备好了。”百里贤说罢回头一招手,早有四个门下小吏从你里mō出一把钥匙,四人连开了四重铜锁打开了一个柜子,百里贤遂即从柜子里摆放的几叠试卷中各取了一张,又返身递给了项庄。
首先是法家的考试试卷,前面是一道默写题,要求考生默写《编户齐民律》全文,中间则是两个具体的民事案件,让考生根据律法断案,后面却是好大一个命题《论秦法》,由考生〖自〗由发挥,鼻论秦法的功过得失。
项庄不禁连连点头,心付这试卷出得tǐng有水平,如果有考生能答得出来,基本上就舱出任任何一个县的法官了。
然后是兵家的考试试卷,前面也是一道默写题,要求考生默写《尉缭子四十二卷》中的第十卷,中间则是两个具体的战斗范例,让考生根据自己所学的兵法知识,帮助战例中的楚军寻求取胜之道,后面则仍是一个大命题《论楚军》。
项庄看了不禁莞尔失笑,这兵家的考题就有些过了。
默写《尉缭子》第十卷也就罢了,六千多考生中说不定还真有人通读过《尉缭子》,需知现在的江东,《尉缭子》、《孙子语》、《尚书》等典藉早就已经“泛滥成灾”了,纵然是寒门子弟,也只需huā几枚五铮钱就能买一本来读。
不过,让考生根据自己所学的兵法知识帮助试卷战例中的楚这寻求取胜之道,就有些勉为其难了,如果真有考生能答上来,哪怕是纸上谈兵之辈,至少也是可造之材了,项庄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之纳入帐下。
至于《论楚军》,那应该是大楚国上将军项佗的考题,若真有人能够答好这道题,那他岂不是就能直接当大楚国的上将军了!而且,这题既便让项佗来答,只怕也是答不好,至少不可能让项庄这个穿越众满意。
当下项庄也懒得翻看后面各科的试卷了,一边将试卷还给百里贤,一边又走进了隔壁的一间茅舍,直到左右再无旁人,项庄才笑道:“子良,试卷的题目出得有点大啊,你这不是选拔佐官,分明是打算替寡人选拔国士哪,呵呵。”
百里贤摇了摇羽扇,微笑道:“大王,试试总是无妨,没准还真有国士呢?”
“子良说笑了,哪来这么多国士?”项庄摆了摆手,又道“这次国考,只要能够选拔出两三百个可用之材,寡人也就心满意足了。”
老实说,对这第一次国考,项庄委实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在他看来,这次国考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
………………
彭城,淮南王宫正门。
马业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面前的白衣秀士,白衣秀士年约三旬上下,白面无须,身上的白sè深衣虽然洗得很是干净,却分明是袭麻衣,而且还是补丁摞补丁,很是寒碜,不过手中所持那柄剑的剑把、剑鞘上却缀满了宝石,很是华丽。
“姓甚名甚?求见大王所为何事?”马业微微扬头,冷然问道。
白衣秀士皱了皱眉,不亢不卑地答道:“在下毕书,表字学剑。”
“毕书毕学剑?”马业看了看白衣秀士手中所持宝剑,问道“手中所持何物?”
白衣秀士的脸上明显有了不豫之sè,不过还是倒转手中之剑横于身前,答道:“此剑乃在下祖传,尝饮碧血而铸剑,故名碧血剑。”
“势血剑?”马业目lù贪婪之sè,道“拿来本官瞧瞧。”
“这个就不必了吧。”白衣秀士收了宝剑,毫不犹豫地拒绝道“在下不远千里前来彭城求见淮南王,只是想辅佐淮南王成就一番霸业,可不是为了献剑而来。”
“辅佐大王成就霸业?“马业闻言哂然道“就凭你?简直就是笑话。”
白衣秀士蹙了蹙眉,耐着xìng子道:“在下意yù求见淮南王,还请代为通禀。”
“那就不必。”马业冷然道“我家大王国事繁忙,无暇见你这个山野村夫。”
“如此,在下告辞。”白衣秀士哑然失笑,遂即转身扬长而去,目送白衣秀士的身影远去,马业眸子里掠过一丝狠厉之sè,叫过守在宫门外的淮南卫兵道“去,马上派个人跟住他,看他在哪个驿馆落脚,然后迅速回报。”
“喏!”那淮南卫兵轰然应诺,领命去了。
再说那白衣秀士,刚转过街角,迎面就遇上了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中年人冲白衣秀士揖了一揖,说道:“先生意yù出仕,何不去江东参与国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