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战术(求推荐票)
夜色倥偬,项庄、尉缭和武涉在数十亲兵的护卫下登上了一处高峰。
山顶上寒风凛冽,项庄、尉缭和武涉虽然披着熊皮大氅,仍是感到寒意袭人,荆迁、高初及随行的数十名亲兵只披布衣铁甲,更是感到寒冷彻骨,却仍然将身板挺得笔直,男子汉大丈夫,死都不怕,还会怕冷?
迎着猎猎山风,项庄忽然问道:“高初,事情办妥了?”
“办妥了。”高初揖了一揖,恭声道,“小人已经在进山的每个道口竖起了木桩,木桩上面也都按照军师的吩咐刻了字。”
早在几天前,尉缭就已经被项庄正式任命为军师了。
项庄并没有尉缭的身份公诸于众,楚军将士虽然纳闷怎么突然多出来个军师,但既然是上将军的令谕,他们自然是没有意见。
项庄又向尉缭道:“军师,战书已下,我军再没有退路了!”
尉缭默默点头,武涉却不无担心地道:“上将军,这一仗可不好打呀,云集淮泗的联军足有七十多万,既便正分兵攻打东海、泗水、江东等地,剩下的兵力也绝对超过五十万,这几乎是我军的百倍,兵力相差太悬殊了。”
尉缭却道:“联军兵多,这是优势,也是劣势!”
“军师这话怎么讲?”武涉不解道,“兵多怎么反而成了劣势?”
尉缭道:“兵多,辎重就多,辎重一多,行动就慢,行动一慢,联军就只剩下被动挨打的份了,这岂不就是劣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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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连续五日的艰苦行军,刘邦大军终于开到了大别山外。
李左车、靳歙也带着刚刚收拢的几千残兵赶来汇合,两人都让手下把自己给绑了,不绑不行啊,五万大军,整整五万精兵哪!不是被淹死就是被斩杀,现在就剩下这几千号人,能不愧疚?能不心里惶惶然?
刘邦倒是没有责备他们,甚至还好言劝勉了一番,然后又各给两人拨了数万兵马,李左车、靳歙自然是感激得不行。
不得不说,刘邦这市井之徒还真挺会笼络人心的。
大军刚刚扎营,夏侯婴就扛着一段木桩急濠濠地闯进了刘邦的大帐,旋即把肩上的木桩往地上重重一顿,气急败坏地道:“大王,太气人了,项庄小儿太嚣张了!”
刘邦这会正在泡脚,当下挥手屏退美婢,淡然道:“夏侯婴,又怎么了?”
“大王,末将刚才在山口看到了这东西,上面还刻了字,你看!”夏侯婴指了指竖起跟前的木桩,又道,“项庄小儿竟然说……”
见夏侯婴忽然顿住不语,刘邦不禁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道:“项庄说什么了?”
“大王,你还是自己看吧。”夏侯婴把木桩放到刘邦面前,又道,“听人说,进山的各个山口都插满了这样的木桩。”
刘邦虽然是布衣出身,不过这些年跟着萧、张、陈,倒也识得几个字。
定晴看去,只见木桩的一面已被削平,上面刻着“刘邦小儿必亡于此”八个字,让夏侯婴感到意外的是,刘邦看了后并没有大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好半晌后才止住笑声,淡淡地道:“项庄小儿,还真是好大口气。”
“大王,末将只要五千精兵!”夏侯婴作色道,“这便进山拿了项庄小儿!”
“不急。”刘邦摆了摆手,又道,“夏侯婴,你去请张良、陈平两位先生过来。”
“诺。”夏侯婴揖了一揖,领命去了,很快,张良、陈平便联袂而至,两人刚一进帐便看到了大帐正中的木桩,陈平便纳罕道:“大王,这是何意?”
“这是项庄小儿下的战书。”刘邦淡淡地道,“各个山口都插满了。”
这会,张良、陈平也已经看清了木桩上的字样,当下陈平说道:“看来,项庄是真打算在大别山与大王决战了!”说此一顿,陈平又道,“不过,项庄能选择大别山作为战场,还真是颇不简单,大别山山势险峻,地形复杂,不利于大军行动哪。”
张良淡然道:“天时、人和皆不在楚,项庄也就剩下地利了!”
刘邦点了点头,又道:“楚军有地形之利,这仗又该怎么打?”
张良微微一笑,洒然说道:“那要看大王的意思了,大王是要缓攻,还是急攻?”
刘邦摸了摸下巴,忽然道:“缓攻如何,急攻又如何?”
张良道:“大王若欲缓攻,当分派军队把守各处路口,将楚军残部牢牢困在深山,只等冬去夏来,天气转热,山中自有蛇虫横行、蚊蝇叮咬,则楚军残兵可不战自溃!大王若欲急攻,那就要想办法破解楚军仰仗的地形之利了。”
“等到夏天?不行,太久了,孤要急攻!”说此一顿,刘邦又道,“不过子房,你真有办法破解楚军的地形之利?需知这大别山全是人迹罕至的崇山峻岭,大军如若进山,则不但行动困难,粮草接济更是难上加难哪。”
说着,刘邦又肃手请张良、陈平入席就坐。
张良甩甩衣袖,洒然跪坐于席,然后说道:“大王,楚军虽有地形之利,却并非不可化解,我六十万大军猬集一团,固然是行动迟缓,可是一旦分兵,命各路将领各领数千精兵进山,则翻手间就能化解楚军的地形之利。”
“分兵?”刘邦沉吟道,“会不会被楚军各个击破?”
刘邦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如今的项庄可不是以前的项庄了。
大部队作战,韩信、彭越、英布等各路诸侯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把项庄的五千残部打得灰飞烟灭,可要是几千人规模的小部队作战,则恐怕连韩信都不是项庄的对手,韩信的厉害在于将兵,彭越、英布是骁勇,可他们还能比樊哙更骁勇?
张良道:“可令各路精兵保持互相之间的距离,楚军若逃,则衔尾疾追,楚军若返身来攻,则固守待援!”
“妙极!”陈平叹服道,“如此,项庄再是骁勇,楚军再是精锐,也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击溃其中一路精兵,然后从容逃走,而用不了太长时间,其余各路精兵便会蜂拥而至,层层截杀,项庄纵然有逆天之勇,也是必死无疑了。”
“好!”刘邦重重拍案,大声道,“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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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涉终究只是个辩士,战术谋略实在非他所长,当下被尉缭说得哑口无言。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守在旁边的高初忽然说道:“可是军师,联军也有可能分兵。”
尉缭不禁向高初投以赞赏的眼神,旋即又说道:“不是可能,而是必然,联军必然会分兵进山,否则它就会始终处于追不上,打不着的被动挨打境地。”
高初点了点头,又道:“如果联军真的派小部队分兵进山,则我军的地形之利就将不复存在,那时,我军又该怎么办?”
尉缭不语,眼神却投向了项庄。
“怎么办?好办!”项庄淡淡地道,“凭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凭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尉缭闻言顿时两眼一亮,说道,“这话说得精妙!”
项庄不觉有些有汗颜,这话可不是他说的,而是后世建奴首领努尔哈赤说的,尽管前世的项庄对建奴王朝没好感,却也必须承认,努尔哈赤是个军事天才,大明帝国的十万大军被其不到两万八旗兵所击破,便是铁的明证。
如今,项庄不过是借鉴萨尔浒之战的战术而已!
当然,大别山之战的凶险程度要远远超过萨尔浒之战。
萨尔浒之战,建奴两万八旗兵只需面对十万明军,而大别山之战,五千楚军却要面对五十万联军!兵力相差如此悬殊,又岂是凶险俩字所能尽说!?不过,还是那句话,楚军已经没有退路,退则必死,往前冲或者还能杀出一条活路!
黑暗中,尉缭忽又叹了口气,说道:“上将军,你可曾想过,当你集中兵力击破其中一路精兵之后,又如何摆脱其余各路精兵的围追堵截呢?”说此一顿,尉缭又道,“假如老朽没有料错的话,联军各路精兵之间的距离必定不会相去太远,你动其一路,则其余各路必然会蜂拥而至,前堵后追,层层截杀。”
“那也没什么。”项庄淡淡地道,“分兵上山便是!”
“分兵上山?”尉缭神情微动,又道,“分兵之后,又如何再次集结?”
项庄顿时默然,这的确是个问题,需知这可是在古代,根本就没有什么便捷有效的通讯手段,一旦分了兵,再想完成集结可就难了,尤其是在大别山这样的原始森林里,分兵后再想重新集结,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究竟要怎样才能实现快速而有效的集结呢?
遥望远处,莽莽群山与浩瀚星空几乎融为了一体。
俯瞰山下,隐隐可见星星点点的火光,那是楚军的营火。
楚军已在山下建起了大寨,既屯兵,又屯民,从寿春撤离时,项庄也把城内以及城外救起的孩子还有育龄妇女都带走了,全加起来大约有五千多人,虽然这些妇孺会加重楚军的负担,但这么做完全是值得的。
因为,要不了几年这些孩子就会长大,就会成为兵源。
至于那几千育龄妇女,却能给楚军生育更多的孩子,提供更多的兵源!######################################################PS:感谢、刀殛、秀天姿、冷剑之心、游龙戏凤abc、江南飞天鼠、纯情小猪猪、热的可口可乐、烟尽人散、╆纳兰布衣╅、碧血剑1、米粒之香、从不寻找等书友的慷慨打赏,非常感谢。
第32章 锐不可挡
望着星星点点的营火,项庄忽然心头一动,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想法!
几乎是同时,尉缭也转头望向了项庄,快七十岁的老头了,眼神却还是那样的犀利,显然,这老头也想到了什么。
项庄微笑道:“军师可是有了应对之策?”
尉缭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上将军似乎也有了良策?”
项庄忽然想起了诸葛亮跟周瑜之间的典故,当下心头一动,说道:“军师,你我各将胸中之策写于木简上,然后再看,如何?”
尉缭微笑点头道:“就依上将军,呵呵。”
当下项庄命高初找来了两块木简,两人便擎出短刀各在木简上刻好,再并举凑到火把前一看,只见两块木简上刻的却是一样俩字——烽火,项庄和尉缭便同时抚掌大笑起来,此情此景,两人不免心生惺惺相惜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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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汉军大营。
刘邦击鼓聚将,召集了韩信、彭越、英布、张耳、韩王韩信、吴芮等各路诸侯,以及刘贾、卢绾、郦商、靳歙、傅宽、陈平、张良、夏侯婴、李左车、叔孙通等文臣武将,由张良给各路诸侯及各营大将分派军务。
大帐正中已经摆开一道屏风,屏风上挂了一幅地图。
这幅地图是张良花了一晚上的时间,请教了不少熟悉附近地形的将领士卒,又安排善于绘画的门客连夜绘制的关于大别山的山川河洛图。
待众人围拢,张良才指着地图说道:“诸位请看,这便是大别山,项楚残部依为地利的大别山,现如今,项楚残部已经下了战书,要在山中与我王决战!我王悲天悯人,不愿天下百姓久受战火涂毒,因此决定应战!”
“大王仁义!”各路诸侯纷纷拱手作揖。
刘邦挥了挥手,制止众人喧哗,又示意张良继续。
张良点了点头,又道:“诸位各自回营之后,当立即分派军卒,以三千人为一营,各设将校,逐次进山。”
为什么是三千人,而不是更多或者更少,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楚军残部约五千人,各路精兵要想拥有比楚军更强的机动性,兵力就得比楚军还少,可要是兵力太少,楚军只需一次突击就能将其击溃,那又不行,张良、陈平跟刘邦再三讨论之后,最终将各路精兵的兵力定为三千!
刘邦又特意叮嘱道:“进山之后各营便各自寻找山口要隘下寨,且记,各营之间的距离不要相隔太远,最多不能超过十五里!一旦发现敌军,则即刻吹号示警,敌军如果逃跑,则衔尾疾追,敌军如果返身攻击,则就地固守待援!”
韩信、彭越、英布、张耳、韩王韩信等各路诸侯纷纷应诺,旋即领命去了。
不到半个时辰,各军大营里便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号角声,旋即一队队的甲兵、轻兵、死士便逐次开出军营,稍稍集结之后,便沿着山中小道开进了茫茫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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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五千楚军正静静地潜伏在山谷之中。
这里距离深山中的楚军大寨已经很远,少说也有两百多里。
楚军之所以将战场选在这里,自然是为了保证大寨的安全。
山中寒冷,楚军将士大多只着单衣,尽管都冷得簌簌发抖、牙齿打颤,却绝没有一个人敢生火取暖!
半山腰,项庄正带着少量亲兵登高远眺。
站在山梁上回望谷内,只见到黑漆漆一片,根本什么也看不到,但是项庄知道,他的五千军队正静静地隐藏其中,就像一头盘踞在暗夜中的猛虎,只等猎物出现,它就会从无尽的黑暗中猛然跃出,一击致命!
再遥望谷外,隐隐可见星星点点的营火。
那是联军的营火,一支大约三千人的联军,就在山谷外的小河边宿营,这支联军绝对不会想到,他们苦苦搜寻的楚军残部就藏在距离他们不到五里地的山谷之中,齐胸深的蒿草完全掩盖住了楚军残部的形迹,如果不从近前走过,根本就发现不了。
更远处,还有更多的星星点点的营火,那,却是另外一支联军。
片刻后,项庄嘴角便绽起了一丝冰冷的杀机,回顾身后道:“走,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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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外,汉将淳于虎所领三千精兵就在河边宿营。
淳于虎从沛县起就跟着刘邦东征西讨,一路积功由小兵升至将军,现在也算是汉军阵营里数得着的宿将了,只等汉王鼎定了天下,多少也能封个关内侯!
说起来,淳于虎还是很谨慎的,尽管大军只在此处留宿一夜,可他还是亲自监督麾下士卒围起栅栏,挖开壕沟,还设了鹿砦,当然,由于时间仓促,这些设施都做得很简陋,但不管有多简陋,多少总可以起些防御作用。
夜色深沉,寒气渐重,淳于虎在大帐里喝了两觞酒,终究放心不下,便披挂起身,带着亲兵出来巡营,此时,各部将士大多已经酣睡,只有辕门后面增设的简易望楼上,还有十数名哨卒在守夜,远处,还有两支巡逻队正向这边靠近。
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宁谧,根本就没有任何异常。
眼见寒气渐重,亲兵校尉劝道:“将军,回吧……”
淳于虎霍然举手,亲兵校尉的声音顿时便嘎然而止。
就在刚才,淳于虎隐隐约约间似乎听到辕门外传来了一丝声响,可现在仔细听,却又什么动静都没有了,但是凭着多年战场拼杀积累的经验,淳于虎敢肯定,辕门外一定有人,一定有情况,倏忽之间,淳于虎的右手已经搭上了剑柄。
亲兵校尉和随行的亲兵顿时脸色微变,也纷纷握紧了剑柄。
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淳于虎回头向亲兵校尉打了个手势,亲兵校尉会意,又回头向身后随行的两名亲兵打了个手势,那两名亲兵遂即举起了悬挂在腰边的短牛角号,几乎是在两名亲兵举起号角的同时,两点寒芒陡然从辕门外的暗夜中飞射而至。
“贼子敢尔!”淳于虎大喝一声,手中长剑早已经横斩而出,只听叮叮两声,两点寒星已经坠落在地,急定晴看时,却是两枝雁翎箭,锋利的箭簇已深深地扎进了土里,而尾部的羽毛却兀自还在轻轻地颤抖。
下一刻,短促的牛角号声终于冲霄而起。
几乎是号角响起的同时,汉军大营外陡然间就亮起了数百枝松明火把,借着火光,淳于虎和身后的亲兵吃惊地发现,无数楚军犹如黑压压的蚁群,正向着汉军大营蜂拥而来,当先一员楚将挽弓搭箭,对着淳于虎又是唆的一箭。
这一箭,声势却与刚才那两箭截然不同,只是箭矢破开空气的尖啸声,就让人感觉到其威势必然非同小可,淳于虎心头一凛,猛然举剑全力格挡,只听“锵”的一声闷响,一枝足有拇指粗的狼牙箭已经斜斜插入地下,竟深没及羽!
而淳于虎更是感到双臂酸软欲死,一箭之威,竟至于斯!
辕门外,楚将再次挽弓搭箭,淳于虎却早已经躲入了亲兵身后,弓弦响处,又是一枝狼牙重箭闪电般射到,挡在最前面的亲兵校尉不及举剑,锋利的三棱箭簇便早已经穿透了他强壮的身躯,前后两重铁甲,竟阻它不住!
“敌袭!敌袭!”淳于虎又惊又怒,仰天咆哮。
凄厉短促的号角声更是绵绵不息,正在酣睡的汉军遂即纷纷惊醒,又乱哄哄地开始穿衣披甲,不用披甲的亲兵死士更是迅速冲出营帐,乱哄哄地涌向围栏,准备据栏死守,不过这时候,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楚军早已经冲杀到了汉军大营前。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怒吼,冲在最前面的十数名楚军锐士同时甩出了手中的飞爪,锋利的铁爪一经钩住围栏,上百名楚军锐士便同时开始猛拉爪绳,仓促围起的栅栏又如何抵挡得住几百人的奋力拉扯?一下就被扯到了一大片!
倒下的围栏又压塌了鹿砦,壕沟也在顷刻间变成了坦途!
“杀!”项庄随手扔了硬弓,又铿然拔出横刀,身先士卒冲进了汉军大营。
项庄身后,高初、荆迁各引一百亲兵,手上所持全都是冷气森森的环首刀,就像一群嗜血的野狼,嗷嗷叫着漫过了倒塌的围栏。
一名汉将自恃武勇,举剑直扑项庄。
“死!”项庄暴喝一声,横刀斜斩而下。
汉将根本来不及闪避,只能下意识地举剑格挡,只听得“锵”的一声暴响,汉将手中的双刃剑顿时断成了两截,横刀的斩势却是丝毫不见减弱,寒光一闪,锋利的刀刃就从汉将左肩切入,又从右肋切出,竟然将汉将斜斜斩成了两截!
项庄一刀斩杀汉将,脚下绝不停留,又是沉肩一撞,挡在面前的另一名汉军屯长顿时便惨叫着往后飞倒飞而起,这一记肩撞势大力沉,竟然将汉军屯长撞得胸骨尽碎,脊椎全断,未及落地,汉军屯长便已经气绝身亡。
旋即又有两名汉军死士悍不畏死地迎向项庄。
项庄仰天咆哮一声,瞠目如裂,须发皆张,接着又是一刀横斩,两名汉军死士瞬间连人带刀被斩成了四截,不等尸身落地,项庄已经再次扬刀杀入了阵中,淳于虎躲在亲兵身后冷眼旁观,不禁心头凛然,项庄小儿,竟骁勇如斯!
再看项庄身后楚军,亦是锐不可挡,数百楚兵披坚执锐,犹如一群猛虎冲进了羊群,汉军甲兵、死士蜂拥而上,竟不能阻其片刻。
第33章 这只是开始
此次夜袭,楚军势在必得!
项庄身先士卒,亲冒矢石,荆迁、高初率两百亲兵誓死相随,这两百亲兵全都是身材高大勇力过人的锐士,而且全都身披重甲、手持没有环首的环首刀,由这两百亲兵组成的攻击箭头就像一柄锋利的尖刀,一下就插进了汉军大营!
紧接着,楚军悍将桓楚、萧公角各引八百精兵蜂拥而入。
汉军虽然拼命抵挡,却仍被杀得节节败退,淳于虎厉吼连连,也依然无法挽回汉军的颓势,眼见汉军败势已成,淳于虎不由怒发如狂,当下拔剑连斩数人,又厉声大吼道:“都听好了,不要慌,援军就快到了,坚持住,撑住!”
“援军就快到了,顶住!”
“援军就快到了,顶住!”
“援军就快到了,顶住!”
淳于虎身后,数百亲兵齐声高呼,汉军将士纷纷回应,军心稍振。
就在这时候,一股蚀骨的冰寒忽然从前方漫卷而来,一下将淳于虎笼罩。
淳于虎激泠泠地打了个冷颤,急回头看时,只见几十步外,一对隐隐泛红的嗜血双眸已经将他死死锁定,下一刻,一道山岳般的身影犹如下凡的天将,挥舞着冰冷的长刀,以无可阻挡之势向他悍然冲杀了过来!
重甲武卒重重阻截,皆被斩死碾碎!
轻兵死士前赴后继,全被拦腰斩断!
无论将校,无论士卒,挡则立斩刀下!
项庄!这就是项庄!阵前斩杀汉军头号猛将樊哙的项庄!
淳于虎心胆俱寒,纵然隔着几十步远,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刀锋上的森森冷意,还有对方眸子里透出的那股强烈至令人窒息的杀戮**!没有任何犹豫,淳于虎转身就走,这一刻,他只想逃离此地,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贼将休走,吃某一刀!”项庄又岂肯放走汉军主将,扬手一刀,奋力掷出!
刺耳的尖啸声中,足有二十斤重的横刀瞬间划破虚空,闪电般射到,淳于虎才刚刚奔出两步,便被一刀贯穿了身躯,锋利的刀锋从背心刺入,又从胸口透出,余势未竭之下竟又带着淳于虎的身体重重钉在了前方的栓马桩上!
一刀之威,竟至如斯!
“上将军威武!”
“上将军威武!”
“上将军威武!”
见项庄飞刀斩杀汉军主将,两百亲兵锐士顿时山呼海啸般欢呼起来,桓楚、萧公角所率精兵也是士气大振,越战越勇!汉军的士气却在瞬间跌落到了谷低,原本就已经松动的防线顷刻间土崩瓦解,兵败如山倒!
然而,汉军的苦难却才刚刚开始!
几乎是在汉军溃营而出的同时,大营四周的黑暗中便再次亮起了数以千计的火把,熊熊燃烧的火光下,更多的楚军正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该死的楚军,狡猾的楚军,竟然在大营外还留了伏兵,他们早就算计好了!
结果不言而喻,早已经丧失斗志的汉军残兵根本无心恋战,他们就像是受惊的小鹿,四散而逃,蜂拥而至的楚军则像是闯入羊群的野狼,一个个都张开了血盘大嘴,露出了冷森森的獠乐,开始享用嗜血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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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崎岖的山道上,刘寇正带着三千精兵向前急进!
刘寇是梁王彭越麾下大将,彭越多次挠楚,他也曾多次领兵深入楚国腹地,极尽烧杀掳掠之能事,在犯下累累血行的同时,却也锻炼出了一支嗜血善战的虎狼之师,这是一群真正的野兽,从不拿自己人的性命当回事,更不把别人的生命当回事!
“快,再快些!”刘寇健步如飞,又不断返身催促麾下士卒。
这一刻,刘寇直恨不得生出双翅飞到前面去,他要亲手斩下项庄小儿的人头,斩获一份大大的功劳,然后晋封列侯!
别人惧怕项庄武勇,他刘寇却不怕。
斩杀了樊哙又如何?樊哙名气大那是因为他是刘邦的亲信,再加上鸿门宴上项羽又夸了他两句,这才名声大噪,他刘寇要有这样的机遇,名气说不定比樊哙还大,说不定早就盖过了项羽,成为全天下头号猛将了!
“快,都听好了,谁他娘的敢拖后腿,老子砍了他!”
刘寇一边来回飞奔,一边厉声大吼,见有掉队的,不由分说照着屁股就是一脚,见有趴下跑不动的,更是极其残忍地一刀斩下,顷刻间人头抛飞,激血四溅,四周的梁军士卒顿时间嗷嗷大叫,一个个甩开长腿向前飞奔而去。
刘寇嘎嘎大笑两声,旋即甩开长腿飞奔而去。
这三千梁军,就是一群野兽,一群嗜血的野兽!
敌人的鲜血能让他们兴奋如狂,自己人的鲜血也同样能让他们兴奋,也同样能激起他们无恨的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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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虎的三千汉军已经完全崩溃,季布、钟离昧、虞子期正带着本部兵马漫山遍野地追杀汉军溃兵,顶庄、桓楚、萧公角则在打扫战场,主要是搜集粮食,然后就是搜集兵器,尤其是两百亲兵的环首刀,绝对不能够遗失,一块碎片也不能落下。
尽管工艺粗陋,质地也不够精良,但是,环首刀就是环首刀!
今夜一战,环首刀首次亮相,就在与双刃剑的较量中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装备了环首刀的两百亲兵,在如此惨烈的近身格斗中竟然只死了十几个人,这固然与两百锐士的单兵战力有很大关系,但环首刀的犀利锋锐也是功不可没!
尽管,在连续不断且又猛烈至极的刀剑对砍中,也有十多把环首刀碎裂,但这根本不足以掩盖环首刀的赫赫凶威!这就是超越时代的绝世凶器,历史上的大汉骑兵,能够凭借环首刀将匈奴人打得黯然西遁,不是没有道理的。
项庄缓步走到钉着汉将的栓马桩前,又伸手拔出了横刀。
失去横刀的支撑,汉将淳于虎的尸体便贴着栓马桩缓缓滑倒在地,沉吟片刻,项庄忽然又用刀尖剥开了汉将的甲衣,然后在他的胸腹上刻下了五个篆体字,这只是开始!是的,这只是开始,他项庄与刘邦之间的殊死较量,这才刚刚开始。
想了想,项庄又在右下角加了“项庄”俩字,算是落款。
堪堪刻好,高初就跑来禀报道:“上将军,汉军的援兵到了!”
“嗯?来得好快!”项庄霍然抬头,果然看到左侧夜空下已经出现了一条火把长龙,正向着这边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匆匆急进,这支汉军来得的确很快,至少十多里山路,这才用了不到小半个时辰,居然就堪堪赶到了!
“上将军,山那边也发现了汉军援兵!”
“上将军,这边也有,这边也有汉军援军!”
“上将军,那边还有,那边也有汉军开过来了!”
旋即其余好几个不同方位也先后发现了赶来驰援的汉军援兵,不得不说,张良定下的剿杀方略还是相当厉害的,只要任何一路联军遭到攻击,附近的各路联军就会闻风而至,稍远处,更多的联军也将提前做好准备,层层堵截,逐次截杀。
正常情况下,楚军只要敢露面,就必然会落入联军的重重包围,直至全军覆灭!
只可惜,张良这次遇上了尉缭,还有穿越时空而来的项庄,他们早已经想好了破解汉军剿杀方略的对策!
看了看四周蜂拥而来的汉军援兵,项庄淡淡地道:“吹号,分兵上山!”
荆迁返身一挥手,早有十几名亲兵锐士吹响了牛角号,绵绵不息的号角声中,正在漫山遍野追杀汉军溃兵的楚军立刻掉头,又顷刻间分成了几股,分头窜进了密林,等各路汉军援兵赶到时,河边谷地除了数以百计的汉军尸体,再没有半个楚军人影。
“可恶!”梁国大将刘寇气得暴跳如雷,恨恨地道,“楚兵呢?楚兵哪去了?”
别部司马褚淳凑上前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将军,刚才我好像看到有一股楚兵窜进山上的密林了,好像有几百人的样子。”
“嗯?窜进山上的密林了?”刘寇闻言不禁有些傻眼。
要知道行军打仗可不像樵夫砍柴,再险峻的高山都能攀登自如,大军行进得携带辎重,还要肩负数十斤重的兵器,铠甲,稍陡些的地形就无法攀登了,而且进了密林后,各部各曲就很容易失去联络,掉队,到最后甚至有可能因为迷路而饿死在大山里。
这些楚军难道就不怕?刘寇正惊疑不定时,前面忽有亲兵失声大叫起来:“将军,你快过来看,这里有人留了字!”
刘寇大步上前,一具袒胸露腹的尸体便出现在了他面前。
“淳于虎!?”看到尸体,刘寇不由皱了皱眉头,再定晴看时,果然看到淳于虎的胸腹上被人用利刃刻了一行血字,下面还有落款。######################################################PS:感谢烟尽人散、党指挥枪、老衲中弹了、青藤三木、噗滋、身无分文、恩里克热、╆纳兰布衣╅、纯情小猪猪、孤城~万里殇、★逍遥浪漫★等书友的慷慨打赏,非常感谢。
第34章 这只是第二个
淳于虎的尸体已经被运回了山外的汉军大营,现在就停放在刘邦面前。
刘邦神情yīn沉,默默地站在淳于虎的尸体前,眸子里就像有两团幽幽的鬼火在燃烧,先前是樊哙,现在是淳于虎,短短不到半个月功夫,已经先后有两个老兄弟离开了,后面,是不是还有更多的老弟兄会离开他?
项庄?项庄!孤不杀你,誓不为人!
刘邦身后,张良、陈平同样神情凝重。
项庄留在淳于虎尸体上的战书也就罢了,不过是恐吓之语,当不得真,可楚军的表现却的确出乎了两人的预料,既便是张良,也没有想到楚军竟然敢往老林子里钻!要知道,那可是真正的深山老林,樵夫猎户都不敢贸然进入,楚军竟然就敢,而且还是分头往里钻!
张良叹了口气,上前向刘邦请罪道:“臣思虑不周,请大王责罚。”
“子房,孤知道这事不怪你。”刘邦摆了摆手,说道,“谁也不会想到,项楚余孽竟然就敢分头往老林子里钻!”
“是啊,这的确让人无法想象。”陈平点了点头,也道,“大王,子房兄,你们说项庄的几千残兵败将在分头窜进老林子后,怎么携带辎重?又怎么完成集结呢?不完成集结,接下来他怎么办?项庄身边就剩几百人,还能干什么?”
“或者一直这样跟我们耗下去?”刘邦忽然蹙眉道,“这倒也tǐng麻烦的。”
“那倒不会。”张良摆了摆手,淡然道,“楚军残部往老林子里钻肯定只是暂时的,如果他们一直这样在林子里逃窜下去,那根本不用我军去追,他们自己就崩溃了,说到底,楚军也是人,不是野兽,又岂能长时间躲在林子里。”
姜济带着五十锐士,正在费力地爬山。
快到山顶了,高大的树木逐渐减少,茂密的灌木却渐渐多了起来,尤其是无处不在的荆棘丛更是成了楚军最大的拦路虎,绝大多数时候,楚军只能借助刀剑在荆棘丛里生生砍出一条通道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山顶就在眼前了。
当姜济砍倒最后一丛荆棘,终于踏上山顶时,忍不住长长地透了口气。
环顾四周,无数山峰就如朝拜帝皇的臣子,匍匐在脚下大山的四周,没错,脚下这座山峰就是远近几十里最高的山峰了!
这时候,五十锐士也纷纷爬了上来。
五十锐士从压抑的密林里一下站到了开阔的山顶上,一个个顿时感到心xiōng开阔,情不自禁下便纷纷对着四周群山狼嚎起来。
直到五十锐士发泄够了,姜济才淡淡地道:“行了,吼几声就行了,别他娘的吼个没完没了,赶紧的,五个人一队,搜集枯枝干柴去!”
五十锐士轰然应诺,旋即领命去了。
天sè快黑时,五十锐士便又纷纷回到了山顶,一个个全都背了一大捆枯枝干柴,姜济当即将五十捆枯枝干柴堆放到一起,待天sè黑透后,又用火石引燃了准备好的一大捆松毛,然后将毕叭燃烧的松毛撒到了干柴堆上。
不到片刻功夫,干柴堆便猛烈地燃烧了起来。
点燃了柴堆后,姜济和五十锐士便退到了不远处的巨石上,然后开始一瞬不瞬地观察四周漆黑的夜空。
倏忽之间,前方夜空下也绽起了一团火光。
“将军快看,前面有火光,那里有咱们的人!”一名眼尖的锐士顿时兴奋地跳了起来,一边又赶紧扭头向姜济报告。
姜济如今已经晋升校尉,勉强可以算是将军了。
楚汉军制,基本上沿袭秦军军制,以五人为伍,设伍长;以十人为什,设什长;以五十人为队,设队率;以百人为屯,设屯长;以若干屯为曲,设军侯;以若干曲为部,设司马;以若干部为营,设校尉或将军;以若干营为军,设将军!
又过了不到片刻功夫,四周山头上便纷纷燃起了烽火,总有七八处之多。
又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夜空下某个山头上突然间就冒出了三团烽火,三团烽火呈品字形烈烈燃烧,远近几十里都清晰可见!
“在那里,上将军在那里!”五十锐士纷纷大叫起来。
“看见了,赶紧记住方位!”姜济说完,自己也仰头看了看灿烂的星空,又跟前方夜空下那三团烽火所在方位对比了下,默默记住,旋即又喝道,“走,赶紧下山,即刻把上将军所在方位禀报给将军知晓。”
“诺!”五十锐士轰然应诺,旋即打起火把逶迤下山。
刘寇的三千梁军就在山脚下的峡谷里安营扎寨。
昨天晚上白跑了几十里山路,最终连一个楚军溃兵都没逮住,这让刘寇很是郁闷,当时距离最近的那股楚军甚至相隔不到百步,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窜进老林子里溜了,刘寇当时真想带兵追进林子里,可终究没敢。
逢林莫入,穷寇莫追,这可是兵书上讲的!
而且,梁军携有辎重,轻兵上了山,辎重却上不了山,要是弃了辎重,将士们只怕就要饿肚子了,晚上也就该lù宿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会,心情郁闷的刘寇正抱着酒坛子在喝闷酒。
旁边陪酒的褚淳起来解手,无意中一抬头却发现前方山顶上居然有一团耀眼的火光,当下扭头对刘寇说道:“将军,那边山顶上有火光!”
“老子刚才就看见了。”刘寇没好气道,“肯定是白天上山的楚军余孽。”
“这些南蛮子,tuǐ脚倒利索。”褚淳解完手,又抖了抖胯下累累垂垂的物事,嘟嘟嚷嚷地说道,“竟然爬这么高山顶上去了。”
“别理他们,就让他们猫在山顶上喝西北风好了,老子就不信,他们还能躲在山顶下一直不下来,等他们下了山,看老子怎么收拾他们!”说罢,刘寇又扬了扬手中酒坛,冲褚淳吼道,“来来来,再接着喝。”
十几里外,项庄的五百亲兵正猫在一处峡谷里休整。
所有将士都紧紧地挤靠在一起,吃着干粮,喝着竹罐里的水,兵器就摆在伸手能够触及的地方,既便是在休息吃饭的时候,他们也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大半个时辰之后,完成任务的荆迁终于带着五十亲兵下了山顶。
不及喘口气,荆迁就来到了项庄面前,喘息着禀报道:“上将军,按照您的吩咐,三堆烽火已经点好了,四周各个山头上也发现了回应的烽火,小人数了数,总共只有八处,有一路人马不知道是没点烽火,还是被山挡住了没看见。”
“知道了。”项庄点了点头,又道,“赶紧吃点东西,歇着吧。”
“诺!”荆迁答应一声,遂即带着五十锐士走到旁边休息吃饭去了。
接下来便是等待,漫长的等待,从后半夜开始,便陆续有分头进山的队伍赶来汇合,到了天亮时,分出去的九支队伍,已经有八支前来汇合了,直到傍晚时分,最后一支队伍终于赶来汇合,至此,近五千人竟又奇迹般地完成了集结!
“上将军,没,没来太迟吧?”最后归队的萧公角气喘吁吁地来到了项庄跟前。
“还不算太晚。”项庄淡淡地道,“不过,全军很快就要开拔了,本将军最多只能给你们半个时辰的休整!”
“用不着半个时辰。”萧公角昂然回应道,“不就是吃几口干粮,再喝几口水么?撒泡尿的功夫就够了!”
“行,抓紧时间吧!”
项庄一挥手,萧公角便赶紧带着五百人开始吃饭休整,再转身,项庄的目光便已经转向了峡谷外,谷外,隐隐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火光。
倏忽之间,前方蒿草丛里响起了哗哗哗的声音。
荆迁一挥手,十几名亲兵锐士便已经无声无息地抽出了环首刀。
蒿草丛里的哗哗声越来越近,最后边缘处的野草都开始晃动了起来,就在荆迁他们准备动手的时候,高初却带着两名亲兵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上将军,打探清楚了!”高初单膝跪地,低声禀报道,“外面是汉军!”
“汉军?就是他们了!”项庄铿然拔刀,遥指谷外星星点点的营火,满脸狰狞地喝道,“传令,各营准备,半个时辰后开拔!”
第二天中午,刘邦正跟张良、陈平在大帐里喝闷酒时,夏侯婴忽然领着两名亲兵抬着一具担架走了进来。
夏侯婴垮着个脸,就跟死了爹似的。
刘邦的一颗心顿时就悬了起来,当下离席而起,又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担架前,然后哗啦一声掀起了覆盖在担架上的白布,旋即一张熟悉的脸庞便映入了刘邦眼帘,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庞,刘邦不由得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殷复,又一个从沛县起兵时便跟着他刘邦的老兄弟走了!
尤其让刘邦恨得咬牙切齿的是,殷复的xiōng口也刻了字:这只是第二个!
示威,这简直就是赤(luǒ)luǒ的示威,这一刻,刘邦仿佛看到项庄正站在他面前向他大声怒吼:“刘邦,等我杀光了你的亲信,最后就轮到你了!”
C@。
第35章 刘邦进山
殷复不幸战死,刘邦虽然恨项庄恨得咬牙切齿,却仍然没怎么放在心上,但是很快,刘邦就领教到了项庄的狠辣!
两天后,第三路汉军被楚军击破,主将阵亡!
四天后,第四路汉军被楚军击破,主将阵亡!
七天后,第五路汉军又被楚军击破,主将再次阵亡!
前后不到十天时间,楚军已经连续击破了五路汉军,前后斩杀汉军将士一万多人,与此同时,齐军、梁军、赵军、韩军等各路诸侯的军队却是毫发无损,甚至连叛楚降汉的周殷的军队,也没有遭到任何袭击!
一时间,山中汉军人人自危,各路联军中间却是流言四起。
有人说,项庄和五千楚军其实早就已经饿死在深山中了,现在出来杀人复仇的只是他们化成的厉鬼,要不然,怎么从不见他们在白天出来袭击汉军?
也有人说,项庄已经变成山魈,现在跑得比豹子还快,可徒手撕裂虎狮,五路汉军一万多人全都是他一个人杀的,至于五千楚军,半个月前就已经全被他给杀光了,现在哪里还有什么楚军,只有项庄化的山魈在替项羽复仇。
还有人说,齐王韩信、梁王彭越、淮南王英布已经与楚军暗中缔结同盟,准备在大别山中将汉王的军队斩杀殆尽,传扬谣言的人还说得有鼻子有言,证据也很充分,你想哪,如果没有齐军、梁军、淮南军的暗中襄助,就凭几千楚军怎么可能连败五路汉军?
军中流言四起,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军心浮动,思想混乱。
再加上各国联军的领兵主将也都不知道自家大王的真正心思,常言道,空穴不来风,也许流言是真的呢?因此,一个个全都变得举棋不定起来,到了最后,甚至还出现了汉军在十几里外惨遭楚军屠戮,而其余各**队却见死不救的诡异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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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外,汉军大营。
又一具担架摆到了刘邦的大帐前,算上樊哙,这已经是第六个了!
望着眼面前一字排开的五具担架,以及担架上的那五张熟悉的面孔,刘邦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刮下霜来!
不远处,站着韩信、彭越、英布等各路诸侯。
除了韩信,每个诸侯都显得有些紧张,有些惴惴然,发生在大山里的情形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实在让人没有想到,这只能说,项庄小儿实在是太阴险、太恶毒了,竟然祭出了只杀汉军,不动诸侯军的损招,太他妈的邪恶了!
好半晌后,刘邦的脸色终于缓了下来,向各路诸侯道:“孤知道,这事不怪你们,这都是项庄小儿的诡计!”说此一顿,刘邦又道,“还有,把进山的各路精兵都撤出来吧,再调另外一批精兵进山清剿就是了。”
“诺!”各路诸侯纷纷应诺,领命去了。
刘邦很清楚,谣言绝不会无端产生,肯定是有人从中散布!
而且这人肯定是各路诸侯中的一个,至少也是他们的幕僚或者门客,只是现在并不是追究这件事情的时候!
山里的各路精兵已经谣言四起,而且军粮也吃得差不多了,差不多也该调回来了,反正刘邦及各路诸侯麾下的军队多的是,调出一批,再调进去一拨就是了!不过,围剿楚军的方略却是得改改了,总不能老这样被动挨打吧?
当下刘邦进帐,张良、陈平也默默地跟了进来。
刘邦默默地入席跪坐,张良、陈平也在下首跟着跪坐了下来。
好半晌后,张良才揖了一揖,向刘邦道:“大王,臣想进山一趟。”
“你要进山?”刘邦愕然道,“山中清苦,而且危险,你就不必去了吧?”
张良摇头道:“大王,臣不进山,不经实地察看,就不知道山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山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臣也就想不出应对之策。”
“也对。”刘邦一拍大腿,断然道,“孤也随你一并进山!”
刘邦进山,势必有大队亲兵护卫,虽说山中情势复杂,可楚军要想威胁到刘邦的安全却是千难万难,当下张良点头说道:“大王要进山倒也可以,甚至还能鼓舞我军士气,不过还是要多带亲兵锐士,以防万一!”
“那是当然。”刘邦道,“孤让夏侯婴率两万精兵随行。”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张良又道,“大王,今日便进山如何?”
刘邦当起欠身坐起,朗声喝道:“夏侯婴,带两万精兵,随孤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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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深处,四千多楚军已经返回大山深处的大寨休整。
这七天来,楚军连续击破了五路汉军,斩首万余,声威大振,山中各路汉军俱皆军心震动,各国联军也是流言四起,可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哪,楚军尽管连战连捷,却也出现了不小的伤亡,到现在已经只剩四千余人了!
而且,这四千多人无论是精力还是体力,都已经快到极限了。
在深山老林里进行高强度的行军,高烈度的作战,岂是闹着玩的?说到底,楚军将士也是人,而不是机器,他们会疲劳,也会懈怠。
所以,项庄必须带着他们返回大寨进行必要的休整。
回到大寨,先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再忘记又冷又涩的干粮,吃顿热腾腾的饭菜,接下来,还有女人滚烫的娇躯在等待着他们,等他们在女人温暧的怀抱中舒缓紧绷的神经,他们立刻又会变得精神抖擞,杀气腾腾!
最多两天,楚军又将开始新一轮的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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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刘邦便亲率两万精兵进了大山。
进了山,刘邦才知道山中行军那真是艰苦,尽管大军大多沿着峡谷、溪流等平缓之地行军,可由于山中根本无路,行程还是艰难无比,许多地方更是不得不架桥铺路,以便骡马辎重通行,真不知道楚军在老林子里又是怎么行军的?他们的辎重又是怎么携带的?
刘邦自然不会想到,如今的楚军除了兵器、铠甲以及十天份的干粮,就再没有别的辎重了,哪像汉军,既要携带帐篷器械,还要携带铁釜炊具,还有驮运军粮的大量骡车,这样的大部队,就只能沿着峡谷溪流行军,根本无法翻山越岭。
大军进至山中某处河湾时,天色已近傍晚,再加上士卒也大多已经疲惫不堪,刘邦便下令就地扎营,当下两万汉军便忙碌了起来。
不到半刻钟,刘邦的大帐便已经首先搭好。
早有亲兵在大帐里铺好了随军携带的毡席,又摆好了案几,甚至还有烫好的水酒,以及刚刚热过的熟牛肉,刘邦当下请张良、陈平入席道:“子房,陈平,来,先喝几觞酒,暖暖身子,这山风可真大,走了这半天,孤都快要被冻僵了。”
张良、陈平向刘邦揖了一揖,旋即举起酒觞以袖掩面干了。
几觞酒下肚,人也渐渐暧了,张良才道:“大王,臣已有所发现。”
“哦,子房已经有发现了?”刘邦闻言顿时来了精神,陈平也是不无期待。
张良道:“在进山的路上,臣一直在想,楚军敢进老林子,还能翻山越岭,就必然不可能携带辎重,可没有辎重就无法生火煮饭,不吃饭又怎么活呢?这一路上,臣是百思不得其解哪,直到臣在路上偶然捡到了这个。”
说罢,张良从衣袖里取出了一只足有数尺长却只有几寸宽的破麻袋。
“子房,这不就是只破麻袋么?”刘邦不解地道,“又能说明什么事?”
“大王,这可不是普通的麻袋!”张良扬了扬手中的破麻袋,说道,“这是楚军用来装军粮的军粮袋,臣捡到的时候,袋子里还有一点军粮,已经炒熟的,抓来就能吃!楚军能钻老林子,还能翻山越岭,靠的就是这只小小的麻袋!”
“炒熟的军粮!?”陈平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楚军竟然把军粮炒熟,然后每个士卒只携带各自的口粮,这样一来,用来运输军粮的辎重车辆就不用了,军队的行动能力也将大大提高,翻山越岭也就不算什么了!”
刘邦很快也想明白了,当下不由自主地点头赞叹道:“厉害!”
说此一顿,刘邦又道:“楚军没有辎重拖累,难怪敢钻老林子,还能翻山越岭,可他们在分兵之后,又是怎么完成集结的呢?”
张良道:“这个臣还不知,不过等楚军再次动手就能知道了。”
“那就等。”刘邦道,“孤倒要看看,项庄小儿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张良沉吟片刻,忽又说道:“大王,臣有预感,项庄很可能是得到了高人襄助。”
“臣也有同感。”陈平当即附和道,“大王你想,项庄以前不过就是个莽夫,可自从项羽兵败垓下之后,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先大败樊哙,再大破李左车,又在山中连续击破我五路精兵,他背后若没有高人指点,实在教人难以相信。”
张良又道:“尤其可怕的是,被击破的五路精兵全都是大王的军队,而各路诸侯的军队却是毫发无损,楚军分明是有意地在削弱大王的军事力量,试图造成大王与各路诸侯之间的军力失衡,其用心不可谓不可险恶,其战略不可谓不高明!”
刘邦悚然动容道:“这样的高人,普天之下怕是不多吧?”
“不多。”张良摆了摆手,肃然道,“除了范增,也就只有那位了!”
“范增的确厉害,当年鸿门宴上,孤就险些命丧其手,不过这老儿已死多时了!”刘邦说此一顿,又道,“剩下那个又是谁?”
“故秦大尉!”张良一字一顿地道,“尉缭!”#######################################PS:祝贺流寇起狼烟、纯情小猪猪成为《楚汉争鼎》的舵主。感谢、落魄浮云、滴爱¢狂书、落魄浮云、任老怪111、永夜极灮、青山万里一孤舟、maomaomao365、流寇起狼烟、纯情小猪猪、以後、再見ろ、星空的物语、烟尽人散、寂寞天外客、★逍遥浪漫★、从不寻找、修罗非天、1202191844、仟瑞、游龙戏凤abc、高高山顶立等书友的慷慨打赏,非常感谢。
第36章 烽火聚兵
“故秦太尉?”刘邦失声道,“尉缭!?”
“对,尉缭!”张良重重点头道,“秦国在赢政掌权时,国势已极为强盛,当时以秦国之国力、兵力,要灭掉关东六国中的任何一个国家,都不难,但如果关东六国联合起来,则秦国也是毫无胜算,此时,秦国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切实可行的灭国战略。”
“而现实是,秦国拥有大量的绝世猛将,更拥有百万精锐甲兵,却唯独缺乏具备战略眼光的统帅,赢政长于帝王心术,善于政治谋略,军事上却极为外行,就在这时,尉缭轻衣入秦,向赢政献上了扫平天下的灭国战略!”
“尉缭!”刘邦皱眉道,“真的会是尉缭?”
“大王,十有**便是此人了。”陈平也道。
“不过大王也不必太过担心。”张良微微一笑,又道,“若在垓下决战之前,项羽手握十万雄兵又有尉缭辅佐,那结果就难说了,至于现在么,项庄兵不过几千,将不过数人,既便尉缭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能怎样?”
正说话间,夏侯婴忽然匆匆进来禀报道:“大王,楚军又来了!”
刘邦当即长身而起,喝问道:“什么方位?”
“东北方向。”夏侯婴答道,“离此地不到二十里!”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刘邦喝道,“赶紧带兵去救援!”
“诺!”夏侯婴轰然应诺,又向刘邦揖了一揖,旋即领命去了。
目送夏侯婴的身影远去,张良忽然说道:“大王,请速速登山!”
“登山?”刘邦愕然道,“这大晚上的,天又冷,跑山上去干吗?”
张良道:“古人云,站得高则看得远,要想窥破楚军虚实,破解楚军分兵之后如何再次集结的秘密,就必须登高远眺!”
刘邦mō了mō漂亮的八字胡,当即喝道:“走!”
当下刘邦点起数百亲兵,带着张良、陈平开始登山。
数百亲兵打着火把,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才在荆棘丛中生生劈出了一条通道,护着刘邦君臣三人来到了大营左近的山顶上。
这时候差不多已经是半夜了。
站在山顶上居高临下望去,只见东北方向的山谷里火把通明,还有一条条的火把长龙以那山谷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蜂拥而去,在火把长龙前进的方向,还可以听到隐隐约约的杀伐声,显然,楚军已经再次偷袭得手并且从容遁走了。
“看来项庄小儿又得手了!”刘邦恨恨地道,“这是第六路了!”
张良说道:“楚军在暗,我军在明,这样的结果也在情理之中。”
陈平也道:“是啊,楚军行踪不定,他们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向我各路精兵发动袭击,而我军却只能被动等待,然我军要想始终保持高度警惕,又谈何容易?可一旦松懈下来了,则又难免给了楚军可趁之机,的确很难哪。”
刘邦紧了紧身上的白虎皮大氅,闷闷地道:“子房可发现了什么?”
“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张良摇了摇头,说道,“请大王耐心等待。”
“得,那就这么等着吧。”刘邦没好气地摇了摇头,又在山背面找了个避风所在坐了下来,又命亲兵生火驱寒。
这一等,却几乎等了一昼夜!
直到次日天黑之后,张良终于有了发现!
刘邦刚刚就着咸菜吃了半木碗糙米饭,正缩在白虎皮大氅里打盹呢,那边的张良突然就大叫了起来:“大王!臣知道了,臣知道了!”
刘邦猛然惊醒,当下裹着大氅来到了张良跟前。
张良手指前方,兴奋地道:“大王你看,那是什么?”
此时天sè刚黑,隐隐还可以看到四周群山的轮廓,刘邦顺着张良手指的方向望去,首先看到的是一座巍峨的大山,然后,便在山顶上看到了一团火光,当下刘邦有些愕然地道:“那不就是一堆篝火么?楚军余孽怎么跑山顶上去了?”
“篝火?”张良摇了摇头,说道,“不,那是烽火!”
说此一顿,张良又指了指四周,然后接着说道:“大王你看,不仅那山上有,附近的不少山头上也有烽火,显然,楚军就是通过这些烽火来传递信息,古人以烽火示警,项庄却用烽火来聚兵啊,好一个烽火聚兵!”
“烽火聚兵?”刘邦顿了顿,又道,“可前方烽火有将近十处,方圆更是几十里,又怎么知道哪个方位才是楚军的集结地呢?”
张良微微一笑,手指前方说道:“大王你看,别的山头上都只有一堆烽火,唯独那个山头上却有三堆烽火,如果臣没有猜错的话,那个方位应该便是楚军的集结地!”
“嗯?”刘邦顺着张良手指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对面山头上有有三堆烽火。
当下张良又向刘邦献了一计,刘邦听了不禁大喜过望,当即又吩咐陈平道:“陈平,即刻收集军中所有布匹,连夜缝制这种干粮袋,再命伙头军连夜炒制干粮,这次,孤要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哼哼,哈哈哈哈……”
天快亮时,分头转进的各路楚军便纷纷赶到汇合了。
昨天晚上的偷袭很顺利,被偷袭的那路汉军可能是刚进山的缘故,警惕xìng明显不高,结果被楚军杀了个措不及防,最终楚军大破汉军,斩首两千余级,而楚军自身的伤亡却不足一百人,其中只有不到五十人战死。
这样的战果看起来似乎很夸张,其实不然。
进山围剿的汉军虽然也是精锐,但又岂能跟楚军相提并论?
要知道现在的四千楚军,绝大多数可都是从垓下战场上杀出来的,接着又经历了从东城到寿春的长途急行军,不是战斗力超强、身体素质超好的百战老兵,根本就活不到现在,既便是后来入伍的青壮,在经历了连续的恶战后,现在也完全成熟了。
更何况,项庄现在已经完全取代了项羽在楚军将士心目中的地位。
现在,项庄就是楚军将士心中的战神,只要有项庄在,楚军的军心就会坚如磐石,只要有项庄在,楚军的斗志就会坚逾金铁!这样一支楚军,击溃一支数量不及自身的汉军,并且还是夜间偷袭,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楚军连续六次大破汉军,所有将士无不欢欣鼓舞。
这会,桓楚、季布、萧公角、钟离昧、虞子期等大将正聚在一起低声说笑,他们说话的音量不高,气氛却异常的热烈,显然,楚军连战连捷,使他们的心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好,现在再回想垓下之战,似乎已经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
“痛快,太痛快了!”桓楚道,“这才半个月,就已经杀了刘邦将近两万人!”
萧公角也兴奋地道:“这样下去,最多半年时间,刘邦的二十万大军就全完了!”
“我看根本不用半年!”季布道,“等刘邦大军只剩下不到十万人时,各路诸侯还有谁会听从他的号令?到时候呀,各国联军也就土崩瓦解了。”
“哈哈哈,那时候咱们就能回江东,就能回家了!”
“他娘的,让你们一说老子还真有些想回家了,这几年老子不在家,也不知道家里那几个婆娘给老子生了多少个野种了,不过,不管是谁的种,只要下在老子的圈里,那就是老子的崽,他就得跟老子的姓,哈哈哈……”
几员大将神情踊跃,项庄却不敢这样乐观。
楚军的确是打了几次大胜仗,也歼灭了不少汉军,却根本不足以改变什么!
汉军是吃了几次败仗,也损失了小两万人,可刘邦仍有将近二十万大军,相比项庄的四千多残部,仍然占据着不成比例的压倒xìng优势,而且,刘邦有张良、陈平两大牛人辅佐,他们会眼睁睁地看着汉军一直吃亏?显然不会!
一旦张良、陈平破解了烽火聚兵的秘密,局面又会怎样?
烽火聚兵,虽然自古未有,可是以张良、陈平之能,只要让他们亲眼看到了烽火,要发现其中的秘密,想来应该不难吧?
再回头,望着密林里或躺或坐,正在休整的楚军将士,项庄忽然感到了一丝浓浓的危机感,看来有必要加强警戒力度了,楚军已经偷袭了汉军六次,可千万不要反过来被汉军给偷袭,真要是被汉军给偷袭成功了,楚军只怕立刻便有覆灭之虑!
那是因为,汉军兵力雄厚,连续六次大败也不过只是伤了皮毛,楚军却连一次失败都承受不起,如今,楚军要想生存,要想活命,就只能打胜仗,打胜仗,接着再打胜仗,楚军绝不能败,哪怕只败一次,立刻就会万劫不复!
楚军现在就是在走钢丝,一旦失足就全部玩完!
当下项庄把荆迁叫到跟前,问道:“荆迁,斥候队派出去了吗?”
“上将军放心,已经派了。”荆迁揖了一揖,又道,“两边山口都派了斥侯队,而且前出至少十里,汉军别想偷袭我们。”
项庄抬头看了看峡谷两侧的密林,忽又问道:“山上呢?”
“山上?”荆迁闻言愕然,汉军可不是楚军,难道他们也能翻山越岭钻林子?
项庄皱了皱眉,吩咐道:“从今天开始,宿营地四周的山口要派斥候队,附近山上也要派出斥候队,而且还要派两队!一队遭遇不测,另一队立刻吹号示警!”密林之中视线不够开阔,很容易遭到敌军斥候队的偷袭,所以必须设双岗。
“诺!”荆迁轰然应诺,旋即领命去了。
C@。
第37章 张良的反击
刘邦正在大帐里来回踱步,张良、陈平则跪坐在席上,尽管刘邦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焦躁,张陈两人脸上的表情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九路甲兵正严阵以待,夏侯婴、郦商也已经各领五千精锐悄悄出发了。
这一万精锐全都是百里挑一的军中健儿,不仅身材长大,体格健壮,而且全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更重要的是,他们全都效仿楚军携带了单兵口粮,满满一布袋的干粮,足以保证他们七天内不用生火煮饭!
有了干粮,就没有了辎重骡车之累,汉军也终于可以翻山越岭对楚军进行偷袭了,这就是张良的反击,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楚军的藏身地点也已经找到,在窥破烽火聚兵的秘密之后,楚军集结的大致地域也就基本确定了,张良遂即派出了门下最得力的游侠——青皮!
青皮只是绰号,真名却从不示人,既便张良也不知道。
青皮武艺高强,善使一百二十斤重的铁锤,曾追随张良在古浪博沙刺杀秦王,可惜未能成功,不过,行刺其实并非青皮所长,青皮真正厉害的是跟踪、刺探!而这一次,青皮也同样没让张良失望,很快,他就刺探到了楚军的确切行踪。
现在,情势已经完全逆转了,变成汉军在暗,楚军在明了!
正在来回踱步的刘邦忽然停下脚步,然后击拳击掌,恨声说道:“孤真想看看,当楚军遭到我军夜间偷袭时,又会有怎样的表现?”
陈平道:“不管什么军队,遭到偷袭时表现应该都差不多吧。”
张良却摆了摆手,洒然道:“大王不必过于着急,如今楚军的行踪已尽在我军掌握,所以,既便这次偷袭重创不了楚军,以后也仍有机会,楚军毕竟不比我军哪,我军被创六次却只伤及皮毛,而楚军呢?只要一败便将土崩瓦解!”
“最好能生擒项庄。”刘邦点了点头,恨声说道,“孤要亲手砍下他的头颅,剜出他的心脏,活祭樊哙、淳于虎、殷复他们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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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庄小儿,受死吧!”
一道铁塔般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项庄面前,旋即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已经闪电般斩向了他的颈项,项庄顿时大吃一惊,急要闪躲时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就像是灌了铅,根本就无法动弹,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长刀斩向自己的脖子。
正当项庄自忖必死时却猛然惊醒,原来竟是南柯一梦。
“呼。”项庄忍不住长长地舒了口气,心忖活着真他妈的好。
刚才只想打个盹解解困,不想竟然就睡着了,而且还做了这么个极不吉利的噩梦,竟将他吓出了一身冷汗,现在整个背脊都还是凉嗖嗖的。
抬头看看天色,此时已经是深夜,再过片刻全军就该开拔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项庄心里却总觉得有些隐隐约约的不安,也许是因为刚才的噩梦,也许是因为他的第六感,反正他觉得今天的情形有些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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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夏侯婴的五千精兵就在左近的密林里,正在悄然逼近。
林子里的光线很暗,虽然算不上伸手不见五指,却也差不太多了,好在这片林子是大松树林,地面上落了厚厚的松毛,既便摔倒也不要紧,而且不会发出声响。
从密林里往外看,甚至可以看到隐约的篝火堆,那肯定是楚军的营火!
霎那间,夏侯婴嘴角便绽起了一丝狰狞的杀机,这些可悲的南蛮子,都死到临头了,只怕还在想着怎么去偷袭山口外的汉军吧?
只可惜,他们没机会了,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夏侯婴正幻想杀戮楚军的场面时,在前面探路的斥候队忽然传来了几声猫头鹰叫,夏侯婴便赶紧扬起了右手,身后正缓缓跟进的五千精兵便逐次停了下来。
夏侯婴再来到前面时,只见斥候队正缩在一颗横倒的大树后面。
张良派来带路的青皮遂即迎了上来,低声说道:“将军,前面有楚军的斥候!”
夏侯婴顺着青皮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前方空地中间隐隐约约有块大石头,上面有两道模糊的人影,一个站着没动,一个则在来回走动,由于那块石头四周非常空旷,月光照下来,所以才被楚军斥候发现了。
看到这情形,夏侯婴也有些挠头,由于前面的地势太过开阔,靠近偷袭基本不可能,如果用弓箭手猎杀,则又很难确保将两人一起射杀!
夏侯婴自己也没把握,当即向斥候队率道:“去把楼烦叫来!”
斥候队率领命而去,很快又带着个身材长大的胡人来到了夏侯婴跟前,这个胡人便是楼烦,楼烦其实是个蛮族部落的名称,这个胡人显然就是楼烦人,只是汉军将士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便索性便以楼烦称呼他了。
夏侯婴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前方空地上的那两道身影。
楼烦冷冷地点了点头,旋即挽开强弓又将一枝拇指粗的狼牙重箭搭在了弦上,弓臂绷紧的嘎嘎声中,强弓很快就拉成了满月状,某一刻,那空地上的两道黑影正好重叠,楼烦微眯的双眼霍然睁开、精芒毕露,旋即松开了弓弦。
只听嗡的一声响,前方那两道黑影应声就倒,竟是一箭俩命!
“好!”夏侯婴忍不住喝了声彩,然而,他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话音方落,前面的密林里却骤然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寂静的夜空下,低沉苍凉的号角声显得极为刺耳,也极其碜人!
“可恶!”夏侯婴知道形迹已经败露,汉军再不可能无声无息地向前逼近了,不过双方相距已经足够近了,既便楚军有所防备那又怎样?左右两路精兵,整整一万大军,难道还灭不了楚军三四千残兵?当下夏侯婴厉声喝道,“打起火把,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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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项庄心神不定时,苍凉的号角声忽从左近密林里突兀地响了起来!
项庄顿时大吃了一惊,原本,在峡谷两侧密林里设置斥候只是为防万一,却不想竟然真的就起了作用!?
尤其让项庄吃惊的是,汉军竟然没走山口大路,竟然也是翻山越岭跑来偷袭了!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刘邦、张良、陈平他们已经完全洞悉了楚军的战术,现在,他们反过来要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了!
不愧是陈平!
不愧是张良!!
不愧是刘邦!!!
当下项庄霍然起身,又锵然抽出横刀,厉声大吼道:“集结,紧急集结!”
左近密林里既然发现了汉军奇兵,那么右侧密林里肯定也有,以张良、陈平的老辣,怎么可能顾头不顾腚?又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所以,如果再分兵往右侧林子里钻,那是找死!
为今之计,只有集中兵力往山口方向突围,不管前边有多少路精兵,打垮便是,也不必理会有多少人,杀光便是!
转瞬之间,项庄便已经做出了决定!
不管这个决定对也好,错也罢,至少不能在这个时候犹豫!
正坐在地上休息的楚军将士便纷纷起身,开始紧张地列队。
几乎是同时,无数的火把突然从左近密林中亮了出来,通明的火光中,难以计数的汉军甲士正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大剑,潮水般冲杀了下来。
面对突如杀出的汉军,楚军将士也不禁骚乱起来。
“吼……”项庄陡然仰天咆哮,须发皆张,犹如发怒的狮子。
这一声嘹亮至令人窒息的咆哮,竟如狼王的长啸,一下就震慑住了骚动的狼群!
待稍稍吸引住楚军将士的注意,项庄又扬起横刀,刀尖遥指前方山口,森然喝道:“大家不要惊慌,随我杀出去!”
“杀出去!”高初以刀击盾,仰天咆哮。
“杀出去!”荆迁以拳撞胸,仰天长嚎。
“杀!杀!杀!”两人身后,五百亲兵狼嚎响应!
霎那间,四千多楚军便如山呼海啸般怒吼起来,项庄再刀往前一引,四千多楚军顿时便如决了堤的洪水,向着前方山口蜂拥而去,汉军虽从左近密林中蜂拥而下,可那又如何?你们走你们的,我们走我们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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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谷中的楚军残部不仅没有混乱、溃散,甚至还迅速做出了反应,试图从前方山口突出重围,夏侯婴不禁心头骇然,这真的是从垓下战场上逃出来的溃兵吗?这样的从容,这样的冷静,简直就是精锐中的精锐,又哪有半点溃兵的样子?
难怪此前,楚军竟能先破樊哙,再破李左车!
难怪此前,楚军竟能连续击破六路汉军,斩首两万级!
不过,无论楚军有多冷静,多骁勇,今夜也仍然难逃败亡的结局!
倏忽之间,夏侯婴嘴角已经绽起一抹狰狞的杀机,脚下也猛然开始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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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汉军从左侧密林蜂拥而下,四千多楚军则沿着峡谷席卷向前。
眼看楚汉两军就要擦身而过时,右前方的密林里陡然也响起了苍凉的号角声!
项庄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对刘邦、张良、陈平也从不抱有幻想,可是真当右侧密林里也响起号角时,他还是感到如坠冰窟。
两面夹击,果然是两面夹击!
前方山口外,必然还有汉军阻截!
尽管已经非常小心,不想却还是落入了张良的算计!
张良,不愧是张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人命啊!
项庄一边扬刀飞奔,一边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了下来,当此之时,楚军的生死存亡全在他的一念之间,一步踏错,立刻便是全师败亡之结局啊!#################################################PS:感谢锕铈钍万赏,祝贺锕铈钍成为《楚汉争鼎》第一位长老!感谢、刺骨的冰凉、♂温柔杀手♀、葉落無情、maomaomao365、纯情小猪猪、秀天姿、1314亲切亲切、★逍遥浪漫★、等书友的慷慨打赏,非常感谢。
第38章 老子来断后!
项庄猛然抬头,黑压压的汉军正从左侧密林蜂拥而下!
再回头,右侧密林里也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隐隐可以看到无数汉军甲士的身影,最多再过片刻,这支汉军也将蜂拥而下。
现在,再回头往身后山口突围已经晚了!
而且,身后山口未必就是坦途,说不定更加危险!
现在,摆在楚军面前的活路只剩一条,那就是,冲出去,在两股汉军合拢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前方山口!
冲出去了,或者还有一线生机!
冲不出去,一切都将结束!不但复楚大业将化为泡影,他项庄还有四千多楚军将士的性命也将不保!
退缩?只能是死!
溃逃?只能死得更快!
向前!只有向前突击,楚军才有活命的机会!
项庄迅即做出了决断,脚下更是片刻不曾稍歇,一边飞奔向前,一边仰天怒吼:“加快速度,加快速度,全速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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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给我追!”夏侯婴同样神情如狂。
眼看着到嘴的肥肉又溜了,夏侯婴又岂能不急?
既便明知道山口外还守着好几路精兵,既便明知道楚军绝对不可能突出重围,夏侯婴也还是恨不得立刻追上楚军,更恨不得亲手斩下项庄的首级,项庄和这几千楚军残部可是最后的战功了,他夏侯婴绝不甘心拱手送人!
项庄就是我夏侯婴的,谁也不许跟老子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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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再快点,给老子再快点!”夏侯婴着急,郦商更着急!
同样带着五千精兵,同样的轻装急进,可他郦商却居然比夏侯婴慢了好几拍,对面,夏侯婴的五千精兵都已经冲出密林,眼看就要冲进峡谷了,可他郦商的五千精兵却还在密林里匆匆急进,眼看着这功劳就要落入夏侯婴手里了,郦商能不急?
“加快速度!”郦商一边飞奔,一边不停地催促麾下士卒,“追上去,给老子追上去,杀光南蛮子,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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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老鹰从悬崖上的巢穴里惊起,扑翅着飞到了峡谷上空。
从峡谷上空居高临下俯瞰下来,只见一群人类打着明晃晃的火把,就像一大群受了惊吓的麋鹿,正沿着峡谷往东南方向仓皇奔跑,在它们左后侧,另一群人类则像一群发现了猎物的鬣狗,正从林子里蜂拥而出,在右后侧,还有另一群鬣狗正在林子里嗷嗷追赶。
老鹰的视野继续向前延伸,在七八里外的峡谷谷口,还有一大群人类正在逼近。
“咻……”看清了这一切,老鹰顿时振了振翅膀,对着远处的夜空发出了一声尖啸,毫无疑问,这是一次围猎,正沿着峡谷向前奔跑的那群猎物,明显已经陷入了重围,好几群鬣狗正驱赶着它们,很快就要把他们撕成碎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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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里外的汉军大营内,刘邦正跟张良、陈平据席对饮。
时不时的,刘邦就会抬头看看低垂的帐帘,或者侧耳聆听是否有脚步声靠近,神色也不免略略有些焦躁,甚至连刘邦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把项庄视为了心腹之患,正因为把项庄当成了祸患,刘邦今天才会如此失态。
不过,真的有必要把项庄小儿视为心腹大患吗?
项庄不过几千残兵,而他刘邦却几乎已经拥有了整个天下!
想到这里,刘邦不禁哑然失笑,当下又向张良、陈平举起了酒觞,笑着说道:“来,子房,陈平,陪孤再喝一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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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谷内,四千多楚军正向前奋力奔跑,他们已经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楚军身后,五千汉军也同样使出了吃奶的劲,不过让夏侯婴感到无比愤怒的是,他的五千精兵居然跑不过前面的楚军残兵,仅仅跑了不到五里路,两军之间的距离就已经由刚开始的不足百步拉开到了将近半里!
尤其让夏侯婴不敢相信的是,竟然没有一个楚兵掉队!
再回头看看自己的军队,却至少已经有好几百人掉队了!
这一刻,夏侯婴也只能庆幸,幸好大王和张良先生早有安排,否则,只凭他跟郦商的两路奇兵,还真未必能咬住楚军余孽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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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千多楚军堪堪就要冲出山口时,两名楚军斥候却从山口外飞奔而进!
看到迎面而来的己方大军以及奔跑在最前面的项庄,两名斥候顿时大急,一边张开双手试图阻挡大军前进,一边连声大吼。
“上将军,外面有汉军,外面有汉军!”
“不能往前,不能再往前了,外面有汉军!”
项庄闻言顿时心头凛然,他早就知道,张良用兵,绝不会给人留下余地!
然而,真正事到临头时,项庄也一样会感到无比的恐惧,也一样会感到深深的绝望。
只不过项庄很快就从恐惧和绝望的情绪中挣脱了出来,因为他知道,战争从来只相信铁和血,命运女神从来只垂青勇敢的士兵,恐惧和绝望只会摧毁你的意志,让你死得更快!只有忘记恐惧,抛掉绝望,你才能活到最后!
“荆迁!”项庄脚下不停,突然回头怒吼。
荆迁紧跑两步追上项庄,大声道:“小人在!”
“告诉钟离昧,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楚军次将军,全军由他统率,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垮前面挡路的汉军!高初,你带亲兵营,随本将军留下断后!”
“诺!”高初轰然应诺。
不过,荆迁却是毫无反应。
荆迁,他是粗鲁,却也知道留下断后意味着什么!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快去!”项庄扭头怒吼。
“不,上将军,大楚不能没有你,楚军更不能失去你!”荆迁猛然摇头,神情狰狞,旋即回头向身后跟进的几个队率嘶声怒吼,“你们几个,跟老子留下!”说罢,荆迁即带着百余亲兵斜斜地跑向了山口右侧,准备留下断后。
荆迁!好样的!项庄在心里默念一句,扬刀继续前冲。
时间紧急,项庄根本就来不及跟荆迁争,甚至也来不及多说什么,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楚军打垮前面挡道的汉军,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留下断后的荆迁以及百余亲兵白白牺牲!紧了紧手中横刀,项庄再次仰天咆哮:“杀……”
“杀!”高初咆哮着,一边奋力奔跑,一边扭头望向荆迁,心里却默默地想,荆迁,好兄弟,来世,我们还做兄弟!
“杀!”
“杀!”
“杀!”
“杀!”
奔涌如潮的脚步声中,楚军各部纷纷冲出了山口。
萧公角带着本部五百部曲最后冲出山口,一扭头却看到了守在山口右侧的荆迁以及百余亲兵,心中纳闷便厉声喝问道:“荆迁,你不护在上将军身边,守在这里干吗?”
“萧将军赶紧走,追随上将军合力打垮山口外的汉军!”荆迁揖了一揖,又道,“至于后面的追兵,就交给小人了!”
“你要断后!?”萧公角厉声道,“就凭你这百十号人?”
荆迁铿然抽出环首刀,森然喝道:“汉军要想过,除非从小人尸体上跨过去!”
“好小子,有种!”萧公角说此一顿,又厉声喝道,“不过断后这样的大事,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个小小的军侯!荆迁,带上你的人,马上给老子滚,记住,你们亲兵营的任务是保护上将军的安全,老子才是后军主将,该留下来断后的是老子!”
说着,萧公角就已经停了下来,五百部曲也纷纷停了下来。
“萧将军!”这样的情形明显出乎了荆迁的意料,当下吃声说道,“你!?”
“你什么你?给老子滚!”萧公角勃然大怒,劈手在荆迁脑门上扇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扇得狠,险些连荆迁头上系的皮弁也给扇了下来。
意识到萧公角绝非说笑,自己如果拒不遵从,这家伙很可能会砍下自己脑袋,荆迁顿时心头凛然,旋即回头大吼道:“走,我们走!”
目送荆迁带着百余亲兵如飞而去,萧公角脸上不由浮起了一丝淡淡的苍凉。
萧公角是后军主将不假,可他并不是非留下来断后不可,因为上将军并没有下令!
但是,萧公角还是毅然留下了,因为他很清楚,仅凭荆迁百余亲兵,绝对挡不住身后的汉军追兵,既便是他的五百多部曲,也同样坚持不了太久,但是,身为楚国大将,身为后军主将,这是他萧公角的责任!何谓责任?唯死而已!
萧公角缓缓转身,又缓缓抽出了沉重的双刃大剑。
萧公角身后,五百多部曲也缓缓结成了密集的圆形防御阵形。
抬头往前看,黑压压的汉军甲士正举着火把,扬着冷森森的利剑蜂拥而来,那密集而又急促的脚步声,犹如潮水汹涌,那一浪高过一浪的呐喊,犹如天边惊雷,倏忽之间,萧公角嘴角已经绽起一丝冰冷的杀机,有我萧公角在,你们别想从这过去!
第39章 浴血
幸暨手持双戟,犹如一尊铁塔,傲然肃立!
前方,黑压压的楚军残兵正如汹涌的潮水席卷而来,身后,三千精兵已经横戈沉戟,严阵以待,夏侯婴和郦商终究没能干掉项庄,甚至都没能拦住他!现在,就看他幸暨的了!项庄小儿,有我幸暨在,你休想从这里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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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庄一边飞奔,一边急速地盘算着楚军的出路。
前方百步开外,数千汉军已经完全摆好了防御阵形,正静静地等待楚军上前厮杀,这路汉军的目的很明确,他们不求击败楚军,只求拖住楚军!只要拖到夏侯婴、郦商到来,他项庄纵有逆天之勇,也不可能改变楚军败亡的结局了。
喘口气的功夫,汹汹而进的楚军就迎上了汉军!
项庄长嚎一声,犹如一头威风凛凛的狼王,带着一大群獠牙毕露、利爪尽出的野狼,猛烈地突进了摆好阵形的汉军阵中!
项庄选择了强行突击,而不是避走遁逃!
因为项庄很清楚,一旦他选择避走遁逃,则楚军立刻就会军心涣散,立刻就会兵败如山倒,因为这不是有计划有预谋的撤退转进,而是逃亡!在逃亡途中,如果连你堂堂上将军都只顾着落荒而逃了,又还有谁会奋勇向前,殊死拼杀?
这时候,项庄只有身先士卒,浴血拼杀,楚军残兵才会云集景从!
但是,既便是强行突击,项庄也还是选择了一个极其刁钻的突破口!
尽管汉军主将就杵在阵形的最前面,但项庄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采取擒贼擒王的战术,这次,项庄选择的突破点是汉军的前腰部,尽管时间仓促,项庄根本无法仔细考量,但他还是凭着近乎野兽的本能,做出了最合理的选择!
现在,对于楚军残兵来说,最要紧的就是尽快突围!
眼前这几千汉军明显是有备而来,如果直接从中路突击,突击距离就会极大增加,如果从边路突击,则汉军很可能变阵反卷,将楚军拦腰截成两段,所以只有从前腰部突击,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垮汉军,突出重围!
项庄犹如一头暴怒的狼王,猛烈地撞进了汉军阵中。
七八枝长戟几乎同时刺到,项庄手中的横刀猛然下剁,七八枝长戟顿时全部折断,戟尖落了满地,项庄脚下猛然踏前,手中横刀再顺势往上斜撩,挡在面前的汉军甲士顿时被来了个大破膛,几截肚肠顿时便从绽开的腹腔里跳了出来。
汉军甲士猛然低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破开的腹腔,旋即惨烈地哀嚎起来,旋即更多的肚肠又从腹腔里汩汩涌出,汉军甲士死死抓住肚肠拼命地想塞回到自己肚子里,然而,不等他如愿,汹涌跟进的楚军锐士已经把他撞翻在地。
“死!”高初大吼一声,手中环首刀闪电般刺进了一名汉军甲士的嘴里,再顺势往下猛然一划拉,竟然将汉军甲士的下巴整个划拉了下来,锋利的刀锋甚至还把汉军甲士的脖子也切了开来,一下就露出了森森白骨,还有血赤糊拉的喉管。
高初身后,百余锐士挥舞着锋利的环首刀,奋勇向前!
兵器撞击声,刀剑及肉的噗噗声,两军将士的喝叱怒骂声,还有阵亡将士惨烈到令人牙垠发紧的哀嚎声,霎时便交织成了一片!由项庄亲自担任箭头,又由百余亲兵锐士组成的锥形冲锋阵,霎那之间就便猛烈地刺入了汉军的圆形防御阵!
百余亲兵锐士身后,楚军各军各营亦奋勇争先,趁势掩杀!
三千多楚军残兵情急之下拼起命来,那股狠厉势头绝对是不可阻挡的!
还是那句话,只要项庄战心仍在,楚军就战心仍在,只要项庄斗志未失,楚军就一定会浴血拼杀,至死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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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里开外,夏侯婴的五千精兵已经追到山口。
然而,让夏侯婴越发暴怒欲狂的是,山口竟然被数百楚军给堵住了!
山口虽然够宽,但如果要想绕过这股楚军,那就得跨过小河上到对岸,这至少会耽搁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而半个时辰之后,只怕项庄早已经带着楚军残部突围而去了!而这,是夏侯婴所绝对不允许的!
“突击,全军突击!杀光他们!”
夏侯婴一边大步飞奔,一边引剑长嚎!身后,五千甲兵脚步未停,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山口外的五百楚军碾压了过来。
转瞬之间,两军便已迎面相撞!
“哈!”夏侯婴暴喝一声,手中大剑已经向着萧公角当头斩下。
“嘿!”萧公角夷然不惧,手中长剑猛然扬起,毫无花巧地迎了上去,只听“锵”的一声剧响,一股狂野的巨力顿时倒卷而回,萧公角立足不稳,顿时蹭蹭退下了两步,脸庞上也顷刻间涌起了一团酡红。
对面,夏侯婴却足足退开了三步!
“萧公角!”夏侯婴只觉双臂酸软欲死,心头更是凛然,嘴上却兀自厉声大吼道,“现在弃剑,我家大王还能饶你不死!”
“弃剑投降,饶你不死!”
“弃剑投降,饶你不死!”
“弃剑投降,饶你不死!”
夏侯婴身后,数百亲兵三呼响应。
萧公角再次扬起大剑,剑尖直指夏侯婴咽喉,冷冷地道:“夏侯婴,别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了,来吧,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既然这样,那就受死吧!”夏侯婴说罢,猛然举起右手再向前狠狠一压。
霎那间,五千甲士便已经剑戟并举,犹如汹涌潮水般席卷了上来,五百楚军虽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却全无一丝惧色!今日死便死了,只要能拖住汉军片刻,只要能替上将军及主力大军的突围赢得时间,死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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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项庄暴喝一声,横刀狠狠斩落。
只听咔喇一声响,顶在面前的包铁木盾霎时碎裂,横刀去势未减,又将躲在木盾后面的汉军司马斩成了两爿,项庄再抢前两步,右脚猛然踹出,挡在面前的另一名汉军司马顿时连人带盾被踹到了十步开外,落地后更是七窍流血,眼见不活了。
项庄再抢前两步,横刀四顾,却发现面前已经空了,竟识到已经突破敌阵,项庄当即转身回头,高举横刀仰天长啸:“吼,汉军败了!”
“上将军威武!”高初血透重甲,振臂怒吼。
“上将军威武!”百余锐士誓死追随,山呼响应。
“上将军威武!”近四千楚兵神情如狂,仰天咆哮,声势撼天!
汉军的确败了!三千甲兵已经土崩瓦解,正向着两侧漫山遍野地溃逃,这一刻,他们只想尽快逃离战场,尽快远离杀红了眼的楚兵,有多远逃多远,这群南蛮子,真不是人啊,他们就是一群野兽,一群发了狂的野兽!
是的,楚军现在就是一群野兽,一群杀红了眼的野兽!
“不许跑,不许跑!”幸暨举剑连连怒吼,试图止住溃兵,但是,根本没人理他,有个汉军屯长甚至还故意撞了他一下,险些将他撞翻在地,都到这份上了,连猬集如林的圆形防御阵都让楚军给突破了,这仗还怎么打?
“可恶!”幸暨气得暴跳如雷,正要挥剑砍人时,蚀骨的寒意忽从脑后袭来,急回头看时,只见一抹寒星已经刺破虚空,一下就射到了他的面前,下一刻,蚀骨的冰寒从咽喉部位迅速漫延全身,所有的力量顿时便如潮水般从他体内退走。
有些困难地低下头来,幸暨最后看到的是一枝箭,一片翎羽。
百步开外,高初森然一笑,又从背后箭囊里取出了一枝狼牙羽箭,旋即挽开强弓,冷森森的箭锋再次盯上了新的猎物,一个身披重甲、头戴皮弁的汉军司马!右手松处,只听得弓弦嗡的一声崩响,百步开外的汉军司马应声便倒。
“好小子,箭术有长进!”项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高初身边,用力拍了拍高初的肩膀以示勉励,旋即又道,“吹号,停止追杀,立即转进!”
“诺!”高初轰然应诺,又以最快的速度将十几名号角手召集了起来。
片刻后,低沉苍凉的号角声便已响彻长空,正在追杀的楚军残兵便纷纷收住脚步,以最快的速度集结到了一起。
“走!”项庄举起横刀往前一引,当先疾走。
张良用计,刘邦用兵,又岂止这些?这只是击破了其中的一路汉军而已,前面,肯定还有更多的汉军在等着他们!但是,还是那句话,只要我项庄还有一口气在,楚军就绝不会放弃抵抗,更不会束手待毙,楚汉之争,仍未结束!###########################################################PS:感谢烟尽人散一万赏,祝贺烟尽人散、纯情小猪猪成为《楚汉争鼎》的舵主!感谢、厕鬼、maomaomao365、╆纳兰布衣╅、星空的物语、lorna、助纣为虐啊、纯情小猪猪、★逍遥浪漫★、太笨啦你、帝酷love、青々莲、游龙戏凤abc、1314亲切亲切、高高山顶立、列兵蓝颜等书友的慷慨打赏,非常感谢。
第40章 死战
听到前方传来的号角声,夏侯婴就知道坏事了!
显然,幸暨的三千精兵没能拦住楚军残兵,这号角肯定就是楚军的集结号,楚军残兵已经打垮了幸暨的军队,现在正在集结,马上就要跑了!
这一刻,夏侯婴急得脸都快绿了,楚军就要跑了!
可是急也没用,萧公角的几百残兵就死死地挡在前面,过不去!
常言道一人拼命,十人难当,五百楚军残兵死战拼命,又岂是儿戏?
夏侯婴五千精兵足足猛攻了小半个时辰,付出了数百人的代价,却愣是无法打垮眼前这支兵力尚不及汉军十分之一的楚军残部!
郦商的五千精兵早已追了上来,却同样被堵在了这里。
这会儿,郦商已经连肠子都悔青了,早知这样,还不如当初就过河绕道呢。
“夏侯婴,你是干什么吃的?五千人打几百人,小半个时辰了居然还打不垮?”郦商情急之下,说话也就没那么客气了,“你是怎么带的兵,怎么打的仗?等你打垮了这一小股楚军残部,项庄早就带人跑没影了!”
“你能带兵,你能打仗?”夏侯婴怒道,“那你来!?”
“我来就我来,叫你的人闪开!”郦商毫不相让,旋即又回头喝道,“上,给老子上,杀光前面的南蛮子,干掉一个赏一百钱!”
郦商这一句话,却顿时点醒了夏侯婴。
当下夏侯婴纵身跳到了山口一块巨石之上,厉声大喝道:“都他娘的给老子听好了,干掉一个南蛮赏一百钱,干掉萧公角,赏一万钱!”
话音方落,所有听到的汉军甲士顿时士气大涨。
“杀光南蛮子,将军说了,干掉一个赏钱一百!”
“一万钱!?他奶奶的,这一万钱老子拿定了!”
“那个萧公角就是老子的,谁也不许跟老子抢!”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诱人的赏金面前,汉军甲士顿时一个个都红了眼,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向猬集一团的楚军残兵发起了潮水般绵绵不绝的进攻,杵在楚军阵前的萧公角更是成了众矢之的,遭到了十几个汉军小校的惨烈围攻!
“嗬!”萧公角大喝一声,左手持盾撞开两名汉军屯长的长剑,右手重剑趁势毒蛇般刺了出去,一名汉军屯长猝手不及,顿时被刺了个对穿!
然而,不等萧公角拔剑,另一名汉军屯长已经收回长剑,疾斩而下,与此同时,四枝寒光闪闪的长戟也是同时刺到,戟刃直指萧公角胸腹要害!
生死关头,萧公角毅然弃剑,再双脚重重一跺,整个人便已经腾空横起,瞬息之间,四枝长戟便已经贴着他的背脊划过,锋利的月牙刃一下就划开了他的铠甲战袍,又在他的背上留下了四道深可及骨的血槽,殷红的鲜血霎时喷泉般激溅而起
“呃啊……”吃痛之下,萧公角顿时无比凄厉地惨叫起来。
但是,遭此重创之后,萧公角的兽性也被彻底激发,贴着四枝长戟的戟杆顺势横滚,左手大盾顺势横扫,两名汉军队率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已经被大盾锋利的边缘切断了脖子,霎那之间,两颗头颅已经抛飞而起,激血更是喷溅如雨。
“唆!”又一枝铁戟疾刺而至,锋利的戟尖一下就刺穿了萧公角右肋。
“啊啊啊……”萧公角越发惨烈地嚎叫起来,右手却猛然反撩,一下就攥住了背后偷袭的铁戟,下一刻,只听得“绷”的一声,萧公角竟生生折断了铁戟,旋即手执断戟,顺势反身疾刺,背后偷袭的汉军军侯顿时便被自己的铁戟刺穿了面门。
趁此间隙,又是一枝大戟横扫而至,正中萧公角的右脚胫骨,只听“喀”的一声脆响,萧公角的右脚胫骨便已生生碎裂,萧公角再站立不稳,惨叫着栽倒在地,几乎是在他倒地的同时,另外两把长戟又在他的背上划出了两道血漕。
“受死吧!”一名汉军司马踏前两步,挥剑就照着萧公角面门刺落。
然而,不等汉军司马手中的大剑刺落,萧公角手中的那截断戟就已经无声无息地刺进他的下腹,汉军司马强壮的身躯便猛然顿住,萧公角再顺势一搅,锋利的戟刃便将汉军司马腹腔里的器官搅了个稀烂,破碎的脏器便纷纷从伤口里汩汩流淌而出。
汉军司马顿时无比惨烈地哀嚎起来,只是才嚎了几声便即气绝身亡。
看到萧公角分明已经身受重伤却还是悍勇骁锐,附近的汉军甲士及将校无不骇然,一时之间竟再没人敢上前。
萧公角这才以断戟柱地,挣扎着站了起来。
夏侯婴的身影再次出现,以重剑虚指萧公角,厉声喝道:“萧公角,老子念你也是一条好汉,今天不想杀你,投降吧!”
“桀桀桀。”萧公角惨笑三声,旋即无比狰狞地嘶吼道,“夏侯婴,只要老子还有一口气在,你他娘的就休想过去,休想!”
“休想!”
“休想!”
“休想!”
剩下的百余楚军残兵山呼响应。
“死战!”萧公角又举起断戟,仰天咆哮。
“死战!”
“死战!”
“死战!”
百余残兵群情汹汹,其声似铁,其势如潮!
夏侯婴心头凛然,这真是一群值得尊敬的勇士,萧公角更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不过,两军交战,对敌人最好的尊敬方式就是亲手斩下他的首级,当下夏侯婴再度扬起大剑大步前冲,一边厉声喝道:“萧公角,受死吧!”
“来吧,来吧!”萧公角挥舞着如钵铁拳,将自己血肉模糊的胸膛拍得膨膨作响,一边又瞠目怒吼,“来吧,让老子看看你夏侯婴到底有几斤几两!”
“如你所愿!”夏侯婴在心底默默嘶吼一声,双手持剑猛斩而下。
萧公角连受重创,体力也已透支,心下却毫无惧意,当下扬起断戟毫无花巧地斩向夏侯婴的重剑,只听“锵”的一声响,萧公角的断戟顿时被荡了开来,夏侯婴下手绝不留情,重剑顺势就从萧公角肩上斜斩而过。
“噗……”血光崩溃,人头抛飞!
萧公角猛然感到身体一轻,旋即整个世界开始猛烈地旋转翻滚起来,原本吵杂喧嚣的杀伐声也迅速远去,耳畔迅即变得死一般寂静,萧公角目瞪口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然而,没等他回过神来,永桓的黑暗就已经将他彻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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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里外,近四千楚军残兵正向前汹汹急进。
项庄正奔行间,身后忽然传来了荆迁凄厉的声音:“上将军,上将军……”
项庄顿步回头,只见荆迁带着百余亲兵正飞奔而来,当下大怒道:“荆迁,你不是主动请缨留下断后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上将军!”荆迁惨然道,“萧将军,萧将军他……”
项庄霎时什么都明白了,当下拍了拍荆迁的肩膀,喝道:“走!”
“上将军,前面还有汉军!”前方斥候队忽然折返,而且带回了让人绝望的消息。
这时候,近四千楚军残兵堪堪转过一处山脚,果然看到前方两山之间的峡谷中,全都是星星点点的火光,这一刻,项庄几乎彻底绝望了,他真想直接下令分兵上山钻林子,这时候分兵进山钻林子,他项庄多半可以活命,可楚军却必定完了。
咬了咬牙,项庄缓缓扬起手中横刀,锋利的刀尖遥遥指向前方黑压压的汉军,那一声狂野的咆哮几欲震碎整个夜空:“冲上去,打垮汉军!”
“打垮汉军!”
“打垮汉军!”
“打垮汉军!”
近四千楚军残兵山呼响应,气势如虹。
尽管血浸战袍,尽管气喘吁吁,却没有一人退缩!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楚军已经没有退路了,畏战?退缩?逃跑?投降?那都是死路一条!到了这个时候,只有誓死追随上将军,奋勇向前,从正面杀出一条血路,才有可能保住性命!不想死?那就往前冲,往前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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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里外,刘邦大帐。
张良、陈平正在对弈,刘邦则在一边观战。
此时,棋局已至中盘,陈平一条大龙已经被张良围住,陈平接连挑起了数次劫争,试图搅乱局势,却都被张良从容化解,从旁观战的刘邦便道:“子房啊,你的棋力又见长了,这局只弈了百余手,陈平就招架不住了。”
张良捋了捋颔下柳须,只是微笑不语。
论棋力,放眼整个天下张良也只佩服两人,一是范增,再是尉缭。
早年游历淮泗时,张良曾与范增对弈,两人连弈六局,张良却只胜了其中一局!至于另一位棋道高人尉缭,张良却未曾与其对弈,不过听范增说,尉缭的棋力犹在他之上,范增这话多半是谦虚之言,不过这也足见尉缭的棋力绝对不弱。
正所谓,对弈如兵争,棋力强横,用兵必然也厉害!
所以,张良很想知道,如果项庄背后的高人果真是尉缭,他又将如何化解楚军所面临的危机?要知道,此时项庄的楚军残部就如同陈平被围住的这条大龙,若没有足以逆天改命的妙手,单凭四处挑起劫争,已然是回天乏力了!
陈平幂思苦想好半天,才终于在天元位轻轻拍下一子。
张良抚须的动作顿时为之一顿,陈平这一手却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旁边观棋的刘邦却是眼前一亮,这棋局,竟然又活了!#############################PS:本周是《楚汉争鼎》正式打榜的第三周了,也是最为关键的一周,剑客然望能上双榜,周点击以及周推荐,拜托大家了!当然,零点过的时候我会定时发布一章的,算是加更。
第41章 仍在掌握(求三江票、推荐票)
“嗷……”项庄血透重甲,引刀长啸。
回顾身后,高初、荆迁及数百亲兵誓死相随,也全都已经血浸战袍。
再远处,数千汉军已经完全溃败,楚军残兵困兽犹斗,爆发出了最后的战斗力,汉军勉强抵挡了半个时辰,便即土崩瓦解!
不过,楚军残兵的凶悍突击也就到此为止了!
在经历了连续两场恶战,再加二十多里路的长途急行军之后,包括项庄在内,所有人都已经累得快趴下了,全军将士的体力都已经严重透支,如果再不找个地方休整下,楚军残兵是绝对不可能恢复战斗力了,也绝对经不起又一次的恶战了!
说到底,楚军残兵是人,而不是不知疲倦、不知劳累的机器!
可是,汉军会给楚军休整的机会吗?要知道楚军现在面对的可是张良,是张良啊!像张良这样的狠人,你能想到的他必定能想到,你想不到的他也还是能够想到,他又怎么可能给别人留下余地?
指望张良一时疏忽?别做梦了!
项庄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来,在前方,必定还有更多的汉军在层层截杀,而在后方,更有大量的汉军精锐正在穷追不舍!
穷寇莫追,绝不是刘邦跟张良的行事作风!
楚军残兵既然已经暴露了形迹,汉军又岂会心慈手软?
前有重兵堵截,后有大群追兵,楚军似乎真的是穷途末路了!
项庄深吸了一口冷气,竭力平复了一下快要因为缺氧而爆炸的肺部,脑子里的思维却开始急速地盘算起来。
继续往前突击?那是死路!
以楚军此时的体能状态,只怕是很难突破汉军的第三重堵截了,既便勉强突破了,前边必定也还有第四重、第五重……甚至更多,楚军残兵又能杀透几重?
停下来与汉军追兵决战?还是死路!
身后的两路汉军追兵可是兵力众多,虽然当时没仔细数,但只从声势上判断,每一路少说也在五千以上,而且,这一万人必然是刘邦麾下最精锐的军队,以楚军残部现在的兵力及体能状况,跟这两路汉军追兵决战,那绝对是自取灭亡!
那么,分兵上山?只怕这次分兵之后,楚军残兵就再不可能集结了吧?
不能往前走,不能停下来,也不能分兵上山,除了这些,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倏忽之间,项庄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小片干枯的芦苇丛,这片芦苇丛就耸立在前面不远的小河边,项庄不由心头微动,当即命荆迁取过他的强弓,又点起一支火箭,旋即将火箭扣于弓弦上,对着前方就是唆的一箭射出。
火箭平平地向前射出,足足飞了数百步才势竭坠入了河中。
借着火箭的微弱火光,项庄发现,这是一片极为广茅的芦苇荡,延绵足有数里,别说三千多人,就是藏下三万多人也绝对不成问题!唯一让人担心的就是,一旦形迹败露,汉军甚至不需要费一兵一卒,只需点几把火,就能让整支楚军灰飞烟灭!
但是,项庄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事到如今,也只能冒险了!
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是死是活,是输是赢,就赌这一把了!
当下项庄把桓楚、季布叫到跟前,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遍,两人连连点头,又各自点起百余部曲打着火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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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个时辰后,夏侯婴、郦商的大军终于追到了芦苇荡边上。
这时候正是黎明前最黑的时候,借着士兵手中火把的火光,虽然可以看到左近不远处有一小片干枯的芦苇丛,不过夏侯婴、郦商并不知道再往里不远还有一大片芦苇荡!更不知道项庄的三千多残兵此时就躲在这片芦苇荡里!
几乎没有片刻的停顿,夏侯婴、郦商的大军就继续追了下去。
夏侯婴、郦商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因为就在前面不到五里外,已经可以看到隐隐约约的火光了,这些火光已经分成了七八股,正在慢慢地往上移动,那肯定就是项庄的“楚军残部”了,他们终于还是分兵上山了。
“哈哈!”夏侯婴大笑道,“项庄小儿,你跑不掉了!”
一切都在张良先生的算计之中,楚军只要分头进了山,他们就别再想集结了!
郦商也长长地舒了口气,气喘吁吁地道:“夏侯婴,楚军残兵已经分兵上山,败亡就在须臾之间了,不如你我分头追杀吧,左边山上的楚军残兵归你,右边山上的归我,至于项庄小儿在哪边,那就各凭运气如何?”
“就这么说定了!”夏侯婴说罢,又转身回头,冲身后十几个校尉、司马喝道,“你们各带五百人,给我死死咬住左边山上的楚军残部,他们跑到哪里,你们就追到哪里,绝对不能放走一个南蛮子,尤其是项庄,给老子杀光他们!”
“诺!”十几个校尉、司马轰然应诺,旋即领命去了。
那边,郦商也已经分派好了部曲,气势汹汹地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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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里外,刘邦大营。
天快亮时,围剿楚军失利的消息终于传了回来。
听完郎中夏侯灶的禀报,刘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道:“嗯!?夏侯婴、郦商两路大军,一万精兵,而且还是夜间偷袭,竟然都没能击灭项楚余孽?”
夏侯灶有些尴尬地道:“大王,楚军余孽防范极严,父亲及郦商叔父的两路大军还没来得及接近,就被他们的斥候队发现了。”
“既便是这样,在项楚余孽连续击溃幸暨、诸鸯两路精兵之前,为何夏侯婴、郦商两路大军却迟迟没能赶到?”刘邦蹙眉不悦道,“不管怎么说,项楚余孽要想连续击溃幸暨、诸鸯两路精后,至少也要个把时辰吧?这么长时间,夏侯婴、郦商干什么去了?”
夏侯灶讷讷地道:“父亲大军被一股楚军阻在峡谷之内,所以未能及时驰援。”
“一股楚军?”刘邦冷然道,“项楚余孽总共也不过三五千人,竟然还能分兵断后?你倒是说说,项庄小儿留了多少兵力断后?”
“八百……”夏侯灶本想说八百人,可想了想还是老实回答道,“只有五百余人。”
“哈哈,五百余人!?”刘邦拍了拍手,回顾张良、陈平道,“子房,陈平,你们听见了吧?听见了吧?夏侯婴、郦商两路大军,一万精兵,竟然被五百楚兵挡在山谷之内,整整个把时辰冲不出来,这这这,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说着说着,刘邦的火就腾的上来了,他的确生气,而且是非常的生气!
张良精心筹划的一次偷袭,竟然就这样功败垂成,刘邦能不生气?能不发火?
更让刘邦感到心中恼火的是,这事一旦在各路诸侯中传扬开来,则势必会对他的威信造成极大的打击。
韩信、张耳估计不会多想,可彭越、英布却肯定会在背地里笑他刘邦无能,叛将周殷甚至有可能倒戈!周殷本不愿叛楚,只是英布、刘贾以他的名义屠了六县、城父,逼得他走投无路才勉强投降,一旦情势有变,周殷的态度殊难预料!
一旦周殷真的倒戈,则天下大势恐怕又要生出变故了!
正因为此,刘邦才会如此生气,当着夏侯灶的面就训斥起夏侯婴来了,可谓一点也不顾及老兄弟的脸面!
张良惟恐刘邦在生气之下说出更加难听的话来,这些话一旦经由夏侯灶之嘴传入夏侯婴的耳朵,则难免会伤害夏侯婴等一干沛县旧部的感情,当下便上前两步,轻轻地扯了扯刘邦的衣袖,陈平也在另一边连连给刘邦使眼色。
刘邦这人市井无赖出身,没什么文化,悟性却极高!
看到张良、陈平一个扯他衣袖,一个给他使眼色,刘邦一下便醒悟过来,不过刚才的话已经说出了口,收回是不可能了,刘邦急中生智当即接着说道:“真是岂有此理,项庄小儿竟然练出了如此厉害的一支精锐,这还得了?”
张良微微一笑,顺着刘邦的语气说道:“大王,看来咱们还是大意了。”
“唔,大意了!”刘邦点点头,又向夏侯灶道,“夏侯灶,你这便点起孤的两千亲兵,前去助阵,转告你父亲,项庄小儿及楚军余孽已成为大汉的心腹之患,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剿尽杀绝,绝对不能放过一个!”
“诺!”夏侯灶轰然应诺,领命去了。
目送夏侯灶的身影出帐而去,刘邦的脸色却立刻又阴沉了下来。
张良甩了甩衣袖,在席上跪坐了下来,又向刘邦道:“大王,夏侯婴、郦队两路精兵竟然偷袭失败,的确让人扼腕叹息,再者,两人竟没能在楚军余孽连续击破幸暨、诸鸯两路精兵之前赶到,更是令人失望,不过,局面仍在臣的掌控之中。”
“嗯?”刘邦转怒为喜道,“子房,项楚余孽仍在你的掌握之中?”
“不错。”张良点了点头,洒然说道,“楚军余孽虽然没有遭到重创,可他们毕竟是仓皇遁入了山中,夏侯婴、郦商虽然没能建功,却总算咬住了楚军余孽的尾巴,有两人在屁股后面追杀不休,楚军余孽就没时间也没机会集结,不集结,则各路楚军就只能各自为战,就只能仓皇奔逃,则不出三日,必然溃亡山中!”########################################################PS:凌晨加更,求推荐票,求会员点击,求三江票!!!!本周对于剑客和《楚汉争鼎》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周,拜托大家了。
第42章 唯一的机会(急求推荐票,三江票
天色终于大亮,惨烈而又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原本死寂一片的芦苇荡里忽然间响起了一阵突兀的沙沙声,旋即最靠近边缘的一丛芦苇无风自动,又被人用力扳开,浑身浴血的高初从里面弯腰钻了出来。
高初仔细察看了四周一遍,发现方圆数里之内绝无半个汉军身影,这才转身回头,向着芦苇荡深处学了两声老聒叫,霎那之间,整个芦苇荡里的芦苇丛都开始无风自动起来,连绵不绝的沙沙声中,一个接着一个身影从中冒了出来。
项庄最后一个从芦苇荡里钻出来,直到一脚踏上实地,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现在,危机总算是暂时解除了,他项庄还有近四千楚军残部的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楚军残部就已经安全了,事实上,现在还远远未曾脱离危险!
指挥数十上百万人的大兵团进行野战,以韩信最为厉害,可说到用奇计诡谋,设下层出不穷的陷阱,困敌、疲敌、歼敌于无形中,却以张良最可怕!要想逃出张良设下的陷阱,要想躲过张良的算计,又哪有这么容易?
别的不说,只是四周的各个山口要隘,必然都有汉军把守!
还有,两路汉军追兵虽然已被桓楚、季布给引走了,但最迟到今天中午,尾随追杀的汉军精锐就一定会识破真相!那时候,数以百计的斥候队必然会蜂拥而出,漫山遍野地进行搜索,那时候,楚军残部又能躲到哪里去?
总不能挖个地洞躲起来,或者飞到天上去吧?
只怕最后还是要重演昨天的悲剧,一路突击,直至力竭被追兵追上,败亡!
“上将军,那边有人过来了!”正在前边警戒的荆迁忽然大叫起来,“是汉军!”
“嗯?”项庄闻言急步登上山梁,果然看到一队汉军正向这边逶迤而来,这队汉军人数不多,大约百余人的样子,还押着几十个人,那几十个人全都背缚双手,浑身衣甲全被鲜血浸透,也不知道是别人的血,还是他们自己的血。
项庄的心顿时就悬了起来,那很可能是被俘的楚兵!
当下项庄一挥手,近四千楚军残兵便又赶紧缩回了芦苇荡里。
不过这次,项庄却不敢让楚军残兵往芦苇荡深处钻了,他可不想再冒一次险了,而且从前面逶迤而来的汉军也不过百余人,既便被发现,也能在反手之间灭了他们,既便跑掉个把漏网之鱼,那又没啥,反正局面也不会变得比现在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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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遂拖着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挪,艰难前行。
不断有殷红的鲜血从额角的伤口汩汩涌出,又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最终又滴落在葛衣战袍之上,原本应该是土黄色的葛衣战袍早已经失去了本来的颜色,那一片片的污渍,全都是干涸了的血迹,有汉军的,也有他自己的。
回想昨晚惨烈的恶战,仿佛已经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
昨夜一战,他一人就砍翻了十几个汉军甲士,双刃大剑都砍折了两把,还夺了把汉军长戟,不过最后,他终于还是因为体力不支被两名汉军甲士摁倒在地,他被活捉了,耻辱,对于一名老兵来说,被敌人活捉绝对是最大的耻辱。
公孙遂宁愿战死,也不愿意在战场上被敌人活捉。
而且,汉军活捉他们可没安什么好心,更不会放他们一条生路,他们最终的命运,必然是在某一次出征仪式,或者在某一次庆功宴上,被袅首示众!如果运气不好,他们甚至有可能会被用来活祭阵亡的汉军将士。
何谓活祭?就是活生生的把你的心脏剜出来!
在你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你将看到自己的心脏、肺、肝被摆在供桌上,用来祭奠敌军的阵亡将士,那绝对是天底下最残忍的事情。
想到这里,公孙遂便索性停下来不走了。
左右都是死,又何必再受这活罪?又何必再贪恋这片刻生机?
看到公孙遂不肯再往前走,领队的汉军屯长大步上前,手中皮鞭不由分说便照着公孙遂劈头盖脸抽了下来,公孙遂却昂着个头,任由皮鞭抽面,居然愣是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只是死死地、冷冷地盯着那汉军屯长,直盯得汉军屯长心里发毛。
“你走不走?”汉军屯长见鞭子无效,又反手拔出了大剑。
公孙遂嘴角便不由得绽起了一丝不屑的饥笑,老子求的就是个死!
汉军屯长觉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挑衅,当即气得暴跳如雷,举剑就往公孙遂脖子上斩了下来,然而,不等他的大剑斩落,一枝冰冷的狼牙箭骤然射到,一下就射穿了汉军屯长的胳膊肘,汉军屯长顿时杀猪般嚎叫起来,手中大剑也落到了地上。
下一刻,大路边的芦苇荡里便暴起了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旋即数以千计的身影已经挥舞着冷森森的利刃从芦苇荡里蜂拥而出。
公孙遂先是一愣,旋即目露无限惊喜!
是楚军!竟然是楚军!当先冲杀而出的那身影,可不就是上将军?
“上将军!”公孙遂呜咽一声,堪堪抢前两步,却终因伤势太重,仆地摔倒。
“杀!”项庄举起横刀往前一引,近四千楚军残兵便已经蜂拥而上,前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百余汉军就被斩杀略尽!
仅有的几个跑远了的汉军,也被高初用强弓一一射杀。
看到项庄以及突然出现的袍泽,那几十个楚兵在回过神来之后便纷纷大哭起来,公孙遂被人救起之后更是抱着项庄的大腿不肯放,泣不成声:“上将军,我家将军死得惨,他死得好惨啊,你可一定要替我家将军报仇哇,报仇……”
说罢,公孙遂又挣扎着把项庄引到了一具担架前,掀开上面覆盖的白布,底下却是萧公角的尸体,萧公角的尸体已经是血肉模糊,几乎再找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肉了,头颅也已经与躯体分离,只是虚虚地按在上面而已。
“杀了夏侯婴,给将军报仇!”几十名楚兵也纷纷跪倒在地。
望着跪倒在地的这几十个已成血人的楚兵,项庄不禁心头一凛!
项庄身后,高初等一众亲兵锐士早已经握紧了拳头,荆迁更是羞愧欲死,就连一向冷静的钟离昧、虞子期在看到萧公角的人头后也是怒火燃烧,显然,萧公角的死严重地刺激了他们,萧公角和五百部曲本可以不死,他们是为了掩护主力突围才战死的!
古人以信义为重,为了一个义字,往往可以舍弃性命,萧公角为了掩护大军撤退,断后而死,钟离昧、虞子期他们又岂能无动于衷?
再环顾四周,几乎所有的楚军残兵都已怒火燃烧。
项庄却是冷然摇头,眼下突围都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给萧公角报仇?
能不能杀得了夏侯婴先不说,就是真杀了夏侯婴,有用么?能改变当下局面吗?
萧公角的不幸战死,当然让人痛心,但他的死不正是为了楚军主力的突围么?如果楚军主力为了给他报仇最终全部战死,那么萧公角和五百部曲的阵亡也就毫无意义了,项庄身为楚国上将军,身为全军统帅,是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可是,当项庄无意中看到地上的汉军尸体时,却忽然心头一动。
这百余汉军押着几十名楚军战俘,还带着萧公角的尸体和人头,是准备去哪里?难不成刘邦大营就在前面?
这个念头一跳出来,冷静如项庄,心脏也开始不急气地猛跳起来,萧公角战死,楚军残部怒火填膺,军心可用,或者这真是个机会!
霎那之间,项庄的大脑便开始急速地盘算起来,如今,楚军所面临的局势仍然严峻,现在的安全和平静只是暂时的,一旦汉军追兵发现不对,必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兜头杀回,那时候楚军仍将面临前堵后追,重重截杀的绝境!
张良、陈平联手设计的天罗地网,又岂是儿戏?
楚军既然已经落入了张陈的算计,再想逃出生天,可谓比登天还难!
但是,楚军也并非全无机会,至少现在,楚军就有一次机会,一次死中求活,险中求胜的机会,也许,这也是楚军唯一的逃生机会了!#########################################################PS:感谢、恩里克热、≌魔术师、兔子米有斯基、剑道始祖、江南飞天鼠、风吹海蓝、ぁ淚痕ぁ、青幔、赵同、╆纳兰布衣╅、逍遥十三贱、俯首戢耳、心、刚刚长大、纯情小猪猪、MO本是道、流寇起狼烟、纯情小猪猪、星空的物语、赵同、★逍遥浪漫★、流浪£风、孤城~万里殇、飞舞的血花飘、幻想HOP、缘分四月、轩辕ㄨ陨、紫龍游侠、轩辕月月、星空的物语等书友的慷慨打赏,非常感谢。另外,本书还差几张推荐票才能上首页推荐榜,急求几张推荐票。
第43章 死中求活(求三江票、推荐票)
这很可能就是楚军唯一的活命机会,直取汉军大营,干掉刘邦!
既便杀不掉刘邦,也要打得汉军风声鹤戾,更要逼使各路汉路纷纷回援,如此一来,则张良、陈平联手设下的罗网也就不攻自破了,没有了衔尾追杀的追兵,也没有了层层堵截的精兵,楚军就可以钻进大山从容遁走了!
当然,机会往往是与风险并存的,这么做的风险也是无限大的!
首先,项庄并不知道刘邦大营的确切方位,也不知道确切的距离,刘邦大营也许就在前面不远处,也许在很远的地方,也许根本就不在大山之中,如果是后两种可能,那么项庄和楚军残部绝对是有去无回、有死无生了!
其次,项庄也不知道刘邦有多少军队。
刘邦可能有五千人,可能有一万人,也可能有五万人!如果刘邦大军在五千以下,项庄就有十分把握将其击破,如果刘邦大军超过万人,项庄就只有三分把握了,而且既便获胜楚军也会遭到重创,近四千人,能剩下两千就不错了!
而如果汉军的兵力多达两万以上,那楚军就毫无胜算了!
换句话说,除非刘邦大营就在前面不远,并且留守兵力也不超过一万,楚军才有偷袭成功的可能,否则,楚军就会一战全灭!
所以,这是一次极其疯狂的冒险!
也许只有最疯狂的赌徒,才会做出这样疯狂的选择!
但是,项庄还有得选择么?楚军还有得选择么?不赌这一把,楚军最终也会在汉军的前堵后追、重重截杀中全军覆灭,堵上这一把,最坏的结果也只是全军覆灭,可一旦赌对了,却很可能死中求活,从绝境之中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当下项庄大步来到阵前,近四千残兵的目光便纷纷聚集到了他身上。
“萧公角将军死了!”项庄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厉声大吼道,“跟他一起留下断后的五百弟兄也都死了,他们是为了掩护我们突围,是为了给我们赢得突围的时间而战死的,他们就是为了救我们而死的,你们说,能让他们白死吗?”
“不能!”
“不能!”
“不能!”
近四千残兵纷纷怒吼。
既便是钟离昧、虞子期这样的楚军大将也是跟着厉声怒吼,古人素以义字当先,一饭之恩尚且要以命相报,何况是活命大恩?
项庄悠然举手,压下了一众残兵的怒吼。
旋即项庄又道:“你们说,要不要给萧公角将军他们报仇?”
“报仇!”
“杀光汉军!”
“杀了夏侯婴!”
近四千残兵又纷纷怒吼起来。
项庄再次压下众人怒吼,又道:“说的好,萧公角将军和五百弟兄是为了救我们而死,这样的活命大恩都不知道报,咱们还是人吗?萧公角将军和五百弟兄又都死于汉军之手,如果连这样的血仇都不知道报,咱们还是男人吗?”
“报仇!”
“报仇!”
“报仇!”
近四千残兵再次山呼响应。
项庄铿然拔刀又高举过顶,楚军残兵的吼声顿时便嘎然而止。
“对,报仇,这个血仇一定要报!”项庄神情淡漠,铿锵似铁的语气里却透出了令人心悸的杀伐气息,“可是我告诉你们,夏侯婴不算个人物,他就是刘邦老儿的一条狗!咱们要报仇,就要找刘邦,咱们得杀了刘邦老儿!”
“上将军说的对!”
“杀了刘邦老儿!”
“夏侯婴就是一条狗!”
“干死刘邦,给萧将军报仇!”
“还要给大王和垓下的十万弟兄报仇!”
项庄这一句杀刘邦,一下就点燃了楚军残兵的复仇怒火,一下就把他们心底最原始最狂暴的兽性给撩拨了起来,霎那间,一个个都瞪圆了嗜血双眸,一个个全都梗起了脖子,一个个全都像狼一样嗷嗷嚎叫了起来。
经过半夜休整,又吃了些干粮,这些残兵的体力已经基本恢复。
再加上现在仍在绝境之中,这些楚军残兵就格外地激起了拼命的念头,一人拼命,十人难当,将近四千残兵拼起命来,所能爆发出的杀伤力绝对是恐怖级别的。
项庄再以手中横刀往前一引,近四千残兵顿时便向着前方汹汹而去。
项庄又将高初、荆迁叫到近前,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遍,两人连连点头,又带着百余亲兵锐士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了汉军甲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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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密林,夏侯婴正带着五百亲兵死死追逐前面的一股楚军残兵。
追着追着,夏侯婴忽然发现情形有些不对,前面楚军残兵的动静也太小了,看上去似乎只有三五个人的样子,甚至可能更少!
晚上打着火把还没觉得,到了白天却越追越不对劲。
心中起疑,夏侯婴便赶紧派出两支小队从两翼包抄。
小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在不远处的一处山岙里截住了这一小股楚军残兵,夏侯婴的猜测最终得到了无情证实,这股楚军残兵果然只有五个人,也就是说,他们追杀了大半夜的“楚军溃兵”,就是这五个楚兵虚张声势造出来的!
“不好!”夏侯婴顿时意识到大事不妙,怪叫道,“中计了!”
已经追上夏侯婴的夏侯灶终究还嫩些,不解地问道:“父亲,怎么了?”
“我们中计了!”夏侯婴顿脚长叹道,“引着我们往山里钻的只是一小股楚兵,项庄的楚军残兵主力肯定是在半路上躲起来了!”说罢,夏侯婴又厉声大喝道,“回去,赶紧回去,再派出斥候队,派大量的斥候队,给老子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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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百余汉军正沿着山路向前逶迤而进。
项庄赫然就在其中,他已经脱下他的楚军战袍,并且换了一身汉军战袍,高初及百余锐士也都脱掉了楚军战袍,换上了汉军的深红战袍。
在“汉军队列”的中间,则是荆迁等五十余名楚军“战俘”,包括高初在内,所有战俘全都是血浸战袍,而且都被反缚双手,这个倒是不需要伪装,原本他们身上的战袍就都已经被鲜血浸透了,只需反缚双手就行了。
一行百余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上了路。
项庄两世为人,都是杀伐决断,行事从不拖泥带水!
既然决定了要去偷袭刘邦大营,既然决定了要赌这一把,那就没什么好多想的了,畏首畏尾从来就不是项庄的作风!
虽然现在是白天,可谁又规定过白天就不能偷营?
今天之前,楚军从来只在晚上出来偷营,可是今天,楚军却偏偏要在白天大模大样地去偷袭汉军大营!没准还真能杀汉军一个冷不防!
翻过一道低矮的山梁,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汉军关卡。
冒充汉军军侯走在队列最前面的高初便不由得愣了愣,这里既不是要道口,也不是险隘关口,怎么会有汉军关卡?而且这个汉军关卡设在这里算什么回事?阻挡楚军的话兵力也太少了,就这么二十多号人,能顶什么用?
混迹队伍中间的项庄却是大喜过望!
这个汉军关卡的出现的确突兀,但是,越是突兀就越说明刘邦大营很可能就在前面,否则,汉军又何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设置这么个关卡?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关卡就是用来预警,就是用来拱卫刘邦大营的!
想到这里,项庄的眼神霎时变得热切起来!
刘邦,刘邦老儿应该就在前面不远了,刘邦就在前面!
正好高初转头往回看,项庄便向他比了个抹喉的手势,高初点了点头,嘴角霎即便绽起了一丝残忍至极的狞笑。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百余“汉军”便已经到了关卡前。
一个队率模样的小校便带着两名汉兵懒洋洋地迎了上来,汉军小校和身后的汉兵根本就没有起什么疑心,楚军残兵溃亡山中的消息早就已经传开了,他们又怎么可能把眼前这支押解俘虏的汉军跟楚军联系起来?
高初往汉军小校身边站定,喝道:“还不赶紧放行?”
汉军小校往后面挥了挥手,二十几个汉兵便赶紧上前搬开了挡在大路上的鹿砦,高初再一挥手,乔妆成汉军的楚军锐士便纷纷通过了关卡,大约过了三十几个人,汉军小校忽然发现这队汉军很是面生,当下问高初道:“嗳,你们是哪个营的?”
“我们是……”高初皱了皱眉头,突然间厉声大喝道,“动手!”
话音未落,高初和三十几个楚军锐士便纷纷拔出了环首刀,不等汉军小校和二十几个汉兵回过神来,冷森森的刀刃就已经刺进了他们的胸腔,汉军小校骇然瞪大眼睛,正欲仰天长啸时,却被高初一把掐住了咽喉。
###############################################################PS:最近书评区有不少留言,质疑山区中的情节,剑客也都一一看了,今天集中回复下。首先声明一点,剑客是个热血流写手,从来就不是考据流写手。
剑客在写书时追求的是一种一气呵成的爽快感,为了保持行文的流畅与爽快,有些细微处的交待很可能一笔带过,甚至不交待,这是因为,如果太过注重细节的话,整个行文感觉就会完全遭到破坏。这里举两个例子,楚军被夏侯婴追,在突围途中连续击溃两路汉军,就有读者较真,说楚军分兵后只有四千五,打垮了两路汉军怎么还有四千?我要说的是,两路汉军仅仅是溃逃,没有被全歼,更没有全部被杀,也许死的人很少,不到五百个,古代战争,打到双方都死伤惨重的战役是很少的,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方溃逃……还有,我书里也从来没写确切的说过楚军还有四千,而是近四千。
还有读者说,之前楚军连续打垮六路汉军,斩首一万多,是超人,我要说的是,这里的细节我同样没交待,这一万多人有可能是被杀了,有可能当了逃兵,跑了,有可能在山里迷路,还没来得及归队,谁知道呢?我总不能在一仗打完之后,列一个详细的数据表:汉军死多少人,重伤多少人,轻伤多少人,失踪多少人,楚军死多少人,重伤多少人,轻伤多少人,双方各有多少步兵、甲兵、轻兵、骑兵、弓箭手参战,双方损耗双刃剑多少把,损耗环首刀多少把,多少枝箭矢,有多少人因为没有草药救治,最终死了……我的个天哪,这样列出一大堆数据,严谨是严谨了,看上去也的确是更加合理了,可你们会看吗?公众章节还好,如果是VIP章节,恐怕有些人又要骂我注水、骗钱了。
说这些,也不是诉苦,更不是替自己辩解。事实上,有些读者的建议就很好,有些细节我的确没考虑到,这些我今后肯定注意,也会加以改进,但有些其实我是考虑到了的,但是没办法写进去,因为我不想破坏整个行文的流畅度。
第44章 斩杀刘邦(求推荐票,三江票)
刘邦在天快亮时补了一觉,现在已经起身了。
张良、陈平也是一夜未睡,回去稍事休息,便又早早的来到了刘邦大帐,做谋士的就是这样苦命,必须时时刻刻呆在主公身边,不管主公遇到了什么疑难,你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出现在身边,还要在第一时间提供有效的建议。
延请张良、陈平入席,刘邦问道:“子房,萧公角的人头送到了吗?”
早在天亮之前,夏侯婴斩杀萧公角的消息就已经传回了大营,刘邦遂即让把人头给送过来,算算时间,萧公角的人头差不多也该送到了。
“还没有。”张良摇头说道,“不过应该快了。”
刘邦敲了敲桌案,忽然说道:“也不知道夏侯婴、郦商他们有没有追上楚军余孽?可千万不要让项庄小儿给跑了。”
张良微笑摇头道:“大王放心吧,项庄跑不了的。”
陈平也道:“是啊大王,楚军余孽不仅要承受夏侯婴、郦商两路精锐无休止的追杀,还有面临靳歙、傅宽、李左车等九路精兵的截杀,再外围,更有各路诸侯的三十几路精兵层层围堵,项庄纵有逆天之勇,也绝不可能率部突出重围的。”
“那孤就放心了。”刘邦点点头,又向张良、陈平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你们对弈一局?”说罢,刘邦又特意对陈平说道,“陈平,昨晚那一局棋,你弈的那一手,就是下在天元位上的那记妙手,可真是叫孤大开眼界呀,呵呵。”
陈平忙道:“那不过是臣被子房兄逼得急了,走投无路之下的拼命之举罢了,这终究不是什么好手法,当不得大王如此赞誉,呵呵。”
“可你那手棋很隐蔽呀。”刘邦道,“连子房都没想到你还能这么下!”
刘邦、陈平言者无心,张良听了却是心里猛然咯顿了一下,情急拼命!?
刘邦很快就察觉张良神色有异,当下关切地问道:“子房,你是不是不舒服?”
“啊呀,不好!”张良却是一惊而起,失声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必有一失呀!大王,臣失算了,走投无路之下项庄也有可能拼命!”
“子房你说什么,项庄小儿也可能拼命?”刘邦闻言一愣,愕然道,“他跟谁拼命?跟夏侯婴、郦商拼命?还是要跟孤拼命?他有资格么?”
刘邦完全不知道张良在说什么,陈平却听明白了。
当下陈平也是神情一凛,说道:“子房兄,你是说项庄在明知逃生无望的情形之下,会带着楚军余孽来跟大王拼命?”说此一顿,陈平又蹙眉摇头道,“可是,项庄又怎么知道大王在这里?又怎么可能知道大王身边兵力不足?”
“项庄未必知道大王身边兵力不足,却应该能够猜到大王已经进山!”说此一顿,张良又道,“还有,别忘了萧公角的人头!大王命夏侯婴将萧公角的人头送来大营,万一这事被楚军知道了,以项庄及尉缭之能,又岂能猜不出大王就在这里?”
“啥,项庄小儿要来偷袭孤的大营!?”刘邦闻言顿时吓了一跳,连声不迭地道,“可可可,可是楚军余孽不是已经溃入山中了吗?项庄小儿又哪来的大军?还偷袭孤的大营?孤现在虽然兵力不足,却也仍有八千精兵呢!”
说这话时,刘邦难免底气不足,他这八千人在汉军里的确算是精兵了,可跟项庄麾下那几千残兵一比,那就差远了!项庄麾下那几千残兵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精锐,那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而他麾下的八千人,却不过从二十万汉军中挑出的精壮汉子。
张良摇了摇头,说道:“大王,溃入山中的未必就是项庄的楚军主力呀,项庄完全可以派出少量兵力虚张声势,乔妆主力遁入山中,而他的主力却在暗中悄悄躲藏起来,当时正是晚上,夏侯婴、郦商两路大军不及细察,很容易就会上当!”
这种情形其实也在张良的算计之中,在张良看来,既便楚军残部真的在半路找个地方躲起来了,那也没什么,只等天一放亮,楚军的行踪自然就会暴露,到时候夏侯婴、郦商再引兵反卷,各路精兵再层层截杀,楚军仍然难逃败亡的结局。
张良几乎把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楚军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有可能会反过来进攻汉军的大营,反过来找汉王刘邦拼命!正所谓一人拼命,十人难当,几千楚军残兵正要是找到汉王拼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而且,事情还不仅仅只是这样。
项庄真要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那就跟昨天陈平下在天元位的那记妙手一样,一下就把张良的全盘布局给搅乱了。
这可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了。
“真要是这样,可就大事不妙!”陈平凛然道,“一旦大营遭到攻击,夏侯婴、郦商、傅宽、靳歙、李左车等各路精兵必定会纷纷回援,到时候,就是大王禁令他们也未必肯听,如此一来,我军设下的罗网可就不攻自破了!”
陈平的担心绝不是没有道理,一旦汉军大营遭到楚军突袭,刘邦有生命危险的消息传开,夏侯婴、郦商、傅宽、靳歙、李左车等汉军大将肯定要来救援,到时候,既便刘邦派出使者阻止他们赶来救援,他们也未必肯听,对于这些汉将来说,还有什么能比刘邦的安危更要紧的?
而且,刘邦也未必会阻止他们回援!
相比剿杀楚军余孽,刘邦显然更在意自己的安全,想当初,这市井无赖在遭到楚军追杀时,为了能够逃跑得更快些,竟然把自己的亲生儿女都推下了马车,若不是夏侯婴跳下车又把鲁元公主跟刘盈抱了回来,那就没有历史上的汉惠帝了。
“不会吧?”刘邦定了定神,不以为然道,“你们是不是想多了?”
“大王,小心为上!”张良劝道,“还是赶紧击鼓聚将,严加防备吧!”
昨夜,二十里外楚汉大战,刘邦、张良、陈平固然是一夜未睡,刘邦大营的各营将士集结待命,也同样一夜未睡,直到天快亮时,各营将士才纷纷解甲休息,现在,只有一小部份将士仍在值守,楚军残兵真要是突然杀到,那可糟糕!
张良话音方落,郎中郦寄忽然入内禀道:“大王,萧公角的人头送到了。”
“啊!?”刘邦闻言顿时大吃一惊,张良也是脸色大变,急向郦寄道,“郦寄,不能让送人头的人进来!还有,赶紧击鼓吹号,召集军队!快去!”
“咦?”郦寄一时没反应过来,旋即愣愣地转头望向刘邦。
“还愣着干什么?”刘邦霍然起身,跺脚怒吼道,“还不快去!”
“诺!”郦寄这才揖了一揖,转身慌慌张张地去了,刘邦转身就要披甲,张良、陈平赶紧抢上前来,手忙脚乱地帮着披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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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军大营外,百余“汉兵”已经来到了辕门外。
不得不说,项庄的赌运真是不错,基本上没费什么波折就找到了刘邦大营!
青天白日的,守卫辕门的汉军司马根本不疑有诈,当下命人打开辕门,又让人放下了简易吊桥,然后带着几名汉兵大摇大摆地迎了上来。
高初一脚重重踏上吊桥,右手便已经悄然搭上了环首刀的刀柄。
“人头呢?萧公角的人头呢?”汉军司马大步来到高初面前,趾高气扬地问道。
“人头?”高初突然咧嘴一笑,霎时便露出了两排白森森的牙齿,汉军司马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脚下也本能地后退了半步,下一刻,高初铿然拔刀,只一刀,就将毫无心理准备的汉军司马砍翻在地。
高初再举刀向前一引,百余锐士顿时便潮水般漫过吊桥,冲杀进了汉军大营。
几乎是同时,几百步外的蒿草丛里突然间就冒出了黑压压的楚兵,当先的楚军大将扬起长刀往前一引,黑压压的楚兵便向着汉军大营潮水般碾压了过来。
守卫辕门的五十多名汉军甲士很快就被高初的百余锐士斩杀殆尽!
不过这时候,汉军大营深处也已经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号角声,还有密集如雨的战鼓声,伴随着冲霄而起的号角声以及战鼓声,一队队衣衫不整的汉军士卒从帐篷里蜂拥而出,一边慌乱披甲,一边开始乱哄哄地整队。
项庄一脚踏入辕门,又高举横刀遥指前方那顶最为高大的方顶大帐,回头喝道:“大楚的儿郎们,看见那座方顶大帐了吗?那就是刘邦老儿的大帐,冲上去,斩杀刘邦!”说罢,项庄即引刀转身,向着方顶大帐飞奔而去。
“斩杀刘邦!”
“斩杀刘邦!”
“斩杀刘邦!”
荆迁、高初及数百锐士狼嚎响应,誓死追随项庄身后,奋勇向前。
数百锐士身后,钟离昧、虞子期各率千余楚勇犹如决了堤的洪水,以无可阻挡之势漫过汉军大营,又紧紧追随项庄及所部亲兵身后,杀向了正前方的方顶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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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王的号角(求几张推荐票)
当刘邦披着黄金铠甲,戴着束发紫金冠,在张良、陈平的簇拥下走出方顶大帐时,只见前军大营里早已经是沸反盈天了,乱军之中,只见一员身材长大、体格健壮的楚军大将正挥舞着一把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长兵,以无可阻挡之势向着这边冲杀而来。
那员楚军大将身后,数百名楚军锐士挥舞着同样古怪的兵刃,正向前奋勇冲杀,数以百计的汉军甲士从各处帐篷里蜂拥而出,拼死抵挡,却根本挡不住,在那数百楚军锐士潮水般的猛攻之下,仓促集结的汉军甲士基本上都是一触即溃。
这不到五百人组成的突击阵形,竟然给了刘邦一种强烈的震憾,千军万马的冲杀,怕也不过如此吧!楚军余孽,竟然悍勇如斯!?
乱军之中,项庄一刀砍翻挡在面前的汉军司马,猛抬头,一抹金辉忽然映入眼帘,急定睛看时,只见方顶大帐里已经呼喇喇地涌出了一大群身披深红战袍的汉军甲士,却把一员身披黄金战甲、头戴束发紫金冠的汉军大将死死护在了中间。
“刘邦,那是刘邦!”项庄浑身的血液霎时就燃烧了起来!
尽管看不清那人面目,但是只看这冠带铠甲,多半就是刘邦老儿了!
杀了刘邦,只要能够杀了刘邦,一切都将逆转,不仅楚军可以从容突围,楚汉之争也将进入全新的阶段,刘邦一死,刘盈年幼,又岂能压得住韩信、彭越、英布等各路诸侯?到时候,天下又会纷争再起,大楚也就有了复兴的机会了!
“高初,射杀刘邦,射杀刘邦!”因为jī动,项庄甚至连声音都有些走调了。
高初当即后退两步,隐入了楚军锐士身后,旋即绰刀回鞘,又从肩上卸下足有三石挽力的铁胎弓,最后又从箭囊里抽了一枝狼牙重箭扣于弦上,下一刻,两名楚军锐士早已交叉双臂搭成了人梯,然后一下就将高初抬了起来。
高初的身形猛然拔起,又于空中猛然挽弓!
由于视野没有受到任何遮挡,高初一下就锁定了前方那员身披黄金甲、头顶束发紫金冠的汉军大将,由于距离实在太远,高初甚至还特意将射角略略抬高了少许,霎那间,惨烈的杀伐声就从高初耳畔潮水般退走,整个世界便只剩下了那员汉军大将。
刘邦老儿,受死吧!高初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声,旋即轻轻松弦,只听得“瓮”的一声闷响,扣于弦上的狼牙重箭便已经闪电般射了出去!
“大王小心!”
护在刘邦身侧的郎中郦寄猛然看到前方楚军阵中腾起一员楚将,且正挽弓搭箭,便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刘邦面前。
郦寄是郦商的长子,跟许多汉军大将的儿子一样,都被刘邦召入军中,授以郎中职,也就是刘邦的禁军shì卫官,刘邦此举一是为了拉拢部下,显示他对勋戚子弟的恩宠,再就是把这些勋戚子弟留在身边,必要时还可以充当人质来要挟他们的老子。
郦寄堪堪挡到刘邦跟前,一枝羽箭就已划破虚空,闪电般射到了他的面门前,郦寄急yù举剑格挡时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噗哧”的一声脆响,冷森森的三棱箭簇便已经从郦寄面门射入,又直透脑后跟穿出,那巨大的冲击力道,甚至将他的整个头颅都射裂了。
被郦寄护在身后的刘邦只觉一股温热的液体猛然喷溅在他的脸上,同时,一股让人无比烦恶的咸腥之气已经透过鼻际径直沁入心肺,再定睛看时,正好看到从郦寄脑后透出的那枚冷森森的三棱箭簇,上面甚至还串着一小块碎骨头!
刘邦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心想刚才如果不是郦寄挡在身前,那么此刻被射穿头颅的就是他刘邦,而不是郦寄了!
霎那之间,刘邦的脸sè变得一片煞白,煞白煞白。
自沛县起兵以来,刘邦还从未遇到过像今天这样的危险!
下一刻,郦寄早已丧失意识的尸身便向着后面直tǐngtǐng地倒了下来,锋利的三棱箭簇更是直直地刺向了刘邦xiōng口。
这一切全都发生转瞬之间,再加上所有人都被这一箭之威给震慑住了,当张良、陈平以及其余的禁军shì卫反应过来时,刘邦已经被郦寄的尸体给压倒在地了,若不是刘邦伸手死死撑住了郦寄身体,那锋利的三棱箭簇很可能已经刺进他的xiōng口了!
对面,高初拧身落地,又恨恨地挥了挥拳头。
刚刚势在必杀的一箭,竟然让那一个汉军小校给挡下了,实在可恨!
项庄刚才也都看到了,不过他也同时看到了刘邦被压倒在地的情景,当下心头一动,旋即扬刀怒吼:“刘邦死了,刘邦死了,刘邦死了……”
“刘邦死了!”
“刘邦死了!”
“刘邦死了!”
听说刘邦已死,不明就里的楚军残兵顿时山呼响应。
项庄再扬起横刀往前一引,楚军残兵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疯狂地挥舞着刀戈剑戟,又嗷嗷叫嚣着扑向了对面的汉军。
正在苦苦支撑的汉军却在霎那间陷入了混乱。
在楚军残兵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中,许多汉军将士的信心都开始动摇,如果大王真的被射杀了,这仗还有打赢的希望吗?再说,对面的楚军残兵也实在是太凶残了,这些家伙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群镣牙毕lù的野兽啊!
混乱很快就演变成了大规模的sāo乱,再加上楚军的攻势越发凌厉,前军大营的千余汉军勉强抵挡了片刻,便彻底崩溃了。
说到底,这个时代的士兵都不是职业军人,而只能算是民兵!
既便大营里的这两千精兵都是刘邦挑选的,那也不过是身体强壮的民兵而已,打顺风仗的时候,他们可以异常英勇,可一旦战局不利,或者突然发生意料不到的变故时,他们就能难保持镇定了,更不可能像磐石般岿然不动。
汉军兵败如山倒,楚军残兵趁机狂飙急进!
很快,楚军就踹破了汉军前营,径直杀进了中军大营!那顶极为显眼的方顶大帐,已经近在眼前,只需再往前突击百余步,就能杀到大帐近前了!
禁军shì卫蜂拥而上,终于把惊hún未定的刘邦救了起来。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楚军竟然就已经打垮了前军,兵锋直指中军大营了,当下张良上前两步劝道:“大王,常言道一人拼命,十人难当,数千楚军急了眼要跟我军拼命,就是五万大军也未必抵挡得住哪,这里太危险,还是赶紧退守后营壁垒吧!”
“是啊大王,这几千楚军可都是虎狼之兵啊。”陈平也惶然附和。
刘邦早已方寸大乱,当下连连点头道:“对对对,退守后营壁垒!”
当下刘邦、张良、陈平便在八百亲兵的护卫弃了大营,直奔后营壁垒而来,这后营壁垒原本只是用来囤积粮草的,不想现在却成了刘邦的避难所!几乎是同时,汉军左、右、后各营精兵也已经完成了集结,又纷纷向着后营壁垒收缩靠拢。
待八百亲兵进了壁垒,刘邦遂即下令关闭了壁垒大门!
左、右、后各军堪堪收缩到壁垒外时,刘邦的中军也在楚军的猛攻下瓦解了。
刘邦惊hún未定,当下急命亲兵收集所有的牛角号,吹号求援,霎那间,悠远绵长的号角声便已经冲霄而起,旋即群山回dàng,越传越远。
夏侯婴铁青着脸,正站在一大片芦苇dàng前。
早在半个时辰之前,夏侯婴就派出了百余支斥候队,他还给每支斥候队的队率都下了死命令,方圆五十里内,任何一个小山沟,任何一片蒿草丛都不能放过,就是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把楚军残部给找出来!
很快,其中一支斥候队便找到了这片芦苇dàng。
这片芦苇dàng方圆足有好几里,中间许多芦苇都已经倒伏于地,显得零乱无比,里面泥泞潮湿的地面上更是留下了大量的脚印,显然,楚军残部昨晚就躲在这里!
这一刻,夏侯婴真是连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昨晚上在这放一把火多好?只要在这里放一把火,甚至都不需要厮杀,就能把楚军余孽全部烧为灰烬了!
就在夏侯婴懊恼yù死时,远处山谷里却突然间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号角声,听到这隐隐约约的号角声,夏侯婴忽然间脸sè微变,这个方向?好像是汉王大营所在的方向?站在夏侯婴身后的夏侯灶更是失声大叫起来:“父亲,这是大王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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