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政治智慧
项庄并没有在大别山老营多做逗留,接出虞姬以及五千多妇孺之后,便一路向东出了大别山,与驻扎在寿湖边的骑兵大军会合,然后沿着驰道过曲阳、阴陵直奔东城,由于多了五千多妇孺,行军速度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从大别山老营到乌江北岸的乌江镇,不到六百里却走了半个多月!
楚军虽然走得极慢,盘踞在曲阳、阴陵、东城附近的李左车却没有轻举妄动,李左车也知道,如今的项庄挟裹数万铁骑,已经不是当初的丧家之犬了!大军进至乌江镇,项庄遂即派兵四出搜罗船只,准备渡江。
江风拂面,项庄正在尉缭、百里贤的陪伴下漫步江边。
呼延正德、晋襄亦步亦趋跟在三人身后,远处四周还有百呼衍勇士正在警戒,这也是百里贤叮嘱的,眼看着江东这个政治旋涡已经近在眼前,对项庄的保护也必须变得比以往更加严密和周全,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大意不得!
江对面的江湾里,大冬天的,居然还有几艘渔船正在撒网。
那处江湾后面,就是一处渔村,此时正是中午时分,几道淡淡的炊烟正从渔村里袅袅升起,隐隐还能听到孩子的嬉戏声、公鸡的喔喔声还有土狗的吠叫声,这与中原魏地的“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很显然,江东还没有遭到太大的破坏。
尽管灌婴、周勃大军都曾经打过江东,不过这两人所统率的军队的军纪都还算不错,不像彭越的梁军,只知道烧杀掳掠,灌婴虽然在江东杀了不少人,不过他杀的大多都是聚众闹事的宗族武装,对于平民百姓还是很体恤的。
江东并没有毁于战火,这让项庄庆幸之余,也是倍感压力。
这一路南来,项庄或多或少听到了一些关于江东的消息,尤其是半个月前在大别山中遇到的那个据说是从江东迁居六县的猎户,了许多关于江东的近况,项庄很怀疑,那个猎户根本就是九江郡守周殷特地派来的。
现在的江东格局,真可谓是暗流汹涌。
项佗拥兵两万,占据了彰郡全郡以及会稽郡北边的十几个大县,而且得到了关东士族的支持,这些关东士族都是秦灭六国时避居江东的,经过几十年的经营,虽然说还算不树大根深,却也是颇具影响力了。
项冠拥兵三万,控制着会稽郡南边的三十几个县,而且,当地的宗族势力几乎全都支持项冠继承楚王王位,这些宗族势力在当地盘根错节,影响力极大!许多事情,郡守、县令无法解决,可只要宗族族老出面,就能轻松摆平。
还有就是项他,项他可是真正的项氏子孙,不像项佗、项冠只是假子。
还得从故楚大将项燕说起,项燕有三个儿子,长子项超、次子项梁、三子项伯。
项超有两个儿子,长子名绩,次子名藉,也就是项羽,项梁也有一子,名箕,也就是项庄;这其中,项绩要比项藉、项箕大出不少,而项他就是项绩的独子,年方三十,项他少有才名,极其能干,不过因为项羽猜忌,项他空有满腹才干,却无从发挥。
所以,如果从项燕排起,项他才是真正的项氏嫡长孙,比项庄的血统更纯正!
所以,尽管项他手里没有一兵一卒,却还是得到了整个项氏宗族,还有其余十几家故楚世族的鼎力支持,这些故楚世族中,像伍氏、屈氏、叔孙氏在江东的影响力都很大。
如今的江东,项他、项佗、项冠各有各的地盘,各有各的支持者,楚国王位之位,早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可以预见,一旦项庄带着大军渡过乌江,则楚王王位的争夺势必会变得更加的朴朔迷离,更加的波谲云诡。
按照项庄的行事风格和脾气,他才没耐心跟别人做什么政治斗争,项他、项佗还有项冠,你们都想当楚王是?行,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不就知道了?还是那句话,谁的拳头最硬,最的实力最雄,谁就是王!
项庄也有足够的信心把项他、项佗、项冠碾为齑粉。
别看项佗有两万人,项冠也有三万,可项庄还真没把这几万人放在眼里。
不过,刚才他看到的江对岸那宁静祥和的一幕却让项庄第一次感到了犹豫,如果他和项他、项佗、项冠开战,那么江东势必就要遭受刀兵之灾了,这次可是王位之争,其残酷性绝不是灌婴、周勃的过江讨「启航冇水印」伐所能相比的。
换句话说,如果开战,项庄既便得到了江东,也只能是一片废墟。
沿着乌江北岸一直走出好几里,项庄才终于停下了脚步,又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回头问尉缭道:“军师,你有没有什么良策?”
尉缭裹了裹身的白虎皮大氅,又伸出右手再竖起三枚干枯的手指头,悠然说道:“老朽有三策,可供将军选择:一策,殚精竭虑,游说项他、项佗以及项冠,接收一个完整的江东;二策,拉拢一派,孤立一派,击灭一派,接收一个残破的江东;三策,以雷霆万钧之势击灭三派,接收一个破败的江东!”
项庄默然不语,他知道尉缭还没有说完。
尉缭缩回手指,又接着说道:“这三策,各有利弊!”
“第一策可以帮助将军接收一个完整的江东,也可以最大限度地保留江东的元气,但是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大量的耐心去做大量的安抚工作,老朽保守估计,没有二十年以的安抚以及分化,将军不可能尽得江东之地。”
“第三策可以帮助将军在最短的时间内平定江东,掌控大局,但是大战之后,江东必定会人口锐减、元气大伤,而且将军凭借武力掌控江东,人心不服,今后将军治理江东时,必定会倍加艰辛,所以没有二十年的恢复,别想对外兴兵!”
“不行,这两策都不行!”项庄断然摇头道,“二十年时间太久了!”
“那就只有第二策了。”尉缭说此一顿,又道,“第二策则是折中之道,可以帮助将军在较短的时间内接收相对完整的江东,不过这非常考较将军的政治智慧,行军打仗,将军勇略兼备、无人可及,但是政治跟军事完全是两回事,老朽并不知道将军是否已经做好准备?”
“准备?”项庄蹙眉道,“需要什么准备?有军师你跟子良跟在我身边,时时警醒,常常提携,不就行了?”
尉缭摇了摇头,悠然道:“不不不,将军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说此一顿,尉缭又道:军事斗争虽然凶险万分,却是敌我分明,敌就敌,我是我,很容易识别判断,政治斗争则复杂得多,也许有一天,子良跟老朽都会身不由己卷入其中,那时候,就需要将军自己去识别,去判断了。”
项庄凛然道:“军师,有这么复杂么?”
对于政治,项庄虽然两世为人,却仍然陌生无比。
前世的项庄不过是个特战老兵,很有头脑,可也只是打仗方面有头脑,可对于政治还真是一窍不通,今世的项庄也不过是个楚国大将,对政治也谈不精通,何况父兄在时,也轮不到他项庄对楚国的政治大事指手划脚。
而且,项庄也不像刘邦,在政治拥有超高的悟性!
所以,让尉缭这么一说,项庄心里还真有些打鼓,政治这玩意可比军事复杂得多!
尉缭点头,又语重心生地道:“将军,你一定要记住老朽的一句话,当你对某一件事情看不太准的时候,千万不要急着做出决定,你尽可以等一等、看一看,等各方面的势力都露头了,等局势基本明朗了,再做决定不迟!”
项庄默默点头,这句话,差不多就是尉缭毕生政治智慧的浓缩了?
尉缭又叮嘱道:“将军,虞夫人是先王爱姬,先王生前虽然立她为后,可她的地位其实与王后并无差异,她在项氏宗族以及故楚世家中间还是拥有很大影响力的,还有虞氏本身也是江东士族之一,将军一定要争取虞夫人的支持……”
话音方落,百里伊水忽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禀报道:“将军,夫人她,夫人她昏死过去了。”
“嗯?”项庄忙道,“谁昏死过去了,悦娘还是贞娘?”
“呃,都不是。”百里伊水小手连摇,急道,“是虞夫人。”
“啊?!”项庄闻言顿时大吃了一惊,心忖项羽便是在这乌江边自刎的,虞姬多半是睹物思人了,可在这个节骨眼,她可千万别出意外才好,要不然,项庄留给他的证明自己身「启航冇水印」份地位的三大筹码可就只剩下份量最轻的踏雪乌骓马了。
当下尉缭也道:“将军,老朽略通医术,咱们赶紧……呵欠!呵欠!”
话没说完,尉缭忽然连打了两个呵欠,项庄心头一跳,关切地道:“军师,你咋了?”
“呵,没事,没事。”尉缭摆了摆手,微笑道,“就是年纪大了,吹不得风了,唉,年纪大喽,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喽……”未完待续【字由启航更新组侠以武乱禁提供】【字由启航更新组侠以武乱禁提供】。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03章 尉缭遗计
尉缭轻轻放下虞姬的皓腕,然后神情凝重地走出了大帐。
项庄跟着走出大帐,问道:“军师,夫人的情况怎么样?”
尉缭捋了捋颔下长髯,叹道:“上将军,夫人忧思成疾,心绪难解,刚才在乌江边又难免想到了先王,因而昏厥,从目前看,情形非常之不妙啊。”
项庄顿时微微色变,沉声道:“军师的意思是说,夫人已经没救了?”
“倒也不是这么说。”尉缭摇了摇头,说道,“如果能够解开夫人的心结,让她的心情变得开朗起来,则其病症可不药而愈。”
项庄顿时默然,解开虞姬的心结?又谈何容易!
除非项羽再世,否则又有谁能解开虞姬的心结呢?
尉缭叹了口气,又道:“上将军,老朽回头还是开一副药,聊胜于无……”话没说完,尉缭又打了个冷颤。
项庄心头一紧,赶紧说道:“军师,你还是回去歇着去吧。”
尉缭点了点头,又把身上的白虎皮大氅裹得紧了些,转身去了。
项庄再次走进虞姬大帐时,虞姬已经醒过来了,不过整个人的气色非常之差,原本莹白如玉的俏脸,此时却显得黯淡无光,原本亮若星辰的那对美眸,此时也没一点神采,给人的感觉就是空空洞洞的,漫无焦点。
常言道,心病还需心药医,虞姬的心病谁来医?
项庄自问是没这个本事的,可是,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虞姬香消玉殒?
犹豫了片刻,项庄还是劝道:“夫人,先王已经去了,可你却得活下去呀,当初先王把你托付给末将时,可是再三叮嘱过,一定要好好地保护你……夫人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末将又有何面目面对先王?”
虞姬却理也不理,只是目光空洞地望着前面。
项庄还想再劝几句,可一时间也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当下只好叹息一声,有些郁闷地退出了大帐,只是在临离开时,再三叮嘱侍候虞姬的两队女兵务必要保持警觉,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的情形,便即刻禀报。
回到自己的大帐时,正好看到魏悦挺着个大肚子在赢贞的搀扶下出帐,百里伊水和秦渔则跟在两人身后,百里伊水像只欢乐的小鸟,正在叽叽喳喳地诉说个不停,这小娘初次来到江南,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新奇。
秦渔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百里伊水。
秦渔的目光始终都不曾离开过赢贞,对于赢贞,秦渔从来就没有好感,也始终保持着足够的警惕。
见是项庄,四女赶紧裣衽见礼。
行了礼,魏悦又有些吃力地直起腰来,说道:“夫君,听说虞夫人病了,悦娘跟诗曼姐姐想去看看她。”
“嗯,也好。”项庄说着忽然心头一动,魏悦这小娘天性善良,却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似乎跟什么人都能很和睦地相处,让她和赢贞陪着虞姬多说说话,没准还真能解开虞姬的心结,当下又叮嘱道,“今后有时间,你们多去陪陪虞夫人。”
魏悦、赢贞答应了一声,在百里伊水、秦渔的陪伴下袅袅婷婷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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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项庄刚躺下,帐外忽然传来了晋襄的声音:“上将军,军师快不行了!”
“什么?!”项庄闻言大吃一惊,当下从榻上弹身而起,躺在项庄身边的赢贞也赶紧跟着起身,匆忙替项庄穿衣,当赢贞拿来熊皮大氅要替项庄披上时,项庄却早已经匆匆蹬上长筒马靴,又一把掀开帐帘,大步走了出去。
帐外的晋襄当即迎上前来,向项庄作揖见礼。
项庄摆了摆手,边走边道:“晋襄,怎么回事?”
“末将也不知道。”晋襄苦着脸道,“只是那边刚刚边传来消息,说是军师快不行了,还让上将军您赶紧过去。”
项庄心头一沉,当即加快了脚步。
项庄大帐离尉缭的大帐相距不过几十步远,不到片刻功夫,项庄就来到了尉缭帐外,只见帐外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却都是军中的伤医。
看到项庄,正在绞尽脑汁研讨病情的伤医便纷纷躬身见礼。
项庄摆了摆手,问道:“军师白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十几个伤医纷纷苦笑,这个说军师年纪大了,刚刚习惯了北方干冷的天气,突然间又回到了阴冷潮湿的南方,水土不服所以病倒了,可另外一个马上说,军师只是偶染风寒,却引发了宿疾,所以病情才会急剧恶化。
最后,十几个伤医居然吵了起来。
“够了,都给老冇子闭嘴!”项庄忍无可忍,大吼了一声,十几个伤医顿时噤若寒蝉,项庄却再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个伤医了,当下掀帘走进了尉缭的帐篷。
尉缭半躺在软榻上,项庄送他的白虎皮大氅就盖在他的身上。
帐篷里已经点起了好几盏油灯,光线很亮,可尉缭的气色却非常之灰败,尤其是尉缭的嘴唇,更是隐隐发青,项庄的心顿时无限下沉,这可是弃世之兆!
“上将军,你来了。”见到项庄,尉缭微微一笑,神情很是安祥。
不知道为什么,项庄便感到鼻际猛然一酸,霎那间眼眶里便已经蓄满了泪水!
“军师,你这是咋了?”项庄强抑住泪水,惨然道,“白天的时候不还好好的,怎么这才几个时辰不见,你就变成这样了?”
“上将军,生老病死乃是天道循环,非人力可逆。”尉缭淡淡地摆了摆手,又道,“常言道,人生七十古来稀,老朽活了七十有六,也算是高寿了。”说此一顿,尉缭又说道,“只是上将军即将回归江东,有几件事老朽委实是放心不下……”
“军师你说,我听着呢。”项庄知道尉缭这是要交待后事了。
尉缭道:“过江之事千万不要操之过急,在回江东之前,上将军应该选派部份江东藉的老兵先回去,借他们的口向江东百姓宣扬上将军于野马原临危受命,于寿春力挽狂澜,于大别山力挫刘邦,再万里转战,破解刘邦大势的艰苦征程。”
项庄默默点头,此举应该就是后世所说的政治造势了。
尉缭喘了口气,接着说道:“等那些老兵在江东造足了势,上将军再过江不迟,过了江之后,上将军当晓喻全军,务必将最严谨的阵形、最锐利的兵锋展示给江东父老,要用实际行动告诉冇江东父老,大楚复兴的希望……全系于上将军身上!”
项庄再次点头,这便是示之以力,同样是政治造势的一种手法。
说完这一席话,尉缭的脸色忽然红润了许多,中气也足了许多,再不像刚才,满脸的灰败之色,项庄却是越发的心情沉重,因为他知道,这大略便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尉缭的生命已经正式进入读秒阶段了。
尉缭又道:“到了吴中之后,上将军且记老朽三句话,不做,少说,多看!”
“军师放心,我记住了。”项庄强抑泪水,重重点头道,“不做,少说,多看!”
尉缭轻轻颔首,又道:“上将军,在你没有看清形势之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随便表态,需知言多必失!总之,到了吴中,你首先要做的就是多看,再详细分析,哪个派系值得拉拢,哪个派系必须孤立,哪个派系必须予以雷霆打击!”
“还有,一旦已经看准局势,该出手时就不要有任何犹豫……”说到这里,尉缭忽然微微一笑,又道,“这个倒是老朽多虑了,上将军英武刚毅、杀伐决断,似乎从来就没有犹豫不决、畏首畏尾的时候,呵呵。”
“军师……”望着尉缭恬淡的笑容,项庄心里却犹如刀割。
项庄跟尉缭相处虽然只有一年时间,可在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建立起了深hòu的友谊,甚至在自觉不自觉间,项庄已把尉缭当成了自己的长辈,现在,唯一能与他项庄平心论交的长辈就要故去了,他能不伤心?能不凄惶?
尉缭顿了顿,又略略有些腼腆地道:“上将军,老朽还有一桩后事拜托。”
项庄再抑止不住眼眶里的泪水,当下转过头去飞快地拭去了泪水,又道:“军师你说,我都听着呢。”
尉缭指了指榻畔矮几上的几十卷竹简,郑重地道:“老朽追随上将军征战近年,期间颇多感触,已经一一记录在册,总共凑得尉缭子四十二卷,还望上将军择一可造之才,将之流传下去,千万不要让老朽毕生所学失传于世。”
“军师放心!”项庄哽咽着道,“尉缭子四十二卷绝不会失传,等将来,尉缭子四十二卷必会成为大楚帝国太学、官学的必修课!”
“必修课?”尉缭顿时两眼一亮,这虽然是后世的新词,可尉缭却分明是懂了,当下冲项庄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这一闭上,就再没有睁开!一代兵家,一代战略大师尉缭,就这样静静地离开了人世……
第204章 老兵回家
当天晚上,项庄便让高初带兵从附近的历阳县搜罗了大量的白绫、白罗以及白布,将整个楚军大营都布置成了一个巨大的灵堂,同时所有校尉以上将领俱皆缟素,在项庄的率领之下,分成左右两班,前来尉缭灵框前吊唁。
项庄甚至对着尉缭灵槌行了三跪九叩大礼。
三跪九叩可是中国古代最高规模的礼节,一般来说,只对天、地、君、亲、师行三跪九叩大礼,显然,项庄已然将尉缭视为自己的父辈或者师尊了。
吊完了孝,项庄又给尉缭守了三天三夜的灵,以示尊崇。
丧事办完,项庄就立刻从悲痛中挣脱了出来,开始着手处理正事,按照尉缭遗计,首先要做的就是派部份老兵过江
桓楚、钟离昧、季布、虞子期四将鱼贯进了项庄大帐。
尽管如今的季布是名义上的大楚末将军,但钟离昧却仍旧走在他的前面,季布对此也是泰然自若,可见一些老规矩一下是改不掉的。
“参见上将耸!”桓楚四将一字排开,冲项庄拱手作揖。
项庄从席上跪坐起身拱手回礼,又肃手请四将入席就座,然后说道:“老桓、钟离、老季、子期,还记得当初在寿春的时候么?”
“记得,怎么不记得?”桓楚唷然道
“要不是上将军,我们早死在寿春了。”桓楚也道。
钟离昧则别有感慨,说道:“末将完全没有想到,上将军带着三千孤军万里转战,不仅没有被刘邦老儿和各路诸侯击灭,短短不到一年时间,竟然还带着三万铁骑杀了回来,先王若是在天有灵,也该含笑九泉了。”
虞子期什么都没说,可他的脸上也露出同样的感慨之色。
凭心而论,当初在东阿县临危受命时,虞子期也绝然想不到上将军不仅真的能够带兵打进关东,不仅能够全身而退,居然还能拉起这么庞大的一支骑兵打回来,纵然是先王,只怕也未必能比上将军做得更好吧?
项庄摆了摆手,说道:“还记得当初在寿春军营,我对大家说什么了吗?”
桓楚、季布、钟离昧、虞子期纷纷目露凝重之色,项庄吸了口气,说道:“我说过,只要有我项庄在,大楚的天就塌不下来,总有一天,我项庄会带着大家打回江东,现在,江东已经近在眼前,回家了,将士们终于回家了!”
一时之间,桓楚、季布、钟离昧、虞子期魂神俱颤。
四人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当初在寿春军学的危急时刻,那时,先王自刻乌江的消息突然传开,三千残部军心浮动,眼看着就要冰消瓦解时,是上将军一番激动人心的说词,才重新唤醒了大伙的战意,再接着,上将军又于寿春城外怒斩樊哈,一下就稳住了军心。
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幕幕的场景仿佛就发生在昨日似的,当真让人感慨不已。
项庄又道:“当初参与寿春之线的三千老兵,现在大约还剩下千余人,你们明天就带着这一千多老兵过江,返家省亲吧,自从先父早年间带着八千子弟兵过乌江,将士们已经整整九年没有回过家了,是时候让他们回家跟亲人们团聚了。”
桓楚地点了点头,忽又问道:“上将军,你呢?”
项庄道:“我要留下来给军师守灵,守满三月之期,再过江不迟。”
桓楚、季布默然点头,对于项庄跟尉缭之间的情谊,两人都是知道的,项庄要执子侄礼给尉缭守孝仁月,他们也是深以为然,钟离昧有些惊讶,虞子期则陷入了沉思,显然,四人之中只有虞子期隐隐猜到了项庄此举的用意。
项庄又道:“还有,记得给每个老兵送一匹良驹,再按爵位发给饷钱,公士一万钱,上造两万钱,簪枭三万钱……,爵位每增加一级,饷钱就增加万钱!还有,阵亡将士的抚恤金也一并捎回去,连同赐给爵位的文书,一并交与他们的家人。”
坐在下首书写文书的武涉低声提醒道:“上将军,制钱不够。”
楚军洗劫洛阳、咸阳以及关中诸县,很是抢了不少制钱金银,不过制钱由于数量多,重量重,大多都扔了.
项庄不假思索地道:“制钱不够,就以黄金折算,黄金不足,就以马匹充抵,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让阵亡将士的家人吃亏。”说此一顿,项庄又以无比沉重的语气说道,“不能让我们大楚的将士,流血又流泪呀。”
不能让大楚的将士流血又流泪?桓楚四将茸然动容。
“喏!”武涉也是微微动容,当下恭声应诺,遂即翻出老兵名册,跟着桓楚四将出了项庄大帐,直趋高初的亲军大营而来
桑林村是吴县东郊的一个大村落,足有百十户人家,村民们大多靠种田、养蚕为生,虽说最近世道不太后,不过日子也还过得下去。
因为正逢赶紧的日子,村口土路上的行人络绎不绝。
人群中,一个年近花甲的老媳正挎着个竹篮,吃力地往县城方向赶,老娼的篮子里装着满满一篮子的鸡蛋,估计是攒了有一段时间了,应该是打算进城用鸡蛋换些年货,张罗着要过年了,在老妪的身后,还跟着个岁的孩童。
“阿嚒,剩儿要穿新衣裳。”孩童扯着老媳的衣襟,稚声稚气地说。
“剩儿乖,等阿瑭卖了鸡蛋,就去扯两尺布,给你做一身漂漂亮亮的新衣裳。”阿妪挎着篮子,回头望向孩童的眼神里满是慈爱之色。
正行走间,一个十岁的青皮后生忽然从前方狂奔而来。
老妪吃了一惊,赶紧挎着篮子扯着孙子闪到了土路的左侧,看样子,这个十岁的青皮后生应该是村里的一霸,老娼看样挺怵他的。
不想那青皮后生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老妈。
当下那青皮后生抢上前来,高声大叫道:“前门,你家狗剩哥回来了!”
“啥,你说啥?”老姐一下没听清楚,下意识地问道,“青皮你刚才说啥?”
青皮后生道:“前门阿媳,你家狗剩哥回来了,就在前面大路上,骑着高头大马,披着铁甲,挎着长刀,后头还跟着十几个兵,可威风嘞!”说罢,青皮后生又伸手一指前面,说道,“喏,前门阿媪你看,那不就是你家狗剩哥么?”
老娼抬头看去,果然看到大路上来了一骑高头大马,马背上的汉子披着甲,挎着刀,后头果然跟着十几个兵,好生威风,这汉子一路上还向着土路上的隔壁阿公、后屋头阿娼、前村李娼连连打着招呼,却不是她的狗剩还有谁来?
当下老媳把装满鸡蛋的篮子往地上一放,扯起孙儿就往前头迎,还是那青皮后生机灵,当下赶紧又从地上把篮子给拎起,追了上去。
老媪一边走,一边扬手高喊:“狗剩,我的狗剩……”。
“阿母?!”马背上的汉子一眼看到人群中的老媪,顿时滚鞍下马,膝行十凡步抢到老媪跟前,又一把抱着老媪大腿嚎啕大哭道,“阿母,不孝儿狗剩回来了,狗剩回来了,你老人家受苦了,嗷嗷教”,…”
“回来了好,回来了就好。”老媪也是老泪纵横,又伸出干枯的双手抚摸着汉子的脸庞,颤声说道,“狗剩,让阿母瞧瞧你,让阿母好好地瞧瞧你……。”仔细端详了汉子凡眼,老娼又颇为心疼地道,“狗剩,你瘦了,可也壮实了。”
“阿母,你老人家可是老多了。”汉子泪如滂沱。
老娼抹了抹眼泪,忽然将缩在身后的孩童扯了出来,柔声道:“剩儿,你爹回来了,这是你爹,快叫阿爹。”
“阿爹。”孩童惴惴地叫了声。
“这是剩儿,这么大了?”汉子惊喜不已。
记得当初他离家时,剩儿还在襁褓之中呢。
“剩儿可乖,跟着我吃了不少的苦。”老娼说着又开始抹泪。
“阿母,狗儿如今也是有爵位的人了,从今往后,你就再不用像以前那样辛苦了,你老人家就坐在家里安享清福吧,哈哈哈……”说着,汉子便将孩童一把抱起放到马背上,然后搀着老媪就往回走,“阿母,回家,咱们回家。”
四周围着的乡亲便纷纷让开道,一个个望向祖孙三人的眼神里全是艳羡之色,有个白胡子老翁更是感慨不已地道:“老朽早就说过,狗剩不是个寻常之人,你们看,这才九年,这小子俨然就是个大人物了,呵呵。”
人群中,青皮后生拎着篮子挤了上来:“狗剩哥,这是你家的鸡蛋。”
汉子接过篮子,顺手又递给了身后跟着的一个士兵,又道:“你是青皮?”
“对对对,我就是青皮,狗剩哥你还记得我呀?”青皮后生惊喜不已,看看汉子身后的骏马,又看看后头跟着的十几个士兵,羡慕地道,“狗剩哥,如今你可是发达了?”
“那是。”汉子大大咧咧地道,“如今咱也是官老爷了,大夫,知道啥叫大夫不?”
青皮后生自然不知道,却羡慕不已地道:“大夫?好大的官呢,狗剩哥,过完年让我跟着你去当兵,成不?”
“成。”汉子不假思索地道,“过完年,你就跟我走吧。”
第205章 鼓动、争执
项期骑着小毛驴,有些郁闷地进了吴中县城。
项期是项氏宗族,不过属于比较远的旁支,因此在整个项氏中并没什么地位,但对于那些避居江东的关东士族来说,还是要相对高贵些许,譬如说项期能当上吴中县令,靠的其实并不是他本身的才能,而是项氏宗亲的身冇份。
不得不说,先王在时,对于项氏子弟是非常照顾的。
项期刚刚从具区泽(太湖)回来,那里的两个渔村因为渔场的纠纷发生了械斗。
项期微服私访了下,果然跟他猜测的那样,发生在具区泽的这起械斗并不简单,背后竟然有项佗、项冠两位上将军在撑腰!
所以,这表面上是两家渔村之间的械斗,实际上却是项家的两位上将军之间的较量,项期不过是个项氏旁姓子弟,又岂敢介入其中?
对于江东如今的混沌局势,项期也是颇感无奈。
项佗、项冠都是手握重兵,又先后自封“上将军。”项他虽然回来不久,却很快就得到了整个项氏、叔孙氏、屈氏、伍氏等十几个故楚世族的支持,如今,项他更是已经当上了西楚国的令尹,全面“接管”了江东两郡的军政事务。
问题是,项佗、项冠两位上将军对此似乎并不买帐。
项佗暂且不说,项冠可跋扈得很,根本就不把项佗、项他放在眼里,还扬言说要不是因为有他项冠率军在钱塘苦苦支撑危局,西楚国早就已经灭亡了,如今先王故去,于情于理都该由他项冠继承西楚国的王位!
项冠想当王,这在江东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项佗、项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心里多半也是想当王的。
最近,更有传言说,真正受命于先王的上将军项箕(项庄),也要打回江东来了,好家伙,江东原本就已经够乱的了,一旦项庄再杀回来,那可就更加热闹了!不过,到时候真正受苦的还是江东百姓哪,想到这里,项期便有些心情沉重。
作为一个项氏旁系子弟,项期委实不愿意看到楚军因为王位之争而自相残杀,更不愿意看到江东百姓因为王位之争而流血,而且项期也很清楚,王位之争成来都很残酷,一旦四项真的开战,只怕整个江东都要血流成河了。
临近城门时,项期忽然发现城门口竟然围了一大群人。
项期不禁蹙紧了眉头,这大白天的难道有人闹事不成?
不过,不等项期上前喝问,人群中便爆起了一声震天价的喝彩声,项期刚刚吐到嘴边的喝斥声便又咽回了肚子里,看情形好像不是闹事,再骑着小毛驴凑近了一看,却原来是个披甲老兵正在人群中唾沫横飞地讲他的战斗故事呢。
“破军大哥,刘邦老儿真的差点就被烧死了?”
问话的人项期认识,是吴中县尉手下的一个屯长,五大三粗的一条壮汉,在这吴中县城也算是个人物,街上的青皮混混见了他,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不过在那披甲老兵跟前,却跟个低眉顺眼的小娘似的,还赔着笑脸。
“这还有假?!”披甲老兵老实不客气在那壮汉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又道,“老冇子可告诉你们,除了上将军和高初将军,老冇子还真没服过什么人,不过韩小刀算一个,小刀兄弟是条汉子,我破军服他!”说着,披甲老兵的眼圈忽然就红了。
“后来呢?”问话的壮汉赶紧转移话题道,“后来怎样了?”
“后来?”披甲老兵狞笑两声,说道,“后来刘邦老儿吓坏了,当天晚上就带着七十万大军撤出了大别山,嘿嘿,说出来吓死你们这些兔崽子,刘邦老儿纠集了十几路诸侯七十万联军,最后却被咱们不到五千人给赶出了大别山!”
“吹牛的吧,真有这么厉害?”人群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大煞风景的声音。
披甲老兵顿时大怒,扭头大吼道:“是谁?哪个小兔崽子在那里胡咧咧?”
那个壮汉一挥手,身后十几个城门守卒早已经一拥而上,从人群中拖出了一个十七八岁的青皮混混,然后摁倒在地就是一通狠揍,那壮汉上去也狠狠地踹了两脚,然后回头以讨好的语气向披甲老兵说道:“破军哥,这小子敢侮辱你的兄弟,欠揍。”
另一个守卒又说道:“破军哥,接着往下说呗,你刚才不说后来你们又离开了大别山,还去了魏地、齐地、赵地、关中,最后还到了九原,跟匈奴人也干了一仗?我的个天,这中间的过程肯定精彩,你快跟咱们说说,嘿嘿,嘿嘿嘿。”
“不说了,老冇子不想说了。”披甲老兵却不想说了,当下转身就走。
一群守卒大为失望,待回过头来,又把那青皮混混摁倒在地狠揍了一通,直揍得那青皮混混的阿母见了他都不认识了。
项期却是心头一凛,看来项庄还真杀回来了!
却不知道项他、项佗、项冠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有传言说,项庄可是足足拥有五万多大军,而且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论实力,可是比项佗、项冠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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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中,令尹府大厅。
叔孙贯、屈懿、伍起等十几个世族族老正在与项他议事。
最近的吴中县,真可谓是暗流汹涌,会稽郡南边十五县的十几个宗族又往吴中调来了三千子弟,这样一来,项冠的兵力就增加到了三万五千人!
更重要的是,真正受命于先王的大楚上将军项庄,真的回来了!
尽管项庄还没有过江,可当初追随项庄从野马原突围的千余老兵却回来了,而且一个个都披着鲜明的衣甲,挎着明晃晃的长刀,还骑着高头大马,那可是真正的高头大马,整个江东都找不出几匹来!
更有老兵还带了亲兵回来,前呼后拥的,好不威风!
伴随着这些老兵的回来,项庄于野马原临危受命,于寿春斩杀樊哙力挽狂澜,于大别山以寡击众大败联军,以及此后转战万里、寇击关中的光辉战绩也纷纷流传了开来,现在,项庄跟三千孤军的事迹在吴中乃至整个江东都已经传开了。
“令尹,必须制止这些谣言的传播,否则对我们会很不利!”
说话的是伍氏族老伍起,伍氏也是楚国有名的老世族,祖上曾经出过伍举、伍奢、伍尚这样的忠臣,伍氏起起落落三百余年,在楚地却始终保持着很大的影响力,也算得上是一个树大根深的故楚老世族了。
“老朽却认为这不是谣言,而是事实。”
屈氏族老屈懿立刻加以反对,屈氏是楚地又一个树大根深的老世族,百年前还出过屈原这样的名臣,事实上,屈氏根本就是故楚王室米氏的旁支,是楚地少有的显赫贵族,地位比起伍氏还要尊崇许多。
伍起不愿意跟屈懿争执,向项他拱手作揖道:“还请令尹决断。”
项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目光忽然转向了坐在屈懿、伍起上首的叔孙贯,叔孙氏更是个了不得的老世族,叔孙氏据说出自姬姓,始于鲁桓公之孙德臣,德臣以叔孙为氏,其后人便索性以叔孙为姓,楚地这一支却传自故楚名臣叔孙敖。
叔孙贯冲项他拱了拱手,说道:“令尹,楚军将士征战万里,九死余生,好不容易才得以衣锦还乡,有些得意忘形也是人之常情。”
项他轻轻颔首,忽又问道:“项冠、项佗又有什么反应?”
伍起道:“项冠反应激烈,整天都在家里大骂项庄鼓动江东百姓,居心叵测,若不是陆元死命拦着,只怕早已经派兵把这些老兵给抓起来投进大狱了。”
项他嘴角便绽起了一丝不屑的冷笑,项冠,就是个匹夫而已。
伍起顿了一顿,又道:“项佗的反应却与项冠截然相反,他不仅召见了桓楚、季布、钟离昧、虞子期诸将,对返乡的项庄部曲也是颇多体恤,据说还亲自做媒,给东郊桑林村的一个名叫狗剩的老兵娶了一门亲。”
“是吗?”项他闻言不禁蹙紧了眉头。
屈懿道:“令尹,老朽以为,项庄既然是先王所委任的上将军,我们就该早日迎他回江东主持军事,届时,令尹与项上将军一文一武,相益得彰,又何愁大楚不兴?至于楚王的王位,则不妨暂时搁置……”
伍起马上反驳道:“屈懿兄此言大谬,常言道蛇无头不行,国不可一日无君!推举新王继承大统才是头等大事,又岂能暂时搁置?”说此一顿,伍起又道,“令尹乃是项氏长门嫡长孙,继王位顺乎天意,合乎民心,项庄也是无话可说。”
屈懿道:“老朽也认为令尹才是继承王位的最佳人选,可眼下的确不是继位的时候,一旦令尹强行继位,别说项佗、项冠未必服气,一旦项庄震怒之下,挥师打过乌江又该怎么办?战端若启,江东两郡势必会尸横遍野,血流飘杵。”
伍起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项他皱了皱眉,当下起身扬长而去,伍起与屈懿的争执便不了了之。
叔孙贯叹了口气,说道:“王位之争,乃是项氏家事,我等外姓又如何插得进手,两位又何必为此伤了和气?”
第206章 造纸
江北,楚军已经攻占了历阳县。
楚军还要在江北驻扎一段时间,长期驻扎野外显然不是个事。
原本盘踮在历阳县的李左车军并没有与楚军在历阳做过多的纠缠,而是果断地将所有的兵力收缩到了东城、yīn陵、曲阳数县,显然,李左车也很清楚,项庄之所以占据历阳,多半只是为了歇脚休整,而不是想要长驻于江北。
如今的九江郡,最多也就三十来万人口,项庄是断然瞧不上的。
江东的彰郡、会稽两郡相加,人口足有两百多万,而且基本没有遭到战火破坏,那才是项庄真正想要的根基,项庄只有完整地占据整个江东,才有可能跟占据中原的粱王、占据齐地的齐王以及占据关中巴蜀的汉王一较长短。
至于楚军为何要在江北逗留,李左车就不知道了。
不过,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李左车才界断放弃了历阳。
李左车若真下定决心死守历阳,不说一定就能守住,但是凭借历阳坚固的城墙,重创楚军还是不在话下的,这点自信,李左车还是有的。
………………
项庄也的确没有攻占整个九江的心思。
当今天下的大势,尉缭生前就已经跟项庄分析得很透彻了,单以人口底蕴而言,眼下只有齐地、关中、赵地、江东可为王霸之根基,中原勉强也可以,其余荆楚、淮泗、燕地、巴蜀的人口太少,不足以成就大事。
齐地、关中不用想,现在的刘邦、韩信绝不是项庄能够招惹的。
赵地虽然人口足够,但是夹在刘邦、韩信、冒顿之间,绝非善地。
中原虽然勉强可以称霸却同样夹在刘邦跟韩信之间,而且还要面对彭越的十万虎狼之师,以楚军如今的实力,断然不是粱军之对手。
那么,就只剩下江东了这也是楚军不远千里回师江东的一大原因。
至于另一个原因,自然是因为江东是项氏的发祥之地,虽然眼下的江东派系林立、暗潮汹涌,可一旦项庄能够控制大局,能够得到项氏、各大故楚世族以及江东本地宗族的鼎力支持,则立刻就能挟裹江东之民力、物力,北向中原以争雄!
当然,项庄要想控制江东大局,得到世族、士族以及宗族的支持,绝不容易。
但是不管这个过程有多艰难,项庄都必须尝试,不管怎么说,接收一个相对完整的江东总要比接收一个破败不堪的江东要好,战争对于一地民生的破坏是超乎想象的一旦出现人口的大量流失,短时间内就别想恢复元气了。
而且,眼下江东的复杂局面对于项庄来说,何尝不是个机会?
这的确是一个机会,一个让项庄的政治手腕变得老辣、变得成熟的契机!
尉缭之所以千嘱计万,丁咛,让项庄过江之后不做、少说、多看,还叮嘱项庄对一件事情看不准的时候,宁可再等等看,也不要贸然做出决定,就是希望项庄在处理政治斗争时也能变得成熟起来为上者,军事斗争和政冶斗争就像是左右拳,缺一不可!
说到底,江东的权力斗争只是楚国内部的纷争,项庄如果想要上位,就必须学会通过政治手段来处理内部纷争,一个只知道通过军事手段来解决内部纷争的王,是不合格的,也是注定会败亡的,譬如项羽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所以,项庄严格执行了尉缭的遗计,暂缓过江。
………………
不过,这段时间项庄也没有闲着,利用多出两千多年的学识,引导公输车很是改进甚至发明了一部份装备,其中最主要的是两样,一是石磨,二就是风箱!可不要小看这两样毫不起眼的装备1小玩意有时间也能派上大用场!
譬如说石磨的改良,就极大地改善了楚军的伙食。
说起石磨,最早还是公输车的祖先公输班发明的,不过公输班发明的石磨并不成熟其扇面是由一个个大小不一、圆形或者方形的凹坑构成,因此磨出来的谷物、麦黍很粗糙烙出来的饼或者煮出来的饭口感就很差,也很难消化。
当初楚军在大别山时,之所以只能把粮食炒熟,就是因为石磨不行。
如果楚军拥有后世的石磨,楚军完全可以把小麦磨成面粉,把稻谷磨成米粉,再把豆菽磨成豆腐,然后再烙、蒸、炒、烘焙成馍、
饼、糕、豆腐干等熟食,则不仅口感更佳,也更加容易消化,也更能保障楚军将士的体能。
所以说,千万不要小看这一扇小小的石磨!
项庄根据前世的记忆,将石磨的扇面加以改进,由石匠在上下扇面各凿出八个扇区,每个扇区都凿出均匀的条纹,这样磨出来的面粉、米粉就很精细,烙出来的饼或者煮出来的饭口感就很好,也容易消化,改良后的石磨甚至还磨出了豆属。
在华夏的饮食文化上,豆腐的出现可是个里程碑式的大事!
在没有出现豆腐之前,人们只是把豆菽煮熟,然后跟别的粮食放在一起搅烂了吃,口感差不说,营养价值也很低,可一旦磨成了豆腐,不仅口感上佳,营养价值也提高了,更重要的是,出现了煮豆腐、油豆腐、豆腐干、豆腐rǔ等多种吃法。
可以预见,在不远的将来,楚军将士的干粮袋将变得更受欢迎。
至于风箱,作用就更加不用说了,那是能让冶铁技术出现飞跃的国之利器!
在风箱没有出现之前,冶炼炉只能炼出白口铁,也就是后世俗称的生铁,生铁无法直接加工,只有反复回炉退火,反复渗炭,才能使白口铁变成精铁,变成了精铁才能进行下一步的百炼锻打。
可在风箱出现之后,由于炉温的提高,冶炼炉将可以直接炼出精铁(灰口铸铁)!
而且,由冶炼炉直接炼出的精铁,其品质比由白口铁反复回炉退火反复渗炭得来的精铁品质更高!这就极大地提高了冶炼效率,使环首刀的大规模生产变为了可能!
当然,项庄并不知道风箱会有这么大的作用,他只是记得,1小时候村里的铁匠打铁,用的似乎并不是风囊,而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箱子,项庄也研究过这个箱子,知道其结构,不得不说风箱的原理还真是简单,小孩子都能懂。
根据项庄提供的思路,公输车所打造的第一个风箱很快成形。
整个风箱呈长方体形,高和宽各为三尺,长五尺前后两端开了进气单向阀门,箱体中间还有一扇屏风,上面缀满了羽毛,公输车一拉再一推,风箱里的空气便被压缩推出了排风口,连在风口外的铁匠炉子里便冒出了呼呼的蓝sè火焰,可在另一边,十几个壮汉拼命鼓动十几个羊皮囊,铁匠炉子里冒出的却依然是黄sè火焰。
显然,这个小小的风箱其效率要明显超过十几只羊皮囊!
当公输车父女欢呼雀跃,十几个壮汉则目瞪口呆之时,项庄的心思却已经转移到了另外一项发明上,那就是~
纸!
华夏四大发明,指南针、造纸术、火药、活字印刷术,指南针现在还用不上,因为还不到建设海军的时候,火药是个好东西,奈何项庄前世没有好好读书,后来虽然玩了十几年的枪械却也不知道火药是个什么成分,所以,就是想造出造不出来。
不过,造纸术项庄却还是知道的,记得小时候看过一本小人书,项庄的印象很深,里面讲的就是蔡伦造纸的故事,好像是把树皮、渔网、
麦草、芦苇啥的杂物垛碎了,煮一煮再搅一搅然后用竹帘捞出薄薄一层稠浆,晾干,似乎就是纸了。
项庄清楚,真正的造纸术不会这么简单但思路应该就是这样!
以公输车的实干精神,加上公输丫的古灵精怪再结合项庄的思路,多尝试几次总是能够把纸给造出来的。
不过,项庄现在急着造纸,却是别有用心。
因为项庄打算给江东的世族、士族、宗族都送上一份重礼,什么重礼呢?书!而且不是一本书或者两本书,而是成百上千本书!
这些书的来头可不小,都是大秦帝国国家图书馆的典藏!
〖中〗国的史书对始皇帝始终有一个误解,那就是焚书坑儒。
事实上,始皇帝并没有真正焚毁关东六国的经史子集,而是全部留下副本收进大秦帝国的国家图书馆珍藏了起来,至于坑儒,则更是以讹传讹,当时始皇帝只是下令坑杀了几百个四处造谣滋事的方士而已,根本就不是什么儒生!
刘邦进关之后,萧何就把这些经史子集保护了起来。
后来项羽进关,虽然一把火烧掉了秦王宫,可收藏在秦王宫里的上万本经史子集却因为萧何的保护而逃过了一劫,不过,当项庄带着楚军第二次打进咸阳时,萧何却已经来不及再次转移了,这些书藉便全部落到了项庄手里。
后来楚军远走九原,项庄烧了大量多余的粮食,扔掉了大量的猫重军械,更抛弃了数不清的绫罗绸缎以及金银珠宝,唯独这几十万卷书藉却一卷不落地全部带走了,作为一个穿越者,项庄深知,没文化是很可怕的。
现在,这些书藉就要发挥应有的作用了。
士族之所以是士族,是因为他们读过书,比庶族有文化!
世族之所以是世族,是因为他们诗书传家,比士族有底蕴!
在这个交通不便,书藉传播更是严重依赖手抄的时代,项庄非常确信,这些书藉对于江东的世族、士族以及宗族来说,绝对是一份不可抗拒的重礼!(未完待续!。
第207章 刺杀
当项庄埋头造纸时,江东的局势却在持续酝酿、发酵。
一千多老兵衣锦还乡,还有他们带回来的将亡将士的骨灰,以及随同骨灰一同捎回来的抚恤金、马匹、爵位文,极大地震动了江东父老,这群曾经追随项羽逐鹿中原,又曾追随项庄征战万里的老兵一夜之间成了整个江东的名人。
秦国统治江东虽然只有短短十几年,可秦国的法度还有爵位制度还是给江东父老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年头,有爵位那可就是贵族了!
跟着先王、将军打天下原来真是可以获得爵位的!
一时之间,江东子弟尽皆人心思动,试问,谁不想凭战功博个爵位呢?
就在这时,继桓楚、季布、钟离昧、虞子期带着千余老兵过江之后,项庄的亲信大将高初也带着五百精骑渡过了乌江,这五百精骑虽然不是江东藉,却也是楚国人,而且都是精心挑选的精锐之士,这也是“示之以力”的前奏曲。
五百精骑在秣陵稍做休整,便直奔吴中而来。
消息刚刚传开,令人吃惊的场面便出现了,高初军每到一地,都受到了当地父老的热烈欢迎,江东父老自发地箪食壶浆、夹道欢迎,几乎把驰道都给堵了,那些十六七、十**岁的未婚小娘更是对马背雄赳赳、气昂昂的骑军将士狂抛媚眼。
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的高初又年轻又威风,更是成了诸多小娘的目标!
江东民风自古开化,敢爱敢恨,若不是高初治军严厉,没准这五百锐士早已经跟着这些青春飞扬的小娘钻林子去了。
这样的场面显然也有些出乎高初的预料。
不过高初并没有被这样的场面冲昏头脑,他仍旧约束着自己的部曲,五百骑兵也仍然保持着严谨的队形,五骑并列、不疾不徐而行,可问题是,五百楚军越是不苟言笑,蜂拥而来的江东小娘就越是喜欢,眼看着场面都快要失控了。
骑着骏马走在高初身边的秦渔又是欢喜,又是担心。
爱郎和他的部曲能够受到江东百姓这么热情的欢迎,秦渔芳心里自然欢喜,可看到有那么多年轻漂亮的江东小娘对自己的爱郎虎视眈眈,秦渔芳心里又难免有些紧张,望着高初挺胸凸肚、意气风发的样子,秦渔不禁银牙暗牙,回头要你好看,哼!
高初却不知道标准的军姿已给自己招来了无妄之灾,心里正飘飘然呢。
认真说起来,高初不过就是个二十刚出头的愣头青,却已经是统帅千军万马的大将了,现在更是受到了无数江东小娘的青眯,能不得意?人不轻狂枉少年,高初已经在寻思着,等江东局面平定了,是不是该纳几房美妾了?
高初正想着呢,前方忽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吁……”高初轻轻喝住坐骑,身后五百骑也纷纷喝住了战马。
前方驰道,一行数十骑正大呼小叫着疾驰而来,原本拥堵在驰道的江东父老见状纷纷走避,很快,那数十骑便涌到了高初面前,却是早先过江「启航冇水印」的亲兵队长破军带着数十骑老兵赶来吴中城外迎接来了。
“将军!”破军及数十老兵纷纷拱手作揖。
高初作揖回礼,笑道:“破军,你小子长膘了!”
破军挠了挠头,憨笑不语,旁边的狗剩大笑道:“将军,自从半个多月前回了家,破空这小子不仅买了幢大宅院,还置办了几十亩良田,又在族老的撮合下纳了两房美娇娘,这日子过得别提有多美了,不长膘那就奇了怪了。”
“狗剩,你小子也好不到哪里去。”破军反唇相饥道,“你不也续了弦,而且新娶的娘子还是远近十里八乡有名的小美人儿,将军,喝喜酒那天,老弟兄们都去了,那新娘子长得真是俊,大伙都眼热得不行。”
狗剩竟然没有反驳,脸也是一副得意的表情。
这时候,路边拥挤的人群中忽然响起几个悦耳的女声:“马背的红袍小将军,我们曹姬还是整个吴中县有名的大美人哩,不信你瞧,可俊呢,不比你身边那位女将军差,要不你就把她给娶了?”
夹道欢迎的江东父老便哄然大笑。
高初本能地扭头望去,果然看到人群中有个含羞带怯的小娘,十七八岁的年纪,娇娇柔柔的身段子,白白净净的脸盘子,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端的俊美无比,当下高初便有些魂销骨酥,如此美人,若真能纳了做妾……
就在这时候,身边忽然响起了一声隐含杀气的冷哼。
高初顿时便激泠泠地打了个冷颤,猛然收回了视线,不过,脑子里的那个影子却是怎么也消除不掉了,见高初明显有些神思不属,亲兵队长破军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五百骑军再次路之后,他却落在后面,打听那小娘的出身去了。
项佗在三百亲兵的簇拥下静静地肃立在北门外的驰道边。
春寒料峭,江南的早春还是极冷的,项佗和身后三百亲兵的脸色都有发青,显然,他们在这里已经站了有一段时间了,而且看他们这郑重其事的样,似乎是在等候人,没错,他们在等人,而且等的人不是别人,就是高初!
以项佗的身「启航冇水印」份,屈尊降贵来等高初,似乎有些过了?
要知道,既便是当初桓楚、季布、钟离昧、虞子期回来时,项佗也没有亲迎,而只是派人去了城外。
不过仔细一想,项佗这么做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高初在楚军中的地位虽然不及桓楚、季布等宿将,可在楚军将士心中的份量却未必就会比桓楚、季布他们来得轻,更重要的是,高初还是项庄最亲信的大将,桓楚、季布他们未必就能知道项庄的真「启航冇水印」实心思,高初却必定清楚。
当然,项佗之所以亲迎高初,还有个重要原因。
那就是高初的神射,项佗的箭术也很好,在江东几乎可以说是无人能望其项背,所以他很想跟高初切磋一下箭法。
不知道等了有多久,一骑快马终于从前方疾驰而回。
不及近前,马背的骑士便高声大喊起来:“将军,来了,他们来了!”
项佗皱了皱眉,沉声道:“住嘴,跟你们说过多次少了,大楚的将军只有一个,那就是项庄,我项佗从来就不是什么将军!”
那骑士唯唯喏喏地应着,不过脸的表情却颇有些不以为然。
项佗心里便也有些无奈,自己手下这些将领以及支持自己的那些士族的心思,项佗又何尝不知道?成为大楚的将军乃至柱国,也的确是项佗的终极梦想,可他更清楚,无论是血统、资历还是战功,项庄都比他项佗更适合担当将军之职。
不过,项佗很快也没心思顾及这些破事了,因为前方驰道已经出现了浩浩荡荡的骑兵队列,远远望去,这支骑军队列整齐,铁甲森严,战袍簇新,而且挎刀负箭,一个个都挺胸凸肚、精神抖擞,显得威风凛凛。
项佗心里不禁暗赞了一声,好一支精锐骑军!
看来当初蒯彻先生跟自己说的没错,将军的确打造出了一支百战精锐!
前呼后拥跟随在这支骑军身边的江东父老更是让项佗有些感慨,看来有些事,并不会随着某些人的阴谋诡计而改变,有些人原本还想要破坏将军的形象,可看这情形,他们的算计只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江东父老对将军和楚军将士的喜爱,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双方距离还剩下百步之遥,高初便勒住了马缰,然后翻身下马。
早在来这的路,破空、狗剩就已经跟他说了,项佗正在吴中县城的北门外迎候,虽然高初并不知道项佗的用心,可不管怎么说,项佗都是老将军项梁的假子,所以面子的尊敬还是必须要的,否则,他丢的就是将军的脸面。
见高初翻身下马,项佗顿时面露微笑,急步迎了来。
高初也欣然前迎,然而,就在双方相距还不到十步之遥时,项佗身后的一个亲兵却突然间加快了脚步,出人意料地抢到了项佗前面,项佗顿时愣了愣,不等他反应过来,那亲兵竟铿然拔出了一柄寒气逼人的长剑,这剑,显然不是凡品。
“天炎?”项佗大吃一惊,厉声怒吼道,“你疯了?!”
那亲兵却是理也不理,手起一剑向着高初闪电般刺了过来。
蚀骨的冰寒潮水般袭来,高初的瞳孔霎时急剧收缩,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别看这亲兵只是轻轻巧巧的一剑刺出,可高初却感觉到,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显然,此人绝不是个普通士兵,此人绝对是个剑术大家!
不过高初终究是个百战余生的老兵,凭着无数次死里逃生练就的本能反应,高初一双铁掌于间不容发之际猛然合什,只听铿的一声清响,已经死死夹住了刺客的长剑,同时脚下一虚,整个人的身形顺势疾退,试图化解长剑的疾刺之势。
刺客的嘴角却绽起了一丝淡淡的冷笑,根本没用的,放眼天下,能从我天炎剑下逃得性命的,不足十人之数,而你,显然不在其中……未完待续【字由启航更新组侠以武乱禁提供带盗盗版白虹饮涧】【字由启航更新组侠以武乱禁提供】。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08章 天炎
“找死!”
天炎正欲一剑刺穿高初胸口时,尖锐的破空声忽然掠空而至。
最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不是项佗,也不是身经百战的破军以及狗剩,而是一颗心始终放在高初身上的秦渔,敢动老娘的男人?找死!
说时迟,那时快,秦渔手起一鞭往天炎面门抽了过来。
“嗯?!”天炎的瞳孔霎时微微一缩,因为眼角的余光告诉他,凌空抽来的绝不是一枝普通长鞭,在这枝长鞭的鞭梢上,赫然缀着一柄锋利的微型匕首!而且出手之人显然也是个世俗好手,长鞭来势极快,转瞬即至!
不过,天炎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这种程度的武技,对于他来说,不过是萤火之光而已。
间不容发之际,天炎左手轻轻一推,一股柔劲暗中送出,正呼啸射向天炎面门的长鞭顿时倒卷而回,不过这时候,破军、狗剩也已经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当下擎出横刀,以雷霆万钧之势向着天炎斜斩而至。
论技击武艺,破军、狗剩或许不如秦渔,或是论杀人经验以及以命相博的气势,破军和狗剩却要远远胜过秦渔,霎那之间,一股无比惨烈的杀气便已经将天炎笼罩在其中,天炎顿时微微色变,战阵之士,果然不同于世俗武者!
不过,既便是这样,天炎也还是显得游刃有余。
左手暗劲继续前送,只听噗的一声清响,缀于长鞭鞭梢的微型匕首已经闪电般刺入了秦渔右胸,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匹练已经从天炎左腕上呼啸而出,一下就缠住了破军、狗剩斜斩而至的横刀,与此同时,天炎右手所持长剑却仍在继续前刺。
“嘤咛。”匕首刺入右胸,秦渔顿时娇哼了一声,翻身倒地。
“渔娘?!”见秦渔倒地,高初顿时心胆俱裂,霎那之间,一股无比狂野的怒火从他的胸臆之间腾地燃烧了起来,下一刻,高初双掌猛然发力,只听“锵”的一声炸响,被他铁掌夹在中间的那柄寒气逼人的宝剑竟然居中而断!
“死!”再下一刻,高初已经闪电般擎出横刀,照着天炎当头斩落。
这一刀,承载了高初全部的愤怒,刀锋切过处,甚至连空气都泛起了犹如实质的波浪涟漪,看起来很是诡异。
天炎的瞳孔再次微微一缩,脸上更泛起了惊疑不定之色。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家伙的气势,相比刚才已经暴涨了一大载,难道他在生死关头奇迹般地突破了武学境界?!
说时迟那时快,高初的横刀已经与天炎的断剑狠狠相击。
剧烈的金铁交鸣声中,一股无比狂野的巨力顿时潮水般倒卷而回,天炎顿时闷哼一声,脚下疾退了小半步,高初一刀逼退天炎,下手更不留情,当下一刀紧似一刀,似长河巨浪,大开大阖,向着天炎连续斩杀过来。
天炎气势受挫,只能被动挥剑格挡。
在连续不断的金铁交鸣声中,天炎脚下再立足不住,当下连连后退。
退到第九步时,高初咆哮一声陡然腾空而起,下一刻,手中横刀已经在荡漾的空气涟漪中当空斩下,霎那之间,一股蚀骨的冰寒已经将天炎死死禁锢,恍惚之间,天炎隐隐看到了一座由无数白骨堆积而成的高山,一道孤寂的身影正横刀肃立在骨山之上,天地苍莽,环宇一片寂廖。
这是?刀中意境!
这小子竟然无师自通悟出了刀意真谛!
天炎的瞳孔顿时急剧收缩,遂即长啸一声,拼命全力举剑硬架高初这蕴含着死亡刀意的惨烈一刀,一声激烈至令人窒息的剧响过后,高初长大的身影被无比狂野的巨力震得倒飞而起,天炎则是双脚猛然一沉,陷入夯实的驰道路面足有半尺深!
与此同时,天炎原本白皙的脸庞也在顷刻间变得一片酡红。
显然,在高初这至刚至猛的一刀之下,天炎已经受了内伤!
高初退开之后,并没有再次上前厮杀,而是狞狞一笑,横刀微微扬起,同时从牙缝里崩出了冷森森的一句:“杀!”
“杀!”
“杀!”
“杀!”
铁骑如潮,五百精骑已经狂飙而至!
天炎悚然,双脚奋力一挣便从泥土中猛然拔圌出,再狠狠一跺地面,双手一扬,整个人顷刻间犹如一头大鸟冲天而起,只一纵便跃出足有数丈,一下就撞进了拥挤的人群,当天炎第二次纵身跃起时,身形已经远在十丈开外了。
原本蜂拥在驰道两旁的人群顿时sāo乱起来。
高初嘴角却绽起了一丝冰冷的shā机,轻轻伸手道:“箭来!”
早有qīnbīng将高初的铁胎弓递了过来,同时递上了一枝拇指cū的狼牙重箭。
高初接过弓、箭,一声轻喝双臂猛然发力,足有三百六十斤挽力的铁胎弓霎时就挽成了满月状,喧嚣声潮水般褪了下去,霎那之间,高初的世界里便只剩下了手中的弓、箭,还有几十丈外那个高高跃起的身影……
某一刻,高初紧扣弓弦的右手轻轻一松。
只听“瓮”的一声闷响,绰于弦上的狼牙重箭霎时撕圌裂了空气,电光石火之间便已经穿透几十丈远的虚空,闪电般射圌到了那身影的后背,那身影似有所觉,猛可里侧身闪避,却还是有些晚了,一箭正中右背心,然后从空中重重地摔了下来。
不过,当高初带bīng驱散人群,赶到刺客落地之处时,那刺客却早已经不见了,只有地上留下的那滩鲜xuè显得格外凄艳夺目。
“追!”不等高初下令,破jun早已带着一百精骑顺着xuè迹追了下去。
高初缓缓转身,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项佗以及项佗身后的三百qīnbīng身上时,眸子里却liú露圌出了毫不掩饰的shā机。
刚才,那刺客可就是从项佗身后冒出来的。
而且,刚才项佗还冲那刺客喊什么天炎,看情形两人应该认识!
不管怎么说,今天的刺shā都跟项佗拖不了干系,渔酿若是没事,也就bà了,渔酿若是有个好dǎi,那么这里的人就一个都别想活,老子管你是不是项佗,管你是不是项氏宗族?需知我高初也不是好惹的,哼!
“抓起来!”高初闷圌哼一声,再一挥手,苟剩早已经带着剩下的四百余骑将项佗和他的三百qīnbīng团团包围了起来。
项佗的三百qīnbīng当下也纷纷擎出长剑,将项佗护在了中央。
“所有人,放下bīng器,乖乖受缚,抗拒者……sǐ!”苟剩缓缓扬起横dāo,冷冽的眼神就像犀利的尖dāo,冷森森地从项佗和三百qīnbīng脸上刮过,四百多过jiāng精骑也纷纷扬起明晃晃的环首dāo,厉声应和,“抗拒者sǐ!抗拒者sǐ!抗拒者sǐ!!!”
项佗的三百qīnbīng顿时哗然,一个个目露羞愤之sè,大有不惜开战之意。
苟剩眸子里霎时shā机liú露,眼看双方就要展开火并时,项佗终于挺身而出,向自己身边的三百qīn大吼道:“把剑放下,快把剑放下!”
项佗有令,三百qīnbīng不敢抗命,只好纷纷放下了手中长剑。
苟剩又带着骑bīng将项佗和三百qīnbīng驱赶到了路边,同时命令部曲严加看圌守,然后打马回到了高初身边,只见高初半蹲在地,正怀抱着秦渔轻轻呼唤,秦渔则满身鲜xuè,美圌目紧闭人事不省,看起来绝对是凶多吉少了。
“将jun,要不shā了他们,替夫人报仇?!”
苟剩的环眼里再次liú露圌出了毫不掩饰的shā机,只要高初一声令下,苟剩绝对会带bīng把项佗和三百qīnbīngshā个精光,甚至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在苟剩这些楚jun老bīng眼里,除了上将jun就只有高初将jun,别人,屁都不是。
“好!”高初千呼万唤,始终不见秦渔醒转,眼看着秦渔的气息正变得越来越弱,高初不jìn心如dāo绞,当下不假思索地道,“把他们都shā了,给渔酿殉圌葬!”
“喏!”苟剩轰然应诺,当下猛然转身,扬起横dāo就要大声下令。
就在这时,高初怀里的秦渔忽然嘤咛一声醒了过来,高初顿时喜极而泣:“渔酿,你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苟剩高举的横dāo便没有落下,夫人醒了,这些人也就不用sǐ了。
项佗叹了口气,提醒高初道:“尊夫人的情形很不妙,得赶紧找圌人给她疗伤才行!”
不等高初回答,项佗又说道:“在下认识一位神医,乃是名医扁鹊后人,眼下就在前面不远的别院,若是高将jun信得过,在下这便派人去找他前来。”
“扁鹊后人?”高初顿时心头一动,急声道,“那还不赶紧去找?!”
项佗当下回头点了两名qīnbīng,让他们回别院去请名医,苟剩自然不放心,又派了十名老bīng随行保护,说是保护,其实就是监圌视了。
去了大约有半刻钟的功夫,前方驰道上忽然出现了黑压压的人潮。
高初、苟剩急定睛看时,却是数千楚jun正沿着驰道往这边汹涌而来,高初嘴角顿时绽起了一丝无比狰狞的shā机,向项佗道:“项佗,这便是你所说的神医么?”
第209章 从头查起
当下高初翻身上马,扬刀怒吼!”骁骑营,集结!”
一声令下,四百余骑精骑便呼喇喇地涌到了高初马后,摆开了严谨的骑兵阵形,前后四排,每排百骑,几乎是摆好骑阵的同时,四百精骑又齐刷刷地扬起了手中的环首刀,明晃晃的刀刃在斜阳的照耀下霎时反射出一片炫目的寒茫。
霎那之间,项佗和三百亲兵便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眼前明明只有四百余骑兵,可给项佗和三百亲兵的感觉,却仿佛面对着成千上万的骑兵大军!
看到这番情形,项佗不禁心中泛苦,此间事是没法善了啦。
不到片刻功夫,前方顺着驰道蜂拥而来的大军已经近在千步以内。
高初低头看了看横躺在路边草地上的秦渔,眸子里忽然暴起冷冽的杀机,又缓缓举起冷森森的横刀,正yù下令冲阵时,项佗忽然闪身挡在了高初面前,诚恳地道:“高初将军,请你相信在下,由在下去劝住来兵!”
高初冷冷一笑,道:“你想趁机脱身?”
项佗苦笑,道:“高初将军,不管怎么说,楚y都不能自相残杀哪!”
说此一顿,项佗又道“上将军之所以驻军历阳而不愿贸然过江,就是不愿意与江东父老兵戎相见哪,高初将军,三思,请您务必三思哪!”
高初默然,半晌才道:“好吧,姑且再信你一次!”
项佗长长地舒了口气,当下翻身上马迎向了前方汹涌而来的大军。
让项佗感到意外的是,来的竟然是他自己的部曲,领兵主将也是他的心腹部将羊骆,当下项佗勃然大怒,大喝道:“羊骆,你想干什么?!”
“咦?”羊骆先是一愣,遂即大喜道“将军,您没出事?”
“废话,能有什么事?”项佗忽又心头一动,问道“谁跟你说本将军出事了?”
“末将也不知道。”羊骆很干脆地道“大约半个时辰前,帐外哨卒忽然回报,有人往大营内射了一封书信,信上说将军在城北驰道会有危险,末将不敢怠慢,便赶紧带着本部五千精兵赶过来了,他娘的,竟然是谎报?”
“未必就是谎报!”项佗凛然摇头。
刚才如果天炎得了手,一旦高初被杀,愤怒的铁骑必定会把他项佗以及他的三百亲兵斩杀殆尽,这样一来,羊骆的五千精兵正好可以及时赶到,将高初的五百精骑也杀个精光,这样一来,项佗系和项庄系就成了死敌了!
由此可见,这根本就是个精心策划的yīn谋!
至于这幕后黑手究竟是项他,还是项冠,或者是别的势力,项佗一时之间也不好判断,不过,这件事必须得查个清楚,否则无法给高初一个交待,更无法给项庄一个解释,一旦项庄震怒之下尽起大军过江,江东只怕就要血流成河了。
“将军,现在怎么办?”羊骆忽又说道“要不要把这些家伙杀了?”
羊骆并不知道详细情形,他只看到项佗的三百亲兵被缴了械,而且一个个抱头蹲在驰道旁边,便本能地对高初的四百骑兵产生了敌意。
“闭嘴!”项佗没好气道“赶紧带着你的兵,回营!”
“啊,回营?”羊骆愕然道“那将军您的安全怎么办?”
“这个用不着你操心。”项佗冷然道“羊骆,你想抗命?!”
“末将不敢!”羊骆打了个冷颤,又回头喝道“都他娘的听好了,回营!”
当项佗再次回到高初马前时,羊骆的五千精兵已经像退潮的潮水般退走了。
高初回头一挥手,身后严阵以待的四百精骑也纷纷绰刀回鞘,高初这才翻身下马,再次来到秦渔身边蹲了下来。
又过了片刻,破军也带着百余精骑回来了。
迎上高初,破空有些羞愧地道:“将军,末将无能。”
高初摆了摆手,这样的结果其实早在他的预料之中,行刺的刺客武艺之强,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所幸对方明显只是个技击高手,而不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沙场宿将,否则,今天他高初绝难幸免,不过,渔娘却还是遭了池鱼之殃。
想到这里,高初不禁又是心如刀割,再次将秦渔轻轻抱起,揽入怀里。
“夫君”秦渔幽幽叹息了一声,柔声说道“你不要悲伤,能死在你的怀里,渔娘已经知足了,真的,知足了”
“渔娘,别说傻话。”高初轻轻拭去秦渔嘴角的血渍,柔声道“伤医马上就到了,你会没事的,我保证。”
“高初将军,伤医来了!”
话音方落,狗剩忽然jī动地大叫起来。
高初急回头看时,只见十余铁骑正如风卷残云般从前方驰道上冲了过来,当先那骑的马背上,稳稳地骑着一位白胡子老头,背上还掩着口药箱。
项佗当即指着白胡子老头对高初说道:“高初将军,这位便是姬神医,扁鸠后人。”
高初点点头,当下上前见了礼,又将白胡子老头请到了秦渔身边,老头先看了看秦渔身上的伤势,又迅速从药箱里翻出个陶瓶,从里面倒出些许药粉撤在了秦渔伤口上,原本正在渗血的伤口竟然奇迹般地止了血。
“老神医,我娘子有救么?”高初急道。
姬神医摆了摆手,又捉住秦渔皓腕慢条斯理地搭起脉来。
搭了好半天的脉,姬神医又慢条斯理地捋了捋领下长髯,说道:“xìng命无忧,不过伤者失血过多,需要长期卧chuáng静养。”
高初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这就好,没事就好。
项佗也松了口气,只要这小娘没事,这次刺杀事件也就不甚严重了,当下上前道:“高将军,在下的别院就在附近不远,将军若是不嫌弃,不如携尊夫人前往别院将养,而且别院颇大,颇有房舍,纠匕五百骑兵不成问题。”
“也好。”高初淡然道“那就叼扰将军了。”
这会儿,高初也完全冷静下来了,当下又向着项佗深深一揖,歉声道:“将军,方才末将多有得罪,还请恕罪。”
“不敢。”项佗赶紧回礼,又道“不管怎么说,刺客天炎都曾是在下的亲兵队长,这次的刺杀事件,在下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说此一顿,项佗又道“不管将军放心,在下必定会给你一个交待,更会给上将军一个解释。”
当下项佗安排亲兵带领高初等人前往别庄,自己则带着三百亲兵直奔吴中县城而来。
项佗已经打定主决,这次刺杀事件,还必须从头查起,而这个头,就是天炎!这个天炎能成为项佗的亲兵队长,其实还tǐng偶然,而且还是不久之前的事情,项佗现在回想起来,所谓的偶然,根本就是有心人的刻意安排!
………………
吴中县城,项冠府邸。
项冠得报,连声叹息道:“唉呀,可惜,可惜了!”
说此一顿,项冠又骂道:“什么吴越第一剑客,根本就是徒有虚名,连高初这么个匹夫都杀不了,徒有虚名!”
“是啊,的确是可惜了。”坐在项冠下首的中年文士也扼腕叹息道“若是高初被杀,那么高初手下的五百精骑也绝对不会放过项佗,一旦项佗身死,则羊骆和高初的五百骑兵肯定会大打出手,这样一来,项庄、项佗两系人马的火并也就不可避免了。”
“谁说不是?”项冠狠狠击节,无比懊恼地道“一旦项庄、项佗全面开战,十有**会拼个两败俱伤,到时候放眼江东,还有谁能跟本将军一较长短?项他那个废物?届时再由本将军继承王位,那就是众望所归了。”
中年文士点了点头,又道:“不过上将军也大可不必泄气,江东王位之争,这才刚刚拉开帷幕,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从容筹划。”
项冠点头道:“嗯,陆元,本将军只知道带兵打仗,剩下的就全交给你了。”
说此一顿,项冠又道:“不过陆元,你可别找天炎这样徒有虚名的家伙,你得找一个有真本事的刺客,如果有可能的话,就直接宰了项庄小儿,如果实在没有机会,再找高初下手也不迟,总之,无论如何也要挑起项庄、项佗之间的混战!”
在此之前,项冠一直视项佗为王位之争的最大劲敌,现在则要加上个项庄了,如果能够挑起项佗、项庄之间的混战,那他项冠就能稳稳的坐收渔翁之利了,至于项他,尽管是项氏嫡系子弟,可项冠还真没把他放在眼里。
“上将军放心,在下会将一切全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中年文士欠身坐起,冲项冠浅浅一揖,朗声道“楚国王位,非上将军莫属!”
“哈哈哈,这话本将军爱听。”项冠闻言大笑道“他〖日〗本将军若真继了王位,先生就是我大楚的令尹(丞相)!”
“多谢我王。”中年文士拱手再揖。
“陆元哪陆元,你他娘的尽会拣好听的哄我,不过我喜欢,哈哈哈…”项冠指了指中年文士,越发放肆地大笑起来。
……………………
?:回老家了,赶紧找网吧赶了一章,大家将就着看吧,至于明天,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更,本来以为回老家就能安生了,谁想老妈也得了尿结石住院了,祸不单行,这可真是祸不单行啊,刀口,
剑客真的走背字了!。
第210章 公输纸
吴中县城,项他府邸。
听说项庄麾下的亲信大将高初在吴中县城外遇刺,项他就感到事态严重,当即派人找来了叔孙贯、屈懿、伍起等世族娄老前来议事。
“令尹,这下麻烦大了。,。伍起一坐下来就大声道“项庄正愁找不到过江的借口呢,现在高初遇刺,他可就有了率领大军过江的借口了”。说此一顿,伍起又道“你们瞧着吧,这会项庄肯定得过东,而且肯定得跟项佗打起来。,。
“我看不会。,。屈懿针锋相对地道“半个多月前,你们也说项庄会大举过江,以铁血手段屠灭项佗、项冠,可结果呢?结果项庄并没有贸然过江!那么现在,项庄也同样不会因为高初遇刺一事而贸然过江,何况高初现在根本没事。,。
伍起皱眉道:“那不是项庄不想过江,而是因为准备不足”。
屈懿哂然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半个多月前你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
“你”。伍起伸手指了指屈懿,不高兴道“鼻懿,你干吗老是跟我唱反调?,。
“不,我并不想和你唱反调。,。屈懿摆了摆手,目光又转向了坐在上前的叔孙贯以及〖主〗席上的项他,肃然道“我只是想说,项庄并不像我们最初所担心的那样,只是个好勇斗狠的匹夫,事实证明,项庄有勇有谋,能屈能伸,足以担负起复兴大楚的重任”。
说罢,屈懿又从席上跪坐而起,冲项他拱手作揖道:“令尹,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项庄上将军都要胜过项佗、项冠十倍不止,所以,我们不要再犹豫了,赶紧过江迎接项庄上将前来吴中主持楚国大局吧”。
项他默然不语,只是把眼光转向了叔孙贯。
事实上,从一开始项他就没想过要继承王位,虽然支持项他的十几个故楚世族中,有几个的确有扶持他继承王位的想法,譬如伍起就是,但从一开始,这个苗头就被项他给果断地压制住了,项他之所以态度暧昧,却是有原因的。
项他手里虽然没有军队,可他背后的十几个故楚世族的势力却非同小可,一旦项他早早地表明态度支持项佗或者项冠,则项佗、项冠之间的那种脆弱的平衡立刻就会被打破,这样一来,江东立刻就会爆发内战,这是项他绝不愿意看到的。
如今的大楚国,国力、军力都已经很弱了,再不能自相残杀了。
所以,项他在返回江东之后。并没有立即表明态度,甚至还故意放出风声,说他自己也有意争夺楚国王位,这样一来,项佗和项冠就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当然,项他之所以没有立即表态支持项佗或者项冠,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项他认为项佗或者项冠都不足以担负起复兴大楚的重任,项他更想看看转战万里、破掉汉王席卷天下之大势的项庄是否能够当此重任?
所以,自从项庄大军接近江东之后,项他就一直在冷眼旁观。
迎上项他征询的目光,叔孙贯捋了捋领下长髯,说道:“令尹,还是再等等吧,先看看项庄上将军会怎么处理高初遇刺一事,然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项他默默地点了点头,如果项庄能够冷静、理智地处理这件事,那就说明他的确是个能够成就大事的人,如果项庄热血上脑、盛怒之下尽起大军过江,那就说明项庄也只是个缺乏政冶头脑的武夫,充其量就是另一个先王,不足与谋大事!
顿子顿,屈懿忽又说道:“你们说,这个天炎会是谁派来的?,。
“谁知道?,。伍起摊了摊手,说道“也许是项冠派来的,也许是周殷、英布他们派来的,也许是刘邦、韩信、彭越他们派来的,也可能是项佗演的苦肉计,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的,这个天炎绝不是咱们的人。,。
“还有一种可能。,。叔孙贯淡淡地道“人是项庄派来的。,。
“咦,项庄派来的?,。屈懿凛然道“叔孙族老,你的意思是说,………”。
叔孙贯淡淡一笑,并未回答,屈懿却陷入了沉思,如果天炎真是项庄派来的,则无疑是为了制造过江的借口,那么接下来项庄大军只怕就要大举过江了,一旦项庄大军过江,那么跟项佗、项冠之间的混战只怕就难以避免了。
………………
历阳县东郊,造纸作坊。
经过半个多月的mō索和尝试,纸终于被公输车、公输丫父女给造出来了。
整个造纸的过程与项庄小时候读过的那本小人书基本上没什么差别,就是先把nèn竹、芦苇、麦草等原料完全捣碎,形成泥面,然后放进水槽搅匀,最后再以细密的竹帘放进水槽dàng涤,等纸浆成为薄层附于竹帘上面时,再把竹帘取出、覆转,让覆盖在竹帘上的“纸张,。平整地覆盖在木板上,再在纸上面压以重物,将纸中的水份挤出,然后再把纸张烘培干燥,一张纸就完工了。
项庄当即将新鲜出炉的纸张命名为“公输纸,……
不过说实话,第一批公输纸的质量的确不怎么样,颜sè暗黄,*面也是粗糙堪,用来擦屁股项庄都嫌它硌得慌。
但是公输车、公输丫父女很快就改进了工艺,在制浆之前加了一道漂白程序,其实就是将原料跟石灰石放在一起用水煮,直到煮得褪sè,然后又改进了挤压纸张的木板,结果等到第二批纸张出来时,不仅颜sè鼻了,纸面也变得平整多了。
项庄大喜过望,当即拿过一张烘剖好的白纸,又用毛笔蘸足墨汁在纸面上写下了“公输纸,。三个楷体大字,然后左看右看,颇为得意,站在项庄身边的百里贤、公输文女却看得目瞪口呆,因为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字体。
心情jī动的项庄却是把这茬给忘了。
事实上,这个时代的汉字才刚刚进化到小篆正处于向隶书过渡的阶段,至于楷体,则还要稍晚几十年,直到隶书成熟了之后才会出现,历史上楷体字直到汉初才由书发家王仲首先使用,至于这个世界,却肯定要提出现出了。
因为接下来项庄肯定还要搞活字印刷,在活字印刷的雕版和排版上,楷体相对小篆、隶书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而且,汉字由隶书到楷体之间的过渡也不生硬,譬如说百里贤,只是稍稍一愣,便立刻认出项庄写的是“公输纸,。这三个字。
“上将军你写的这三个字,可是么输纸?,。百里贤试探着问道。
今天,项庄已经给了百里贤太多的惊喜,现在就摆在百里贤面前的那一叠公输纸就不说了,作为一个读书人百里贤很清楚这一叠薄薄的白纸意味着什么!更让百里贤震惊不已的是,顶庄写的这字体,写起来可是比篆体容易多了!
“嗯。,。项庄点了点头,信口胡诌道“我觉得,读书人就该堂堂正正、刚正不阿,写的字也应该方方正正、曲直俨然,听人说商君的坟头种有一种又高又直的树,叫做楷树,所以我想把这叫做楷体子良,你觉得怎样?,。
“楷体?”。百里贤闻言不禁微微动容。
“对,就叫楷体。,。项庄又道“子良,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百里贤赶紧拱手作揖道:“有什么事,上将军尽管吩咐便是。,。
项庄点了点头,肃然道:“子良,我想请你书写一张对照表,将各类书藉中经常出现的那些字都转成楷体,有没有问题?,。
百里贤不假思索地道:“没有问题。,。
百里贤虽说是头一回看到所谓的楷体不过这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物在没有出现之前,你死活都想不到,可一旦出现了,一旦捅破了这一层窗户纸,则大家马上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就像马镫对于骑兵的作用,楷体对于读者人来说,效果也是差不多的。
项庄欣然道:“那就有劳子良你了。,。
百里贤又道:“不知道上将军什么时候要这个对照表?,。
“当然是越快越好。,。项庄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明天就要。,。
“行,明矢中午之前一定弄好”。百里贤略一思付,便满口应承了下来各类书藉中用到的文字数以十万计,可是常用的也就几千个字数并不多。
就在这时候,晋襄忽然匆匆走上前来,拱手作揖道:“上将军,江左快马急报,高初将军在吴中遇刺,所幸并无大碍。,。
项庄闻言先是脸sè大变,遂即又松了口气。
“不过,。晋襄顿了顿,又道“秦渔姐姐却受了重伤。,。
“嗯?”。项庄闻言顿时又紧张了起来,高初对秦渔可是相当在意,如果秦渔有个三长两短,高初这小子还不得把江东搅个天翻地覆?
当下项庄问道“秦姬现在是生是死?还有高初这小子没有胡来吧?,。
晋襄摇头道:“高初将军并没有胡来,不过秦渔姐姐还没有脱离危险。,。
百里贤微微sè变道:“上将军,是不是派大军过江接应?,。百里贤很清楚,高初不仅是项庄的心腹爱将,更是楚系将领中的大佬,从某种意义上讲,高初在楚军中的地位甚至还在桓楚、季布等楚军宿将之上,所以百里贤才会有此提议。
………………,
PS昨天陪着妈妈做全面检查,所以昨天没更,甚至都没时间发个通知,今天向大家道个歉,因为昨天的断更,剑客再次食言了,原本剑客说过,这本书是争取不断更的,唉。
还有就是,突然发现妈妈真的老了,医生在跟她说话时,她不是听不清,就是反应迟钝,妈妈真的老了,突然有一种很辛酸的感觉,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妈妈的身体还算好,不过结石超过了一厘米,而且位置不好,很大可能需要手术,还有待于ct构造检查之后才能确定,目前正在排队等待检查所以,最近几天的更新估计也不会正常,如果再次出现不通知就断更的情形,还望大家能够理解(未完待续。!。
第211章 铁剑死士
庄却摆了摆手,淡淡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尽管项庄也很担心高初的安全,可他并不认为现在带着大军过江就是个好主意,百里贤内心只怕也不会赞成此时大举过江,他之所以这么说多半还是顾忌高初的身份,因为高初不仅是他项庄的亲信爱将,更是楚系将领的头面人物,身份非同小可。
如果百里贤在这个时候劝项庄保持冷静,不要率军过江,则将来这话一旦传进了高初耳朵里,就极可能会引起高初的误解,既便高初不误解百里贤,那么高初麾下的将领呢?一个不慎,这话就可能引发秦系、楚系两大将领集团的矛盾。
需知上次九原大较,由渊抢了高初的风头可是让楚系将领老大不爽,所幸由渊的祖先养由基也是楚国人,否则,楚系将领还不知道会怎么闹呢。
百里贤聪明过人,他又怎么可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见项庄并没有采纳自己的意见,百里贤便微微一笑,不再多说什么了,反正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至于项庄接不接受,那就不是他百里贤能够左右的了,当下百里贤又冲项庄拱了拱手,告辞回自己寓所书写字体对照表去了。
目送百里贤的身影远去,项庄又吩咐晋襄道:“晋襄,即刻谴飞骑转告高初,让他行事千万不要冲动,一切以大局为重!”想了想,项庄又特意追加了一句“再跟他说现在受些委屈那也没啥,将来再十倍、百倍找回来便是。”
对于高初,项庄可是寄予了hòu望的,不仅因为高初对他项庄忠心耿耿,更因为高初本身也是可造之材,而高初也的确没有辜负他项庄的期望,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已经从一个小,小的亲兵屯长,成长为统帅万军的大将了!
能力方面高初虽然不如庞钰有谋略,却比庞钰多了份侵略xìng,在用兵风格上也更加接近项庄,这个也跟高初跟随项庄的时间比较长有关。
如果说高初还有什么弱点的话,那就是儿女sī情了。
尤其是秦渔,更是高初的命门,一旦秦渔有个好歹,高初在暴怒之下做出任何事情都是完全有可能的,所以项庄才会特意加上一句:现在受些委屈,将来再找回来也不迟意思就是说,现在大事要紧,至于个人sī仇,将来再报也不晚。
“喏!”晋襄揖了一揖,领命去了。
目送晋襄的身影远去,项庄沉吟了片刻,忽然下意识地问道:“军师,你说这个名叫天炎的刺客会是谁派去……”话说到一半,项庄才突然想起尉缭已经走了当下神情一黯,有些落寞地叹了口气,老军师一走,他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哪。
彭城,淮南王宫。
蒯彻捋了捋颌下柳须,背对着英布走了几步,又摇了摇头。
英布便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唉呀,国相,你倒是快说呀这个名叫天炎的刺客到底会是谁的人?”
蒯彻不答,只是幽声说道:“大王,听说这个天炎在吴越两地还颇有名气?”
“那是。”英布点头道,“这个天炎的确是个颇有名气的剑客,寡人在番县起兵时,还曾派人前去邀他入伙,不过却被这个家伙给拒绝了。”
蒯彻点了点头,又道:“这么说来,这个天炎应该是个成名已久的剑客,而且大王派人前去邀约他入伙时,遭到了他的严词拒绝,这便说明,天炎不是个能够被收买的剑客,那么这次刺杀高初一案,就颇有些蹊跷了。”
英布满头雾水,皱眉问道:“国相,这个天炎到底是谁的人?”
蒯彻摊了摊手,苦笑着道:“如果这个天炎真是个世外高人,不被金钱财货所收买,那么他就不是项他、项沱或者项冠所能指使得了的。”
“国相是”英布凛然道,“这事是刘邦老儿指使的?”
自从袭取了薛郡那天开始,英布就已经和刘邦正式翻脸了,虽说刘邦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派人前来讨还薛郡、东海、洒水三郡,甚至都没有派人来训斥他,可英布知道,他和刘邦之间的盟友关系早已经破裂了,开战是早晚之事。
“也不会是汉王。”蒯彻摇头道,“如果天炎真是汉王的人,那么他行刺的目标就不会是项庄麾下的大将高初,而应该是项庄本人了。”
“对呀。”英布点头道,“那这个天炎到底会是谁的人?”
蒯彻沉吟了片刻,忽然问英布道:“大王,你有没有听说过,已经灭亡多年的大秦帝国曾经有一支非常神秘的军队,那时候,几乎所有的秦军都还在使用铜器,可这支军队却已经用上了异常犀利的铁器,这支军队叫做铁剑死士!”
“铁剑死士?!”英布闻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作为一个秦末反王,英布又岂能不知道大秦帝国的铁剑死士?事实上,英布不仅知道铁剑死士的存在,更曾遭到过铁剑死士的刺杀,这些铁剑死士不仅剑术极高,而且视生死犹如无物,根本就是一群嗜杀成xìng的怪物!
蒯彻又道:“这群铁剑死士的驻地在南山中一处名叫黑冰台的千丈绝峰,后来为了保秘以及故弄玄虚,黑冰台便成了这群铁剑死士的正式称谓。
“黑冰台?黑冰台不早被项羽攻破了吗?驻扎在上面的铁剑死士无论是学徒,还是剑术教习,甚至当时的总教习黑火也都已经被楚军给射杀了……”说到这里,英布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凛然道,“国相是说,黑火没死,化名天炎报仇来了?”
“报仇?”蒯彻摇头道,“大王你也太小、看这群铁剑死士了,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没有sī仇,甚至也没有国仇,他们眼里就只有秦国王室的命令!”
“秦国王室?”英布皱眉道,“秦国王室的最后一支血脉,秦王子婴不是已经被项羽满门诛杀了吗?现在哪里还有秦国王室?”说此一顿,英布又道,“而且,大秦帝国已经灭亡了这么多年了,既便真有铁剑死士漏网,只怕也早隐姓埋名躲起来了吧?”
蒯彻道:“所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相比避居山野,化名成为天下有名的剑客,不是更能保护自己?”说此一顿,蒯彻又道,“至于秦国王室的血脉,据臣所知,其实并未断绝,当年楚军攻破咸阳王宫时,走了一位诗曼公主。”
英布颇有些不以为然地道:“区区一位小、娘,又能怎样?既便她侥幸逃脱了,现在不是已经死于荒野,就是已经嫁给山野村夫,从此布衣裙钗,了此残生了罢?又怎么可能跟铁剑死士取得联络,更不可能指使铁剑,死士去刺杀高初。”
蒯彻没有反驳英布,只是捋了捋颌下柳须,道:“大王,据臣所知,这位漏网的诗曼公主并没有死于荒野,也没有嫁给山野村夫,事实上,她已经在半年前嫁给了项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还将成为项庄的正妻,楚国的王后!”
“那就更不对了。”英布道,“诗曼公主若嫁给了项庄,她又怎么可能指使铁剑死士去刺杀高初?需知高初可是项庄的心腹爱将!”
蒯彻摇了摇头,淡然道:“大王,真是这样吗?”
英布皱了皱眉,然后低头沉思起来,好半晌后才悚然一惊,凛然道:“国相,你是说项庄麾下也有派系之争?”
“那是当然。”蒯彻道,“项庄用人与项羽截然不同,项羽只信任楚人,甚至只信任项氏宗亲,可项庄却是什么人都敢用,如今他的手下不仅有楚人,更有魏人、齐人,甚至大量的秦人,这么多来自不同国家的人,如果没有权力、派系之争,那才奇怪。”
英布mō了mōchún角反卷的胡子,笑道:“争,让他们争,争得越jī烈越好,最好项庄能跟项他、项沱、项冠全面开战,打他个两败俱伤,到那时候,寡人就能亲提大军过江,不费吹灰之力尽得江东两郡了,哈哈哈。”
蒯彻淡淡一笑,再没多说什么。
自从项庄驻兵历阳,并没有贸然过江那天开始,蒯彻就已知道项庄跟项他、项沱、项冠之间多半是打不起来的,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项庄最终也会从诸项之中脱颖而出继承楚国王位,如今的项庄,在政治上也是极为成熟了。
不过,蒯彻并没有把心中所想的这番话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英布绝对不喜欢听这样的扫兴之言。
吴中北郊,项沱大营。
派出去查探天炎行踪的数百名哨探已经纷纷返回大营,不过都没找到天炎的行踪,自从几天前刺杀失手之后,这个天炎就跟空气般消失了,不过这也在项沱的意料之中,天炎原本就是个独来独往的游侠,这会多半已经远遁他乡了。
不过,找不着天炎,高初、项庄那里可就不好交待了。
犹豫了半晌,项沱突然扭头喝道:“来人,给本将军备马!”既然找不着天炎,说不得就只能亲自过江,向项庄负荆请罪了。!。
第212章 负棘请罪
历阳城郊,在造纸坊附近,这几天又建起了一个印刷坊。
百里贤仅仅huā了一个晚上,便把常用的五千多个文字全部由小篆体转译成了楷体,遂即项庄又让公输车安排雕工雕刻字模,几百个雕工夜以继日,只用了不到两天,便将五千多个常用字全部雕刻成了字模,像之乎者也等常用字,更是雕了上百个之多。
遂即就是排版、印刷,等到第三天的下午,华夏文明史上第一本线装书《尉缭子?四十二篇》就正式诞生了!
百里贤、武涉各拿着一本《尉缭子?四十二篇》,不禁感慨万千。
百里贤、武涉都非常清楚,书藉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毫不夸张地说,书藉就是读书人的生命,就是读书人的一切,不过,由于竹简、木简制作不易,而且笨重,导致书藉的抄录、流传成为很大的现实难题,既便是儒家学派的煌煌巨著《论语》,也只能在小范围内流传,许多书藉更是些孤本。
就说咸阳国家图书馆内收藏的几十万卷书简,项庄专门腾出上百辆牛车载去九原,从九原南下江东时,又用了好几千匹驮马才不远万里驮回了江东,这几十万卷的书简里面,至少有一大半都是孤本,其中就包括儒家学派的另外一部巨著《尚书》。
这么多孤本,天下读书人原本根本就没,可是现在,有了纸和印刷术,有了手中这本薄薄的线装书之后,天下读书人就完全有大秦国家图书馆中收藏的几十万卷书藉了,因为这本线装书造价并不贵,而且不重!
有了这些线装书,书藉的流传将变得非常容易!
“上将军,这可是件大事哪!”武涉jī动得声音都变了。
百里贤更是向项庄深深一揖,肃然道:“上将军,你替天下读书人办了件大好事,在下替全天下的读书人……谢过上将军!”
“言重了,两位先生言重了,而且这也是公输先生的功劳。”项庄摆了摆手,又吩咐公输车道“公输先生,还得麻烦你把诸子学说等一百多种书藉印出来再装订成书,每种书藉各要两百册,本将军还等着急用。”
“喏!”公输车揖了一揖,领命去了。
百里贤微微一笑,忽然说道:“上将军,这可是一份大礼!”
项庄选的这一百多种书藉都是经典名著,可既便是江东最大的老世族叔孙氏,也未必能收藏有其中一半的书藉,像《尚书》这样的孤本,更是绝无仅有,完全可以想象,当叔孙氏的族老叔孙贯收到这批书藉时,将会何等的惊喜?
对于诗书传家的世家大族来说,书藉几乎就是他们的命脉!
“是么?”项庄mō了mōchún角的胡子,淡然道“但愿如此。”
这批书藉绝对会得到江东世族、士族乃至宗族的热烈欢迎,项庄此举也必定可以达成笼络人心的目的,不说收买全部的世族、士族以及宗族,至少收买大部份是不成问题的,然而这些世族、士族乃至宗族却并不知道,书藉的出现,将彻底改变他们未来的命运。
本来,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这些世族、士族经过两汉四百余年的演变,最终将形成门阀的雏形,在曹丕推行九品中正制后,门阀的势力将会达到巅峰,从此以后,高官显爵被士族完全把持,庶族则完全丧失了进入权力中枢的可能。
到了西、东两晋,就形成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畸形权力格局!
套用后世的术语,这种畸形的权力格局就叫阶级固化,一个阶级固化的社会,是没有任何希望的,也必然会走向衰弱、灭亡。
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个结论的正准xìng,由于国家的上层建筑长期被依附于各大门阀的一小撮士族子弟所把持,大量有能力的寒门子弟无法上位,无法为国效力,许多寒门子弟空有浑身本事,空有满腔热血,却根本不受朝廷重用。
这种畸形的权力格局最终导致了两晋的长期积弱,进而导致了五胡乱世的悲剧,如果不是武悼天王冉闵横空出世,华夏血脉只怕早就断了。
然后直到隋炀帝史无前例地推行科举,门阀体系才终于土崩瓦解!
如果说秦始皇是千古一帝,那么隋炀帝就是当之无愧的千古二帝,隋炀帝对于华夏文明的贡献虽然略逊于秦始皇,却也是不遑多让了,推行科举铲除门阀这颗毒瘤是其一,其二就是修了贯通南北的大运河,从此使华夏南北完全融为一体!
不得不说,对于秦始皇、隋炀帝这两位帝皇,后世史书的评价是极不公正的。
不过,隋炀帝之所以能够推行科举,却是有个非常重要的前提条件的,那就是数量众多的寒门学子,如果没有价格低廉的书藉,如果没有数量众多的寒门学子,隋炀帝就是想推行科举制度都没有机会。
现在,书藉提前出现了,在不远的将来,也势必会有数量众多的寒门学子涌现出来,那么世族、士族还有机会形成门阀体系么?〖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既便世族、士族极力地想要沿着原定的历史轨迹把持权力中枢,项庄也绝不会答应。
未来的大楚帝国,人才的选拔将会直接跨入科举制度!
大秦帝国的耕战体系,将进一步演变成为大楚的耕读战体系!
大秦帝国推行纯粹的耕战体系,奖励农耕,奖励战功,并且把获有爵位的农夫、战士大量任命为各郡各县的官员。
事实证明,这样做是行不通的,陈涉、吴广的暴乱之所以会在短时间内迅速失控,最终在关东形成烽火燎原之势,胡亥、赵高的倒行逆施是主因,跟这些没什么文化的农夫、战士出身的郡县官员也是不无关系。
所以,耕战体系必须进一步完善成为耕读战体系。
除了奖励农耕、奖励战功,还要奖励读书,耕地勤劳、多纳粮赋可以获得爵位,勇敢作战、多杀人头也可以获得爵位,还有读书读好,也一样可以获得爵位,当然,要想通过读书来获得爵位还得通过考试才行,这其实就是科举了。
在将来的大楚帝国,获得爵位跟当官将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在将来的大楚帝国,获得爵位则意味着你拥有了贵族身份,除了可以从朝廷领取一份傣禄之外,还可以获得跟本身爵位所对应的各种特权,譬如免除各种瑶役,其中有一项最重要的特权是各级爵位所共有的,那就是官员选拔。
也就是说,贵族在拥有爵位后,还得再接受一次考试,才能当官!
这样一来,世族、士族子弟可以借助父辈余荫,不劳而获成为贵族,可庶族子弟也同样可以通过当兵、耕田、读书来获得爵位,成为贵族,可不管是世族、士族子弟,还是庶族子弟,他们如果想当官,就必须接受考试!
当然,跟后世的国考存在舞弊现象一样,这样的选拔考试也不可能真正公平,世族、士族子弟明显享有更多的资源,也更容易中选,但这些就不在项庄考虑范围之内了,因为他知道任何一项制度,要想面面俱到、尽善尽美,那是绝无可能的。
项庄一个人想得出神,百里贤、武涉便都识趣地没有打搅他。
可从前面大步而来的呼延正德却浑然不觉,冲项庄拱了拱手,大声道:“上将军,项佗负棘请罪来了!”
“嗯?”百里贤和武涉闻言微微一愣,项佗负棘请罪?
项庄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随口问道:“呼延,你刚才说什么?”
呼延正德道:“回禀上将军,项佗负棘请罪来了,人就在历阳东门外!”
项庄略一沉吟,当即带着向百里贤跟武涉直奔历阳东门而来,还隔着老远,项庄便看到一个年轻的汉子袒xiōnglù背、负着棘条站在寒风之中,眼下的天气还是冷得紧,那汉子身上早已经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给冻的。
项庄一眼就认出来,这汉子正是项佗!
时下天气极为寒冷,可项佗却兀自昂着头、tǐng着xiōng,身后的亲兵队长几次想要给他披上虎皮大氅,却都被项佗给严词拒绝了。
看到这一幕,项庄不禁有些感慨。
看来,项氏宗族中也不全是项伯、项悍、项婴这样的蠢才,至少眼前这个项佗,就是个明事之人,因为高初遇刺一案,项佗能够亲自过江、负棘请罪,就足以说明他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人,项氏,也不是没有人才哪!
“阿佗!”项庄大步上前,急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上将军!”项佗却没有再像以前那样称呼项庄为阿箕,而是翻身单膝跪倒在地,然后拱手作揖道“末将治军不严、驭下无方,以致高初将军险些被末将的亲兵队长所杀,今日过江,末将是专程前来请罪的,还请上将军责罚!”
“起来,阿佗你快起来。”项庄道“起来说话。”
项佗解下背上棘条,两手一递、满脸羞愧地道:“上将军,请您责罚!”!。
第213章 跟匈奴人干起来了
“阿佗!”项庄稍稍加重语气,作sè说道,“你若再这样跪着,那可就是不把我当做兄弟了,起来,快起来!”
说罢,项庄稍稍发力,将项佗强行扶起。
项佗便没有再行坚持,起身说道:“上将军,末将惭愧。”
“这话应该是我来说才对。”项庄摇了摇头,喟然说道,“我受王兄临终遗命,忝为大楚上将军,却没能护卫项氏子弟周全,更没能保护好江东父老,说来实在是惭愧啊。”
“上将军快别这么说。”项佗赶紧说道,“若不是上将军力挽狂澜,江东两郡百万父老只怕早就已经尽皆属汉了,我大楚,也早该亡国了。”
项庄注意到,项佗身后的十几个将领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显然,他们并不认同项佗所说的话,当下项庄摆了摆手,淡然道:“阿佗,江东能够坚持到现在,可不是我的功劳,而是阿佗你、项冠还有数万大楚将士的功劳。”
项佗摇了摇头,肃然道:“若不是上将军牵制住了刘邦、韩信、彭越以及各路诸侯的主力大军,仅凭项冠的万余残兵,根本就守不住钱塘!后来,若不是上将军转战万里,将各路诸侯的主力大军调离了淮泗江东,仅凭末将的几千残部,又怎么可能恢复江东?”
项庄说道:“阿佗,你言重了,江东能够坚持到现在,主要还是靠你和项冠。”
项佗却好像没听到项庄的话,又自顾自地接着说道:“上将军凭借几千残兵,却竟然能够将各路诸侯的主力大军全部调回各自老巢,而且,在如此绝境之下,上将军还能拉扯起一支庞大的骑兵,如此功绩,如此能力,又岂是末将等能比?”
跟在项庄身后的百里贤、武涉便不禁高看了项佗几分,项佗能说出这番话,足见他是个识大体、硕大局的大将之才。
不过,项佗身后的那十几个将领却是满脸的不豫之sè。
显然,项佗的自降身份让这些项佗系的将领很是不爽,不过碍于项佗的威望,而且这里又是项庄的地盘,他们才强忍着没有发作罢了。
项庄心里也有些感慨,既感慨项佗的深明大义,又感慨尉缭的先见之明,当初若不是尉缭临死赠言,让项庄暂缓过江,以项庄xìng格,只怕早就带着大军杀过乌江了,这样的话,既便项佗能够顾全大局,可他手下的这些个将领呢?
所以,如果当初项庄贸然过了江,不但跟项冠之间的冲突难以避免,只怕跟项佗、项他之间的冲突也同样不可避免,这样一场混战下来,两东两郡只怕就要血流成河了,项庄既便最后胜出,整个江东也早已经十室九空了。
当下项庄拍了拍项佗的肩背,说道:“阿佗,说实话,你也是好样的。”
“末将何德何能,又岂敢与上将军相提并论?”项佗摇了摇头,忽又单膝跪地,无比诚恳地对项庄说道,“上将军,大楚能不能复兴,就全赖您了,所以,请您即刻过江,继承楚王大位,主持大局!”
项佗这话一出,不仅跟在项庄身后的百里贤、武涉变了脸sè,跟在项佗身后的十几个部将更是脸sè大变,一时之间,十几个部将面面相觑,却没一个跟着跪倒,项佗大怒,当下回头厉声喝斥道:“跪下,还不跟我一起跪下?!”
十几个部将交换了一下眼神,当下只好垂头丧气地跪倒在地。
项庄淡淡一笑,当下上前将项佗扶了起来,又向十几个部将道:“诸位将军,也都起来吧。”项佗还想再说,却被项庄伸手阻止了,当下项庄又道,“阿佗,先去见过夫人,然后吃饭,等吃完了饭,再带你去挑几匹好马,呵呵。”
项庄知道,项佗劝他进位应该是出于公心,可他同样清楚,眼下绝不是继位的时候,项庄若现在继位,非但江对岸的项冠不会答应,就是项佗身后的这十几个部将也不会答应,这样一来,尉缭的遗计可就前功尽弃了。
虞姬跟赢贞一左一右扶着魏悦,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一边叮嘱道:“无央,慢些,再慢些,可千万不要动了胎气。”说这话时,虞姬的美目便一直盯着魏悦的大肚子,眸子里的神情竟是慈祥无比,仿佛,那里面孕育的是她自己的孩子。
让魏悦来陪着虞姬说话,原本只是项庄的无心之举,可效果却出人意料的好。
魏悦的单纯、善良很容易就博得了虞姬的好感,尤其让人意外的是,虞姬更与魏悦肚子里尚未世出的孩子结下了不解之缘,每次魏悦有个头疼脑热、身子不适,虞姬甚至比任何人都更紧张,没事也经常过来陪魏悦,聊天解闷。
现在,虞姬跟魏悦的关系已经好得跟亲姐妹差不多了。
更重要的是,虞姬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悲观厌世了,脸上甚至有了笑容。
看到虞姬这么关心魏悦,让另一侧的赢贞好生羡慕,在羡慕魏悦命好的同时,也有些自怨自艾,话说自从魏悦怀孕之后,项庄便天天宿在她的房中,两人几乎天天交欢,有时候甚至一天要做好几次,可她的肚子愣是没见动静。
出了将军行辕,大门外早有马车在等着了。
上了马车,一行人便直奔南城的王家医馆而来,虞姬关心魏悦,更关心魏悦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儿,昨天听人说江东姬神医巡诊到了历阳县,便赶紧带着魏悦问诊来了,姬神医可是江东鼎鼎大名的名医,虞姬也不敢托大派人去传召。
到了王家医馆,早就在那排队等候的百里伊水便赶紧迎了出来。
姬神医替魏悦搭完了脉,虞姬便关切地问道:“神医,我妹子怎么样?”
姬神医微笑道:“夫人放心,令妹身体好得很,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也很好,不出意外的话,再有半个月便要临盆了,呵呵,老朽在这先行恭喜了。”
“两个?”虞姬喜不自禁道,“神医,您是说我妹子怀了俩?”
“不错。”姬神医轻轻颔首道,“老朽行医多年,断然不会有错。”
“夫人,恭喜你了。”旁边的百里伊水便赶紧向魏悦道喜,赢贞也跟着道喜,不过美目里的神情很是有些复杂,怎么好事尽让无央给占了?
“妹子,你可真行。”虞姬说着,眸子里忽然泛起了一丝希冀之sè。
说话间,晋襄大步进了医馆,冲虞姬等人道:“夫人,上将军请您速速回府。”
“好的,我知道了。”虞姬点了点头,又吩咐百里伊水和赢贞道,“百里小妹,诗曼,你们陪着无央妹妹慢慢回。”说罢,虞姬便向晋襄道,“走吧。”
上将军行辕,项庄正陪着项佗叙话。
说着说着,项庄便说起了大别山之战,听到项庄说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斩杀刘邦,项佗不禁扼腕叹息道:“可惜,太可惜了,只差那么片刻就能斩杀刘邦老儿了,唉,不过,除了先王,也就只有上将军你,才能将刘邦老儿逼到这份上!”
项庄摆了摆手,说道:“阿佗,我可不敢跟先王相比。”
话题一旦涉及到项羽,便有些敏感了,毕竟项羽的功过是非,不是他们这些项氏子弟能够评论的,既便是项庄,现在也还是不具备评价项羽的资格,当下项佗便转移话题道:“上将军,不知道刘邦老儿现在又在干什么?”
“刘邦老儿?”项庄狞笑道,“不出意外的话,刘邦老儿只怕已经焦头烂额了,匈奴人已经占据了河套,从河套到关中不过七八百里,急行军的话,匈奴人的骑兵两天之内就能打进关中,说不定刘邦老儿现在已经跟冒顿干起来了。”
项庄一语成真,刘邦的确已经跟冒顿干起来了。
就在项庄带着大军离开之后不久,冒顿就将撑梨部落的牛羊牲口以及老幼fù孺全部转移到了河套草原,随同撑梨部落一起来到河套草原的,还有大大小小十几个匈奴部落,相比漠北的匈奴老营,河套草原的气候显然更加的温暧,更适宜越冬。
安顿好了牛羊牲口以及老幼fù孺,冒顿便将目光投向了关中!
从周朝开始,北方的戎狄就有南下中原打草谷的习惯,匈奴人也不例外,虽说今年匈奴人并没有遭受雪灾,去年的年景也不错,可千百年来养成的习俗不是那么容易改的,趁着猫冬季节南下中原烧杀掳掠,早已经融入了匈奴人的血脉之中。
差不多是在项庄进驻历阳县的同时,冒顿也带着四万匈奴骑兵越过昭襄王长城大举进入了上郡,正在上郡屯田的周勃赶紧集结大军,不过冒顿却根本不与周勃正面交锋,而是甩开周勃主力,趁虚攻破了肤施城。
等周勃主力赶回肤施时,整个肤施城已经是尸横遍野、血流飘杵了。
周勃不敢怠慢,赶紧将上郡遭到匈奴洗劫的消息以八百里加急禀报给刘邦,正在陇西训练骑兵的刘邦得讯,当即点起五千精骑进入上郡。!。
第214章 长乐营
当刘邦赶到高奴时,吕台的长乐营早已经驻扎在城外了?
早在半年多前,吕泽就已经回到了三川郡的郡守任上,不过吕泽的长子吕台却被刘邦留在了咸阳,并且被刘邦委任为长乐校尉,吕台自上任之始,便从内史、北地、上郡、陇西、三川诸郡挑选了近万名能骑善射的青壮,编练长乐营!
长乐营既是保护长乐宫的禁卫骑军,更是刘邦的亲卫骑军。
经过半年多的艰苦训练,近万青壮竟淘汰了近半,只剩下了五千余骑,到现在,长乐营俨然已经是一支精锐轻骑兵了。
由于受到了项庄的刺jī,刘邦开始huā大力气编练骑兵,汉军编练的骑兵主要有三支,一支是灌婴的八千骑军,平时驻扎在北地,主要防御月氏的sāo扰,一支就是吕台的长乐营,剩下一支就是刘邦亲自坐镇的陇西大营,数量最多,有两万骑兵。
这次出兵上郡与匈奴人作战,除了灌婴骑军、吕台的长乐营,刘邦还从陇西大营抽调了五千精骑,总计一万八千多骑兵,虽然兵力上仍处于劣势,但这是在关中作战,汉军能够得到步兵的支援,更拥有情报上的优势,因此劣势并不明显。
吕台一声令下,各部、各曲迅速集结,很快就列成了整齐的骑兵队列。
当刘邦在张良、陈平以及数十部将的簇拥下缓缓走过长乐营的队列前时,呈现在他们面前的绝对是一支气宇昂扬、精神抖擞的精锐之师,刘邦看了后不禁老怀大慰,心下更是感慨不已,这可真是将门无犬子。
不过,刘邦一转念便又想到了自己的几个儿子。
相比吕家子弟刘邦的几个儿子,无论是曹姬所生刘肥,还是吕睢嫡出的刘盈,或者是戚夫人所生刘如意,不是庸庸碌碌、不堪造就就是怯懦黯弱、上不得台盘,反倒是二哥刘喜所生第二子刘濞,颇有虎狼之气,将来当是个人物。
想到这里,刘邦便忍不住转身回头,从随行的队列里找到了刘濞。
在刘邦的数十员随行郎将里,刘濞犹如鹤立鸡群,但见他身披白袍、胯下白马、手执银枪、头顶束发紫金冠,长得更是剑眉星目、面如傅粉,尤其难得的是刘濞虽然还只有十六岁,却已经长成了身高八尺的彪形大汉了。
“汉王威武!”
“汉王威武!”
“汉王威武!”
突如其来的吼声将刘邦的思绪拉了回来。
猛然回头,只见长乐营的五千精骑正在吕台的号令下,整齐划一地以戟liáo天,或者以剑击盾一边还极有节奏地高喊着汉王威武的口号,其情其状,犹如刚刚长成的虎犊正在傲啸山林,一股浓烈的昂扬之气顷刻间扑面而来。
“好,不错,真不错,呵呵。”刘邦欣然点头。
跟在刘邦身后的汉军宿将灌婴却有些不屑,冷冷地道:“就是些huā架子,练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到了战场上,嗓门大就能吓走匈奴人?”
不料吕台的耳朵极尖竟然听到了灌婴的话,当下反chún相讥道:“灌婴老将军,我们长乐营是不是中看不中用的huā架子,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老将军若是不服气,则不妨拉出你的骑军跟咱们长乐营比试比试,如何?”“比就比,还怕你个rǔ臭未干的臭小子?”灌婴勃然大怒,他原本就是个火爆脾气,吕台这小子蔫坏称呼他为老将军也就罢了,还特意加重了中间那个“老”字的语气,搞得他灌婴好像已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似的,这让灌婴如何受得了?
吕鲁冷冷一笑,当即回头把手一招,早有副将引吭大喝道:“长乐营威武!”
“长乐营威武!”“长乐营威武!”“长乐营威武!”长乐营的五千将士顿时山呼响应,气焰熏天。
刘邦皱了皱,本能地想要喝阻,却被陈平用眼sè给制止了张良又策马上前,凑到刘邦身边轻轻低语了几句。
刘邦点头,当下向吕台招了招手。
吕台遂即高高举起右手,又猛然握紧成拳五千将士的山呼声顿时便如被刀切断般嘎然而止,看到这一幕灌婴不禁微微变了脸sè,到了战场上表现如何先不说,只说这令行禁止的架势,长乐营的确当得起精锐这俩字了。
刘邦捋了捋领下长须,朗声说道:“长乐营成军不过半年多,却敢于向灌婴将军的精锐骑军提出挑战,精神可嘉,士气可鼓,这次比试寡人同意了!不过,再比骑射、队列也没多大的意思,这次不如比赛斩杀匈奴首级的数量,如何?”“就比斩杀匈奴首级!、,灌婴面向吕台,厉声道“吕台,你敢不敢?”“有何不敢?”吕台淡淡一笑,昂然道“这场比试,我们长乐营接下了!”
好。PS刘邦点了点头,又道,’,从现在开始,以三天为限,斩杀匈奴首级多者为胜,不过,寡人并不知道匈奴骑兵现在在哪里,所以呢,这仗怎么打还得你们自己想,打好了,打赢了,寡人重重有赏,打坏了,打输了,则严惩不贷!”
“喏!”灌婴、吕台轰然应诺,遂即勒马扬长面去。
目送灌婴、吕台各自带着骑军汹涌而去,刘邦颇有些忐忑不安地问张良道:“子房,对于匈奴人,咱们知道的可不多,既不知道匈奴人的确切数量,更不知道匈奴人的习xìng以及战斗力强弱,灌婴、吕台只带几千骑军前往,会不会太冒险了?”
“大王多虑了。”张良摇了摇头,淡然道“如果战场在漠北,别说几千骑兵,就是让吕台、灌婴带着几万骑兵前往,只怕也是必败无遗!可现在在上郡,咱们的骑兵能够得到主力步兵的助战,更能从沿途得到粮草补给,几千骑兵,已然足够了。”陈平也道:“从周勃将军呈报上来的战报上看,匈奴人的装备其实很差,他们装备的铁制兵器很少,绝大部份箭簇也是青铜浇铸的,其穿透力根本无法跟咱们的铁箭簇相比,而且匈奴人基本上没有重型器械,除了靠土办法挖掘城墙,基本上就没有别的攻坚手段了。”“陈平,这不对吧?”刘邦身后的夏侯婴不以为然道“匈奴人的装备若真这么差,攻坚手段若真这么弱,那他们又是娄么攻破肤施城的?需知肤施县可是上郡的大县,城高沟深不说,城里也还有五百民军驻守呢。”
陈平摆了摆手,微笑道:“夏侯将军有所不知,肤施城之所以会被匈奴人攻破,完全是因为咱们此前从未跟匈奴人打过交道,根本没想到匈奴骑兵昨天还在榆中,今天就突然出现在上郡了,猝不及防之下才被匈奴人偷袭得了手。”张良紧了紧身上的虎皮大氅,悠悠然地说道:“总之大王尽可以放宽心,以匈奴人现在的实力,要想觑觎关中大地,那是痴心妄想,匈奴此次南下,只是掳掠而已,绝不敢太过深入关中,不出意外的话,匈奴人现在应该已经折返了。”“是吗?”刘邦顿时长长地舒了口气,道“这便好。”
老实说,突然南下的匈奴人还真让刘邦紧张了一阵子,主要是对于匈奴人太陌生了,刘邦此前完全没有打过交道,尤其是匈奴人的那个冒顿单于,听说还是个很难对付的主儿,不过让张良这么一说,刘邦也就放心了。
只要匈奴人没有大举南下的实力,问题就不大,匈奴人只在上郡、北地烧杀掳掠,对于大汉国来说只不过是疥癣之疾,刘邦甚至还可以利用匈奴人的袭扰来训练自己的骑兵,就像故赵李牧麾下的十万精锐骑兵,不就是这样打出来的?
………………
再说吕台,正带着五千轻骑沿着直道汹涌北上。
越过高奴三百余里,前方便出现了岔道,沿着直道继续往北可以直达肤施,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条小路,可以抵达白于山口。
“吁!”吕台勒住战马,又猛然扬起右手。
吕台身后汹涌跟进的五千轻骑便纷纷停了下来。
早有部将策马上前,问道:“将军,为何停止行军?”
“是啊将军,再不走灌婴的骑军可就追上来了!”另一员部将也附和道。
“不急,先让我想想。”吕台摆了摆手,遂即望着通往白于山口的小路陷入了沉思,好半晌后,等到灌婴的骑军也在尘土飞扬中出现在南边时,吕台才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旋即勒马向西,沉声道“号令全军,转道向西,去白于山。!”
“啊?去白于山。?!”“啥?匈奴人不是在肤施么?”
“将军,这这这,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簇拥在吕台身边的十几员部将顿时面面相觑。
吕台闷哼了一声,先杀气腾腾地扫视诸将一圈,又森然说道:“怎么,还需要本将军再说第二遍吗?”
“喏!”十几员部将猛然打了个冷颤,遂即轰然应喏。
长乐营原本拥有近万人,可等到成军时却只剩下了五千余人,被淘汰的四千人中,至少有近千人是因为违抗吕台的军令而被处决的,现在,长乐营中绝对再没一个人敢于违抗吕台的军令,吕台剑锋所向,既便明知是死,他们也得往前冲!
…………………………!。
第215章 匈奴人不过如此
夜sè如墨,皓月当空吕台的五千精骑正在白于山口左右两侧的密林里休整待命。
倏忽之间,一骑快马从山口外旋风般疾驰而至,及至近前,马背上的骑兵早已经飞身落地,遂即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地禀报道:“将,将军,匈奴,匈奴人来了!”
“终于来了么?”吕台眸子里霎时掠过一丝精芒,又轻轻扬起右手,脊声道,“传我将令,各部、各曲即煎集结,准备厮杀!””将军有令,各部、各曲即底集结,准备厮杀!””将军有令,各部、各曲即竟集结,准备厮杀!””将军有令,各部、各曲即底集结,准备厮杀!”
霎那之间,百十骑传令锋兵已经向辜密林深处飞驰而去。
将令即下,原本正在林子里休整待常的骑兵将士便纷纷起身,先踏灭了篝火堆,再一个个迅速整理好随身的兵暴弓箭,又紧了紧战马的马鞍、绳套马镫,最后才翻身上马,就像小溪汇集到大海般,汹涌集结到了各自将校的马后。
前后不到片竟功夫,五千骑兵就已经完成了集结。
至于吕台,早已经在百余亲骑的簇拥下登上了山口高处。
居高临下望去,只见清脊的月辉下,一支黑压压的的匈奴骑兵正押着成千上万的关中fù孺向着白于山口的方向缓缓进发,虽然相隔极远,却仍然可以隐约听到关中fù孺悲伤的啼哭声、匈奴人得意的大笑声,还有喝斥怒骂声。
禹将李必道:“将军,匈奴马队延绵足有五里得有上万骑!”
吕台轻轻颌首,脸上的表情却是脊澳依旧,吕台身后的十几员年轻的部将也同样面无表情,在长乐营里面吕台早已经树立了绝对的权威,别说正向白于山口靠近的匈奴骑兵只有上万骑,哪怕是十万骑,只要8台一声令下,他们也会往前冲。
对于长乐营的训练,8台的手段堪称残忍剑锋所向,不进则死!
不过,作为长乐校尉,吕台自然不会让长乐营的五千骑兵去白白送死。
几乎是在一霎那之间吕台就做出了最毒辣的抉择,当下回头吩咐李必道:“李必,你率一千骑兵将匈奴人拦腰截断,然后缠住前方的匈奴骑兵!”说此一顿,吕台又回头向身后的十几员年轻小将道,“其余各部,随本将军截杀匈奴后队!”
“喏!”哥将李必及十几员年轻小将轰然应喏,遂即分头而去。
片庶之后,吕台悠然举起长剑,霎那之间嘹亮的号角声巳经冲阜而起,下一庶,白于山口两侧的密林里便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随即又响起了排山倒海般的马蹄声,犹如惊涛骇浪般的马蹄声中,黑压压的汉军骑兵已经冲杀出了密林。
面对突如其来的伏击,匈奴人顿时马嘶人沸,完全乱了阵脚。
必须承认吕台选择白于山口作为伏击地点,很有一番功力!
白于山口就像一道闸门,将通过山口的道路截成了东西两段汉军依托山口,只需少量骑兵就能阻挡住匈奴人的前队骑兵这样一来,吕台的四千骑兵就能从容面对匈奴人的后队骑兵兵力上的劣势也就不复存在了。
两军狭路相逢,勇敢无畏者必胜,可如果对阵双方都同样悍不畏死,那么决定胜负的因素就变成了双方兵力的多寡、装备的优劣以及骑射刘练的水平了。
在兵力方面,由于吕台聪明地选择了白于山口作为伏击地点,基本上抹掉了匈奴人的兵力优势,在骑射水平上,汉军骑兵要略逊一筹,这个无论怎么训练都不可能强过匈奴人,不过在装备上,汉军骑兵却占据着压俐xìng的优势。
更重要的是,汉军以有心算无备,打了匈奴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场伏击战,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汉军以逸待劳、主动求战,匈奴人则完全是被动应对、仓促应战,而且,匈奴人完全不知道汉军骑兵的虚实,不知道汉军有多少锋兵,从一开始,匈奴人就完全落入了下风。
吕台站在山顶上居高临下望去,只见李必的一千轻骑率先与匈奴人接触,由于匈奴人缺乏防备,整个队形一下就被李必所部截成了前后两截,前队的匈奴骑兵虽然拼死回援,可由于白于山口地势狭窄,因而被死死地拦在了山口西侧。
几乎是同时,长乐营的四千主力骑兵向山口东侧的匈奴后队发起了潮水般的猛攻,匈奴骑兵顿时一片人仰马翻,由于变起仓促,再加上地形不利,匈奴人的骑术根本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威力,而汉军的兵器优势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两军刚一接触,匈奴骑兵便宗仓落入了下风,几乎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jī战半个时辰,沸反盈天的战场才终于安静了理来,远远望去,后队的匈奴骑兵几乎被全歼,拼死回援的匈奴前队也被击溃,长乐营大获全胜!又过了片庶功夫,各部各曲的捷报便流水般传到了山顶上。”把…………前部前曲,斩首四百级!””报……,左部右曲,斩首两百级,解求fù孺千人!””报……后部左曲,斩杀匈奴小王一人,斩首五十级!”
“教……,右部左曲,生擒匈奴左大都尉,斩首二十级!”
护在吕台身后的百余亲兵顿时神情大振,竟然生擒了匈奴人的左大都尉?!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匈奴还是原来的匈奴,汉军却不再是历史上的汉军了。
历史上的汉军,之所以会在白登惨败,一是因为汉军没有骑兵,再就是刘邦轻敌冒顿被匈奴人围在白登山,进而又中了冒顿的震慑之计,心胆俱寒之下,最终完全丧失了收复河套的雄心,这才给了匈奴占据河套,从容坐大的战略机遇期。
不过现在,由于受到了项庄的刺jī,刘邦才回师关中后便花大力气组建了骑兵,相比历史上的同时期,汉军的骑兵力量已经极大增强,因为项庄的穿越,整个华夏以及周边胡夷部落的历史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然,如果换成是冒顿的撑梨部落在这里,既便是变起仓促也绝对不会如此不堪,可惜的是,在白于山口遭到伏击的是左大都尉木那塔的部落,而且木那塔完全没有想到,竟然会在白于山口遭到汉军骑兵的伏击。
又过了不到半可钟,各部各曲的槽校也纷纷来到了吕台身边,而且一个个神情振奋,意气飞扬,堪堪走到吕台面前,李必遂即翻身下马,大声问道:“将军,有个问题末将心里已经憋了很久了,不知道该不该问?”
吕台摆了摆手,淡然道:“尽管问便是。”
李必喘了口气,大声道:“将军,您凭什么肯走匈奴人会从白于山口过?”
“凭什么?”吕台脊脊——,说道,“就凭匈奴人还不知道咱们汉军骑兵的厉害!”说此一顿,吕台又道,“白于山口的路虽然是险路,却是近道,匈奴人自恃马快,多半不会把咱们汉军放在眼里,所以十有**会走这条道。”
李必心悦诚服地道:“将军,您可真是厉丰!”
吕台摆了摆手,哂然道:“匈奴人,不过如此而已。”
倏忽之间,8台的心思便转到了项庄的楚军骑兵身上,匈奴骑兵也就这点水准,却不知道项庄的楚军骑兵又能如何?
“…………
历阳城东,楚军大营。
项庄正陪着项坨前往城外大营检阅骑兵,在此之前,项坨已经见过了虞姬,让项庄感到意外的是,虞姬竟然帮他项庄说了不少好话,丁嘱项坨要以先王临终遗言为紧,务必维护项庄的权威,项坨自然是唯唯喏喏地应了。
当项庄、项坨在各自十数员部将的簇拥下出现在辕门外时,庞钰、田横、萧开、méng殛各部约两万骑兵已经完成了集结,项坨和身后十数部将放眼望去,只见楚军兵甲锃亮飞队列俨然,一股脊森森的肃杀之气顿时扑面而来。
尤其是méng殛所率的三百重甲铁骑,更是给了项坨等人极大的压迫感项庄嘴角却在不禁意间绽起了一丝笑意,今天这出戏,就是尉缭遗计中所说的示之以力了,昨天项坨劝项庄继位为王,项庄没有答应,是因为项俏手下的这些斤,将领还不服气,那么今天,项庄就该拿出些干货,使他们心服口服。
项坨指着méng殛的重甲铁骑,问项庄道:“上将军,这是什么骑兵?”
“这是重甲骑兵,职便是最精锐最坚固的武卒方阵,也能轻易碾碎。”项庄说罢,又扬起右手轻轻一压,跨马肃立阵前的méng殛便铿然拔出了横刀,霎那之间,身后三百余骑重甲铁骑便同时拉下脊森森的面罩,又纷纷竖起了长长的骑枪。
项坨身后的一员部将凛然问道:“这是什么矛?这么长?””这是骑枪。”项庄淡淡地道,“全长三丈六尺,铁制枪头,重八十斤!”
说话间,méng殛已经带着三百重骑开始了冲锋,铁蹄攒动间,震耳yù聋的铁蹄声顿时冲霄而起,仅仅三百余骑,却给人以上千铁骑在冲锋的诡异感觉……(未完待续)!。
第216章 局势明朗
直到过江冇的时候,项佗都还没有从巨大的震憾中回过神来,méng殛将军的三百重甲铁骑也就不提了,虽然威力无匹,可毕竟数量有限,在战场上很难成为决定xìng的战力,可接下来两万骑兵的队列、骑射、劈杀表演却着实让项佗大吃了一惊。
要说,项佗也不是没有见过骑兵,昔日项羽麾下也有一支庞大的骑兵。
然而,项羽的骑兵跟项庄的骑兵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项羽的骑兵无法近战,射箭时也要先停下来,可项庄的骑兵不仅能够参与近战,不仅能够直接在马上进行劈杀刺,竟然还能在疾驰中挽弓放箭,这,才是项佗真正吃惊之处!
因为这一来,骑兵才真正成了一支令人生畏的战力。
跟随项佗一起过江冇的十几个部将明显也受到了极大的震动,这会正聚集在项佗身后讨论项庄的骑兵,有推崇的,自然也有蔑视的。
“厉害,真是厉害,上将军有此骑兵,足以扫平天下了!”
“嘁,痴人说梦!项庄的骑兵是厉害,可淮泗、江东河道纵横,山陵密布,他的骑兵又能发挥出多大的威力?倒不如咱们步军、水军翻山越岭、跨河渡江,来得更加快捷!别的不说,至少在江东,咱们断然不惧项庄的骑兵。”
“江东?上将军的骑兵又为何要在江东作战?”
“就是,需知咱们也是楚军,哪有楚军打楚军的道理?”
贬低项庄的那个部将立刻招来了众人的责难,显然,在项佗表明态度再加上项庄展示了他的实力之后,这些个部将的心态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虽然还是有人转不过弯来,可绝大部份将领已经接受了项庄的地位。
这天一大早,叔孙贯、屈懿、伍起等世族族老便再次聚集到了项他的令尹府上。
项他背负双手在席上来回踱了几步,忽又回头望着叔孙贯等人说道:“直到今日,项庄大军都还没有渡过乌江,这事你们怎么看?”
屈懿一拍双手,道:“令尹,老朽早就说过,项庄上将军英明睿智,绝非头脑简单、嗜杀成xìng的武夫,既便是他的心腹爱将高初在吴中城外遇刺,上将军也仍然没有在盛怒之下引大军过江,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么?”
坐在对面的伍起皱了皱眉头,却罕见地没有反驳,伍起讨厌项庄不假,可他也不得不承认,项庄在政治上要比项羽成熟得多,换做是项羽,若是心腹爱将遇刺,只怕早就尽起大军杀过江东来了,他才不管江东是不是楚地。
项他的目光又转向了沉吟不语的叔孙贯。
叔孙贯捋了捋颔下的长髯,正yù说话时,忽有门下小吏进来向项他禀报道:“令尹,项佗将军过府来访。”
“项佗?!”项他闻言微微一愣,遂即又道,“请他进来。”
“喏!”门下小吏领命而去,屈懿起身问道,“令尹,老朽等是不是先回避一下?”
“不必了。”项他摆了摆手,若有所思地道,“项佗刚从江北回来,就急匆匆地直奔我的令尹府而来,必然是受了项庄所托,给我们传话来了。”
叔孙贯轻轻颔首,屈懿、伍起等族老便又坐回了席上。
过了不到片刻功夫,一身戎装的项佗就在门下小吏的引领下昂然进了大厅。
“项佗,参见令尹!”甫入大厅,项佗便向着主位上的项他大礼参拜,项他赶紧起身回礼,在座的十几个世族族老也纷纷起身随礼。
见了礼,项佗又回头把手一招,道:“都呈上来!”
早有令尹府上的几十个家人抬着十几口大木箱进了大厅。
项他以及叔孙贯、屈懿、伍起等世族族老见状顿时一愣,这算什么?难道是项庄托项佗送给他们的礼物?
在众人疑huò的目光中,项佗上前打开了其中一口木箱,没有想象中的金银,也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一块块方方正正、形似砖块的物事,不过,让项他、叔孙贯、屈懿、伍起等人感到困huò的是,这些砖块的蓝sè表面上居然写了字。
“尚书?!”屈懿眼尖,一下就发现那口箱子里装的“砖头”上都写着尚书俩字,不过这两个字的写法却有些陌生,看上去方方正正的,很是生硬晦涩,既不如篆体象形,也不似隶书圆润,不过勉强还能认得出来。
项佗微微一笑,肃手道:“老先生不妨上前看看?”
屈懿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向项他、叔孙等人告了罪,便大步走到了那口打开的木箱前,然后从中拿出了一块“砖头。”在众人期待的目光注视下,屈懿mō了mō砖头,遂即就是猛然一愣,仿佛发现了什么奇怪之处。
接着,屈懿便从砖头上掀开了薄薄的一层。
在掀开的那层蓝sè薄层之下,却是白sè的砖面,上居然也写了方方正正的小字,屈懿一看之下,便本能地念了出来:“虞书,尧典第一?昔在帝尧,聪明文思,光宅天下。将逊于位,让于虞舜,作《尧典》。曰若稽古帝尧,曰放勋……这这这?!”
屈懿也算是学识渊博,早年游学时曾在鲁国读到过尚书的真本,因此一读之下便发现这竟然真是《尚书》的内容,更让屈懿震惊不已的是,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砖块,而是一卷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成的书简!
“尚书?这是尚书?!”叔孙贯的震惊一点不在屈懿之下,老爷子jī动之下,以与他年龄绝不相称的敏捷和灵动冲到了屈懿身边,一下就抄起了一本蓝皮书,翻开扉见只看了几行楷体小字,便已经是老泪纵横了。
项他以及其余十几个世族族老闻言也是悚然动容。
项佗微笑,记得他刚刚看到这些书藉典藏时,表现虽然没有这些老家伙这般不堪,却也是不遑多让了,当下回头一招手,早有人将十几口大木箱全部打了开来,叔孙、屈懿、项他等人放眼望去,只见十几口箱子里装的都是同样的书简。
“论语?!”
“孙子?!”
“吴子?!”
“墨子?!”
“尉缭子四十二篇!”
看到装满了十几箱子的书简,叔孙、屈懿等世族族老非常失态地大叫了起来。
他们不能不jī动,这些书藉有不少是孤本,他们年轻时游学天下时虽然曾从友人那里读到过,可后来这些书藉却都被秦始皇给抄走了,他们虽然凭着记忆录写了一部份,可人的记忆力有限,录写的终究只是残本,不像真本那么完整了。
现在,这些真本就在他们面前,他们如何能够不jī动?
项佗指着十几箱子的书藉,朗声道:“令尹,诸位族老,这批线装书是上将军赠送给各位的礼物,这批书藉可都是大秦帝国的禁宫典藏,也是当年秦始皇从关东各国抄没而去的书简,诸如《尚书》,当世已然失传,这可是珍本哪。”
“线装书?!”叔孙贯翻开一本线装书,问道,“项佗将军,这些书藉到底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竟然像丝帛一样柔软轻便,可又好像不是丝帛哪?还有这上面的字迹,也未免太工整了吧?就算是一个人抄录,也不可能做到这样吧?”
项佗摆了摆手,道:“叔孙老先生,这可不是丝制,而是纸做的,至于书页上的字,也不是什么人抄录的,而是用印版印刷的。”
“纸?印版印刷?”叔孙贯听得满头雾水。
“以后你们就会明白了。”项佗知道这事解释不清楚,事实上,直到现在他都还不是很明白纸和印刷究竟是怎么回事,当下转移话题道,“总之,这些书藉珍本是上将军送给各大世族的礼物,并且,上将军希望各位族老能够好好督促族中子弟,勤加习读。”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屈懿、叔孙等人连连点头,既便项佗不说,他们得到这批书藉之后也一定会督促族中子弟勤加习读的。
项佗顿了一顿,又石破天惊地道:“上将军还托末将给令尹及诸位族老带了一句话,上将军说,大楚要想复兴,仅靠武功是断然不够的,还得文治!如果有可能,上将军将会对整个江东的读书人进行考核,成绩优秀者将授予爵位,且有机会出仕地方。”
话音未落,整个大厅便已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除了项他还在慢条斯理地翻阅手中的孙子兵法外,其余叔孙贯、屈懿、伍起等十几个世族族老已经全部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相比这些书藉典藏,项庄托项佗带给他们的这句话显然更具震憾力。
对江东的读书人进行考核,成绩优秀者授予爵位,并有机会出仕地方!
这是什么个情况?这是项庄在向故楚世族屈意示好,更在向他们许喏,只要他们支持项庄上位,项庄就会不遗余力地把世族子弟推上各郡、各县主官的位置上去!显然,这些世族族老本能地把读书人跟世族子弟划上了等号。
“令尹!”叔孙贯放下手中的尚书,回头望向项他,沉声道,“是时候了。”
项他默默点头,沉吟片刻后又道:“我今夜就连夜过江,且记,不要对外声张,尤其不能让项冠的人知道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