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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寂寞剑客     楚汉争鼎txt下载     楚汉争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11章 父子人伦

    蒙远、蒙辽兄弟俩刚刚立完誓,行辕外忽然响起了一个清朗的声音:“天放兄,你这是打算替赢氏死节,以全忠义祖训么?”

    蒙远、蒙辽兄弟勃然色变,同时抬头望向蒙殛,刚才兄弟俩就觉得父亲好像是在向他们交待后事,这会被人这么一说,是越想就越觉着像,兄弟俩当即膝行上前,一左一右抱住了蒙殛大齤腿,情急之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父亲、阿翁的乱叫个不停。

    蒙殛心神微震,急定睛看去,只见百里贤已经洒然而入,在他身后还跟着个气宇轩昂的少年,却竟然是世子项望。

    “子良兄?世子?!”蒙殛、蒙铿赶紧见礼,跪在地上的蒙远、蒙辽也赶紧起身,分别向项望、百里贤见礼。

    百里贤回了礼,又微笑着对蒙远、蒙辽道:“两位贤侄,你们陪世子去军营转转,老叔还有些话要跟你们父亲说。”

    蒙远、蒙辽知道父亲与百里贤交情极好,两人几乎是无话不说,由百里贤来劝说他们父亲回心转意,可说是最佳人选,效果要比他们兄弟好得多,当下陪着项望出行辕去了,蒙铿也陪着去了,行辕大堂里便只剩下了百里贤、蒙殛两人。

    百里贤这才郑重上前,对着蒙骜、蒙武、蒙恬、蒙毅的牌位大礼参拜,又敬了香,蒙殛侧跪着答了礼,又肃手请百里贤入席。

    两人坐定,蒙殛叹道:“子良兄,你应知我。”

    百里贤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仅我知道你,大王也深知天放你的为人,他就怕你为赢氏死节,这才派我带着世子望万里迢迢赶来辽东,为的就是要阻止你自杀呀,我大楚不能失去你这样的忠义两全的栋梁之才呀。”

    蒙殛叹道:“兄长欲陷小弟于不忠不孝乎?”

    赢贞被赐死,蒙殛身为赢氏的守护者,若不能以死全节那便是不忠,不忠便违背了先祖忠义传家的祖训,那便是不孝。

    百里贤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扳着手指细数道:“当年在九原,大王与赢妃联姻时,天放你以及长城军团的所有将士都曾立下誓言,此生当誓死守护项楚,斯日誓言犹又在耳,天放你却为全小节而舍大义,此为忠乎?孝乎?”

    蒙殛淡淡一笑,道:“小弟的确曾在九原立下誓言,誓死守护项楚,可是小弟同样曾经当着先父的面,在列祖列宗灵前立下过毒誓,誓死守护赢氏血脉,如今赢妃死了,赢氏血脉已绝,小弟也该追随先父于地下了。”

    百里贤再劝道:“天放,守护赢氏乃是小节,效忠大楚才是大义哪!”

    蒙殛摇头说道:“子良,赢氏血脉已绝,我再无颜面荀活于世,你就不要再劝了。”

    百里贤苦笑,他当然看得出来蒙殛心中有执念,更知道这执念因何而来,事实上,蒙殛并非先秦大将军蒙恬的嫡子,而只是假子,可是蒙殛对冇蒙恬的崇拜却已经融入了骨髓,蒙恬宁可自杀也绝不背弃大秦,这对蒙殛造成了毕生无可抹煞的影响。

    估计就是在那个时候,蒙殛就已经在心中立誓,今生今世定要效法先父蒙恬,宁死也绝不背叛大秦,绝不背叛赢氏,然而现在,赢贞作为最后的赢氏血脉,作为大秦帝国最后的皇室血脉,也已经不复存在了,那么蒙殛除了自杀以谢就再没有别的选择了。

    当然,无法忘怀先父自杀全节、无法放下心中执念的只有蒙殛一人,为赢氏死节也只是蒙殛个人的选择,蒙氏家族还是会继续效忠大楚的,这也是今天蒙殛将弟弟蒙铿以及两个儿子召到列祖列宗灵前训话的主要原因。

    轻轻叹息一声,百里贤只好抛出了最后的说词,说道:“天放,谁说赢氏血脉已绝?世子望不就是赢妃的血脉?他身上至少有一半大秦皇室的血统!”

    蒙殛还是摇头,叹息道:“可是他毕竟是姓项,他是项氏子弟哪。”

    百里贤摆摆手,也叹道:“天放哪天放,大王令世子望随我前来辽东,你难道还不明白他的意思么?实话告诉你吧,大王他赐死赢妃乃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对于我们老秦遗民还是心有愧疚的,所以他决定让世子望改姓赢,以承继赢氏血脉。”

    “什么?!”蒙殛微微色变,沉声问道,“子良兄,此话当真?”

    “你我相交数十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百里贤轻叹道,“天放兄,大王如此用心良苦,一是为了让我等老秦遗民心里有个念想,可更主要的还是为了你这头蒙家之虎啊,大楚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蒙家啊。”

    “大王。”蒙殛脸色一变再变,遂即向着南方一揖到地、长久不起。

    百里贤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看这情形,这头蒙家之虎已经想通了,这趟辽东总算是没有白来,当下又道:“天放,明日小弟便要动身前往洛阳了,上将军也会与我一同前往,这辽东或者说北貂国,可就交给你们蒙家四虎了。”

    这也是项庄的一贯宗旨,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蒙殛起身,然后向着南方再次一揖到地,长久不起。

    …………王室从秭陵动身前往洛阳不是第一批,也不是最后一批,却是人数最多的一批,后宫妃嫔、世子公主外加宫女侍从以及随行禁军,人数足有上万人,此外还有大量的辎重,王室搬迁,那坛坛罐罐、各式杂物不是一般的多。

    午时过三刻,人马勉强聚齐,项庄下令开拔,先从北门出秭陵,又沿着凯旋大道浩浩荡荡到了乌江埠头,然后渡河北上,到了钟离境内,楼船将军钟离昧又调来五千水军,人马辎重便分水陆两路,向着洛阳齐头并进。

    项庄作为国君,自然不用车马劳顿,有大船可乘坐。

    从钟离县上船,先溯淮水西进,然后往北转入颖水,这便进入了陈郡境内,陈郡是梁地五郡之一,也就是后世的汝南郡,在华夏历史上的两汉时期,汝南郡可是人口大郡,人口最多时,曾经一度超过两百六十万口。

    不过此时,陈郡却是一派萧条景象。

    自淮水转入颖水,一路北行上百里,沿途村落不少,却没有一个冒出炊烟,派士兵前去查看,都说空无一人,一直到了汝阴县,颖水两岸才总算有了有人居住的村落,不过人烟也极少,便是汝阴县城,也只有廖廖数百户人家…项庄心下叹息,当下向太齤子项政招了招手。

    项政战战兢兢地走到了项庄跟前,作揖见礼道:“参见父王。”

    看到项政拘谨局促、如履bo冰的模样,项庄心下黯然,有心说几句轻松的话缓和一下父子之间的谈话氛围,可是一张嘴说出来的却又是隐带着考较的话:“太齤子,对于颖水两岸的萧条景象,你又有什么感想哪?”

    项政脸色发苦,以求助的眼神去看上大夫武涉。

    项庄为了教导太齤子项政成才,给他配备了强大的太傅团,教兵法有毕书,教史书有百里贤,教经义有叔孙贯(已经被车裂),教武艺有晋襄,教骑射有呼延,偶尔甚至还会让公输车给太齤子教导器贼、机关之学。

    不过这会几个太傅都不在旁边,项政只能求助于上大夫武涉。

    武涉知道大王这是在考较冇太齤子,自然不能够替太齤子作答,当下将目光转向别处,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项政越发着急,不过他毕竟已经当了多年的太齤子,虽急却也还能沉得住气,当下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道:“父王,孩儿觉得此地十分萧条,委实不如江东繁华。”

    项庄的脸色便为之一冷,有些不悦地道:“这么多太傅,就教出你这点见识?”

    项政这话说的虽是事实,项庄却本能地认为项政这是贪图江东繁华,吃不得苦。

    项政吓得一ji泠,赶紧跪伏船头,颤声道:“孩儿蠢笨,委实没什么过人见解,万望父王不要动怒,若是父王气坏了身子,孩儿可就万死莫赎了。”

    “罢了,你起来说话。”项庄轻叹一声,伸手搀起了项政。

    望着紧张到都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的项政,项庄知道,在他这些儿子的心目当中,自己就算不是头噬人的老虎,估计也差不太多了,当着他这个“父王”的面,十分才学恐怕连一分都发挥不出来,何况项政原本就资质一般。

    当下项庄有些意兴萧索,便将项政打发回船舱陪他母后去了。

    武涉走上前来,解释道:“大王,太齤子并非贪图逸乐之人,方才那番话他不过是有感而发,并没什么深意,老臣以为……。”

    “上大夫你不必替他美言。”项庄摆了摆手,淡然道,“寡人自己的儿子,寡人难道还不清楚?太齤子的资质是差了一些,不过他为人墩hou,这点像他母后,他又性格坚韧,颇有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韧劲,这点却又像极了寡人。”

    武涉松了一口气,由衷地道:“我王英明。”

第512章 妾不如偷

    甲板的颤动时断时续,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彻底静止了下来。

    晋襄正欲回到舱门前,前方楼梯上却忽然袅袅婷婷走下一个丽人来,晋襄定睛看时,却是大王最宠爱的后妃姒婕妤。

    姒婕妤下了楼梯,看也不看晋襄便要往里闯。

    若是平时,晋襄也不会拦他,不过今天不拦却不行,当下晋襄把比别人大齤腿都还要粗的胳膊往前一伸,瓮声瓮气地说道:“大王有令,未得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他的寝室,姒妃不要让末将为难,还是请回吧。”

    姒婕妤愕然道:“本宫也不得入内?”

    晋襄目不斜视,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大王有令,未得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入内,姒妃你也不能例外。”

    姒婕妤见晋襄毫无退让之意,当下娇哼一声,只得怏怏不乐地回了自己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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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庄跟秦寡妇已经春风二度,终于开始商谈正事了。

    不过既便是讨论正事,两人也仍然保持着严丝合缝的亲密接触,项庄的右手更是还在秦寡妇的雪臀上肆意地揉捏。

    项庄一边享受着女人凝脂般的肌肤带给他的滑腻手感,一边道:“此次迁都,涉及的各式人员极多,三川、魏国的秋粮已经错过时节,恐怕是来不及播了,等明年春粮收获至少还有六七个月,要想敖过这段时间,所需粮食可不少啊。”

    项庄说的是实情,迁都是个庞大的工程,魏国五郡原本就已经破败不堪,三川郡的百姓又多被强行迁入关中,这两个地方的农业生产已经遭到极大破坏,从江东、荆襄以及巴蜀迁过来的百姓都要重新开始,在明年春粮收获之前,他们非但无法提供粮食,朝廷还得反过来向他们发放粮食,否则他们就得饿死。

    除了这几十万百姓,还有虎贲、天狼两大禁军以及数量庞大的勋戚、世家、豪族,这部份人再加上他们的家奴,数量甚至还要超过两大禁军的数量,再加上王室官衙,全加一块已经超过了十万人,这也是要张嘴吃饭的。

    由此可见,迁都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也足见项庄的决心有多大。

    当然,勋戚世家以及豪族颇有积蓄,并不需要朝廷供给,但首批迁来三川郡的几十万百姓却必须靠朝廷养活,这个也是动员他们迁来三川郡的条件,他们迁来三川郡后,不仅前半年由朝廷提供粮食,而且前三年免除全部赋税。

    秦寡妇美目迷离,对项庄道:“大王,奴家这次过来就没空着手,一次就带了五百大船粮食过来,总有三十万石左右。”

    “三十万石还远远不够。”项庄摇头道“据户房估计,至少需要八十万石!”

    “可是巴蜀、荆襄的余粮已经差不多买空了,江东五郡的余粮则全部进了秭陵太仓,您说过那是战备粮,不能动。”秦寡妇冇咬着小手指,沉吟着说道“要想补上这么大的缺口,恐怕得想办法从赵国或者南越国购粮了。”

    项庄沉吟道:“南越国恐怕也没什么余粮了,在赵国你有门路吗?”

    根据乌木崖提供的情报,如今赵国的朝堂跟过往可是大不一样了,老国相贯高已经赋闲在家,新任国相张景根本就是一个摆设,上将军白宣几乎是大权独揽,这厮又不是一个省油的灯,现在正在励兵秣马,整军备战呢。

    这种时候,楚国粮食想从赵国购粮恐怕很难。

    秦寡妇道:“门路自然是有,不过在商言商,要想让赵国放出粮食来,大王恐怕也得付出相当的筹码,譬如说马匹。”

    “怎么?你还想当马贩子不成?”项庄笑吟吟地望着秦寡妇的如huā娇靥,右手便不自觉地使了些力,这个俏寡妇的嗅觉倒灵,上将军毕书率骁骑军赴漠北犁庭扫穴,可是掳回了足足二十几万匹匈奴马,现在就放养在辽东呢。

    这么多匈奴马项庄还没想好怎么处置,秦寡妇倒是动起念头来了。

    “疼,疼,大王,奴家疼。”秦寡妇嘴上喊着疼,眉梢眼角却是春意荡然,勾引的意味反而更浓些,一边又媚声说道“大王,奴家也是这么顺嘴一说,您要是不愿,就当奴家没说过,要是实在不解气,那就塞了奴家的嘴吧。”

    项庄笑道:“你的小嘴,可不就被寡人塞着呢吗?”

    秦寡妇便白了项庄一眼,下面那张小嘴便用力地收缩了两下,爽得项庄直吸冷气,然后一把将秦寡妇掀翻在地榻上,再次狠狠地鞑伐起来。

    这次迁都,最大的难题就是粮食问题,既然秦寡妇能够走通赵国的门路,项庄并不介意贩卖一部份匈奴马给赵国,当然,项庄不可能将上等匈奴马卖给赵国,要不然让赵国组建起强大的骑军来打楚国?项庄可不干这等傻事。

第513章 新都洛阳

    梅开三度项庄也颇感有些吃不消完事便搂着秦寡妇沉沉睡去

    半夜时分项庄忽然被一阵巨大的喧哗声所惊急披衣从榻上坐起秦寡妇也光着身子坐起身来又赶紧给项庄披上了大氅这会已经是秋天了夜凉要是让大王着了凉王后和后宫妃嫔们还不得剥了她的皮

    项庄披上大氅匆匆走出船舱迎面便遇见了按刀肃立的晋襄

    子成怎么回事一阵夜风吹来项庄本能地紧了紧大氅

    大王你看晋襄手指西北方向说道那里有火光还有人在厮杀晋仲已经带着虎贲左营赶过去了想必很快就能有消息传回来了

    项庄顺着晋襄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西北方向有火光熏天而起

    等了不到半刻钟便有虎贲锐士回报说有一股上千人的盗贼试图袭击敖仓不过已经被守卫敖仓的府兵击退了

    上千人的盗贼项庄吃声道魏国境内的盗贼竟如此猖獗

    沉吟了片刻项庄又吩咐晋襄道:子成马上谴飞骑前往荥阳让高初连夜赶来敖仓面见寡人寡人得好好问问他他是怎么治理的魏国

    喏晋襄轰然应喏领命去了

    荥阳离敖仓不过三十里高初快马加鞭很快就到了

    由于大梁、定陶破败不堪项庄再封魏国之后魏王魏错便将国都选在了城池相对还算完整的荥阳城

    君臣俩见了礼项庄问道:始之魏国境内的盗贼怎么还没有肃清

    高初苦笑着道:大王说出来也不怕您见笑臣带兵清剿了好几次结果非但没有肃清这些盗贼反而有愈加猖獗之势

    项庄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形

    高初道: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魏军的战斗力太低了再一个是在魏国境内打家劫舍的盗贼大多都是汉军溃兵数量极多

    沔水之战汉军大败后二十几万人战si二十几万人被俘又陆续si于瘟疫剩下的十几万人却溃逃到了魏地各郡当起了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的盗贼这个情形项庄是知道的所以才将高初这员大将派来坐镇魏国

    不过高初出任魏国上将军近年却仍未能平息魏地匪患倒是有些出乎项庄的预料

    项庄道:始之魏军的士兵大多都是梁王彭越帐下老兵在十几年前这可都是一群虎狼之兵啊怎么现在却成了一群绵羊了

    高初道:臣估计可能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他们年龄大了这些士兵大多都已经年过四旬最小的也超过了三旬之龄不过这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原因是臣觉得这些士兵的心中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斗志

    项庄默默颔首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一支军队要想保持强大的战斗力就必须得有灵魂也就是军魂对于曾经的那支梁军来说梁王彭越无疑就是他们的军魂可是随着彭越的凋零随着曾经的梁国的灭亡这支军队的军魂就已经消逝了

    失去了军魂的军队就像是一群丧失了尖牙利爪的虎狼再无任何凶性可言而这多半就是这几万梁军战俘再也无法恢复战斗力的主要原因换句话说这四万多梁军战俘已经不可能再当兵了这辈子也就当个农夫了

    高初又道:大王若能从江东调两万府兵前来臣有信心在三个月肃清匪患

    这事暂且不提项庄摆了摆手说道左右上将军跟军师也快从辽东回来了回头寡人跟他们合计合计届时你也出席争取定出个总的方略来顿了顿项庄又道魏错自从当上魏王之后没在荥阳搞什么小动作吧

    就他高初哂然道他连王宫都不出

    项庄会错了高初的意思当下假惺惺地说道:嗳始之你这就不对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魏王你把他软禁在宫中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名声可不好听

    臣可没有软禁他而是他自己不愿意出去高初语含不屑地说道大王你绝对想象不出来这家伙都干了些啥事不等项庄发问又接着说道这家伙竟然不准他的几十个后妃以及宫女穿衣服你说荒唐不荒唐

    由得他去项庄笑道呵呵由得他去

    君臣俩闲话间大队人马继续开拔先从敖仓进入河水又从成皋附近转入洛水溯洛水西进不到五十里便到了洛阳东门外

    项庄站在船头上远远望去只见洛阳城内城外尘土飞扬一队队的工匠夫役正在穿行如梭整个一个忙碌的大型工地同样站在船头上眺望洛阳的几十个后宫妃嫔顿时间发出了一片哀叹声显然新都洛阳给她们的第一印象很不好

    项庄却全不在意这洛阳的条件苦是苦了些却有利于统一大业啊

    更何总况洛阳的艰苦只是暂时的在华夏历史上洛阳可是有名的十朝古都其潜力绝对是秭陵无法比拟的最多十年时间洛阳就会发展成为不输于秭陵的繁华大城届时其人口规模很可能会超过五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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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漪房将刘恒从睡梦中摇醒轻轻说道:大王你该上朝了

    刘恒扭头看了眼窗外只见天色尚黑便满心不愿地道:天色还早着呢爱妃你让寡人再眯一会昨儿晚上可把寡人给累坏了

    窦漪房绝美的俏脸微微一红坚持道:大王今儿可是月初大朝而且丞相也已经从河西回来了

    要糟刘恒霍地翻身坐起一拍额头说道寡人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回头要是临朝晚了相父肯定又该训斥寡人了快快快将寡人的大氅拿过来

    窦漪房起身拿过大氅替刘恒披上又服侍刘恒草草梳洗罢、冠带好刘恒这才匆匆出了寝宫直奔未央宫正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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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声朗朗白墨、陈平居首文武百官尾随其后拾汉白玉台阶而上又鱼贯进了未央宫大殿白墨、陈平神情凝重正边走边谈论着什么

    白墨忧心冲冲地道:太师听闻项庄已到敖仓楚国迁都洛阳已成定局了

    对于项庄迁都洛阳的动机白墨可谓洞若观火很显然项庄是嫌秭陵距离中原太过遥远迁都洛阳之后楚国朝堂距离汉、韩、赵、齐等国的距离就大大缩短了这样一来一旦周边有事楚国就能够迅速做出反应了

    项庄迁都洛阳还有另外一个不可忽视的妙用

    随着楚国迁都洛阳为了保护朝廷的安全三川郡以及魏国的防御必定会大大加强汉军、韩军、赵军乃至齐军若想进犯楚国就不那么容易了那么楚国最为繁华的江东各郡就成了楚国真正意义上的大后方了

    除此之外迁都洛阳还能够极大地带动三种郡以及魏地的发展一旦三川郡、魏地发展起来楚国的国力就将迎来又一次的飞跃自夏商周以降三川郡、魏地便是真正意义上的中原其土地的肥活程度绝非关中所能比

    所以说迁都洛阳是一手一箭三雕的妙棋哪

    陈平也同样看出了其中的利害之处喟然道:是啊真是没想到迁都这么大的事情项庄竟然轻轻松松便办成了厉害厉害哪

    白墨叹道:从今以后我大汉国怕是只能疲于防守了

    陈平默默颔首遂即又道:丞相此去河西月氏王怎么说

    白墨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月氏王的态度比以前暧昧了许多

    半年前匈奴连遭打击尤其是作为匈奴核心的撑犁部落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牛羊妇孺为了争夺仅剩的妇孺和牛羊撑犁部落和上百个匈奴小部落爆发了大规模的混战无论这场混战的最后结果如何匈奴人绝对是完了

    匈奴败亡在即月氏王便对漠北草原起了别样心思

    月氏王也是个有野心的部落首领假如月氏能够占领广茅的大漠则不出三十年月氏人就会成为另一个强大的匈奴

    不过月氏王的野望显然触及了汉国君臣的敏感神经白墨可不希望费尽心机打垮了匈奴却又崩出个月氏于是当月氏刚刚侵占休屠泽、浑邪泽稍稍流露出试图蚕食整个河西草原的野望时白墨便果断出面予以警告

    不过这次出使的结果似乎并不令人满意

    陈平皱了皱眉不悦地道:匈奴人的威胁才刚刚解除月氏王就打算过河拆桥了他还真以为自己的翅膀已经硬了

    白墨点了点头沉声说道:看来必须得给月氏人一个严厉的警告了趁这次盐铁专营的契机不妨敲打敲打他们本相倒要看看没有盐月氏人又能熬得几天

第514章 洗劫关中(一)

    数日之后,毕书、百里贤从辽东直接回到洛阳,项庄遂即召集一干文武重臣,召开了迁都之后的第一次廷议。

    洛阳的新王宫是由原吕泽的郡守府改扩建而成,建筑规模远不能跟秭陵王宫相比,而且由于年代久远,已经破败不堪,住进去的后宫妃嫔是怨声载道,姒婕妤更是天天在项庄枕边诉苦,不过项庄对此却是充耳不闻。

    就连令尹项他也道:“大王,这王宫是简陋了些,是不是专门召集几千工匠外加几万民夫,重新选赴建一座宫殿?不求跟秭陵的王宫相比,至少也要让大王住得舒坦些。”项他都这么了,参与廷议的大臣也纷纷附和。

    “此事暂且不提。”项庄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如果有条件,项庄当然也愿意住得舒服些,可现在是享乐的时候么?

    “先正事。”项庄道,“迁都洛阳之后,各种事务是千头万绪,要想理清头绪绝非一朝一夕一事,尤其是要让三川郡以及魏国五郡的各项事务都走上正轨,需要一段时间,至少在明年秋粮收获之前,是绝无可能对外用兵的。”

    项他、项佗、毕书、高初、武涉、百里贤默默颔首。

    搬家的确是件大事,既便是一户户人家从一地搬迁到他处,都会出现大量的问题,譬如新家的选址,屋舍的修缮,家俱、田产的置办,再一个就是跟邻居之间打交道,熟悉当地的风土人情,等等等等,一大箩筐。

    户人家的搬家尚且如此,国家迁都就更不用了。

    项庄接着道:“这段时间怎么过渡,诸位爱卿都。”

    高初首先道:“大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剿匪。魏国境内的盗匪太猖狂,如果不尽早剿灭干净,将会严重影响魏国五郡的稳定和发展。”

    匪患之事高初早就单独向项庄汇报过了。不过别人都不知道,当下项庄道:“始之伱将魏国的匪患跟大家。”

    高初便将魏国匪患的成因、现状原原本本地了。

    这魏国的匪患成分很复杂,有早先因为忍受不了彭越的残暴统治而占山为王的。也有后来齐国灭亡梁国后上山落草的,不过更多的却是从沔水战场上败逃过来的溃兵,因为返回关中的几条要道都被楚军所堵塞,他们就只能逃到魏地落草为寇了。

    在古代,关中天险那可不是吹的,除了函谷关、武关以及汉中这几条要道,就再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刘邦贵为汉王,不也只能冒险入尧山。九死一生才逃回了三川郡?而且逃到渑池之后不久,便一命呜呼了。

    刘邦尚且如此,那些从战场上败逃的溃兵就可想而知了。

    现在局势稍有缓和。若能备足干粮。要想回到关中倒也不是没有机会,但这些溃兵早已经错过更卒轮替的期限。按照律法是要斩首的,甚至还会累及老家的亲人,所以这些溃兵也就绝了返回关中的念想,索性在魏地落草了。

    百里贤道:“却没想到魏国的匪患竟如此之猖狂,不过,若是处理得好,这些个盗匪对于我大楚来,或许还是一大助力。”

    项佗不信道:“军师此言差矣,盗匪怎么可能成为助力?”

    “怎么不能成为助力?”百里贤道,“刚才梁国公也了,魏国境内的盗匪都是从沔水战场败逃过来的汉军溃兵,这些盗匪大多都是精壮汉子,而且数量很可能超过了十万,若能将这些盗匪收编成为编户,则梁国的农耕顿时就能改观!”

    项庄闻言顿时心头微动,这倒是个变废为宝的好主意。

    “将盗匪收为编户?”项他不以为然道,“这怎么可能?”

    百里贤微微一笑,接着道:“敢问令尹,这些盗匪之所以为匪,为的是什么?”

    项他不假思索地道:“那还用,当然是为了活命。”

    “的好,这些盗匪之所以为匪,就是为了活命。”百里贤轻轻颔首,又道,“那么,如果现在大王给他们一个编户的户藉,再给他们每人百亩田产,令尹认为这些盗匪是会选择继续为匪呢,还是会选择洗新革面、重新做人呢?”

    “给他们户藉,再给百亩田产?”项佗大叫道,“这不是资匪么?”

    百里贤道:“太尉,若是这些盗匪都成了编户,又何来资匪之呢?”

    项他、项佗哑口无言,项庄又环顾毕书、武涉、高初问道:“你们觉得呢?”

    武涉沉吟不语,高初却轻轻颔首道:“大王,臣以为完全可以试试,其实,有不少的盗匪早就已经在当地娶妻生子,与魏人融为一体了,他们在表面上已与百姓无异,不过在暗地里却仍旧干着打家劫舍的勾当。”

    毕书沉吟了片刻后道:“可这些盗匪中也有不少积年悍匪,如果仅仅只是给个编户的户藉再给百亩田产,恐怕很难慑服,臣以为还需从各郡调来府兵,采取剿抚并用的策略,限期前往各县衙入藉,否则,杀无赦!”

    百里贤微笑道:“不愧是上将军,一言便切中了要害。”

    项庄便对高初道:“始之,伱回去就命各县张贴榜文,限期三月,各县盗匪若能在三个月之内入藉,则免予处罚并发给正式户藉,再给百亩田产,此外再免除三年钱粮赋税,但是若逾期不入,一律发兵剿灭!”

    “喏!”高初从席上跪坐起身,轰然应喏。

    “好。”项庄轻轻颔首,又道,“还有件事,乌木崖刚刚从关中传回消息,据白墨打算设官专营盐铁,另外,汉国跟月氏人之间似乎起了龉龌,白墨已经下令关闭了通往河西的各个关卡,严禁关中商贩往河西贩运盐铁等物。”

    刚接到这封密信时,项庄还以为是乌木崖弄错了,因为在他的记忆当中,河西也就是后世的青海,虽然绝大部份区域都被大大的羌氐部落占据着,可是月氏人占据的河西走廊也有盐湖,月氏人又怎么可能缺盐呢?

    后来经过屈不才解释才终于明白,古代交通不便,消息流通不畅,冶铁、制盐、织布等生产技术的流传就更加的困难,因此,羌、氐、月氏、匈奴、东胡等蛮夷部落根本就不懂得怎么晒盐,更不会煮盐,因而严重依赖中原供应食盐。

    有句话怎么来着,这就叫做守着宝山过苦日子。

    “盐铁专营?”项他、项佗和武涉没有什么反应,毕书和百里贤却是脸色微变。

    百里贤轻摇着羽扇,笑对毕书道:“学剑,伱这位师兄可真是不简单,若是盐铁专营真的能够付诸实施,汉国的国库就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得到极大的充实,沔水之败带给关中的巨大亏空差不多也就可以熬过去了吧?”

    毕书也由衷地道:“是啊,这的确是招妙棋。”

    项佗满头雾水道:“怎么,盐铁专营很厉害么?”

    百里贤笑道:“太尉,盐铁专营不是很厉害,但是很赚钱,伱只要看看秭陵那些个贩盐的盐商有多富足,就能够知道了。”

    项庄出于鼓励工商、做大商业的考虑,并没有推行盐铁专营的国策,而是将这两块巨大的蛋糕交给私人去经营,当然,普通商家是绝对没有这个资格的,有资格进入盐铁粮食等要害领域的商家全部都是巴东秦家那样的红顶商人。

    见毕书、百里贤等人都没什么表示,项庄忍不住道:“学剑,子良,难道伱们不觉得这是个洗劫关中的好机会吗?”

    “嗯,洗劫关中?”项他、武涉面面相觑。

    百里贤、毕书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项庄这话什么意思。

    高初和项佗却兴奋不已道:“怎么,大王又要对关中用兵了么?”

    “用兵?”项庄愣了一愣,遂即连连摇手道,“不不不,不是伱们想的那么回事,寡人的是商争,而不是兵争。”

    “商争?”高初、项佗还是满头雾水。

    项他、武涉也是不知所谓,毕书和百里贤却似乎有些明悟了。

    对于这个时代的古人来,金融战争当然是完全未知的领域,但是对于金融战争的本质却早已经有了原始的学术研究,金融战争听起来玄乎,其实就是贱买贵卖,毕书和百里贤学识庞杂,自然涉猎过这方面的知识。

    项庄对金融领域的涉猎也极其肤浅,但对于这个时代而言,他的金融学识却算得上是大宗师的级别了,至少项庄从上原原本本地了解过九七年的金融风暴,大体上知道华尔街金融大鳄洗劫亚洲几大新兴经济体的操作手法。

    其手法就是先大量买进各国货币,将汇率炒上去,等汇率上升到一定高度,再大量释放事先买入的各国货币,从中赚取差价,等到亚洲各国耗尽外汇储备,汇率崩盘,再拿出极少的美元进场抄底收尸,从而轻易控制亚洲各国的各类资产。

    当然,这个时代根本不存在金融,但是市场却肯定是有的,而且自从秦始皇统一币制之后,华夏各国便有了统一的货币,那便是上币黄金下币五铢钱,有了统一的货币,项庄从经济上洗劫关中的疯狂想法也便有了实现的基础。

第515章 洗劫关中(二)

    见大臣们都是满头雾水的样子,甚至连毕书、百里贤也是似懂非懂,项庄便知道这事应该去跟秦寡妇还有唐通他们去商量,当下又说道:“算了,此事先不说,再说汉国与月氏起龌龊之事,诸位爱卿可有什么想法?”

    项他道:“臣以为这是拉拢月氏人牵制汉国的好机会。

    武涉道:“可问题是,如果月氏人得到了我们大楚的支持后,会不会一举占据大漠,成为另一个匈奴?真要是出现这种局面,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对于这个问题,百里贤和毕书也有些举棋不定,从对付汉国的立场考虑,拉拢月氏人是很有必要的,但是从整个华夏族的立场考虑,却又应该配合汉国打压月氏人,否则,月氏人若是趁着匈奴衰弱的机会强大了起来,迟早也是个祸害。

    项庄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让庞钰先派人跟月氏人接触一下再说。

    邯郸前往蓟县的驰道上,一辆四驾马车正在飞驰。

    在马车的左右还跟随着二十余健骑,显然,这马车的主人不是一般人。

    事实上,这马车的主人不是别人,就是项庄的情妇、巴东秦家的家主秦寡妇,秦寡妇十天前刚离开洛阳,在邯郸稍作逗留之后便直奔蓟县而来,她将途径蓟县前往辽东,跟辽东守将蒙殛具体商谈往赵国贩卖换粮事宜。

    车驾刚过沙丘平台,一骑快马忽然从邯郸方向如飞而来,还隔着老远,马背上的骑士便挥手高喊道:“秦夫人且留步,且留步……”

    秦夫人是楚国有名的红顶商人,但是行走各国时却会用别的身“启航水印”份。而来者却一下喊破了秦夫人的身“启航水印”份。显然不是一般的人,护卫马车的二十余健骑霎时间警觉起来,一个个都把手探向了马背上的行囊。那里装着小巧的连弩。

    那一骑迅速接近,马车也徐徐地停在了道左。

    十余骑健骑迅速围将上来,将那骑士团团围了起来。那骑士却是神情镇定,只是向着车厢揖了一揖,朗声道:“秦夫人,在下石季,乃玄衣卫邯郸左司马,奉统领之命前来给夫人送信。”说罢,便从怀里摸出了一封火漆书信。

    原来是玄衣卫的人,十余健骑神情微松,却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马车的车帘掀起一角。遂即一名相貌秀丽的丫环从中探出螓首,便有健骑从那骑士手中接过书信递给了丫环,丫环接过书信缩回车厢。车帘便也重新落下。那骑士向着马车再揖了一揖,遂即勒马转身、向着邯郸方向飞驰而去。

    马车车厢里。秦寡妇正神情慵懒地斜靠在锦垫上,问道:“眉儿,什么事呀?”

    那丫环双手捧着密信交给了秦寡妇,说道:“是玄衣卫邯郸分部派人送来的信。”

    秦寡妇拆开密信匆匆看完,美目里霎时绽起了一丝异样的亮色,这封信的确是玄衣卫邯郸分部派人送来的无疑,只是信中所说的内容却让秦寡妇有些意外,遂即吩咐那丫环道:“眉儿,让河伯掉头,我们回邯郸。”

    “回邯郸?”眉儿愕然道,“夫人,我们不去辽东了?”

    “不去了。”秦寡妇美目放光,摇头说道,“在关中、邯郸还有安邑有几桩大买卖等着咱们去做,辽东这苦寒之地却是不必再去了。”

    白墨的盐铁官营已经在关中强行推开。

    当然,白墨并没有将关中的盐商、铁商一棍子打si,而是给他们留了一段缓冲时间,在第一阶段,白墨只将盐场、冶铁坊等源头产业收归国有,并设官专营,产业中游的贩运、深加工以及零售等业务暂时还允许私人经营。

    但是白墨已经给出了两年的最后期限。

    两年之后,盐铁的产运销都将实现彻底的专营。

    关中从事盐铁生意的商家现在自然是牢骚满腹,自古以来,盐铁两大行业就是利润最为丰厚的产业,战国时期两大传奇巨商之一的猗顿就是依靠盐业积攒了巨额财富,其财富甚至不输给当时的中原霸主——大魏王!

    五百多年前,管仲就曾给齐桓公算过一笔帐,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上千万人口的大国所缴纳的人头算赋,还不及盐铁官营所得的一半利,由此可见盐铁行业的利润有多丰厚,现在这两大行业全被官府所垄断,关中商贾能没怨言?

    这其中,意见最大的就是司马家族以及吕家。

    司马家族兴起于几百年前,到了司马错这代,更是跻身关中顶级世家的行列,后来又逐渐涉足盐业,积累了巨额财富,司马家族的当代家主司马仲,是司马错的五世孙,司马仲还有个胞弟司马季,是个经商的奇才。

    不过碍于汉国重农抑商的国策,司马季的经商才能难以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司马季时常在朋友聚会时百般攻讦丞相白墨的保守以及愚蠢,认为大汉国如果想强大起来,就必须效法楚国推行鼓励工商的国策。

    这会,司马季就在司马仲面前大肆抨击白墨:“白墨如此倒行逆施,关中迟早大乱,大汉国也迟早亡于此人之手。”

    司马仲脸色微变,道:“三弟伱便少说几句吧。”

    “二哥伱怕什么?”司马季不以为然道,“小弟说的都是事实,现在对白墨有意见的大有人在,可不只咱们一家,别的不说,单说吕家,只怕已经恨白墨入骨了!小弟敢断言,白墨他日必si于吕家人之手,哼!”

    司马仲默然,吕家跟白墨之间的恩怨,关中谁不知道?

    司马季又道:“二哥,小弟以为咱们绝对不能束手待毙,而应该联合关中各大商家,一起给朝廷施压,无论如何也要让大王收回诏命。”

    “给朝廷施压?”司马仲失声道,“伱不要命了?需知胳膊拗不过大“启航水印”腿!”

    “那可未必!”司马季冷然道,“上千商家联合起来,白墨还敢乱来不成?”

    “上千商家?”司马仲脸色大变,压低声音问道,“三弟,伱老实告诉我,昨天晚上找到伱的那个人是不是楚国奸细?伱可千万不要轻信他们的馋言,丞相心狠手辣,伱们想跟他斗那是找si,伱们不可能赢的。”

    司马季的脸色越发清冷,道:“二哥,现在说这话已经晚了,关中的上千商家已经暗中开始行动了,最多不出三天,白墨强行设官专营盐铁的后果就会显现出来,到时候,不仅盐价、铁价将会飞涨,粮价也会飞涨。”

    “什么?”司马仲凛然道,“已经开始了么?”

    “是的,已经开始了。”司马季道,“二哥,咱们若不跟进可就亏大了!”

    见司马仲还有些犹豫,司马季又道:“二哥伱还担心什么呢?事情一旦爆发,白墨必将被关中百姓的口水给淹si,届时他若想平息关中的盐粮危机,就只能向咱们认输,就只能取消盐铁官营,难不成他还敢用强不成?”

    司马仲道:“可他毕竟是大汉国的丞相?”

    司马季道:“二哥,有道是法不责众,这可是上千商家的自发行动!”

    司马仲终于下定决心,沉声道:“好吧,那就让咱们在咸阳、汉中、北地、陇西以及上郡的几十家商行全力跟进,无论盐铁还是粮食,有多少就买多少。”

    “喏!”司马季轰然应喏,兴匆匆地转身去了。

    陈平过府来访,白墨不敢怠慢,亲自迎出大门。

    叙了礼,白墨又将陈平让进了客厅,然后问道:“太师寅夜来访,想必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却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陈平轻轻颔首,又不无担心地说道:“丞相,据黑冰台报告,咸阳城内的数百粮盐商家正在暗中频繁走动,老夫怀疑他们很可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搞不好就跟丞相伱刚刚推行的盐铁官营有关,必须早做防范哪。”

    白墨闻言哂然,不以为然道:“太师是不是多虑了?”

    对于商贩,白墨一贯都很瞧不起,在他看来那就是一群予取予求的待宰绵羊,根本就成不了什么气候,譬如司马家以及吕家,纵然积摔了无数家财,可又能如何?只需大王一纸诏令就能抄没了他们所有的家资。

    陈平道:“若只是一两个商家,自然不足为虑,可若是上百商家联合起来,其影响力就非同小可了,若是关中所有商家都联合起来,那朝廷就该有大“启航水印”麻烦了,眼下盐铁官营才刚刚推行,粮布等行业更是完全操在商家手中,离了他们还真不行呀。”

    “所有商家联合起来?”白墨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太师多虑了,多虑了,这些商家个个唯利是图,为了一点绳头小利都能争个脸红耳赤,他们又怎么可能联合行动?这些商家真要联合行动,除非太阳打从西边出来。”

    见白墨不以为然,陈平只得无奈地道:“总之,丞相需小心提防。”

    “也好。”白墨也不能太过拂了陈平面子,当下表态道,“那就有劳太师让黑冰台加强对商家的监视,若他们真有什么不轨企图,也好提前阻止。”

第516章 洗劫关中(三)

    迁都后事情太多,项庄也是忙得脚不沾地,今天好不容易得空,就赶紧派呼延将百里贤等大臣都召到了一家刚刚开张的小酒馆里喝酒,楚国迁都洛阳之后,不少依附勋戚贵胄的产业也纷纷迁来了洛阻,至不济也在洛阳开设了分号。

    所以,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洛阳城内便雨后春笋般冒出了数以百计的酒馆、驿馆、棋舍以及妓寨。

    当然,项庄来这家酒馆喝酒也不是为了要体验什么民间疾苦,而是王宫正在修缮,尘土飞扬的实在呆不住,便索性派兵将这家稍微像样点的酒馆给包了,然后将百里贤、毕书等文武大臣都请到这边,一边喝酒一边议事。

    酒过三巡,武涉问道:“大王,你让秦家、唐家在邯郸和安邑大量收购粮食,到底是为了什么?要知道赵国、韩国对出入境的货物卡得极严,若是少量的粮食也就罢了,可这么大的数量,要想运回楚国,那是绝无可能。”

    项庄道:“让他侧在邯郸、安邑买粮,还不是因为咱们缺粮。”

    项他道:“可问题是这么多粮食的起运很难掩人耳目,怎么运回来呢?”

    项庄笑笑,没头没脑地就道:“诸位爱卿想错了,从邯郸、安邑买进的粮食不是要运回国,而是准备运往关中的。”

    “运往关中?”项佗大惑不解道,“这是怎么回事?”

    “具体是怎么回事你们就不要管了,呵呵。”项庄笑道,“总之,这次若是操作好了,不仅关中上千商家以及汉国勋戚贵胄的财富都会被洗劫一空,还有赵国、韩国太仓中积攒的上百万石粮食也会尽数落入咱们的教仓。”

    项他、项佗等人面面相觑,若能够洗劫关中也就罢了,还能够将面国、韩国国库中积攒的上百万石粮食也给洗劫了?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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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记老号是咸阳最大的一家粮店,可今天清早却忽然挂出了无粮可售的木粮,大清早赶来买粮的几百个贩夫走卒顿时间便炸了锅。

    因为在此之前,咸阳城内的另外几十家粮店就已经全部歇业了咸

    今年秋粮欠收,关中粮价一路上涨,已经从年初的每石五十钱涨到了八十钱,不过三天前,咸阳的粮价却突然间发了疯似的往上飞涨,而且是一日三涨,短短三天时间,粮价就涨到了每石两百钱,而且是有价无市。

    粮价飞涨,关中的世家豪族也纷纷开始囤粮。

    到了今天,甚至连柳记老号也招架不住、挂牌歇业了。

    大汉国虽然奉行重农抑*启航飞雅*商的国策,可那只是说商人和手工业者地位低下,并不意味着关中就没有手工业作坊的存在,事实上,关中并不缺大型手工作坊,譬如隶属于朝廷的冶铁作坊以及兵器作坊,就雇用了上万人工。

    除了官营作坊,还有大大小小的私营作坊,光冇是咸阳以及京哉附近的手工从业者就至少有好几万人(包括女工和童工),如果整个关中的手工从业者全部加起来,少就也有几十万人,这些大多都是脱产的,得买粮度日。

    现在,以柳记老号为首的几十家粮店全部歇业,这些手工业者立刻就断了口粮来源,他侧就得饿肚子了,除了这些家无隔夜粮的手工业者,甚至还有不少的差役也在跳脚骂娘,因为他们也买不到粮食养活妻儿老小了。

    一时之间,整个咸阳都闹腾开了。

    与此同时,有种就法则不胫而走,就是丞相白墨设官专营盐铁的行径严重伤害了关中商家的利益,由于商家的利益得不到保证,就连柳记老号这样的老字号现在也关门歇业了,其言外之意,就是咸阳的粮荒都是白墨的胡作非为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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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白墨气得拍案大怒。

    前几日听闻有粮店关门,白墨还没怎么在意,可到了今天,竟然连柳记老号这样*启航飞雅*的老字号也挂牌歇业了,更让白墨气愤的是,这些商家竟然颠倒黑白,明明是他侧囤粮不卖,却居然倒打一耙,将脏水泼到了他的身上。

    本来也是,白墨推行的是盐铁官营,要伤害也只是伤害盐商以及铁商的利益,与粮商却是毫不相干的,又怎么可能导致咸阳城内的粮商关门歇业?很显然,这背后必然有关中的巨商大贾在穿针引线,试图给朝廷施加压力。

    陈平道:“丞相,现在又该如何是好?”

    此时,陈平心里对白墨难免有些不满,他早就提醒过白墨,让他务必引起重视,可白墨却全不当回事,这才有了今日之祸,如果白墨能够重视这件事,放下冇身段与各行各业的商家解释一二,这些粮商又怎么会伙同盐商道铁商闹事?——~~~

    有门客提议道:“丞相,这些奸商竟敢囤积居奇,不如派兵查抄了它!”

    “胡扯,那不把事情闹得更加无法收拾了么?!”陈平毫不客气地训斥,现在的问题不仅仅只是粮商在囤积居奇,甚至连关中的世家豪族也都参与了进来,仅仅只派兵抄查几个粮商又有什么用,难道还能把囤积的世家豪族都给抄了?

    那门客苦着脸道:“不能派兵查抄,那又该怎么力?”

    “怎么办?好办!”白墨阴阴一笑,沉声道,“放出太仓之粮,高价出售!既然那些世家豪族愿意助忖为虐,那么本相也就不必再客气了,他们不是想囤积居奇、年取暴利么?本相偏不如他们所愿,非要他们赔个底儿掉,哼哼!”

    “太仓之粮?”陈平皱眉道,“可这是储备粮,不能擅动……”

    “太师完全不必担心。”白墨阴阴一笑,就道,“此事本相已有计较,事成之后不但太仓所有的存粮会如数返还,而且国库还能白得一大笔钱财,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小胳膊竟然也妄想跟朝廷的大冇腿较劲,他们是在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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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咸阳太仓开始以每石三百钱的价格出粮。

    以柳记老号为首的十几家粮店也重新开张,只不过粮价相比昨天又涨了一百钱,等粮下锅的夫役佣工们虽然肉疼得想骂娘,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多买了几蚪,谁知道这粮价还会不会再往上涨?别看现在贵,没准到了明天就更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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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府里高朋满座,实力雄hou的十几个大商贾还有席位坐,百十个实力稍逊的商家甚至连个座席都没有,只能在大厅两侧干站着,今晚他们聚集在这,是为了求个准信,接下来是趁着高价放粮呢,还是继续囤粮推高价格?

    有巨商问道:“仲公,白墨开太仓放粮已经数日,咸阳的粮荒已经渐趋缓和,囤粮是否还要必要继续下去?”

    司马季扫视大厅一圈,见众人神态各异,便知道有人动摇了,这倒也在情理之中,白墨身后毕竟站着整个大汉国,跟他斗实在胜算渺茫,何况现在粮价已经涨到每石三百钱,若能把手中存粮全部放出去,也能大赚一笔了。

    当下司马季冷笑道:“在下奉劝诸位还是打消放粮的念头为好,白墨可正等着呢,只要你们这边一放粮,他那边立马就会疯狂地往下压价冇,到时候粮价绝对会跌到一个让你侧赔得血本无归的低位,如此,白墨就能够以超低价从诸位手中回购粮食,充实太仓。”

    不少粮商的脸上便纷纷露出了凛然之色,心忖白墨还真够阴险,险些就着了他的道。

    司马仲这才微笑着兢道:“诸位也不必太过担心,别看现在粮价已经涨到三百钱,不过老朽可以很明确地告诉大家,好戏才刚刚开始,老朽可以在这里给大家透一个实底儿,最迟到明年开春,粮价*启航飞雅*肯定会涨到千钱!”

    “什么?上千钱?!真的假的?”

    “要真能涨到上千钱,那咱们可就发了!”

    “不管真的还是假的,咱们都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对对对,事到如今,哪怕前面是悬崖也只能闭着眼睛往前闯了。”

    话音甫落,大厅里霎时便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声,有兴冇奋不已的,有冷静思索的,有闭目养神的,也有神情狰狞、咬牙切齿的。

    马上又有巨商问道:“仲公,那边是个什么态度?”

    大厅里的窃窃私语声嘎然而止,每个人都竖起了耳朵,因为此巨商嘴里所就的那边,指的就是关中首富一吕家。

    这次关中商家联手囤粮起事,吕家并没有直接参与,但他们暗中还是给予了支持,现在白墨放出太仓之粮,双方较量有ji化之势,若是没有吕家以及依附于吕家的势力支持,单单靠他们这边的百十来家很可能会吃不住劲。

    司马仲微微一笑,反诘刚才发问的巨商道:“石公,为是没有那边的支持,老朽又岂敢挑头跟白墨唱对台戏?不瞒各位,那边已经明确放出话来,无论白墨从太仓放多少粮,他那边都保证能够吃下,诸位若有余力,不妨继续吃进。”

    这话一就出来,大厅里的百十来个商家顿时心神大定。

    “什么?那边终于要直接参与了吗?太好了,这下没问题了。”

    “回头老冇子再吃五千石进来,哼哼,咸阳太仓存粮也就五十万石,老冇子倒要瞧瞧,白墨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

第517章 洗劫关中(四)

    屈不才兴匆匆地走进了项庄的书房,作揖禀道:“大王,好消息,继白墨开太仓放粮之后,吕家也终于出手了。”

    “好,很好。”项庄狠狠击节。

    随着吕家的介入,关中这场因粮食而引发的对决就上升成为政治斗争了,现在无论是白墨还是以吕家、司马家为首的利益群体,都已经没了退路,甚至连闻风而动、试图从中牟取暴利的世家豪族也彻底陷了进去。

    因为现在的局面是明摆着的,谁先挺不住,谁就一定会赔个血本无归。

    假如白墨挺不住,那么他不仅会赔光太仓中的所有存粮,而且得承受关中粮价飞涨带来的恶果,除非他敢以铁腕镇压关中所有的商家、世家、豪族以及勋戚,因为现在这四个群体已经形成了利益共同体,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白墨,嘿嘿,想不到你也有今天!”项庄也有些小兴奋。

    不过转念一想项庄也就释然了,经济战对于古人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华夏自古便是官本位的统治体系,直到两千年后依然如此,在官本位的体系下,商人毫无地位可言,也难怪白墨根本不将关中的商家放在眼里,试想,有谁会将一群蚂蚁放在眼里呢?

    就说毕书和百里贤,也都是大能人吧?可他们不也对经济战毫无反应?

    不过现在,白墨应该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关中的商家固然只是一群毫无反抗能力的小蚂蚁,可现在这群小蚂蚁中间却出现了许多只剧毒的蝎子,也就是关中的世家豪族以及勋戚贵胄,白墨再想把这群蚂蚁连同蝎子扫除已经不太容易了。

    还有,白墨所不知道的是,在这群小蚂蚁、毒蝎子的背后,其实还隐藏着一条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巨蟒,嘿嘿。

    在陈平的授意下,黑冰台已经加强了对关中商家的监控,因而各类消息便如雪片般飞到了陈平的案头,听闻以吕家为首的勋戚贵胄也已经介入其中,陈平感到事态严重,赶紧连夜前来相府,与白墨密议。

    “这就是一群唯利是图的小人,他们眼里根本就没有大汉国的利益!”陈平说着说着便来了气,拍案怒发冲冠道,“丞相,不如你我连夜进宫觐见大王,请求大王下诏,敕令这些小人开仓放粮,谁若不从,则严惩不贷!”

    陈平就的自然是关中的世家豪族还有勋戚贵胄,尤以吕家势力最大。

    “不妥,太师此议大为不妥呀。”白墨摇了摇头,沉声就道,“若以铁腕整肃,势必会造成局势动荡,一个不慎还会动摇国本,大汉国正是需要励精图治、休养生息之时,委实不能够再出什么大事了,所以此事还需另想对策。”

    陈平闻言默然,他知道白墨说的是事实,以铁腕整肃这些囤积居奇的世家豪族以及勋戚贵胄,固然可以消心头之恨,也可以解一时之困,但是后果无疑也是极其严重的,因为这样一来,关中将会大乱,甚至连军队都会军心涣散。

    当下陈平又问道:“豕相,那你又有什么良策?”

    白墨沉吟着说道:“太师,此前是本相小觑他们了,本相的确没有想到这些商贾联合起来竟然会产生如此之大的影响力,还有那些世家豪族、勋戚贵胄,没想到他们竟然也会跟商贾沅瀣一气,而跟本相做对。”

    陈平道:“这就叫利令智昏。”

    “没那么简单。”白墨摆了摆手,冷然道,“这次世家豪族以及勋戚贵胄之所以出手,逐利只是次要原因,其实,各大世家豪族以及勋戚贵胄才是盐铁产业的真正掌控者,因为本相推行的盐铁官营伤及了他们的根本,所以他们才会群起反扑。”

    陈平闻言苦笑,沉声问道:“永相,那现在又该如何应付?”

    饶是陈平智计百出,可在怎么对付这些商家的问题上,却是束手无策,因为这个层面已经超出了他的学识范畴。

    “本相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太师且看。”白墨说着从案上拿起两封书信。

    陈平匆匆看完书信,顿时两眼一亮,道:“请求赵国、韩国紧急调运粮食?”

    “对。”白墨重重点头,狞声说道,“他们不是想通过粮食跟本相以及大汉国打一场商战吗?行啊,本相奉陪到底,本相倒要看看,是他们的钱多,还是汉国、赵国以及韩国太仓的储备粮多,看最后谁先撑不住,哼哼!”

    陈平道:“可是从安邑运粮到咸阳至少需要十天,邯郸则要更久!”

    白墨道:“无妨,咸阳太仓还足够支撑一段时间,只需减少每日的放粮额度就可以,等到安邑、邯郸的粮食运到了,再大开仓小全力放粮,本相撑死他们,哼哼!”

    赵王张敖将密信递给白宣,说道:“上将军,你先看看这个。”

    白宣接过书信匆匆看完,讶然道:“白豕相要借粮?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张景说道:“上将军最近忙于整军,所以不知道关中发生了什么,据说关中因为粮食欠收已经引发粮荒,所以才需要借粮。”

    白宣蹙眉道:“可白豕相一张口就要借一百万石,邯郸太仓也没这么多呀?何况邯郸太仓的粮食是战备粮,不到十万火急时绝不能轻易动用,又岂能外借?”

    赵王张敖道:“那就给白永相回信,就说咱们也缺粮,无粮可借。”

    “这也不妥,这回汉国有难,咱们若是袖手旁观,岂不违背了连横之约?”白宣沉吟了片刻,最终说道,“这样吧,借五十万。”

    赵王张敖道:“善,就依上将军所言。”

    数日后,屈不才兴匆匆地进了项庄书房,禀报道:“大王,刚收到安邑、邯郸的飞鸽传书,韩王韩信和赵王张敖已向汉国施以援手,分别借粮三十万以及五十万石,现在正派兵昼夜兼程、解往咸阳呢。”

    “好,好!”项庄狠狠击节,兴奋地道,“决战就要开打了!”

    说此一顿,项庄又手指着屈不才吩咐道:“马上通过地下渠道再给乌木崖咸阳分部送十万两黄金过去!”

    给乌木崖咸阳分部准备黄金,自然是用来借贷的。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通过这场商战项庄要达成三个目标,一是洗劫汉、韩、赵国太仓中的储备粮,以缓解楚国缺粮的窘境:二是洗劫关中世家、豪族以及勋戚的财富,极大地充实楚国国库:三是让关中商贾欠楚国一屁股债,从而暗中控制他们。

    咸阳,永相府。

    陈平冲白墨揖了一揖,语气凝重地说道:“永相,黑冰台已经基本查清楚了,参与囤粮的关中商家、世家、豪族以及勋戚贵胄计有五百余家,若是把他们名下的田产、房产全部变卖掉,差不多可以凑出二十万万钱。”

    “没那么多。”白墨摆了摆手,冷然道,“这么大规模的变卖,势必会造成田产、房产价格的暴跌,他们最后能凑出一半就顶天了。”

    陈平轻轻颌首道:“倒也是,别人也不是傻瓜。”

    白墨又道:“赵王张敖和韩王韩信已经答应借粮,大约八十万石粮食正在运来咸阳的途中,这八十万石再加上咸阳太仓以及各郡各县的余粮,总数大约在两百五十万石左右,以每石五百钱计算,价值大约十二万五千万钱,已经足够压垮他们了。”

    陈平道:“保险起见,是不是将粮价从五百钱提高到一千钱?”

    白墨道:“恐怕不行,咸阳夫役和佣工的月钱也就八百钱左右,若是将粮价提到每石千钱,他们就养不活自己的妻儿老小了,夫役、佣工们养不活自己的家人,必定会骚乱,这一来,岂不显得本相无能,有些人在大王面前就有话可说了。”

    这个也在情理之中,对手可以不管咸阳百姓的死活,白墨身为汉国永相,却不能不考虑咸阳百姓的生计问题。

    吕台神情阴沉,正望着窗外的暮色出神。

    原本,吕台并不想跟白墨做对,既便是白墨剥夺了他的兵权,又将吕释之、吕产从郡守调为闲职,吕台也都可以忍,但是白墨要将盐铁设官专营却是触及吕家根本了,吕家若是再不反抗,不但会失去权柄,还会失去财势,如此不出两代就会彻底败落。

    吕台是大汉臣子不假,可他更是吕家的家主,他不能不替吕家考虑,所以,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扳倒白墨这颗大树。

    吕释之的神情同样阴沉,站在吕台身后低声说道:“将之,从安邑解来的三十万石粮食最多再过五日就能运到咸阳了,邯郸解来的五十万石也会在半个月内解到,白墨又正从各郡各县往咸阳调集余粮,再加上咸阳太仓,其总数恐将超过两百五十万石哪!”

    站在另外一侧的吕产补充道:“按现在的每石五百钱的价格计算,两百五十万石那就是十二万五千万钱,就是将咱们这边还有司马家族那边的产业全部变卖,恐怕也凑不齐,因为变卖的产业太多,田产、房产价格已经暴跌近半了。”!。

第518章 洗劫关中(五)

    吕台长长地舒了口气,忽然问吕释之道:“老叔,那边的人能不能联系上?”

    吕释之闻言不禁一愣,他当然知道吕台所说的那边是指楚国乌木崖的人,自从白墨大权独揽、吕家遭到打压之后,便不断有乌木崖的人前来试探,吕释之倒是不反对跟乌木崖的人接触,不过吕台对此却是坚决反对。

    “将之,你想好了?”吕释之道,“乌木崖的人可没安好心。”

    吕台重重点头,说道:“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吕家绝不背叛大汉,但白墨必须搬倒,白墨不倒,我吕家早晚会被他连根拔起,可是单凭我们根本撼不动白墨,要想赢得这场决定性的较量,我们就必须借助楚国的力量。”

    吕产疑惑地道:“可是,乌木崖能帮咱们什么呢?”

    吕台道:“二弟你傻呀,乌木崖的背后站着整个楚国,楚国从十六年前便开始大力发展工商业,其财富之丰又岂是我大汉所能比拟的?项庄随便拔根毛,就能把关中所有的粮食都买下来,只要乌木崖肯伸手,这次白墨就输定了。”

    吕释之重重点头,说道:“将之,老叔这便去找他们。”

    吕台叮嘱道:“黑冰台的人无孔不入,老叔你一定要注意保密。”

    吕释之冷冷一笑,以笃定的语气说道:“将之你就放心吧,老叔别的本事没有,骗骗黑冰台的那群鹰犬却是绰绰有余。”

    一转眼半个月过去,安邑、邯郸的粮食先后解到,白墨从各郡、各县调集的粮食也相继运到咸阳,前后两百多万石粮食投放下去,咸阳的粮价竟丝毫不见下跌就在今天上午,粮价甚至还出现了报复性的暴涨,从每石五百钱涨到了一千钱!

    而且,坊间更有传言四起,说粮价还会继续涨到两千钱!

    “平!”白墨劈手将案上的砚台扫到了地上,神情震怒。

    就在刚才,汉王刘桓将白墨急召进宫着实埋怨了一通还让白墨立即想办法平抑咸阳的粮价。

    旁边陈平的脸色也是有些尴尬,显然,黑冰台提供的情报出现了极大的差错,原以为对方最多也就能凑出十万万钱,所以两百五十万石粮食投下去,就绝对能够撑死他们了,到时候只等粮价暴跌他们就能够低价回购了。

    可结果却并非如此,他们这边的粮食都快卖完了,对方却似乎还有余力。

    陈平道:“丞相,肯定是中间哪里出问题了老夫再让黑冰台去查一查。”

    “太师,不必再查了。”白墨摆了摆手断然道,“本相可以肯定,此事必然有乌木崖的人在背后捣鬼。”

    “乌木崖?丞相是说,楚国借了他们钱?”陈平蹙眉道,“这个老夫就不明白了,这可不是几十万钱或者几百万钱,而是几万万钱,按照楚国现在黄金跟五铢钱的比兑价格,那可是几十万两黄金哪,项庄就不怕打了水漂?”

    “楚国富有几十万两黄金算得什么?”白墨冷然道,“只要能搞乱我大汉,哪怕是付出上百万两黄金,项庄多半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陈平点头道:“倒也是那么现在怎么办?”

    白墨冷然道:“关中已经无粮可支,所以还得向韩赵借粮。”

    “还得借粮?韩国和赵国可是已经借了八十万石了他们还会再借吗?”

    “好在这次所借不多,只要有三十万石就差不多了,本相准备亲自修书两封,分别送与赵国上将军白宣以及韩王韩信,问题应该不大。

    “问题是,楚国如果再插手进来,又该怎么办?”

    “我们已经弄楚了事情的缘由,应对也就简单了,楚国要偷运几十万两黄金进来可说是很容易,但若想把几万万枚五铢钱偷运进来那就难了,所以到时候我们只需禁止上币与下币的自由兑换,他们就必死无疑!”

    “哼哼,白墨还真是厉害。”项庄摸了摸唇角反卷的短须,冷笑道,“这么快就发现了阻止我大楚参与关中乱局的方法。”顿了顿,项庄又道,“不过,他现在才发现这点,却是已经晚了,寡人早已经布局完成了,嘿嘿。”

    坐在项庄下首的秦寡妇和唐通也是神情振奋。

    项庄又问两人道:“你们找的代理人可靠吗?”

    秦寡妇忙道:“奴家找的是赵国老国相贯高的内侄。”

    “贯高是德高望重的老臣,便是白宣也得给他几分面子,不错。”项庄轻轻颔首,又问唐通道,“你呢?”

    唐通忙答道:盘下下找的是冯国丈。”

    “冯国丈?”项庄道,“韩王宠妃冯妙女的父亲?”

    “对对对,韩王对冯妙女百般宠爱,所以冯家在安邑的势力极大,有冯家做代理人,绝对不会出什么差错。”

    “很好。”项庄大手一挥,狞声道,“那便动手吧。”

    半个月后,从邯郸、安邑解来的第二批三十万石粮食运抵咸阳。

    随着又一批粮食的运抵,咸阳的粮食价格再次出现小幅的回落。

    前文说过,在咸阳做粮食霸盘的群体主要有三个,实力最雄厚的是以吕家为首的几十家勋戚贵胄,实力稍弱的是以司马家为首的两百多商家,实力最弱的则是三百多家跟风买进的世家豪族,前面两个群体是同盟,世家豪族却是来浑水摸鱼的。

    三百多家世家豪族虽然没有跟勋戚、商贾两大群体结盟,可在此之前,三方还是非常默契地完成了对咸阳粮价的炒作,只是他们的投机心理决定他们是靠不住的,一旦市场出现波动,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做空离场。

    在此之前,这些世家豪族也不是没有动摇过,也同样有过试探性的抛售,不过由于以吕家、司马家为首的两大群体的强力买入,让他们意识到关中粮价远未到极限,人心都是贪婪的,在暴利的诱惑下,他们一次又一次地选择了跟进。

    这次咸阳粮价的小幅回落依然是世家豪族的试探,如果勋戚、商贾群体继续买进,他们也会继续选择跟进,如果勋戚、商贾两大群体歇菜了,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售手中囤积的所有粮食,踩着勋戚贵胄以及巨商大贾的尸体逃生。

    这些世家豪族并没有意识到,仅凭关中的夫役佣工群体,已经根本消化不掉如此庞大的粮食盘口了,换句话说,他们根本就逃不出来了!当然话又说回来,也有小部份世家豪族早在此前就已经抛粮离场,赚了个盆满钵满。

    当世家豪族在观望,勋戚和商贾则准备买入时,汉王刘桓突然下了一纸诏令,禁止上币黄金在关中市场上流通!

    自秦以来,便有上币黄金与下币铜钱共存,不过两者之间并没有明确的比兑价格,换句话说,黄金就跟后世的古玩字画一样,很值钱,但是你得先卖出去才能换回来五铢钱,在集市上,直接用黄金是买不到商品的。

    但是项庄的变革改变了这一现状。

    为了鼓励工商业的发展,项庄发行了面额一两的金币,并且明确规定,一两黄金兑换四千钱,十几年时间已经过去,这个比兑价格有了一定浮动,但是总的来说还是稳定的,其余各国也默许了黄金在本国市场上的流通。

    若是没有这个前提条件,项庄根本就不敢跟汉国打经济战。

    但是现在,汉王刘桓一纸诏令就改变了这种现状,禁止黄金的直接流通,等于是斩断了关中商家赖以继续买入大宗粮食的资金链,试想一下,经过前段时间的买入,几乎所有的五铢钱都已经流入了国库,让他们上哪去筹集这许多钱?

    刘桓的禁令不可能从根本上禁止黄金货币的流通,却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一部份世家豪族的心态,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尽管吕家、司马家反复派人游说,试图说服世家豪族继续接收黄金,却遭到了拒绝。

    三百多世家豪族最先开始恐慌性抛售,遂即抛售的浪潮便波及到了两百多家商家,当二十多家勋戚贵胄也开始抛售粮食时,维持了三个多月的粮食霸盘终于彻底崩溃,原本已经涨到每石千钱的粮价开始疯狂地回落。

    咸阳,相府。

    “太师,干了!”白墨举觞遥敬陈平。

    陈平举起酒觞掩袖一饮而尽,又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说道:“好酒,真是好酒啊,可惜咱们大汉国至今还酿不出来呀。”

    白墨微笑道:“这酒虽好,却总难充饥哪。”

    陈平也笑道:“丞相,咸阳集市的粮价已经回落到每石四百钱了,呵呵,真是不敢想象哪,这才几天哪,粮价竟然就回落到了每石四百钱。”

    “太师,这才刚开始呢。”白墨微微一笑,说道,“那些勋戚、商贾以及世家豪族囤积的粮食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关中夫役、佣兵的消化能力,不出意外的话,咸阳粮价还得一路回落,总之,粮价不跌到每石三十钱,本相是不会出手的。”

第519章 进场收尸

    洛阳的楚王宫里欢声笑语一片,项庄正和毕书、武涉还有百里贤喝酒庆祝。

    “来,学剑、跋之还有子良,干了这一觞,呵。”项庄冲三位股肱大臣遥遥举觞,毕书三人也跟着举觞,掩袖一饮而尽。

    放下酒觞,武涉歪着头问道:“大王,臣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项庄微笑,一边往酒觞里倾注美酒,一边问道:“你有什么不明白的?”

    武涉说道:“臣不明白的是,咸阳无隔夜之粮的夫役、佣工还不到十万人,白墨只需要限制别人购粮,或者干脆对这些夫役、佣兵实施配给制度,就能确保他们有饭吃,这关中的粮荒也就很难扩散了,又何至于沦落到如今这地步?”

    项庄不答,反问毕书道:“学剑,你说你那师兄想干吗?”

    毕书笑笑,回答武涉道:“上大夫,我那师兄不是没想过限购或者配给,不过,他显然并不满足于此,他更想通过这次粮食危机一举打垮那些敢与他做对的勋戚胄、巨商大贾以及世家豪族,为他彻底推行盐铁官营扫清障碍。”

    “原来如此。”武涉蹙眉道,“白墨素来谨慎,这次却怎么如此冒失?”

    “跋之你这话可说错了。”项庄摆了摆手,道,“白墨谨慎只在军事,在政事上他却是极其大胆、激进的,否则,他又岂敢在关中推行平算赋、均瑶役的国策?至于这次,白墨那不叫冒失,而是他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利害。”

    作为一个古人,又如何想象金融战争的凶险?

    百里贤微笑道:“大王,接下来秦家、唐家是不是应该出手了?”

    “对。”项庄将酒觞往案上重重一顿,狞声道。“现在关中的粮食霸盘已经崩溃。秦家和唐家是该进场收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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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到年关岁末,吕府上下却毫无一丝喜庆气息。

    无论是前院的门客家丁,还是后院的丫环奴仆。全都是战战兢兢、如履bo冰,连走路都提着小心,生怕一个不慎招来飞天横祸。就在昨天,一个小丫环仅仅因为不小心摔碎了一只普通陶罐,结果就被二公子生生杖毙了。

    吕产火急火燎地走进了吕台的书房,气急败坏地道:“兄长,那些鼠目寸光的蠢货,他们就只顾眼前的利益,嘴上说同进共退,背地里却都在抢着卖呢。”

    吕产刚从这些世家豪族的聚会上回来,在聚会上。吕产试图说服这些世家豪族与勋戚贵胄以及关中商贾同进共退,既便拿不出更多的五铢钱购进刚刚运抵咸阳的粮食,也绝对不能把吃进肚子里的粮食吐出。鼓动他们咬牙坚持下去!

    不得不说。吕产的提议是很有道理的,毕竟这次运抵咸阳的粮食只有二三十万石。咸阳城内的夫役、佣兵差不多有七八万,最多两个月,这批粮食就会消耗殆尽,到那时候,咸阳的粮价还得涨回去,白墨还不出赵、韩借粮,还得高价回购他们肚子里的粮食。

    但是遗憾的是,这些世家豪族毫无眼光,根本不愿跟他们同进共退。

    “让他们卖去。”吕台冷冷一笑,狞声道,“咸阳的佣兵夫役就那些,每天所需的粮食也就五千石左右,可他们手上囤积的粮食有多少?怎么也有六十多万石吧?哼,这么小的市场需求却有这么多的粮源,看他们怎么卖得出去!”

    吕产叹息道:“兄长,可这样一来也把咱们给吭了。”

    世家豪族囤积的粮食有六十多万,可以吕家为首的二十几家勋戚囤积的粮食更多,单是吕家一家就囤积了差不多五十万石,二十几家加起来更是超过了一百万石,此外,以司马家为首的百余家商贾也囤积了差不多八十万石。

    为了囤积这些粮食,吕家、司马家可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几乎将能够变卖的田产、房产都给变卖了,到现在,他们家除了满屋子的粮食,甚至连妻儿老小丫环仆妇们做新衣裳的布匹都没有了,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还有,把粮食就这样堆放在屋子里也不是个事,时间一长肯定会酶烂,可修建地窖或者粮仓的话,又需要一大笔开支,若在平常,这对于财力雄厚的吕家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可是现在,吕家却委实连一万钱都凑不齐了。

    而且,既便他们还有钱修建地窖或者粮仓,能够将粮食全部保存起来,可是等明年春粮一收上来,他们也一样要亏个血本无归。

    吕产想了想,忽然说道:“兄长,要不再找找那边?”

    吕台叹口气,摇头说道:“没用,白墨一纸诏令禁止关中流通黄金,却是击中了我们的要害了,那边也是帮不上了,毕竟几十万两黄金也就几大车,偷运容易,可几万万钱却有几百大车,哪那么容易偷运进来?”

    “兄长,难道就这样算了?”吕产色变道,“任由这几十万石粮食烂在屋子里,咱们吕家可真就赔个底儿掉了。”

    吕台默然不语,尽管他心里很不愿意,却必须得承认,这次较量他们已经输了,他们彻底输给了白墨那厮,吕台甚至已经做好了壮士断腕的准备,到最后,他宁可烧掉斥巨资买进的五十多万石粮食,也绝不让白墨低价买进!

    就在这个时候,忽有家奴进来禀报:“家主,有个自称是贯仲的赵人求见。”

    “贯仲?”吕产闻言一愣,“这次贩粮前来关中的两大粮商之一的那个赵商好像就叫贯仲吧?听说此人跟赵国老国相贯高是亲戚。”

    吕台神情微动,当下吩咐道:“请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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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见,就说本相已经睡下。”白墨冲家奴挥了挥手,道,“有事明天再说。”

    家奴喏了一声,躬身退了下去,坐在白墨对面的陈平笑道:“丞相,你这可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哟,这才什么时辰,你就睡下了?”

    白墨摊了摊手,笑道:“本相处理政务乏了,所以早早歇了。”

    陈平摇了摇头,又道:“不过老夫听说这个冯季可是韩王宠妃冯妙女的族兄,他这次贩来关中的十几万石粮食也有冯国丈的背景,要不让太仓令高价吃进这批粮食算了,他们千里迢迢贩粮前来关中帮咱们的忙,也不能让他们亏本不是?”

    “那不行,断然不可行。”白墨断然道,“现在吃进,好不容易才打压下来的粮价只怕立刻又会涨回去,这样一来,此前的所有努力可就前功尽弃了。”顿了一顿,白墨又道,“现在不仅不能吃进,甚至连口风都不能露出一丝。”

    陈平说道:“可你老这样躲着也不是个事。”

    白墨沉吟片刻后说道:“这样吧,听说陇西、北地有些关卡暗地里违背朝廷禁令,纵容贩夫走卒贩盐前往河西,本相这就前去巡视一番,正好借机躲开他们,至于太师您,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本相身上好了,谅他们也无话可说。”

    陈平苦笑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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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粮价的谈判正在吕府的书房内上演。

    听贯仲道明来意,吕产大喜,吕台却不为所动,淡淡地道:“足下本是贩粮而来,现在却一改初衷大肆买粮,难免有趁火打劫之嫌吧?”

    贯仲闷哼了一声,冷然说道:“我们千里迢迢贩粮前来,原本是为了帮汉国的忙,可是白墨身为汉国丞相,却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亏个血本无归而无动于衷,这又岂是人做的?他白墨能做初一,那就别怨我们做十五了!”

    吕产道:“可关中这么多粮食,你们一家吃得下么?”

    贯仲道:“我们一家吃不下来,难道就不能找别家帮衬?”

    吕台道:“问题是这么多粮食,你们买去何用?赵国、韩国不缺粮吧?”

    吕产道:“楚国倒是正缺粮呢,莫非你们打算把粮食卖给楚国?”

    “嗳!”贯仲急伸手阻止吕产道,“二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连横、合纵两盟势如水火,我们身为赵韩粮商,又岂会助纣为虐将粮食贩到楚国去?也不瞒你们,我们已经从楚国弄到了酿造白酒的手艺,打算买下这批粮食酿酒。”

    吕台、吕产对视一眼,如果实情真是这样倒也解释得通。

    当下吕产说道:“好吧,那就请足下开个价吧,你们愿意以什么价位买进?”

    贯仲当即答道:“总不能让关中的同行们亏个血本无归,对吧?这样,我们以每石八十钱的价位买进,有多少要多少,如何?”

    “每石八十钱?!”吕产大叫道,“开什么玩笑?!我们买进的平均价位将近四百钱,你以每石八十钱买进,还说不让我们血本无归?你你你,这也太黑了!”

    “嗳,二公子,话也不能这么说吧?”贯仲略略有些不高兴道,“据在下所知,白丞相可是准备坐等粮价跌到每石四十钱,然后才会出手买进,相比白墨,在下厚道多了,总之卖与不卖全在你们自己,在下告辞了。”

    说罢,贯仲径直起身,作势欲走。

    “先生且留步。”吕台这才跪坐起身,打圆场道,“在下二弟鲁莽,言语冲撞了先生,还请先生大人有大量,莫怪。”顿了顿,吕台又道,“至于粮价,还可以再商量,做买卖嘛,不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价么,呵呵。”

第520章 贱买贵卖

    此后数日,贯仲、冯季密集拜方了咸阳的勋戚胄、巨商大贾以及世家豪族。

    贯仲、冯季这两大粮商的异常举动引起了黑冰台的注意,遂即上报到了陈平那里,不过陈平并没有引起警觉,有的时候人的思维定势真的会害死人,陈平以为贯仲、冯季来关中是卖粮的,根本就不相信他们会反过来买进。

    而且只见贯仲、冯季在各大囤粮的勋戚、世家、豪族、商贾的府上走动,却始终不见各家有什么动静,陈平就更笃定了自己的半断,认为这不过是两大粮商伙同关中囤积商家耍的小小伎俩而已,其目的还不是为了哄抬粮价?

    不过出于谨慎,陈平还是将消息传递给了白墨。

    白墨的半断与陈平完全一致,也没有引起警觉。

    其实这也不怪白墨和陈平大意,因为对于这个时候的古人来说,经济战争是完全未知的领域,在后世看来非常简单的常识,在这个时代却很可能是未知的,就就战争理论,不也是经过数百年的发展才逐渐完善起来?

    要知道在春秋时期,所谓的战争其实只是贵族之间的游戏,在战场上甚至还有先行礼然后开打的事情,直到进入战国时代,战争才真正成为争霸手段,然后才有了孙子兵法这部集大成的兵家著作的问世,然后才有了吴起、孙腔等大兵家的横空出世。

    所以,白墨、陈平他们对于经济战争一知半解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然而,仅仅五日之后,一支庞大的船队便溯渭水而上,直抵咸阳。

    随同这支船队一同抵达咸阳的还有数以万万计的五铢钱,遂即咸阳的勋戚贵胄、巨商大贾以及世家豪族便纷纷组织牛马大车,井始源源不断地往码头运粮,到了这个时候,就是白痴也能看得出来,人家是动真格的了。

    陈平一看情形不对,赶紧派谴御林军在渭水设卡,截住了船队,一边急谴飞骑前往陇西向白墨报讯。

    白墨闻讯,赶紧取消巡视陇西的行程,乘快马昼夜兼程赶了回来。

    回到咸阳,白墨甚至顾不上返回相府,便跟着陈平径直来到了三江口水寨。

    咸阳城位于泾水以及渭水之间,南北临河,直接以泾水、渭水为护城河,东西向则掘开壕沟,引泾水倒灌形成人工护城河,且有两座水门可供出入,楚国水军强大,为了抵御楚国水军,汉国在河水、渭水上设了十几座拦江水寨,三江口水寨就是其中一座,而且是保护咸阳的最后一道水上屏障。

    白墨一边催马疾行,一边问陈平道:“太师,这支船队的出处核实了吗?”

    白墨不可能不怀疑,这支船队是不是具有楚国的背景?贯仲、冯季作为赵、韩粮商,卖粮是可以理解的,可大宗买粮就让人费解了,赵、韩两国去年秋粮丰收,根本就不缺粮,他们买这么多粮食回去干吗?留着发霉还是怎么的?

    倒是南边的恶邻楚国,因为迁都正闹粮荒呢。

    陈平当然知道白墨在怀疑什么,他也早已经让黑冰台去查了,不过核查的结果却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当下便回答白墨道:“丞相,老夫已经让黑冰台暗中核查过了,这支船队是从蒲队过来的,的确是冯家的船队。”

    “这就怪了。”白墨蹙眉道,“冯家买这么多粮食干吗?”

    “用来酿酒。”陈平沉声道,“据就冯家已经搞到了酿造白酒的手艺。”

    “还有这事?”白墨愕然道,“楚国对白酒酿造工艺的保护极其严密,黑冰台花了极大代价也没能得手,冯家竟能搞到?这可能吗?”

    陈平沉声道:“老夫已经让黑冰台去查了。”

    顿了一顿,陈平又道:“先不说这个,各家的粮食已经让冯、贯两家买空了,现在咸阳的国库里空有十万万钱,可是太仓里却没有一粒粮食,还有从韩、赵两国借的粮食马士就要到期限了,到时还不出粮食,怎么办?”

    白墨难以置信地问道:“各家吃进去的粮食足有两百五十万石,吃卖完了?”

    “没错,都卖完了。”陈平点了点头,沉声道,“都让冯、贯两家给吃进去了。”

    白墨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阴沉,冯、贯两家倒会挑时候伸手,自己辛苦数月,倒让他们捡个落地桃子,当下语气不善地道:“就是酿酒也用不着这么多粮食吧?这么做,他们的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吧?”

    陈平有些担心地道:“丞相,你该不会去…

    陈平还真担心白墨气急之下采取强制手段,需知贯、冯两家粮食可是拥有赵国、韩国官方背景的,尤其是那个冯季,更是韩王宠妃的族兄,若是用强,难免伤及汉国与韩、赵两国之间和气,一旦导致连横同盟瓦解,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个太师你尽管放心,本相还不至于那么不智。”白墨摆了摆手,遂即又道,“不过他们做事情也不能太过份,零头也就算了,两百万石这个整数他们得给本相吐出来,否则,本相就只能去韩王还有赵王那里讨就法了。”

    井,井,井,井…

    咸阳,司马府。

    司马仲刚进门,司马季便兴灾乐祸地道:“二哥你听就了吗,陈平派御林军将冯家的运粮船队扣在三江口了。”

    对于趁火打劫的冯、贯两家,司马季没有任何好感。

    因为冯、贯两家把粮价压得太低了,每石八十钱简直就是吐血价了,卖完一算帐,所得的资金甚至还不够将之前抵押出去的田产给赎回来,至于暗中向乌木崖借的上万黄金,更是无从还起,这可真是输了个底儿掉,亏大发了。

    而且,亏的不止他们一家,参与粮食霸盘的各家情形都差不多。

    不过话又倪回来了,冯贯两家虽然黑,却也只想趁火打劫、捞些好处,不像白墨,根本就是想要他们的命。

    司马仲对冯贯两家同样恨得咬牙切齿,就道:“扣下更好,就让他们咬去吧。”

    “大哥,这次咱们可真是伤了元气了,田产、房产缩水了一大半不就,还倒欠了乌木崖一万两黄金,你说,原本挺好的一件事情,怎么最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想不通,小弟是怎么也想不通哪。”司马季拍着双手,满脸苦笑。

    司马仲苦道:“你都不知道,为兄又如何知晓?”

    井井井井井井井井井井

    不提司马兄弟,再规白墨,此时已经开始跟冯季、贯仲开始谈判。

    “什么?!每石两千钱?!”随行的周冠夫拍着桌子,厉声大吼道,“两位,本侯没听错吧?需知咸阳粮价最高时也不过是每石千钱,你们倒好,一家伙就将粮价提高到了每石两千钱,你们这是想要干吗?你们干吗不去抢呀,胺?”

    周冠夫这一动怒,摆出拔剑砍人的架势,还真有些吓人。

    “冠军侯,有话好好就,别动气,别动气嘛。”冯季满脸微笑。

    贯仲也连连作揖赔笑道:“对对对,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呵呵。”

    白墨冷眼旁观,知道两人根本就不怵周冠夫,当下阴声就道:“两位,本相不想跟你们玩商人的那套把戏,什么漫天要价、坐地还价,本相没那闲功夫,直就吧,两百万石的整数本相是绝不会让的,就就你们的底价吧?”

    冯季跟贯仲交换了一下眼神,笑道:“丞相,生意场上有句老话,叫做利益均沾,我们知道在此前的粮食霸盘中,丞相赚了至少这个数!”兢着,冯季伸出双手十个手指头,意指十万万钱。

    白墨脸色微变,心忖这个冯季不愧是做大买卖的,一下就猜出了准数,白墨先后卖出两百五十万石粮食,平均价位就是四百钱左右,合计所得差不多就是十万万。

    贯仲接着说道:“丞相,我们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咸阳太仓的五十万石还有你们借韩赵两国的八十万石,这个没有问题,我们都可以吐出来,但是,你们做粮食霸盘所赚的这笔巨额金钱得拿出来,这就叫利益均沾,如何?”

    言下之意,就是让白墨拿十万万钱买下一百三十万石粮食,均价差不多八百钱,相对于每石两千钱的漫天要价,的确是很大的让步了。

    “你们想得到美!”周冠夫怒道,“那我们不白忙活了?”

    “岂止是白忙活?”陈平冷然道,“仔细算计起来,我们亏大了,因为除了咸阳太仓原有的五十万石以及外借的八十万石,咸阳集市场上原有的以及从各郡、各县调拨过来的粮食还有一百多万石,几乎亏了近半数!”

    冯季奸笑道:“太师,亏一半总比全亏羌要好吧?”

    “笑话!”周冠夫铿然拔剑,厉声大喝道,“竟敢讹到我侧头上来了,信不信本侯一文钱不给,就将你们这批粮食全给扣下?”

    “在下不信。”冯季的脸色忽然间也冷了下来,“冠军侯不妨扣下试试。”

    周冠夫气得暴跳如雷,正欲下令将船队押回咸阳时,却被白墨给制止了。

    白墨挥手制止周冠夫,这才对冯季、贯仲就道:“两位这样可好,本相出六万万钱,连同你侧贩来的粮食全买下,这样算下来,相当于你们贩来关中的三十万石粮食卖出了每石两千钱的天价,你们赚大了,不是吗?”

    “丞相,帐不是像你这么算的。”冯季摇了摇头,笑道,“若是十天之前,丞相愿意以每石两千钱吃下我们的三十万石粮食,我们自然是十分乐意的,不过可惜的是,那个时候丞相躲着咱们,根本连面都不肯见咱们,不是么?”

    顿了顿,冯季又道:“最后底价,九万万钱,一百五十万石!”!。

第521章 做成死局

    见冯季喊出九万万钱一百五十万石的最后底价,白墨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了下来,当下从席上跪坐起身,冷然道:“看来已经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摞下这话,白墨遂即转身拂袖去了,周冠夫杀气腾腾地瞪了冯季、贯仲一眼,也跟着去了。

    冯季、贯仲跟着起身,拉住陈平问道:“太师,丞相这是什么意思?”

    陈平摇了摇头,说道:“老夫也奉劝两位一句,做事不要太绝了,告辞。”

    目送陈平的身影远去,贯仲转过头对冯季说道:“冯兄,白墨该不会恼羞成怒,直接对咱们用强吧?真要是这样,咱们可真拿他没辙。”

    “不会。”冯季摆了摆手,漫不在乎地道,“这白墨嘴上虽然说讨厌商人手腕,不想和咱们讨价还价,其实这家伙精明着呢,别看他摆出一副冷脸、不愿再谈下去的样子,其实这就是最高明的讨价还价手腕,他是在逼咱们让步呢。”

    贯仲道:“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咱们人等得起,粮食可等不起?”

    冯梁道:“放心吧贯仲老弟,咱们等不起,白墨更等不起,他还等着偿还韩赵两国的借粮呢,所以,不会等太久的。”

    ##########陈平快马追上白墨,问道:“太师,这事到底怎么处理?”

    不等白墨答话,周冠夫道:“丞相,不如末将这便带兵抄了他们?这两个家伙竟然敢在关中大地期行霸市,反了他们了?”

    “胜之你可不要乱来。”白墨急制止周冠夫,又对陈平说道,“太师,九万万钱一百五十万石离咱们的底线太远了,就今天的这种情形,再谈下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所以本相决定先晾晾他们几天,等他们求上门来再往下谈。”

    陈平轻轻颔首,又道:“可他们未必就会求上门呀。”

    “他们会的。”白墨回眸望着三江口水寨上那密密麻麻的船只,若有所思道,“这粮船停在水面上,潮气极重,时间一长肯定得发霉。”

    ##########项庄在毕书、百里贤的簇拥下漫步在颖水左岸,放眼望去,只见颖水两岸的许多村庄已经是恢复了生气,不仅鸡犬声相闻,更有炊烟袅袅,颖水两岸那一垄垄的阡陌上,正有农夫不畏严寒在翻地,间或还有赶来送饭的农妇,屁股后头则跟着三两个垂髫小童。

    “大王,颖川郡的变化可真大呀。”百里贤由衷地感叹道,“半年多前,这颖川郡还是一派萧条景象,可现在呢?村庄里鸡犬相闻,道上行人不绝,更有阡陌成行,乍一看,就是相比江东各郡的乡野也是不遑多让了。”

    项庄也是心情不错,笑着说道:“这可都是子良你的功劳啊,若不是你献上的让盗匪入藉编户的良策,就算咱们能将江东的几百万人口全部迁来,魏地五郡也很难发展起来,至少三年内,是不可能向太仓输送钱粮的。”

    百里贤忙道:“这个,臣断然不敢居功。”

    项庄微笑道:“子良,你知道现在有多少盗匪入藉了吗?”

    百里贤答道:“大王,臣以为至少也应该有超过五万人了吧?”

    “五万?”项庄摇了摇头,大笑道,“子良你素来算无遗策,这回却是大大失算了,高初刚刚回报,说是魏地五郡的入藉盗匪已经超过三十万,如果连他们的妻儿老小都算上,总丁口数足足有五十多万哪!”

    “什么,五十多万?”百里贤这回是真吃惊了。

    毕书也同样有些吃惊,疑问道:“溃逃到魏地的汉军败兵不是只有十多万吗?”

    项庄道:“溃逃到此的汉军败兵的确只有十多万,可是除了汉军败兵,还有从淮南溃逃过来的淮南军败兵以及齐军败兵,再加上往年因为不堪忍受彭越盘剥而遁入山林的百姓,失藉壮丁竟然高达三十多万,刚看到这个数字时,寡人都吃惊哪。”

    百里贤道:“这么说,加上原有编户,魏地人口已逾百万了?”

    “确切点说,是一百二十多万。”项庄点点头,又道,“不过,要想魏地五郡真正发展起来,成为整个楚国的中心,还得继续移民,寡人估计,至少得从各地再迁两百万人过来,有了三百万的人口基数,估计就差不多了。”

    魏地五郡也就是后世的河南,河南地沃野千里、灌溉又便利,跟河北历来便是华夏族的心脏地带,只要王朝不发生内乱,这两地的人口至少要占到全国总人口的一半以上,项庄也是将河南当成未来大楚帝国的战略基地来打造的。

    正说间,晋襄忽然护着屈不才匆匆赶了过来。

    “大王,刚接到关中的飞鸽传书。”见了礼,屈不才奉上密信。

    项庄看完密信,顺手便递给了毕书,毕书看完又递给了百里贤,密信是乌木崖栎阳分部发出来的,陈平组建黑冰台之后,加强了对咸阳的控制,尤其是陈平使用老鹰巡城,信鸽屡屡为之捉,乌木崖不得已只能将分部迁往栎阳。

    密信上说的自然还是关于粮食霸盘的事情。

    百里贤道:“大王,白墨此举多半还是为了逼迫冯、贯让步吧?”

    “那是自然。”项庄眸子里忽然间露出了一丝狡黠,扭头吩咐屈不才道,“老屈,马上给安邑、邯郸传书,把这件事捅到韩王韩信以及赵王张敖跟前去。”

    屈不才领诺去了,百里贤却道:“大王,白墨未必会屈从于韩王、赵王之压。”

    项庄摆手奸笑道:“白墨当然不会屈从于韩王、赵王的压力之下,寡人也无此奢望,呵呵,寡人之所以要将这件事情捅到韩王、赵王跟前,却是为了将此事做成死局。”

    毕书、百里贤闻言忍不住对视一眼,却只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了茫然之色。

    项庄眸子里的狡黠之色却变得越发的浓郁了,笑着说道:“学剑、子良,你们想啊,如果在韩王、赵王的干预下,这件事情有了三方都可以接受的结果,然后白墨再想变卦时,他是不是就得考虑一下后果了?”

    毕书、百里贤面面相觑,还是不知所谓。

    看到两人茫然不解的样,项庄心里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他忍不住都有些期待白墨吃瘪的那一天了。

    ##########安邑来了一位贵客,由上将军解福亲自陪着前来王宫觐见韩王韩信。

    这位贵客不是别人,赫然就是北貂王昭涉乞买的胞弟昭涉乞买,又名齐买,在这个时事资讯极不发达的古代,齐买与楚国的隐秘联系很难被别人洞悉,事实上既便是在楚国,也只有少数文武重臣知道齐买的真实底细。

    韩王韩信和解福自然不可能知道齐买是楚国的奸细。

    不过,北貂部落与楚国交善,并且已经在楚国的帮助下立国韩王韩信却是知道的,不过这并不影响北貂国与韩国之间的往来,韩国与楚国虽然处于敌对阵营,可北貂国毕竟还没有加入楚国主导的合纵同盟,不是吗?

    更重要的是,齐买能贩来韩国急需的马匹。

    主宾叙了礼,韩王韩信便单刀直入地问道:“先生能提供多少马匹?”

    齐买笑了笑,不答反问道:“呵呵,却不知道韩王想要多少马匹呢?”

    韩王韩信的眸子霎时亮了起来,在见识过楚骑、汉骑军威之后,他做梦都想打造一支不输于楚汉骑军的铁骑,可就是找不到足够的战马。

    韩王韩信正打算跟齐买做深入交流时,忽有内侍匆匆进来,附着他的耳畔说了几句,韩王韩信脸上霎时露出尴尬之色,先挥手屏退了内侍,然后吩咐解福道:“解福,你先陪先生谈着,寡人有些急务,去去就来。”

    说罢,不等解福、齐买反应过来,便起身离席匆匆去了。

    齐买愕然,解福却赶紧赔起笑脸,说道:“先生,我们接着谈。”

    先不提解福和齐买,却说韩王韩信匆匆回到后宫,边走边问随行的内侍道:“冯妃今儿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要寻死了?”

    “大王,这个奴婢也是不知道啊。”内侍满脸苦笑。

    渐渐近了冯妃的寝宫,便隐隐听到了一阵哭闹声:“别拦着我,你们别拦着我,让我死,你们让我死,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呀,呜呜呜……”

    刚进门,韩王韩信便看到冯妃正挣扎着要将颀长的玉颈往白练环里套,几个宫女在旁边死命拦着她,韩王韩信一见顿时急了,赶紧冲上前来抢冯妃抱了下来,道:“爱妃你这是怎么了,咹?!谁欺负你了,你告诉寡人,寡人给你出气。”

    “大王,大王呀。”冯妙女搂着韩王韩信粗壮的脖子,泣不成声道,“半月前关中粮价暴跌,奴家兄长便花些钱买了批粮,不曾想却被白墨那奸相扣在了三江口,眼看着粮食就要发霉,奴家兄长行将赔个血本无归,只怕就活不成了,奴家也不想活了呀……”

第522章 白墨,你还嫩了

    没过几天,韩王韩信、赵王张敖的亲笔信便以八百里加急送到了咸阳未央宫,汉王刘恒不敢怠慢,赶紧派御林卫将白墨、陈平召进了王宫。

    传阅完了韩王、赵王的书信,白墨沉吟不语,陈平却道:“真是没想到,这区区两个商贩竟还有通天手段,真能把韩王、赵王搬来当救兵,哼。”

    汉王刘恒通过这一年的锻炼,再加上此前当太子时的积累,已经逐渐有了处理政务的主见,当下对白墨、陈平说道:“相父,太师,俩商贩不足挂齿,可现在既然已经引起了韩王以及赵王的关注,那就是国与国之间的大事了,不可轻忽哪。”

    白墨作揖道:“大王请放心,臣和太师会把此事处理好的。”

    白墨表了态,刘恒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当下叮嘱两人几句后便起身离开了。

    白墨、陈平相偕出宫,陈平边走边说道:“丞相,韩王和赵王既然已经参与进来,我们再想拖下去恐怕是不行了,要不再跟他们谈谈?”

    “谈是肯定的,说不得还要做些让步。”白墨叹了口气,又道,“不过,冯季、贯仲他们应该也接到了韩王、赵王的急信,多半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漫天要价,只是这结果,恐怕不会如我们所愿,只能是一个折衷的局面了。”

    “我们辛苦筹划几个月,最后却让这两个家伙捡了大便宜,的确令人气愤。”陈平闷哼一声,又道:“不过话说回来,只要能将八十万石借粮还上,再将五十万石回仓,也就无所谓了,好歹国库还能略有盈余,总也不至于白忙活一场。”

    白墨的底线是一万万钱一百五十万石,而对方却要价九万万钱一百五十万石,那么将双方一折中,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五万万钱一百五十万石,平均价位三百三十三钱,相比白墨售出的每石四百钱的平均价格,的确只能算是略有盈余。

    反观对方呢,什么都没干,只是拉着三十万石粮食诳了一圈,就从关中套走了整整一百万石粮食,而且还没花一文钱,哦不对,他们不仅没花一个大子,甚至还从关中白白得到了五万万钱,这么大的便宜,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抢劫。

    不出白墨所料,冯季、贯仲的确接到了国内的急信,因而这次,谈判的进程出乎寻常的顺利,双方甚至都没有进行试探,就直接奔着中间去了,由汉国付出五万万钱,买进一百五十万石粮食的协议很快便签下了。

    白墨原本只想签个口头协议,不过在冯季、贯仲的坚持下,最终还是签了书面协议,并且画了押,拖了将近半个月的一场风波终于化解于无形,白墨却不知道,他好不容易才从这个坑里爬出来,却紧跟着又掉进了另外一个更深的陷阱。

    望着白墨、陈平逐渐远去的身影,冯季、贯仲阴笑。

    ##########第二天,咸阳太仓令就跑到白墨跟前哭诉来了,说是两大粮商拒收黄金,只同意以五铢钱支付粮款,此前白墨为了省事,支给咸阳太仓的购粮款却都是黄金,按照楚国现时一两黄金兑三千钱的比价,一共支给咸阳太仓十六万七千两黄金。

    “你说什么?”白墨愕然道,“两大粮商竟然拒收黄金?”

    太仓令点了点头,苦着脸道:“他们说,大王诏令关中禁止黄金直接流通,因此他们也不能违背大王的诏令,所以不能接收黄金。”

    “这叫什么事?”正在相府与白墨议事的陈平怒道,“大王的诏令只针对关中商家,他们是韩信以及赵商,凭什么不收黄金?”

    白墨却分明已经嗅到了阴谋的气味,当下沉吟不语。

    “可我们总也不能指责他们不对吧?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只是遵行大王的诏令,我们也不好太过计较。”太仓令苦笑摇头,又扭头对白墨说道,“丞相,要不下官还是将黄金如数还回国库,再从国库支取五万万五铢钱?”

    “你这不胡扯么?”陈平没好气道,“国库哪来这许多五铢钱?”

    太仓令闻言一愣,不解地道:“此前丞相卖粮,不是得了十万万钱么?”

    陈平指指太仓令,苦笑着道:“丞相卖粮得了十万万钱是不假,可其中有一大半收的都是黄金哪,五铢钱只有不到两万万钱,再加上国库里原有的五铢钱,那也不过三万万钱,哪里凑得齐五万万之数?”

    太仓令垮着脸道:“太师,这便如何是好?”

    见白墨沉吟不语,陈平便道:“这样,老夫随你走一趟三江口。”

    太仓令跪坐起身,作揖谢道:“如此,就有劳太师走一趟了。”

    ##########司马季兴匆匆地走进书房,对司马仲说道:“二哥,出事了,出事了!”

    司马仲放下书卷,惑然道:“三弟,关中出什么事情了,让你如此兴奋?”

    司马季一甩衣袖,在司马仲对面跪坐下来,大笑道:“刚刚得到消息,冯、贯两大粮商竟然拒绝收黄金,还是什么遵行汉王诏令,哈哈哈。”

    司马仲皱了皱眉,神色间颇有些不悦,说道:“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司马季不以为意,说道:“二哥,你难道没有从中发现点什么吗?实话告诉你吧,白墨这下有大麻烦了,嘿,只要一想到白墨吃瘪的样子,小弟就忍不住高兴,哈哈。”

    “白墨有大麻烦?”司马仲不解地道,“两大粮商拒绝黄金,有他什么麻烦?”

    见司马仲还是不知所谓,司马季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道:“二哥你想,冯、贯两大粮商只答应用五铢钱交易,可大汉国库里没有这么多五铢钱,最后怎么办呢?白墨或陈平必定会出面跟两大粮商磋商,协议用黄金按比价支付。”

    司马仲点头又摇头,说道:“这好像没什么问题啊?”

    “没问题?”司马季笑道,“二哥,这中间的问题大了去了!”

    司马仲在商业上实在没什么天赋,当下急道:“三弟你就别卖关子了。”

    司马季笑笑,这才说道:“若有白墨或陈平出面,冯、贯最后必定会让步,同意汉国以黄金来购买粮食,不过这黄金与五铢钱之间的比兑价格却未必就是各国通行的一两黄金兑换四千钱了,二哥你说,冯、贯会给白墨一个什么比价呢?”

    ##########“你说什么?!”陈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死死地瞪着冯季,冰冷的声音几乎是从他的牙齿缝里崩出来,“一两黄金兑一千钱?!”

    如果按照这个比兑价格,白墨卖粮所得的十五万两黄金只能兑换一万万五千万钱,加上直接接收的两万万钱,也不过三万万五千钱,离五万万钱还差老大一截呢,想要填上,还得从国库里倒拿出十五万两黄金,还不得把国库给掏空了?

    冯季不为所动,淡淡地说道:“太师,这个比价已经非常公道了。”

    贯仲也附和道:“是啊太师,最近楚国对各国实施了掠夺性的贸易策略,黄金的流出量很大,跟五铢钱的比兑价格已经大大下跌了,当然,楚国国内比价还算稳定,如果太师有办法将这批黄金运往楚国,想必可以兑个好价。”

    “冯先生,你这叫什么话?”陈平闻言大怒。

    陈平如果真有办法将黄金偷运进楚国,还用得着跟冯、贯在这里废话?

    冯季摊了摊手,苦笑着道:“如果太师也没办法将黄金偷运进楚国,那咱们就更没办法了,所以只能给出这个比兑价格,还请太师体谅。”

    “你们这是明抢!”陈平怒道,“本太师是绝不会答应的。”

    楚国对其余各国实施掠夺性的贸易策略是事实,各国黄金比兑五铢钱的价格一直在下跌也是事实,但再跌也只在每两黄金兑三千六百钱左右浮动,还从未跌到过三千五以下,可冯季却一下开出了一两黄金兑一千钱的比价,的确是太狠了。

    “太师,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么?我们可没有强求你们的意思,更没有这个能力,太师若是觉得我们不近人情,实在不愿意接受这个比兑价格,完全可以不予理会嘛,只要你们拿五铢钱来交易,我们还是会遵守此前约定的价格的,呵。”

    冯季话说得很好听,心里却在冷笑:老子就是明抢,你又岂奈我何?只要你拿不出足够的五铢钱,你就活该挨老子抢,哼哼,白墨,你还嫩了!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陈平拍案而起,拂袖而去。

    冯季、贯仲微笑起身,冲着陈平背影遥遥作揖:“太师慢走,不送。”

    直到陈平的身影远去不见了,贯仲才不无担心地道:“冯兄,我们要价这么狠会不会太过份了?万一汉国君臣恼羞成怒,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做买卖嘛,总得漫天要价、坐地还价不是?一两黄金兑一千钱只是我们的要价,并不是最后的价格嘛,白墨、陈平不满意,还可以接着谈嘛,只不过他们卖粮吃进去的利润却必须得给我们全部吐出来。”冯季淡淡地道。

第523章 连环猛攻

    陈平气冲冲地走进相府书房时,却看到白墨正站在案前挥毫泼墨,凑近了一看,只见雪白的公输纸上已经写好了一个刃字,遂即白墨笔锋一转,又在刃字的下边加了个心,凑成了一个忍字,白墨的书法极好,笔力更是直透纸背。

    “好书法!”陈平赞道,“想不到丞相还练得一手好字。”

    白墨却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手握毛笔望着纸上的忍字陷入了沉思。

    陈平猜不到白墨所想,便言归正传道:“丞相,关于黄金的比价……”

    “太师不必再说了。”白墨忽然伸手制止陈平,然后说道,“此事本柏已经知晓。”说此一顿,白墨又指着公输纸上的忍字对陈平说道,“太师你看这个忍字,所谓忍,意指心头一刀哪,往人的心头插一刀,那该是多大的痛楚?”

    陈平默然,白墨这话看似不着边际,他却似乎有些明白了。

    “大意了,我们大意了呀。”白墨喟然叹息一声,又道,“本相只知用兵需忍,却不知道施政也需要忍,事事皆需忍哪,这次咸阳粮荒,咱们处理得过于急促,过于草率了呀,关于商业之道,我们差他们还远哪,这个,不服真是不行哪。”

    陈平问道:“那丞柏的意思……黄金比价的事就这么忍了?”

    “不忍还能怎样?”白墨叹道,“为了粮价的事情,韩王、赵王已径干预过一次,我们还跟对方签下了协议,白纸黑字俱在,赖是赖不掉的,至于黄金比价的纠纷,却是我们自己疏忽了,怨不得他们,此事闹到韩王、赵王跟前,咱们也不占理。”

    陈平默然,关于黄金比价的事情,他们的确不占理,道理是明摆着的,人家又没有强迫他们接受比价,他们不愿意完全可以不用黄金支付粮款,仍用五铢钱支付,双方签订的协议上可是清清楚楚地写着五万万钱,而不是十二万两黄金。

    不过清楚其中道理是一回事,陈平心里却还憋着气,说道:“问题是,如果接受了他们给出的黄金比价,咱们这几月忙前忙后白忙活一场不说,还得倒赔一百二十万石粮食、两万万钱外加十五万两黄金,岂不是亏大发了!”

    “那应该还不至于。”白墨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粮食和两万万钱怕是赔定了,至于倒赔十五万两黄金却未必,一两黄金兑一千钱只是对方的要价,未必就是最终的底价,所谓买卖就是靠谈嘛,明日本柏亲自去跟他们谈。”

    “唉。”陈平摇头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了。

    *启航飞雅*白墨轻舒了口气,又道:“太师回来之前,本柏一直在反思,关中粮荒之事,咱们处理得过于草率,关于设官专营盐铁之事,咱们也处理得过于急了。”

    陈平愕然,白墨言语间颇为跳跃,他一下子还真没怎么听明白。

    好在自墨马上又接着说道:“不知太师想过没有,当初黑冰台核查那些闹事商家的资产时,与他们最终拿出来的数字有着极大的出入,这才打了咱们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才有了再次向韩、赵求援之举,这才引来了冯、贯这两头恶狼。”

    “是呀。”陈平点头道,“此事老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白墨道:“本相却似乎有些明白了,此事背后必有楚国的推手。”

    陈平道:“丞相是说,闹事商家突然间多出来的资金,是楚国暗中借给他们的?”

    白墨点了点头,语含忧虑地说道:“所以说,这次关中粮荒咱们输的不仅仅只是精力以及粮食,更输掉了这些商贾的忠心哪,项庄巳径把手伸进关中,他想通过借贷之举控制这些商家,为他楚国所用,我们竟亲手把这些商家推进了楚国怀抱。”

    被自墨这么一点,陈平霎时也想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道:“这么说起来,冯、贯背后搞不好也有楚国推手,那这一大宗粮食就绝不能让他们运出关中*启航飞雅*了!”

    “可是我们没有凭据。”白墨摊了摊手,摇头说道,“单凭你我猜测,韩王、赵王他们会柏信吗?何况,既便韩王、赵王知道冯季、贯仲跟楚国有勾连,他们也未必会出面干涉,经此一事,本相才终于明白,利之一字,其杀伤力绝不亚于十万雄兵哪!”

    白墨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只要冯季、贯仲不做不利于韩、赵两国的事,哪怕韩王、赵王知道他们跟楚国暗中有勾连,也绝不会动他们,譬如这次关中的粮食危机,韩王、赵王不一直在包庇、纵容冯、贯两家。

    国与国之间的纷争,从来就不是那么绝对、那么简单的。

    陈平默然,考虑到赵、韩两国的态度,他们还真不能随随便便用强,否则好不容易才结成的连横同盟很容易就会被楚国瓦解掉,假如失去了连横同盟的支撑,以汉国如今的国力以及军力,则根本就不是楚国的对手。

    当下陈平说道:“那么,丞柏还打算取消盐铁官营?”

    “是的,盐铁官营必须马上取消,跟关中商贾的关系也必须修复。”白墨轻轻颌首,又阴恻恻地道,“项庄不惜出借巨额黄金也要控制关中的巨商大贾,本相又岂能如他所愿?这一合的较量,咱们是输了,可也绝不能输个底儿掉!”

    陈平道:“丞相,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反击的腹案?”

    “不错。”白墨重重点头,狞声说道,“这一回,本相想借一颗够份量的人头,办一件大事,再不济也要斩断项庄伸入关中的黑手。”

    ##########

    洛阳,王宫。

    项庄扬了扬手中密信,对毕书、百里贤说道:“学剑,子良,事情成了。”

    “哦?”百里贤问道,“大王,白墨真同意了一两黄金兑一千钱的比价?”

    “这乍没有。”项庄摇头道,“最后还是双方各让一步,一两黄金兑两千钱。”

    毕书扳着手指头计算了片刻,最后颇为感慨地说道:“既便是这样,咱们这回也是赚大了,关中商贾、世家、豪族以及勋戚炒卖粮食亏损的十万万钱,只是过了一下白墨的手,一转眼就又流入了我们大楚的国库,这还不算,白墨甚至还倒赔了汉国国库里的两万万钱以及关中的一百二十万石民间余粮。”

    项庄微笑不语,这个就是操纵“汇率”的巨大杀伤力了。

    在项庄穿越前,美国就每每祭出这把杀伤力惊人的神器,而且是无往不利,无论是东南亚那些个小虾米国、小日本还是欧盟,都根本无法招架,既便是防御力惊人的种花家,在山姆大叔的神器之下,也不免吃亏受瘪。

    相比后世的美国,此时项庄的手段就跟小孩子过家家差不多,但是凭借楚国强大的工商业基础,用这一招来对付在金融方面毫无阅历的白墨那是绰绰有余了,当然,这种好事只能有一回,下回再想故伎重施就难了。

    百里贤忽然说道:“记得大王曾说过,借助这次关中的粮食危机要达成三个目的,一是洗劫关中的粮食金钱,二是通过借贷控制关中的巨商大贾,三是洗劫韩、赵两国太仓里的粮食,现在似乎只实现了前面两个吧?”

    的确,关中的民间财富现在已经大量流入了楚国的国库,虽然柏对楚国的国库总盘子来说,这点钱显得很是微不足道,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十万万钱,折合黄金二十五万两呢,但洗劫韩、赵两国粮食的事情好像无从谈起吧?

    至于通过借贷控制关中商贾的事情,却不是一朝一夕能成。

    “对呀?”毕书道,“汉国还给韩国、赵国的八十万石粮食,好像也随同冯、贯两家的运粮船队一道运往蒲阪了吧?难道大王打算派谴水军拦江*启航飞雅*截夺?”

    “这当然不行。”项庄摆了摆手,说道,“汉国以及韩国在河水(黄河)水面上设置了几十重拦江铁索,又筑了十几处水寨,他们步步为营、层层设防,防的就是我们的水军,所以要想拦江截夺,根本就不可能。”

    百里贤道:“那臣就不明白了,怎么才能把这八十万石搞到手呢?”

    “那还不简单,花钱买呗。”项庄笑道,“这次不是从关中打劫了二十万两黄金么?不妨从其中拿出两万来,将韩、赵两国的八十万石粮食买下来。”

    “两万黄金买下八十万石粮食,这个价格倒是不低了。”毕书道,“问题是,韩信和张敖他们恐怕不会卖吧?这毕竟是两国太仓的储备粮呢。”

    “他们会卖的。”项庄笑道,“因为韩信、张敖正缺黄金呢!”

    见毕书、百里贤还是有些不明白,项庄又笑着说道:“学剑、子良,不瞒你们,寡人早已经让齐买前往邯郸、安邑暗中活动,韩信、张敖若是想从北貂国购入战马,那就必须拿粮食去换黄金,因为齐买不认五铢钱,他只认黄金。”

    百里贤、毕书恍然,原来大王早就在这等着他们了。

    遂即百里贤又跟毕书交换了一记眼神,两人都从对方眸子里看到了一丝钦佩,心忖大王不仅用兵如神、政略过人,在经济方面也是拥有过人的天赋呢,在这一环套一环的连环猛攻之下,汉、韩、赵国若能抵挡得住,那才有鬼了。!。

第524章 恩威并施

    韩王韩信轻轻掂起宠妃冯妙女的下颔,说道:“爱妃,寡人跟你商量个事。”

    冯妙女睇了韩王韩信一眼,撒着娇道:“大王,您有什么事吩咐奴家就是了。”

    “咳咳,若是旁的事情,寡人吩咐也就吩咐了,不过这事还真得跟你商量。”韩王韩信干咳了两声,然后说道“是这样,最近安邑来了个北貂马贩,这家伙能够给寡人搞来上千匹好马,不过他明说了,只收黄金。”

    “什么,黄金?”冯妙女马上变了脸色,嗔道“大王,难不成您要把之前赏赐给奴家的金银珠宝都收回去?”

    不怪冯妙女会这么想,因为此前整个华夏的黄金几乎都被楚国给搜刮走了,韩国境内的金矿很少,而且产量极低,也就这些年楚国忽然开始对外放出黄金,韩国才有了点黄金,但也仅够韩王赏赐后宫妃嫔以及亲信大臣的。

    当今天下,除了楚国可以凭借强大的工商业基础,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随意收紧或者放宽黄金,别的国家也就汉国能够凭借与河西、西域各胡的贸易获得些黄金,这也是这次楚国决定对关中商贾下手的主要原因。

    所以韩王韩信一说到黄金,冯妙女便本能地认为他是想收回之前赐下的黄金。

    韩王韩信双手连摇,忙道:“不不不,爱妃想哪里去了,那些金银珠宝是寡人给的。又怎么可能再向你要回来,是这样,你那个族兄这回在关中不是狠狠地敲了白墨一竹杠么,寡人也不贪多,让他从中匀出一万两就行了。”

    见冯妙女沉吟不语,韩王韩信又说道:“当然,寡人断然不会让爱妃难做。你那族兄不是说已经从楚国偷到了酝造白酒的手艺,打算在少水附近开坊酝酒么?要酿酒,定然需要大量的粮食。寡人可以拿出五十万石粮食跟他换这一万两黄金,如何?”

    冯妙女这才转嗔为喜,娇媚无限地道:“大王。瞧您说的,我家的生意还不就是大王您的生意,如若您需要黄金,给奴家那族兄下一纸诏令不就行了,说什么拿出五十万石粮食去跟他换,多见外呀。”

    “这是必须的,嘿嘿。”韩王韩信低声淫笑着,一双禄山爪已经摸上了冯妙女鼓腾腾的胸脯,冯妙女吃吃荡笑着,一边媚眼轻抛。一边伸出一只柔荑也隔着锦袍轻轻掴住韩王韩信胯下渐渐昂扬的凶器轻轻套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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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阳,未央宫。

    “什么,相父你要杀吕释之?!”刘恒霍然起身,满脸震惊。

    白墨却是面不改色,沉声道:“吕家叔侄为了抵制盐铁官营。竟然罔顾朝政大局、伙同关中商贾恶意哄抬粮价,以致引发大规模的粮荒,臣出手干预后,其又不惜引狼入室、暗中勾连楚国奸细损害大汉利益,凡此种种倒行逆施,可谓罪不容诛。”

    白墨最想杀的还是吕台。只是吕台毕竟是吕家的家主,而且又是功勋重臣,身份实在是非同小可,既便白墨大权独揽,要想擅杀吕台那也得三思,别人不说,就是陈平也不太赞同他杀吕台,但是杀吕释之立威,陈平却是完全赞成的。

    见白墨又将太尉吕台也牵扯了进去,刘恒顿时越发变了脸色,道:“这这,相父,兹事体大,实在是非同小可哪,不知道相父可有确凿证据?”

    “当然有确凿的证据。”另一侧的陈平将一大摞案卷摆到了刘恒案头,道“大王,这便是黑冰台搜集的关于吕家叔侄伙同关中商贾恶意哄抬粮价,以及吕家叔侄与楚国奸细暗中勾连的证据,人证物证俱有,可谓铁证如山。”

    刘恒翻着厚厚的案卷,苦涩地道:“相父,太师,必须这样吗?”

    白墨向着刘恒长长一揖,肃然道:“大王,没有规矩则不成方圆,国无法纪则难免天下大乱,此次关中之所以发生粮荒,就是因为这些个巨商大贾目无法纪,所以,我王必须将吕释之正法、以儆效尤,若不严惩,关中必将秩序大乱。”

    “唉。”刘恒轻轻叹息一声,挥手道“寡人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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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季惶惶然进了书房,对司马仲说道:“二哥,祸事了,祸事了!”

    司马仲听得是心惊肉跳,赶紧搁下手中毛笔问道:“兄弟,出什么事了?”

    司马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喘息着道:“我刚才在街上看到吕释之被抓了。”

    “啊,吕释之被抓了?”司马仲脸色大变,难以置信地道“安的什么罪名?”

    司马季道:“说是挑唆关中商贾恶意哄抬粮价,引发咸阳粮荒以致饿死百姓数百,还有就是暗中勾连楚国奸细,图谋叛国!”

    “什么?!”司马仲越发变了脸色,失声道“这么说,各家暗中向乌木崖借贷金子的事情已经被黑冰台给查出来了?”

    司马仲当然知道吕家暗中勾连楚国确有其事,不仅吕家,他们司马家、其余二十几家勋戚以及两百多家商贾都从乌木崖借贷了金子,只是数目大小不等而已,现在连吕释之都被抓了起来,身份地位远不如吕家的其余各家,又岂能幸免?

    巨大的惊慌潮水般袭来,司马仲的额头上霎时便沁出了冷汗。

    下意识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司马仲忽又问道:“吕台呢?他什么反应?”

    司马季叹口气,语含忧急地道:“吕台的太尉府也被御林军给围了,白墨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他是真的要对咱们下手了呀。”

    “这这,白墨他还真敢?!”司马仲心胆俱寒,又惊疑不定地道“三百多商家、两百多世家豪族还有二十几家勋戚,白墨他真的敢下杀手?难道他就不怕激起兵变?他就不怕引发朝局的动荡?他他他,他就不怕楚国趁虚而入?!”

    司马季急道:“二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心存侥幸?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还是赶紧去汉中避避风头吧!”

    话音未落,老管家忽然匆匆入内,慌然禀报道:“家主,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忽然来了一大群官军,将我们司马府给围了。”

    “啊?”司马季闻言大惊,司马仲却一下瘫倒在地。

    老管家赶紧抢上前来将司马仲从地上扶起,又说道:“家主,官军还说了,说是丞相请您去相府喝酒。”

    “喝酒?”司马仲惨然笑道“只怕是断头酒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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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府大堂,左右两厢已经摆开了几十桌酒席,司马仲、司马季兄弟以及几十个有头有脸的勋戚、世家家主或者巨商大贾神情似铁,正战战兢兢地跪坐在案后的草席上,在每桌酒席的旁边,赫然都着一个手按剑柄、神情冷肃的御林卫。

    此外,大堂外的天井里以及左右两厢的回廊里更是摆了足足一百多桌,透过大开的相府中门,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那进的天井以及左右回廊里同样摆满了密密麻麻的酒席,有心人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参与囤粮的各家全都到齐了!

    偌大的相府,整整五百多桌酒席,竟是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令人窒息的等待中,守在侧门的御林卫突然高喊:“丞相到……”

    司马仲、司马季、二十几个勋戚、两百多个世家家主以及三百多个商贾便齐刷刷地从席上跪坐起身,一道道或惊慌、或不屑、或故作镇定、或不以为然的目光便齐刷刷地转向了相府大堂侧门,在众人的注视下,白墨洒然直入。

    “诸位,让诸位久等了。”出乎众人预料,白墨却是满面春风,向着堂上众人连连拱手作揖“抱歉,真是抱歉至极。”

    不过,白墨再接下的话却一下又让整个大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本相刚刚赴菜市口监斩了一名叛国巨贼,因而才耽搁了时辰。”白墨微微一笑,遂即又冲堂外挥手喝道“来呀,将吕释之的人头呈上来。”

    遂即两队御林卫便护着一名御林小校入大小过中门,直趋大堂之上,御林小校双手举着木盘,盘上赫然摆着一颗眉目兀自狰狞的人头,甚至还有鲜血透过木盆淋漓而下,却不是吕释之的人头还有谁来?

    大堂上、天井里以及左右两厢的回廊里霎时便响起了一片吸气声,有几个胆小的更是一下瘫倒在地,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了起来。

    白墨目光森然,从堂上诸人脸上逐一扫过,竟无一人敢与之对视。

    令人窒息的压抑持续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白墨忽然间灿然一笑,朗声道:“诸位,诸位不必惊慌,暗中勾连楚国之事经黑冰台查实,实乃吕释之独自为之,与诸位全不相干,今天这顿酒宴,却是本相替诸位压惊的,呵呵呵。”

    大堂上、天井里以及左右两厢的回廊里顿时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声,包括司马仲、司马季兄弟在内,所有人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吕释之伏诛,足见白墨已经掌握了各家暗中勾连楚国的铁证,白墨竟然就这样轻轻放过了?

第525章 祥瑞之兆

    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白墨微微一笑,又接着说道:“此外,本相还想借此机会给大家道歉,关于设官专营盐铁之事,是本相欠考虑了,今天,当着大家伙的面,本相郑重宣布,正式废止盐铁官营之议。

    堂上堂下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白墨竟然废止了盐铁官营,一切又都要恢复原样了?

    原以为今天这顿酒肯定是鸿门宴,却不想竟有这等好事?

    直到白墨对着众人再次郑重点头,不少商家都还没有回过神来,这巨大的幸福来得是如此的突然,以至于他们毫无心理准备。

    然而很快,又一个好消息便接踵而至。

    白墨举手制止众人的喧哗,又道:“此外,本相还想借此机会宣布一条大王刚刚颁下的诏令,自即日起,大汉国也将推行奖励工商的国策,从今往后,斩获战功可以获得爵位,多缴纳粮食可以获赐爵位,多缴纳税赋也同样可以获得爵位了!”

    这话一出,堂上堂下顿时间便炸了锅,不管是商贾、世家家主还是勋戚,全都开始热烈地讨论了起来,尤其是商贾最为兴“”奋,甚至都不太在意白墨那可怕的煞威了,偌大的相府顿时间便成了热闹的菜市场,哄闹得不可开交。

    一直以来,关中商贾最羡慕的是啥?就是楚国奖励工商的国策!

    在楚国,工坊主和商人的地位很高。更重要的是有机会成为贵族,在楚国,工坊主和商人的地位跟官员、士子以及将军都是平等的,不像其余各国按照士农工商排序,商人的地位甚至比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都要不如。

    一直以来,丞相白墨最瞧不起的也是商人。

    可是现在,白墨却亲口跟他们说。从此以后大汉国也要推行奖励工商的国策了,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们很快就能成为权势显赫的贵族了!作为一直挣扎在最底层的商贩,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他们感到激动的?

    望着情绪激动的商贩、世家家主以及勋戚。白墨心下也是不无感慨:此前的施政方略还是太过狭隘了,不过宽容,不够关心民生疾苦哪。

    正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看来鼓励工商这步棋是走对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平已经站到了白墨身边,望着堂上、堂下欢呼雀跃的商贾,心下也是由衷地高兴,同时又有些遗憾,若是能够早半年推行鼓励工商的国策,又何至于让楚国趁虚而入、对关中实施了赤*裸裸的洗劫?

    “各位,各位……”司马季高举着酒觞从席上跪坐而起,向着堂上、堂下团团作揖、大声疾呼道。“让我们共敬丞相一觞,如何?”

    堂上、堂下的勋戚、世家家主以及商贾们便纷纷跪坐起身,又齐刷刷地向着白墨高高地举起酒觞,齐声高唱道:“敬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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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咸阳的消息便传递到了洛阳。

    项庄放下密信。久久不语,这个白墨,不仅能力出众,学习能力也是相当惊人哪,他刚刚才吃了一个大亏,可是在现学现用之下。反手就回敬了一刀,恩威并施之下,一下就斩断了项庄好不容易才伸进“启航水印”关中的黑手。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毕书喟然道,“我那师兄还会来这一手。”

    “是啊,这么一来,大王试图控制关中商贾的期望可就化为泡影了。”百里贤轻摇着羽扇,也是不无感慨地道,“而且,借给他们的十万两黄金也都打了水漂了。”

    项庄原本想借这笔债务来要挟关中商贾,关中商贾害怕被人告发就很可能屈从于乌木崖的淫威下,可现在白墨明确表示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项庄的这一计划就落空了,借出去的十万两黄金岂不就是打了水漂?

    这样一来,这次洗劫关中所得,一下就缩水了近半之多!

    更可虑者,汉国效法楚国奖励工商,就再不能给他太多时间了。

    而且,根据乌木崖提供的情报,白墨明显给韩王韩信和赵王张敖传递了什么信息,以致韩赵两国都加强了边境的监控力度,所以,要把粮食从韩国、赵国偷运回国,已经不像当初预想中那么容易了,这却是始料未及之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秦家、唐家办事极为稳妥,在韩、赵两国找的代理人都有足够强大的背景,以致韩王、赵王都不愿意轻举妄动,不然,项庄好不容易才从关中洗劫来的财富以及粮食可就都便宜了韩赵两国的国库了。

    项庄以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轻叩着桌案,好半晌后忽然说道:“眼下汉、韩、赵国都将目光集中在我们大楚身上,这种情形下要想将粮食运回来,很难,看来,必须想个法子将三国的目光转移到别家身上去,学剑,子良,你们可有什么好建议?”

    毕书沉吟不语,百里贤却肃然说道:“大王,不如挑唆韩阖称帝吧!”

    “挑唆韩阖称帝?”项庄心头微动,沉声道,“子良,这恐怕很难吧?”

    百里贤道:“根据乌木崖以及齐国国相娄敬提供的信息,齐王韩阖素来自命不凡,早在韩信还没si时,他就曾游说韩信称帝,由此可见韩阖早有称帝之野心,若不是泗水大败后齐国国力、军力大损,韩阖只怕早就称帝了。”

    微微一顿,百里贤又接着说道:“以齐国现在的国力、军力,正常情形下,韩阖断然不敢称帝,但是,如果让乌木崖在齐国境内制造出几起祥瑞,然后再暗中安排一些世家豪族上书劝进,再有娄敬从旁推波助澜,还是有可能的。”

    项庄轻轻颔首,沉声道:“按说现在并不是最佳时机,不过为了转移汉、韩、赵国的视线,说不得只能冒险一试了。”略略一顿,项庄又接着说道,“既然决定去做,那就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此事必须好好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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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年关,临淄城内却全然没有过年该有的喜庆气氛。

    连续的战乱使齐国损失了大量的壮丁,却留下了一大堆孤儿寡母,家里没个男人,生存尚且不易,又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过年过节?也就少数大户人家张灯结彩,好歹表示下,却也没什么心思大操大办,以免招人嫉恨。

    天色才刚刚擦黑,大街上就已经鲜少有行人了。

    一个老妪挎着碎花布包,牵着孙儿的小手从大街上匆匆走过,阴冷的寒风吹在她苍老的身上,原本就已经弯曲的身板便显得越发的驼了,牵在她手里的孙儿却长得虎头虎脑,小“”脸也是红彤彤、粉嘟嘟的,煞是可爱。

    忽然,小孙儿手指着头顶,奶声奶气地喊将起来:“龙,龙……”

    老妪被小孙儿扯住了衣袖,本能地抬头往上看去,遂即佝偻的身躯便是剧然一震,她吃惊地发现,原本暗沉沉一片的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一条浑身发光的巨龙,它就那样悬浮在空中,巨大的身体甚至还在缓缓蠕动。

    “快,gou儿,跪下给龙神爷爷叩响头,保佑你平平安安,快些长大。”龙在华夏族的各种传说中,历来就是至高无上的神物,更代表着无上的祥端,当下老妪便赶紧扯着小孙儿当街跪下来,向着悬浮空中的巨龙虔诚地叩起响头来。

    很快,发现空中这条巨龙的人便越来越多,人们奔走相告,不到片刻功夫,大街上便已经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了,跟这对祖孙一样,所有人在见到悬浮空中的巨龙之后,全都虔诚地跪了下来,对着天空顶礼膜拜。

    临淄小城,禁宫之中的齐王韩阖也被惊动了。

    面对突然间出现在临淄上空的“真龙。”韩阖也是又“启航水印”惊又恐,又喜又忧,在不知道这个天兆所蕴含的确切意思之前,谁也不敢肯定,这对于齐国来说是福还是祸,当下韩阖带着后宫妃嫔以及侍从宫女纷纷跪地膜拜。

    这条通体发光的巨龙在临淄上空足足盘旋了半刻多钟,然后扭头向东,冉冉升起,逐渐消失在了遥远的虚空之中,跪在大街之上顶礼膜拜的临淄百姓却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才敢陆陆续续地站起身来,然后开始小声地窃窃私语起来。

    所有人都在猜测,这条突然出现的巨龙对于齐国,究竟是福还是祸?

    根本没有人知道,这条悬浮空中的巨龙其实根本不是什么真龙,而是项庄密令玄衣卫打造的一盏由上百盏孔明灯串连成的巨灯,只是做成了龙的形状而已。

    对于项庄来说,孔明灯的原理其实很简单,以超薄的公输纸以及篾片做一个罩子,里面再插上一支小蜡烛,只要点燃蜡烛,就能够使孔明灯冉冉飞上高空,可现在的问题是,诸葛孔明还要四百年才会出生,人们如何知晓孔明灯的存在?

    人类对于未知的事物从来都抱有莫名的敬畏,所以,包括齐王韩阖在内,绝没有人敢有一丝的不敬或者亵渎的念头。

    韩阖从巨大的震憾之中回过神来,急令国相娄敬进宫觐见。

    韩阖知道,国相娄敬博古通今、学富五车,所以,他急切地想要从娄敬那里知道刚才那条出现在临淄上空的巨龙对于齐国、对于他韩阖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如果是福,代表着什么好事,如果是祸,又意味着什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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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鼎介绍:
垓下之战,十万楚军灰飞烟灭。项庄真能力挽狂澜,真能带着三千残部逃出生天,他真能凭借这三千残部复兴楚国?楚汉争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楚汉争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楚汉争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