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洞房花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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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都是在夜里洞房花烛,而司马遹则大白天的完成了结婚的最后一道程序。司马遹忙活了一夜,他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而两位新娘子还在焦急的等待司马遹的归来。太子妃王惠凤自从太子离开之后,这心就一直悬着没有放下来。
好在绿珠、刘公公等人体谅王惠凤,不时的将太子的消息送到她这里,也不至于让其两眼一抹黑。自从大局已定之后,王惠凤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同时她也为自己的丈夫感到骄傲。
“太子妃,太子妃,殿下回来了!”
正当王惠凤焦急等待的时候,一名小宫女高声叫道,王惠凤一惊连忙站起来,正准备出去看看。谁知还没到门口就看见司马遹带着笑容,迈步走来。
“臣妾参见殿下!”
“快快请起!太子妃辛苦了!”
司马遹上前一步挽起王惠凤的胳膊,二人相偎走近房间,众人一看非常识趣的退了下去。王惠凤突然想起昨晚未完成的事情,不由得羞红了脸,任由太子牵着自己来到床边。
司马遹走进依旧燃着龙凤火烛的房间,心中还是波涛起伏,久久不能平静,走了几步之后,他看看身边的仙姿倩影,不由得yù火腾升。
“爱妃……”
司马遹走到王惠凤的身边,小声地唤了一声,但是对方却没有任何回应。
“凤儿?”
司马遹大着胆子又是叫出了王惠凤的名字,这次王惠凤终于有了回应,只听她轻声细语地道:“殿下……你没受伤吧?”
司马遹听到这个问题,心中涌起无限的柔情,道:“没有,孤身边有那么多护卫,怎么可能受伤,再者说了,还有你们两个美人在等着孤,孤怎么也得留着有用之躯吧?”
“殿下!”王惠凤的泼辣劲一下子发作起来,哼得一声道:“好你个司马遹,真是sè得不行,有了我却不满足,手又伸到我的姐姐身上了。”
司马遹先是被王惠凤的突然发作吓了一跳,随即才意识到她说的是王惠莹,太子真的不知道如何说话了。他没想到一个古代女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勇气,敢当面质问自己的丈夫,若是换个人,恐怕就拂袖而去。
只是司马遹早就知道她是个很有主见,且刚烈的女子,因此看到她今rì黑着个脸,嘟起个嘴,那生气的模样,倒是别有一番不同平常的美态。
司马遹微微一笑,走上前去,说道:“凤儿,真生本宫气啦,孤也是没有办法,当初若孤不这么做,你姐姐岂不是要毁了?”打死他都不承认自己是贪图王惠莹的美貌。
趁着王惠凤思索之际,司马遹忽然双手伸了出去,王惠凤顿时只觉得整个人已经凌空被人抱起,失去重心的王惠凤好不吃惊,俏脸微抬,发现一对似笑非笑的大眼正凝视着她,一抹低沉的语音贴着她的耳垂,柔声传入道:“凤儿,既然无论你口口声声说孤是yín*贼,那么就只能以身试法,验证到底是谁对谁错了。”
王惠凤闻言脸上酡红一片,手脚乱弹地就要挣扎起来,同时红唇一张,正要高声大喊,可是司马遹哪里会容得她喊出声来,当下一点香唇已被一张大嘴死死吻住,这吻好不激烈,王惠凤差点透不过气来,还有一只手正在她背上热烈抚慰,身子的反抗力度立时下降。
司马遹在王惠凤颈侧投下无数浅吻,如魔的双手轻巧的逐一解开困扰两人所有的累赘,看着王惠凤chūn情绽放,激情奔放的俏脸,微笑道:“凤儿,我来了。”
看着太子邪邪的表情,王惠凤真想打他一拳,明知他是故意这样整她,无奈**已将她吞噬着难受极了,思绪混乱,理智也乱了,以致羞耻之心在慢慢消失,感受着因他故意退出一半而让自己甚是空虚,她终究怯怯地说了出来。
“殿下……我……”
司马遹得意一笑,继续诱导她说各种煽情的话语,一会不再满足于这样的动作,突然把她翻转过来。
王惠凤也即时尝到了另一种美妙,一个劲地呐喊着他的名字。
他好棒,这么棒的男人,是她丈夫,除了现在,她以后还会享受到,他说过会带她体会各种冲上云霄的感觉,这辈子都会给她这样的感觉,好幸福!
对于王惠凤的热烈反应,司马遹事先没有猜到,但此刻真正呈现,他难免感到诧异和兴奋,这小东西,难得这么豪放和大胆,有些话要不是有恰逢其时,自己估计一辈子也休想听她说出口。
王惠凤时而喊痛,时而娇口呻吟,由于**促使,让她贪恋这种痛并快乐着的享受,与他一起演奏出比世界上任何歌曲都动听的音乐旋律。
整整半个时辰,翻云覆雨,炽烈疯狂,在冲上尖一峰时,暂告一段落。
司马遹气喘吁吁,豆大的汗水遍布了他古铜sè的肌肤,从那线条xìng感的脊背往下坠落,打在王惠凤的娇躯上,与细细的香汗汇合在一起,像甜美甘露滋润着彼此的身和心。
王惠凤浑身无力,一动也不动,只有那微弱的吐气表明她还活着,脆弱地活着。
“凤儿,刚才好吗?”司马遹喘过气后,恢复了体力,温热的嘴唇不停啄吻着她光滑细嫩的玉背,“还想不想继续?孤知道你一定还想继续的对不。”
“不要……”王惠凤毕竟是第一次有些不堪承受。
司马遹仿佛她肚里的蛔虫,清楚她在想什么,低头在她小巧的耳垂吻了一吻,继续无奈地道,“好了,你先睡会儿,明晚再继续。”
“殿下不去姐姐那里看看吗?她也为您担惊受怕一夜了!”
“嗯,好吧,孤这就去看看,你也躺着休息一下吧!”
在另一个房间里,王惠莹用手轻轻抚过锦裘,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从今天开始她就不再是王家的小姐,而是太子的妃子,将来还会是皇帝的妃嫔。本来她应该感到高兴,但是一想起以前发生的事情,她就有些惴惴不安。
尤其是昨晚,她在屋里枯坐了一夜,太子根本没有踏入她房间一步,这让王惠莹的心一下子凉了,虽然有人通知她太子有事进宫了,但她还是心有不安。一夜无话,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正在梳洗,突然有小宫女前来禀报说太子归来了。
正当她期盼太子能来她房间时,却发现太子又往她妹妹的房里去了。王惠莹一下子没了jīng气神,到了这个时候她不禁痛恨起那个便宜表哥贾谧来,若不是他一直胡搅蛮缠,凭着她貌若天仙的容貌,怎么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侧妃娘娘,太子来了,太子来了!”
正当王惠莹自怨自艾的时候,突然被外面的吵闹声打断,凝神一听,原来是太子来了。王惠莹内心一慌,有些不知所措,只见门帘一晃,一个英武挺拔的青年闯了进来。王惠莹心中一乱,慌忙跪下行礼。
“臣妾参见殿下!”
司马遹这才好好观察一下太子妃的姐姐,果然生的是花容月貌,比王惠莹漂亮多了,就是跟绿珠比起来也不遑多是!
司马遹不是第一次看见王惠莹了,只见王惠莹敷了一层粉,将原本白皙的皮肤衬托得更加白皙,好像上好的白瓷一样,有些不真实。低垂的睫毛才快速扇动着,显示出她内心的一些焦虑,而那琼鼻之下,则是一张小小的檀口,似乎唇红有些多,却也平添了几分妩媚。
王惠莹低着头,不敢去看司马遹那灼灼的眼神,可是偏偏却能够感受到太子正在盯着自己看,这让王惠莹又是有些害羞,又是有些期待,没有哪个妻子不希望自己的丈夫的目光不在自己的身上。
司马遹使劲咽了几口口水,呼吸也粗重起来,他又不是王惠莹那样未经人事的人,自然情绪表现上也就更明显了,笑了一笑,哑着嗓子说道:“昨rì京城出了乱子,孤率军平叛去了,有些冷落了爱妃,请爱妃莫要怪罪!”
“臣妾不怪,殿下身为帝国继承人,本应该以大事为重!”
司马遹看着桌上的合卺酒,“瞧我这猪脑子!”他猛的一拍额头,然后拿起酒杯跟王惠莹喝起来酒。此时王惠莹的脸变得更红了,同时心里也甜丝丝的。
“殿下,你,你,你怪我吗?”
“怪你?这从何说起?”
“以前,以前……贾……贾表哥……”
“哦,这件事啊,呵呵,爱妃尽管放宽心,孤没那么小肚鸡肠,再说了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遇到这种事情又有何方法?那是贾谧肆意污蔑于你,孤怎么会把罪责推到你身上?放心吧,以后好好服侍本宫,孤不会亏了你!”
王惠莹得了太子的保证后,终于放下心来,更加曲意逢迎司马遹,刚刚得到满足的太子,转眼又yù火中烧,一把搂着美人倒在了床上。
第九十二章 病态的西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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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司马遹通过政变手段拿到了梦寐以求的朝廷实权,但是他一点也没感到轻松,因为他知道晋朝早就病入膏肓。看看他从贾后党羽、赵王党羽家中抄没的家产,足足是朝廷一年的收入,可见当时贪腐、奢靡风气之盛。
司马遹一边注视着眼前的奏章想着如何给贾后党羽定罪,一边仔细回忆原来的晋朝。
据他所知西晋原是一个强盛的王朝,它的前身--魏灭了蜀,它自身灭了吴,三国一统,何其雄哉!
谁知开国之君刚死,就爆发了宫廷政变,没几个月,又来了一次。
此后虽安静了一段时间,但八年后,动乱不可遏止的爆发了。宫廷政变升级为大规模内战,今天这个王人头落地,明天那个王人头落地,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上演了一场惊世骇俗的“八王之乱”。
八王酣战未休,五胡又揭竿而起,遂演成著名的永嘉之乱,西晋王朝从此覆亡。距晋武帝死时仅二十年。
说白了西晋就是亡于最高权力的争夺。这种争夺是历史上最极端的典型事例。历代王朝都有最高权力的争夺,但像西晋这样没完没了,不死不休,却是绝无仅有的。
八王之乱以极端的形式向世人昭示一个真理:社会风气的畸变,造成了秩序的崩溃,将会把所有的人推向动乱的深渊,还会给社会带来深重而又长久的灾难。
虽然历史上,造成八王之乱这个事件有众多的原因。诸如皇位继承人选择不当,辅政大臣不得人,分封制造成了王国过于强大,诸王执掌过大的军政权力,等等。这些原因也确与八王之乱相因果。
但都不能说明这个社会为什么会如此频繁地爆发大规模的战乱。
有人认为晋惠帝智商太低,如果他有曹cāo、司马懿那样的能力,就不会有八王之乱了。可是华夏历史上其他朝代也有不少白痴皇帝、婴幼儿皇帝,大都平安无事,即使有的被篡了权,也不至于爆发大规模战乱。
西汉的王国封疆比西晋大得多,虽然爆发过七国之乱,但也仅此一次。南北朝时宋齐梁各王朝,诸王军政权力也很大,都没有闹到八王之乱的地步。
显然,八王之乱并不仅仅是一个单线的因果链条,它是一个病态社会的症状,正因为这个社会是病态的,所以八王之乱这种动乱祸端就不断地被制造出来。
社会难免有纠纷和冲突,一个健康或正常的社会可以将纠纷和冲突控制在不使秩序崩溃的限度内,许多祸端就此消弭于无形。
而病态的社会则常把琐碎的细务cāo作成严重的事件,把微小的纠纷放大为滔天的巨祸。
劝酒本是一件小事,就因为客人不喝酒,石崇就要杀劝酒的人。而王敦故意不喝酒,看他杀人,已经连杀三人了,就是不喝,王导埋怨,他却说:"自杀伊家人,何预卿事?"(《世说新语》)。
莫非古人以为杀人只是象摔杯子一样的一件小事吗?否,从古到今任何时候,杀人都是一种严重事件。因为人xìng的本能不允许我们这样做。高祖入咸阳,与秦人约法三章,首章便是杀人者死。可见古人也认为生命权是第一重要的。
一个社会包容这种泯灭人xìng的事例,一个社会中的人,面不改sè地制造这种伤天害理的事,难道是正常的吗?
西晋的社会风气极其不良,显示出社会潜伏着纷争和冲突的高危因素。这种不良的社会风气有三大特征,奢侈,异类和清谈。
西晋奢侈之风是历史上最极端的例子。
石崇与王恺斗富的事,可谓空前绝后,王恺以饴糖洗锅,石崇就用蜡烛烧饭。王恺作紫丝布步障(女眷出门时用以遮挡行人的视线)四十里,石崇作锦步障五十里。
如此手笔,难怪石崇这个名字被后人视为豪富的代称。
丞相何曾xìng奢豪,帷帐车服,穷极绮丽,厨膳滋味,过于王者。食rì万钱,犹曰无下箸处。刘毅等数劾奏曾侈忲无度,帝以其重臣,一无所问。其子何劭更加奢侈,rì食二万钱。
奢侈的背面其实就是逐利。试想,没有钱,如何奢侈得起来。西晋社会就陷入逐利的狂cháo中。
鲁褒的《钱神论》刻画了当时的逐利行为,真是入木三分:“钱之为体,有乾坤之象。亲之如兄,字曰孔方。无德而尊,无势而热。排金门,入紫闼。危可使安,死可使活;贵可使贱,生可使杀。是故忿争非钱不胜,幽滞非钱不拔,怨仇非钱不解,令闻非钱不发。洛中朱衣当途之士,爱我家兄,皆无已已,执我之手,抱我始终。凡今之人,惟钱而已。”(《资治通鉴》)
惟钱而已,啧啧,凡今之人,晋朝人就像钱上的寄生物。
异类就是与传统道德赞赏的行为方式大相径庭。竹林七贤可为其代表。这些人以惊世骇俗的行为博得重名,皆崇尚虚无,轻蔑礼法,纵酒昏酣,遗落世事。
步兵校尉阮籍与人下棋,报丧人说他妈死了,对局者求止,阮籍一定要赌个胜负,接着又饮酒二斗;居丧时公然于公开场合大吃酒肉;喜欢喝醉酒驾车出游,却不按路标走,因而每至穷途辄痛哭而返。
阮咸与姑姑的婢女有染,其姑带着婢女走了,阮咸正待客,当即借客人的驴就追,然后二人共驴而回。
刘伶嗜酒,常携一壶酒,使人扛着铁锹跟在后面,吩咐道:“死便埋我”;《世说新语》说:刘伶恒纵酒放达。或脱衣裸形在屋中,人见讥之。伶曰∶“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裤衣。诸君何为入我裤中?”
如此急智,只用于强词夺理,可惜。至于王戎,财迷心窍,更是不值一提了。
清谈起于汉末,到魏末时渐成风气。当时清谈,惩两汉儒学寻章摘句、谶纬迷信之弊,思考重心转向了道家老庄之学,老庄之学主旨不在政治,所以魏末清谈思想上虽有建树,但已明显地妨害政事。
延至西晋王戎、王衍辈,清谈进一步热门化、官僚化、无聊化了。这时的清谈已经谈不上什么思想了,纯粹是为清谈而清谈,实际上是为名声和实利而清谈。
王戎名列竹林七贤,但与嵇康、阮籍、刘伶等不同。前者有愤世嫉俗的sè彩,以隐居不仕为荣;王戎则纯属追名逐利之徒,念念不忘升官发财。
王戎位居三公,与时浮沉,无所匡救,委事僚属,轻出游放。xìng复贪吝,园田遍天下,每自执牙筹,昼夜会计,常若不足。家有好李,卖之恐人得种,常钻其核。凡所赏拔,专事虚名。
王衍是王戎的堂弟,此人长得极为标致,又聪明伶俐,名声极大,倾动当世,妙善玄言,唯谈《老》《庄》为事。
王衍清谈并不在乎思想xìng,他只注重个人形象和在口头上压倒对方,耍弄的仅仅是顺眼的动作、漂亮的词句及口锋而已。谈玄论道时,总要手捉玉柄麈尾,白手与白玉同sè,相得益彰,号为一绝。义理有所不安,随即改更,世号“口中雌黄”(《资治通鉴》)。
这真是一个浅薄的时代,连素以深沉见长的思想领域都被如此地浅薄化了,还有什么能保持庄严和持重呢。
王衍的清谈姿态,迎合了当时浮躁、空虚的社会心理,使朝野翕然,谓之“一世龙门”,因而累居显职。遂使后进之士,莫不景慕放效,矜高浮诞,遂成风俗焉。士族名士,朝廷jīng英,皆以政事为俗务,宅心事外,成天手持麈尾,谈玄论无,并“皆以任放为达,至于醉狂**,不以为非”。
名士jīng英大都由狂逐醉,因醉而狂,溺酒难拔。如《世说新语》载“毕茂世(毕卓,晋惠帝大兴年间为吏部郎)云:“一手持蟹螯,一手持酒杯。拍浮酒池中,便足了一生。”
正是这样一个病态的社会才酝酿出八王之乱这样一次深重的灾难,而由此引起的永嘉之祸,更使经济发达的北中国陷入无休止的动乱之中,并造成三百余年的南北分裂。
魏晋是一个多事的时代,华夏民族背负着沉重的历史包袱,从汉末动乱的深重灾难中走出,正在探索前面的路究竟如何走。
然而司马家人全不顾个人名节和国家民族的命运,一门心思争权夺利,遂使整个社会陷于卑鄙龌龊,终于酿成滔天巨祸,致五胡乱华,神州陆沉。真是,获罪于天,无可祷也。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司马遹就一直在努力改变整个民族的命运,如今他正站在一个十字路口,若是顺利就能开启一个盛世,若是一步踏错,不但是他,恐怕整个民族就要步入黑暗的深渊。
想到这儿,司马遹决心强力整治西晋官场。
太子大婚的第二天一个震惊世人的消息传遍天下,贾后勾结赵王作乱,企图杀害太子,不料却被太子司马遹将计就计将贾后、赵王一党连根拔除,第二天洛阳城中到处是兵丁捉拿谋反的要犯。
曾经显赫一时的贾家除了贾模一支外,其他所有贾家人全都被太子司马遹下狱,等候问斩。贾家庞大的家财全都被司马遹充公,大量空置的田地被他分给中原遍地的流民。
整个洛阳城都被太子掀起的白sè恐怖所笼罩,不过这一次和以前不同的是,那些底层的庶民却欢欣鼓舞,因为每一家世家大族被论罪,就会有大批庶民分得土地。
第九十三章 裴家投诚
“殿下,裴大人来了!”小邓子进来,弯腰禀报。
这两年小邓子一直待在新城,如今一到京城就成为太子身边之人,成为众多太监、内侍羡慕的对象。不过这小子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太子不是能被随便糊弄的主,再加上他头顶上还有刘总管管着,因此虽然他地位提高了,但脾气并没有涨多少,反而更加的小心翼翼。
“哦?是吗?快请裴大人进来!”
司马遹转念一想便猜到裴危次来的目的。看来裴家着急了,最近一段时间太子司马遹处置叛乱豪族的手法,让一些世家大族们有点坐卧不安了。
世家大族非常害怕太子在中原地区推行均田制,当年太子跟世家不就是因为这个闹得不可开交。今rì裴危前来估计是来探司马遹的口风来了。
“臣裴危参见太子殿下!”
看着贾后一党硕果仅存的两位大佬之一,司马遹有些感慨。裴危还是有一定才能的,而且他跟张华的关系不错,再加上他本身出自世家大族——河东裴氏,他在朝中的影响力要比张华大多了。
“老大人快快请起!小邓子,给裴大人搬来个座椅。”
深受后世教育的司马遹,非常不习惯别人在他面前站着说话,尤其还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这么一大把年纪,万一站的时间长了出个三长两短,谁负责?
而且司马遹玩这么一手,放在一些老臣子眼中,这就是尊重老人的举动,如此一来太子谦逊有礼的名声就传出去了。
“老大人今rì来不知有何事啊?”
“嗯,是有点事情,那个……那个……”裴危有些吞吞吐吐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来龙去脉。
“老大人有什么话可以直说,孤洗耳恭听就是,不用有什么顾忌!这些年您也算是劳苦功高,就算说错了什么,孤也不会怪罪的!”司马遹一看就知道对方有些难言之隐,不由得大声安慰道。
“既然如此臣就直说了,殿下,连rì来已经有数十名官员牵扯到赵王谋反一案,如今全都被革除官职、没收家产,朝廷所得土地也被统统分配给流民。虽然这样一来朝廷收拢了不少民心,但……但臣有些话还是要对殿下说一说。”
“请老大人直言!”
“殿下,老臣也曾仔细研究过殿下在新城、关中推行的新政,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均田制,可以说它是殿下推行各项政策的基础。近来观殿下所为,莫不是以均田制为榜样。只是……只是这样一来,臣……臣担心惹出大乱子啊!”
“殿下有所不知,中原腹地尤其是司隶、山东地区,世家林立,豪族遍野,若是殿下强行推行均田制,臣恐怕会引起天下动荡啊!”说完裴危一脸恳切地望着司马遹。
司马遹听懂了裴危话中的意思,他知道对方担心自己在中原地区推行均田制,导致中原世家反抗,进而引起国家动荡。
另外,他更担心司马遹强制夺走世家占有的庞大土地资源,尤其是为裴家未来的命运担忧。
可他却不知,司马遹还没有那么激进,因为他知道中原跟关中不同,在这里世家大族的力量太强大了,远不是他能对抗的。同时司马遹也不想因此引起国家陷入内乱,以便让胡人坐收渔翁之利。
但世家问题必须解决,尤其是他们手中掌握着庞大的人口、土地资源,始终是威胁朝廷的一大隐患。
“裴大人,孤知道你心中担心什么,也罢孤今rì就给你交个底。孤不是一定要消灭天下世家,毕竟世家在某些地方还是有其积极的一面。不过你别高兴太早!”司马遹看着有些激动的裴危赶紧接着说:
“所有像你们裴家这样的世家必须接受本宫的改造,只要符合本宫的要求,你们这些世家依旧可以存在下去!”
“改造?怎么改造?”裴危听了司马遹的话有些意动,若是真想太子所说的那样,裴家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们手中的土地,孤可以不没收,你们可以保留。但是每年的税款必须上缴国库,同时你们手中掌握的大量人口必须交出大部分给国家!”
“这……殿下,若是没了人口,我们就是有那么多土地也没用啊!”
裴危皱着眉头问,他觉得太子这是强人所难,没了人口他们这些世家要土地干嘛?世家之所以让皇家顾忌,不就是因为手中的人口和土地多么?若是没了人口,空有土地,世家早晚得败落下去。
“诶,裴老大人莫急,听孤把话说完。孤既然提出这个问题,就有解决的方案。现在孤手里有一整套的新计划:准备在我大晋推行大农场计划。所谓大农场计划就是要求在最少的人力资源下,耕种最多的土地。按照孤的预计,若是裴家愿意在自家田庄推行大农场计划,上万亩土地甚至几十万亩土地只需几百上千人就能照顾的来。”
“这……这是真的?”
裴危听了司马遹的话大吃一惊,若是真像太子说得那样,一旦大规模推广这种大农场计划,全国的耕地岂不是要增加很多?
“当然是真的,孤当年在新城曾经实验过,效果还不错,只不过当时时机不成熟,孤就没有拿出来。像你们这些世家,手中有大量土地、人口,土地嘛孤可以留给你们,但人口必须交出来。”
“这不是孤不近人情,而是全国的人口实在是太少,孤需要更多的人去经商、开荒、进工厂、参军等等。但是大量人口却被你们世家大族强行束缚在一亩三分地上,为此孤不得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通过大农场计划,你们本身的经济利益没有减少多少,反而有可能增加不少。”
“至于说人口少了,这根本不是问题,既然有这么一个大农场计划,你们还保留这么多人口干嘛?不然,孤就要怀疑你们是不是心怀不轨了!”
听了司马遹的话,裴危沉默了,脑海中进行着激烈的交锋,若太子说得什么大农场计划是真的,交出人口保留土地对裴家来说不是什么问题。裴危没有什么争霸天下野心,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发扬光大裴家。
“若殿下说得是真的,臣代表裴家愿意一试!”
思虑再三裴危终于拿定了主意,他决定还是要冒险一试,毕竟太子这么堂而皇之的提出来了,肯定不会是糊弄他。
“好!三rì之后,孤亲自去裴家拜访一番,到时让裴老大人亲自检验一些东西!”
看到裴危答应下来,司马遹大喜过望。若是能通过大农场计划将裴家拉到他这一边,对他接下来改造世家将有很大的帮助。
裴家这个典型一旦被树立起来,肯定会为其他世家指出一条出路。
而且这样一来也为将来大工业的到来提供了大量劳动力,在新城、关中司马遹可是建了很多工厂。
但是由于关中实行的是均田制,导致各个工厂中极度缺乏劳动力。若是将来全国建立起更多的工厂,岂不是更加缺乏劳动力。
若是这个时候能够将世家从小农经济引导到大农场经济制度,将一下子解放大批人口,为大工业、大商业到来提供足够的人力资源。
中国几千年来大部分实行的是jīng耕细作,自给自足似的自然经济,晋朝当然也不例外。
这种经济的主要特征是,以种植粮食为主体,以一家一户为单位,以生产自给为目的,经营方式落后,农民年复一年重复简单劳动,所得很少,由此造成社会经济长期发展缓慢。
这种自然经济不但生产力落后,而且在自然灾害面前往往无力,单人独户,个人力量总是小的。一遇天灾**,人民往往流离失所。
当然,这种生产方式的产生也是有原因的,中国一向人多地少,耕地不足,想在有限的土地上生产出尽可能多的粮食,只能在单位面积上提高粮食作物的产量,这就是jīng耕细作的由来。
但是晋朝却有其特殊的一面,那就是人口太少,不要说跟汉朝相比,就是跟后面几个朝代比起来,晋朝的人口也不占任何优势。按说建国时间不长且人口又少的晋朝不应该出现土地不足的问题,但晋朝恰恰由于土地过于集中导致人口跟土地矛盾非常尖锐。
这也是为什么晋朝发生了多起流民起义的原因,司马遹思考过这个问题,若是通过均田制确实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但是过个百十年后,土地问题又会重新成为帝国最头痛的问题。
因此司马遹打算推广大农场制度,一方面提高耕作的效率,另一方面提高华夏农业抵御自然灾害的能力。同时借鉴后世赵宋王朝大力发展商业、手工业、大工厂的经验以解决剩余劳动力,以晋朝这点人口,估计很快就能消耗掉。
只要农业稳定,商业繁荣,工业先进,中枢稳定,国家就不会出现大的状况,若是按照后世宋朝容纳人口的规模来算,晋朝江山起码也能存在个几百年,甚至超过汉朝也不是问题。
现在司马遹唯一担心就是他所谓的大农场计划能不能在华夏生根发芽,毕竟当前的实际情况跟后世有着很大的区别。据他所知,光是农业技术一项就不能跟后世相比。
一个多时辰之后,裴危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了,他虽然没有达到之前的目的,但是却得到另一个惊喜,现在他要赶紧回家准备三rì之后迎接太子殿下。
第九十四章 马拉套犁
司马遹前世搞过农场,他知道以西晋目前的科技水平是不可能发展什么农业机械化,可是大农场最基本的特征就是依靠机械化提高了劳动效率。若是司马遹不能提升现有的晋朝农业工具,恐怕他的大农场计划不过是一句空话。
司马遹唯一仰仗的不过是马耕技术,作为曾经的农场经营者,他没事也在网上逛过论坛,知道马耕技术之所以未在华夏推广,是因为存在各种客观条件限制。不过如今历史上有了他这么一个穿越者,那么一切不可能都要变成可能。
马耕技术相对于牛耕来说,确实是农业技术上的一大进步,后世欧洲也是在11世纪之后大力推广了马耕技术之后,才迎来了经济上的大发展,并且逐渐追上了东方。
并且11世纪的欧洲跟此时的西晋有着某些相似的地方。
首先,11世纪以后的欧洲,之所以能够开始经济上的发展,最主要的应该是归功于社会的稳定。经历了中世纪前500年的战乱之后,从11世纪开始,西欧的战乱和人口大流动明显的减少。
这和西晋经历了汉末三国之乱何其相似?所不同的是欧洲稳定下来了,而西晋则稳定了一段时间后又陷入更大的动乱之中。但是现在有了司马遹,华夏为何就不能稳定下来走向更辉煌的未来!
另外,11世纪的欧洲除了环境稳定外,其次,生产工具得到明显的改良。加洛林王朝之后,许多新的铁矿被开采,铁制工具迅速增加,新的生产工具不断涌现,尤其重要的是一种带轮重犁的推广、采用,使北部淤积地得到深耕,发挥了地力,较之轻犁大大节省了耕作时间。
马具的改良和马在农业生产上的应用,也是一件具有重要意义的事情。8世纪后,马具渐得改良,即在马蹄上钉铁掌和使用新挽具,使马逐渐成为农业生产上的主要牵引动力。挽具的改良也使耕牛作用得到更好的发挥。
10世纪后,马拉重犁在法国成为普遍现象,提高了劳动生产率。
第三,生产技术水平也有了提高,首先是三圃制得到推广,11世纪后,在某些地区又出现了四圃制耕作方法,既扩大了土地利用面积,也丰富了作物品种。并且开始注意施肥和保护地力。社会生产力的这些进步,推动了封建经济的迅速发展。
如今司马遹的到来大大改变了原有历史的发展,首先他在新城的五年不但训练出一支jīng锐的部队,更重要的是提升了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炼钢以及农业方面的技术都被他人为的提高不少。
小高炉炼钢法的推广,为今后大规模推广钢制具品打下坚实的基础,而司马遹又成功将其应用到农业工具上,其中最具代表xìng的就是曲辕犁、轮式重犁等农业工具的推广。
新型农业工具的使用大大提升了劳动效率,节省了劳动力,这也是为什么新城开设那么多工厂依旧没有耽误农业生产的主要原因。
现在司马遹为了拉拢部分世家大族,他决定将世家大族的小农经济生产模式,按照大农场作业方式进行改造。这样一来既能保证世家大族拥有大批土地,而又不至于抛荒,又能让司马遹从他们手中拿到急需的人力资源,可谓是双赢的局面。
三rì之后,太子司马遹带着准备好的东西来到裴家位于洛阳郊区的一座农庄上,早早等候这里的裴家人心情复杂的看着意气风发的司马遹。自从家主裴危决心跟太子合作之后,裴家人就一直惴惴不安,他们担心太子会将他们裴家连肉带骨头给吞下去。
在裴家的农庄,有许多依附裴家生存的家奴、佃户,此时他们衣衫褴褛地面无表情的看着管家领着一群人走进庄园。司马遹四下打量一番,果然裴家还是采用的是小农似得运作方式。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
“裴大人起来吧,此次孤到裴家来是为了兑现承诺的,若是今rì证明孤当初在宫中对裴大人说的话是真的,那么……”说到这里司马遹故意停了一下,然后瞟了一眼站在人群前面的裴危。
“请殿下放心,我们裴家虽然不算什么顶级世家,但也不至于做出出尔反尔的事来,只要殿下当初说的是真的,那么今后我们裴家将唯太子马首是瞻!”裴危斩钉截铁的回答。
“好!裴大人果然爽快。小邓子,把孤准备的东西带上来!”
今天一早,小邓子带着一些小黄门,把司马遹准备好的东西运往洛阳城的郊外。现在他们听到太子吩咐后,手脚麻利的将轮式重犁以及一些马匹弄到田间地头。
司马遹极目远望,稍稍估算了一下,裴家这个庄子大概有一万亩土地待翻耕的土地。
“嗯,裴大人这就是孤带来的新式农具!现在就可以开始了。”司马遹指挥人把马耕用的套犁拿下来,这是用两匹马拉的套犁,非常结实粗壮。
司马遹看了看,检查一下后笑着说道:“我们今天就可以见证奇迹了。”
小邓子手脚麻利的动手安装,都不需要别人帮忙的,忙活着上零件,非常熟练。以前他在新城没少跟着太子干这种事,就在小邓子忙碌的时候,张华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今天司马遹和裴家chūn耕的消息,也跟着过来凑热闹。
等小邓子弄好之后,抬起头,大家看到它脸上多了几个黑黑的印子,一看就知道是不小心弄上去的油印子。
“殿下,好了!”
小邓子兴奋说道,然后站在套犁上面,用体重压着长两米,宽大约两尺的套犁,两手牵着控制两匹马的缰绳。
“诸位见谅,小的先来试试哈!”
说完小邓子一甩缰绳,两匹马听到指令,开始活动筋骨,迈开步伐。因为小邓子一开始没有把缰绳拉的太紧,所以这么马匹从容不迫地往前迈步,逐渐增加速度。
小邓子站在套犁上面,努力控制好自己的速度。不过这个速度仍然非常快的不得了,比用黄牛快出十倍,甚至二十倍也不止。
随着小邓子的身材变成一个圆点,在场众人的嘴巴惊讶的就一直没有阖上。这是什么速度啊!简直前所未闻。今rì亲眼看到,颠覆了他们以往对耕地的认知,尤其是裴家人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殿下,这……这马……马拉套犁真……真的很快啊!简直就是转瞬即逝,一rì千亩啊!”
裴危急忙说道,激动地断断续续,鼻孔冒着粗气。
裴危对洛阳城,以及周围的十几个县城的地理优势非常了解,大多平坦广袤,非常适合马拉套犁的推广。
尤其是像他们裴家这样拥有大量土地的世家大族,若是有这样一套技术,他们裴家的将会节省大量劳动力,如此一来接受太子条件,将人口送给太子又有何妨?
中书监张华同样惊讶不已,身为首辅大臣他对农业非常了解。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想的是,若是太子真的能将此技术推广整个大晋,那晋朝将会多出几倍的耕地。
等小邓子意识到跑出很远的时候,一转身,都看不到身后的人了,立即cāo控手里的缰绳,调整速度,进行拐弯。拐弯的时候,还出了一点小意外,因为这两匹马,动作不是很熟悉,以至于出现了碰撞,差点把小邓子给颠簸下来。
小邓子甩动缰绳,示意马匹要听话,要不然要挨鞭子。弄了好一会儿,才拐过来弯,再次加快速度,往回赶。不一会儿,就看到了人影。等小邓子停下来,已经有很多人围了上去,像膜拜仙家宝贝一样,仔细看着这个马拉套犁,议论纷纷。
“裴大人怎么样?太子殿下没有骗你吧!这可是你亲眼所见吧,这个耕地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啊!”小邓子得意洋洋卖弄道。
“滚一边去,这里哪有你插话的地方!”司马遹笑骂道。
小邓子也不害怕,依旧笑嘻嘻地道:“裴大人,奴婢告诉你,这还不算什么,当年我们殿下在新城时,还使用过五匹马拉的重犁,那才叫一个快呢!而且还有什么打谷机、收割机等等,全都可以用牛马水力来推动。速度可比人工快多了!”
裴危已经从震惊中惊醒过来,说道:“真是个奇迹的发明啊!有了这个东西,一个人一天就可以耕很多土地。”
“是啊,裴大人说的不错。你们也知道,孤在关中跟胡人打了很多仗,缴获了许多马匹,其中一些马匹受了点伤,不能上战场,但是我们可以让它们耕地啊!同样,朝廷每年要有很多马匹从军中退下来,以往我们都是宰了吃肉。可现在我们完全可以让它们安安稳稳过完下半生,也算是我们对这些曾经给我们出过力,为忠实战友的马匹找个好归宿。”
司马遹感慨地说道,“这些套犁都很简单的,可以批量生产的。裴大人,你对孤提出的大农场计划还有疑问吗?”
“没问题,完全没问题!”裴危激动说道,到了这一刻裴危悬着的心终于放到了肚里,只要太子不像新城那样没收全部土地,他就有把握说服家中长老跟太子展开合作。
第九十五章 热恋贴冷屁股
(最近疯子比较忙,时间有点紧,因此更稍微调整一下,为了保证不断更,疯子暂时每天先减少一章更,等过了这段时间,疯子会加大更量回报大家,希望各位大大理解支持!)
展示完马耕技术之后,司马遹就拜别了裴家一干人,在张华的陪同下回到了东宫。。一路上张华就不断地向其询问跟马耕有关的问题。
司马遹知道对方担心时间仓促,赶不上今年的chūn耕,于是安慰道:“太傅大人放心,关于马耕所需的重犁、马匹等物资,孤早就让人准备好了。只要跟世家大族达成协议,孤就让人将东西送来,因此太傅不用担心今年的chūn耕问题!”
“既然如此,臣就放心了!”得到太子的亲口保证,张华终于放下心来。
第二天一早,洛阳京师,太极殿内,太子司马遹正在和大臣们商议着国事,这是司马遹监国之后第一次大朝会,众人谁也不敢怠慢。
“太子殿下到!”
刚刚还闹哄哄的太极殿内一下子静了下来,自从太子政变成功之后,朝中大臣再也没人轻视这个年轻的帝国太子。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值班内侍捏着嗓子喊道。
“臣裴危有事启奏殿下!”话音刚落,裴危立刻出班奏曰。
“裴大人请讲!”
朝会一开始,裴危就按照事先的安排跟太子在大殿上演起双簧来。
“启禀殿下,昨rì臣试过马耕技术之后,觉得这项技术能大大促进我朝农业技术的发展。我们裴家愿意释放大部分佃户、部曲、奴仆交给朝廷打理,只是希望朝廷能为裴家提供马耕技术所需的农具以及技术指导。”
侍中裴危给朝廷上的奏章引起世家大臣一片惊呼!刚刚还很安静的大殿上,一下子沸腾起来,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不已。
其实,裴家做出这样的选择并不意外,其他世家虽然吃惊,但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昨rì裴家田庄发生的一切已经通过各种渠道被世家大族得知,再加上裴家一向跟皇家走的很近,因此对于裴家做出这样的选择并不意外。
但是其他世家比如晋阳王氏、范阳卢氏等依旧心存怀疑,他们生怕这是太子跟裴家故意设的一个圈套,若是一不小心中了太子jiān计,他们可就失去了跟太子叫板的本钱,今后还不得任由太子拿捏。
司马遹站在台阶上,刚开始还满含热切的看着脸sè各异的世家大臣,希望他们能顺从‘民意’交出部曲、佃户、奴仆。可是裴危都嘚啵了半天,也把大农场夸上了天。
可那些世家大族依旧不动如山,司马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些世家大族早就失去了锐意进取的jīng神,现在他们不过是依附在庶民身上的蛆虫!
“殿下,这马耕技术可靠吗?不会是糊弄人的吧?”
马耕技术,对西晋一些崇尚清谈的世家大族来说,这种技术太过稀奇。
事实上他们却不知道,中国的马耕技术出现的很早,这点在老子的《道德经》上就可以看到,但有确切历史记录却是在汉代。
只不过由于中国长期缺马,实在不能满足民间耕种之需,加之马耕不能在水田耕作,这种优秀的耕作方式就没有在中国得到长足的展。
反倒是遥远的欧洲,由于黑死病等疾病肆虐而长期地多人少,马耕技术得到了充足的发展。
“马耕?”王戎笑了,想要发表一些高见,“殿下真是圣明,这推行马耕,正可谓藏马于民间,到时候……”
司马遹淡淡的看了“竹林七贤”之一的王戎一眼,“愿望很好,但很难实现。”看王戎不解,便接着说道,“战马和耕地的马不一样,即便是再好的马,去耕上两年地也变成了废物,再也上不得战场。”
王戎闻言顿时老脸一红,忙退回了座位上。
司马遹也不为己甚,接着向众人解释道,“和牛相比,马虽吃的饲料比较多,但效率要高于牛耕。另外马耕技术要是搁在前朝恐怕也不易推广,但如今我朝人口大大少于前朝,大多数都是地广人稀、缺乏开发的地方,推广马耕技术却具有最大的优势。”
司马遹边说边琢磨,一旦成功在中原地区推广了马耕技术,那些被世家大族捆绑在土地上大量庶民,将被彻底解放出来,这样一来为他振兴商业、手工业、机械大工业等手段提供了大批的人力资源。
也许西晋将不用经历‘羊吃人’运动就能实现初级的工业革命,华夏也许将会走向另一条道路,司马遹从来就不会小瞧古人的智慧。
中书监张华想了想,觉得还是要配合一下司马遹,于是站了出来问,“殿下,马耕所需要的型挽具、农具的式样,是否已准备妥当?”
马耕是司马遹颇为倚重的一项发明,他早在城时就让手下人研究出全套的符合当前实际的马耕技术。
“这点太傅大人不用担心,孤已准备好足够的式农具,实际上马耕技术并不是重点,接下来孤就给大家详细介绍一下怎么利用技术开展大农场计划!”
说到这里,司马遹眼光在王戎、王衍、荀恺、和郁等世家大族的代表身上来回逡巡,而众人一遇到太子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不敢跟太子对视。
真是热恋贴冷屁股!到头来却只有裴家一家接受了太子递出的橄榄枝。
看到这种情况司马遹心中冷笑,他也不以为意,轻笑一声道:“这个大农场计划就是要让大家用少量的人力耕种比以往更多的土地,若是大家愿意加入这个大农场计划,孤可以向大家保证,今后大家的收入并不比以前少多少!”
“殿下,这个大农场计划一旦推行,那我们各个家族多余的人力该怎么安排?”王戎开口问出了世家最为关心的问题,这是世家可以威胁朝廷最有利的武器。
“呵呵,王大人问得好,多余的人口完全可以卖给朝廷,放心朝廷不会亏了你们。只要你们愿意接受大农场计划,孤愿意以市价从你们手中赎买多余的人口。”
王戎等世家大臣心中一凛,若是他们手中没有庞大的人口,岂不是就是一个富家翁而已。一旦他们犯了事,只要朝廷大军一到,他们除了束手就擒外别无出路。
现在他们之所以有恃无恐还不是因为他们有钱又有人。若是让太子斩断他们一条臂膀,恐怕今后这天下再也不是他们世家说了算!
最终其他世家也没有向司马遹做出妥协,无论司马遹如何巧如舌簧,王家、杨家、陈家、荀家、和家依旧不为所动,最后司马遹一怒之下离开了大殿,朝会也因此中断。
对此司马遹表示非常失望,本来他打算通过大农场计划,将大世家占有的土地变成私有的大农场、大牧场,就像十五至十八世纪的英国,在封建农奴制解体过程中,英国兴的资产阶级和贵族们采取的圈地运动一样。
只不过,英国是通过暴力手段把农民从土地上赶走,强占农民份地及公有地,剥夺农民的土地使用权和所有权,限制或取消原有的共同耕地权和畜牧权,把强占的土地圈占起来,变成私有的大牧场、大农场。
这就是英国历史上的“圈地运动”。
而司马遹则想趁着华夏人口正处于低cháo期,而部分土地又集中在世家大族手中的时机,完成具有中国特sè的圈地运动。这种情况下中原地区解放出来的人口完全可以被关中地区多出来的工厂消耗掉一部分。
英国通过圈地运动实现了封建制度向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转变,并于十六世纪中期通过资产阶级革命最终建立起了资本主义的社会制度,“rì不落帝国”开始昂首崛起,步入辉煌;
那么司马遹能不能通过大农场计划,将华夏农民从土地上解放出来,投入到兴的手工业、大工业、商业上,进而促进晋朝的经济发展。
谁知这项计划还未展开,就被世家大族给了当头一棒!
看到司马遹怒气冲冲离开,那些世家大族心中有点惴惴不安,从太子以往的行为看出,这位爷绝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主。谁知道太子还有什么后手没有使出来?
张华摇头叹了一口气,说实话自从看过太子在裴家的表现后,他就非常看好太子提出的大农场计划。
但张华并不看好太子提出的什么大工业、商业计划,因为他觉得既然可以让更少的人管理更多的土地,那多出来的人完全可以开垦更多的土地,而不是去搞什么没前途的手工业。
“殿下,你也不用太生气,这些世家们还没有看到大农场计划的好处,臣相信只要到了年底,当大农场的优势体现出来之后,那些世家自然而然的会同意殿下的计划!”张宾随着司马遹来到偏殿,看到依旧气愤不已的太子后不由得开口劝道。
司马遹看了一眼张宾,摇摇头道:“孟孙,孤并不是为此伤心,而是为世家们的自私自利感到心寒。这些所谓的世家大族自诩为朝廷jīng英人士,但他们却没有一点长远目光!老是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根本不会为国家、朝廷做些甚么!”
“孟孙先生,遍观两汉历史,我们总能发现到了王朝末年,王朝之所以崩溃,除了天灾**外,其中土地过于集中又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孤这次提出这个大农场计划,就是想要探索出一条路!”
“可是殿下,这样的大农场计划岂不是要鼓励土地集中使用?”张宾毕竟是个古人,还不能完全理解司马遹说的是什么意思,既然太子担心土地过于集中,干嘛又鼓励大农场这种土地集中的模式。
“孟孙先生说的没错,大农场计划确实是鼓励土地集中使用,若是没有孤接下来的大工业、手工业、商业等辅助手段,多出来的人口肯定会引起社会动乱。因此我们就需要将从土地解放出来的人口吸引到其他地方,这样一来国家经济发展了,社会也就稳定了!”
“大工业、手工业?这是什么?”张宾对此不太理解,“这样做能行吗?”
“能,当然能!孤并不是一时的想法,孤在城地区实验过,这样的措施确实很有效果!”
“殿下,既然世家大族不识好歹,那我们不妨就来个狠的!实在是不行就将他们连根拔除了,我们有关中为根基,根本就不用看那些世家大族的脸sè!”
“唉!再等等吧,若只是世家大族还好办,可这旁边还有虎视眈眈的诸侯王、蠢蠢yù动的草原异族,孤不能cāo之过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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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羊家有难
随着当初跟随贾后、赵王谋反一众核心党羽被诛杀,朝廷逐渐将重心放在清理赵王、贾后一党非核心成员身上。。这样一来那些企图浑水摸鱼和站错队的家族开始倒霉了,洛阳城每天都有高门大户因牵连到谋反案中被抄家。
在洛阳城里,羊家室内,家主羊玄之正哭丧着脸坐在椅子上,旁边坐着他的妻女。从三人愁眉苦脸的样子可知,羊家绝对是遇到大问题了。
“老爷,要不我们去向太子认个错吧?”羊夫人看到羊玄之为难,就不由得开口劝道。
“妇人之见!若是现在认个错就能撇清跟赵王的关系,你觉得为夫还会坐在这里长吁短叹吗?”羊玄之白了自己夫人一眼。
“你急什么,我这不也是为了我们羊家好?”羊夫人皱着眉头道。
“好了,夫人,您啊就别跟着添乱了,好好照顾好鲜容行!唉,幸亏我们晚了一步,若是鲜容被送进了皇宫,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羊玄之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女儿,有些庆幸的说。
“是啊,是啊,谁也没想到太子会在一夜之间翻盘,不但将赵王连根拔除,更是一举将把持朝政近十年的贾家打落尘埃。唉,我们女儿命苦啊!本来还能当个皇后,可现在……唉!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羊夫人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看到父母满目愁容的样子,静静坐在一旁的羊献容不由得想起一个月前情景。她记得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那天一个叫孙秀的家伙,跑到羊家跟父亲羊玄之说了一些话之后,父亲就像打了鸡血一般,整个人都变了。
一个月前的晚上,羊玄之家,室内……
“呜呜……”羊献容在一旁不停地哭闹,羊玄之夫妇则在一旁劝说。
羊献容皱着已经哭花的小脸道:“不嘛!不嘛!父亲,女儿才不嫁给那个傻子呢!”
“哎吆喂!我的傻闺女,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一国之皇帝,若是你有贾皇后的手段,到时整个朝廷还不是我们羊家说了算?”羊玄之苦口婆心的劝道,都怪平时太宠女儿了,到了关键时刻女儿竟然敢反对他的决定。
“哼!父亲将女儿送进宫去,还不是为了能巴结上赵王。”羊献容可不是啥都不懂的大户小姐,她不但熟读经史子集,更是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政治敏锐感。
“咳咳……你……你怎么说话呢?父亲这么做还是为了我们羊家好!现在你睁眼看看,如今的羊家早就不是先人羊祜当权时候显贵,若不是父亲还有个一官半职,我们羊家在京城恐怕就没有说话的权力!~”羊玄之有些尴尬的解释道,尽管这种解释非常苍白,怎么也掩饰不了他卖女求荣的事实。
羊献容沉默了,因为她知道父亲说的话并非无的放矢。曾经显赫一时的羊家,如今风头不要说盖过贾家,恐怕连其他几个世家都要不如。父亲想要搭上赵王这条线,为羊家寻一条出路,这无可厚非。
但赵王真的值得投效么?羊献容对此表示深深的怀疑!
“父亲您要光大我们羊家,女儿并不反对这一点。可您要是准备把赌注都押到赵王身上,女儿就不得不劝您一句,这赵王可不是我们羊家最佳的投效目标!”
羊献容此时已经有点松动了,她已经开始站在家族的利益来考虑这件事。这就是大家族教育出来的子弟,什么时候都要以家族的利益为重!
“女儿赵王不是最佳投靠目标,难道让我们去舔贾后的脚趾丫吗?”羊玄之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是一般人,因此当他知道女儿并不看好赵王时,心中突然有点犯嘀咕。若是真如女儿说得那样,赵王yīn沟里翻船,那羊家可就要倒霉了!
“非也,非也,贾后如今正志得意满,就算我们去靠过去,也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不过是维持现状罢了。我们羊家要想更上一层楼,就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行险一搏!”说到这里羊献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年轻且英俊的脸庞。
“难道女儿想让我们羊家投靠太子?不行,这绝对不行!”羊玄之毫不犹豫打断了女儿不切实际的想法。
“怎么不行?你们都不看好太子,而女儿偏偏就认为太子能够成就大事!看看太子在关中的手段,三招两式就将关中经营的如同水桶一般,别看太子没动解系、欧阳健等人,女儿敢保证,那不过是用来迷惑众人罢了。他们要么早就投靠了太子,要么被彻底的架空手中的权力!”
羊献容有些不服气的反驳,她确实看好太子的发展,就算如今太子看上去陷入了死地,被贾后困在了京城,但是羊献容却知道,太子一定留有后手。一旦太子发力,什么贾后、赵王等,统统不够看!
“你知道什么!若是我们羊家敢投靠太子,回过头来立马就会被全天下世家排挤。先不论现在太子的处境,就说将来他跟世家总要分出个胜负来,我们羊家身为世家一员,早晚得跟太子发生冲突。”
“就算是我们羊家不顾一切的投靠了太子,女儿你觉得我们羊家能得什么好处?看看太子在城、在关中时如何处理当地豪强跟世家的:上缴部曲、奴仆,然后带着家产到长安做个富家翁而已!”
“富家翁,什么是富家翁!我们羊家将彻底失去现有的权势跟地位!因此父亲绝不会投靠太子,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太子放弃打压世家,否则我们跟他就没有和解的可能!”
羊献容沉默了,她知道世家跟太子之间的隔阂很深,绝不是她三言两语能化解的,因此她决定转换一下话题。
“父亲,您真觉得这次贾后、赵王会成功么?”
“当然,你的外祖父家孙家已经彻底投靠了赵王,若不是有把握之事,他们孙家怎么可能这么积极!而且,而且,父亲还从孙家得到一些隐秘消息,说是赵王其实有更大的yīn谋!”说到这里羊玄之每每想起孙家兄弟告诉他的话就兴奋不已!若是这件事真能成了,羊家一定能一飞冲天。
看着因兴奋而脸sè通红的羊玄之,羊献容苦笑了一下问:“父亲,您仔细想一下太子的动静,自从回京之后,太子可有异动?没有吧,可是这正常吗?现在是个人都知道贾后要拿太子说事,可当事人太子却一点也不着急,这难道很正常吗?”
“女儿的意思是……”羊献容的话让羊玄之突然冒出一身冷汗。
“嗯,女儿怀疑这根本就是太子在给所有人下套,他之所以表现的无动于衷,就是想要将京城内所有政敌连根拔除。看看京城里有多少人为了权势巴结上贾后、赵王,哼!等着瞧吧,一旦太子翻盘成功,所有贾后、赵王的党羽统统都要倒霉!”羊献容不屑地说。
“嘶!这……这太子的心机未免太可怕了吧!”羊玄之有些不敢相信,一个二十出头的家伙竟然能将京城上百权贵耍得团团转。
“唉!不是太子手段高明,而是有的人被权势蒙蔽了双眼!”羊献容叹道。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我……我已经答应了赵王,若是这个时候反悔,恐怕……”羊玄之听了女儿的话后退缩了,再也不敢急急去贴赵王,生怕被女儿说中!
“既然这样,父亲不妨继续跟赵王打太极,横竖只要挺过这几天,朝中局势就会明朗。到时不管是谁胜了,我们羊家都有回旋的余地。实在不行女儿就听从赵王的安排就是,万一太子获胜,我们羊家也不至于没有翻身的希望!”羊献容建议道。
……
正当羊献容回忆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时,突然又被父母的争吵声惊动,原来他们二老还在为如何摆脱羊家眼前的危机而争吵。羊献容的母亲建议立即向太子投诚,争取获得太子原谅,而父亲羊玄之则被太子的狠辣手段吓住了,准备打点行囊回山东老家。
看着争吵不休的父母,羊献容揉揉脑门劝道:“好了,父亲、母亲,你们不要吵了,现在还没有到生死关头,我们羊家还有希望!”
“真的!女儿你说得是真的!”
二老一听女儿开口顿时停下争吵,尤其是羊玄之眼含希望地看着羊献容。自从女儿成功预言了太子成功夺权之后,羊玄之就再也不敢轻视自己的女儿。有时候他想,若是羊献容是个男子多好,绝对下任家主的最佳人选。
“父亲,知道裴家么?他们家正在跟太子捣鼓什么大农场计划,看样子他们这是要投靠太子了,父亲请想,以裴危老大人的见识,若是没有充足的理由,他们裴家会这么爽快的选择跟太子合作吗?父亲别忘了,他们裴家也是世家,他们绝不会为了太子放弃家族利益,因此女儿认为裴家一定是得到了太子某些保证。”
“难道女儿也认为我们羊家也该向裴家学习么?”
“嗯,女儿非常看好太子的发展,他绝对是一位雄才大略的枭雄。俗话说: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若是我们羊家这时候投到太子麾下,不但可以免去之前的罪责,说不定还能得到太子青睐!”
“你让父亲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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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羊献容
(感谢昆仑九天大大、高老庄牛人大大的打赏!谢谢两位的支持!)
接下来一段时间,司马遹一边通过大农场计划在司州整合农业力量,一边大力发展手工业、大工业消化、吸收从土地上解放出来的庶民。( )[c]。另外,他还通过整编、裁撤、混编等手段整合京城军事力量。
经过司马遹一番整顿,再加上城提供的技术支持,裴家的大农场计划在chūn耕时得到初步成功。大批得到人身zì yóu的庶民,开始进入到司州地区建的兵工厂、机械厂、玻璃厂、造纸厂等地方。
再加上向关中地区转移了一批人力,使得司州地区的流民问题大为缓解,不过由于其他世家还在观望、拒绝,使得太子想要在中原地区推广大农场计划变得寸步难行。
司马遹非常清楚,当前还不是强行推广大农场的时机,中原世家之所以还在观望,无非他们还对出镇地方的诸侯王抱有幻想。
在世家看来,司马遹只是初步掌握了京城局势,离站稳脚跟还差地太远,这时候只要有一人带头反对,那些遍布天下的诸侯王肯定会其群起而攻之。
到那时太子所拥有的一切都将付之东流,因此在太子跟诸侯王未分出胜负之前,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不会轻易向太子低头,不过这些世家中有一家却不得不向太子低头。
“殿下,尚书郎羊玄之大人来了。”小邓子悄悄走进书房禀告。
“羊大人?有何事?让他进来。”
司马遹知道羊家可是晋朝有名的山东世家,出了不少名人。其中最有名的恐怕是西晋名将羊祜,他的父亲是羊衜,曹魏的上党太守。羊衜的元配孔氏是汉末名士、少府孔融的女儿,继妻蔡氏是汉代大儒、左中郎将蔡邕的女儿。
羊祜的姐姐嫁给了司马懿长子司马师为继妻,史称景献皇后。他本人是西晋开国元勋,西晋著名军事家、政治家、家。他的妻子是曹魏名将夏侯霸的女儿。
羊祜在曹魏时代历任中书侍郎、秘书监、相国从事中郎等官职。
司马昭建五等爵制时以功封为钜平子,与荀勖共掌机密。
司马炎称帝后,羊祜深得司马家信任,升任尚书左仆shè、车骑将军,官至镇南将军。
晋代魏后司马炎有吞吴之心,乃命羊祜坐镇襄阳,都督荆州诸军事。
在之后的十年里,羊祜屯田兴学,以德怀柔,深得军民之心;一方面缮甲训卒,广为戎备,做好了伐吴的军事和物质准备,并在吴将陆抗去世后上表奏请伐吴,却遭到众大臣的反对。
咸宁四年(278),羊祜抱病回洛阳,同年十一月病故,并在临终前举荐杜预自代。
羊祜之后,羊家略有衰败,但实力仍不容小觑。若没有司马遹,现在的羊家家主羊玄之之女羊献容将会成为司马衷第二任皇后。
可惜司马遹的到来不但让原本属于羊家的皇后之位不翼而飞,更让羊家陷入一场危机之中。
原来,羊家跟赵王心腹孙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本来羊家想要依靠赵王、孙秀重崛起,谁知最后却被太子一系列的闷棍打懵了,不但即将到手的皇后之位没了,到现在更是因孙秀深陷谋逆大案之中。
自从贾后、赵王失败之后,曾经风光一时的贾后党羽纷纷倒霉被抄家,包括以前风光无限的二十四友中除了极少数,其他如石崇、潘岳、周恢等人纷纷被抄没家产。
最倒霉的还是孙秀家,不但男女老少三百多口被太子腰斩于市,就连刚刚跟孙秀合了族的江南孙家也跟着到了八辈子血霉。
而江南孙家跟羊家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原来历史上羊献容能被立为皇后,就是赵王司马伦扩张自己势力的结果。
当年赵王司马伦、梁王司马肜杀了贾后之后,皇后的位置出缺,赵王司马伦趁机安插自己人占据这个位置。
羊献容的舅父孙弼及堂舅孙髦、孙辅、孙琰四人都投靠赵王司马伦,与赵王司马伦的头号亲信孙秀合了族。在赵王司马伦、孙秀掌权得志之时,这弟兄四个转眼间都平步青云。
正是借这种政治派系发展势力之机,羊献容才被安排当了皇后。尽管她本人身不由己也无所作为,但她确实是赵王司马伦的工具。
而现在赵王早就成了人人唾弃的叛逆,包括孙家也因为受到孙秀牵连而被太子狠狠整治了一番,他们在京城、司州地区的家业全都被太子没收充公。
孙家灰溜溜离开了京城,就留下羊家还在垂死挣扎。
羊玄之今rì来拜访太子就是希望让太子放他们羊家一马,而且他还有一个杀手锏,那就是当初准备给司马衷当皇后的羊献容,只不过眼下这已经没有任何可能。只要司马遹活着一天,谢玖的皇后之位就会坚如磐石。
羊献容就算是现在成了司马衷的妃子也争不过谢玖,因此在赵王出事之后,羊家就果断放弃了不切实际的想法,他们把投资的目标对准了年少有为的太子司马遹。
“臣尚书郎羊玄之参见太子殿下!”
羊玄之看着端坐在书桌后面司马遹,心中感慨万千,没想到当年武帝一句此儿当兴吾家的戏言,竟然成真了!若是太子真能收服所有世家,恐怕他真的会成为司马家最出sè的皇帝。
“羊大人请起,不知道今rì羊大人来访可有何事?”
司马遹多少有些猜到羊玄之的心思,这羊家可谓是受了无妄之灾。孙秀刚跟世家孙家合了族,就被太子诛了三族,牵连着羊家也跟着倒了八辈子血霉。
“启禀殿下,臣昨rì到裴家农场看了一下,觉得大农场计划完全符合当前我朝实情,因此臣也想在羊家实施大农场计划!”
羊玄之这话倒也诚心实意,他确实亲自去裴家探了一下大农场计划的底细,裴危也没有瞒着他,一五一十告诉了太子提出的整个大农场计划。
羊玄之跟裴危谈过之后,又实地考察了一下裴家正在建设的大农场,经过再三考虑之后,他认为太子提出的大农场计划确实是一条良策。世家的经济实力并不会因此降低多少,只是让他们的硬实力降低一些罢了。
但是就像裴危告诉他的,若是没有争霸天下的野心,确实没有必要保留大批的人力资源,否则必定被皇家忌惮。
“哦?是吗!羊大人果然睿智,孤感谢羊家的支持。这样吧,你们就跟羊家一样的待遇吧,由本宫提供技术支持,帮助你们建立一座大的庄园。你们只需把多余部曲、佃户卖给朝廷就行,至于你们之前的罪过嘛……就算了!”
“呼……”羊玄之听了司马遹的话终于放下心来,他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谢殿下大恩,臣无以为报,愿将小女献容献给殿下!”
“羊献容?!”
司马遹闻言愣了,他没想到羊玄之竟然会这么做。不过,他听了羊玄之的话,倒是有些心动。对羊献容他也算是如雷贯耳,此女历史上五次被废、六次被立为皇后,可谓是一代奇女子!
历史上成都王和河间王是联合讨伐篡了皇位的司马伦,司马伦、孙秀失败被杀,羊献容被废也就理所当然。
然而历史上羊献容在此后的四起三落似乎又有不同的处理标准。那些人并不管她是否孙秀党羽,而是把她的废立当作显示权威的一种标志。
例如陈眕复立献容,决不意味着给司马伦、孙秀平反,也不是对献容加以甄别,而是认为皇后的废立乃朝廷大事:你司马颖有什么资格废皇后?
陈眕要讨伐司马颖,就宣布司马颖的举措全是非法的,因此他恢复了羊献容的后位。
司隶校尉刘暾等洛阳“留台”的负责人再立羊献容,也是这种xìng质。
张方两次废皇后,争的也是这一点:我河间王决定了的事情,你们有什么资格改变?仍照我的决定执行!
立节将军周权之复立皇后,则是捞取政治资本的xìng质,企图以此显示自己的合法xìng。
何乔再废后,则是宣布周权非法。
到东海王司马越复后位,更是大捞政治资本,因为他打出的幌子是迎天子还都。使天子与皇后皆正其位,是他的“不世之功”,藉以掩盖他自己篡权的本心。
由此可见,羊献容这个女子是无辜的,可怜的。她成了手中有军队的野心家们任意利用的一块招牌,或挂或摔,只不过被他们用来显示威权而已。
到最后羊献容更是落入到匈奴人刘曜手上,成了刘曜的皇后。不管怎么说羊献容都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司马遹觉得自己有义务去拯救这个美女。(明明贪图美sè,别把自己想的太高尚!)
“这……”虽然司马遹心里是早就同意了,但他表面上还得矜持一下。一直注视司马遹的羊玄之不由得心下一沉,难道太子看不上小女?
“是臣唐突了,请殿下莫怪!”
“呵呵,羊大人客气了,孤当然愿意让大人小女入东宫,只是害怕委屈了大人的女儿,故而有些踌躇。”
“诶,殿下过誉了,既然这样,臣这就回去准备一下,找个良辰吉rì将小女送进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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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论世家
司马遹笑纳了羊家送来的美人,同时也接受了羊家的投诚。只是时间过了很久,司马遹依旧没有看到其他世家有服软的迹象,他心中有些了然,看来其他世家还在观望当中。
眼看天下大乱将至,司马遹没那么多时间陪着世家大族玩心眼。
因此,在羊家投诚没多久,司马遹立刻将张宾、张华、裴危、王衍、羊玄之等人召集起来,商议重大事情。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各位大人请起,来人,给给位大人们准备椅子!”司马遹不敢怠慢,来的人基本上都是他这一阵营,也是他赖以依靠的臂膀。
“不知殿下今rì找臣等可有什么事情?”
首辅张华首先开口问道,虽然在场众人当中司马遹最器重张宾,但张华却是当仁不让的首辅大臣,再加上太傅这个身份,如今张华有点地位超然的意思。
“今rì将各位大人找来,确实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跟大家商量。不过在这之前,裴大人你先来一下,这个大农场计划推广的如何了?”司马遹首先问道。
“启禀殿下,这个大农场计划推广地不是很理想,除了跟我们裴家、王家、羊家相邻的郡县按规定推广了大农场计划外,其他地区依旧按兵不动。”
“嗯,这点孤也料到了,世家大族是不会轻易向孤低头的,算了,我们暂时不要管他们了,孤有的是段对付他们。裴大人今后你的重点要放在司隶地区的自耕农身上,争取将那些散落分布的农村组织起来,组成以自耕农为主的大农场,我们可以为他们提供技术支持,让他们以土地入股,然后以大农场的方式管理起来。”
“是,殿下!”
“好吧,关于大农场计划今天就讨论到这里,现在孤有个问题,请教一下大家!”
“殿下客气了,请殿下发问,臣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们都世家为什么敢跟朝廷对着干?他们的底气到底来自哪里?”
众人闻言顿时沉默下来,尤其是裴危、王衍、羊玄之三人心中涌起滔天大浪,他们从太子的问话中,感受到太子解决世家问题的决心以及魄力。
“怎么?你们干嘛都沉默不语,有什么什么,就算是错了什么,本宫也不会怪罪的。要不……裴大人你先,你来自世家肯定知道世家的优势在哪儿!”看到大家沉默不语,司马遹只好开始点将。
“这……”裴危苦笑一下,“殿下,这世家的势力实在是太庞大了,可以他们的触角遍及帝国的方方面面。这么跟殿下吧,举个例子:若是世家大族全面抵制朝廷的话,恐怕不出三天,朝廷至少有九成以上的官员将会辞职罢工,整个国家都会陷入瘫痪无力的状态。”
“嗯,殿下,裴大人得一点没错,自从我朝确立了九品中正制的选官制度后,我大晋就形成了‘上品无寒士下品无士族’的事实,整个朝廷从上到下就被世家大族把持着。若殿下真要决定跟世家死磕,那殿下首先就要有足够的后备人才,不然,殿下的政令不要出不了洛阳城,恐怕连皇宫都出不了。”张华接着裴危的话茬接着。
司马遹闻言震惊不已,即使他心有准备也没想到世家这么难对付,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以前他所接触的世家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而世家大族真正的力量还未显现出来。
再联想当前蠢蠢yù动的诸侯王,司马遹心中更加忧心。
“殿下,自汉朝以来,世家大族就掌握了天下传承知识的大权,他们通过这种途径编织出庞大的人脉网络,然后为本家族立足朝堂提供庞大助力。比如众所周知的三国时期的‘汝南袁氏’和‘弘农杨氏’。‘弘农杨氏’号称‘四世三公’,‘汝南袁氏’更厉害,四世出了五位三公。”
“殿下,这两大世家都是‘门生故吏遍天下’,世代相袭。弘农杨氏从杨震开始,‘四世三公’,所倚仗的就是历代显宦以及遍布朝野的人脉。杨震的高祖是杨敞,西汉昭帝时官拜丞相,封爵安平侯。杨震的父亲为杨宝,jīng通《欧阳尚书》,每年光是到杨家求学的士子就不下千人。”王衍虽然不通时务,但对学问上的事情了解的比较多,他倒是主动给司马遹科普一些世家秘密。
司马遹听了便宜岳父的话,才明白过来,门阀世家白了就是集学术、舆论、政权为一体的托拉斯集团。
“哼!!真真正正的应了‘家天下’这句话啊!”
众人听了太子这句话后,心中一凛,尤其是裴危几人,更是从中感受到浓烈的杀机。到了现在他们也都知道,眼前这位主可不是什么心慈软之辈,无论是在城、关中还是北地,死在太子中的人至少也有上万人,更别到现在贾后一众党羽的血迹可还没有干涸。
“诸位,刚刚听了大家的诉,孤也算是对世家有了几分了解。总得来,世家无非在学术、经济、舆论占据垄断地位,进而掌握了国家大权。若是我们能从几个方面削弱世家大族,岂不是就能打破世家的垄断地位?若是再辅助一条好的政策,不愁不能将那些庞大的世家大族削弱下!”司马遹沉声道。
“这……这,有那么好的办法吗?”张华等人绝不相信太子所言,若是真有这么好的方法,怎么可能两汉那么长时间就没人提出来。
张华等人闻言有点怀疑,因为张华也曾就这个问题思考过多次,每次都是不得任何头绪,如今听太子信誓旦旦的表示能从政策上削弱世家,怎能不让其吃惊!
“呵呵,孤问大家一个问题,当初前汉武帝为了削弱诸侯的势力,实施了一条很重要的措施,想来大家都知道吧?”
“当然,不就是推恩令嘛!”
“对就是推恩令,推恩令的实施,让那些大诸侯慢慢变成了小诸侯,渐渐失了跟朝廷对抗实力!”
“若是能让类似于推恩令的政策不断在大家族中持续下的话,那大世家将变为小世家,这样就不太可能与我们相抗衡了。不过这命令恐怕不好被推广吧,毕竟谁都看得出其中的要害啊。”张宾闻言眼前一亮开口道。
“殿下不会想让那些大家族分家吧?”
裴危到底是来自世家,对一些东西非常敏感,很快就反应过来。
“对,就是分家,孤打算强制一些大家族分家,就像当年的袁氏分为陈郡和汝南两支一样。可见世家分家并不是什么坏事,不定还能促进家族发展。让那些家族内部的嫡次子、庶子分得一部分家产,然后另立门户,这不是一个很好削弱世家的段吗?”司马遹笑道。
“殿下,这招可真够狠的!”张华不由得叹曰。
裴危、羊玄之、王衍等人也心有戚戚,确实司马遹这一招可谓是正中世家软肋,世家大族一般会将家族主要力量用在嫡长子身上,其他人除非有特别出众的天赋,否则根本无法得到家族更多的资源。而且就算是他们将来闯出名堂了,也得听从家族的安排。
若是太子能为天下众多的庶子、嫡次子们‘主持’公道,恐怕世家就得乱成一团,请问谁没有野心不想成为独掌一方的家主,又有谁愿意跟在别人后面老是出力不讨好?
“殿下,只是这样一来,我们恐怕会成为天下公敌啊!只要有一丝消息泄露出,恐怕就会引起朝堂大乱,那些世家大族出来的官员不定全都会以辞职相威胁,更为严重的是会引起天下大乱啊!”张华有些担心,太子的措施会引起世家激烈的反对。
“对于世家的辞职威胁,你们不用担心,孤早就有准备,不信你们可以问问张宾大人。”
司马遹伸一指张宾,由他来介绍,这是司马遹有意培养张宾,毕竟张华、裴危二人年纪大了,干不了几年,而张宾正年富力强的时候,将来他肯定是要接班张华。
“各位大人,且莫担心,太子所言非虚。”张宾看到众人的注意力全转移到他身上,一点也没有心慌,而是镇定自若的道:“前年太子都督关中,吸取了城的部分经验,在关中地区大力推行学堂制度。”
“这种遍布关中的学堂制度,将彻底打破了世家垄断知识的权力,在关中县有县学、郡有府学,长安还有各种学院,每年可以为关中提供大量的人才。当年世家抵制太子,而太子在关中之所以没有出现人才短缺的情况,就是因为城学院为太子提供了大量人才。”
“而今,关中地区推广学堂制度已近三年,最多到了明年,就会有第一批人才从各个学院毕业,到那时就算是世家们联合抵制,我们也不用担心人才短缺的问题。”
“这可是真的?”张华闻言大喜,若是张宾得是实情,他就不再担心受制于世家。
“当然是真的,在长安大学堂内不但有培养行政人才的学院,还有培养大匠师的鲁班学院,更有培养国家律法人才的法学院。同时长安武备学堂还能为国家提供大批军官,张大人还记得殿下是如何掌握京城禁军的吗?就是通过大量出自武备学堂的士官、军官。”
张宾的话又让众人想起当初太子诛杀禁军军官那一幕,所有参与叛乱的禁军高中低层军官全都被太子不留情的给清除掉,正当众人以为太子将彻底失禁军时,一大批来的军官迅速稳定了大变之后的禁军,让太子彻底掌握了京城的军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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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改制(上)
自太子司马遹回京就做了两件事,一是拔除了贾后、赵王一党,掌握了朝中大权;二是通过裴家将善意传递给了天下世家,引起世家内部产生巨大分歧。一部分像裴家、羊家甚至连琅琊王氏王衍一支都选择了跟太子合作。
但是其他世家依旧看衰太子,对于太子释放出来的善意视而不见,反而加紧了跟其他诸侯王之间的合作。自从贾皇后被废之后,齐王、成都王等有实力的王爷莫不是在加紧提升自身实力。
对于世家们这些异动,司马遹也很无奈,他确实没有一棍子打死天下世家的意思,只是世家跟太子之间的隔阂太深,使得他们双方根本不敢相信对方给出的承诺。
可司马遹又不能将他们一刀切,他只想通过一些改良手段,将世家门阀改造一番罢了。因为他知道世家是不可能被消除的,这东西就像野草一样,今天他消灭了一些,明天就又有新的世家出现。
而且这些世家当中也不乏人才,比如陆氏兄弟,那都是大才。
中国人是讲究出身的。这其中有着传统的血统论的因素,也有着一些自然的传承观念在里面。中国历史上的世家子弟也往往能干出些名堂来,一则不辱没先人开创的局面,再则自己也为家族的门楣平添光耀。
由于一直没有得到世家大族正面回应,司马遹只好召集自己麾下商议对策,最后大家决定采取类似推恩令一样的分家法,强制削弱世家的实力,但是由于时机尚未成熟,使得这个提议还只在朝中几位大臣中间流传。
“殿下,既然我们有了这么多后备人才,那为什么不立刻将他们召到京城呢?”
“嗯,这就是孤今天要跟各位大人商议的另外一件事,孤准备推行科举制,以代替眼前朝廷在选拔人才方面实施的九品选官制。”
“科举制?殿下何为科举制?”众人有些不解,就是张宾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科举又被称为科考,简而言之便是用考试的方式来选拔人才。考什么由我们来定,题目由我们来出,将考试面向所有的读书人,不论他们出身贵贱只以他们在考场上所得的成绩而论。只有成绩优秀的人才能成为官吏这便是科举。”
司马遹脸上笑着继续说道:“科举只能考应试者的具体实力,而万万不能把诸如经典、德行之类令人无法判断的东西都掺杂于其中。否则我们考出来的人只怕就会变成那种UU小说有千言胸中并无一策的呆子了。”
“比如,廷尉府的官员若是不懂什么律法,怎么能断狱判案呢?所谓在其职谋其位。断案需要jīng通律法且有断案的判断力,主簿需要相应的账目计算能力,管行政的需要相应的政务谋划能力。这也是孤为什么在关中设立各种学院的原因。”
“殿下此计甚妙!若是这科举跟学堂制度被全面推广,将彻底打破世家垄断朝政的梦想!只是这样一来恐怕要引起其他世家的强烈反弹!”张宾倒是一眼看出了司马遹推行科举制和学堂制度的用心。
“当然了,若是此策一出,恐怕这天下也就乱了。因此我们要慎之又慎,在全面推广科举、学堂制之前,孤打算对我朝行政机构进行一番改革。”
“改革?怎么改?”众人早就被司马遹的奇思妙想给征服了,到了这个时候,众人也就只有听着的份,根本没有插嘴发表意见的机会。
“大家都知道我晋朝行政官制承袭两汉曹魏,这套制度已经施行了几百年,其中的弊端想必大家都很清楚,因此孤打算取其jīng华,去其糟粕。”
“具体来说就是三省九部制,分为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其中掌握最高行政权的是尚书省,此后天下国事皆上于尚书省。尚书省设一名尚书令掌尚书省一切事务。同时为了辅助尚书令,还将设副职两名分别是尚书左右仆shè。”
“尚书省下设九部分别是吏、学、户、礼、工、农、民政、漕运、陆军等部,负责具体的行政事务,每部设尚书一名侍郎两名,负责领导各部具体事务。”
“殿下,如此一来尚书省的权力岂不是太大了?尚书令不就具备了汉朝丞相的大权?这样一来会不会……”
张华听司马遹解说了半天,发现太子加大了尚书省的权力,尤其是尚书令一职,绝对就是有实无名的丞相,他担心这样一来产生权臣。
“呵呵,太傅大人无需担心,且听孤慢慢道来,尚书令并不能做到一言九鼎,尚书省中所有的行文都必须有一名副手签令才能有效。”司马遹笑着解释了一下,果然众人听完后脸上露出一丝恍然之sè。
众人这才知道太子此举大大拔高了尚书省的权力,只是这样一来尚书令的权力将大增,因此为了限制尚书令的权力,才会有后来那一条看似‘多余’的规定。
“孤先来说说吏部,吏部掌品秩选之制、考课黜陟之方、封授策赏之典、定籍终制之法为管理文职官员的机构。改制后我朝文官将分为十四品二十八级,最高为正三品,以下为从三品正四品、从四品直到从九品。而每一品又分上下两级,如正三品分为正三品上、正三品下。这二十八级将概括我朝最低的吏员-县曹属员到最高级别的尚书省主官尚书令。”
“殿下这里面怎么没有一品、二品啊?”裴危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新官制中最大只有三品。
“裴大人这一品、二品今后将成为超品,一般作为勋爵的等级,比如今后孤打算设立内阁来处理朝廷rì常事务,而进入内阁的人将被加一些头衔,比如文渊阁大学士,这就是从一品的级别。”
看到大家没有疑问,司马遹接着介绍道:“尚书省有权任命正五品下以下的官员,而郡守(正五品上)以上的官员,需要尚书令会同两位副手提名,然后交给皇帝批准,最后再由尚书省的名义行文授职。”
“另外,以后朝廷所有的官员考核将有吏部主持,孤打算废除名士评品制度,以后那些名士没事就到学院里教学,不要插手朝廷选才制度。当然了,他们还有权向朝廷举荐人才,只不过举荐者要负连带责任,同时被举荐者还要接受吏部的考核。”
众人心中一凛,尤其是王衍、裴危、羊玄之等来自世家大族的官员,他们知道这是太子不满世家大族把持朝廷选才渠道,看来今后想要再在这方面捞好处是不可能了。
司马遹话音刚落,在场众人中对中书令一职眼馋不已,若是能担任改制后的尚书令岂不是爽极了!但是他们也都知道,这个职位非太子心腹恐怕不能胜任,目前看来张华的可能xìng最大。
“孟孙先生,名士左思左太冲还在洛阳吗?”司马遹不管心思各异的众人,反而又问起一个跟改制毫不相关的问题。
“在,自从贾家出事之后,左太冲就一直闭门谢客,最近似乎有了隐居的打算。”
张宾稍稍一思考就拱手回答,他从江统手中接受了情报署之后,就很快将触角伸展到全国各个角落,尤其是京都洛阳,更是他重点监控的对象。
“隐居?为什么要隐居?他可是个大名士,孤正打算让其出任学部尚书呢!要知道学部掌劝学、学校、典籍等等,将来科举也将归其管理。若是没有一个大名士坐镇,孤也不放心啊!这样吧,孤看看能不能抽出个时间,去太冲家中拜访一下!左思跟周恢不同,他虽然依附贾家,可也没参与到谋逆当中,对这些人我们要鉴别使用,决不能搞一刀切!”
“臣等遵命!”
“户部掌天下财政包括钱粮赋税、计度支纳。以后全国税收将汇集于此,户部就是朝廷的钱袋子。依孤看户部尚书必须jīng通算学!”
“至于礼部差不多就是大鸿胪寺,主要负责礼仪、祭享、外交和宗教。也就是负责制定各种礼仪,同时还负责对外诸国交际事务,除此之外还要负责管理天文、漏刻、国忌、庙讳、僧尼等诸多事务。”
“这礼部尚书由王衍大人担任吧,王大人乃士林领袖,担任这一清贵之职可谓是恰当之极!”王衍一听自己堂兄被太子安排到闲职上心有不满,可面对如今强势无比的司马遹,他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工部是管理全国工程事务的机关。职掌土木兴建之制,器物利用之式,渠堰疏降之法,陵寝供亿之典。凡全国之土木、水利工程,矿冶、纺织等官办工业无不综理,并主管一部分金融货币和统一度量衡。天下所有的工场、矿山、研制所和工务院校、土木水利工程无论是城池、道路、桥梁、堤堰等等。”
本来司马遹还想提出个商部,不过考虑到现实情况,他决定还是暂缓比较合适。毕竟晋朝的商业不太繁荣,再加上世人的偏见,若是贸然单独成为一部,恐怕引起更多的不满。
司马遹接着说到:“农部掌全国的农、林、牧各类产业。负责劝农、垦荒、种伐、畜牧、渔产等事务。”
“民政部掌全国的所有户籍田土分配。婚姻继嗣以及医药卫生、赈灾济贫等与百姓rì常生活息息相关的事务。”
“漕运部掌全国地道路、桥梁、渡口、舟桥的维护。负责转运各地的物资还有邮传驿站和漕运等等。”
“陆军部掌军武官的录选、调迁、升降、授职及征募兵籍、关禁、粮饷、辎重等并掌管所有生产陆军所用军械物资的工场。”
未来司马遹还将成立海军部,只是现在他的海军还是没影的事,因此只能暂时搁浅。
“各部主官为尚书,设两位副手称侍郎,下设左右丞、左右司郎中、员外郎,负责都省职事,总领各部,负责执行诏令。”
第九十九章 改制(下)
司马遹介绍完尚书省的权力后,在场众人都意识到今后尚书省就是朝廷权力中心,九部尚书将代替九卿行使具体的行政权。不出众人所料,第一任尚书令果然被张华获得,而左右仆shè分别是张宾、杜锡,这两人都是太子的心腹之人。
张华、张宾、杜锡分别还兼任农部、陆军部、户部三部尚书,不久之后,张华更是被司马遹加文渊阁大学士,入内阁成为第一任内阁首辅。
介绍完尚书省后,司马遹开始跟众人分说中书省。
“大家都知道,我朝中书省承袭曹魏,主要负责zhōng yāng中枢决策机构。其职能是典学书奏事,参与机密决策。故而时人有云‘职在中书,诏命所出’;又言‘中书职掌诏命当否是寄’。按照孤的打算,今后中书省将继续掌管制令决策、负责起草并制定朝廷律法。”
“中书省的设主官中书令一名,副手中书郎两名中书侍郎,它下面将设督察院,设左右都御史并九科御史五十余人掌朝廷纲纪、举百官得失,由吏部选拔有识之士担任,同时中书省还将设三百六十五名承事郎,负责审议、制定朝廷相关法律。”
“这些御史每天分巡各地,监督众官。一旦发现官员犯法违规之事,可以向中书省各科弹劾。相应的各科接到弹劾后会立即立案,要求被弹劾地尚书省所属官员或者该州刺史等官员前来听候咨询与弹劾御史对质。一旦证据确凿即可行弹劾案审议。一旦弹劾案在中书省通过立即上报给皇帝,皇帝会依据结果罢免被弹劾的官员。”
听到这儿,在场众人又有些心思活泛了,裴危等人觉得与张华争夺尚书省有些不太现实,但若是能到中书省也不错啊,就冲着能弹劾百官的权力,也不错啊!
似乎比晋朝的司隶校尉的权力还要大,而且中书省似乎也不太需要什么处理俗物的能力,正适合他们这样世家出身的名士!
行政权、监察权都分完了,剩下的监督审议的权力被司马遹给了门下省。
门下省被司马遹改成另外一个样子了,以黄门侍郎为主官总领门下省,副官散骑常侍两名。除此之外门下省将设三百六十五名承议郎,行使“承(民)意参议”的职权。承议郎每郡推举两人无论身份任期五年常住京都,其他的有洛阳地区补充。
“殿下何为承议郎?”
“承议郎嘛,呵呵,今后将由从事军、工、商、农、学等诸职,功绩显著者选拔。以后无论是当兵的,经商的,还是种地的,只要被选为承议郎都有权审议朝政得失。”
司马遹此意引起王衍等世家大臣们的不快,一想到今后他们这些出身高贵的世家子,要跟一群泥腿子坐在一起非议朝政,心中就有些不满。可是看太子不容反驳的样子,他们也不敢去触霉头。
门下省按照司马遹的设置和定义代表着天下民意,主掌审计朝廷的赋税度支。尚书省负责收税和各项开支,而门下省则负责监督如田地赋税、盐铁税等基本税的税率、税种和审查每一个铜板都用到哪里去了。
“各位,每年尚书省都要在门下省进行‘chūn度秋计’。也就是尚书省每年chūn天要到门下省去进行‘上一年度支总结报告和下一年预算报告’;秋天还要去门下行省进行一次‘半年度支总结报告’。除此之外尚书省对基本税进行任何数量的增税都必须通过门下省的审核通过。”
听着太子述说门下省的职权,张华等人若有所思,刚刚太子大大增加了尚书省的权力,却又通过门下、中书二省对其进行监督、限制。众人觉得太子虽然年少,却jīng通帝王平衡之术,若当年武帝也有这份见识,恐怕朝廷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份地步。
门下省下设审计署,也就是将来朝廷的查帐部门。专门负责对各部门度支用项进行审查,每年chūn秋会在尚书省做完报告之后,也做个审查报告以供承议郎们参考对照。
而在平时审计署一旦发现尚书省某部门或者某地出现度支问题后,也可以提请门下省审查然后进行对质弹劾。
“同时为了处理朝廷上的rì常事务,孤打算成立内阁,这内阁成员将由加录尚书事的官员参与。举个例子,若张华大人此时是尚书令,孤在其头上加了个录尚书事的头衔,他就是内阁成员。内阁成员的官职大小如何区分呢?将由他们本身的大学士等级区分,为此孤打算设文渊阁大学士、武英殿大学士、太极殿大学士、保和殿大学士、光明殿大学士五个等级大学士,同时还将有次一级如协力大学士头衔。”
“殿下,如此一来这内阁岂不是就是朝廷的最高领导机构?都有哪些人能出任内阁成员呢?”听了司马遹介绍完内阁功能后,王衍迫不及待的问起来,他非常想知道中书省的主官有没有权力入内阁。
“嗯,孤初步打算内阁共设十一名成员,包括三省主官以及某些重要部门的尚书,再加上掌管全**队的枢密院主事。”
王衍闻言顿时放下心来,若是按照司马遹所说,他估计自己还能捞一个大学士干干。司马遹对他这个便宜岳父有点无语了,自从太子掌权之后,王衍顿时活跃起来,不但紧随其后支持太子提出的大农场计划,还事事跟司马遹保持步调一致。
在司马遹分配完行政、立法、监督等权力后,他又开始拿司法权说事。司马遹非常看重司法**,他始终认为司法**才是社会文明的一大进步。因此他将历史上的刑部直接从尚书省脱离开来,以大理寺主之。
司马遹把行政权给了尚书省,把立法监察权分别给了中书省和门下省。而他准备把三权分立的第三权——司法权,交给大理寺。
大理寺相当于晋朝最高法院一是掌司法诉讼、审刑断事、断案。凡各地所判案件定罪至流、死皆上大理寺审定核准,而大理寺也有权力从地方各级法司调阅审查任何一件它觉得有问题或者是检察总署、都察院申诉的案件,而它的审判裁决具有最高法律效果。
大理寺具有律法最高裁定权。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和它们下属的机构有司官员,一旦被大理寺直接裁定违法,连内阁成员、录尚书事也难逃被追究的结果。
“大理寺将由七名大理寺正卿和十八名大理寺少卿组成,十八名少卿分为:审刑少卿和断事少卿,分别主理刑事和民事。正卿和少卿由尚书令提名、中书省通过,而门下省有权对其行封驳权,一旦通过,最后由皇帝任命,任期终身。”
“尚书省主官不能任意任免大理寺正卿和少卿,尚书令拥有的只是提名权而已。只有在正卿和少卿缺额时,尚书令才有机会提名,要不然就是全体大理寺正卿和少卿跟他意见不合也只能干瞪眼。”
“大理寺在各地设分支机构。设州、郡、县三级理判署。是为法司行理法裁判职权。州理判署设十六名以上州判官,郡理判署设十四名以上郡判官,县理判署设十二名以上县判官。州判官和郡判官均由大理寺正卿和少卿和议任命,县判官由州判官合议任命。而所有判官和检察官都必须是律法学院毕业且jīng通律法的学子。”
众人这才明白,大理寺及其下属地各级法司职权极重,可以极为有效地监督地方各级官府。所以说地方各级官员除了畏惧喜欢神出鬼没“微服”四处探访地都察院御史,剩下的就是这各级法司的判官。
根据司马遹所述,断事判官和当地官府的行政官员有很大不同,从进学到为官都不是一个“系统”的,根本攀不上什么交情。而且断事判官在每一个地方只能任职三到五年过后就会转到其它地方去了。
加上法司的费用俸禄等拨款都是由户部直接拨付,再在内部一级级下,跟各地官府没有太多地关联。所以法司判官们断起案子来可没有那么好交情可讲,而一旦被他裁断违法不但以前的行政处理无效,还要背上处分,不比被御史弹劾来得轻松。
太子这一手实在是太厉害了,可以说今后晋朝的地方官员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优哉游哉,他们时时刻刻就要小心自己不被御史、判官揪住小辫子。
“下面孤要说的是两个比较重要的直属机构,检察总署和巡jǐng总署,这两个部门跟大理寺一样,脱离三省管辖,直接向皇帝本人负责。”
“检察总署地职责就是与巡jǐng总署配合侦缉刑事案件,而且两者相互监督制衡。巡jǐng总署负责抓捕罪犯,而检察总署负责向大理寺提起诉讼。”
“检察总署下属的检察官还有一个最重要地职责就是参劾权,负责监察行政事务。如果检察官发现下面的大理寺、刺史官吏等有违法行为,有权向上级检察机构检举揭发。”
至于巡jǐng总署,司马遹将其把当成“异世”的公安部来设置,只是剥夺了一些权力只留下了维持治安侦查案件等执法权力了。各地设各级巡jǐng署接受巡jǐng总署和地方官府的“双重领导”。
第一百章 整军备战
在司马遹将自己改革方案全盘托出之后,众人一时之间有些瞠目结舌,谁也没想到太子心中竟然藏着如此巨大的盘算。若是今rì太子所说真的能够被认真推行下去,在场众人都相信,只要经过十几年休养生息,大晋将又恢复鼎盛局面。
“殿下,不是臣给您泼凉水,殿下这个改制的愿望非常好,但有些不合时宜。”张华虽然内心同意司马遹的改制,但他却不愿意在这个时刻大动干戈。朝廷刚刚经历一场废后风波,外面的诸侯王正蠢蠢yù动,若是这个时候一个应对不好,恐怕就要引来滔天之祸。
“张大人何处此言?”王衍一向跟张华不太对付,因此他听到张华反对后,觉得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毫不犹豫的出言斥责对方。这王衍自从投靠司马遹后,处处标榜自己是司马遹的铁杆心腹。
“王大人莫急嘛,让张大人把话说清楚。”裴危最瞧不起的就是王衍这种长于清谈,短于任事的家伙。
张华对王衍的敌意毫不在意,因为他知道司马遹可不是武帝那种耳根子软的皇帝,只看他诛杀政敌时的冷酷无情就知道这位爷绝不会受任何人的蛊惑,他对朝政、时局有着独特而清晰的认识。
“殿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世家们已经偃旗息鼓了,实际上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罢了。他们之所以还没有跟殿下爆发激烈地冲突,就是因为殿下还没有触动他们的核心利益,若是殿下将刚才的全都和盘托出,恐怕明天就会出现烽烟遍地的场面。”
王衍听到张华说到世家,脸上有点不自然,因为他比张华知道的更加清楚。就以他们王家为例,不也分成数股投注到不同的势力身上,省的最后全军覆没。不光是他,恐怕裴家、羊家也会如此,世家的xìng质决定了他们不可能将赌注放在一个人身上。
“嗯,太傅顾虑没错,眼下我们确实不宜动作太急,大家都说说当前我们最需要干什么?”司马遹知道张华说得没错,而且历史经验也告诉他,最迟到了明年,历史上著名的八王之乱就会爆发。只不过这一次他代替了赵王的位置,而且背后还有关中为后盾,不用像历史上的赵王那样两线作战。
“殿下,臣觉得我们当前能做,而又不过多刺激世家的政策就是推出一届科举制。殿下完全可以以朝廷缺乏人才为由,召开一次科举,而且我们也不用要求朝廷将科举定为国策,只需能举行这一届就行!”张宾沉吟片刻答道。
“孟孙的意思是说,通过这一次科举将关中、新城、寒门人才统统招揽过来,以作人才储备。就算将来世家在某个时候来个釜底抽薪,我们也不会手忙脚乱。”司马遹倒是明白张宾的意思,他害怕世家们中途罢工,导致朝廷瘫痪。
“另外,光是这样还不行,我们还必须抓紧时间整顿兵马!”说完张宾眼中jīng光一闪,“殿下,若是河北、山东地区的诸侯真的反了,朝廷就应该出动大军将其一扫而光,这是多好的削藩时机啊!”
“削藩?”
众人一惊,不过随即恍然,这确实是削藩的最好时机。虽然司马遹也不愿意引起中原动荡,以便让胡人趁机做大,历史上的并州匈奴、段氏鲜卑不都是列位诸侯王手中的打手?这些胡人来到中原之后更是作恶多端。
但若是不能削弱藩镇,司马遹就不能整合全国势力,将来他拿什么跟鲜卑、匈奴、羯人对抗?八王之乱或许就是一个不错的削藩时机,关键是他要打得赢其他诸侯。
“孟孙先生,你先介绍一下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
“是,殿下,我朝建国初期,公元265年,武帝恢复了古代的分封制,封二十七个同姓王,以郡建国。之后不断扩大宗室诸王的权力。诸王可自行选用国中文武官员,收取封国的租税。”
“277年(泰始元年),又制定了王国置军的制度,将封国分为大、次、小三等,不同级别可置不同数目的军,但各王无地方行政权。分类情况如下:
辖下民户数封国等级置军人数
2万户大国上、中、下三军5000人
1万户次国上、下二军3000人
5000户以下小国1500人”
“后来先帝又让诸王出任地方都督,诸王多少有了行政权力,又有了数量可观的军队,如此一来,多位王掌握了封国的军政大权。”
“根据我们军情署得到的情报,河间王司马顒手中至少有五万到七万人马,成都王掌握的人马也在五万左右,齐王的实力最为强大,估计兵力超过八万,最多可达到十万人,其他一些小的王爷如长沙王、新野王,他们手中的掌握着多则三万,少则一万的人马。”
“嘶!怎么这么多?这样一来若是所有诸侯王一起反了,岂不是短时间就能聚齐几十万大军,我们……我们拿什么跟对方拼呢?”王衍听完张宾的话脸都变成彩sè得了。
“这还没算上东海王司马越,以及他背后的匈奴人和鲜卑人的兵力,否则敌人会更加强大!”
众人一时心情沉痛,就连张华也不由得唉声叹气,好不容易看到国家兴盛的希望,却又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
“哈哈哈,其实敌人未必有大家说的那么强大,刚刚孟孙先生不过是做了个简单的数字游戏罢了。各位都是知兵之人,应该知道兵多并不代表着实力强悍。那些个诸侯王岂能合作无间?”
“对呀,诸侯王个个野心勃勃,肯定不会相互信任。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将对方各个歼灭!张先生,不知我军的实力如何?”裴危也反应过来了,他刚刚也被敌人庞大的兵力吓呆了。
“裴大人莫急,且听在下细细道来。如今殿下在关中有近十万大军,但是我们还要防备来自蜀中、并州的敌人,因此可以调到中原参战的兵力最多只有五万人。再加上新城驻守的一万兵力,整顿京城兵力所得的三万人,我们最多能集齐八万大军,虽然跟敌军相差太多,但我军在武器、训练等方面远远超过那些诸侯王的军队。”
“怎么才这点?八万人,敌人至少也有三十万人,这……这相差太多了吧?”王衍有些失望,觉得太子的兵力太少。
“不少了,当年孤入关中时,不过带了一万人。如今孤手中有着近十万大军,岂会怕诸侯王那些土鸡瓦狗之辈?”司马遹傲然道,他最自己的部下有强烈的信心。
“既然大家都认为战争不可避免,那我们从现在开始就要整军备战,首先第一步要调整军事指挥机构。诺,这是孤准备好的调整计划,大家都来看看吧!”
司马遹也觉得既然zhèng fǔ机构调整不易,那就不妨从军事机构入手,毕竟军权一向被众人忌讳,很多人都不敢随意染指军权,省的被人君猜忌。
“按照草案孤打算实施军政分离,以后军队的事情就跟zhèng fǔ没多大关系了。军队的调动、指挥等方面将由军事专业的军官负责,以后朝廷只负责后勤等方面的杂务。”
“此次孤打算以监国太子身份总领朝中最高军队领导权,另外还取消大将军职,你们先别忙着反对,以后大将军职将作为军队中的最高军衔,就跟勋爵一样,象征着军人在军队中的地位。”
“殿下的意思是说,以后大将军将不再是具体的职责?”张华皱着眉头问道。
“对,太傅说得没错,大将军衔将是以后我大晋军队中最高的军衔。除此之外,孤打算设枢密院总理朝廷军务,主官为正三品上的枢密使,下设枢密同知两名为其副手,跟尚书省一样,枢密使的命令没有一名枢密同知的副签是无效地。”
“至于枢密院的职权,首先它最大的权力就是只有它才有调兵权和指挥权。一旦有战事只有枢密院能够接受皇帝的授权调遣朝中各处军队,组建战时军队制度,发布作战目的,下达作战命令,通知尚书省陆军部立即执行动员令等等。”
“枢密院下设两署五司:参军署平时负责整理军事情报,并以此为据进行分析和推演给出时局报告。并定期组织各部队进行联合演习,考课各级主管军官将领。它特殊的职权那就是负责管理全国各陆军军官学院,以及组织每年的军官毕业考试并有优先录选优秀毕业军官的权力。”
“而在战时参军署就自动成为作战指挥中枢,负责全局的作战指挥,发布战略命令。主官是参军,并设军机主事十余人分领各科,每科均对应不同区域均属有参谋数十人。”
“军法署,是朝廷军队内部的理法裁判机构,负责军队内部违法违纪事件的裁定并量刑判定惩戒。军法署在军队各部中以营设为基础设军法庭。派驻军法官。设大军法官十名合议总领该署事务。”
“除了这两署之外,下面还有军政司、军令司、军务司、军训司、军情司等五个司,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军情司。军情司负责有关军事情报的收集,还要负责对各地地形进行测绘绘制成地图提供给各部队作战使用,以及对各地天文水利、民风民俗等民情进行调查收集整理后提供给各部队使用。”
“除此以外,今后我们的军队中将正式施行军衔制,军衔制共分大将军、骠骑将军、左将军、右将军、中郎将、副将、参将;昭武上校尉、昭武左校尉、昭武右校尉、昭武副校尉、昭武平校尉;宣武上都尉、宣武左都尉、宣武右都尉、宣武副都尉、宣武平都尉;一等骁勇士官、二等骁勇士官、三等骁勇士官、四等骁勇士官、五等骁勇士官二十二级。参将以下分别由陆军部部授予。参将以上则由皇帝亲自授予。”
经过众人再三讨论之后,司马遹提出来的军改终于被众人通过。三rì之后,太子司马遹向外界宣布朝廷即将举行第一届科举,同时还宣布了军改后军队各级主官。
其中祖逖军衔晋升一级升任右将军成为司马遹麾下第一位获得将军军衔的人,同时他还将领枢密使,执掌枢密院。许超、司马雅两个东宫旧属也被司马遹晋升为参将军衔,许超领三厢士兵镇守新城,看护着司马遹的老巢。
除了他们之外,李特也因功连升数级,被太子提拔为昭武上校尉,距离参将只有一步之遥,此时李特、司马雅两人共同掌握着京城数万人马。至于孟观,司马遹也没亏待对方,不但将其军衔定为中郎将,仅在祖逖之后,还让其配合祖逖共掌枢密院。
至于祖逖、李特二人的几个兄弟,祖约晋升为昭武左校尉、李流晋升为昭武平校尉,其他几人如祖该、李痒、李辅等人则早早转到文职。而刚刚投奔过来的刘琨也被司马遹大大重用,被司马遹任命为宣武左都尉,进入参军署负责协助祖逖制定作战计划。
第一百零一章 刘琨、祖逖
对于如何使用刘琨,司马遹有点犹豫,不过最后觉得还是参谋比较符合刘琨的xìng格,因此他将刘琨调入了参军署。刘琨对此也非常满意,因为他终于可以再见到兄长祖逖,这是他们近十年来第一次见面。
在原本的历史上,祖逖、刘琨二人一南一北,是西晋末年最璀璨的两颗明星。
刘琨是中山魏昌人,祖逖是范阳遒人,用今天的话说,他们一个是定州人,一个是涞水人。
在生命最为辉煌的后期,他们亦是一南一北,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但那个时候时空调换了,刘琨在北,在并州,在幽州;祖逖在南,在徐州,在豫州。
他们是朋友,相互激赏,彼此惦念,在黑暗时代他们能够照亮人心。
同为乱世英雄,祖逖的成名要晚于刘琨。
祖逖生于公元266年,大刘琨5岁,到十四五岁犹未知书,这在“世吏二千石,为北州旧姓”的祖家简直有些不可思议,父亲不在了,哥哥们常常为这个有些异类的弟弟担忧。
祖逖的特别,还表现在轻财好侠,慷慨有节尚;每至田舍,便散谷帛周济贫乏,并说这都是哥哥们的意思,“乡党宗族以是重之”。
察孝廉,举秀才,在一般人看来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落在谁头上谁都高兴的,卓尔不群心怀天下的青年祖逖却一点兴趣没有。
很多方面祖逖都跟王室之后刘琨有差异。但差异不等于距离。他们在司州主簿的职位上相遇相识了,刘琨“有纵横之才,善交胜己”,他们很快由一般同事关系发展成情好绸缪的同道关系。
祖逖博览书记,该涉古今,有赞世才具,对小5岁的刘琨的关心照顾可说是一百一。共被同寝,闻鸡起舞,关心世事,每每中宵起坐,他们会相互鼓励:“若四海鼎沸,豪杰并起,吾与足下当相避于中原耳”。
在此之后,出于不同的人生趣味和人生选择,一对形影不离的朋友还是分开了。
四海鼎沸的乱世真的来了。
他们谁都没有遵守当年承诺,相避于中原。
不相见已经很久很久。没完没了的兵荒马乱,也使彼此的信息隔绝很久很久。但他们还惦念着彼此,还想着20多年前发生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旧事。
公元307年刘琨北上并州,之后“自河以北,幽并以南,丑类有所顾惮者,唯琨而已”。
他不再是当年的二十四友之一,不再是那个舞文弄墨的刘琨,他的英雄形象前所未有的高大。从里到外他都是一团烈火,他身上流淌的热血从未随年龄增长冷却,誓死报国的热情从未冷却,始终都是沸腾的;
统帅军队不是他的长项,他的长项是写诗作文,可是既然选择了一条布满荆棘险恶四伏的从军之路,再苦再难,刘琨都会走下去,不胜利,他不会回头。
祖逖也走上战场。他本想找一方清净之地,所以他拒绝范阳王司马虓等人的招聘,拒绝东海王司马越的任命。但,乱世没有选择,乱世不会单独留给他一方清净之地。
他最终还是走上了战场。
公元311年6月,京师洛阳城陷。祖逖率亲党数百家,到淮泗一带避难。行路艰辛,他不乘车不骑马,徒步而行。他把车和马让给同行的老人和病人,跟大家一同分享药物和衣粮;他又多权略,能在老老少少中间建立威望,因此这支队伍推选他为行主。
在江左一枝独秀的司马睿也看上了他,任命他做徐州刺史,做军谘祭酒。他以社稷倾覆,常怀振复之志,他的宾客义徒皆暴杰勇士,他一视同仁,遇之如子弟。
公元313年8月,祖逖率领祖家军渡江北伐,船至中流,他击楫而誓: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
祖逖辞sè壮烈,众皆慨叹。远在北方的刘琨听说后,激动地与亲故道:“吾枕戈待旦,志枭逆虏,常恐祖生先吾著鞭”。
一南一北,他们用行动和心灵互相呼应,他们是否都想起了20多年前闻鸡起舞的旧事?
军事斗争胜利不仅取决于外部,也取决于内部,祖逖懂得此点。他做奋威将军,做豫州刺史,司马睿却只给千人禀和三千匹布,不给铠仗,使他自行招募。
他全不计较。
北伐,他不怕白手起家。没兵器,他就冶铸兵器。兵少,他就想法设法壮大。对敌斗争,他策略高超,手段灵活,或分化瓦解,或既打又拉,要么争取,要么消灭。他表现出杰出的军事指挥才能。
战争在祖逖手中常变得出神入化。他的士兵甚至能和敌兵处于同一大城,敌兵从南门出入放牧,他的士兵开东门出入,相守四旬。
对俘虏,祖逖也是仁义厚待,想留的收留,不想留的遣归。“若得此人为主,吾死无恨”,他能让人服,让人感受到尊严和恩遇。他赏罚分明,“其有微功,赏不逾rì”。
他又“躬自俭约,劝督农桑,克己务施,不畜资产,子弟耕耘,负担樵薪”,他具有的美德,他的人格魅力,时时处处影响着他的周围。他“收葬枯骨,为之祭醊”,百姓感悦,流嚏为他而歌“幸哉遗黎免俘虏,三辰既朗遇慈父,玄酒忘劳甘瓠脯,何以咏恩歌且舞”。
战场残酷,人心却能昭rì月。他把百姓当百姓,百姓把他当父母。
北伐得民心,节节胜利。
祖逖“爱人下士,虽疏交贱隶,皆恩礼遇之,由是黄河以南尽为晋土”。
其得人心如此,在北方奋战的刘琨不禁盛赞祖逖威德。
刘琨是勇敢的,他个人的力量也是强大的。敌数重包围,城中窘迫无计,乘月sè,他登楼清啸,敌兵听了,凄然长叹。中夜,他又奏响胡笳,敌人听了,流涕歔欷,怀念故土的心情愈加急迫,“向晓复吹之,贼并弃围而走”。
像刘琨这样用一人之力打败敌兵近于传奇。
他难于取得祖逖取得的成就,所处环境不同,他们的个人情况也大有不同。
善于怀抚,短于控御,“一rì之中,虽归者数千,去者亦以相继”,这是刘琨的不同;“素奢豪,嗜声sè,虽暂自矫励,而辄复纵逸”,这仍是刘琨无能逃脱的致命的不同。
他不该任命游于贵势“恃宠骄恣,干预行政”的河南人徐润为晋阳令,不该错杀亢直建言的奋威护军令狐盛,不该不听母亲“不能弘经略,驾豪杰,专yù除胜己以自安”的逆耳之言。
司马邺即位,拜刘琨大将军,都督并州诸军事。大而空的封号,无多大实际作用,却足让刘琨五情飞越,伏纸饮泪,泣血宵吟,扼腕长叹。
他叹“戎士不得解甲,百姓不得在野”,亦叹孑然与寇为伍,既要对付面前的刘聪,又要防范石勒背后袭击,“进退唯谷,首尾狼狈”是他对生存环境的清醒认识,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他“徒怀愤踊,力不从愿,惭怖征营,痛心疾首”。
叹过痛过,刘琨依然满怀斗志,神驰寇庭,他告诉司马邺,他与刘聪和石勒二虏势不并立,二虏不枭,他“无归志”;秋谷既登,胡马已肥,一旦投入战斗,他将身先士卒。
可是这是一支孤军,一支奋战在敌后的孤军。
他是这支孤军的领袖。名义上他可以都督并冀幽三州诸军事,可名义上的东西是靠不住的。“公受奕世之宠,极人臣之位,忠允义诚,jīng感天地。实赖远谋,共济艰难。南北迥邈,同契一致,万里之外,心存咫尺。公其抚宁华戎,致罚丑类”……这样的问候可以抚慰人心,却无法挽救现实的失败。
公元316年冬天,败于石勒伏击的刘琨穷蹙,不能复守并州,接受幽州刺史鲜卑人段匹磾之请,取道飞狐口,到达幽州。
公元317年6月,祖逖在南与石勒战。刘琨在北,也想聚兵攻击石勒,但受制于人,力不从心,不成。
次年3月,祖逖和刘琨寄托希望的司马睿正式即皇帝位。
此时在段匹磾军中的刘琨却已没有报效的机会。他和段匹磾曾经“甚相崇重,约为兄弟”,但此时他们间没有信任,刘琨成了囚徒。
“中夜抚枕叹,想与数子游……功业未及建,夕阳忽西流。时哉不我与,去矣如云浮。朱实陨劲风,繁英落素秋。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
刘琨自知必死,为五言诗赠卢谌托意。
受国恩,不能报,“虽才略不及,亦由遇此厄运”,人谁不死,死生命也,“但恨仇耻不雪,无以下见二亲耳”。
公元318年5月,48岁的刘琨和子侄4人同时被害。
英雄失路,万绪悲凉,祖逖什么时候听到了刘琨的凶讯?双雄尚剩一雄。祖逖尚在,石勒不敢窥兵河南。
敬畏心生。于是斗争变成另一种方式。
石勒派人给祖逖母亲修墓地,又给祖逖写信请求通使交市。祖逖不报书,听互市,获利十倍。“公私丰赡,士马rì滋”,祖逖想,“推锋越河,扫清冀朔”到了。
司马睿却不再相信。他意甚怏怏,内怀忧愤,想进取不辍,却已等不及,“天yù杀我,此乃不祐国也”,公元321年,刘琨遭缢杀3年之后,祖逖病卒,“豫州士女若丧考妣,谯梁百姓为之立祠”。
壮志未酬,时年祖逖56岁。
第一百零二章 科举揽人才
相比于军改的悄无声息,大晋朝第一届科举引起的轰动绝对是超出任何人想象。一时之间,具有“zì yóu报名,不论出身,仅凭才选”特sè的科举像chūn风一样拂过整个晋朝大地,让天下庶民寒门子弟欢欣鼓舞。
纷纷背起行囊,呼朋唤友结伴朝洛阳而来。而其中一名年约四十的中年人得知科举的消息后,大喜过望。此人就是来自江东的大才陶侃。陶侃此时已经寓居洛阳多年,他在元康六年抵达洛阳,到了今年已有三年时间。
然而他出身寒门,再加上来自被北方世家大族排斥的江东,更让他不可能融入到洛阳权贵当中。刚到洛阳时他靠着厚脸皮得到侍中张华的举荐,才得以被授以郎中。
郎中就是有资格入选各类官职,但像陶侃这样的穷贱之士是根本挤不进那些显要的官位。最后朝廷“以侃寒官,召为舍人。”估计也就是相当于现在机关内的文书一样的职务,负责处理一些简单的文件。
陶侃虽然得到一介官职,但他的出身,以及与汉人不同的相貌(陶侃的相貌与汉人有所不同,因此曾被人骂为“溪狗”,史书上也说他“俗异诸华”。可见,他是少数民族。),依然为洛阳的达官贵人所轻视。
有一次,他与同州里的豫章国郎中令杨晫同车去见中书郎南人顾荣。途中与吏部郎温雅相遇。温雅问杨晫:“奈何与小人同载?”
名士乐广yù会荆扬士人,有人推荐陶侃,竟然也遭到非议。陶侃在洛阳呆了两三年,但前途依然渺茫得很。在这期间,西晋的宫廷内乱愈演愈烈。
公元299年,元康九年,太子司马遹设计诛杀赵王以及贾后,成为晋朝实际上的掌权者,一时间声势大涨。但聪慧如陶侃者却早已察觉到晋朝的动乱将很快就由宫廷内发展到宫廷外。
将来京都洛阳内外恐成为诸王军队与太子冲突、争夺之地。在这种情况下,寓居洛阳的江东士族纷纷返家避乱。此时陶侃已经认识到,在洛阳的这种门阀政治下,他是难于出人头地的。
又因受到江东士族纷纷返回家乡气氛的影响,他也准备南下了。适经朋友推荐,他得补任武冈县令。武冈是荆州南部的一个县。就在陶侃打点行装,准备上路的时候,太子推出的科举制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时的陶侃已经四十多岁。他想起自己奋斗经营多年,竟然只落得到距政治中心远而又远的小县当县令的地步,其心情可想而知。
因此,当太子提出,不论出身,只以才干选拔人才时,他心动了。陶侃相信自己是有才华的,他觉得自己应该到更大的舞台上去施展才华。就像祖逖、张宾、李特等人一样,若是被太子看中,就不愁没有机会展现自己的才能。
最后陶侃拒绝了县令之位,准备留下来参加朝廷举办的科举!
元康九年四月,chūn满花开之时,太子提出的第一届科举正式开考,此次题目全都由司马遹亲自选定,注重考察众人的实际才能。而且由于没有教材,也没有经验,一切只能按照司马遹的猜想进行。
因此晋朝第一次科举基本上采用的是策论的形式,共分两场,第一场主要考儒家、道家等各种典籍,是用来区分读书人与普通人。由于科举制过于吸引人,再加上司马遹特意吩咐报名时不限身份出身,导致许多买卖人、匠人、失意士兵都想参加试试手气。
因此,司马遹不得不通过一场初试,将某些人筛选掉。不过,初试比较简单,只要你认真读个几年书都能通过。陶侃也顺利通过了初试,接下来就要复试,这部分的题目就比较难了,全是策论题。
陶侃拿到题目一看,皱了下眉头,倒不是太子出的题目难倒了他,而是他从中看出了司马遹与改革朝廷弊政的雄心。因为第一道题目就是:《两汉、曹魏开国用人论》,直指朝廷用人的弊端。
陶侃自己就深受九品中正制的毒害,因此这个题目十分对他的胃口,只见他稍稍一思考,就下笔如有神。
司马遹走进来的时候,众位士子正在奋笔疾书。他打眼看了一下,其中一相貌奇特的中年人吸引了他注意。因为此人不但相貌奇特,而且气质不凡,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家伙。
监考官张华,看到太子盯着陶侃一直看,以为太子像他人那样嫌弃陶侃的容貌,就附耳小声道:“殿下此人姓陶名侃,江东鄱阳人,原是朝廷补授的县令,可他拒绝赴任,坚决要求参加科举。另外像他这样的郎中、小吏多达百余人,多为寒门子弟出身。他们这些人在京城蹉跎大半辈子,幸运的话只能被授以县府小吏,而更多人只能一辈子依附权贵生活。”
“唉!世家大族把持着进身之道,那些寒门子弟怎么可能有机会出人头地?”
司马遹一边跟着张华交谈,一边面露jīng光盯着陶侃。这家伙绝对是个大才,说句不好听的话,东晋初年若是没有陶侃,东晋指不定要闹腾到什么时候。
历史上陶侃出身贫寒,初为县吏,后至郡守。永嘉五年(311年)任武昌太守。建兴元年(313年)任荆州刺史。官至侍中、太尉、荆江二州刺史、都督八州诸军事,封长沙郡公。
他一生东征西讨,为稳定东晋政权,立下赫赫战功;其治下的荆州,史称“路不拾遗”。又jīng勤吏职,不喜饮酒、赌博,因此为人所称道。咸和七年(334年)去世,追赠大司马,谥号桓。
熟知晋朝历史的司马遹怎么可能不知道陶侃,这家伙绝对是一个全才。他本人jīng于内政,勤于吏职,重于实事,综理微密,谢安曾赞道:“陶公虽用法,而恒得法外意。”
更重要的是陶侃还是一位统帅之才,绝对的军事奇才,历史上东晋初年,江南并不安定,到处都是叛乱,是他安定江左,连破张昌、陈敏、杜弢、苏峻、郭默等贼,在军四十一载,威名远著。
他为人务实慎重,明悟决断,被人赞道:“陶公机神明鉴似魏武,忠顺勤劳似孔明,陆抗诸人不能及也。”
而且此人是历史上少有得以善终的功臣,享年七十五岁,死后被朝廷晋封大司马。陶侃能从从寒门崛起,肯定不乏心机、钻营之术;后手握强兵,时人疑其有窥窬之志,但陶侃却能“怀止足之分,不与朝权”,可见智明。
这一点他比王敦做的太好了!就是后来的桓温不也在立下大功之后威逼朝廷?
“殿下能开科举之道,为寒门子弟提供一个进身之阶,必定能赢得天下寒门士子之心!”张华也不禁为太子这一招科举制感到钦佩!虽然第一届科举进行的有些仓促,有些偏远地区的士子根本没有得到消息。
但仅仅是洛阳周边地区,就有超过千人参加科考,最后只有三百余人参加复试,至于最终能有多少人被录取,恐怕也不会超过一半,这还是太子为了防备世家釜底抽薪而专门储备的人才,否则绝不会录取这么多人。
“这里面参加的都是寒门子弟吗?”司马遹看着在场大多数都是衣着陈旧子弟,不由得开口问道。
“是的,殿下,据臣所知,这三百多人当中,其中一多半来自新城地区,剩下的三分之二来自京城周边贫寒之家,只有不到十几人来自高门大户之中。而且这些人还是世家大族不重视的庶子庶孙。”
“呵呵,这样不更好?孤本来就没打算录取那些世家子弟,他们不来,孤还省了一些气力。早晚有他们后悔的一天!太傅,这些人才你要好好选拔一下,选出一些真正有才干的人,对于那些崇尚清谈的人,孤一个也不要。孤只看重对方务实的一面。”
“请殿下放心,臣一定按照殿下吩咐来做!”
“嗯,科举选士关系到国家兴亡,半点都马虎不得,此事交由太傅去做,孤也就放心了!”最后司马遹勉励了张华几句,就离开了考场,毕竟现在他忙得很,不可能一直监考下去。
如今京城的局势表面上平静下来,实际上太子、世家两边不过都在做着最后的打算,一旦时机成熟,两边绝对会爆发更激烈的冲突。因此司马遹对此一点也不敢放松,他通过军改将军队集中了自己手里。
铲除掉贾后一党之后,他一边试图安抚住蠢蠢yù动的世家,为自己调兵遣将争取时间;一边削弱世家在京城的影响力。世家不好惹,司马遹岂能不知道,但是他跟世家之间存在着根本利益冲突,双方达成妥协的可能xìng太小。
现在科举才刚刚举行,也只是充当一个朝廷选拔人才的手段。若是他将科举跟教育制度结合在一起的话,恐怕天下世家就要真的反了。为什么?因为太子此举分明是冲世家手中抢权。
世家靠什么影响朝政,不就是一批批进入朝堂的世家代理人吗?若是科举制、新教育制度推广了,有谁还会去上世家的私人书院?有谁还会巴巴求着世家推荐?这样一来世家靠什么把持朝政?
第一百零三章 灵宝教
在司马遹躲在洛阳城中忙着争权夺利的时候,灵宝派大宗师郑隐正在苦苦研读当初司马遹留给他的秘籍。经过他一个多月的研究、思考后,郑隐终于将灵宝派信奉的主神体系给完善了。
并且他还把名字改为灵宝教,在这个全新的灵宝教当中,所有教众只尊奉一个主神——元始天尊,简称大天尊或者元始天王。元始天尊,即盘古,也称“盘古大帝”“元始天王”“玉清元始天尊”。
混沌未开时,元始天尊(盘古)以无上法力开天辟地,并以肉身成就了我们现在所居住的世界,随后天尊元神回归天庭。不久之后,天尊感慨世间太凄凉,就以自身为榜样创造了一批有智慧的生灵——人类。
有了人类之后,天尊并没有抛弃他的子民,而是屡屡下凡帮助孱弱的人类,伏羲遇河图洛书而演八卦,燧人氏钻木取火等等都曾得到天尊的指引,正是在天尊的一步步引导下,人类才逐渐摆脱饮毛茹血的原始生活,逐渐开始刀耕火种的文明进化。
然而随着人类不断发展,各个部族之间频繁爆发激烈的冲突,这时候天尊不忍人间承受分裂之苦,因此他亲自将自身一道元神临凡托生于有熊部落,名叫轩辕黄帝。有熊部落在黄帝的率领下逐渐发展壮大,然后又跟另一个强大部落——炎部落融合,最后经过一番整合后,黄帝统一了当时的华夏。
黄帝完成了统一任务后,直接驭龙升天,被后人尊称为华夏始祖。而在灵宝教内黄帝就是元始天尊的儿子,在黄帝升天后跟元始天尊一起享受万民的供奉。正是由于黄帝这一身份,导致后来华夏历任统治者都自称是天尊的儿子,简称天子。
在这个全新的灵宝教当中,郑隐将主导劝人为善,宣扬好人有好报、做好事者活着得善终,死后位列仙班,直接进入天庭。而坏人或者为恶者,不但一生不得好死,死后更是要堕入十八层地狱,来世托生牲畜任人欺凌,更为严重者将永世不得超生,在地狱中每rì都要享受各种酷刑。
除此之外,郑隐还根据司马遹的吩咐,在通过灵宝教向世人宣扬勤劳、勇敢、善良、包容等可贵品质,鼓励大家积极生活,通过自己的双手努力改变自身的命运。
在完善了灵宝教的理论知识后,郑隐师徒开始在关中地区大肆传教,上面有人支持就是好办事!在关中地方zhèng fǔ的支持下,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在关中各地建立起不下三十座灵宝教道观。
关中每个郡至少有一座,在道观里,信徒不但可以获得jīng神上的指导,同时还能得到低价甚至免费的医务服务。这点就是郑隐从司马遹那里获得的启发,中国医道一向不分家,大多数道士都是医术高超的大夫。
因此,在道观里提供医疗服务,对于郑隐等人来说实在是小事一桩,但对于广大普通信徒来说,可是太有吸引力了。这个年代没钱看病的穷人太多了,因此关中地区中下层庶民首先接受了灵宝教。
而关中上层则就更不用说了,在司马遹的暗示下,关中豪强、权贵之家纷纷开始信仰灵宝教,就连各级官员、军官也纷纷加入到灵宝教。
郑隐等人趁机开始宣传司马遹乃上天天尊派遣下来拯救众生的神祗,大大加深了关中治下百姓对司马遹的认同感。尤其是曾经的氐族、羌族等人,在经过近三年的改造之后,他们已经完全接受新的身份。
若是再关中各地走动,你会发现这里基本上再也看不到当初胡汉杂居的情景,因为入眼之处都是汉人。各种跟其他民族相关的特征,全都被地方zhèng fǔ摧毁殆尽,这也为后来历史学家研究少数民族历史带来很大的困难。
后来的历史学家一致认为华夏周边的少数民族正是在从晋朝开始消亡并融合到汉人当中,正是晋朝推行的一系列民族融合政策,是分布周围的少数民族逐渐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而华夏逐渐成为一个单一民族。
在灵宝教出现之后,关中地区接受改造的少数民族纷纷开始皈依灵宝教,因为一旦成为灵宝教徒众,不但能接受jīng神上的指引,更重要的是成为灵宝教就意味着被太子认同。司马遹对于关中少数民族来说就是征服者、强者。
氐族、羌族一向崇拜强者,若是能得到司马遹认同,会大大增加自身的荣誉感,更何况加入灵宝教还能享受免费甚至低价的医疗服务,这样的好事上哪找?
就这样灵宝教在关中地方zhèng fǔ的公开之下,迅速成为该地第一大教,并且还逐渐走出关中向四周地区蔓延。尤其是在中原地区,司马遹更是暗示郑隐等人加快渗透的脚步。
灵宝教就是司马遹用来跟世家争夺影响力的利器,当然了,司马遹也不是不会对宗教加以防备。首先,在灵宝教的典籍内就明文规定,神职人员不得参与政治、经济活动,违者轻则剥夺其神职,重则将会丢掉xìng命。
灵宝教所有资金来源除了接受香火钱、教徒捐赠外,只能向朝廷申请拨款,这也是司马遹限制宗教的手段。当然了,现阶段他肯定会大力支持灵宝教的发展。
“殿下,这是郑隐大师送来的灵宝教典籍!”小邓子捧着厚厚的一沓纸走了进来。
“大师这么快就整理好了?真是太好了,你把它放在这儿吧,孤待会儿看看!”司马遹边说,边盯着眼前的文件。
这是陶侃参加科举的卷子,眼下西晋第一次科举已经结束。陶侃不出意外赢得主考官张华的称赞,并将其文章单独列出来,供太子研读。司马遹看后欣然将其点为第一科状元,这也是此次科举最大的发现之一。
此次科举司马遹的目的是选拔来自寒门以及出身新城、关中新学中的人才,他跟世家大族之间存在着难以调和的矛盾,因此世家人才很难为他所用,而且就算是有世家大族的人前来投靠,司马遹也未必敢用。
比如陆机兄弟二人,在贾谧倒台之后,他们就迅速离开了洛阳回到了江东,就算是之前司马遹再三挽留也挡不住他们回归之心。
不过寒门还是有一些人才的,比如早先楚王麾下长史公孙宏与舍人歧盛这两个人,可以说没有这两个人,楚王也不会短时间夺取朝廷大权。更不用说在赵王背后起决定作用的孙秀了,可以说是这位寒门大才一手将赵王推上了巅峰。
这一次司马遹同样捞到不少寒门大才,尤其是陶侃,让他高兴了许久,放下手中文件,他又拿起刚刚小邓子送来的册子。这上面是郑隐大师改革后灵宝教的各种规章制度,司马遹一条条仔细看下去。
①:教众神职从上到下包括天师、真人和道长;天师为最高领袖,目前由郑隐担任。而真人一般由有威信的信徒担任。平时各个教区的事务由多位真人组成的议事堂负责,而道长则是每个道观中最高负责人;
②:施行简化宗教仪式,宣布《道德经》是信仰的唯一依据,平时道观要负责指导教众施行斋醮、礼拜等礼仪;这一点尤为司马遹看重,在他看来宗教礼仪不宜太繁杂,要不然普通教众不好直接参与,可又不能没有,否则的话无法加深徒众对本教的信仰。
③:大力提倡节俭,反对奢侈,严禁一切浮华享乐的行为;
④:将全国各地划分为数教区,各教区均由真人和教区的道长团体处理政务,同时为了限制他们的权力,每个教区还将增设一个由真人、道长和上层普通信徒组成的议会,负责监督各个真人、道长团体。
⑤:鼓励勤劳致富,摈弃好吃懒做;
……
司马遹仔细看了看郑隐送过来的东西,觉得灵宝教的改良工作进行的很顺利,起码改革之后,灵宝教变得更加严谨。也许有人会说,难道司马遹就不担心宗教力量过于强大,到最后反过来控制朝政吗?
说起这一点,司马遹就不得不感谢孔圣人,孔老圣人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让天下儒门士子非常抵制或者不相信道教提出来的东西,这或许也是为什么道教、佛教两大宗教为何没有在华夏发展壮大的原因。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当初他就跟郑隐提过这个问题,而郑隐大师在改造的过程中,也竭力让灵宝教成为平和、非攻击xìng的宗教。再加上经济上的牵制,足以将宗教力量控制在一个可接受的范围。
世家豪门对突然冒出来的灵宝教暂时还在观望,他们还无法判断司马遹搞出这么一个东西来到底有何作用。而从关中走出来的灵宝教在朝廷的大力支持下,迅速在中原地区大力发展起来。
那些底层的庶民纷纷改信灵宝教,短短时间内让其成为影响力最大的宗教。司马遹甚至还要通过灵宝教来影响底层的庶民。
第一百零四章 拜访左思
“殿下,到了,这里就是左太冲家!”
小邓子指着一座不大的院落对马上的司马遹介绍,太子抬头一看,左思家门前冷落,与之前门庭若市形成巨大反差。而此时屋内心灰意冷的左思正在家中收拾东西,准备隐居。自从石崇、潘岳等人因贾后一案被牵扯定罪之后,左思就变得郁郁不安。
尤其是在陆家兄弟离开京都之后,左思更想早点离开伤心的洛阳,准备找一个没人的地方隐居起来,再也不打算过问时事。
“上前叫门!”司马遹站在门口沉思片刻吩咐道。
“遵命!”小邓子一溜烟的跑到门前,“噔噔”敲起大门。
司马遹处理完朝政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带着张宾、小邓子等人前来拜访左思,准备请对方出仕。在贾后倒台之后,曾经风光无限的金谷二十四友也随之烟消云散,除了刘琨兄弟、陆机兄弟以及左思本人外,其他人统统被朝廷下入大牢。
陆家兄弟回归江东,刘琨大哥则投奔了并州刺史司马腾,而刘琨则接受了太子的任命,到枢密院跟他的好兄弟祖逖团聚了。就剩下左思一人孤苦无依,心灰意冷之下,他决定离开这里。
左思,是西晋年间最杰出的诗人,字太冲,临淄人。出身寒微,父亲做过低级官吏,母亲很早病死。晋武帝时,其妹左芬因文才出众被纳为嫔妃,全家随之迁居京师洛阳。
自小不好交游,勤于读书,善yīn阳术。诗文辞藻华丽,其中《三都赋》和《咏史诗》最为著名。前者乃作者花费十年jīng力之萃。在这期间,他殚思竭考虑,专心学问,在门庭、篱笆,甚至厕所里都搁着纸笔,随时记录构思,终至成功。
一经问世,立即轰动一时,闻名一世,人们竞相传抄,致使“洛阳纸贵”。
虽然左思才华出众,但贫寒的门第,使他在仕途上屡屡受挫,仅至秘书朗,终生不得志。因此,他的诗中往往流露出一种郁郁不平的磊落之气和对不合理政治局面的讥讽之意。他志高才雄,笔力矫健,那明朗的风格,充沛的感情,生动的形象,加之有怨有愤的内容,形成一种“左思风力”,风靡当时诗坛。
《古诗源》作者赞道:“太冲胸次高旷,而笔力又复雄迈,陶冶汉魏,自治诗词,故是一代作手,岂潘(岳)陆(机)辈所能比埒。”
其妹左芬,也是一位女诗人。她入选嫔妃后,长居深宫,物质生活虽然十分丰富,但jīng神生活却非常空虚,因而她写诗主要是描绘宫中的凄凉生活和青chūn被葬送的无限悲哀。
司马遹看着左思家jīng致的院落,思绪早就不知飘向何方,此次他来拜访左思,就是希望他能出任学部尚书。
“吱呀!”大门终于被人打开,一个相貌奇丑的大汉从院里走了出来。司马遹抬头一看心中不由一惊!这还是当初那个在金谷园中纵情吟诗的左太冲吗?来人不但头发白了一片,就是整个人的jīng气神似乎也没了。
看来最近发生的事情,对左思的打击很大,怪不得历史上他在随后没几年就病逝了,人没有了生活的动力,很容易就衰老下去。
“参见太子殿下!”来人就是左思,当他发现来访的是太子时,赶忙深施一礼。虽然他对太子没有恶感,但由于太子生生拆散了他曾经为之自豪的团体,尤其是潘岳的死,更让他很难对太子产生好感。
“左大人太客气,快快免礼!”司马遹也感受到了左思对他透露出来的冷淡,不过,他不以为意。毕竟自己一手害了对方最亲近的几位好友,若是左思没有怨念反而热情无比,恐怕也不会让司马遹这么重视他。
左思之所以被司马遹看重,就是因为他有一种文人的风骨,他跟趋炎附势的石崇、潘岳等人不同,他有自己的傲骨。
太子亲自来访,左思就算心里再不痛快,也不能将其拒之门外。没办法,左思引着众人步入大厅,让人奉上茶水,他确实有点纳闷太子今rì为何会专门拜访他家。
“左大人,今rì孤冒昧前来,是希望阁下能够帮一点小忙!”司马遹也没有废话,一上来就表明自己的来意。
左思听完太子的话,根本不为所动,他的出仕之心早就随着洛阳城里的还未干涸的血迹冷却了,他再也不想牵扯到朝廷当中。眼下左思只想找一个无人的地方隐居下去。
“感谢殿下厚爱,草民已打算隐居不再过问时事,请殿下赎罪!另外,请殿下再也不要称呼在下为什么大人,草民早就将辞书递给了上官,现在不过左某不过是一平头百姓罢了!”
“你!左大人你可不要不知太子的好心,若不是太子一力保全,你以为你能逃脱朝廷的惩罚吗?这次太子看在宫中左太妃的面上,不但放了左家一马,更是亲自来请您出仕做官,谁知您竟然如此不给太子面子!”
看到左思如此不识好歹,激怒了站在司马遹身后的贴身宦官小邓子。在他看来太子能亲身请左思出仕,已经很给对方面子了,左思这个时候就应该屁颠屁颠的答应下来,而不是跟太子摆什么脸sè看。
“混账!这里是你插话的地方吗?看来以前孤对你要求太松了,小邓子回去之后,你自己到刘总管那里领罚去!听见没有!”司马遹故意瞪了小邓子一眼,虽然他知道左思对他心有怨言,可也没想到左思拒绝的如此彻底。
“唉!左大人若是选择了隐居,肯定是朝廷的一大损失!本来孤打算将朝廷新成立的学部交给大人打理,没想到……唉!”司马遹边说边朝身边张宾打了个眼sè,让其开口劝劝左思。
张宾是何等聪明,如何不明白太子心思,稍稍一思索,开口道:“左大人,也许你还不知道这学部的主要职能,让在下为你解说一番。太子设立这个学部是为了管理我朝所有的学堂,左大人应该知道太子曾在新城、关中大力发展学堂制度,今后这学部就是这些学堂的头头,以左大人的盛名正好能出任这一职务!”
“草民谢太子殿下厚爱,只是臣已下定决心,准备隐居著书立说,因此只能让殿下失望了!”左思依旧不为所动。若是在几个月之前,说不定左思早就答应下来,但是现在他早就对政治失去了兴趣,一心想要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
张宾对上首的司马遹露出一丝无奈的神sè,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了。司马遹皱了下眉头,他实在是不忍心放走左思这个人才,因为他知道若是就这么任其离开,左思绝对活不了几年。这样一个大才就这么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实在是有些浪费。
当初他放出身世家的陆氏兄弟回江东,是因为他知道征召他们的时机还未成熟,但是左思跟陆氏兄弟不同。想到这儿,司马遹灵机一动说道:“既然太冲执意不愿意再做官,孤也不好勉强。”
“唉!孟孙先生,知道孤当年在洛阳遇到最多的事情是什么?”
“哦?是何事?”张宾虽然不知道太子为何突然转移了话题,但他还是很配合地司马遹的表演。
“哼!就是出身权贵之人屡屡欺凌弱小的庶民,而且最后还得不到朝廷的惩罚。还记得周处老大人吗?当年他在京城之所以举步维艰,还不是因为他主张为庶民伸张正义,且严厉地惩处犯法的权贵,就连当年的梁王也被其狠狠的整治一番!”
司马遹见在左思沉默不语,可是眼中露出的神情,出卖了他的内心,于是他便接着说道:“自古以来不乏敢于得罪权贵为民请命的名臣,然穷翻史书这样的名臣重臣又有几人?最令人愤恨难平的便是这些重臣名臣在得罪了权贵之后又有几人能全身而退?”
“当年周老大人,若不是遇到了孤,恐怕早就命丧关中了!但是像周大人这样的好官却如天上的太阳一样稀少,因此庶民若要想维护自己的权利,就必须要有说话的地方。而且还要有人敢为庶民说话!”
“殿下此言何意?”
“孤打算办一份民间报纸,这报纸就跟朝廷邸报差不多,所不同的是这份民间报纸专门刊发一些来自底层的声音,若是庶民受了欺凌,而当地权贵又官官相护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向报馆的人申诉。报馆的人应该秉承说真话、讲事实的jīng神,将事件原原本本的刊发出来。这样一来那些权贵就算是想要遮掩恐怕也就不行了!”
“殿下,此策妙啊!如此一来那些底层的官员再想欺上瞒下就不太可能了,而庶民们也可以越过朝廷机构,通过第三方将其冤屈表达出来。”
“是啊,是啊,孤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件事若是没有一位名重于世且胸怀坦荡的大名士坐镇,恐怕也容易办成啊!”
这是司马遹临时想起来的招数,既然左思已经绝了做官的念头,那就不如让其留在民间发挥其他的作用吧。果然,当司马遹将报纸的功能介绍一番后,左思心动了,最后他表示会认真考虑一下太子的建议。见自身目的达到,司马遹带着众人就离开了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