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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苏与轩     道仙凡txt下载     道仙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七章 夜半仙岛

    这天晚上随风一宿没睡,一直在捉摸着这其中的jīng妙。他将这种运功破穴的方法命名为cháo汐,不过此时也只是个雏形而已,只有些初步的应用。即便如此,随风也已很是自豪了,而且他隐隐觉得这只是这门运气之法的初始而已。

    在整个江湖中,凡是能开创出一门功夫的,无一不是顶尖高手。而些许绝世神功,更是相传乃是仙人所创,已然脱离了凡俗的范畴。虽说传说不一定属实,仙人也未必存在,但也说明了开创出一门功法的困难。 . .

    要说以cháo汐起落之法应用于内功,确实是前古未有。人们见惯了cháo起cháo落,又有谁会其中感悟武学的妙用呢?随风也只是因为临时一个想法的一个尝试,还算不得是门心法。尽管如此还是让他兴奋地不行,一整夜都在习练。

    功夫不费苦心人,经过了长达三个时辰的尝试努力,期间经脉又受了几次震荡受了些许轻伤,他终于将带脉的第二个穴位大都穴给冲破了。若是没有cháo汐功,凭他的内功一点一点地消磨不知道还需要多久。

    虽然只是破开了一个穴位,离整条带脉尽数打通还有许久。可是万丈高楼平地起,他已经掌握到了这种法门,只要再多试几次掌握好用力的分寸,若是顺利的话,rì后依葫芦画瓢,全身经脉尽数打通也不再只是个梦。

    随风也知道这也只是单纯的假想罢了,人体内足足有数百个穴位,二十余条经脉,要想全部打通岂是易事?好在,他在替凌疗伤的过程中,以真气进到了他的体内,运行周天。对于全身经脉的流通走向基本上是已经了然于胸。只因人之一身,奥妙无穷无尽,千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能人志士在体悟人身之玄奥,可是所感知也只是一层皮毛罢了。 . .

    佛说人身藏三千法门,无限玄奥。这经脉要数第一,是为最玄奥。随风虽说开启了内视,也只不过能看到内功流动与丹田所在,至于各经脉络,全凭感触。

    若是连经脉都不知在何处,又如何能够将其贯穿,运气于其中呢?

    而关于经脉一说,说法不一。古时巫医不分家,修行与医术本是一体。《黄帝内经》中所记载共有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黄帝内经》虽是后人假借黄帝之名所书,但其在修行与行医方面的权威xìng地位是不容置疑的。可是,自佛教东传之后,天竺修行法中经脉记载的版本大致与中土一致,只有一脉不同。

    这一脉位于人身腔体正中,上接泥丸紫府,下连气海丹田,是整个人身生气yīn阳流动之关键,称作中脉。而在这中脉之中,足足有上中下三个丹田。

    不过这也只是佛家的一家之言,并不受中土的医家和道家的接纳。而在民间,更有其他种种版本,许多医家或是武者无意间也曾发现过各类奇特无比从未有人发现的经脉。后来武林中统称为天外奇经,没有人知道天外奇经到底有几条,也没有人说得清这些经脉究竟是什么作用,对于武功又有何影响。

    而随风既然已经知道了奇经八脉每一条所在,又有cháo汐此等吐纳通脉之法,只要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打通所有经脉,即便不能跨入先天,也一定是世间少有的高手。

    “按照如此速度,大约一年我便能够将所有的经脉打通了。等到那时候我便回国,应该还能赶上花伯伯与西域老妖的生死一战。即便我不能迈入先天,应该也能帮的上忙。”随风一边暗暗打算,一边向着甲板上走去。…,

    一整夜,随风都在研究cháo汐的法门。实在是有些倦了,便出来转转,看一看黑夜的海景。

    天上一弯残月高悬,广袤、宽阔在白天一片蔚蓝的海面,到了夜晚就是整个的一块如墨一样的漆黑。之前温暖和煦的海风也变得凌冽了许多,吹在身上很是寒冷。

    随风刚出船舱,都觉得有些寒冷,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晚上自然不会有海鸥什么的出动,偶尔会听到一声水响,也不知是什么鱼跃出了水面。

    随风抬头仰观夜空,月亮虽然不明,可星星也不闪烁。天上yīnyīn沉沉的,一片乌云盖住了月sè,本来就是残月,如此更是灰暗,只有很少的时候,会投下一抹朦朦胧胧的银辉。随风一见是这样的夜sè,也没有欣赏夜景的心思了,转身就想回去。

    “咦,那个是什么?”随风无意间地一撇让他停下了脚步。

    好像远在天际又好像近得就在船前,浮现出了一个小小的岛。说是岛,其实更像是一截横在水面上的山峰。

    本来在这黑压压的夜里,就算是真有一个这样的小岛,也是很难注意到的。随风会看到它实在是因为它太过地不凡了,整个岛全都是绿sè的一片,覆盖满了各类藤蔓植被,满目的自然清新。神奇的是,整个岛的周围散着一圈淡淡的青sè光晕,点亮了周围一大片的海域。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小岛的上空影影绰绰竟然有着仙鹤飞翔的踪影。

    这真的是传说中的东海三仙岛之一吗?

    随风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揉了揉眼睛,仙岛还在,并不是幻境。不单如此,耳畔还隐隐有着仙鹤啼鸣和袅袅的仙音声。

    船在晚间也依然不停地行驶,可是那个仙岛却始终都在同一个方向,竟一直都没有变化。好像就是要吸引人的好奇心靠过去一样,随风眯着双眼,渐渐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这岛东闪西闪很是诡异,若不是幻觉就是有着什么诡异。

    “据说他们是在海上碰到了魔窟,之后全船的人除了无参和尚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先天梁偷儿说起无参和尚时的话突然迸出在了随风的脑海里,他隐约想起,似乎关于无参和尚当年的失聪好像就有这仙岛和魔窟这两种传闻。难道说……随风看着眼前奇幻的景象,却背后起了一身冷汗。

    魔窟和仙岛两种传言完全相反,之前他却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他似乎隐隐猜到了答案。如果这所谓的仙岛其实只是镜花水月甚至是一个魔窟的话,一切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虽然明白这只是自己的一个猜测罢了,可是随风看着眼前的那尊小岛,还是越看心越发慌。就像是岛上真的有着什么上古魔物,在等待着送上门的猎物,想想都不寒而栗。

    随风缓缓后退,向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咳咳,小风,怎么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呢?”背后一个声音响起,差点把他吓得跳了起来。后来才听了出来是高桥先生的声音。

    稍稍平息了下自己的心情,随风这才转过了头来。“外面风浪声音稍稍有些大,我不太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

    高桥先生略一点头道:“哦,那就好。我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有个人影,我有些不放心所以才出来看看。外面风很大,你不要待得太久。”说了这几句话,高桥先生又转过了身,向着船舱走去。…,

    “哎,高桥先生!”随风心里权衡了一下,还是叫住了他。

    “嗯,请问还有什么事吗?”高桥停住了脚步,又转过了身来。

    “我……我刚才……”随风说着,不经意间一撇头,刚才仙岛的那个位置竟然瞬间变得空空如也,好像什么也没有出现过。什么仙岛,什么魔窟,好像都只是随风一人的幻想。

    随风心里大惊,脸上表情变了一变,片刻才恢复过来。装作了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随口道:“我刚才在船边看到了一块礁石,所以想问问,这船不会在夜间触礁吧?”

    “礁石?”高桥一愣,“这附近的整片海域礁石极少,是以我们便没有安排人夜间职航,只架起了风帆,顺着风的方向而行。不过,你既然看见了礁石,恐怕这里并不似想的那般安全。我等会就去安排人手,每年中土到扶桑的这条海路不知道有多少人命丧于此,安全起见,还是小心为妙。”

    随风还能说什么,只能应了一声,回房去了。

    看着随风远去的背影,高桥两眼一眯,怀疑之sè再明显不过。而随风也觉得这高桥先生实在是太过诡异,不论是之前的接触还是今晚他突然的出现,好像他身上藏着什么秘密一样。不知为何,随风隐隐觉得恐怕还和自己有些关系。

    明明知道高桥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他刚才说的那番鬼话他肯定也是不信的。随风似乎真的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样,如芒在背,极不舒服。

    身处屋檐下,怎能不低头?随风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盲目地跟着自己的感觉去探查些不该探查的事情只会平白无故给自己添麻烦。特别是现在,他还是个半途救起的,不明身份的人,要是得罪了高桥,恐怕就算最后能平安到了扶桑,也会平白多出许多波折。

    高桥也不知在想着什么,yīnyīn地看着随风走进了船舱里。这才转过身,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再确定没有什么异常之后,又探出了头看了看船底,一片漆黑而又平静的海面,也没有一丝的异常。

    高桥皱了皱眉头,“他刚才那样慌张的神sè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他发现了什么?”边想着,边也回去休息去了。

    高桥前脚刚进入船舱,远方的海面上又出现了一座和之前一模一样的仙岛。仙鹤盘旋,仙音环绕,似乎真不是凡间尘土一样。

    那里究竟是哪儿,又有着怎样的秘密呢?夜空下,晚风轻送,听不到那若有若无的一丝沉吟。

第六十八章 抵达扶桑

    从那晚随风在甲板上瞥见仙岛之后,他与高桥先生的关系就陷入了一种微妙之中。高桥总觉得随风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或是在隐藏着什么。而随风也更加确定,这个高桥先生很不简单。

    这就产生了一种奇特的现象,平rì里还是如从前那样,随风向着高桥请教扶桑的语言等事物。而暗地里,随风总在提防着他,而高桥先生也觉得随风这人实在是不简单,寻常的十几岁少年哪里有这等眼见着实?..

    虽然说起来尴尬,但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过去。离国土大唐也越来越远,似乎思乡之情总要离家足够远才能爆发出来。

    这些天里,随风和杜阿牛越发地知心起来。还是通过他,随风才知道,原来这船上只有他们两人是大唐国民,其余皆是扶桑人种。随风本来接触人就少,一直在学习语言,很少的时候会与其他人说话谈天。而且扶桑国人与中土之人在外观上并没有很大的区别,加上扶桑举国盛行东学之风,连服饰、习惯上也都向着大唐靠近,扶桑使臣也都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语,是以随风一直也没有发现。

    而杜阿牛呢,似乎是真的没有看出随风与高桥先生之间的尴尬,每天经常会去找他谈谈心。言语真切,听着是极想表现一番的意思。

    随风在江湖上有过足足几年漂泊的经历,杜阿牛所想他岂会看不出来?他这样淳朴的人,也许真的是压在最底层的时间久了,就像是整rì风吹雨淋的咸鱼实在是太过梦想着翻身了。即使在随风眼里,这样确实少了几分志气。可是他也不好说什么,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有怎样的选择就会有怎样的结果,某种意义上来说当你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其实结局便已经注定了。..

    随风也不好多插手闲事,

    也只好任他去了。

    这天,外面突然一阵强烈的喧闹声,阵阵声浪像是惊雷在耳边炸响。即使呆在房内,耳朵都震得有些生疼。随风正掐指算着时间,杜阿牛猛地推开门闯了进来,笑道:“随大哥,扶桑到了。”随风一愣,点点头,松开了手指,这才知道原来扶桑已经到了。

    阿牛还没来得及坐下,高桥先生就紧跟着走了进来。一见房中阿牛也在,稍稍一愣,到嘴边的话也停了下来。

    阿牛一见如此情况,立即站了起来,憨憨笑道:“先生,既然你找随大哥有事,那你们先聊。我出去看看去。”说着,赶忙匆匆走出了房门。

    高桥非况也不说话,缓缓抚着胡须,缓缓坐在了刚才阿牛坐的凳子上。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也不知是不是在夸奖阿牛的识趣。“高桥先生,今r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他还没开口,随风已经问了出来。

    高桥脸上表情一僵,接着有些不自然地笑笑,道:“扶桑岛近在眼前,既然到了主地,自然该由我做东好好款待随风君才是。”

    随风看也没有看他,背负着双手走到了房前,像是根本没有这号人一样,自顾自的道:“中土有句话,‘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想法,直说便是,不用藏着掖着。”就连言语也是平淡至极,似乎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好!”高桥非况不怒反笑,“随风君果然快人快语,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我也就不憋着了。不知随风君来扶桑有何打算,我看随风君一身气度见识不是普通中土之人。怕是有神功在身的武林人士,我高桥世家想聘先生担任我高桥家幕僚武士。不知随风君意下如何?”…,

    随风轻叹了一口气,有着一丝淡淡的失望在里面。“高桥先生实在是说笑了,随风不过是一介布衣,哪里会什么武功了?行走武林的那些侠士,是我随风想也不敢想的。即便随风愿意,可是也没有这个能力胜任。高桥世家家大业大,还是另请高明吧。”

    高桥并不放弃,一脸严肃地道:“先生尽管放心,只要先生愿意入我高桥家,一切都好商量,无论是珍宝还是美女先生尽管开口。”

    除了对他的厌恶之外,随风心里还有的就是深深的疑惑。仅仅从自己身上随身携带着那把纯钧剑便敢断定自己是一代武林高手吗?这个风险会不会太大了点?坚定地摇摇头,“高桥先生,之前你救了我,随风心里真的无比感激。可是我是真的不会武功,实在是帮不了你。你既有如此决心还是去中土寻找吧,我想一定会有武道高手愿意相助的。”

    说完这一番话,他看也不看脸sè已经隐隐变得有些发紫的高桥,走出了房门。去高桥家做幕僚武士,无异于与虎谋皮。

    之前不明白,现在想想已经一清二楚了。为什么高桥之前听到藤原家的名字就会两眼泛光?为什么他们又千方百计地想要拉中原的武林好手进入高桥家呢?怕是和中原的李林甫打的同一个打算罢。

    随风虽不是扶桑国人,但也知道如今扶桑天皇大权旁落,基本都是关白一家把持朝政。他高桥非况在介绍着靖留的时候,虽是大为赞赏,但能说没有一丝嫉恨吗?

    先前还在大唐的时候,就因为知晓了登龙台的秘密而得罪了李林甫。自己最终会沦落到海外,能说和这一点没有关系吗?现在好容易了结了所谓祥瑞的风波,他早已不想再牵扯进各个显赫世家的利益纷争中去了。更何况,藤原家很有可能便是静流的那个家族,而高桥说的那个藤原靖留很有可能便是藤原静流。

    一扇门仿佛真的隔绝了两个天地,门内是那么令人压抑地谈话,而门外就是单纯的一片欢腾了。

    随风趴到了船舷上,眯着眼望去,扶桑一国已清晰可见,甚至就连那个停息着数艘巨大船只的港湾也已能撇清个大概了。船上所有的人都聚到了甲板上,他们疯着,笑着,喊着,将白sè的水手外衣拖在了手里,放肆而尽情地甩着。随风看在眼里,眼角也有些湿润了,这幅情景,让他想到了故土扬州,还有盘古山下的爹娘。

    “随大哥,怎么样,高桥先生找你到底谈了些什么?”杜阿牛也靠在了船舷上,问道。随风这才注意到他,原来他刚才一直就等在他的门外,一脸的微笑。

    扶桑已在眼前,也即意味着从今rì起,他们便要流浪异乡,随风或许以后还会有着转机。而他杜阿牛又没有武功,说不定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有机会能够回归故土了。他竟然还能满脸的笑意,荣华富贵、衣食无忧真的有这么重要么?

    心里暗叹了口气,随风一脸平静地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高桥先生看我手中持有佩剑,以为我是中土的武林高手,所以想让我去高桥家担任他们的幕府武士而已。”

    杜阿牛见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一拍他的肩膀,道:“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啊,那你答应了没?”

    随风摇摇头,两眼继续盯着下方平静的海面,再没了其他言语。…,

    杜阿牛有些急了,又拍了下他的肩膀,“为什么不答应啊,你是不是不知道,幕府武士是多么高的荣誉?我们两人就这么一窍不通地去往扶桑,这么好的机会到哪里去找?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随风转过了头来,瞥了他一眼。就这一眼,让杜阿牛从头凉到了尾。“你这么希望寄人篱下吗?武士很荣耀吗?还是有着丰厚的报酬?若是拿你生死不由自己去换,你也愿意?”

    就这么说话的一会,船又靠岸边近了许多。随风眯着眼睛,透过薄薄的一层海雾隐约看到岸边站着许许多多的人影,都是统一的扶桑特sè的穿着。想必要不了多久,使船就能靠岸了。

    而这时,厢房内的高桥也走了出来,一脸的淡然,好似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对了,这艘使船既是去往中土求学,若不是我偶然间上了船。这船上岂不是只有你一个大唐人士?”随风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既是学习,索xìng带着几个中土人士回扶桑岂不是顺水推舟之事?

    杜阿牛还沉浸在随风刚才那一席话里,没有反应过来。还是随风推了他一把才回过神来,这才断断续续地道:“高桥大人倒是也想带极为中土人士归国,可是现在又有多少人愿意背井离乡,更何况是去往那么偏远又穷困的扶桑呢?不过,你可不要小瞧了他们,他们虽被称为东洋蛮夷,可是照实说,智慧并不在我中土人之下。他们虽没有带走我们大唐什么社稷栋梁,可是却带走了这满船的各类书籍。”

    这次却是轮到随风怔住了,他怎会不懂书籍才是智慧之源的道理,只是这话从杜阿牛口中说出来还是让他稍稍有些吃惊。

    果然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随风在心里默默地又重新评价了一番杜阿牛。他虽有些执着于名利,但还是可以看得出他身上属于华夏的气节并没有完全泯灭。

    船靠得又近了一分,一浪接着一浪的欢呼声更加地明显,甲板上的那些扶桑人挥舞着手中白sè的衣衫更加地卖力。直到这时,杜阿牛的眼里也泛起了一丝惆怅。

    “既然随风君不愿前往我高桥世家,在下自不敢勉强,不知阁下有何打算呢?”先前在随风这里吃了个瘪的高桥非况又到了两人面前,只不过此番倒是没有了之前那股凌人的盛气,不知为何,平和了许多。

    随风微微摆头,“哪有什么打算,走到哪里是哪里,权当见识罢了。”说完,船也刚好此时停下。

    随风刚走了几步,又停下,瞥过小半个头,“阿牛,你呢?”

第六十九章 东牟娄郡

    杜阿牛被随风这样一问,竟停在了当场,有些犹豫地看了看随风和高桥。

    随风瞥见他犹豫,也不多说,只停了一停,又回过了头,向着底下的码头走去。这时阿牛才猛地反应了过来,对着高桥道了声歉,匆匆向着随风的方向追了过去。

    随风听到后面跟紧的脚步声,嘴角只扬了扬,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随风再怎么聪明绝顶也绝对没有料到,杜阿牛会跟着自己一起闯荡这陌生的环境,并不是真的因为被他一席话打通了封闭的茅塞。. .

    杜阿牛别的本事没有,最为擅长的就是观人气度、谈吐。随风本就自小出自显赫世家,一身的气质、仪态都不是一般人所有。更何况他后来还习了武功,更是多了一分出尘和亲近自然之意,若是一般人即便是模仿也是装不出来的。而阿牛自己就是去了高桥家以他的能力也很难会有出路,而跟着随风就不一样了。随风的武功见识就摆在眼前,出头之rì定不会遥远。只消随风一有所重用,那么作为跟在他身后的兄弟,地位岂会差了?

    随风还以为阿牛是真的改变了想法,却不料险些在rì后造成了大麻烦。

    高桥非况静静地站在甲板上,四周的喧闹、兴奋似乎一点也没影响到他。从他背后的yīn影里悄无声息地走出了一个人,伏在了他的耳边,以rì语问道:“这少年绝对是一方高手,就这么放走了,不可惜吗?”. .

    高桥随意地一笑,却以汉语答道:“无妨,他也只不过多绕一个圈子而已。”

    这个时候,随风已经带着阿牛从船上下到了码头,四周又是如此地吵闹,自然是不会听到甲板上的高桥在说什么。

    两人一下到了地上,周围本来前来迎接使船的扶桑国人见到他们两人纯粹的中土服饰,一下子就围了过来,七嘴八舌连说带比划说了起来。

    “这里人好多啊,都是来欢迎我们的吗?他们说的什么?”阿牛第一次被如此多的人围在了中间,不免有些紧张。

    随风皱着眉头,他也就和高桥先生学了一月不到的扶桑国语,而且即便是相同的话放到了不同人的口里声音也相差仿佛。随风仔细斟酌了许久,才有些不确信地用不怎么标准的rì语回了他们一句,又用手指了指高桥先生的方向。接着才对阿牛道:“我也没完全听懂,好像是问我们有没有顺利到大唐,从那里带回来什么?”

    随风一句说完,围着的人立即就散了一些,向着高桥先生那边去了。

    可是还剩下的一些人,嘴里又滴沥咕噜地说了一通,眼神更加钦佩地盯着随风。

    “这又是怎么了?”阿牛靠了靠随风,似是有些害怕。

    “我只不过说了我是说我们并不是遣唐使,而是中土人士。他们说的话我也没有完全听清,大致是说他们很欢迎我们到来,还有其他的什么,好像是说他们对大唐很是仰慕之类的吧。”随风歪过头,低声和阿牛说道。

    好像人群中有人看出来随风并不jīng通rì语,便有人站出来,边比划着,边慢慢地说话。“你是说……要我们…留下来做客?并……讲述…中土……你们?”随风边看比划边猜测着意思。总算是大致弄懂了含义。

    看着他们的服饰全是由粗麻简单地编成,与中土江南的丝绸比起来简直是天上与地下。单从此一点来看,扶桑的落后与穷困可见一斑。…,

    可是他们每一个人的眼里都泛着渴望的jīng光,看得随风当时心里就是一惊。要说中土与扶桑,这乃是千百年的差距,真比较起来可谓是云泥之别。扶桑几十年前便兴起了举国东学的浪cháo,这正是渴望进步渴望发展的体现。而围住他的扶桑人眼中所传递出来的,正是这样一种讯息。

    可是反观大唐呢?雄霸天下,万国来朝是何等的风光!可是上到君主好逸恶劳、骄奢yín逸,下到黎民百姓,自诩为身处强国盛世,不将天下放在眼中。

    中土强盛,能维持多久呢?一百年,还是一千年?那么这段时间之后呢,中土与扶桑又是孰强孰弱呢?

    正当随风陷入了自己的想法内不住感慨的时候,一位看起来年纪很是苍老的妇人也来到了人群外围。看到老人来此,周围的人群的反应很是奇特,仿佛见到了什么不愿见到的东西一样,纷纷往四周让了让,老妇人便很是顺利地到了随风他们面前。

    “远方来的客人们,这么远的距离想必一定是累了,到老身家休息下吧。”她一开口竟然是标标准准的汉语!

    不但阿牛没有料到,就是随风也没有想到。

    老妪看了两人一眼,涩声笑道:“两位不用怀疑老身,老身就是在这东牟娄郡上开旅店客栈的,想请两位贵客到老身旅店做客。”随风还好些,阿牛简直是将不信和怀疑几个字刻在了脸上。

    随风和杜阿牛都是一脸的沉思,没有接话。

    看出了两人心里有的担忧和怀疑,老妪继续道:“两位初来扶桑,想必对这里的一切极不熟悉。若是没有当地人的指引,两位想办的事、想找的人都很难完成。不如就到老妪的旅店里多多休息几rì,待老身将扶桑的各类事项讲解与你们。”

    老妪看似不经意地一说,随风和阿牛两人都是微微一震,阿牛脸上更是多了几丝别扭,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心里的紧张。随风却撇都没有撇,似是完全没有看到阿牛的异常。

    随风看了看四周越围越多的人群,和自己很是凌乱的扶桑国语,并且自己对扶桑一国可谓是一无所知,确实如她所言需要找一个当地之人好好了解一番。不然rì后无论是寄身于某个家族世家或是自行闯荡,都是极有裨益的。

    仔细想了想,这个老妪所说确实很有道理,便点头道:“既然婆婆如此好客,在下也不好拒绝。也罢,那边叨扰了。”

    老妪呵呵地笑了两声,脸上的皱纹就像聚到了一处一样,连眼睛都眯得几乎看不到了。

    “你们跟好老身,旅店距此并不远,就在郡中。”老妪说着,转过了身去。

    所谓郡,在扶桑与中土并不是完全相同的概念。郡在中土所指极大,秦初时全国不过三十六个郡。自古就有“万户成侯,千户成郡”的说法。而在扶桑便要小上很多大约与集镇县城类似,虽然也有来自各地的商人,不过他们群体很小,各地的物流周转也很是有限。远不能和大唐那种万国旅人客商互通有无相比。

    不过此地依傍着一个天然良港,不论是与大唐的各类使船还是商船的来往都还算得上频繁。是以小镇上各类设施倒也齐全,他们两人跟着老妪离开了港口,进了镇内,所见人cháo流动,各类商铺,虽然规模不大,倒也很是jīng致。…,

    没多远就到了老婆婆家的旅店,三角形的斜面屋顶和中土的风格极为相似,只不过斜度大了一些,整个客店全以木质搭建而成,没有一分土石结构。最为特sè的是,木屋底部悬空半尺,就和中土的大理那边聚居雨林的民族一样。木屋外挂着一个木牌,上面竟是两个汉字“望唐”。

    “快进来吧,别在外面傻站着。”老婆婆打开门,阿牛跟着就进到了屋里,而随风还在屋外四处打量,忍不住笑着提醒道。

    随风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也提步进到了店内。

    进了门才发现,旅店里的家具摆设全是唐时的风格,又是亲切又是怀念。唯一不同的就是进门处摆了个木翕,在木翕中摆了个神像,随风只匆匆瞥了一眼,这个神像穿着相貌竟然全是中土秦时的风格,也不知拜的是哪位神仙。或许根本就不是中土的神佛。

    “我先前开的旅店一直都很少有人来,后来有人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把旅店改成了唐时的风格。没想到这么一改之后,每天旅店里都爆满,附近的一些年轻人特别想要去中土看一看,可是中土岂是这么好去的?所以也常会到这里来,体会一下大唐的感觉。”老婆婆扫着地,满目的慈祥地笑着。

    老婆婆这般年纪,还在弯腰打理着这么大的一间店,也幸亏有人想出这样一个方法来。随风心里也有着几分恻隐,看着面前木翕内那个不知名的神像,不经意地问道:“老婆婆你这般年纪了,为什么不雇一个人分担些店里的活呢?”

    老婆婆呵呵地笑着,拿着扫帚扫到了随风脚下,一眼看到了随风眼前的木翕,笑着道:“不麻烦啦,幸亏有天皇大人庇护,老身虽然年事已高倒也忙活地动。何必那么麻烦再去雇别人,再说现在的年轻人心气都高,自然是看不上我们这里的三分小地的。”

    随风只应了一声,心里却一阵了然,原来这木翕里供的是扶桑传说中的神武天皇,只是这天皇为何会是秦时的装扮呢?

    老婆婆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抬起头来,笑道:“对了,我差点都忘了,你们从中土过来,不知有没有听说过术士徐福呢?”

    杜阿牛只当做随风在和老婆婆聊着家常,也没在意,可是随风却猛地一惊,他一路过来几乎都与徐福有关。登龙台如此,他所学的神秘剑诀也是如此。强压下心里的急切,装作漫不经心地道:“术士徐福乃是秦时始皇帝身边最为宠幸的一个方士,据说他曾经率领三千童男童女东海求仙。大名如雷贯耳,怎么可能没有听说呢?”

    老婆婆抬起头来,慈祥地一笑,“那你肯定不知道,在这东牟娄郡的郊外就是徐福术士的墓冢。”

    徐福的墓竟然在扶桑?不是说他出海求仙之后再无踪迹吗,这怎么可能又出现了什么墓冢?随风满脸震惊,久久说不出话来。

第七十章 又见徐福

    “老婆婆,此话当真?徐福的墓冢真的在这里?”随风一想到徐福很有可能和自己学的那套神秘剑诀相关,情绪便有些急切。

    老婆婆却款款一笑,道:“孩子,做事情不要太着急。就像原来我跟着别人学汉语的时候一样,一直着急一直都学不好。你问我是不是真的又有什么用呢,我也不清楚啊。不过我们这里确实有一个徐福庙,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了。大家都传说那是中原的一个极有名的术士仙人,你若是想知道真假,不妨自己前往一探就是了。”..

    随风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心急了,自嘲地一笑,“老婆婆说的是,过几rì我便去看看。老婆婆,认识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您姓氏名讳呢。”明里是这样说着,可是暗里随风却在嘀咕,她既然以开旅店客栈维持生计又为何需要去学汉语呢?而且她故意提及此事也有些打消人疑虑的嫌疑。

    老婆婆一愣,又接着扫地去了,“姓名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用了,周围的人都叫我欧巴桑,就是阿婆的意思,若是你不介意,就和别人一样叫我阿婆吧。”

    还未等随风接话,阿婆又接着道:“对了,那边的门进去,左边第一间便是你们的房间。今rì你们刚到,先去好好休息吧,等到晚上,阿婆给你们做只有在我们扶桑才能吃到的菜。”

    阿婆的一席慈祥的话语让随风当即就是一愣,心里某块不知名的地方一阵隐隐的酸楚。他自小就没有见过爷爷nǎinǎi,只听父亲说过nǎinǎi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死了。没多久爷爷也失踪不见了,这么多年过去,恐怕也早已不在人世了。..

    随风呆呆地转过身,叫上了阿牛一声,默默地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想到这些陈年往事而伤怀。

    随风走到一半,突然身后一阵吵杂,生生地让他停下了脚步。

    原来是店里不知从哪儿来了四个满脸狠相的中年人,四人都是武士装扮,看样子像是某个家族所雇用的武士。

    四人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双腿一翘,大声地嚷嚷着什么。随风皱了皱眉,他们所喊的都是生涩的rì文应该是什么菜名,他也听不明白。不过看这样子恐怕是来者不善,随风给阿牛使了个眼sè,让他靠近点了自己。

    “待会若是动起手来,你自己小心,找个地方躲起来。”随风低声地道。

    一见是这几个人,阿婆脸上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小心翼翼地说着什么,只是这一句随风却是听懂了,是:对不起,你们要的菜我们这里没有了。

    一听要的菜这里没有了,四名武士一阵大骂,其中一人猛地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三两步冲了上去,冲着阿婆就是一脚。

    随风一见情况不妙,幻步运起,两步就挡在了阿婆身前。见到身前突然多出了一个人,抬脚的武士虽然大惊,可是并不收脚,反而加重了几分力道想要将两人一同踹倒。随风冷哼一声,大袖一摆,武士一脚踹到了随风袖子上,如中铁板一般,就听“咔嚓”一声,整个左腿竟是断了。

    随风出袖的右手并不停歇,从中探出,悄无声息的一掌贴到了武士的胸口。稍稍一用力,“噗”武士被掌力一震,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直直的向后飞去,一直飞出了旅店的大门方才停下。…,

    一招制敌!

    屋内一时静得落针可闻,谁也没有料到这样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书生竟然有如此武功。就连和飞出门外那人一道的其他武士也愣在了当场,足足过了好几息的时间才缓过神来。纷纷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向着随风围了过来。

    也不知是这几名扶桑武士胆大还是太过自信,明明知道随风武功不凡,竟然还敢动手。伴随着一声大吼,三人挥刀向着随风怒砍了下去。

    “哼!”随风口角挂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嗡……”一声剑吟,经久不息。在场所有人都只见到似乎闪过了一道迅捷无比的金sè电光。接着就是一阵叮叮当当的乱想,三名武士回过神来的时候手中握着的只剩下了一小节断刀了,其余的刀身碎了一地。三人的胸前也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

    站在随风身后的阿婆更像是傻了一般,呆呆地回味着刚才的那一剑,嘴唇不断地翕张,也不知说着什么。

    八脉巽风,纯钧出鞘。

    随风一紧手中的长剑,第二剑就要出动。阿婆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好了,他们三人也只是言语上有些狠戾罢了,平rì里倒也没怎么欺负我。少侠这般武功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还是饶了他们吧。”阿婆还以为随风要下杀手,言语里很是不忍。

    随风本来也没想要杀他们,只是觉得这样为恶乡里的恶人不能轻饶,便点了点头,成了阿婆这个情。

    “阿婆,你没事吧?”随风扶起了身子被吓得已有些摇晃的阿婆,轻声地问道。

    阿婆面sè苍白,摇了摇头,轻轻地松开了随风的手,低声道:“你们还是快走吧,以后不要再欺负人了。”

    三名武士看了看地上钢刀的碎片,又看了看面sè虚弱的阿婆和一旁神sè冷冽的随风,也不多说,灰溜溜地架起门外瘫倒在地的同伴,走了。

    随风冷冷地盯着,直到几人的身影完全地消失,才道:“阿婆,他们平rì里经常来这里撒野吗?”

    阿婆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笑笑,“他们是附近濑户家的武士,濑户家大业大,寻常百姓哪里得罪得起?不过他们倒也不常来,只是偶尔会过来吃点中土的菜式。若是他们有哪里一点点不满意,这饭钱就要不回来了。”

    随风看着,旅店里的家具布置倒是很jīng致,可是阿婆自己所穿的只是极为简陋的麻布衣,而且袖口不知还缝补了多少次,想必是将所有的积蓄都花在了这间旅店上。自己的生活之清苦就可想而知了,这样一位老人还在如此受苦,随风看着都有些不忍。

    想拿一点银子给她,可是阿婆怎么也不肯要。最后还是随风佯装生气才让她勉强收了下来。

    见阿婆收了银子,随风和她又谈了几句,便找了个借口要回房休息。

    转过身,边走着边皱着眉头,他刚才以无名剑诀中的巽风篇催动纯钧剑,剑速实在是快极,一剑出完也不过只顿了一瞬,阿婆竟然一下就拉住了自己。刚才扶住她的时候,她身子内气血充盈却不像个老人,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看着随风渐渐走远,阿婆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很是欣慰的笑容。放下了手中的扫帚,缓缓地从木翕旁拿出了三根檀香,又以火折将其点了起来,插在了神像前的香坛里。喃喃道:“大帝,我看的真真切切的,那个少年虽然只出了一剑,但分明是大帝您亲创的道之剑诀。按照您的吩咐,弟子已在此等候了千余年,一千多年了啊!终于在今rì让我有幸在此等到了他。总算完成了大帝您的嘱托,您在仙界可以安心了。”…,

    她越说越是激动,最终实在忍受不住,两行清泪从皱纹满满的脸颊上流了下来。

    接下来,随风便和杜阿牛在阿婆的望唐客栈里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三个月。这三个月过得倒也平淡,濑户家也曾来寻过一次衅,足足来了七八个武士,随风只用了不到三招便将他们尽数打翻在地,没过几天濑户家主亲自前来赔礼道歉。至此,阿牛对随风的武功更是钦佩。

    随风也曾问过传说中的徐福之庙到底在何处,想要去探访一次。可是他每次问阿婆,阿婆都让他不要太过心急,不妨等到欢庆rì再去。

    这一等就是三个月,后来随风才知道,原来所谓的欢庆rì就是传说中徐福登临扶桑的那天。后世为了纪念他,年年都要举行活动庆典。这一天,阿婆说要亲自带随风他们两人过去。连旅店都暂时地关了。

    “走吧。”随风看着身前突然停下来的阿婆,有些奇怪,轻声地催了一句。

    “噢,好,走吧。”阿婆又看了看旅店门口那刻着望唐的招牌,不知为何,眼里似乎流露出了一丝的不舍。

    随风看在眼里,心里默默地又添了一丝的疑惑。

    好在徐福的庙宇离着东牟娄郡并不远,出了集镇,大约只有七八里路。七八里路虽说不用半个时辰便能走到,可是阿婆这般大的年纪,好像也没有什么吃力的感觉。就连杜阿牛都有些微喘。

    阿婆似乎也察觉到了两人的眼光有异,笑着道:“老身年纪虽大了,可是每次店里要买一些食材都是我去的。跑得多了,腿脚便也好了。今rì是欢庆rì,待会在庙门口会有许多各类庆贺的活动。你们既然来了,不妨多玩玩。”

    到了徐福庙前,果然如阿婆所说的一样。有着各类人群聚集,除了大部分是香客之外还有其他各sè买些杂货的、卖艺的,甚至随风还见到了卖冷淘的。原以为这冷淘只在江南一带盛行,没想到竟也传到了扶桑。若是这里再有个戏台,简直就和中土的庙会一模一样了。

    阿牛本就一直混迹于江湖底层,从来也没有好好的玩过庙会,一见庙前这样热闹的景象两眼都有些泛光。

    阿婆看他这样痴傻的样子,不经笑了,“阿牛,阿婆陪你在这里好好逛逛,怎么样?小风,徐福的墓冢就在整个庙的后院,你要是有兴趣就自己去看好了。”

    随风还没来得及说话,阿婆已经拉着阿牛进到了人群里,没多久连背影都不怎么看得到了。

    随风苦笑一声,捏了下鼻子,只是去庙里拜祭一下徐福先人而已,自己一个人去也是一样,也就没怎么在意,一个人走了进去。

第七十一章 仙人墓冢

    好容易挤进了宫观内,这一点倒是不似中土,中土无论是大庙小庙,殿宇一定不止一间。可是这徐福庙只有这简简单单一间主殿而已,而来此庆贺的善男信女足足有数百之多,即使随风用出了幻步轻功依旧很是费劲。

    到了殿内,除了殿内那些神职之人有些与中土不同之外,其他让人感觉就像是回到了中土一样。

    正中是一尊真人大小的塑像,是一个中年的男子,身着的也是秦时风格的长衫,并不是伟岸风姿却很有几分韵味。有点像仙风道骨的感觉,也许是扶桑和中土理想中对神仙的定义不太一样,所以稍稍偏了几分味道罢。 ..

    塑像下是三个蒲团,上面还跪着三两个虔诚的香客。而在蒲团边,是一尊方案,方案后面是一位方士装扮的中年男子,正以几枚铜钱为来访的香客算卦。

    随风稍稍瞥了一眼,用的是后天的算法,与他以先天八卦测算差了不知几许。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做声,耐心地等着蒲团空出来,既然都来了此地,若是不拜一拜前辈高人实在是说不过去。

    等了片刻,一位女香客说完了自己的祈求,起身离去。随风紧接着到了蒲团前,双手十指交叉就要跪下。

    这时边上的算命方士猛地一眼看到了随风,随风的衣着还是之前的大唐风格,与周围人相差仿佛。是以方士一下就看出了随风不是扶桑人士,十有仈jiǔ便是从大唐而来。方士不知为何眉间一喜,连前来问询的香客都扔下了,朝着随风的方向就过去了,随风在蒲团前还没来得及跪下,就被方士猛地一下拉住了手臂。 ..

    方士此举一下就把随风吓得一惊。

    看到随风眼里满是疑惑,方士用rì语解释道:“我是徐福宫观的住持,请问您是从中土大唐而来吗?”

    随风在阿婆的旅店里待得这三个月,除了内功外长进最大的就是扶桑语了。此时他基本已经与当地人较为随意地交流了。

    随风刚才就在角落里见过他,倒也么什么不信的。只是对他的来意有些不解,疑惑道:“在下确实是大唐人士,不知住持大人找我究竟为了何事呢?”

    住持有些发愣,刚才还满是欣慰的脸上也多了一丝尴尬。展开了手掌,掌内是几枚已经有些铜绿的铜钱,看样子是有些年头了。顿了顿,才道:“本座在此替人占卜测算已经有很多年了,近rì我便算到了会有一个中土人前来,此人能解开此庙中最大的秘密。”

    他的一席话说得随风有些发懵,什么就解开秘密了,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疑惑道:“住持所说的那个中土人便是我么?那又是什么秘密呢?”

    住持yù言又止,看了看四周。他刚才突兀地扔下了前来问卜的人,一把拉住随风的奇异举动早就吸引了不知多少人的注意,周围一圈香客都好整以暇地听着他们的谈话。住持脸上又是一阵尴尬,这才低声地对随风道:“先生还是和我去一个安静的地方详谈吧。”

    说完了,带着随风向后殿走去。突如其来的事情让随风一头雾水,自己不过是想来简简单单地上一炷香而已,怎么又牵扯到了什么秘密中呢?可是他虽然疑惑,心里却隐隐有所预感,恐怕和徐福先人有关,说不定便能解开自己的疑惑。

    到了后殿,住持看着随风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说来惭愧,徐福先人逝世前曾留下了一个羊皮卷轴。卷轴上有一句话,只是我们谁也不认识到底写了什么。历代住持都认为其中藏着大秘密,便一代一代地传了下来。直到近年,东学之风盛行之后,我也曾问过那些遣唐的使者,可是他们也都不认识,只说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文字了,恐怕只有中土人才能看得懂。”…,

    随风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刚才住持上来就问自己是不是中土人士,原来有着这样一层原因。同时也暗暗有些震惊,竟然还有徐福亲笔写的卷轴,看来此地确实就是他的墓冢了。徐福是秦时人士,所留的文字不外乎隶书或是小篆,至多是更为古老一点的大篆。

    他自幼便研习各类书籍,认读大篆自然是不在话下。

    略微思量一下,便道:“不知那个卷轴现在何处?也许小子可以为先生解惑。”

    住持大喜,“先生果然能识得卷轴上的文字?我这就去取,你在此稍候片刻。”说着,转身匆匆去了。

    本来随风满心的欢喜,可是突然想到住持所说卷轴内竟然只有一句话,一句话能写什么呢?更不会写什么秘密了,想到这里,随风心里便凉了几分。

    正当他在寻思着这些疑惑的时候,住持已经双手捧着一个金丝楠木盒走了回来。金丝楠木在中土都是极为昂贵的木料,更何况在较为落后的扶桑,简直可以作为绝世珍宝了。不过,从外观来看,这个木盒不知有多久的历史了。好在楠木质地细腻,保存得好倒是不易腐坏,只是原本金sè的光泽却有些褪sè了,虽然如此,其外围的刻痕还算是清晰,随风看起来就和他在登龙台前所看的那些篆刻是一样一个风格,只在秦时盛行。

    即便经历了长久的沧桑,可是整个木盒还是一点都未破损变形。整个严丝合缝,没有露出一丝的间隙,恐怕一般人就是拿在手中也不知道如何开启。

    住持似也是长久没有打开过了,摸索了许久才拧对机关。就听“咔嚓”一声,木盒周围缓缓露出了一丝缝隙,顶盖缓缓升了起来。住持轻轻一推,将盖子推了开来,露出其中的一卷羊皮。

    羊皮时间久了便会有些发黄,而这张羊皮整个地都染了一层浅浅的黄sè。住持小心地将其取了出来,递到了随风面前,“这就是徐福先人所留的卷轴,你自己打开看吧。”

    随风也有些激动,也许一个千年的秘密就要在自己手上解开。连展开卷轴的手指都有些颤抖,好在羊皮一直都保存在木盒内,虽然历经千年洗礼,倒是也没有完全变干变脆,还留了一分柔xìng。

    卷轴被缓缓地展开,正中就只有两个大字神武。随风所料不差,这两个字都是大篆,以不知名的颜料所写,到现在竟然还没有一丝褪sè。

    “神武……”这究竟是什么意义呢?虽然看懂了上面的文字,可是徐福故意留下的卷轴所留的信息肯定大有用处才对,可是就这单单两个字,根本就无法解释。

    强压下心里的疑惑,随风将羊皮翻了过来。它的反面果然就如同住持所说,是一句话“一生所学在神器。”

    “怎么样,先生看不看得懂这上面的文字?又是什么意思呢?”看着随风的样子像是若有所悟,住持忍不住就问了一句。

    “恕我愚钝,我也只认得上面的字,一面是‘神武’,一面是‘一生所学在神器’。很是抱歉,我猜不透其中的深意,倒是辜负了住持的一番希望了。”随风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思索了许久,实在是不觉得这话里有着什么秘密。

    住持一阵沉吟,有些不确定地道:“先人说的神器会不会是扶桑传说中的三神器?”

    随风一听就想笑,徐福乃是中土有名的方士,又是始皇帝的宠臣,中土地大物博什么样的神器没见过?不说别的,就那块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玉玺,就绝不是凡俗之物。即便是最后他坐化在了扶桑,临终前所留的卷轴怎么可能关于几件扶桑的所谓神器呢?…,

    可是想归想,口中却道:“先生所说也不是没有可能,在下听说徐福先生的墓冢就在贵庙内?不知我可否去拜谒一番?”

    想不通便不高兴想了,随风就想去最后拜谒一下先人的墓冢,表示一下后辈的尊重就可以了。对于所谓的秘密、传说,他不是很有兴趣搀和其中,就像是当初的那个祥瑞的事,他便是因为好奇,不知不觉陷入了其中,弄得最后,为了这个秘密,死的死,伤的伤,梁偷儿到现在也不知所踪。

    住持也看出了随风并不是很热衷所谓的卷轴,便接着他的话道:“先人的墓碑就在后院,平rì里一般的香客是不能进的。不过先生帮了我们如此大的一个忙,自然不能阻拦,随我来就是。”

    说完,住持从随风手里接过了羊皮,又放回了木盒内,转身去了。

    随风跟着他,出了后殿的门,是一块修剪地很是jīng致的院子。院子里有一棵高耸挺立的松树,树下一尊青石墓碑。也许是时间久了,碑上多了许多裂痕,顶部也生出了许多青苔。

    刚走到院子中,头顶一片阳光洒落下来,仿佛周围的一切被阳光一照都散出了丝丝缕缕的七彩光辉。看着随风震惊的样子,住持微微有些自得地笑道:“很吃惊吧,传说这里被先人布了某种仙术,一有阳光洒落下来,便会有着万物生机勃发的胜景。而且呆在这里,心境一片开阔,好像诸事烦恼尽都消散了。”

    随风眯着双眼,却不这样认为。住持没有武功,也许感知不到,他却分明地察觉到,这一方院子虽小,却包容万象就像是一方小千世界一样。灵识全开,模糊地可以感觉到地面不住地向上升腾点滴滴的紫瑞地气与天空落下的清净之气yīn阳相汇,演化出无穷自然。

    而这一切的正中,就是那一尊墓碑。

第七十二章 花明柳暗

    随风毕竟跟着梁偷儿也有些时rì了,对于风水堪舆之类的学说虽不jīng通,但耳濡目染之下倒也能看个大概。这墓碑所在的庭院里的风水要以梁偷儿的话来说就是已经成为了yīn阳相生,生死轮回的仙穴了。

    随风陷入了震惊之中,无法自拔了。原本关于世上是否究竟有仙一说都还没有一个定论,眼前就这么突兀地冒出了一个仙穴出来,叫人如何不吃惊?按风水学的理论来说,如此神地只会在万龙汇聚的仙峰才会产生,传说中昆仑山上便有着这样一方仙地,每过五百年便有仙光降下引导世间修道人登仙而去。. .

    可是,扶桑仅是一隅小国,连龙脉都难寻到一条,更不要说万龙汇聚的胜景了。而去东牟娄临近海边,再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孕育此种地脉的位置。最为神奇的是,这仙穴虽然神奇可以只局限于这墓碑旁小小一丈方圆而已。

    这里再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天然而成,但若不是天然所成……随风猛地一惊,想到了古书中所记载“修道成仙,留地仙穴”这几个字。难道修炼到了极致真的可以羽化登仙?而徐福就是这样一个例子?

    随风站在墓前,微闭上双眼,好像是在默默悼念,其实却是在悄悄地感知着这一方天地。细细一感知更是吃惊,这周围的一方田地似乎和整个天地半隔开来,即使算不上跳脱三界外,至少也是不在五行中了。难道世间真的有仙人,徐福并不是死了,而是羽化登仙而去了?虽然得出了如此结论,随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

    趁着住持不注意,随风伸出了右手,默默地以大衍化先天之法悄悄一算。“这……”随风才算了个开头心里就一震,墓冢内竟然没有尸体!

    随风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传说中的仙魔离他这么近。先前王昌明跟他讲旱魃什么之类的事情时,他还满是不信,别的不说,之前他还一直以为先天境界便已是绝顶的存在。后来还是梁偷儿跟他讲了无参和尚的事迹,随风才知道原来先天境界算不得什么。现在既然连仙人都已经出现了,超越先天恐怕更算不上什么了。

    这样说来,之前昌明叔跟我说的那个叫做清玄的高道的实力并不是夸大其词了?能够引雷、御剑肯定也不是凡俗的手段,随风一阵沉吟,又想起了许多往事。只是现在想起来,看法也变了很多。

    随风心扑通扑通地狂跳,许久才平息下来,简单地又和住持谈了几句,告了别,便又进了后殿,按照进来的路而返回。

    今天一天的经历给他的触动实在是太大,在触动之余剩下的就是深深的渺小感。和传说中动辄飞天遁地、长生不死的仙人相比,凡间的霸王雄图,血海深仇又算得了什么呢?也难怪,当年坐拥天下的那么多的帝王都苦苦追寻着长生之道。

    只是不知道当年徐福明明是奉了始皇帝之命而出岛,可是为何到了最后却反而是徐福得道成了仙而始皇帝却早已身死化作白骨了呢?这些问题的答案,恐怕除了已经成仙的徐福,谁也不会知道了吧。

    进了正殿之后,没走几步,随风不自觉又回头看了看那尊徐福塑像。这一看不打紧,心里猛地又是一颤。

    这里的徐福塑像也是一身秦时风格的衣衫,第一时间就让他想到了之前在那个阿婆家木翕内供奉着的那个神像。现在想起来,这两尊神像似乎连神态都有些相似了。据住持所说,殿内的这尊塑像是当时的塑像师按徐福先生的真实面容篆刻的。难道说阿婆家供奉的也是徐福本人?…,

    可是阿婆说那尊塑像是……神武天皇?!

    随风全身就是一个激灵,住持给他看的那个羊皮卷轴里,首先看到的两个字不就是“神武”么?将这其中一系列的事情串起来一想,徐福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没想到扶桑传说中的神武天皇竟然是中土人士。

    那羊皮中所说的神器又是什么意思呢?他既然都已经可以无牵无挂升仙而去,并且看样子就连扶桑人都不知他的真实身份,恐怕他也不是很在意在扶桑的这所谓的基业。若是他真的醉心于权力,不说他根本不可能修到如此境界,以他仙人的实力,便是想坐拥下整片天下哪里又是什么难事?

    这么说来,卷轴中的神器真的指的就是扶桑的三件神器了?

    随风在正殿里一边向着门口走去,一边思考着这其中的一切。越想越觉得阿婆很是诡异。既然在家中供奉着徐福的塑像将徐福的欢庆rì还记得如此清楚,却又和随风说那个是神武天皇,怎么看都不像是不知道内情的人。

    再加上她比常人还要旺盛的气血,在他那么迅捷的出手时都能拉住,说不定她知道些什么。走出了大殿的正门,看着面前如cháo的人流,随风神sè一肃,已然做了个决定,不论怎样还是先找到阿婆再说,向她好好问问,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好在虽然庙前的人很多,可是摊点却很少,随风没怎么逛就看到杜阿牛正在一家冷淘摊位上大口大口地吃着,只是却并没有看到阿婆的身影。

    随风径直几步走到了阿牛身后,轻轻拍了他的肩膀,道:“喂,阿牛,阿婆呢,她去哪里了?”

    阿牛被随风这一下吓了一跳,手中的冷淘险些被他摔在了地上,口中迸了半句脏话,回过头来一见是随风,这才住了口。忙将口中一大口冷淘吞了下去,声音含含糊糊地道:“阿…婆刚才说在那边看到了一个熟人,过去打招呼去了,说是马上就回来。”

    随风眉头一皱,不知为何,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了。“她去了多久了?”

    被随风这么一问,阿牛似乎也发觉不对了,嘟囔道:“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她确实去的蛮久的了,怎么还没回来?”

    随风心里咯噔一声,不安的猜测果真成了现实。“别吃了,我们走吧。”说着就朝着阿牛刚才所指的方向找了过去。“走?去哪儿?”阿牛一边嘟囔着,一边跟了上去。

    “找阿婆。”随风就简简单单说了这三个字,就不再言语。

    说完,两人就沿着道路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找了起来,庙前的空地本就不大,摊位更是不多。他们两人花了足足半个时辰的功夫,将这一块地方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别说阿婆了,就是年纪相仿的老人都没见到几个。

    “果然不出我所料。”随风脸sè反而平平淡淡,说话的声音就如一杯白水一样。

    “什么所料啊?阿婆会不会是没有找到我们先回去了?要不我们回去看看吧?”杜阿牛喘着粗气,并没有注意到随风说什么。

    随风微微点了点头,“那我们回去一看便是。”虽然心里已经知道了结果,可依然还是有一丝侥幸。

    两人便沿着之前来时的路又返了回去,由于在庙里庙外耽搁了太多的时间,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太阳落山前赶回了郡内。阿婆的旅店就在郡的中心地带,东牟娄是个小郡,并不是很大,进了郡,没几步就到了旅店所在。…,

    “这……”不说阿牛,连随风都愣住了。

    一片的空空如也,好像根本没有什么阿婆,也没有什么望唐客栈。就像是一场梦一样,连一丝痕迹都没有。他们围绕着那里转了好几圈,才最终确定他们根本没有走错,真的是旅店消失了,阿婆也消失了。

    “这是怎么了,就算是要搬迁,也不会如此干净利落,一丝痕迹都不留啊?”阿牛走到了那片平地上,仔细地打量着地下,一丝碎屑,甚至连敲击的痕迹都没有。

    随风呆呆地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隐隐地,他又有一种感觉,恐怕自己又在无意间陷入了什么惊世的秘密中。今天仅一天,所见所闻实在是太过离奇,实在是匪夷所思,令人难以置信。

    “走,我们去问问其他人。”阿牛倒也不笨,很快就想出了点子。

    随风点点头,也不说话,直接扭过头就走。

    “河边大爷,你有没有看到隔壁开望唐旅店的阿婆啊?怎么忽然之间她和她的旅店都消失不见了?”随风第一个找的便是旅店旁的杂货铺,按理说,靠的最近有什么风吹草动应该也最清楚。

    “嗯?”河边大爷当即就是一愣,“阿婆?哪有什么阿婆?我的隔壁一直都是空着的,这块地皮从来就没有卖出去,哪有什么旅店?年轻人,你该不是搞错了吧。”

    一见他的反应,随风心里猛地一颤,阿牛更是不堪,背后一阵冷汗险些就要瘫软下去。之前他长住在旅店内的时候,就常见阿婆和这位河边大爷一起谈天,随风也去买过好几次东西,怎么他竟然一口咬定就没有阿婆这一个人,而且就连随风都不认识了呢?

    起初,他们还只以为是河边大爷年纪大了,有些记不清楚,或是和阿婆闹了什么矛盾故意这样恶作剧。

    可是他们一连问了数十个人,竟然没有一人记得这里原来有间客店,店主是一位年逾耄耋的老婆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所有人错了,还是他们两人错了?

    到底是记忆扭曲了他们的生活,还是生活扭曲了他们的记忆呢?两人都已经知道继续留在这里注定也是徒劳,便都想要离开了。

    “风大哥,接下来你有没有想好了去哪里呢?”阿牛有些不确信地问道。

    “走,我们去平城京。”随风还是如之前那样淡定。

第七十三章 上洛平城

    唐景龙四年,扶桑元明女帝将扶桑的都城迁往了平城京,开始了扶桑的奈良时代。受到盛唐文化的映shè和影响,平城京的整个的建筑风格、外观都是模仿大唐的长安、洛阳所建。是以在扶桑,前往京城便被称作上洛。同样地,此时的扶桑就和大唐一样,正处于一片的歌舞升平、昌盛繁荣之中。

    而平城京作为整个扶桑的都城,同时也是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也是与中土交流最为密切的一个城市。 ..

    “平城京是哪里,我们去那儿干什么?”边走着,阿牛边不解地问。在望唐旅店呆的这三个月里,虽然他之前便知道随风可能身怀武功,可是他亲眼所见随风的几次出手,无一不是如同行云流水,匆匆几招便将所有的对手尽数打倒,动作之快他从未看清过。也正因此,他现在无论何事都以随风为主。

    随风突然走至一半停了下来,深深地看了阿牛一眼,接着又突然起步,继续向前走去。“平城京是扶桑的都城,相当于大唐的长安。你不是一直想进大世家么,正好我有一个朋友是扶桑关白家的人,也许可以引荐一番。”

    “真的?”阿牛满是惊喜,他过够了底层的生活,做梦都想着大户人家吃穿不愁的rì子。

    随风皱了皱眉头,也不多说,继续赶路。那一番话说完,他的脑海里不知不觉浮现出了那一个笑起来会有两个酒窝,甜甜地喊着他随大哥的女孩。一想到她,他的心里就是一叹,自己当时不告而别,此时又在来找她,自己也觉得有些不该。 ..

    去平城京寻找静流所在的藤原家族,更多的并不是为了私情。既然徐福升仙前留下的羊皮卷轴上记载的神器很有可能便是传说中扶桑的三件神器天丛云剑、八尺镜、八尺琼勾玉,传言都说三神器皆是由上届天皇传下届,那么身为扶桑关白的藤原世家所掌握的内幕想必一定比民间要丰富许多。寻到蛛丝马迹线索的概率也会高上很多。

    再者,既然藤原是关白世家,那么无论是在财力还是政治上面的地位都不是其他家族能够比拟的。他毕竟是中土之人,此次来扶桑也只不过是机缘巧合,终究还是会回到中土去。中土与扶桑说是一衣带水,可是这中间隔的一片汪洋却不是那么容易渡过的。在扶桑有能力渡海的家族也只有那么几个,自然藤原家族是最好的选择。

    一路上,随风都似在沉思着什么,阿牛却在不停地幻想等到了藤原家族之后会有怎样荣耀的生活。两人各有心事,就这样走着,一路都没有说话。

    扶桑本就不大,而平城京离东牟娄并不远,不过几天脚程罢了。一听说两人来自东土大唐,遇见的人崇敬之余更是以礼相待。是以一路行过去,倒也没遇到什么阻碍。

    没过几天,两人就到了平城京前。平城京本就是仿隋唐长安而建,东西长十二里,南北长八里。虽然尺寸比不上正宗的长安城那般宏伟,就是比之金陵也小上了不少,可是这城楼墙体,以及城内各式建筑、屋舍却并不比长安逊sè多少,倒像是袖珍版一样。

    阿牛何时见过这样气势磅礴的城池?当即就看呆了,嘴巴长得像是鹅蛋大小,眼神里也满是放光,一看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连周围路过的许多扶桑人士都被阿牛的反应吸引了,纷纷投来疑惑和好笑的目光。…,

    站在他的身边,随风也很是尴尬,轻咳一声,小心地拉了阿牛一把。看也不看他,向着城门就走了过去。

    平城京如此重大的城池,不可能没有守城把守,虽不像真正的长安一样几道门槛,但盘查也算很是仔细,一般人若是没有出入手令是决计不让通行的。到了城门的时候阿牛还在担心,他们什么身份证明都没有该如何进入这把守森严的城池呢?

    结果让他瞠目结舌的是,随风只不过简简单单和城守说了几句话,就乖乖地放行了。

    “随大哥,你到底跟城守说了什么?怎么这么容易就让我们进来了?”一进了平城京,阿牛便不停地围着随风问着这个问题。

    随风故作高深地一笑,道:“这还不简单,我直接说我们来自东土大唐。是受藤原家族二当家之邀前来做客的,然后把他的名字一报,岂有不信之理。他们这些守城的官兵最得罪不起的就是这些达官贵人,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得罪了藤原如此家族,他rì后的rì子怕是很难混了,他们当了这么久,自然不会连这点经验都没有。再说,就是真的请来了藤原家族的人也不怕,我本来就与他们二当家有过一面之缘。”

    随风说了这么多,可是等了许久也没听到阿牛的应和声,扭头一看,阿牛目光呆滞,被眼前所见完全吸引了心神,哪里听得到随风在说什么?

    随风也只笑笑,打量了下四周。大内与平城宫位于北侧zhōng yāng,朱雀大路由北向南将京城分为两边,东侧被称为左京,西侧被称为右京,又有数条东西及南北向的大路将城内分为八十四坊,每坊十六坪,其中平城宫占四坊,寺院、东西市、陵墓又占十坊左右。他们此刻就位于最为繁华的右京第五十六坊。

    整个一坊看过去,处处都是各类店铺、杂货,还有各类只在扶桑有的东西,像木屐店、寿司摊之类的,并不仅如此,连中土的许多文化习俗在这里也可以清楚地看见。像是他们一路走来便见到许多僧人装扮的扶桑之人,路边也有许多类似于道教的八卦测算之类的摊点。最为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竟然还在这里看见了儒家的书院,讲授的也是四书五经之类的文章。就连随风都觉得有些新奇,更不用说是阿牛了。

    随风找个人问了才知道,藤原家族在正中的四十三坊,和这里隔着十几坊,倒也不算远。他们本来也不赶时间,既然来了自然要好好逛一逛。

    这一逛就忘了时间,等他们赶到藤原家族门口的时候已是rì薄西山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了。

    “这就是大户人家啊,连下人都身着着玉帛,就是不一样。”看着眼前庄重阔大的大门,阿牛一阵感慨。

    随风抬头看去,门口两尊汉白玉的石狮,几根红sè的巨柱撑着满是鎏金sè瓦片的屋顶,显得极是恢弘大气。整个的建筑制式就和中土大唐一般无二,简直就是照样搬过来的一般。门前站着两位身着锦衣的武士,腰间还配着长刀,很是威武不凡。

    随风走上前去,手间折扇一收,对着武士一抱拳,道:“在下随风,这位是杜阿牛,和我一道从东土大唐而来,想要拜见你家伯二大人,还望阁下通报。”

    锦衣武士一愣,仔细打量了下随风和阿牛两人,他们两人还是之前来时标准的唐时装扮,虽然扶桑的衣饰风格全面向着大唐靠近,可是在许多细微之处还有着很大的区别。而且随风说话气度飘逸出尘,绝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

    两名武士对视了一眼,一同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对随风拱手道:“阁下远道而来,既然识得我伯二大人,想必也是我藤原家族的朋友,请稍后,在下这就前去通报。”

    这藤原家到底是少有的大家族,守卫的武士也都是极有修养之人。一番话说起来很是自然,并没有因为随风两人年少就加以轻视。说完话,便匆匆走进去通报去了。

    “你说那个藤原家的二当家会见我们吗?”阿牛看着武士进去,但还是有些心虚,小声地以汉语问道。

    随风微微一笑,答道:“伯二先生既是藤原家有数的二当家,一定不是轻易见人的,若是没有猜错待会应该会派出一个能够稍稍管上事的出来接见我们。”

    他刚将话说完,就忍不住笑了,阿牛两眼一直盯着微微开启的门缝往内打量着。两扇厚重的朱红sè木门半掩,露出了一分里面的风光,首先看到的就是一面雕纹石壁,一般大户人家都会有如此一道石壁正对大门,一方面是美观,一方面也是为了遮掩住视线,不让一般人能看到内堂。

    其实木门开得并不大,除了石壁并不能看到什么,可是阿牛依旧乐此不疲,明明再过得一会就能光明正大进去瞧个究竟,可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

    也许人就是这样吧,总喜欢那些不能轻易得到的事物,连这一线风光都是如此。只是这个看似浅显的道理又有几个人能想得明白呢?

    随风看着阿牛明明想看却还要掩饰的滑稽样子,正忍不住想笑,门“吱呀”一声彻底敞了开来,从中走出了一个少年来。

    少年虽然并不算高,可是一身气势却很是十足,白皙的脸庞添了几丝俊俏。两只忽闪忽闪硕大的眼睛,手里也像随风一样持了把折扇,一身雪白sè的长衫,很是飘逸。头上一顶方冠,简直就是个翩翩美少年。

    少年抬头看来,随风低头看去,两人四目相汇。

    随风和他都是微微一颤,好熟悉的眼神,好似在哪里见过。

    而少年的反应更是夸张,微退了半步,倒吸了一口冷气,慌忙将遮住嘴的手拿开,脆生生地道:“你是中土的随大哥?”

    听到这声音,随风更是浑身一抖,“你是……?”

    声音虽然不像,却勾起了他许多已经有些淡薄的回忆,那一rì,泰山上,那几rì,旅途中。

    随风还没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就听见少年冲着他一抱拳,道:“在下藤原靖留,见过随大哥。”

第七十四章 静流靖留

    今天第一更,不好意思,这些天有些忙,所以晚更了,与轩很抱歉

    随风一怔,当即愣在了当场。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声音却变了很多,粗涩了许多,不再似之前那般纤细。最关键的是,之前的那个静流分明是一个活泼美丽的小女孩,怎么今rì换成了男装?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说话,静流就抢先道:“随大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里面走。”说着,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他身后跟着的两名武士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将门整个地推了开来。..

    随风内心的疑惑从来没有哪一刻有现在这般浓厚,简直到了想要不过一切问出来的关头。他的记忆再清晰不过,静流是一个与他差不多年岁的小女孩。

    可是为什么到了先前高桥先生的口中就成个一个男子呢?他本以为是高桥先生搞错了,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可是今rì自己过来一看,亲眼所见,静流竟是一身男装扮相,与她先前在泰山之时所穿不知相差了多少。她为何穿成了这样,到底只是因为一时之趣还是因为有着别的原因?

    一进入其中,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腊月寒冬早已过去,如果是在中土,早就迎来了百花盛开的季节。不知什么原因,扶桑这里的气候比中土要晚上一些,到了三月才有些初chūn的感觉。

    院子里栽着各式花草和植株,其中靠着过道的两侧是两排樱花。樱花本是吐蕃之物,只在吐蕃南部藏地的雪山上才有,后来经过大理、中土这才传到了扶桑。..

    丝丝蕊蕊,淡粉sè的花瓣,偶尔可以见到花丛中穿梭的蜜蜂。粉sè的花瓣中裹着一丝浅黄sè的丝穗,像是灵蛇吐着杏子,灵动中伴着可爱。微风轻轻拂过,枝桠颤动,落下了点点的红雪。

    树下,静流低声道了一句:“风哥哥,自泰山一别之后,你还好么?”这一句却是说的标标准准的汉语。

    随风心里巨震,眼睛里几乎要冒出光芒来,这一句的语调口吻,不就是当时的静流妹妹么?

    看到随风不说话,静流又轻轻说了一句:“风哥哥,现在我是藤原家的公子,你可不要弄错哦。”

    这下,随风心里却是有些明白了,只是不知道为何明明是个美丽活泼的小姑娘,为何要装成男子的打扮呢?

    看到随风微微点头,静流也放下了心来,说话又换做了rì文,声调也变得粗涩了很多,像是个少年男子了。“随大哥,你们来的真巧,我们家恰好准备好了晚膳。你们一起来吃吧,有什么话正好可以饭桌上说。”

    静流这样前后的变化一定有着什么隐情,不知为何,随风每次看到她微微翘起的嘴角,总觉得这背后的却不是快乐。

    之后,阿牛被藤原家的仆佣领到了一边单独的厢房内,只因饭桌上都是藤原家族的高层人物,阿牛如此身份不适合出场。很显然他自己也知道这点,倒也没什么怨愤。

    一进了藤原家的正厅,静流就收起了她嘴角挂着的一缕浅笑,神sè也变得有些肃穆起来。整个正厅倒是极大,两方摆布着不少rì式屏风,虽然画的也是花鸟鱼虫,可是与中土的风格还是有些迥异。

    不过整体布局、安排都是一脉沿袭的唐法。一见到这些,随风心里就是微微一阵隐痛。当年他扬州的随家的大厅也是这般的大小,一桌一椅很是相似。…,

    “来,请这边走。”静流的声音打断了随家渐渐飘远的思绪。

    跟着她从正厅的边门进到了膳厅,膳厅并不大,一进门就是一扇屏风,随风还没有看个究竟,就听两个声音同时朗笑道:“随少侠,我们又见面了。”

    随风一惊,藤原伯二认识他倒不稀奇,可是另一个人又会是谁呢?出了屏风才看清楚,这一张饭桌只有五个位置,已经坐上了四个人。果然有两人他认识,其一是藤原家的藤原伯二,另一个竟然是高桥非况。

    他怎么也没想到,高桥先生竟然是藤原家的人。

    看到随风有些吃惊的表情,高桥先生又是一阵大笑,“怎么样,随少侠没想到我会是藤原家的幕僚吧。其实早在船上的时候我就从伯二先生的书信中听说了你,离船之后我便猜到你会来此,不想,你果然就来了。”说着又是一阵大笑。

    伯二先生也忍俊不禁,笑着道:“随先生,原来是客,不论有何来意,坐在再说吧,我来给你介绍。”

    伯二先生这样一说,随风这才明白,剩下的两人,一人就是藤原家的家主,当今扶桑的关白大人。另外一人是高桥非况的儿子高桥一雄。

    “随先生,领你进来的是藤原家的独子,藤原靖留,想必你之前便已经认识了。也不用我多介绍了吧。”伯二先生微微一笑,说这话的时候,还挤了挤眼,冲随风使了个眼sè。

    随风心中一凛,更加明白这其中恐怕大有文章。

    但是让他没有料到的是,伯二介绍靖留的时候,高桥一雄却流露出了一丝狠戾与yīn霾之sè,随风看在眼里很是不解。他今rì不过第一次见他,怎么就无缘无故地对自己有着这样的仇怨呢?

    “伯一家主,各位大人,想必你们也都已经听说,我本为中土人士。只因在江湖上惹了仇家,机缘巧合之下,身受重伤的我被高桥先生所救,所以此番才会来到扶桑。可是我人生地不熟,实在难以为继,此番前来藤原世家,便是希望能有个容身之所。”随风冲着饭桌上一席人一抱拳,言语不卑不亢,很是平淡。

    伯一先生一声朗笑,看了高桥先生一眼,道:“之前便听舍弟有言,在中土结识了一位少年英豪。本yù请回扶桑做客,奈何此人不告而别。此后高桥先生也说在船上救过了一位少年英雄,也没能请得回来。不想,今rì还是在此相逢了,不得不说是天意造化。”

    随风面上微笑着,心里却满是疑惑,伯一的这番话究竟有何深意呢?

    他还没想清楚,又听伯一道:“先生既然看得起我藤原世家想要在此做客,自然是再好也没有了。我藤原世家虽然不大,但先生有所要求定会全力满足。在府中先生尽管可以自便,不需向我等解释。”话说一半又是一顿,接着道:“既然话都说开了,先生也算是自己人了。想必先生一定很是疑惑,为何靖留会是公子,而不是之前先生所见的小姐吧。”

    随风一愣,没想到伯一竟然会主动提及此事。可是他都如此说了,随风便也只好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听到家主谈起自己,静流脸上微微一红,低着头不敢看随风。

    伯一神sè一变,不再似之前那般轻松,道:“想必先生也已经知道,这扶桑关白之位一直是我藤原世家所掌有。可是天不佑我藤原世家,到了伯一这一辈,竟然子嗣没有一个男丁,贱内好容易生了一个,可却还是女孩,她就是静流。没有男丁,就没有人继承关白之位,若是关白之位不在,那藤原家族不知道会面对多少仇家报复。所以……”…,

    这一席话听得随风悚然而惊,忍不住就道:“所以你们便对外宣称静流是个男子?”

    伯一眼神也有些暗淡,满是无奈和感慨,重重地一点头,“我们实在没法,便给她改了名字,将静流改作了靖留。从小便将她当做男孩来养,对外称作靖留公子。便这样,这个秘密一直保持到了现在。”

    随风心里很不是滋味,若是可以选择,他倒宁愿永远也不知这个秘密。静流这般年纪要面对的压力可想而知,况且这只不过刚刚开始,随着她年纪的一点一点增长,既然是靖留公子总要娶妻生子吧,这又该如何解决呢?

    随风很是知趣,知道接下来那些问题才是真正关键所在,恐怕还牵扯到家族许多核心的机密,是以没有再问。

    只轻轻说道:“请家主放心,此事随风一定会烂在肚子里,绝不跟他人提起。”虽是这样说,不过随风也知这不过是笼络人心之举罢了。

    伯一先生见他表态,爽朗地一笑,抚了抚额下的胡须,笑道:“无妨,以后也算是一家人了,这些事情自然是有知情权。rì后少侠在藤原家住下,并没有什么要求,只需在必要的时候出手收拾一下想对藤原不利的宵小之徒便可。不知少侠平rì里惯用什么兵器?”

    虽然随风已有纯钧剑在手,可是人在屋檐下自然还是要低调一些,言道:“回家主,在下寻常用剑较多。”

    伯一先生“嗯”了一声,笑道:“如此倒是巧了,现下府内正好有把宝剑闲置下来,既然先生来了,自然是宝剑配英雄。”说完,击了三下掌。

    没多久,从屏风后走了一个侍从,手中捧着一把三尺长剑到了随风面前。

    “家主这是何意?”虽然随风早就猜到了伯一的用意,但还是故作惊讶了一番。

    “呵呵,你接下看看,此剑可合适?”伯一微微一笑。

    随风稍一犹豫,纯钧剑还是不能让藤原家所知晓,于是便从侍从手中接过了长剑。清脆的一声剑吟,膳厅内闪过一丝淡淡的天蓝sè剑光,随风已将手中剑起了出来。

    到了扶桑之后,随风便发现扶桑之人多用长刀,少有见剑。可是此剑确实标标准准两边开刃,和中土之剑一般无二。剑身看似如同云朵,一浪一浪卷着云边,深蓝如墨的剑身,剑尖锐利直至苍穹,剑柄小巧而jīng致,上刻三个汉字,“天丛云”。难道是传说中扶桑的那件神奇?随风暗暗惊叹此剑的不凡,怕是比之慕容家的水龙吟也只逊sè一筹。

    伯一淡淡一笑,有些高深地道:“此剑虽不是天丛云剑的正品,却也是扶桑少有的神剑。”

第七十五章 武道大会

    伯一先生如此让他更是吃惊,如此品质的宝剑竟然只是仿制品,那么原本的天丛云剑又会有多么神异?他们竟然会将这么贵重的宝剑赠给自己,什么府中恰好有一把宝剑闲置这种理由也只能骗骗孩子,自然是骗不了随风。让他最为奇怪的一点是,他也不过会些武功而已,对于藤原这样一个大家族而言真的有这么重要么,值得他们下此血本?

    让随风没有想到的是,很快他的第二个问题就得到了解答。 . .

    伯一先生佯装怒道:“我都说了从今rì起我们已可算是一家人了,怎么,先生不愿卖我这个面子吗?”

    高桥先生也劝道:“家主见你腰间的长剑实在是古旧了,这剑虽不是正品可也是请的中土铸剑大师亲自铸造的。如此宝物还不算厚赐么,还不赶快谢过?”就连静流也撇过头来,满是深意地看着他。

    听到高桥提起自己腰间挂着的纯钧剑,随风的脸sè不禁微微一变,稍一斟酌,还是接过了宝剑,笑着拱手道:“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家主厚赐。”

    见到随风收下了长剑,伯一脸上欢喜之sè更浓了一分,朗声笑道:“此次随先生来我藤原世家的时机可谓极好,正好再过一月便是十年一次的武道大会,随先生乃是来自大唐的高人,一身武功自然不是寻常的武士可比。由他代表我藤原世家出战再好不过了。随先生,接下来的一月时rì,你尽可自便,不用理会府中的教条规矩。若先生能助我藤原世家取得首位,之后伯一还有重谢。” . .

    随风心里一阵了然,果然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伯一先生之所以会赐给自己如此贵重的礼物,恐怕拉拢是辅,这武道大会才是主。就是不知道这武道大会到底决定着什么,藤原世家竟然这么重视。难道和三神器有关?

    可是不管有没有关系,现在已经箭在弦上,随风也只好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反正扶桑习武之风虽盛,可是都不得其关窍,不明白内功变化之法,之前的几个月,随风已经彻底地将带脉整个地打通,至此奇经八脉他已通了一半,想必整个扶桑也未必能找出几个他的对手来,想想也没什么问题。

    伯一先生哈哈一笑,道:“来来来,少侠多吃一些,这些可都是中土所没有的海鲜水产。”

    接下来的事说起来就很单调无聊了,几人轮流地和随风寒暄、套近乎。随风淡淡地看着眼前几人推杯进盏,把酒言欢,很自然地就想起了当时在慕容世家凌水阁,也是这样的饭桌,也是这样的相互劝酒取乐。

    想起来确实没有多大区别,无非是差了那个带着他适应各种应酬的少年和那个温柔款款的女孩。

    历史是多么惊人地重复,当时是为了她常住慕容世家,成了许多江湖中人羡慕的慕容家的一员;如今这顿饭局是为了自己成了这藤原世家的门客,好像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这其中谁能说得清呢?

    随风喝了许许多多的酒,也许之前的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一杯接一杯,到了最后即便他内功不凡也抵不住这如山如海般的酒力了。

    酒虽醉人,但他却很清醒。自己和那个水碧sè衣服的女孩之间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了,也许再也没有交错的一天。越喝越多,最后连头都有些晕了,恍惚间好像什么从湿润的眼角滑落下来,滴在了他的手上。接着,就是一片漆黑。…,

    清早,一抹艳阳从轩窗镂空处shè了进来,落在随风的眼睛上。只觉得眼前好似有什么光芒闪烁,心里一怔,醒了过来。

    头顶是一席白sè的纱帐,身上盖着丝绸缎被,一愣神的功夫,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刚起身,就听“吱呀”一声门响,一身白衣的靖留从门外走了进来。一看到随风,有些惊喜地道:“随大哥,你醒了!高桥叔叔他们也真是的,怎么能让你喝这么多酒。”

    说着,靖留递过一碗醒酒茶,“你喝一口醒醒酒,很有效的。”

    随风心里一暖,挥散了之前郁结的yīn霾,接过茶碗,轻轻抿了一口。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还有着淡淡的一丝甘甜,很是爽口。果然,只喝了几口,原本还有些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很多。

    缓缓下了床,将墙上的轩窗开了下来,屋内立即就充满了和煦而又温暖的阳光。“对了,怎么没有看到阿牛,他去哪里了?”随风看着窗外大好的艳阳,却没有看到阿牛,便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你说你的那位同伴?他因为不太懂扶桑语,所以被安排到东边的厢房去了,可能离这里有点远。”靖留走了几步,到了随风身边,轻声答道。

    东边……随风心里一阵沉吟,“东边不是高桥先生的居所么?西厢这边不还是有空房么,为什么他会被安排到东厢去?”

    “平rì里家族内的各类事物都是佐佐木管家在打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要不我去找他?”靖留也没在意,随口就答道。

    随风摇摇头,“不用了,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也罢,他在东厢就东厢吧,这样也好,本来他就和高桥先生认识,这样也方便些。”随风说这话时,眉头却不知不觉地皱了起来。阿牛的问题想必只是一个小插曲,以后还不知有什么等待着他。

    按伯一的说法,所谓的武道大会是一个贵族与平民可以共同参与的一次比武盛宴。扶桑如今四海升平,一片安定,百姓闲极无聊便会有些不安定的因素。正好扶桑习武之风正盛,索xìng便举办了这样一个别样的比赛,算是个从天皇到百姓都关注的一次活动。

    只不过大的世家坐拥万贯财产,又有无数武士门客。所以越是庞大的世家越是能招募到强大的武士,是以从很早之前开始,前几便被各大世家门下的武士包揽。少有民间武者可以进到前十甲,而一旦在大会上表现出众,便很有可能会被各大家族看重而招进门内,从此享受荣华富贵。是以,许多布衣武士都梦想着能够在武道大会上一展风采。

    而对于各大世家而言,武道大会也成了一种展示世家实力,争逐排名的一种方式。能够夺下第一的家族会受到天下武者的景仰,万千门客来投,如此世家便会兴盛。相反,本来强盛的世家若是在武道大会上持续地低迷也会导致人心渐渐流失而逐渐没落。

    是以,如此一来,本来想出来用以休闲娱乐的比赛,变成了各路人士争夺名利的战场。

    随风对此很是不屑,这所谓的武道大会就和中土的科举考试根本就是一个模式。他之前身处整个扬州的最底层,亲眼见的许多穷苦人家明明已是窘迫不堪,可家中男丁不出力劳动却做着能够在科举场上一举夺魁,功名美眷共享的美梦。

    科举虽能选拔人才,但这代价也实在是太大了。可是这扶桑的武道大会,却是连选拔人才的功能也不具备。随风暗暗感叹,就这一点而言,扶桑向大唐所学终究还是只得其形未得其质。…,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随风既没有继续jīng深内功来打通剩余的经脉,也没有去到城里闲逛,反而将大部分时间呆在了自己的房内或是在庭院里静坐,看着天边一抹半卷的云彩,时卷时舒。

    有时候还会用伯一先生所赠的天丛云剑练一练之前他学的那套神秘的剑法,每一次练剑时都伴着时长时短,时而尖锐时而舒缓的剑吟声,这是那套剑诀中最为艰难的一道关卡之一,将迅疾如巽风与舒缓如坎水相结合。若是他能将此练成,便意味着两系相合已经完全练成了,而据剑谱中所说,后面还会有三系、四系相合,以致于最后的八系合一,达到一剑演化混沌的至高深境界。

    从他拿到剑诀的那一天起到现在,随风终于是将两系合一连出了几分火候,就差这最后一小步,迈过去便能大成。

    而随风丹田内的太极图也越发地臻至完美,已完全达到了太极yīn阳相生相克的至高地步。可因此他也卡在了这一瓶颈上,除了打通经脉之外似乎再没了进步的空间。而按照析天诀和回天诀中的说法,他只需打通经脉增进内力即可,当全身经脉尽通、内力足够之时便可尝试着沟通天地自然进军先天了。

    不过,随风却隐隐觉得,依照如此方法应该还差了一些,至于差在什么地方他却说不出来。即便最后真的能够进到先天之境,以后还是会欠缺什么。

    可是这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的感觉而已,他也不敢肯定,而且以他现在如此情况距离迈入先天还比较遥远。

    起初随风在院子里练剑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知晓,只是有几个仆佣被他院子里的剑吟声吸引了过来。后来也不知怎地,一传十,十传百,每天只要他一动剑,便会有数十人在院子外观望。

    最后甚至连藤原家其他的一些武士也来见识中土剑法的jīng妙,只是他们这些人并不懂易理堪舆,如何能够详尽这其中jīng妙,也只当做个平常剑法看就是了。反而是随风配合剑招的身法引得更多人的议论。

    对此,随风毫不关心,只当做没有看见。这套剑法之纷繁复杂是他平生仅见,涉及易经、九宫、八卦,可谓无所不包,给他们观瞧原本的剑谱都未必能十学其一,至于幻步,更是不用担心了,没有对应的口诀和步法,也只能当做个杂耍看罢了。

    不过生平第一次被人当做杂耍看,这点倒是让随风哭笑不得。

    没多久,一整个月便已过去,再过一rì就是扶桑举国上下瞩目的武道大会了。

第七十六章 又是秘密

    这一rì一大早便有仆佣来找了随风,原来为了参加所谓的武道大会还需要提前一天报名,好安排场地。

    随风这才知道,藤原家族其实已到了非常危急的关头了,除了他之外,报名的只有两人。一人是高桥一雄,还有一个就是佐佐木管家。以随风的眼光来看,这两人即便在扶桑之中恐怕也算不得绝顶。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藤原世家会如此拉拢随风了。

    好在随风倒也不是很在意这个,不过对他而言这个所谓的武道大会确实是一个机会。若是他能相助于藤原世家夺魁,那么他便可以取信于伯一先生他们,rì后想要调查三神器便也会容易上很多。..

    武道大会的地址选在了扶桑远近闻名的东大寺。而这东大寺之中最为出名的就是卢舍那大佛像,整尊佛像乃是圣武天皇组织修建,其目的本意是为了依赖“三宝之威灵”,祈求天下太平,国家富饶繁盛。可在兴建东大寺和巨大铜佛像的过程中,也花费了庞大的人力和物力,动用了举国的财力,又号召民众自愿出力支持才最终建成。

    随风站在宏伟浩大的寺庙门前,身边站着的两人便是佐佐木和高桥一雄了。他们看到随风驻足,便也停了下来。

    如此喧嚣世俗的事情,竟然放在了佛门清净之地,未免也太过不敬了。这般又想到了大唐的少林寺,前朝乱象纷纭的时候,不也派出了十三棍僧救了唐王李世民吗?虽说是为了护人君保寺庙,但又何尝不是破坏清净之举呢?如此,扶桑与大唐倒也没什么区别了。..

    “你们便是藤原世家的人?”突然一道满是yīn鸷的声音传了过来。

    随风扭头看去,对面四个衣着各异的人,其中为首一人,腰间佩刀极长,足足比寻常长刀长了一半。脸上yīn沉沉的,眯着三角眼正看着随风他们三人,刚才那道声音就是从他口中出来的。

    “那人是谁?”随风低声问着身边的佐佐木,过了这一个月,他倒是和这位藤原家族的管家有过几分交道,而高桥一雄还是有些排斥他,虽没有明显地厌恶,但却很是不冷不淡的。

    “对面是源氏、平氏、麻生和贺田家的人,其中为首的那人就是源氏家族最为年少的习武天才平氏浪影,传说他平生仅遇一败,便是输在了一个中土人手上。他们都是狠茬子,不可在此与他们起冲突。”佐佐木低声为随风解释道。

    随风心里一阵了然,不过那个平氏浪影却让多看了两眼,好像在哪里他曾经听过这个名字。

    随风还没说话,平时浪影身后一人猛地一眼瞧出了随风腰间挂着的佩剑,惊呼道:“天丛云剑!哦,呵呵,原来只是个仿品,藤原家,你们别得意,此次不比十年前。乖乖地将天丛云剑准备好,此次我们一定要拿……”他话没说完,平时浪影微微撇过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他立时就住嘴不说话了。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随风还没来得及细细思量,就听一直没开口的高桥一雄突然道:“你们也就会逞逞口舌之能,废话少说还是擂台上手底下见真章吧。”

    对面四人显然对随风几人很是不服,重重地哼了一声,扭头进了寺门。

    进了门,是一条通往正中主殿的林荫大道,两边香樟高耸,在艳阳的照耀下显得更为清脆、富有生机。不论怎么看,都是一副生机勃勃之景,可是却听佐佐木轻叹了一声,低吟:“这几rì不知有多少人将会埋骨于此。”…,

    随风悄悄瞥了他一眼,隐隐觉得此人恐怕并不简单。

    此刻天sè尚早,大道上人不算很多,三三两两都是武者的装扮。除了长剑,各式奇形怪状的兵器都能看到,什么流星锤、匕首之类在大唐都不算常见的武器此处竟然也会有,而且数量并不占少数。

    再往前走,是一条横在大雄宝殿前的一条长桌,桌上摆了一排瓦罐,每一个瓦罐后都坐着一位僧人。随风粗略数了一下,足足有三十多个瓦罐,这条长桌怕是有十数丈之长。

    每一个瓦罐前都有一些人聚集,想必这就是抽签了。武道大会的规则很是奇怪,报名之时就直接将组给分好了,此处共有三十二个瓦罐,每个罐里有三十二张纸条,共一千零二十四张,也即是说共有千余人人报名。每张纸条上写着是哪一组哪一号,以此分作三十二组,每组三十二人作淘汰赛,然后再以相同的方法循环淘汰,直至最终决出前几名。

    当然许多时候,参加的人数不足之时便会出现轮空的情况发生,甚至据说历史上还出现过连轮两空的情况。

    瓦罐后的僧人便负责记录,以及最后的汇总工作。而比赛中对比武也没什么其他规则,甚至连不能将人致死,不能使用歹毒的暗器之类都没有规定,实在是太过简陋。随风心里暗暗鄙夷,到底是偏远一隅,没有中土那般周全也在情理之中。

    看着那群和尚记录实在是没有意思,随风选了一个人最少的瓦罐随意抽了一张,他对整个比赛都不甚在意,更不要说分组了。拿到手中一看,第十五组,第十五号。随手将纸条给了后面的和尚,报了家族来历,随风觉得实在是无趣,转身就想走了。

    正好碰到佐佐木他们也分好了组,随风就随意问了他们几句。佐佐木是第二十一组,而高桥确实更巧是第一组。

    确定了自己不会与藤原家的自己人撞在一起,随风便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又随意地在寺庙里逛了逛,很早就回自己的住处了。

    自从来了扶桑之后,一路走来所见房屋大多都是木质,极少见过土石结构的屋舍。可是这东大寺却是一个例外,所有的厢房,大殿都是以土石砌成。后来才知,原来这东大寺是仿大唐长安法门寺而建,一切的工艺技术都是一脉相承过来。

    随风这一身唐风的衣衫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注意,更是在行至半途被一老僧强行拉住说他乃是福德高深之人,要带他修行,可成正果。随风本就对佛之一教不甚尊崇,特别是当时少林一行,发现了僧人在舍利里施法使人皈依的秘密之后更是如此。舍利此种圣物都是上师传下士,下士rìrì供奉舍利,怎能不受其中道心种魔之法的影响?长此以往怕是道心尽是,虽有意识却成了佛仆。佛家讲究慈悲为怀,可曾见过几个僧人斩妖除魔?

    当时少林的玄欢和尚便有招他皈依之心,却反过来受了随风的一言而顿悟,连少林住持尚且如此,这里偏远的所谓高僧又岂能入得了随风法眼呢?

    随风刚想出现相拒,却看见这所谓高僧冲他使了个眼sè,又道:“施主实在与佛有缘,不妨随贫僧来。”

    随风一愣,不过也自然会意,也没挣脱,跟着和尚向着东大寺后殿而去。

    在武道大会期间东大寺前殿与各个厢房作为前来参加的选手的休息住宿和比武之所,而后殿、禅房是扶桑当今朝野中各大世家和天皇用来驻足观赏比赛的休息之地,除了和尚一般人是不能随意进入的。…,

    好在大殿附近一片乱哄哄的人群,大家都在忙着报名抽签,哪里又有人注意到他?

    只在过了大殿之后遇上了几个问询的僧人,面前的所谓高僧也不知低声和他们说了什么。几个僧人一阵沉默,念了几声佛号,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走开了。

    僧人带着随风七拐八拐,专门选偏僻小道行进,绕开那些达官贵人的屋舍,生怕被人察觉。如此随风更是觉得有些奇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没多久,两人就到了后山的丛林,还没进林子,和尚突然停了下来,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进去吧,里面有你想知道的答案。”说完,和尚一低头,又沿来时路回去了。

    随风暗暗觉得好笑,他连自己想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敢说里面有我想要的答案呢?

    心里莫明的有些不安,小心翼翼地近了林子。为了安全起见,他气沉丹田,猛地一运气,周身三尺均被一层无形无质的气罩所覆盖,这就是当时从佛舍利上悟来的道家铁布衫神功。刚进林子就有条小径,四周还散落着一些细碎的枝叶,倒像是之前不久刚刚开辟的。随风轻声往里面走,要说这铁布衫神功果然神奇,体外那些尖锐的荆棘、枝杈都能弹开。

    没走几步,面前一阵开阔,一道天光从树丛的细缝间洒下,落在了面前一人的背影上。随风故意踩出了几声落叶的声响,他听到声音,便回过了头来。

    一见此人脸,随风当即就是一惊,后来想想,却又觉得合情合理。此人正是藤原家的家主,当今的扶桑关白藤原伯一。

    看到随风进到这里,伯一先生脸上满是笑意,“先生从大唐而来,眼见卓识定然不凡。想必一定也觉得,所谓武道大会,如此劳民伤财实在是没有意义吧。”

    随风心里虽有些惊讶,脸sè却不变,应道:“不错,正是如此。”

    伯一先生见他答应地爽快,不但没有不悦之sè,反而爽朗笑道:“你这么想再自然不过了,之前当我还是这么大的时候也是第一次参加武道大会,不过我是以关白先生的长子身份观看,当时我便觉得如此大会实在是劳民伤财,没有必要。就在当天我的父亲告诉了我一个秘密改变了我的看法,今rì我也要将这个秘密告诉于你。”

    又是秘密?随风一听一丝都没觉得好奇,反而一阵头大,凡是和这两个字扯上关系,都一定非同小可。可是他既然如此说,根本就不给随风回旋的余地。

    随风只好道:“伯一先生请讲。”

    伯一先生微笑道:“其实武道大会最重要的一个作用是决定三神器的归属!”

第七十七章 神器传说

    三神器的归属?随风即便先前听平氏那些人无意间提起过而有过一点准备,可是真的当伯一先生当面跟他讲的时候还是吃了不小的一惊。

    可是随风也只不过吃了一惊而已,更让他有些不安的是伯一先生跟他说这个的原因。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一个不过刚投靠他们仅仅一个月的人,要说没点原因是绝对不可能的,而且还如此艰难地将他约到此处来,就更加值得人玩味了。 ..

    看着随风脸sè先变得震惊,又很快地平静下来,伯一对着随风的评价又高了一分。低声郑重道:“世人只知武道大会不过是个全民运动,可是知道其中隐秘的只有扶桑的几大世家而已。当年奈良时代之前,大权一直落入了几大世家之手。甚至连天皇之位也由世家暗中cāo纵,就连天皇权位的三神器都被各世家瓜分。而现在留在天皇手中的三神器不过是仿品而已。”

    这其中竟然还涉及了这么一个yīn谋,随风听了也有些咋舌。

    “只是此事确实瞒不长久,不过几年便被各大朝野世家所知晓了。自然是为了神器你争我夺,得到的世家自然是不愿拱手送出,而没有得到的世家有些更是报了鱼死网破的心态要将这个秘密宣扬出去。后来为了保住秘密,也为了能够避免大规模的冲突发生,所以便有了武道大会,大家商定由排名前三的世家共享三神器。”伯一先生将之前的往事娓娓道来,声音却没有一丝波澜。 ..

    “敢问家主,所谓的三神器究竟有着什么秘密,值得你们冒如此大险?还有,家主加此事告知我,恐怕不只是为了给我将这个故事吧?”

    伯一身上的一袭斗篷在阳光下显得更加yīn森,脸庞都遮在了斗篷洒下的yīn影里。“关于三神器的传说太多,你来扶桑这么久了,想必也已经听说了一些。我想说的是,那些传言都是各大世家一手炮制的,流传出来也不过几十年而已。扶桑自古有没有仙神我不知道,我只知三神器乃是我扶桑第一代神物天皇所留的圣物,据说神武天皇原本是中土人士,将一身所学中土的神功都留在了神器内。”

    随风听到这里总算是整个地明白了,扶桑几十年前突然大举向隋唐学习,原来并非只是为了民生发展,更是为了能了解中土风俗文化从而解开三神器的谜团。原来这其中竟然有着如此深的内幕,想想都令人有些脊背发寒。

    “将此事告知先生,一方面是为了让先生能对我藤原世家多一份信任。除此之外自然也是有着我的一分打算的。”伯一倒也不矫情隐瞒,直截了当地说道。

    “什么打算,请家主赐教?”原来刚才伯一先生说了那么多,都只是为了接下来要说的做铺垫而已。

    “之前我赐给先生的天丛云剑,乃是我藤原世家花费重金请了中土绝顶的铸剑师所仿。与原件近乎是一模一样,若是将两把剑合在一起天下除了那位铸剑师绝难有人能够分辨。现如今,天丛云剑便就是我藤原家供奉之物。若是你能够在武道大会上夺得三甲名位,那我藤原世家便会与别的世家交换供奉神器。”伯一先生话说一半,便不再言语,嘴角微微翘起,像极了冷笑。

    随风看了看自己腰间的天丛云剑,又回过头想了想伯一先生的话,猛地惊道:“莫非先生是要行那瞒天过海之计?”…,

    “呵呵。”伯一又是一阵朗笑,“不错,先生果然悟xìng过人。先生以此剑在武道大会上迎敌,加上先生过人的武功定可大放异彩。届时,各世家定以为你是全凭了天丛云神剑之力方有如此成绩,如此结束后决计想不到从你手中出去的天丛云剑乃是仿冒之物。此番我藤原世家便可坐拥两件神器,离解开其中谜题的rì子又近了一步。先生尽管放心,只消先生能进军三甲,我藤原世家必有重谢。而神器到手,若是真的能发现秘密,在下也一定率先和阁下分享。”

    随风一阵沉默,没想到一个月前他赠自己的宝剑竟然想到了这么多。这伯一先生虽然不通武学,可竟然老谋深算至此,并且更是雄心勃勃,实在是不可小觑。

    到底该如何选择呢?从本意上来说,随风是不愿和他们同流合污干这种yīn谋诡计的勾当,可是一想到徐福三神器的秘密,想到自己在中土牵挂着放不下的人,自己深深眷恋想要回去的国土,一阵的黯然。

    随风低着头,叹息道:“既然家主看得起小子,在下也只能尽力一试了。”心里也在暗暗伤怀,没想到自己被逼无奈之下还是违背了自己内心的意愿。

    说了这许多,伯一无非是想要随风参与他们的计谋罢了。见到随风答应下来,自然便也没了别的什么好说的了,又与他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也没别的什么好交代的,又让一个和尚领着他顺着来时路回了自己的房内。

    今rì他刚来东大寺时天sè尚早,可又是抽签,又是见藤原伯一,这样算来花的时间便很多了。当他回到了自己的房内的时候,天sè已经有些黑了。

    外面是一片的喧嚣,大多数人都还是第一次来此,又是如此规模的竞技比赛,对于想要初露头角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个极好的机会,自然也是个不小的挑战。其实这也不能怪那些武者,东大寺毕竟地方有限,容不下那么多的人,只有少数显赫贵族中人能够住在厢房里。剩下的许多没有休息的地点,便只好随意在外面的空地上打了个地铺。

    今夜就是最后一个容他们休息的时间,许多人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也在讨论着明天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即便到了深夜,外面喧嚣的声音依然毫不间歇。随风在床上辗转反复,久久难以入眠。倒不是在担心明rì的比武,而是还在斟酌着,自己今rì答应的究竟是对还是不对。自己这样岂不是和之前的慕容世家一样,为了能够解开谜团,为了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

    想着想着,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稍稍洗漱了一下,一推开门,许多人在寒露里做着最后的热身。还有些人还睡在地上,没有醒过来。

    几乎同时的,和随风挨着的两间房的房门几乎同时吱呀一声开了下来。巧合的是,一边是佐佐木,一边是高桥一雄。佐佐木还好,见到随风打了声招呼,还微微躬了躬身以作示意。而高桥从一开始到现在,似乎都对随风很是冷淡,也不知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当”一声浑厚的钟声在整个东大寺内回绕,这是武僧撞钟的声响。这即是他们的早课,也是他们的修行。

    没有多久上午的第一轮比试便要开始了,而高桥一雄被分在了第一组,也是第一轮要上场的。可是明明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可是高桥一雄依然满是自在,似乎一点也没有在意。反而yīn鸷着问着随风道:“昨rì下午,我见你一人慌慌张张朝着内殿方向走了进去,不知道所为何事啊?”…,

    随风淡淡的眼神扫他一眼,没有一丝动容,极为平淡地道:“就连家主大人都不限定我的zì yóu,怎么,阁下是想要事事据悉,弄清楚我每时每刻的所作所为,证明自己比之关白大人还要为大?”

    高桥一雄被随风这一席话堵得哑口无言,瞥了他一眼,也不反驳,朝着擂台方向匆匆去了。

    也是由于场地的限制,整个东大寺哪里能容得下三十二个擂台?即便是能容下也完全没有必要,所以一共只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设了四个擂台。四个擂台同时进行,每半天两轮,也即是八组。所以随风被分在了第一天的下午最后一轮。

    “佐佐木管家,我们还是过去看看他把。我一直有个疑问不知该不该问。”随风看着边上一直沉默的佐佐木,突然开口道。

    佐佐木点头,“走吧,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是想问高桥公子的事吧。”

    随风点头,也不避讳,“管家先生法眼不差,我一直很是奇怪为何我与他不过只是初识,他对我却满是苦大仇深的样子呢?恕我驽钝,这一点我思量了许久也没有答案。”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向着高桥即将比武的擂台而去。四周人cháo涌动,都是奔向各个擂台观看的,他们两人就这样混迹于人群中,缓缓地踱步。

    佐佐木有些迟疑地看了随风一眼,见他表情真挚,并没有一丝作假的成分。心头一软,道:“其实此事并不在你,他会这样,全是因为静流。”

    “静流?”随风愣了,“他和我的关系,怎么就扯到了静流?”

    佐佐木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犹豫,后来才猛地变得坚定,道:“你可知高桥先生和静流早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婚约在身?两人青梅竹马一道长大,感情自是极好的。公子明明女儿身,还要做男儿打扮,承受的压力可以想见。特别是rì后年纪大了将有的娶妻生子一事。可高桥甘心只在幕后默默付出,要说本也是非常之好,可那rì公子任xìng,偏要随伯二大人一起去往大唐,后来公子说那是她第一次身穿正常的女装。久久不能忘怀,回来之后她与高桥先生的话便也少了,反而经常拿着个扶桑的祈福娃娃,眺望着大唐的方向。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

第七十八章 高桥一雄

    随风便彻底怔住了,佐佐木说这番话前,他从未想过会是如此原因。难怪佐佐木看自己的目光总是带着嫉恨和厌恶,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高桥一雄竟然会对静流用情如此之深,甘愿居于幕后,不计自己,只默默地付出。想到这里,对一直对自己抱有敌意的高桥的看法也有了一丝改观。

    他不过也是个悲情所困的人罢了,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此话果然是至理。

    随风转过身来,对着佐佐木深深鞠了一躬,“多谢管家大人直言相告,不然在下还会一直蒙在鼓里。既然一雄是因为静流之故而嫉恨我,那我以后和静流减少见面便是。”..

    佐佐木受了他一鞠,脸sè一变,好像很是纠结,嘴巴张了张,却最终一句也没说。

    只是他们走近了擂台所在,一阵人cháo涌动,挤得随风身子都晃了晃,所以也就没看到佐佐木表情的变化。

    佐佐木心里一叹,对着随风道:“随先生,东方青龙擂台就在前面,看样子就快轮到高桥上场了。”

    随风看着周围如堵一样的各类人群,有些尴尬地点点头笑笑。大部分观战的都是向随风这样比赛还没开始的武士,抢先观看别人的武艺招式,更多地了解其余武者,为自己以后的比赛汲取经验。

    ..

    随风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望眼yù穿似的眼神,心里一阵好笑。当下脚踩幻步,从人群夹缝中走了过去。

    呆呆地看着随风如鱼得水一样走得飞快,佐佐木微微一阵隐痛,不经问自己:高桥先生这样做真的好吗?

    当他满心不忍回过神来的时候,随风已走过了前面一个拐角消失不见了。佐佐木没有随风那样灵活多变的身法,只能以蛮力硬冲了。虽然将身边的人挤得生疼,可是速度倒也不慢,很快就赶上了前面的随风。

    刚站到了随风身边,突然周围的人群就是一阵欢呼,旁边随风也是笑脸盈盈地看着擂台之上。

    佐佐木抬头看去,正中裁决整个比试的是一个黄衣僧人,只听他先宣了声佛号,接着道:“下面将要出场的是藤原家族的高桥一雄对阵濑户家族的濑户翔子。”刚说到两个人的名字,底下的欢呼声更盛。

    随风隐隐有些奇怪,人cháo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呢,难道只因为出场的藤原家族的人吗?还有这个濑户翔子的名字总是觉得有几分耳熟。

    他正疑惑着,边上的佐佐木眼神满是平淡,道:“这次一雄怕是碰到敌手了,东牟娄的濑户家族,其人必不可小觑。”听到佐佐木这样一番评论,随风才想起来,原来这濑户家族就是先前在望唐旅店里撒野的家族。随风只见过濑户家的族长,当时族长亲自上门致歉,这种丢脸的事情自然是不会带上后辈的。难怪这濑户翔子他也只是觉得耳熟,并不敢肯定一定见过了。

    当时就濑户家的武士来看,随风并不觉得有什么过人之处,扶桑与中土很大的一个不同是他们虽然招式很多,但大多不成系统,并不能两两组合而成更大的威力。

    随风甚至有些怀疑,当初盘古山上遇到的那个不会内功的杀手头目如果来此是不是能够进到决赛。

    接着黄衣僧人袖袍一抖,喝道:“比武开始!”接着退到了一边。

    一雄一把拔出长刀就向着濑户冲了过去,同样地,濑户也一样地冲了过来。两人握刀的姿势、跑动的姿态一般无二,随风看着都有些好笑,简直就像是那些刚刚习武的弟子切磋时的样子,根本一丝技巧与变化都没有。…,

    “叮”一声轻响,两人长刀一刀横,一刀纵,交在了一起。一碰之下生出了点点火光,底下又是一阵惊呼。

    随风边上的佐佐木也是微微点头,随风却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个有什么jīng彩之处。他只看了这一招,便已猜到了结果,一雄刀为纵,在上,不仅压上了自身的重力,而且在气势上也得了上风,肯定最后以一雄惨胜而告终。

    更让随风好笑的是,似乎他们连基本的格斗技巧都不知。若此刻与濑户相持不下的是随风,他早已从中一腿弹出,不说将其踢伤,但也决计可以迫其防备,从而争取更大的优势。

    让随风失望的是,不论是一雄还是濑户似乎此刻都忘了自己有两只腿一样,只会不停地收刀,再砍。长刀不断地相碰,可是半天也没个结果。不过,濑户似乎在体力上要弱一雄一筹,这几刀拼下来,脸sè已然有些发白,身子也有些晃动了。

    一雄也气喘吁吁,后劲有些不足。佐佐木却突然转过头来,看向随风问道:“不知先生观看了二人相斗有何评论呢?”

    这句话比刚才的打斗更加令随风哭笑不得,原先他一直以为扶桑即便不如大唐,至少习武之风一般的盛行,想必也会出几个高手的。可是这代表着扶桑最高级别武者的武道大会竟然会是这幅模样,不禁让他深深地汗颜。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憋住了一直想要抽搐的笑容,严肃道:“依我看来,这一雄的出刀还是少了几分力道,不然定可一举将濑户击倒。”

    佐佐木深深一点头,道:“正是如此,先生果然是中土一方少年高手。一雄手中这把长刀乃是二十年前从大唐军中购来,称作虎弑。锋利无匹,乃是高桥家传之宝,只可惜一雄行招太过柔弱,没有完全发挥出虎弑的阳刚之力,不然濑户早就剑断落败了。”

    看着佐佐木评论地头头是道,那把刀也不过是唐朝普通士兵所用的佩刀罢了竟然也成了传家之宝,还对自己的胡诌的话大肆夸了一通,随风实在是无话可说。

    就在随风满是尴尬的时候,擂台上的局势突然发生了变化。也许一雄想要尽快解决战斗,刀势一变,一下变作大开大合,猛地一下横扫而出。像是要把对面的濑户给一刀横斩一样。

    濑户的眼神一变,随风好似也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就好似没有看到面前来势汹汹的长刀,濑户深吸一口气,突然间好似天边一块阳光落在了擂台上,猛地闪出一道极为炫目的光芒来。濑户手中的长刀闪着无比的强光向着一雄猛劈而去。

    台下一阵的哗然,谁都没有想到濑户竟然深藏着如此绝招没有使出。这一刀在他们眼里看来就像是有着开天辟地之力一样,随风也微张着嘴巴有些吃惊。

    吃惊的不是他这一刀的威力,什么强光炫目,刀势惊人啊这些的不过只是外在而已。真正一刀的威力却不是由这些决定的。就像当初慕容玄风的水龙吟神功多么地炫目,震得几大高手不敢上前,可是碰到血隐,不还是被他平平淡淡的一个巴掌给扇了出去?

    随风吃惊的是,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竟然从濑户身上察觉到了一丝真气的感觉。他那一刀之所以会有那般炫目的光芒也是因为他将真气布在了长刀表面,正好rì光洒下,将整片阳光成倍地蒸腾,最后发出时便会如此的炫目异常。…,

    难道扶桑之人也会内功?随风更加地迷惑了。

    高桥根本没有料到濑户竟然会突然发此大招而对自己的长刀不管不顾,纵使他会被自己这一刀斩伤甚至斩杀,可是那也一定是自己先死。慌忙之间,来不及考虑那么许多,匆忙收刀闪避。

    只是这一刀濑户用上了内力,岂是这般容易闪躲的?高桥动作虽快,但还是只来得及躲开大半个身子,露出了一个肩膀。

    只不过被那一刀掠过肩膀,并没有真正地砍实,可瞬间还是“咔嚓”一声,肩膀胛骨尽断,鲜血立时喷了出来。

    “神力!”佐佐木大惊失sè,“他年纪轻轻神力竟然如此强大!”

    “神力?”随风又是一头雾水。

    佐佐木两眼死死地盯着台上,应着随风道:“神力乃是天照大神和神武天皇对虔诚武者的厚赐,据说这是他们神力的一小部分,而习武越是jīng深、虔诚地武者体内的神力也就会越多。刚才那一刀所反shè出来的炫目光芒便是神力的象征!对了,随先生,不知你们中土的武者如此强大是受了哪位神的照拂呢?”

    没想到他们竟然不知道那个是内力,也不是神赐予的,而是自己修行所得。而所谓的仙神,也许真的有吧,不过也不知距离凡间多远了,哪里会关照地到呢?

    只好答道:“小子习武时间尚短,实在无法回答管家先生如此问题。”

    随风实在尴尬,只好如此回答,“快看,一雄还有机会。”慌忙指了指擂台上,扯开了话题。

    一雄虽然在闪过的过程中伤得不轻,可算不上极重,还有着一拼之力。趁着濑户无匹的一刀之力过去,一雄猛地长刀挥动,一道清sè的光晕从刀柄处一闪到了刀尖。挥舞着横斩过去,濑户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只来得及勉强将长刀矗在自己身前。

    砰一声响,濑户手中的长刀应声而断。如此并没有完,一雄的刀尖一下刺入了濑户翔子的胸前。划出了一道极深极长的伤口,一大片鲜血猛地喷涌出来。

    很显然,濑户输了。而一雄也是惨胜,可是他却没得休息,还要接着准备下面的比赛。直至他们这一组三十二人只剩一人为止。

    随风看了这一场,实在是觉得无趣,也不打算继续看下去了。匆匆跟一旁的佐佐木打了声招呼,向着自己的厢房去了。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一雄明明已经受了如此伤,竟然一路过关斩将,出了第一轮淘汰。

第七十九章 声名初起

    随风回了房内练了一会气,温习了一下之前那套剑诀,到了正午时候匆匆去了偏殿的膳房吃了些素膳。便又回到了房内休息去了,到了接近晚间的时候才出来,因为快轮到他的比赛了。

    他被分在了第十五组,在北方玄武擂台,本就是一天中最后一组。而他的顺序在这组内也是靠得极后,当随风到的时候才刚刚到第十号与第二十三号的比试。在随风看来,扶桑的武斗看起来都大同小异,即便是换了兵器,也依旧如此。不过由长刀的劈斩换成了锤子或是斧子的抡砸罢了,并不见得有本质上的区别。..

    就好似一群拿着玩具的孩子在过家家,随风对此连一丝一毫的兴趣都没有。默默地站在台下闭目养神。

    突然,好似什么人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就是那个即将与我对决的那个藤原家的人?”

    一道yīn阳怪气,很不舒服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随风既没有睁开眼,也没有瞥过头,“不知阁下哪位,我是藤原家人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嘿嘿,是的话劝你早点放弃上台的打算,这样还能捡回一条xìng命……”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了。

    随风在他说话间隙的一瞬间,猛地回身出手,右手探出一把拉住了他的衣领,拎了过来。他好似胸口被指尖拂过,接着身上就是一阵抽搐,缓缓低着头看去,只见胸口处一只白皙的手掌按在了上面。..

    “这次我不杀你,也饶你一条xìng命。”随风低声说了一句,随手一甩就将他像垃圾一样扔了出去。

    众人慌忙散开,空出老大一块空地,“砰”一声,那人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一张口,吐出了一口鲜血,鲜红的血sè里还有着两颗白牙。

    看着眼前闭目养神好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的随风,恨恨地说道:“你竟敢偷袭我,我金泽宫不会饶了你的,你就等着擂台上好看吧。”

    随风看也不看他,微微摇了摇头,也不说话。

    “下面,请第十五组比赛选手上台。他们分别是十五号藤原家随风,对战十八号金泽家金泽宫!”正中裁决的和尚高声喊道。随风这才睁开了眼睛,闲得实在是久了,终于到了可以活动一番的时刻了。

    随风缓步向着擂台上走去,周围观看的人纷纷发出一声声地低呼。“听说这藤原世家此次大会只派了三个人出战,可无一不是高手中的高手。刚才一号擂台上那个高桥一雄,和濑户翔子一战之后分明已然身受重伤,连神力也已然耗尽,可还是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不知这位随风又有何过人之处。”

    “要说这随风可来头不小,你们知道吗,他并不是我扶桑中人。而是大唐上国中人,好像是因为在中土惹了仇家,所以才会到扶桑来避祸的。”

    “哦,要是这样说的话,那此次是肯定没有悬念了。”

    对于这种种评论,随风毫不在意,心里一片明净。经过了这一天,他终于弄明白了扶桑的神力是怎么一回事。只不过是他们无意间打坐练出来的内息而已,既不是所谓的神所赐,而且也没有章法,连经脉都不知是何物。永远只盘息于丹田内,而出招也只有简单的劈斩而已。也正因为此中原因,在中土有着种种神妙变化的内息,在这里也只能简单地发一两下大招罢了。…,

    “在下,藤原家随风,见过大师。”随风缓步走到擂台上,冲着中间裁决的僧人鞠了一躬。言语虽淡,声音却不小,台下几百号观众俱都听得清清楚楚。

    又是一道声势更为惊人的欢呼,能看到随风登台的毕竟还是少数,而且他又是年幼的少年公子,还是藤原世家派出出战的三人之一,怎么能不令人吃惊?

    “哼”一道冷哼,压得唱下的喧闹声整个地一顿。之前被随风一招擒住的金泽宫口角的血丝还没干,就又迈着厚重的步子上了擂台。每一步踩下,整个擂台似乎都震上一震,只几下,唱下的声音已小了很多。

    人们似乎都隐隐觉得这恐怕是一场极为jīng彩的对决。

    “在下金泽宫,见过随风君。”金泽自我介绍了一句,却昂着个脑袋,好似忘了刚才随风出手的样子,完全没有丝毫的尊敬。

    “好了,对决,开始!”裁决僧人脸sè平淡,既没有因为随风的谦卑而多看他两眼,也没有因为金泽的傲慢而蔑视,宣布完了之后,便退到了擂台边缘,静静地观瞧。

    “拔剑吧。”随风冷冷看着金泽那令人生厌的脸,淡淡道。

    “嘿,小子,该说这话的是我。你以为这样显得你很厉害嘛?”金泽昂着个脑袋,满脸的轻视,好似全不将随风放在眼里。

    “拔剑吧。”随风不理不睬,又是原模原样的三个字。

    “好好好!你有种!”金泽脸sè憋得通红,从来没有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窝囊,刚才故意嘲讽的话没有起到一丝效果,随风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毫不受力,这种感觉憋得他神sè愈加疯狂。

    “等着受死吧。”金泽猛地一用力,一声剑吟,jīng光闪闪长刀已然出鞘了。

    “嗯,很好,你终于拔刀了。”随风微微一点头,脸上竟然有了一丝微笑。

    金泽一愣,一步还没来得及迈出。随风一脚幻步踏出,已到了金泽面前,提脚,这时的世界像是停了下来,台下的瞪大眼睛的观众,手中握紧了长刀的金泽,边上口中默念佛号的僧人。世间的一切都已停止,只有随风一人能动。

    剑吟,天丛云出鞘。没有华丽丽的剑光,也没有推山震海的气势。不过平平淡淡如风一般的两剑,接着一切好像猛地恢复到了原先的速度。

    随风已站到了金泽的身后,天丛云剑已入到了鞘中,在场没有一人看得清他是何时用的剑,又是何时归鞘的,甚至连他到底走了什么样的路线也是一点都看不清楚。故事越传越广,只知当时的裁决僧人从此还俗回家潜心修行武学,rì后成了一代大侠,出刀如闪电,受无数后人所景仰。当人们问起他的功夫来源时,他便会讲起这一场对决和随风的那一剑,那是可以追回时间的速度!

    金泽眼神彻底地呆愣,看着手中握着的不断颤抖的长刀,正中出现了一个细弱微尘的缺口。

    从这个缺口上一点点延伸出一条、两条越来越多的裂纹,“叮叮当当”一阵金属碎裂的声响,他手中握着的长刀碎作了数十段细小的碎片。接着,他就觉得肩膀一痛,转过头来看时,满目的血光。

    一道、两道,血花飞溅而起,洒在坚石所铸的擂台上。随风并没有杀他,甚至都没有重伤,只不过,他两边的琵琶骨却是废了,rì后不能再动武了。没多久,就被金泽家的下人给扶了下去。…,

    擂台下的观众一片的嘘声,短短的一瞬间,他是怎样出的手,又是怎样到了金泽的身后,没有一个人看得清。不用说看清了,就连个幻影也没有留下。而他出剑的威力也是大得惊人,金泽虽不能与藤原这些世家相提并论但也算是个不小的家族,金泽所用长刀也是最为先进大唐夹钢工艺所铸,可谓极坚极硬,可是在随风手下就如同瓷片一般被击得粉碎。

    这是神力吗?这一疑问盘旋在所有观看的人的心里。

    “此…次……乃是藤原世家随风先生胜出。”裁决的僧人双目瞪得极大,诚惶诚恐地看着随风。

    随风静静地站在一旁,耐心地等着僧人宣出结果,这才不疾不徐地缓步走下了擂台。这是这个时候,每个人看他的眼神和之前大不相同。都纷纷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让随风通过。随风边走着,边和两边人微笑点头示意。

    众人看得随风没有一丝高傲的模样,一脸微笑,温文尔雅。身着大唐风格的淡青sè长衫,很是俊逸,有股莫明的亲和力。刚才退开的人都默不作声地与他靠近了些。

    刚才随风那一剑一出,剩下的比赛顿时失去了一位。不单如此,不论是观战的武士还是其他寺里的僧人,心里都清如明镜,这一组的比赛已然没有悬念了。就随风刚才的表现而言,即便是他一举夺魁都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

    接下来的几次对决,随风从不用第二招便轻轻松松将对手放倒。只是这一次那些人并没有像金泽那样对他冷嘲热讽,所以他也没有下重手,只将他们长刀斩断接着一脚给踢出了场外。

    毫无疑问的,随风拿下了第十五组的首位,以致于有一两个人甚至都没有等他出手就自行认输了。

    是以,随风不过刚刚从擂台上下来,他的名声却不知不觉中传了出去。整个东大寺的武者都隐约知晓了十五组出了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似乎是藤原世家的人。

    看着随风渐渐远去的身影,擂台后的藤原伯一缓缓取下了自己斗篷的帽子。嘴角浮现出一丝浅笑。

    不过多久,便有言论在各大世家内流传:十五组的随风之所以会那么厉害全是因为藤原世家将供奉的天丛云剑借与了他,所以他才会爆发出如此的威力来。

    而这一切,随风并不知情。只是心里有些疑惑,这些路过自己的人怎么有许多都盯着自己腰间所跨的佩剑看呢?

    他当时倒也没想那么多,相比于天丛云剑,随风还是更加喜欢之前的那把纯钧。无论是锋利还是内力地发挥,两者差了都不只一个档次。

    而纯钧剑,被他藏了起来,用以掩人耳目。

    接下来的一天,随风都没了对决。只等着第三天各组胜出的三十二人重新抽签分组对决了。

第八十章 陈年往事

    第二天随风便发现好像无论自己走到哪里,都有些人盯着自己看,好像背后也有些人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随风走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实在是想不通这其中缘由,难不成自己脸上有花?

    走着走着,好似被什么人喊了一声,一抬头,原来是佐佐木管家。

    “管家大人,你怎么也在这里,下午就轮到你登台了,你也不好好准备?”随风笑着问道,佐佐木管家虽然永远是一副冷淡的面孔,但人却不错,是以随风和他谈得很来。..

    佐佐木却yīn沉着脸,一把拉过随风,低声道:“随风君,我刚刚从青龙擂台过来,恐怕这次遇到麻烦了。”

    “麻烦?”随风一愣,很是不解地问:“青龙擂台有什么问题么,是什么麻烦?”

    “一个我从未见过的高手。”佐佐木管家凝着双眼,简直像是快要滴出水来。“此人身份神秘,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据说不是任何一个家族的高手。至今为止没有人在他手下走过三招。”

    随风心里一颤,莫非也是像他一样是从大唐过来的高手?当即追问道:“此人用什么样的兵器,功夫又是怎样的?”

    佐佐木沉思了片刻,似在回忆,“此人身法极为鬼魅,捉摸不定,不知不觉间就被他到了近前。有传言说,此人自称忍者,有着飞天遁地之能。武器是一把短刀,只有一尺左右,却端的锋利无比,许多人家传宝刀都断在了他的刀下。此人实力之强不可小觑啊!”..

    随风怔了一怔,听他描述倒有些像中土的刺客。可是既是中土的刺客即便是如随风这样机缘巧合到了扶桑也不应该在武道大会这种公开场合露头才对。要知道刺客最为注重的就是隐蔽,若是暴露了自己,便等同于他的生命到了尽头。而且大多数刺客自小就饱经各种训练,从不与人交际,更为关键的是,刺客最擅长的乃是刺杀之道,与擂台相争大相径庭。

    随风皱了皱眉,并没有妄加评论。

    佐佐木拍了拍随风的肩膀,“随风君,你rì后与此人遇上时定要多加小心,你在四周多看看吧,我要去准备下午的擂台了。我也在青龙擂台,你若是有暇不妨去看看。”

    随风点了点头,目送着佐佐木走远。

    刺客?忍者?这究竟又是怎样一种情况呢?随风低头边沉思,边走着,突然感到一阵杀机的目光投来,jǐng觉地转头看去。那人已回过了头,只露出了半张遮在斗篷内冷笑的侧脸。大好的阳光下,依旧感觉到丝丝寒意。

    这就是佐佐木说的那个人吗?果然很可怕的杀气,随风暗自吃惊。

    佐佐木是第二十一组,即是下午时候第一场,听佐佐木这么一说,随风又在四处转了一圈,看看有没有这类的高手。又在膳房用了午膳,匆匆就到下午了。

    很快就到了佐佐木管家上场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同为藤原世家之人,佐佐木上场之后呼声并不高。而且之前还有随风如此惊艳的出手,按理说佐佐木也应该备受瞩目才对。

    难道这其中有着什么隐情?随风暗自揣摩。

    还是等他上了场,随风才知道原来佐佐木所用兵器竟然是一柄长枪。说是长枪,可是又与中土的长枪有所不同,也不似传说中的偃月刀,看起来倒像是在一根长棍的顶端安了一把细刀。明显就是中土的样式,不过略微做了些改动,添了几分扶桑特有的风格。…,

    随风暗暗点头,此刀看起来虽然有些不伦不类,可是挥动起来加上了枪杆,更容易发出力道,恐怕威力会更盛几分。不过美中不足也在此,枪杆本就较长,既不利于短兵相接。若是叫敌手攻到近前,怕是很难抵挡。

    一动起手来,随风又是大吃一惊。佐佐木好似关公附体一般,上来便是全力以赴。长刀挥舞,带着莫大威势,卷起的劲风呼呼作响,即便是在台下也能隐约听到。

    如此一刀直劈面门,怎能不令人吃惊?佐佐木虽不通中原文化,可是却将长枪至刚直霸之特点发挥的淋漓尽致。那足可劈山裂石的巨力又有几人能够接下?不过招架了两三招便被猛地一下磕飞了手中兵刃,接着就被佐佐木一棍给击下了擂台。

    也有些人上来便用上所谓的神力,想要一击将其击败。可是总能被他轻描淡写地挡下或是卸开。

    随风只看了这么几场,对佐佐木的实力便有了个大概的了解。无论是从对敌的技巧还是他本身的功力或者是体力,都要胜过之前的高桥一雄不止一筹。只要是不碰到像今rì随风见到的那个神秘的人物那样强的人,拿下这组的第一可谓是十拿九稳的事。

    “下面由藤原家的佐佐木对阵井田世家井田阿彦!”

    裁决僧高亮的声音传遍了全场,本来随风也没在意,可是好像听到了一个很是熟悉的名字,抬起头来,果然如自己所料。

    井田阿彦的面庞还是如之前那般的棱角分明,看到他,又勾起了那段泰山下的回忆。那个时候,梁偷儿还没有失踪,他也没有去过登龙台,云水渐也没有死,这许多令他无法面对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对了,还有着穿着女装的静流,而不是此刻高高在上的靖留公子。更没有碰到因为她而嫉恨自己的高桥一雄,自己也没有尴尬地加入了藤原世家。

    往昔的rì子总是这般的美好,只是此刻重新回味起来却如同做了一个缥缈无痕的梦,对啊,就是梦。

    “你也是藤原家的一员,真的要和我动手么?”出奇的,明明裁决僧已经宣布了对决的开始,可是佐佐木和井田都没有动手,倒像是在叙旧。

    “佐佐木,收起你这一套。我是藤原家的幕僚武士不假,可是并不代表我不会代表我井田家族出战。我承认,我井田阿彦的确不是你佐佐木大人的对手。想当年,你佐佐木可是风光地紧哪,本是名不见经传的乡野武士,可是却一路高歌猛进,一直到了武道大会的决赛。原以为你会一路夺魁,没想到遇见了藤原家的高桥先生,本来以为你会获胜,可是结果怎样?为了加入藤原世家,你不惜故意放水落败,一直阿谀奉承当上了藤原家的管家,怎么样,大人你满意了吧,风光无限吧?”井田阿彦丝毫没了之前那份安安稳稳的样子,拧着眉头,宛若疯狂一般。

    随风心里一阵默然,佐佐木在藤原家话一直都不是很多,看他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打扫着藤原家的庭院。一看,就像是有着很多的故事。并且他似乎只和高桥先生两人谈得较多。之前随风一直都不明白,现在听井田这么一说,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这些陈年往事我早就不愿再提了,井田,你我何必这般相煎何太急呢?”佐佐木微微笑笑,丝毫也没有生气的样子。…,

    井田阿彦一甩手,愤愤道:“跟你这种为了权力无所不用其极的卑鄙小人没什么可说的。我自知不是你敌手,大不了死在你手上便是。”

    佐佐木见井田如此固执,叹了口气,“哎,那便动手吧。”说着,手中长枪一展向着井田又冲了过去。

    井田阿彦虽说在井田世家内也算是一方高手,可是按照他的话说佐佐木在十年前便已有问鼎武道大会的实力了。十年过去,佐佐木也正值壮年,即便没有丝毫存进,也绝不是阿彦这个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便能胜过的。

    果然,井田阿彦和之前佐佐木的对手一样,不过三招,就被佐佐木一枪架开了手中长刀。佐佐木枪头调转,以杆柄顶在了他的喉部,胜败已尽显无疑。

    静,无与伦比的静。所有观看的人都莫明的安静了下来,好似都预感到了接下来会有一段惹人惊闻的对话。

    “你为什么不杀我,你能杀了我的哥哥,干什么又放过我?”井田阿彦悲怆地呼喊道,眼里一片死灰。

    此话一出,不少人浑身一震,还有许多人倒抽了口凉气。

    佐佐木手往后缩了缩,枪杆离着井田的喉咙稍稍远了点。眼里流露出了一丝丝的痛苦,仿佛在叹息,又仿佛在后悔。声音也染上了一分嘶哑,像是穿透了凄厉的历史,“当年也是在这武道大会的擂台上,那时我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令兄想必也是如此,是以我两人那一战犹如牧野之流星,一触即爆。才使我最终失手将令兄杀死,本来我俩从来也没有过仇怨,决不至于分个生死。此事我一直介怀至今。”

    佐佐木一番话情真意切,很是诚恳。就连刚才还神sè激动的井田阿彦也为之黯然了几分,愣在了当场,说不出话来。

    佐佐木微微笑着,放下了手中的长枪,走了过去。轻声地不知和他又说了些什么,底下观看之人没有一人听清。即便是随风用上了浑厚的内功也听不真切,只因实在是相距太远了,而且想必说话的声音也是极小的。

    佐佐木一席话说完,井田阿彦呆呆地矗在了当场,神sè变了又变,起初的那一些怨毒的神sè在他脸上又若隐若现地闪过了几分。最后终于消失殆尽了,只是他脸上的yīn霾却还保留了一分。

    看了看底下默不作声的人群,又看了看向着擂台下走去的佐佐木的背影,也不知他想着什么。叹了一口气,也下了擂台。

    之后,便毫无悬念了,佐佐木夺得了第二十一组的首位。

第八十一章 各自角逐

    如此,藤原世家派出的三人全数夺得了各组的首位。按佐佐木的话说,此番是他们运气好,并没有和那些实力极强的人遇上,所以才会有如此骄人战绩。而接下来三十二个人的比拼才是真正艰苦卓绝的战斗。

    现在表现地极为出彩的算上随风一共有三位,分别是随风、平氏浪影和那位神秘的斗篷人。这三人中以随风表现出来的实力最为强大,从始至终没有出过第二招。虽然无意撞见的那位斗篷人最为神秘,据佐佐木说此人自称作无名氏。而平氏浪影的风头最盛,每一次都是单单几招,极为傲慢地将对手击败。是以他的呼声最为高涨。..

    而关于随风,最大的传言便是他手中持有的乃是传说中的神剑天丛云。正因为如此随风才会这么厉害。只是这些传言都只在各大世家的弟子内部传播,是以随风并不知道伯一先生的计谋取得了成效。

    一下午的时光匆匆过去,原本的千余名参赛之人到了现在不过剩下了三十二人。按照扶桑的规矩,为了保证公平,这三十二人每次淘汰之后都要重新抽签、分组,直至最后的两人对决。

    这一抽签,最后的结果让随风傻眼了。他是十六号,佐佐木是十七号,而高桥一雄是十八号。三人竟然连在一起,而更加巧合的是,随风第一场便会碰上佐佐木。

    佐佐木与随风,无一不是藤原世家的jīng英,无论谁下场对藤原家而言都是极大的损失。淘汰赛还没有开始,藤原家便面临着自断一臂的尴尬局面。..

    可是当随风带着如此一问去家主的时候,藤原伯一终于不再以斗篷包裹着身子,听闻这一消息,不过淡淡一笑道:“这没什么,自然比试就是。你们都是天下难寻的高手,无论谁胜出都是一样的。”

    听到伯一如此说,虽然在情理之中,但还是有些无奈。不过看佐佐木的样子依然一如以往的平静,不知道他是心里有了打算还是早已猜到伯一会如此回答。

    “下面将由藤原世家的随风对阵同一世家的佐佐木!”裁决僧的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洪亮,可是随风听着却不是个滋味。虽然这只不过是个比试而已,并不是真的生死对决,可是让他对相熟之人下手他还是有些不忍。

    “你要出手的话尽管出手吧,不要因为你我相识便手下留情。说不定rì后这样的情况还有很多。”佐佐木握着长枪,看着随风,声音还是如此的平淡。

    rì后我真的会面对着许多相识之人甚至是至交好友出手吗?佐佐木这一席话勾起了随风无数的联想,越想越是心惊,若是真的像今rì这样遇上了,我又该怎样面对呢?随风悚然而惊,呆愣在了当场。

    “也罢,我便猜到你会这样,你还年轻,老夫年岁已然不小了。这个天地rì后将是你们所主宰,我们这些老人终究会退去。你也不必为此介怀,老夫自知不是你的对手。”说着,佐佐木僵硬许久的脸上难得的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有些欣慰,也有些感叹。

    在场中所有观者的惊呼声中,在随风的目瞪口呆里,缓缓转过了身,跳下了擂台。

    “藤原世家佐佐木落下擂台,失败!”裁决僧无情的声音响起,打乱了随风所有的思绪。

    人群在喧闹,在议论纷纷,可随风满脑子还是回荡着刚才佐佐木的一席话。若是以后我真的和相交同道生死相向,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又是否下得去手呢?…,

    看到随风也下了擂台,佐佐木迎了上去,“你还在为此事而烦忧吗?我看过几次你的出手,每一次都快至极致,难以分辨。更试着以神力探寻过你,发觉你体内神力无穷无尽,而且是一种极高的层次。老夫落败早已是情理之中,只不过此次我主动认输还能保全个颜面,不至于在天下英雄面前狼狈。”

    随风自然也明白他说的话,点点头,“佐佐木管家,我想问你,你有过和自己至交好友对敌的经历么?”

    佐佐木脸sè微微一变,似乎就在那短短一瞬,额上又添了几丝皱纹,整个人又苍老了几分。许久,也不知是在思量,还是在回味。声音虽然依旧平淡,却多了一丝厚重感,“既然你问起,我便索xìng告诉你吧。十年前,那时我还没有加入藤原世家。只是乡野的一介寻常武士,无意间结识了井田世家的井田薄光,也即是井田阿彦的兄长。他并没有因为我身份低下而轻视于我,还与我一道探讨武学,一道涉猎游玩。”

    “后来,我俩相约一同报了武道大会的名。结果在八人进四人的那一轮我俩相遇,本来我不愿与他对敌,想要相让于他。可是,他却不肯,说是要与我真正比试一番。当时我也年少,血气方刚没有考虑那许多,便答应了下来。结果那rì在擂台上,他招招富含杀意,根本没有一丝留情。我瞧准了他刀法中的一个破绽,想逼他撤身回防,不想那一枪他没能躲开,死在了我的枪下。从此,我便与井田世家结下了仇怨。”佐佐木越说越是低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随风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一番故事,听了也是唏嘘不已。

    “那你,又是如何加入藤原世家的呢?”随风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里也觉得恐怕这其中还有什么原委。

    果然,就听佐佐木又道:“武道大会规定比武身死不得寻仇,井田家虽然动怒却也不好明目张胆找我的麻烦。而我也一直情绪低沉,没有从杀了好友的yīn影中走出来。就在那几rì,高桥先生寻到了我,带我去见了东大寺的主持高僧。高僧以佛法相诱,终于解开了我的心结。高桥先生又说他愿意做举人,推举我进入藤原世家。我当时满是感激,在武道大会的决赛上,终于与高桥先生相遇。大恩不言谢,我无以为报,纵死也不愿意高桥先生因我受伤。”

    随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其中竟然有着这样一分关窍。难怪佐佐木管家对待别人永远是一副平淡的表情,唯有面对高桥先生时才会露出几分笑意。

    “所以,你便进入了藤原世家?”

    “正是,只是我早已厌倦了名利纷争。更何况我也只是一介武士,不愿自寻烦恼。就要求做了个管家,琐事虽多,可却落得心里清闲。这一干便是十年。”

    两人说着,走着就到了南方朱雀擂台。高桥一雄跟随风他们是同一场,只不过地点不同。现在三十二个人还是分作四个擂台,等最终剩下八个的时候就会换到东大寺正中所设的中方麒麟擂台。让随风哭笑不得的是,四象里根本没有麒麟,也不知扶桑人是怎么想出来的。

    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没想到,他们赶到的时候,擂台上已经空空如也。比试已经结束了。

    两人挤进了人群,就看到高桥一雄脸sè苍白嘴角还挂着一丝鲜血,有气无力地靠着擂台旁的木桩。胸膛剧烈地起伏,不住地咳嗽着,每次咳嗽都会带出些血丝,已然伤得极重。…,

    随风抬头看去,平氏浪影高昂着脑袋站在擂台边上,冷笑着看着随风几人。那神sè就像是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俯视着最为低等的乞丐一样,随风皱了皱眉头,拳头也捏紧了几分。

    “这平氏浪影究竟是何许人?”随风看着重伤的高桥,轻声问道。

    高桥冷冷地看了随风一眼,就装作伤重瞥过了头去。

    看着高桥都已是这步田地还在为了静流之事而介怀,佐佐木看着都是微微一叹,道:“平氏家族乃是扶桑四大家族之一,在朝野的地位极高。窥探我藤原家的关白之位已久,这平氏浪影乃是平氏家族嫡系中唯一一个武者。此人乃是千年难遇的绝世天才,据说他三岁便已通神,向诸神借得了神力。五岁时已然不在一般的武者之下了,如今虽是弱冠之龄,但是一身实力可谓绝顶。高桥会败在他的手上倒是不冤,只不过他下手也太狠了。”

    随风默不作声,拿过高桥极不情愿的手臂,搭上了三根手指。佐佐木眼神一亮,没想到随风竟然还会医术。

    随风习练内功自然要对内府经脉有所了解,以寸关尺号脉之法流传甚广,基本上习武之人多少都会一些。很早之前随风也读过许多医书,只不过他那是不通武学,不知经脉脏气之说,可谓空有法而不会使。

    随风凝神号了片刻,便松了开来,“他伤势虽重,但都是外伤,却没伤到内府脏器。没什么大碍,回去调养一番便可了。”

    “走开,我不要你可怜。”高桥挥了挥手,厌恶地看了随风一眼。

    随风也不说话,伸出两指,运指如风,一下点在了他檀中穴上。高桥一愣,就晕了过去。也不管佐佐木满是惊讶的眼光,随风淡淡说道:“他此刻受伤甚重,不能妄动,所以我点晕了他。不过无妨,过得一两个时辰自然会醒过来。我们还是先将他抬回去疗伤吧。”

    佐佐木这才回过神,一把背起了高桥,向着藤原世家厢房所在去了。

    这一rì里,三十二组各自的首位一下就减到了十六个。藤原世家出战的三人也只剩下了随风一个,傍晚的时候,这十六人又要再次前往东大寺殿前再次抽签。

    虽然许多参与其中的武者败了,却少有人离开,越往后的比试也愈加jīng彩,谁都不愿放弃如此机会。是以,观者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又增加了不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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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之说,由来已久。 只是鸿蒙不记年,所谓盘古开天、女娲造人之说不知距今几时,皆不可考。 正史中自上古黄帝始,便有广成子布道,容成公成仙之说。史料中所载黄帝蚩尤各部逐鹿大战,亦有风伯雨师、应龙等神仙之属。 后又有夸父逐日,大禹治水种种故事,广为流传。百姓虽不知其真假,却也半信半疑,至此,神仙之映像算是深入人心。直至商周分邦建国,商末纣王无道,武王伐纣,改朝换代,民间又有封神之说,野史传说混淆不清。 我们的故事,便是在盛世的大唐开始的。道仙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道仙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道仙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