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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苏与轩     道仙凡txt下载     道仙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二章 治愈寒脉

    凌的脸sè似乎也有了几分红润,不再是之前病怏怏的模样。便如随风所说微微闭上了双眼,小心地运气。随风只是为他疏通了经脉,对于受损之处毫无办法,还需要他自行调理。是以凌也只能一点点地运功。

    过了半响,才缓缓睁开了眼睛。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意,“不错,确实已无大碍了。”

    随风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接话,反而看着梁偷儿手中的舍利,道:“通过这个便能练成铁布衫了么?”. .

    梁偷儿点头,递过了舍利,“确实如此,你将行功线路记下便可。没想到少林竟然会将绝世神功刻在高僧舍利上,早知如此,便多偷几颗出来了。”

    “多偷几颗?”连凌都被梁偷儿无良的玩笑逗乐了。舍利每一颗都分别存于一座佛塔,他们偷这一颗都九死一生,更不要说几颗了。

    梁偷儿嘿嘿一笑,笑罢,才道:“你看完了后把它给凌大哥,行功时气放于外便是铁布衫,气敛于内便是金钟罩。我们三人都学了这门功夫,rì后行走江湖,也算多了一条筹码。”

    随风仔细地看着捏在手里的舍利,隐隐散发着些温暖祥和的感觉,不愧是高僧圆寂后全身jīng华所化,果真不是凡物。随风也没有心思想这么多,匆匆把手间的舍利转了几圈,它周身刻着的各sè行功路线图便被他牢牢记了下来。. .

    “凌,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月夕治病?”随风递过舍利,随意地问道。

    凌眉头一皱,有些黯然,“至多再过几天,等我调理好内伤便可以了。这舍利虽是佛门祥和圣物可是毕竟也是先天高手一生的jīng华所在,若是没有人以内力引导恐怕并不能完全发挥它的效力,若是此番不能根治,我们此次行动也就算是白费了。”

    “梁大哥,你不是可以替月夕引导么?”随风测过脸来,有些好奇。

    梁偷儿笑着摇摇头,“凌大哥功力远甚于我,由他亲自出手要比我稳妥得多。而且这引导药力最是考验功力,自然是越深厚越好。”

    随风略一点头,只说自己有些乏了,便走了出去。

    屋外是一片的天朗气清,这些木屋建在少室山脚,上观苍穹九霄,下接磅礴地气,绝对是福祉临门之所。晚风轻送,穿梭于林间,一片沙沙的摩挲声响,头顶是一方浩瀚的璀璨星空,皓月半隐,彩云逐月。

    屋外的树下,站着位少年,正在抬头仰观着上空难得一见的山间月sè。眼神里一片淡然,似乎世间只有月sè,再无其他。

    看了许久的月sè,还是排除不了心中的不安和疑惑。为什么凌的轻功和梁偷儿所说的青云步那么像?

    还有,慕容家到底有没有知道登龙台的所在?yīn阳玉佩到底在不在碧涵身上?若是在,她知不知道这块玉佩的重要?她有没有将这个给了慕容彧?接下来的路还如何走,治好了月夕之后该做什么?

    这一串的问题,一个都找不到答案。随风又站了一会,便回房去了。

    他们几人毫不避讳地在山脚下住了下来,也不隐藏,更不逃跑,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会被少林的和尚们发现。每rì都有许许多多的少林底层的弟子提着尖底的木桶下山打水从他们屋前经过,甚至还有过几个沙弥问他们讨过水喝。

    这几rì,凌一直卧床疗伤,而月夕也一直在静养,前前后后都是梁偷儿在打理。随风每rì都坐看云天和流水,想想事情,练练内功,就和之前在钱塘慕容家时一样,只不过此刻他不再是寄人篱下,也不用想着赶路的事情。…,

    rì已近中天,经过了这些天的调理凌的内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还剩下些许外伤,可是凌已经等不下去了。便将梁偷儿和随风都叫到了屋内替他护法。

    躺在病床上的月夕,前几rì因为雪参效力而重新燃起红晕的脸庞重又恢复了苍白。双眼半睁半合,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额头上满是虚汗,刚靠近床边似乎就能察觉一道寒气。让人担心若是她就这么睡了过去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凌从袖子里取出了那枚舍利,似乎是受到了凌月夕周身寒气的刺激,舍利周身散发的光芒比之之前盛了许多。淡金sè的光晕中透着温暖的气息,就像是冬rì里的太阳一般。

    见此情景,凌心里的把握又大了几分,连带着脸上都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

    月夕勉强抬起脑袋,看着凌手中散着光的舍利,有些哽咽,“凌哥哥,你竟然真的为我去偷舍利。月夕……月夕,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说着说着,眼里都闪出了泪花,两行清泪顺着她惨白的脸蛋就这么流了下来。

    凌满是柔情地看着月夕,“傻丫头,我偷过的宝物无数,还在乎这一件?何况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你先起来,我来喂你服下它。”

    说着,伸出手将月夕从床上扶了起来。又回过头看了梁偷儿和随风一眼,道:“这一次非同小可,我运功时不能分神,若是外面有什么事就请你们多多照料了。”凌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神里,今rì难得地露出了请求的神sè。

    梁偷儿重重地一点头,“凌大哥,你尽管放心。”随风也感叹于他们的兄妹之情,只点了点头,说不出话来。

    “来,张嘴。”短短的一句话里满是哥哥对妹妹的溺爱。

    虽然有些害怕这个散着金光的东西,但是看到凌那饱含期待的眼神,月夕心里不知从哪里就冒出一股勇气,一张嘴,就将凌指间的舍利吞了下去。

    舍利子,乃是高僧一身功力的jīng华凝聚,自然不是像普通的补药一般吃到肚里就完事了。一见舍利入肚,凌赶忙将月夕转了个身子,自己也脱鞋盘膝坐到了月夕的背后。

    “小夕,你还记得哥哥教你的内功么?”凌的双手已然抵在了她的背上。

    月夕不明就里,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你就按照我教你的来运功,我会在你背后给你指引,引导你将舍利内的阳气释放出来。”凌也不过内伤刚愈,可是他不管不顾,吸了口气,缓缓地将自己的内息通过手掌输进了月夕体内。

    月夕也闭上了眼睛,按照凌所说的一点一点地调息。

    也不知是因为凌的内功深厚,还是这神僧的舍利确实不凡,没过多时,月夕的体表泛起了一道淡淡的金光。月夕本就生得极美,被这金光一衬,更添了几分圣洁,整个屋里似乎都洋溢着一股暖意。

    随风和梁偷儿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被这道金光所压下的寒气竟然加倍地喷涌出来,一下又将那道金sè的佛光给压了下去,转而变成了刺骨的寒气。

    运功中的月夕的身子被寒气催地都有些颤抖了起来,即便功力深如凌,也皱起了眉头。

    看着梁偷儿一脸的淡然,随风便也耐着xìng子,原以为只是因为舍利的效力暂时没有散发出来,过一会儿便没事了。可是越等,月夕身上的寒气竟然越发地浓重,连带着凌的眉毛上似乎都染上了一丝寒霜。…,

    现在月夕的身体就好似被寒气冰封的一个封闭的冰洞,而之前被她服下的舍利就像是在冰洞里点燃的火堆。凌想用这样的火堆来融化封闭的冰洞,恐怕最终的结果不是冰洞融化,而是因为火堆的存在使得其中受热膨胀,最终把整个冰洞炸开。

    被月夕服下的舍利多么像一个即将引爆的火器!危险,已经到了间不容发的关头。

    突然,凌的脸迅速变得赤红,额头上似乎都冒出股股热气来,不时还有着缕缕汗水留下。接着,就见他身子猛地一震,口角流出一丝鲜血来。即便如此,他还是死死咬着牙,不肯放弃。

    “yīn阳济而混沌生。”看着他们两个,一个寒,一个热,随风想到了之前为凌疗伤时的情景,随意地就冒了这么一句出来。

    凌似乎大受启发。本来已经闭上的眼睛,猛地闪动了一下,好像在一瞬之间闪过一道jīng光。而且,他的整个人的气势登时就是一变,由如山般的厚重巍峨,一变而成chūn风般的和煦。刚才赤红发亮的脸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静静地在一旁守着。此时的月夕一动不动,她皮肤本就极白,加上又没有血sè,寒气又重,就像是一尊冰雕的美人。

    想要彻底地治好月夕的寒脉之症不同于驱寒,并非只是去除掉她经脉的寒气便万事大吉了。寒脉之所以会出现还是因为yīn阳不调,要想根治,必须重新人为地重新调整好她体内的yīn阳流动,这也是最为关键和最为困难的地方。

    随风看着他们两个,也不知为了什么而紧张,手都紧紧地捏在了一起。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梁偷儿似乎很有信心,丝毫担忧的神sè也无。

    随风也深知凌的功力深厚,加上少林舍利神奇,想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果然,凌脸sè的神sè又舒展了几分,月夕体表的寒气也渐渐地消退,整个人的肤sè也随之有了几分红润,再不是之前白若冰霜的样子了。

    这一点一滴的变化随风都看在眼里,就像是一个冰雕美女逐渐富有了生机就要活过来一般。

    形势虽好,凌依旧不敢大意,一点一点地驱动着舍利所散发的佛之气息逐渐温暖月夕体内那些被yīn寒之气冰封的经脉,只有将这些经脉彻底地融化,使人的生气能够从这之中流通,月夕才算真正的好了起来。

    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在随风的紧张和一丝欣喜中过去了。

    凌行功也到了末尾,月夕眉间之前一直蹙着的眉终于展了开来,脸上也满是红润。随风好似听到了自己心里的石头落地的声音。

    凌缓缓收功,一直冷淡的脸上难得的有了一丝笑意,“终于是成”

    他话未说完,突然“嗡”的一声,异变突起!

    三个人措手不及,都愣在了当场。

第五十三章 道心卧佛

    刚才那一道奇异的似吟似啸的声音,分明是由月夕体内传来!随风几人还未反应过来,那一道声响又变作了浩大的佛寺梵唱,好似诸天罗汉一起吟唱,又仿佛已经置身于了西天净土。

    凌刚泛起的微笑当即就僵在了当场,呆张着嘴巴,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简直不敢相信。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问题在随风三人心里都在徘徊,就连月夕自己都傻了一般。..

    就在他们愣神的时候,月夕体内迸发的梵音声响更大了一分,不单如此,在她的体表似乎也跟着泛出了隐隐的佛光来。满脸的圣洁,倒更像是个慈祥美丽的菩萨。可是随风他们哪里又有心思来观察这个?

    可是,及也不是办法,一个一个都yīn沉着脸,苦苦思索着对策。

    “月夕,你感到哪里不舒服么?”凌眉头皱在了一起,简直都快可以拧出水来,却依旧克制着自己,保持着和之前一般无二的平淡语气。

    月夕仿佛没有听见,丝毫没有理睬。

    凌三人更加担心,随风靠近了些,仔细打量着月夕的脸,仿佛像是在害怕这传世的宝物上有着什么瑕疵。

    瑕疵没有发现,却也发现月夕双眼空洞,竟然没有一丝神采。..

    随风有些不敢相信,轻轻用手推了推她,可是月夕只是机械地随着随风的手掌而晃动,甚至都不似个有知觉的活人!梵唱、佛光依旧,可是月夕就这样一直僵在原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月夕变得就恍若失了三魂七魄的人偶一般?随风心底的疑惑越来越大。

    随风回过头来看向凌和梁偷儿,两人的表情一般无二,都是微蹙着眉,双目凛凛,一脸的冷峻,像是在苦苦思索着什么。

    “这……”,沉默了许久,梁偷儿终于开了口,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民间广为流传的商末之时的封神之战?”他声音不大,好像自己都不敢确信。

    凌点点头,满脸的yīn沉,“你直接说,月夕身上的这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梁偷儿声音悠长,像是穿越了千年的历史尘埃,“传说中封神之战时,截教有万仙来朝。后来截教失利,大半弟子被西方二圣掳走,转投了佛教。虽然这只是个传说,但我师父曾说过,传说虽未必可信,可是其中有些秘法确是真实存在的。所以……”

    他的话被凌一口打断,“这是什么秘法?可有法破解?”

    梁偷儿一字一句,“这是佛家的道心种魔秘术,不会对身体产生任何危害。只是不论你何种信仰,此法施展过后尽数变成虔诚的佛家弟子。至于破解,我只想出了一种方法,可是只有几分把握,若是失败了就……”,梁偷儿略一沉吟,转过头看了看还处在无意识中的月夕,似乎是意识到了时间宝贵,不等凌追问,就道:“若是失败了,可能月夕这一辈子都是这个样子了。凌大哥,你好好考虑下吧,若是等会施法完毕月夕醒了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随风这才恍然,难怪少林的和尚这么爽快地就不再追寻舍利,原来不仅是因为自己的话启发了他,而是在这里摆了他一道。

    “这帮贼秃!”凌双眼似刀一般冷冽,冷冷地吐出了这四个字,咬牙切齿,两个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显然已愤怒到了极致。

    梁偷儿拍了拍凌的肩膀,自己的心里也很是不好受,叹了口气,“和尚们一直便是这样,哎,你还是快些决定吧。”…,

    凌两眼睁得极大,明明冷然到了极致,可是却又像要冒出火来,“哪怕只有一成的概率我也会去尝试的,我绝不会让月夕变成整rì口中挂着假惺惺慈悲的样子。若是最后没有成功,月夕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少林!”

    似乎听到了凌的话,本来一直沉寂的月夕竟然身躯稍稍地抽搐了一下。随风、凌、梁偷儿都是浑身一颤。

    可月夕只是抽搐了一下就再无声息。凌知晓越拖下去越是不利,忙对梁偷儿道:“你有什么办法,快些用出来吧,别再等会就来不及了!”

    梁偷儿自然不会不知道这点,一脸地凝重,看着随风,道:“这道心种魔**乃是已迈入先天境界的高僧生前所留,原本没有破解之法。一来,此时不是上古年间,道心种魔的秘术也没了之前那般的威力;二来,我们别无选择,必须试一试。你既有先天内力在身,想必对于先天术法的抗力也远比我们更强。此次成败,就在于你了。”

    原来,像这种关系到道心的秘术,根本无法可破,只能凭自己的意志克服。可是这是先天高手所留,威力自然不凡,只凭月夕一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扛下来的。所以,梁偷儿便想了个法子,让随风和月夕将心神相通,让随风以道教度人经来抵挡佛经的洗礼,集两人之力,或许就能扛下来。

    时间紧急,随风想也没想,就在月夕身前盘膝坐了下来,平静地看着梁偷儿,“梁大哥,快点施术吧。”

    梁偷儿点点头,拉过了随风的一只手,用匕首将他的五个手指尽数划了一道口子。这几道口子开得又深又阔,登时鲜血就流了出来。随风也不怕疼,静静地看着梁偷儿。接着,他以同样的方法也割破了月夕的玉手。最后,他将随风和月夕的手合在一起,连手指上的伤口都对到了一起。

    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红绳,将他们的手牢牢地绑在了一起。都说十指连心,指尖除了割破的疼痛外,还有着一丝不清不楚的异样感。

    “你运功内视,抱元守一,待会我会念诵口诀将你的心神从体内通过你们的手指相连处引到月夕的体内。你会见到月夕的灵体,一定要以度人经护住她的周全,不能让她的心神被佛经所占据。”梁偷儿也只简要嘱咐了两句,便嘀嘀咕咕地念起了咒语。

    随风依照梁偷儿的话,一点一点地运功内视,起初并没有什么异样,就和平时的打坐相差无几。体内的经脉、内息看得是一清二楚,正当随风心里有些生疑的时候,忽然意识一阵恍惚。

    耳边传来了一阵杂乱的念诵咒语的声音,随风整个人的意识昏昏沉沉,完全不能分辨那些声音究竟是什么。

    他试了几次让自己恢复清明,想要配合梁偷儿的咒语,可是每一次都只维持了极短的一瞬,便重又陷入到了昏昏沉沉之中。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只要顺其自然便可,当下,也不再抗拒那令人心神恍惚的咒语,收敛起心神不管不顾,随波逐流。

    随风的意识逐渐沉静,轻轻柔柔的,就像是一团随风飘舞的云。对体外的触觉、听觉渐渐地失去,最后终是完全断了联系,就像是他只活在他自己内心的一块世界里。他忘了自己是谁,自己在何方,似乎连之前种种的记忆也是忘却了。…,

    这里是哪,为何全是黑暗?我又是谁,为何在这里徜徉?

    就在这样混混沌沌之中,随风的意识逐渐脱离了躯体,正顺着他的血脉向着月夕那边而去,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

    盈盈的水声在耳边回响,竟然真的像是泡在了水里,随着水流向前行进。很是突兀的,前方竟然出现了一点亮光,虽然并不能照亮四周的黑暗,却兴起了希望。有光的地方,就有希望,那里就像是另一个世界。

    这一个过程,多么像是生命诞生之初脱离母体的过程!

    随风霍然惊醒,恢复了意识,茫然间竟然有无数虚幻而细碎的记忆片段涌上心头。朦朦胧胧间,他只记得,白云……无穷无尽的白云,还有坠落……长久长久的坠落。除此之外,还有光晕、剑影,种种琐碎的片段。

    他还未来得及好好的回味,先前看到的光亮已到了眼前,果真是一道门的样子。门,便是用来隔绝两个世界的,只是这一道门,并不是隔绝生死,而是他与月夕两人身体的分界。

    十指连心,这是除了肉身相合外最好的传递心神意识的方式了。透过了这道光门,随风就像是到了另一个陌生的世界,仔细分辨过后才明白,原来这是月夕的身躯内。随风此时已然恢复了意识,虽然行动还不可自主,但对外界的感知已经全部恢复。也不知怎地,月夕身体的各个细节,甚至连一些私密部位也落到了随风的感知里。

    随风哪里经历过这些?一时大窘,恨不得能够断了自己的感官。

    正当他还在尴尬未恢复自然的时候,整个的场景又是一变。映入意识中的,不再是月夕身体的情况,而是一方金灿灿的世界。各处都洋溢着祥和的金sè佛光,四周还有着声若瀚海的仙音梵唱。

    听着这种种妙音,仿佛无形间有着什么在挠动着你的心扉,好像就真的想去往佛经中所说的无上美妙的极乐世界去瞧一瞧。

    “这里是哪儿?”随风环顾四周,淡淡的问话被隐没在了无边无尽的佛光里,除了这些皈依之音再没有其他一丝声响。

    奇怪的是,随风到了这里再不是一团无形的意识,反而显出了形体来。随风也没管这个,不过既然他能显出形体来,想必月夕应该也可以,而且梁偷儿也说过,他会见到月夕的灵体。眼见的这四周的佛号声越来越响,若是再不寻到月夕,等佛音占据了整个空间,怕是就来不及了。

    一刻也容不得停留,随风匆匆往这一方世界的中心走去。越走越是心惊,往里去那些佛号梵唱已经算不得什么了,更为夸张的是还有着各类菩萨罗汉的虚影在其中zì yóu穿梭。眼前一会是yīn森可怖,鬼气隐然的白骨骷髅,一会是下凡而来罗衫半解的散花天女,随风一介少年,哪里经历过这些?

    险些一步走错,误入了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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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一个约定

    白骨骷髅还好些,毕竟在落云山顶有过与恶鬼斗法的经历,倒也不是特别害怕。可是随风毕竟青chūn年少,也从未经历过男女相爱,险些一个不稳被引走了意识。

    此处不比普通的幻境,他此时是意识离体,一不小心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意识恍惚间,他下意识地就提起了一只脚向着一边散花的天女而去了。这一步一旦踏下,别说救月夕,连他自己都无法回头了。 ..

    “咯咯”银铃般的笑声突兀地在随风心里响起,周围的时空静止了,庄严肃穆的菩萨罗汉,妖艳勾人的散花玉女,一切都静止在了原地。随风恍然惊醒,愣愣地看着自己悬空的一只脚,后背都有些冷汗。

    可是后怕褪去之后,一丝疑虑又浮上了心头,刚才那样清脆可爱的究竟是谁的笑声呢?

    容不得他多想,整个空间里的佛号声又比刚才大了一分。随风已将隐隐猜到,这一方空间怕是月夕的意识所创造的意识空间,若是此处完全地被这些佛音所占据,怕月夕也就永远地坠入佛道,不得超脱了。

    一想到如此高洁典雅的美少女以后变成一个剃发修行的女尼,随风就是一阵心急。

    怎么办,怎么办?对了,梁偷儿说用度人经!本该早就想起来对策,可是他意识离体时完全丧失了感知,到了月夕的体内时还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尚未回过神来,直到现在才想起来以道门特有的度人经来对抗佛家妙音。 ..

    也不管到底这度人经应该如何使用才能发挥效果,也管不了自己这么浅的功力能不能起到效果。

    随风当即就吟诵起来:昔于始青天中,碧落空歌,大浮黎土。受元始度人,无量上品,元始天尊,当说是经。周回十过,以召十方,始当诣座。天真大神,上圣高尊,妙行真人,无鞅数众,乘空而来。飞云丹霄,绿舆琼轮,羽盖垂荫。流jīng玉光,五sè郁勃,洞焕太空。七rì七夜。诸天rì月,星宿璇玑,玉衡停轮,神风静默,山海藏云,天无浮翳,四气朗清。一国地土,山川林木,缅平一等,无复高下,土皆做碧玉,无有异sè。众真侍座,元始天尊,悬座空浮于五sè狮子之上……

    他此番是意识离体,一身的功力仍在本体之中,并不能随着意识带来。可是随风一字一句,声若洪钟,音如波涛,席卷四方。一段经文念诵下来,整个空间都在隐隐地颤动,那些诸天罗汉菩萨的光影也跟着淡了许多。

    而此时在随风的意识之外,凌和梁偷儿都是一脸凝重地盯着两人僵直的身躯。

    突然,随风的身上猛地涌出一道气势,吹得他身上的衣衫无风而动,像是正在全力运功一样。体表也泛出了一道yīn阳相济的混沌sè彩的浅浅光晕来,不单如此,随风虽然此时双眼紧闭,可是嘴唇竟然翕动了起来,一声声道经的声音正从他口中迸出。

    凌一脸惊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反观梁偷儿,脸上的担忧神sè淡了不少,反而多出了一丝笑意,“凌大哥,若说月夕的这种情况我们三人中只有一人能解,那此人一定是小风无疑。”

    看着凌眼中虽有了几分镇定,还是有些疑惑。梁偷儿便接着把他与随风在慕容家的经历尽数跟他说了。这才接着道:“慕容家一行之后,他像是一夜之间成长了起来。后来我才发现小风灵光冒顶,乃是有大福源,大机缘之人,假以时rì,定非池中之物。此次也一定可以将月夕化险为夷的,你尽管放心便是。”…,

    随风并不知道他们在外面的谈话,他的意识一片澄清全是度人经的妙音在环绕。此刻他的想法也只剩下了一个:找到月夕,将她从佛音中拯救出来。

    他手捻着莲花,仿佛置身于了空灵之中,也不心急,一步一步缓步而行。原本因为他父亲的原因,随风对于道学本就有些信奉,如今他自己诵读这度人仙经。所谓“yù度人,先度己”,几遍经文念诵下来,悄然地在他的心头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念诵经文度人,在佛道两教的历史上并不在少数。此类法术的效果高低,并非在施术人的实力强弱,而在于修为。

    此处的修为并非简单地只功力高低,而在于其对道的感悟,在于其“德”。老子有言“德乃道之始,道乃德之用。”无德便无道,是以,虽然随风年纪尚小,功力也不算深厚。可是他自小耳濡目染,熟读各类道经文本,福缘深厚,念力jīng深,修为并不浅薄。

    他一路行来,口中仙音不断,虽没有神话中那些仙人口吐莲花,天女散花这般夸张。可是却也能够净化周身附近三尺方圆,清气升腾,yīn阳相济,在他的脚下竟然显出了一道太极的光晕来。

    他就像是闯入了西天净土中的道家天尊,诸佛退避,罗汉让道。先前那些考验他心志的什么白骨骷髅、罗衫玉女也尽都消失不见。

    随风此刻完全沉浸入了度人仙经之中,对于外界发生的变化完全不了解。他所行之处,必然伴随着空间的一阵晃动,耳边的佛音也终于不再继续变响,有了几分减小的趋势。

    眼前又一重迷雾散开,他脚下一停。月夕就在躺在他眼前,好像昏了过去。让随风没有想到的是,在月夕的身前竟然有着一尊金sè的弥天大佛。大佛胸前一道“卐”字佛印,闪烁着刺目的金sè佛光,映得整片天地满是虔诚。

    随风一惊,从刚才度人仙经中醒了过来。看这样子,那尊大佛应该是在月夕吞下的那颗舍利中施如此之法的人了。也不知为何,大佛并没有发现自己,随风便静静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机会,若是可以一击将大佛抹杀,便可以将月夕救醒了。

    大佛双目低垂,仿佛为了避开红尘中无尽的孽缘。双手合十,吟道:“我佛慈悲,你既然拿了我放在少林佛塔中的舍利,便是与我佛有缘。从此脱离滚滚红尘,皈依我佛吧。”

    说完,大佛金sè的右掌一翻,掌心一个硕大的“卐”字,向着月夕身上印去!

    随风在这里又没有内功在身,如何能救?情急之下,一声大喊:“元始天尊!”这四个字被随风用上了全部的jīng气神,就如同惊雷炸响,声浪滚滚,倒有些类似于上古神仙,言出而法随!四个青蒙蒙的大字从随风口中迸出,向着大佛悬在半空的金掌而去。

    “元”字首先与佛掌相碰,打得大佛掌心的“卐”字就是一颤。还未等大佛将其稳定下来,后面三个字符已经狠狠地撞在了上面!

    这四个字虽然显出了实体,但到底还是随风的声浪所化。竟然险些将大佛的右掌整个地击碎。

    大佛这才惊觉原来这一方空间已经多了一人。抬起了之前一直低垂的双眼,向着随风看去。眼前这一个少年,唇红齿白,英气逼人,两个眸子闪着熠熠的jīng光。手捻个莲花,在他的背后仿佛站着一道若有若无的紫sè的身影!…,

    大佛收回了右掌,双手合十,道:“贫僧无参,这位女施主既然服下了贫僧圆寂时所化的舍利,便是与佛有缘。不知施主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随风一惊,还以为大佛只是佛家的一门法术,没想到竟然还会开口说话。后来听到“圆寂时所化的舍利”,便已明白,这尊大佛便是所谓的无参和尚所化,他的真身怕是早已死了,留在这里的估计只是无参生前的一抹意识罢了。

    随风也只是刚开始时惊了一惊,后来便又恢复了一脸的淡然。手捏道印,丝毫不退,“这位月夕姑娘是在下的朋友,我们会去少林偷了大师的舍利也是为了驱逐月夕体内自小就有的寒脉。佛家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在下不才,少林的玄欢大师也因在下一言有所领悟。这其中的因果早已了结,是以大师想要月夕皈依佛门的想法怕是要落空了。我有一卷道家度人仙经在手,大师还是早些退却吧。”

    “玄欢徒儿……”大佛一阵沉吟,又了眼满脸淡然无为的随风,“此子虽然年少,竟然有如此德福修为,怕是有大机缘大智慧之人,如此,那个地方……”无参暗暗沉思。

    “若是贫僧不退呢,施主又该如何?”大佛又合上了双目,声音平稳如常。

    “元始天尊,说经中所言,并是诸天上帝内名、隐韵之音,亦是魔王内讳、百灵之隐名也,非世上之常辞。上圣已成真人,通玄究微,能悉其章……”随风也不理他,也微阖双目,继续念诵度人真经。

    声音一响起,四周的佛光梵音皆是一颤,就连大佛身上无上的金sè佛光也是迅速地暗淡下去。

    “施主且慢诵经,”无参暗叹一声,“贫僧可以退去,只是还希望能与你有个君子约定。”

    “什么约定?”随风一愣,没想到这个无参竟然会和自己提起了条件。

    “若是施主可以答应贫僧下一次看到贫僧法号时能够退避三尺,贫僧便自行解开法术。不然若是施主率xìng而为,纵使能够保得住这位姑娘,一个不小心恐怕伤了她的灵智。还望施主三思。”无参念了个佛号,便不再说话,等着随风决定。

    “看到你的法号?”随风一阵思考,“并且只有一次?”

    无参应声道:“正是,只需一次便可,此中具体情况,到时你便知晓,贫僧自不会诳语。若是施主应允,便起个誓吧。”

    “这个老和尚怕是算到了什么天机,可惜我现在不是实体,不然还可以以易经推算一二。我到底该不该应下呢?”随风一阵犹豫,可是当他看到身边昏迷不醒的月夕,想到了刚才意识刚进到月夕体内时所感知到的旖旎的一幕,脸上不禁一红。心里一叹,刚才已经看了月夕的身子,已是极大的冒犯,若是她再有了什么差错,自己岂不是罪上加罪?

    “好罢,我答应你便是。”随风心里更是歉疚,便爽快地应了下来,还以自己的道心起了个誓。

第五十五章 月夕醒来

    看着随风起完了誓,无参脸上不知为何,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欣慰之sè。

    习武之人与修道中人一样,以道心为最根本。道心是一个人修炼的根本,若是道心有所缺,轻则实力大退,重则一身修为尽废。是以,以道心起誓是世间最为可靠的誓言。

    无参见随风起此重誓,口诵佛号,“阿弥陀佛,贫僧自当信守承诺。”说这话时,声音凄凄切切竟染了几分悲怆萧索的味道。..

    无参又看了随风和月夕一眼,双手合十,“我佛慈悲,善哉善哉。”言罢,全身的佛光腾地一下亮了起来,接着他那一身佛祖一般的金身又缓缓散落,化作一片片飞灰飘散了。佛身一去,便显出了无参原本肉身的模样来。

    看着无参由一尊大佛重又变回了他原本慈眉善目的老僧,正满脸慈悲地看着自己。莫名地,随风心里一阵悲叹。

    无参的肉身早已去世多事,便是他的jīng神也早就死了。这个怕是他留在舍利中的最后一缕了,这缕意识本该是可以长久留存在舍利中受到万世香火供奉,可是就这么被梁偷儿他们偷了出来。这缕意识散了,无参便算是彻底地消失在了这世间。

    无参双手合十于胸前,须发眉毛都飘扬了起来,一片和穆地看着随风,内心里无悲无喜,此子已然立誓,天下芸芸众生当可安然无恙了。..

    “一花生,一花落……”无参神sè坦然,身子却在一点点地黯淡,“善哉……善哉……”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整个人都散做了虚无。至此,一代传奇高僧无参和尚便与这一方大千世界断了最后一丝联系。

    一花生,一花落,随风还没来得及好好回味无参和尚最后说的一句禅语,这一方小世界却整个翻天覆地般地震动起来!原来是无参和尚逝去之后,这里人为以法术所建的佛家净土便也要崩塌了。

    “月夕,月夕,你快醒醒。”四周的空间极不稳定,可是月夕还没有醒过来。随风也有些焦急了,忙叫了她几声。

    月夕依旧昏迷不醒,随风的呼唤根本毫无作用。

    “轰隆隆……”就好像整个世界到了尽头,随风脚下这一方空间也不再稳固,猛地一阵松动,随风和月夕都落了进去。黑暗,无尽的黑暗,像是永远摸不到尽头,也永远不会有光明,月夕的身躯也越飘越远,最后彻底地看不到了。也不知过了多久,随风再也撑不住了,一下昏了过去。

    背部一阵寒意突兀地涌来,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就打了个寒战,一声闷哼,随风就这么醒了过来。

    眼前突然的亮光有些刺眼,低头一看,自己正坐在月夕的对面。原来随风的意识已经回到了体内,而他面前的梁偷儿和凌看到随风醒来都是长舒了一口气。凌更是激动,随风还未完全适应过来,他已经一把握住了自己的手腕,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护住了月夕?”

    梁偷儿似乎看到了随风脸sè并不大好,轻咳了一声。

    凌也意识到了自己太过急切了一些,松开了随风的手腕。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没事吧,为什么月夕没有醒过来?”

    随风笑了笑,对凌的举动也不在意,缓缓地将刚才在月夕的识海里发生的事尽数都和他们说了,只是隐瞒下了自己看见月夕身子的那一段。

    “按照你那么说的话,月夕应该已经没有大碍了,可是为什么还不醒过来呢?”凌眉头都拧到了一起,偏偏说话还是这么冷淡的声音,听着都有几分寒意。…,

    “让我来替月夕小姐号一号脉吧。”梁偷儿也不知究竟,刚走过来,把手指搭在了月夕白皙的手臂上。就听见月夕一声娇喘,醒了过来。

    凌见此情景,刚才还皱在一起的眉头,一下就像装了弹簧一样就弹回了两只眼睛上面,连带着嘴角都弯了起来,“小夕,快看看,还感觉到身体里面盘桓着一阵寒流吗?”

    “我……”月夕小声地应了一声,一眼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随风恰好也这时看了过来,两人的眼神相对,月夕头不禁低了低,想到了刚才自己的身子里突然多了他的意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被他看了过去,脸上登时就是一红。说话也有些嗫嚅起来,“不了……我好多了。”

    随风一见月夕的反应,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声。原来那个时候月夕还有意识,正在苦苦地抵抗漫天的佛音,并没有昏迷过去。这个时候随风的意识闯了进来,一下就刺探到了她内心最最深的地方。那样一种感觉,就像是身上某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被人用羽毛扫了一下一样。

    随风哪里不是一样?原以为只是帮助她抵抗佛音而已,没想到,意识进到了月夕体内竟然能分享她所有的感知。

    一时之间,随风和月夕两人心里都缠绕起了几分异样感,年少的滋味本就如风一般飘忽,如雨一样缠绵。

    月夕看了眼凌和梁偷儿,又悄悄瞥了眼随风,脸上的红晕又浓了几分,“那个……月夕现在身子已经好了,只是还有些乏……所以,所以我先去隔壁休息下。”说着,月夕款款地从床上站起身来,步履纤纤地向着门口去了。

    只是,她经过梁偷儿和凌身前的时候还不忘偷偷低眉看随风一眼。

    这一幕落在了凌和梁偷儿的眼里,梁偷儿不似凌一样木讷,看出了其中的些许端倪。暗道:这小妮子怕是这次情窦初开了,小风这个救命恩人没白当。想着就嘿嘿地坏笑出声来,而凌却只以为月夕是因为被随风救了而心生感激。

    随风看着月夕略含羞意的眼神,心里也很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为什么她看自己的时候,他的心跳得这么快呢?这种感觉之前有是和谁在一起的时候有过呢?

    梁偷儿突然轻咳一声,打断了随风飘扬的思绪,“无参大师……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从刚才到现在,梁偷儿一直不语便是在思索着随风口里的这个名字,却一直恍若就在口边,但是一直都没想的起来。

    “无参和尚是玄灯的师父,少林上届的方丈。”凌目送着月夕走出房门,答道。

    经凌这么一说,梁偷儿猛地想了起来,接道:“我想起来了!无参此人乃是江湖上一段了不得的传奇。”

    随风一听来了兴趣,其实也未必是兴趣,主要还是因为他与无参和尚有约定在身,还是觉得对他其人了解一番。

    不比凌的独来独往,梁偷儿xìng子活跃开朗,江湖上的朋友很多,各类的消息自然也不会少。他便将他知道的无参和尚的事迹添油加醋地说了,听得随风直抽凉气,凌想想也有些疑惑,怎么这次去少林偷舍利,那么多佛塔,他就挑了一个一般的,并没有选最为宏大的,怎么就这么无巧不巧地抽到无参了呢?

    说起来无参和尚出名的时候竟然已是百年前的事了,早在大隋年间,他便已是少林寺的方丈了。实力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先天高手,他一直活到了贞观年间,足足接近两百岁,一生的传奇数不胜数。…,

    “如此还不是最让人惊讶的,他身上最为神秘不解引得无数后人侧目的有两件事。第一件便是传说他勘破了习武之人先天境界的壁障,触摸到了先天之上的一层境界。第二件便是他离奇的死因。”梁偷儿前面一大串说完,竟然又引出了两个关子,偏偏说到这里他只嘿嘿一笑便停住了。

    “你怎么不说了,先天境界不是武功的顶峰吗?还有他的死因又是什么?”随风也拿梁偷儿毫无办法,明明知道他是故意卖弄,也只能追问。

    “嘿嘿”,梁偷儿又是一阵招牌的坏笑,“关于先天境界是不是武道终点这一问题,历史上有过好几次大争论,可是一直没有个确切的结论。即便如此,大部分武者还是相信,武道可通天道,是不会有终结的。而无参,据说便突破到了先天境界之上,拥有了难以置信的实力,有传言说当时的江湖几大先天高手连手也不是他的三招之敌。在他晚年的时候,他为了宣扬佛法,想要东渡扶桑,可是在半道上出了海难。他的下落也一直是个谜,有着好几种不同的传言。”

    东渡……想到了这个词,随风很自然地就想到了秦朝时那个赫赫有名的东海求仙的方士徐福。想想又有点好笑,他们中间都隔了近千年,又怎么会有关系?随风思索着的时候,他和无参的那个约定又浮上了心头,究竟这里面有什么样的玄机呢?

    转过头看了看,竟然连凌都是一副好奇的表情,不过随风也知道这个不是自己在这里干想就能想通的,只好让梁偷儿继续讲。

    梁偷儿清了清嗓子,又继续道:“一种说法是当时的船沉了,只有他一个人逃了出来,结果他误入歧途,闯入了海上的一个魔窟中。他在魔窟之中遇到了绝世的凶胎,与其大斗一场,最后身受重伤才将其封印。只是他伤得实在太重,返回少林后没过多久便坐化了。第二种说法更加离奇一点,说是他们在海上航行的时候,遇到了传说中的仙岛。一船的人都迷失在了里面再也没有回来,而他费尽所有修为才最终闯了回来,不久也坐化了。”

    随风一怔,好像在一刹那间捕捉到了什么,可是却又茫茫然好像什么都没有捕捉到。

    “为什么都是传言呢,他自己没有说出真相吗?”随风想不起来也就算了,只好问了问自己的疑惑。

    梁偷儿手一摊,满脸的无奈,“这个谁知道呢,少林寺的那帮贼秃口风都很紧。便是有风声传了出来,你想想这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传到现在不知变成什么样了。即便当时属实,现在也不可信了。”

第五十六章 分道扬镳

    随风点点头,梁偷儿这话说得不错,江湖中有些事即便是真的,经过十人八人这么一传也就不可信了。

    随风也知和无参和尚的那个约定恐怕也不是近期就能实现的,便也将它放在了一边。现在舍利子也已经偷到了手,月夕的寒脉也已经治好了,近期似乎也没了其他的目标。便对着梁偷儿道:“梁大哥,接下来我们的行程是怎样的呢?那个……”

    随风本想问一问祥瑞之事,话说一半,不禁看了凌一眼,就住了口不再继续说了。 ..

    梁偷儿看到随风的眼神,当即领会,呵呵一笑道:“小风,没事的,咸宁祥瑞出土的事情便是凌大哥通过风月楼得到的消息。凌大哥,你和月夕妹妹接下来往哪里去呢?”

    月夕的寒脉除了,也算了了凌的一桩心事,不由地也是心情大好。凌一直冰冷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笑意,“我打算以后和月夕两人一起去游山玩水,最后也许会收几个徒弟,开一个小门派什么的,让月夕能够安逸地过rì子。”说到未来,凌的脸上也挂上了一丝向往。

    梁偷儿又惊又喜,“你要金盆洗手了?”

    凌点头,“嗯,以前是因为月夕的病需要大量的雪参,我实在没法只好做了这梁上君子。如今,既然月夕的病已经好了,我便想带她出去见一见这大千世界。想要收徒开一个小门派也是想让她能有个尊贵的地位,rì后可以寻一户好人家。” ..

    随风这才恍然,难怪之前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跟自己说不要再叫他摘星子,原来他早就做好了这些打算。

    听着梁偷儿话里的意思,他也并没有想好之后的行程到底该如何,随风便也不急,安心地跟着他们几人,又过上了漫不经心的赶路生涯。好在,李林甫此刻为了祥瑞之事身处江南,这北方的巡查力度便要小上不少,一路上竟然再也没有遇到过杀手。

    东都洛阳,北据邙山,南望伊阙,洛水贯其中,东据虎牢关,西控函谷关,四周群山环绕、雄关林立,因而有“八关都邑”、“山河拱戴,形势甲于天下”之称。前代数朝均是一国之都。洛阳,立河洛之间,居天下之中,既禀中原大地敦厚磅礴之气,也具南国水乡妩媚风流之质。开天辟地之后,三皇五帝以来,以其天地造化之大美,成为天人共羡之神都。正所谓:千年dì dū,华夏圣城,文明之源,天下之中。

    数十年前,此处还是一国之都,武周篡夺了李唐基业在此建都。后中宗还都于长安,这里虽不在是朝圣之所,却还是留存了那一抹繁华。

    街道上人流如cháo,既可以看到来自各地的商贾、大员,也能看到川流不息的江湖侠士,甚至还能看到肤sè、语言各异的别国旅人。总之,这里简直是另一个长安,有市井的喧嚣,也有高雅的品茗。它以包容的姿态面对着一切,各式各样的jīng彩都能看到。

    正午时分,在洛阳西街的一间客栈内,里面满是行走江湖的各sè人物。既有市井草民也有些小有名气的江湖俊杰,更有时难得会现出几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前辈高人。茶余饭后,便都聚在了这里,有的点几两牛肉,一叠小菜,一壶小酒,听着各路人马高谈阔论各类江湖事件。

    靠着最里面的窗户,坐着一桌四个人,三位少年,一位姑娘。正是之前的随风、梁偷儿、凌和月夕四人。…,

    他们一路毫无目的地到处行走,本来嵩山就挨着洛阳,他们行路时漫无目的,看到官道便顺着官道直走,也不问路,竟然就这么误打误撞地进到了洛阳城里来。他们本就是既来之,则安之的人,便进到了城里找了间客栈坐了下来,好探听一番江湖上的情报。

    他们四人刚坐下来,就听到隔壁的大汉嚷嚷:“这几rì天下不甚太平啊!”

    他嗓门本来就大,又无端发出如此慨叹,立刻就引得周遭的食客都装作吃饭的样子,却高高竖起了耳朵听他海扯。

    大汉的对面是一个yīn里yīn气的绿衣青年,满脸的yīn柔之sè,竟不似个爷们。

    “翻山虎,你又听到了什么消息了?莫非你认识风月楼里的什么人不成?”青年男子嗓音听着也很有几分女xìngsè彩。

    周围的人都是心里暗暗抽了口冷气,这剽形大汉在这黄河流域赫赫有名,一身蛮力谁人可挡?人送外号翻山虎。随风几人都不曾在黄河流域久住过,是以对于这翻山虎其人并没有听说,只是对他将要讲的事情有几分好奇。也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

    这翻山虎倒也爽快,也不管周围之人是不是在听自己说话,哈哈一声朗笑,道:“要说我确实和风月楼有点交情,江湖中的事不过比你们早上个几天知晓罢了。不过要说起来,这几rì江湖上确实发生了两件大事。我也不卖关子,第一便是咱们的中原盟主花久龚大侠前几rì收了他的关门弟子,好像叫做风无一,是个江湖上无名无姓的少年,好像是一家惨死身负血仇听说为了见花大侠一面,跪着上的紫荆山,这打动了花大侠,拜到了他的门下。”

    他这话一出,周围之人皆是一惊,似乎这一消息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翻山虎对面的青年也是惊了一惊,讶异道:“没想到竟然不是像之前江湖中传闻的一样把衣钵传给蓬莱的无尘。”

    这一消息随风早就知晓了,一点也不惊讶,是以也没仔细听他们说话。可是翻山虎接下来的一句话却一下就引起了随风的兴趣。

    “花大侠一生为了中土武林诸事而奔波,也算是劳苦功高。想想大侠一生也就收了四个弟子,哎……皆是不俗之辈。”翻山虎话说一半,突然叹了口气。不是只有云水渐、风无一两个弟子么,算上花怡也只有三个,还有一个是谁呢?随风有些奇怪,刚想问一问梁偷儿,旁边的翻山虎又开了话匣子,梁偷儿却手一摆,示意随风仔细听。

    “这几rì,南方那边也是不甚太平啊。先是宰相李林甫打着替当今圣上南巡的名义到了之江,也不知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在前几rì,也不知为了什么,血隐堂似乎和钱塘的慕容世家起了冲突。血隐的两大弟子狂刀和飘雪竟然亲自出马想要伏杀刚从外回来的慕容家的玄风和清风两公子!”

    这话一出,举座皆惊。听到的人也顾不得掩饰了,纷纷抽了口凉气。随风也满是惊讶,惊讶过后就是担心,他与慕容清风不打不相识,年纪也相仿一见如故,竟成了朋友。手上不禁用了几分力,连手中的筷子都被他攥得有些变形。

    幸亏旁边的梁偷儿拉了他一把,他这才没引起周围人注意。毕竟梁偷儿和凌还都是朝廷拘捕的要犯,哪里能随便暴露呢?

    随风抬起头来,月夕刚好这时也抬起了头,两人四目相对。月夕当即脸上就是稍稍一红,半低下头,却又满脸羞涩地抬了起来,微微摇了摇。意思是让随风不要担心,接着听下去,她虽然不知道随风和慕容清风的关系,但也看出了随风的担心。…,

    随风没由来的心里一暖,轻轻点了点头。就听见那翻山虎又道:“慕容家的玄风公子,天资卓绝,已然到了后天巅峰,可是清风公子由于尚且年幼没有这么深的修为。而狂刀和飘雪早已是成名已久的杀手了,幸亏慕容家的回风公子率众赶到救下了他们。只是,即便如此清风公子还是身受重伤,怕是要卧床几个月了。”

    慕容清风虽说受了重伤,但好歹没有xìng命之忧,随风虽说是暂时放心,但多少还是有些记挂。

    可是梁偷儿他们所担心的却完全不是这个,只见梁偷儿皱着眉,低声问道:“凌大哥,你们想好接下来去哪里历练闯荡了吗?恐怕……我们就要就此分道扬镳了。”

    梁偷儿此话一出,三人都是一愣。月夕更是长大了嘴巴,惊呼了一声,看到随风充满问询的眼神投了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慌忙用玉手遮了遮嘴巴。

    “怎么会这么快就要分开,是因为刚才的消息么?”几人中也只有凌比较自如,大概猜到了原因。

    “我倒是忘了一点,慕容家可以世代耗在钱塘,可是这李林甫却不可能永远当这个宰相。想必他现在是得到确切消息,并且已经等不及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对慕容世家动手。两方相争在所难免,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容易被人浑水摸鱼。自从小风来嵩山的那天我就一直在考虑,现在我还是觉得把此事直接解决了比较稳妥,一劳永逸。所以,我们即刻便要启程赶往之江。”梁偷儿轻拍了拍脑袋,一边回忆,一边分析道。

    “我们隔得如此之远尚且听闻之江那边的消息,怕是这一次冲突起得真是不小了。我和月夕到没有行程这一说,既然来到了此地,这几天我们要去朝拜一下城南太宗皇帝亲封的老君山和天门山,如此才不枉费来此一行。”凌只点点头,就没了其他动作。

    随风看了凌和梁偷儿一眼,如此就要分开心里确实不舍,可是又有些舒心,梁偷儿终于要插手祥瑞的事情了。不论是为了当今的太平盛世,也是为了碧涵的安全,此举实在是太有必要了。

    “这里不是分别的地方,我们还是先出去吧。”随风轻轻地说道。

    四人都没有做声,在一片沉默声中站起了身来,扔下了几贯铜钱,就走出了客栈。到了外面,来往之人虽多,可是却没有了那么多的江湖中人,说话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了。

    “凌大哥,月夕妹妹,我们就此别过了。”梁偷儿一抱拳,眼神飘忽,也有些不忍看他们。

    “小心血隐堂的人,你们多多保重。”凌说话还是那么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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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悬疑蹊跷

    “你……也要去么?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去历练吧。”月夕看着随风,脸上一抹似有似无的红晕,像是积攒了许久的勇气,终于说了出来。

    “我……”随风也是心里一动,看着眼前的月夕,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浮现出了一道身着水碧sè衣衫的女子,和她那一抹银铃般的笑声。也终于确定,在他的意识进到月夕体内即将迷失在佛音中的时候,将他惊醒的笑声到底是谁的。

    犹豫只在他脸上一闪而过,最终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月夕的表情一点一点地变僵。“那好吧,你……一定要保重。”月夕笑了笑,轻声低语。..

    随风轻声应了一声,点点头,“那……再见了,你们也要保重。”只短短几句,就没了后文。

    多年以后,当你知道了最终的结局,再想起当年的洛水畔,城门前,曾有一个那样的姑娘和你说了那样朦胧的话。你会不会思绪为她停留,会不会假设,如果当年做了另一种选择又会是怎样的故事呢?

    别过了凌和月夕两人,梁偷儿带着随风匆匆出了城门,似乎知道随风心里还有些不舍,梁偷儿一直也没开口说话。

    刚出城门,就听到一阵喧闹和吵杂。梁偷儿和随风齐齐转头看去,城门边上围上了一大圈看热闹的百姓,在人群内部还有着几个捕快样的人,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随风两人只看了一眼,原本也没打算去凑这个热闹,刚提脚准备离开,就听到边上围观的百姓中传出了一声“这不是黄河两岸赫赫有名的翻山虎么,怎么会死在了这里。”“就是啊,他一身蛮力,有谁能这么轻易地杀得了他?”

    随风和凌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满是惊讶。刚才那个翻山虎还在客栈中侃侃而谈,怎么下一刻就死了?两人越想越是心惊,也只能悄悄用上轻功,挤进了人群中看看情况了。

    幻步本来就是在方寸之间最能显出威力来,两人三步两步就走到了人群最里面,周围的人就觉得他们两个像是游鱼一样,全身滑腻,一下就让他挤了进去。挤到了里面才看到,一个彪形大汉,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身下压着一滩血迹。正是先前在客栈里见到的那个翻山虎,脖子上一道细细的血痕,应该是被人一剑断了喉咙。

    再一次见到了尸体,随风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异样,看了梁偷儿一眼,两人交换个眼神,又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默默地缓步走开,远离了人群,这时,梁偷儿才开口道:“翻山虎脖子上的那道伤口极细极深,应该是剑痕。这样的伤痕绝非一般的高手能够留下的,应该是jīng通杀道,手刃无数的血腥杀手。而且他既然成名已久,武功想必不俗,能这么轻松地杀了他,这个杀手的武功深不可测。”

    听梁偷儿这么一描述,随风的心里很自然地浮现出了当时在水龙吟上看到的那个全身外放血红sè真气的人,“会不会是……”

    随风刚开口就被梁偷儿一口打断,“是谁还不好说,若是结仇已久的仇家何必在这个时候杀他?说不定便是因为他在客栈的那通言行,泄露了什么,我们还是早些离开此地,免得牵扯其中。此事还是不要讨论了。”梁偷儿一脸严肃紧张,随风点了点头,也就不再说话了,和他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此刻在洛阳的城楼上,并肩站着两道人影,一人一身白衣,从背影看去身姿翩翩,挺拔伟岸,气度不凡。另一人一身青绿sè的衣衫,身姿总有几分yīn柔,竟然就是今rì在洛阳客栈中坐在翻山虎对面的那个人。

    这两人的动作也一般无二,都看着城墙下随风渐渐远去的背影,怔怔的出神。直至随风的身影已经远得看不见了,这才收回了目光。

    “你很强。”白衣青年神sè平淡。

    “你也是。”青衣男子也是同样的神采。

    白衣青年冷眼看了青衣男子又看了看下面翻山虎的尸体,只是他眼神虽冷,语气却还是温温和和,“你何为要杀他?”

    “我?”青衣男子轻笑了一声,声音还是一如之前那样的yīn柔,“要怪只能怪他说了不该说的话。”

    白衣青年冷哼一声,“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跟着小风?”

    仿佛没有察觉到白衣青年话里的冷峻,青衣男子反唇相讥,“那你又是什么人,不也跟着他么?”

    “接下来我们去哪,慕容家么?”走在半路上,随风跟梁偷儿问起了行程。

    “不,我们去龙游。”梁偷儿的回答干脆果断。

    “龙游,咱们不是不知道登龙台的具体位置么,怎么就直接去龙游?再说了,即便我们找到了登龙台所在也没用啊。”随风越听越是糊涂。

    “没有yīn阳玉佩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们是去干嘛的?我们不是去聚龙气的,也不是去探秘的”梁偷儿停下了脚步,脸上闪过一丝yīn霾,“我要去毁了它!”说完,又继续快步向前走,丢下了一脸惊愕的随风。

    毁了它,毁了它!这三个字一直在随风的脑海中回响。多少人称王称帝的梦想,就在这个登龙台上,留下它真的好吗?随风一怔,看着眼前神都的似水繁华,眼神猛地一阵坚定,对!毁了它!这一切风波的根源!

    “那我们要怎么找到它呢?”随风快步跟了上去……

    从洛阳到余杭地区,不可谓不远,随风不会骑马,梁偷儿也不太熟悉这其中官道走向。好在前朝之时京杭运河便把洛水与长江相连,他们此番便打算和上次一样,取道通济渠,直达钱塘。

    自从南北以运河相通之后,便常有大型的商船来往其中,自然也有许多客运渡轮。

    梁偷儿也不差坐船这一点钱,便和随风选了一艘最为豪华的游船。说是游船,其实和慕容家的水龙吟很像,船上有各式豪华的套房,就像是一家水上的移动客栈。

    随风和梁偷儿也就一点随身的包裹行李,在码头上付了钱后就上了船。船上厢房众多,竟然还分了上下两层。梁偷儿和随风都比较喜欢清静,就要了顶层的房间。

    “吱呀”一声,梁偷儿打开房门,进到了屋内。

    随风站在门前,靠着栏杆,看了看洛水两岸码头星罗棋布,挑夫往来,繁华似锦的景sè。不禁就想到了当年在扬州的时候,自己就在这样的江水两岸帮着商船或是客商运送货物,提点行李赚取一点谋生的钱财。

    “你不进来休息吗?在外面看什么?”屋里传来了梁偷儿的声音。

    “来了,我看看洛水两岸的景sè而已。”说完,随风一转身,眼神不经意间看到了甲板上的一道青sè的背影,这不是之前在客栈里坐在翻山虎对面的青年么,他怎么会也来到了船上?他是没有看到他的同伴死了么?翻山虎刚死不久,他竟然就到了这里。不论怎么看,都觉得翻山虎的死他应该脱不了干系,这里面也满是蹊跷。…,

    “小风,这几rì在船上,我们能不外出尽量不要在船上露面。我心里总觉得此行有些凶险,我们还是小心为妙。”梁偷儿皱着眉头,轻声嘱咐道。也打断了随风刚想说的话,随风点了点头,看着梁偷儿的样子,恐怕梁偷儿察觉到了什么,而且他看到那个青衣男子,心里也有些不安的感觉。

    想起来也觉得粉刺,他们之前好不容易才从钱塘离开,现在没过多久又要重新返回那里。好在水路也较为安全稳当,而且也一直有人给他们送酒送菜,倒也不愁吃喝。

    每rì过得简单重复,梁偷儿一直撑着脑袋不知思索着什么,也不和随风说话。随风见他的样子,便也大抵猜到他在规划接下来的行程打算,是以也没有打扰他。只默默地在一旁练功。

    之前在慕容家得到的龙涎和地肺之jīng还剩了最后两瓶,随风各样留了小半瓶以应对不时之需。其他的都被他喝了,用来修行内功。真龙之涎和地肺之jīng本就各属yīn阳,加之随风此刻丹田内气成太极比之前的yīn阳化生更为神妙,药效吸收的效果也要强上很多。借着这股子效力,随风一鼓作气又将冲脉给冲了开来。

    冲脉贯穿整个的十二正经,更是能够协调全身气机升降,在体内可谓极其重要。也不知是因为龙涎与地肺的功效神奇还是因为析回两功齐练的逆天之效,随风只觉得这次打通经脉比之之前容易上了不少。

    就这样,他们无灾无难、平稳地过了七天。此船经过运河到了长江的泗州,转向山阳。只要过了山阳,就到了江南地带了,而钱塘也就不远了。

    可船刚到山阳,还正处于晚间时分,华灯早已高悬,虽不是深夜但也过了正常人家活动的时间了。码头上突然传出一阵凌乱的杂声,听起来就像是有大队人马在集结、走动。隐隐地听起来像是官兵的声音!

    随风和梁偷儿刚yù安寝,听到这道声音先是一愣,接着猛地从床上跃了起来。两人迅速穿好各自的夜行衣,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右侧不靠岸的船舷,小心地走到了厢房的尽头,躲在了墙壁后,只稍稍露出小半个脑袋打量着外面的情况。

    果然是一队官兵,向着这艘渡船集结了过来。一队官兵手上还持着火炬,把整个码头照得透亮。

    两人纷纷感到有些棘手,这才想起,之前在慕容家的时候便说过,由于李林甫南巡一事致使整个南方都戒备森严。这一次只顾着能尽快到钱塘了,竟然将此事给忘了。这一忘不打紧,若是官兵搜到了船上来,他们只有硬闯出去一条道路,连逃都没有地方逃。

    官兵已到了船下,叫嚷着要进行检查。梁偷儿见此架势也知道今夜情形不对,必须要逃了。便低声和随风说了一通,等会官兵一进到船内,他们便从船舷上跳到江里去,之后再到附近的客栈里汇合。

    他们刚约定好应对之策,船上便伸出了一块木板架在了船舷和岸边上。

    一道身着青sè衣衫的年轻人缓缓走上了木板,到了岸边。看到他的背影,随风心里惊了一惊,梁偷儿眉头也皱了起来。

第五十八章 龙游之地

    青衫男子缓步走过了木板到了对岸,不知和那些官兵说了什么,就看到后面的士兵向后退了几步,已然有了几分退意。

    可是,为首的军官似乎并不想就这么回去交差,又说了些什么。青衫男子又从自己的衣衫里取出了一块类似于令牌的物体,放在了军官面前给他看了看。由于隔得太远,又是黑夜,勉强只能看清青衫男子的背影,看不太清军官的表情。不过从他的动作来看,虽然军官很不甘心,但还是转过了身,又带着那些官兵原路退了回去。. .

    竟然是白紧张了一场。

    梁偷儿和随风虽然免了一番波折,可是这其中的蹊跷又重了一分。那个青衫男子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够指挥朝廷官兵?

    目送着官兵远去,青衫青年缓缓转过身来,就在这时,梁偷儿一把拉过随风将脑袋从墙角处缩了回来,躲过了他的视线。

    梁偷儿看了随风一眼,舒了口气,“这个人武功不凡,刚才险些被他看到。不论他是谁,和我们通路是何目的我们都不要管,免得节外生枝。”

    梁偷儿这般小心翼翼的举动很是奇怪,随风总觉得梁偷儿似乎知道些什么,武功不凡?武功不凡是多不凡?跟梁偷儿比如何?还有,随风至今也没想明白,他们根本不知道登龙台所在之地是在龙游的哪个地方,梁偷儿究竟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呢?. .

    接下来的水路就是一路顺畅了,再没有其他枝节。一路过江都、京口、吴州,最后到了余杭。

    龙游早在chūn秋时期便见于史书,当时乃是“姑蔑”古国。后来据传因有东海神龙沿富chūn江一直游到此地,加之地处富chūn江畔,水系发达,通八方五湖,有四州通衢之称。龙气隐然,极为不凡,遂更名为龙游。

    只有亲自到了此地,才明白这地名确实起得极好。江南水乡,水网纵横,马匹官车这类的路上交通很是少见,都以各类船只代替。经常也可见到各sè江湖中人立于船头,与迎面而来的小舟做个稽首,打声招呼。

    随风和梁偷儿到了余杭之后,四处问路,一路向西,又足足用了两天才到了龙游地界。和其他江南城郭一样,此地的土壤也被水网切得极其细碎,正因为如此,江南地带难有大规模的城池,一般都是散落的集镇。龙游便是这样的典型。

    从小镇边缘一路走来,所见的各sè水畔人家、码头星罗棋布,数不胜数。这般的景sè和扬州城内的繁华又不相同,随风就像是乡巴佬进了长安城,东瞅瞅西看看。“没想到龙游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就是不知李林”随风的话还没问完,就被梁偷儿一把捂住了嘴。

    “你明知宰相就住在这里,还在桥上如此嚷嚷?你可知他这里的爪牙有多少?”梁偷儿jǐng惕地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异样才放下了随风嘴上的手。看着随风一脸无知的样子,忍不住就给了他一个爆栗。

    “哎哟!”随风捂了捂脑袋,看着梁偷儿佯怒的模样,嘿嘿傻笑道:“我不是一时没有想到么。”

    梁偷儿本来也就是故意吓吓他,看到他的样子也不禁被逗笑了。

    随风向着边上走了几步,他们本就站在一道跨河小桥的正中,他这么一走就到了桥边的栏杆处。脚下是清清澈澈可见鱼虾的河水,还有那漂浮在河上就如同悬在半空的往来船只,撇过头看了看桥那边的闹市,“那边就是龙游的中心集镇了,我们要过去么?”…,

    既然李林甫打着南巡的口号来到了此地,肯定住在最为繁华的中心集镇了。为了保证宰辅的安全,其周围的大街小巷不知有多少明里暗里的护卫,若是就这样冒冒失失地进去,恐怕还没有探听到消息便已暴露了身份。

    梁偷儿也走了几步,到了随风一旁,看着底下东流不息的水流,“不,我们不去集镇。直接去对岸的码头乘竹筏去凤凰山。”

    凤凰山?莫非梁大哥已经知道了登龙台的具体位置了?随风虽然疑惑不解,倒也没再问,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

    之江的水路较多,山地丘陵使得河流溪水落差也大。寻常木舟经不得这样在水中漂流颠簸,是以,这里的竹筏较多,反而是乌篷船之类的不常见。随风长这么大也还是第一次坐木筏,不过是数十根竹子绑在了一起,竟然能够载客渡人,不得不说如此设计当真是jīng巧。竹筏的码头就在衢江边上,顺着江水而去,要不了多久,便到了凤凰山了。

    两岸青山郁郁葱葱,远山含黛,白云落空,秋草鹅黄。既有冬rì的冷冽,又有一抹chūn风的和煦,也只有在如此景sè中,随风才可以暂时忘却了担忧和烦恼。

    摇摇头,甩开了脑海中那些杂乱的思绪,意识又回到了眼前。他苦苦思量了很久,梁偷儿是对的,天下太平来之不易,若是留存这样的东西在世上只会引得人心思变,最后战火连天、流离失所,这才是最大的罪恶。

    “客官,你们看,前面就是凤凰山了。”艄公笑着,一手扶着撑水的竹篙,一手指着前面的一方山丘对着随风他们道。

    “这就能看到凤凰山了?”梁偷儿腾地一下站了起身,远眺着那一座山峰。

    随风也朝前看去,果然能看见一道小巧而又玲珑的山峰凌于水面之上,就像是茶盏里横溢出水面的一枝茶叶,青翠yù滴、jīng致袖珍。

    梁偷儿看了艄公一眼,慨叹道:“这凤凰山临近衢江,地处江流交汇之处。上应九天星河,下合八方龙气,乃是之江一带少有的藏风聚气之地。这‘凤凰’二字起得极妙。果真是凤凰不落无宝之地,今rì果然大开眼界。”

    艄公笑着打趣道:“没想到这位小哥还是个风水堪舆的高手,要说起这凤凰山啊,故事可就早了去了。”

    听了梁偷儿刚才的一番言语,随风心里已然有了几分猜测,又听艄公一说,似乎是知道些什么,便顺着问道:“这位老汉,我们初临宝地,还要请教,这凤凰山又有什么渊源?我们是一路游学至此的读书人,最是喜好这些了。”

    艄公听他们二人谈吐斯斯文文,扮相也是极为的文雅,本来就有如此猜测,听随风一说更是深信不疑。平时撑船本就无聊,难得有人可以谈天说地,当即就敞开了话匣子,“要说起这其中的历史,足足可以追溯到chūn秋战国之时。当时整个江南一带有吴越两个大国,后来越国败给了吴国,越王勾践受尽屈辱,才回到了国内。回国之后,越王卧薪尝胆誓要报此一箭之仇,为了掩人耳目便将军队藏于石室中彻夜习练,最终灭了吴国。”

    “老丈的意思是说勾践练兵的石窟就在这凤凰山上?”随风也差不多可以肯定登龙台应该就在这凤凰山的附近了。难怪梁偷儿一副十拿九稳的模样,原来是他早已看穿了龙气走向,凭此做的判断。…,

    出乎随风意料的是,艄公抚着花白的胡子,笑道:“这个老夫也不知道啊,史书中是这么说的,我们这里的老百姓一代代也是这么流传下来的。可是每年都有很多好事者去山间寻找,这几百年下来也没有找到,那些石室究竟在什么地方。”

    随风和梁偷儿相互对视了一眼,似乎此行并不像他们想的那么顺利。

    老丈不知随风他们心里的打算,接着侃侃道:“后来就有传言流传开了,说那些石窟是上古神灵的道场,不是一般的凡人能够找到的。只有像勾践那样的真命天子才行,谣言越传越邪乎,谁也不知道真假,我们也只是和别人说说图一个乐子罢了,客官,你们说是也不是?”

    梁偷儿哈哈一笑,忙点头称道。

    这登龙台果然就在凤凰山附近,只是不知是上古共工升仙之处的说法可不可靠了。随风和梁偷儿暗暗寻思。

    冬季的衢江清清爽爽,本就处于枯水期,水量并不是很大。看着河底的河床离脚也不过就两三尺余,若不是实在是寒冷完全可以游着过江。过了江,就是凤凰山麓了,艄公只要了几个铜板,便转向回头去了。走着,嘴里还哼唱着不知名的古调。

    “走吧,临近了登龙台,想必会有很多李林甫手下布的暗哨,你我千万小心。”梁偷儿望着眼前悠长曲折的江水叮嘱道。

    随风微微一笑,“这凤凰山虽不高,但方圆也有十数里,我们要如何才能确定登龙台的确切位置呢?”

    梁偷儿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走一步是一步吧,先不急。凭着寻风望气我大概能确定个范围,我们之后再细细寻找便是。既然已是埋藏千年的秘密,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随风看着眼前的山水景sè,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这本是纯粹的天然景sè,又何必牵扯上天下江山呢?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梁大哥,你说越王勾践会不会也用过了那个登龙台才战胜了吴国呢?”

    “这些陈年往事谁又能说得清呢?我们谁也没有见过勾践和嬴政,谁又能知道秦始皇气象究竟如何,是不是帝王的命格呢?这些历史传说,不过是后人的臆测罢了,未必就是史实。关于这个谜团,若是我们能真的见到登龙台也许才能知晓。”梁偷儿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和随风说着。

    岸边,就是一条上山的通道,也许是住在附近的樵夫打柴所留下的吧。rì已过晌午,微微西斜的阳光穿过了树林层层的细缝洒在了厚厚的秋叶上。

    前路,那个他们苦苦寻找的登龙台,究竟又有着什么样的境遇等待着他们呢?

第五十九章 抽丝剥茧

    随风和梁偷儿两人一步一步悄声地沿着樵夫留下的小径往着凤凰山内部走去。还没进山的时候,梁偷儿就和随风约好了不再说话,装作进山打柴的樵夫,免得引起血隐堂的那些弟子jǐng觉。

    若是越王勾践真的将军队藏在山中训练,那需要多大的空间才够?而这么大的空间若是开在山里又会需要多少的人力物力?随风低着头一点一点地思索这其中的细节,也没有看面前的路。

    ..

    “哎哟!”脖子上突然被什么小物体打了一记,随风的思路立刻被打断,被整个吓了一跳,一下就呼出声来。

    回头看,梁偷儿正举着做弹指状的手,嘿嘿地坏笑着。

    看到随风有些佯怒的目光,梁偷儿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装作无奈道:“你自己看你面前是什么,我只不过是好心提醒你罢了。”

    随风这才抬头看去,不远处就是一颗小树,按照他刚才的姿势肯定是会撞在树上。

    随风这才知道梁偷儿一片好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即便是这样你也可以嘴上告诉我啊,干嘛一定要用石头打我,很疼哎。”他的语气突然一转。

    梁偷儿也不在意,盯着自己的手指,“嘿,我从小到大都是这么提醒人的,口头的,我可不会。” ..

    被梁偷儿以石子敲了一记脖子,随风以此联想起了当时他们在金陵的时候想要出城便是用的这个办法,便问道:“梁大哥,这弹石子的功夫是什么,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

    这次却是换梁偷儿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哪算什么功夫,不过是一点运功的技巧罢了,跟江湖上那些弹指的功夫简直不可比。你想学,我也可以教你,你只要运气于指尖,然后微压手指将其弹出便可,就像是弹簧一样。”

    随风看着觉得有趣,听这梁偷儿的意思,这个并不难。便随手捡起了路边的一个小石头,压在了手指间。也不知是因为选的石头太大了还是;因为他技术不熟练,随风憋足了气,脸都红了最终才把石头shè了出去。

    石头飞入了小径旁的树丛里,不见了。梁偷儿看他有些笨拙的样子,不禁哈哈笑了起来,可是他只哈了一声立即停了下来,面沉如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随风本来都做好了被嘲笑的打算,他们两人嬉闹早已是常事,可是看着梁偷儿这个反应也察觉到了不正常。

    梁偷儿侧着耳朵,一脸的严肃,和刚才嘿嘿笑的似乎就是两个人。“这声音不对。”匆匆丢下了这半句,就向着随风扔的石头方向走了过去。

    “什么声音不对?”随风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可是,他还是跟了上去。

    “石头落地的声音不对。”走在前面的梁偷儿好一会儿才接了这一句。

    梁偷儿没走多远,就停了下来。“你自己看,这里有什么不对劲?”

    “这……这是?”随风站在梁偷儿旁边,有些怀疑眼前所见的事物。缓缓蹲了下来,伸出了手触了触眼前满满的落叶。

    手一伸,就听“哗啦”一声,就伸到了水里,面前竟然是个水塘。随风这才想起,刚才隐约间似乎真的听到了“扑通”一声石头入水的声音,当时也没太在意。现在想起来确实有些奇怪,也幸亏随风选的石头不小,否则哪里听得到声音呢?

    “这里是凤凰山脚下,也没听到溪流的水声,怎么会有扑通的声响?听声音完全不似寻常的林间水潭,没想到果然有蹊跷。”梁偷儿盯着水潭,缓缓地说道。…,

    随风仔细看了看,这一方水塘确实很诡异。成一个规则的方形,方边足有丈余长。上面满是落叶,和寻常的林间大地没有丝毫区别,不踩上去根本不会知道原来这里有着这样一个水潭。可是这个水潭隐在密林里,即便是打柴人也不会来到这里,又哪里会知道这里有着这样一个水潭呢?

    “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和我们要找的登龙台有关?”随风站了起来,看着梁偷儿。

    梁偷儿轻轻地点了点头,接着竟然把自己身上的长衫脱了下来。一边将外套递给了随风,一边道:“这个方塘肯定是什么人开出来的,这个塘里面一定有着什么秘密。我要下去看一看。”

    看一看?随风愣在了当场,现在可是寒冬时节,年关刚过,chūn寒料峭的,要潜到这刺骨的水里,即便身怀武功之人也不一定能受得了。

    梁偷儿眉头也没皱一下,又脱了鞋,也是“扑通”一声,一下就跳了进去。

    鼻尖是落叶枯萎的腐朽气味,水面还浮着些许水藻,泛着淡淡的腥味。只不过这水还好,倒也算清澈,梁偷儿深吸一口气,猛地潜了下去。进到了水里,一边运气调息,一边运功驱寒。

    刚把脑袋也埋到了水里,眼前突然游来一条奇异的鱼,这条鱼不是中土的品种。青灰sè的鳞片,两只黄豆大小的圆眼珠瞪着梁偷儿。梁偷儿本来也只是有些惊吓,没想到这个水塘里面竟然还会有活鱼。他刚准备游开,面前的鱼一下张开了它的大嘴,险些把梁偷儿的冷汗都吓了出来。它的嘴里竟满是寸余长的尖牙!

    满目狰狞,又吓人又恶心。即便是梁偷儿,还是不免有些慌乱,来不及多想,猛地一掌送出,隔着水流将一股掌力击在了怪鱼身上。

    怪鱼模样虽然吓人,但好像很是脆弱,不过受了这一掌,整个的鱼肚猛地一下瘪了下去,甚至鱼眼也突了出来,然后就顺着水流向上浮去,眼见的是不活了。

    梁偷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到不知从哪儿又游了七八条这样的鱼来。

    要不是在水里,怕是梁偷儿的冷汗早就流了下来。他一人两手两脚怎么应付地过来?也不再多想,猛地在水里一缩身子,接着就一下从水塘里腾了出来,身子一下落在了塘边的落叶上。

    “你没事吧,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随风看着梁偷儿面sè发白,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不测之事。

    梁偷儿一边喘着大气,一边冷得也有些哆嗦,可是他脸上也有了一分喜sè,“此地确实有蹊跷,这个水塘里竟然有西域异种的虎齿鱼。看来碑文不假,很有可能便是秦王为了隐藏秘密而引进的。”

    “虎齿鱼?”随风也是第一次听说。

    看到随风语气有些疑惑,梁偷儿也不多说,脚下一点,在水塘上一个来回,将刚才被他一掌震死的鱼抓了过来,扔在了随风眼前。

    “这……”虎齿鱼整个恐怖奇异的外形当即就把随风吓了一跳。

    “这不会真的就是登龙台所在吧?”好一会儿随风平缓了心情,才将刚才的话说完。

    梁偷儿哈哈大笑道:“你该不会是被这鱼吓傻了吧,登龙台要是这么容易找到,之前早就被人发现了。还用等到什么祥瑞出土?而且,你想想哦,登龙台又怎么会在水塘里?”梁偷儿笑了好一会,才止住了笑声,道:“不过,此地虽说不是登龙台所在,肯定也与其大有关联。我刚才在水塘里似乎隐约间看见这个塘底似乎别有洞天,也许就有些线索。”…,

    对于梁偷儿时不时的奚落,随风早已习惯了,又看了看那只獠牙毕露的虎齿鱼,“那么,这些鱼你准备怎么对付?”

    梁偷儿擦了擦脸上的冷水,摆出了yīn险无比的嘴脸,嘿嘿笑道:“我自有办法对付它们,保证我们下去的时候不会遇到半点阻碍。”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梁偷儿的这种笑声,随风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梁偷儿小心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除了瓶口塞得紧紧的之外,看起来普普通通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梁偷儿看了方塘一眼,又看着手中的瓷瓶,笑道:“这可是绝迹江湖的万人倒,只要小小一滴就能让百十号人沉睡不醒。普通人闻一下就要睡上个几天几夜,嘿嘿,我就不信这些鱼儿能比人还厉害。”

    看着梁偷儿用掌风吹开方塘上漂浮的落叶,将万人倒滴在了里面,随风不禁就是一阵无语,好像每一次梁偷儿身上都刚好带着解决问题的工具。难道说当小偷真的要准备好各类的工具来应对各种情况么?

    没容得随风细细思索,那些湖里的虎齿鱼竟然真的一条一条地浮了上来。而且数目也不是之前梁偷儿看到的所谓七八条,足足有二三十条!

    要不是有梁偷儿的如此奇药,他们就是拼了命恐怕也很难潜到塘的底部了。

    “喏,给,把这个服下。”梁偷儿递过了一颗红sè的药丸。

    “这是?”随风接过了药丸,问道。

    梁偷儿翻了个白眼,“这是万人倒的解药,不然一下水你就和这些鱼一样了。”

    药丸刚到了嘴边,就涌起一阵腥臭味。随风眉头一皱,但还是吃了下去。

    “好了,这里面的水很凉,你记得运功驱寒。”说罢,一口吞下了一样的一颗药丸,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方塘中。

    随风脱下外衣放在了一边,看着水花波动的池水,真的藏有千古的秘密吗?

    接着,也随着梁偷儿跳了下去。也是一样的腐朽落叶的味道,也是一样刺骨的寒冷。他们跳下来时的水波荡开了些许落叶,于是便有阳光从这些缝隙里照耀下来。勉强能看清水下的状况。

    虽然吃了梁偷儿的解药,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随风还是觉得脑袋有些昏沉。好在他自小在江边长大,水xìng倒是极好的,没多久,就到了水塘的底部。

    就像梁偷儿说的一样,这其中果然大有文章。说起来有些难以置信,水塘的底部似乎还有着另一番空间。而这中间竟然是以一层光幕隔开的。梁偷儿看了随风一眼,向他做了个暗示,自己就游了下去,整个身子就这么穿过了光幕,落了下去。

    随风还有些愣神于眼前所见的神奇,但实在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也像梁偷儿一样,穿了过去。

    身子一穿过光幕,失去了水的浮力,就这么直直向下落去。

第六十章 神秘方塘

    借着头顶水塘透出的一点微弱的光,随风二人只能勉强看清面前一尺内的物体,之外的就是茫茫然一片漆黑。

    底下的空间似乎很开阔,经过了一息的时间随风才落地,“哎哟”一声。随风抬头看去,头顶是湖底那神秘的光幕,离头顶足足有两丈之遥。不过这一摔也让随风从刚才的昏沉里彻底醒了过来。

    刚睁开眼睛,就看到梁偷儿一副叹息的表情站在他面前,“哎,学了我的幻步还摔得这么惨。”. .

    随风哼了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这里是哪儿?你不会还有工具吧。”

    “我也不知道咯,工具嘛,我还真有。”说着,梁偷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竹节,打开来,里面是一个火折,晃了晃,亮起了一个小小的火苗。

    随风这次是彻底服了,梁偷儿并不在意,随意道:“干我们这行的,身上总要带些家伙,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可是他刚说完就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手中的火折光虽弱,可是依旧能够照亮地底下暗无天rì的空间。

    他们处在一个从未见过的巨大石窟之中。整个石窟上小下大,以刚才的方塘为入口,地下空旷开阔,足足有十数丈见方。三根五六人合抱的巨石柱撑起了整个石室,石室的顶部呈一个斜坡的样式。最为神奇的是,整个石窟的周身上下所有石壁上都尽数刻着细碎的波浪形的石纹。. .

    这是多么浩大的工程,在上古时期,这绝不是人力所能完成的。

    “难道说,这里真的是上古共工的道场?”随风也不禁赞叹,这般工程比之自然的鬼斧神工也丝毫不逊sè。

    “这,难道就是只在上古传说中存在的凿山聚气之法?”梁偷儿满脸的沉醉,“你看,头顶上隔绝方塘和石窟的,应该就是仙家的水系仙法,果然不是我等凡人能够揣摩。即便不是水神共工,肯定也是某位神仙人物,才有如此妙术啊!”

    梁偷儿如此一说,随风便也明白登龙仙台就不是空穴来风的东西了,想必是真的具有汇聚龙气,易主江山的神力了。

    可是,这一方石室里除了这些水波似的花纹,再没了其他任何东西。甚至连器物也没有一件,空空荡荡的,就好像那道仙法禁制只是为了隔绝这一方空间而已,再没别的用处一样。

    梁偷儿满眼慨叹地又看了看这方石室,“好了,小风,我们出去吧。”

    “出去?不再看看吗?我们现在还没有丝毫线索呢。”随风一惊,暗道:难道说还是他发现了什么我没有发现的?

    “这里不过是一件藏风聚气的石室罢了,什么都没有发现很正常。火折燃烧的时间有限,我们还是先回到外面再好好商议。”梁偷儿解释道。

    说完,梁偷儿看了看头顶透着一丝亮光的光幕,给随风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先上去。

    随风也不矫情,直接运起幻步。他虽不能像梁偷儿那般凌空踏步,但一样可以借力于石壁的方角,不过两三个闪烁就穿过了光幕,又回到了冰冰凉凉的方塘里。

    看到随风进了光幕,梁偷儿吹灭了手中的火折,也跟了上去。

    岸边,拧巴着身上湿漉漉的衣服,随风看着满脸笑意的梁偷儿,有些不解,“我们算是断了线索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梁偷儿挤也不挤身上的池水,笑道:“也难怪,你没有学过堪舆之术,想不明白也很正常。你想啊,登龙台能够汇聚天下龙气,可以改变天下气运。那么它到底又该要聚集多少龙气才会有这样的效果呢?刚才所见不过只是用作聚气的其中之一罢了,只有先将这些石窟的分布弄清楚,才可以以此推断出登龙台具体所在。”…,

    梁偷儿如此一说,随风才算是恍然大悟。

    接着,他们便以凤凰山为中心,以已经发现的这个石窟作为参照。很轻易地,就在山麓的其他几个对应方位发现了越来越多的类似的石窟,不过他们只找到方塘就算完了,并没有一一潜下去再探。

    随着被发现的石窟越来越多,周围石窟的分布图也逐渐地清晰起来。大约用了一个时辰,他们已经发现的石窟足有四十余个,而此刻,rì已逐渐偏西,离黄昏也是不远了。

    随风刚准备去找下一个方塘所在的时候,梁偷儿却一把拦住了他,“不必了,我们现在已经寻到了这样的石窟有四十六个,我们下去探过的有六个,虽然底下的石窟大小各异,可是形态样式都是一般无二。至此,我已差不多能断定,这些石窟应该一共有七十二个,呈地煞之势排列于凤凰山麓。”

    随风一喜,“这么说,你可以直接推算出登龙台所在了?”

    梁偷儿也是满脸笑意,点头,“应该不会有错。”

    可是他们赶到了梁偷儿推算所得的地方,却是一片密林,什么也没有。

    “这,难道是我的推算有误?”梁偷儿很是不解,他反复确认,之前所找到的那些,确实都是严格按照七十二地煞的阵势,怎么这阵眼就变了呢?

    他又推算了其他几个方塘的位置,却又每一个都能找到。最后实在是想不通这其中原因,他们只得一个一个推算,一个一个寻找。

    如此,又花了足足一个时辰,七十二个洞窟,被他们找到了六十五个。

    “七十二,六十五,还有七个,这其中有什么关联?”梁偷儿苦苦思索,不停地在脑海中回忆这七十二地煞星图,最后一一找出了这些没能找到的方塘的位置,又看了看整个凤凰山的地势龙脉走向。突然,他猛地一拍脑袋,“我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随风本来正在旁边的地上用树枝画着星图,恍惚间好像略有所悟,被梁偷儿这么猛地一喝,思绪就断了。“你想到了什么?”随风眼睛盯着土地上他画出的痕迹,轻声地问道。

    梁偷儿一下凑了过来,从树上折了一根树枝,“啪啪啪”几下圈出了七十二地煞中并没有石窟的七个位置。“你看这七个位置的排列,再看看这一片空旷的山麓,你想到了什么?”

    随风画的星图虽然简陋,但被梁偷儿这么一划,似乎现出了一丝莫名的神妙来。好像冥冥中有什么讯息就在眼前,只要一伸手就能抓住。

    看着随风的样子,似有所悟。梁偷儿微微一笑,也不出言提醒,用手中的树枝刷刷几下在山体另一面空白的山麓上又圈出了七个位置。“你看。”

    这七个位置依次顺序排列,成一斗勺形,正是北斗魁星的形状。北斗早在上古就有记载,《甘石星经》:北斗星谓之七政,天之诸侯,亦为帝车。由斗柄向斗勺方向七星分别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和摇光。

    随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没有找到的七个石窟被单独摆了个北斗魁星阵。想必登龙台就是这七个其中之一了,“想不到这其中竟然有这么多门道,这下我们只要找到这七个位置便可以了。”

    梁偷儿微微一笑,“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还是偶然想起你曾说过,术士徐福曾用登龙台引星辰之力炼身。我又合着凤凰山的地势龙气变化,这才推算出了原来在七十二地煞之中还藏着北斗的阵势。以道家的说法来看,天枢为司命星君所掌,天璇为司禄星君所掌,往后依次分别是禄存星君、延寿星君、益算星君、度厄星君和上生星君。既然得龙气者可成九五,自然与命格脱不了干系,这登龙台定是在天枢星的方位。”梁偷儿说完,手中树枝一指,点在了星图上天枢所在。…,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其位置所在,那我们就此过去吧。”随风也是满目笑意。

    梁偷儿却缓缓摇头,接着又抬头看了看临近黄昏的天sè,“先不急,现如今血隐堂在暗,我们在明。说不定登龙台所在不知埋伏了多少血隐堂弟子,我们又如何能够顺利地过去呢?还是先等到天黑,借着夜sè行动便要方便几分。”

    随风只能按捺下自己的心绪,不过一个疑问也随之而来,血隐堂如果找到了登龙台所在为什么不在这凤凰山下安插些眼线呢?还是自己没有发觉?

    随着随风内功长足的进步,虽不能做到落花摘叶也能伤敌,但他的各类感官愈发地敏锐。即便是白天的酒店里也依旧能达到落针可闻的地步。“若是有人藏身附近,必定会有些许不自然的声响发出,难道真的是我多虑了?”随风暗自分析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一边想着,一边学着梁偷儿静坐在密林里,梁偷儿微阖双眼,也不说话。随风在一旁默默习练从舍利子上学得的铁布衫和金钟罩之法。

    rì渐西斜,直至最后华灯初上,整片林子里还是一片的寂静,静得几乎连他们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好了,我们出发吧。切记要时刻小心jǐng惕。”梁偷儿望着头顶的月sè,心里不知怎么也有些不安。似乎总有哪里说不出的不对劲。

    随风点了点头,也不说话,悄声和梁偷儿向着天枢星所在方位行去。行在山路之中,随风不像梁偷儿不但经验丰富而且一身极高的轻功,虽然运起了幻步,但是仍不免有时会踩到树枝落叶总不免有些声响。

    梁偷儿知道他初学乍练,也只好笑笑。又是“咔嚓”一声,随风脚底又踩到了一根枯枝。伴着几声乌鸦的叫声,惊得附近的几只鸟雀扑棱棱地飞了起来。

    随风一时大窘,“嘘……”,梁偷儿猛地一把拉住了他。

    梁偷儿打量了下四周,压低声音道:“难道李林甫真的没有找到这里?竟然没有人放哨?”

    刚才随风那一下声音绝对不小,只要有一点江湖经验的人都知道是山间暗中来了什么人。不但没有听到一丝一毫的异响,就连呼吸声也只有他们两人的在此回响。

    梁偷儿又凝神听了许久,还是没有丝毫的异常,尽管心里满是异常和疑惑,还是道:“我还是觉得这里有些不大对,你看,前面就是天枢所在,下面就是我们寻觅许久的登龙台了。”

    随风仔细一看,果然前方不远处地面上的落叶果然和其他地方略有些不同。隐约还是可以看出些方塘的痕迹。

第六十一章 秦时遗迹

    虽然之前梁偷儿探查了许久,还是没有发觉异常。可是他们两人在下方塘之前还是很小心,不敢发出一丝异响。

    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到塘边,还是如之前一样,梁偷儿以掌风吹开水塘上层积的落叶;之后再放入万人倒,等虎齿鱼全数浮起之后,这才和随风两人小心地潜了下去。

    两人刚下水,“啪”的一声微弱的轻响,一只手拍在了旁边的树干上,指缝间还有点点鲜血流下。借着背后晒来的月光,勉强可以看清,这一道白sè的背影,在其左肋处有着一大滩红sè的血印,应该是被长剑之类的利器所贯穿而留下的伤口。 ..

    太阳早已落山,晚间本就要冷上不少,加上又是水中,更为清寒。但今夜这个最终的方塘却与之前探视的那些有些不一样,在清寒之中好像有一丝若隐若现的血腥味一闪而过,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向之前一样穿过了光幕,在一片黑暗中向下落去。

    有过几次摔的经验,随风也学了个乖,初次试着用铁布衫内的运气技巧,以一道真气护身,果然摔得不是那么疼了。

    先是碰的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就是“哎哟”一声。随风只觉得地上好像散落着什么坚硬的碎片,其中有一根特别尖锐细长的竟然直接穿透了他的铁布衫顶在了他的肋骨上。这一下针尖对麦芒可谓疼到了极致,随风还没缓过劲来,就看到亮起了一丝微光,梁偷儿又点了一根火折故作一脸嘲弄的站在他面前。 ..

    “你怎么啦,嘿嘿,怎么每次都叫得这么……”梁偷儿老毛病又犯了,刚想要调侃随风几句,随风恰好这个时候颤颤巍巍地抬起身子,露出了身下的一片白花花的地面。只看了一眼,生生让梁偷儿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听到他的话突然停了下来,随风低头一看,被吓得猛地一下跳了起来。

    他身子下压着的是一片白花花的骨头碎片,而刚才顶在他肋骨上的,竟然是一只完好的手掌!而且从形状来看,应该就是一只人手掌!随风也愣了,说不出话来。

    梁偷儿举着火折靠近了些,蹲下身子,仔细地打量着这对白骨碎片。“从这白骨的sè泽上来看,应该是人无疑。而且死了绝不会超过三个月,这些碎片的边缘有着很明显的齿印,若是我没有猜错应该就是头顶上那一亩方塘中的虎齿鱼所咬出来的。只是,我不知道……”

    他的话没说完,就陷入了沉思中,额头上拧了个大大的“川”字。随风从未见过他有过如此严肃的神情,即便是当初月夕快要中了少林的道心种魔术时,也没有这般凝重。难道说,回想起刚才闻到的那一抹血腥味,随风心里猛地冒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梁偷儿就好像读到随风心里在想什么一样,满脸正式地看着他,“我们在这里猜得再多也是毫无益处,还不如进去一探。待我探清其中走向,便会设法引四周山泽之气淹没它。不过这其中诡异重重,你我千万要小心。”梁偷儿说完,看也不看,回过头就走了。

    梁偷儿的话平平无奇,猜不透还有没有其他含义,随风看着头顶一方闪着微光的光幕,回过神来的时候梁偷儿已步入了前方的黑暗中,随风再不多想,忙断了思路,匆匆跟上了前面的那个背影。

    这一方石窟和之前他们所见的完全不一样,之前他们所探明的石窟都只有一间巨大的石室,除此之外顶多再有些刻痕、雕纹之类的装饰。可是,眼前所见的,不是硕大空阔的石室,而是一条漆黑幽静的甬道。借着梁偷儿手中火折燃出的那一点微弱的光焰,勉强能分辨出,甬道四周是和之前的石窟中发现的一样的水波形刻纹,也不知通向何处。…,

    可是火折的微光毕竟有限,不过勉强看得清脚下罢了,眼前还是翻滚的一团黑暗。一阵yīn风从甬道的那一头不停地涌出来,吹在身上,时不时的让人打个寒战。

    走着走着,前途上竟然出现了一层阶梯通往更深的地底。明明只有一条道,为什么还要弄出这种暗道来呢。随风和梁偷儿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满脸的疑惑。

    “扑通”,远方隐约好像有一声水花溅起的声音,声音虽然并不大,可是随风和梁偷儿都冒出了一身冷汗。三魂吓出了两魂半,声音虽然不大,可是他们听得真切,那是有什么人潜入这个石窟的方塘时发出的声音!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两人的反应都快到了极致。梁偷儿手一挥,以气流吹灭了手中的火折,紧接着赶忙顺着面前的阶梯摸黑向下而去。随风也运起幻步,紧跟在他的身后。

    可是,即便他们的幻步jīng妙绝伦能够在如此情况下都不发出声响,他们能灭得了火折,他们却挥不散这火折燃烧后的一点青烟,虽然梁偷儿此中火折乃是秘法特制,但依旧不能保证不留一丝气味。而且在这封闭的甬道里,火折的热量虽小,但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这样一点温差还是极为明显的,这些都不是他们瞬间能够处理的细节。

    但是此刻在飞速向前奔逃的梁偷儿和随风哪里考虑得到这些?他们越跑地势越低,地势低了,加上此处长久不流通,空气很是污浊。

    若不是他们二人有内功在身,怕是早就昏死过去了。他们干脆索xìng摒弃了口鼻,尽数化为内息,全凭一口jīng纯的混元真气作为支撑。也不管刚才那一声水响声究竟是不是来了血隐堂的人还只是一只不慎入水的动物。他们两人显然知道此时不是能够回答这些问题的时候,特别是这一条甬道虽然深入地底,可是连一条岔道也是没有的。若是后面真有人,他们一但停下脚步,他们又不是土行孙,根本无所遁形。

    梁偷儿还好,随风内力本就较为浅薄,又要内息又要驱动幻步,勉强坚持了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快到了他的极限。

    随风内息一阵不支,一口气息没接上,略有些昏厥,脚下的步法也乱了。脚下一软,就往下摔去。幸好梁偷儿听到了随风衣衫破空的一丝微弱的风声,猛地一回身一抓,果然就抓到了随风的手臂,因此才避免了随风落地的声响。

    被梁偷儿一把拉住,随风还没来得及舒口气,在脑子一片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了从后上方很远的地方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听到脚步声,随风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他能听到,梁偷儿自然也能。两人很有默契地都没有说话,由梁偷儿拉着随风继续向前走。也不知为什么,明明那一道脚步声越来越远,可是也越来越清晰。随风不知原因,可是梁偷儿却差不多能猜到,来人功力恐怕已堪化境,故意以无上内力营造出如此效果便是在jǐng告他们两人。

    可是他们除了向前,再没有其他办法。

    刚走了几步,梁偷儿就觉得脚下“咯噔”一声,好像踩到了什么机关。随风此刻一身太极jīng气几乎全被耗空,若是再没有新鲜空气补充,怕是再也支持不下去了。就当随风两眼都有些上翻,处在昏厥的边缘的时候。本来封住的鼻息再也忍不住,猛地吸了一口。…,

    可是入鼻竟然全是新鲜空气,还有着一丝雨后尘土的气息,哪里还有一丝沉闷的味道?不知梁偷儿是感觉到了气流移动还是听到了随风喘息的声音,额上眉头拧得更紧了。

    在这封尘已久的地下,刚才还是一片沉闷无比的气息,怎么一下变得如此新鲜?他刚才究竟踩到了什么机关?他们此刻恐怕已久位于地下数丈以下了,又是怎样与外界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换气的呢?

    “扑扑扑扑”一连串奇特的声音,随风两人还没有想明白这究竟是什么发出的时候,就被眼前所见彻底地惊住了。

    四周本来都是一片的漆黑,自从刚才梁偷儿一脚踩下机关之后,似乎就发生了一点一点的变化。一点极为微弱的昏黄sè的光晕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亮起,然后一点一点地向着他们靠近了过来。靠的近了才发现,原来是甬道两旁的石壁上排着一排锈迹斑斑的青铜灯具,也不知里面盛着什么燃料,已经千年有余竟然还能点燃。

    灯具之间是一幅幅的各类壁画,也不知用的什么颜料,竟然保存地依旧极为完好,即便是在昏黄的灯光下,还是能看清其中鲜明的sè泽。

    随风刚看了一幅秦王东巡的壁画,就听到背后的脚步声猛地响起,一下就靠近了很多。这一声惊得梁偷儿和随风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就窜了出去。匆匆忙忙间,梁偷儿也没来得及看刚才究竟踩到了什么机关。

    其实两人也都清楚,不论怎么跑,很难出现转机了,身后潜进来的人是几乎不可能甩得掉了。随风还在期盼前路能有分叉,也许会有转机,而梁偷儿是想着找一个有利的地形,即便是来人武功真的高自己几倍也好有个应对的方法。

    是以两人虽然想法不一致,都在同一时间内做出了相同的反应。越向前,整个甬道就越发地宽阔,最后甚至能够容得下四辆马车并驰,这是多么浩大的工程!

    梁偷儿暗自估算着他们所处的方位,猛地就是一惊。他差不多已经猜到了整个甬道的走向,竟然是把整个凤凰山尽数贯穿,向着之前山另一边的七十二地煞阵的中心而去。将整座山贯穿所需的人力物力,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刚得出这一惊人的结论,眼前所见又是一变。甬道终于到了尽头,是一个极为巨大的空腔石室。石室的顶部也不知镶嵌了什么莹莹闪烁的东西,星星点点,竟是一片璀璨的星图。无边无际,就和现实所见一般无二。

第六十二章 绝境当前

    “这里……竟然有一座宫殿?”随风看着眼前的一切简直惊呆了。他从未觉得天上的星星什么时候离他这么近过,就好似一伸手就能触到。在丝丝缕缕的星光下,是一座气派磅礴、红墙黑瓦的宫殿。

    整个宫殿悬空而建,离地三尺,以木桩为基。一道宛若白玉的台阶自脚下一直延续到殿前。双层的砖木阁楼,典型的秦时风格,在之前一路的甬道里便看见了许许多多先秦时期的大篆文字,随风不禁有些心生疑虑,不是说此处是上古共工水神的道场么,怎么会全是秦人所留的痕迹。 ..

    梁偷儿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径直就带着随风上了白玉台阶。到了这里,他们两人算是彻底死了心,他们已经到了整个石窟的尽头,除了眼前这个宫殿,再没其他地方可去,如今不论身后跟着的是谁,他们都只有面对这一条路了。

    他们想通了这点,便也不再束缚自己的手脚,放任它们踏在白玉石阶上发出的一道又一道声响。

    上到了台阶上才发现,原来这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宫殿。正上方有一牌匾,上书四个鎏金大篆,“天枢星宫”。以神话中星宿之名来作为宫殿其实并没有什么奇特,随风还是上到了上面才发现原来这尊大殿竟然没有门,而是一堵整个的石壁将这个大殿整个地封住了。

    墙上是九条颜sè神态各异的神龙,以各种奇异夸张的姿态将这一堵墙壁当做了它们嬉戏遨游的九天玄霄。这些神龙的嘴上的每根发须,身上的每个鳞片,甚至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极具生机,就好似这些神龙只是暂歇于此,很快就会腾上更为高远的天空。 ..

    这些龙形浮雕彼此交错缠绕,除了半凸在墙外极为栩栩如生之外,更为jīng妙的是在整堵墙壁正中。最为庄严威猛的五爪金龙就这么活生生地从这画境一般的墙壁上探出了大半个龙首来,整体看上去,就好似真的有一条金龙迎面而来,后面跟随着八条各异的神龙,只要稍稍一跃,就可以从墙壁上腾挪出来。

    整个壁雕的气势之磅礴,雕纹之jīng美,实在是难以附加。想来也只有当时一统天下的强秦才有如此人力物力修此建筑。

    “这一道龙壁定是藏有什么机关,想必这就是所谓的九龙锁了。那么传说中可以更改天下气运的登龙台应该就是在这之后了。只是,既然九龙锁以yīn阳玉佩为匙,怎么……咦,这是?”梁偷儿边说着,边用手拌了一下看起来有些歪斜的龙鼻,竟然一用力便能扳动。随着“咔咔”一声机关的响动声,探出墙外的金龙的巨口缓缓张了开来,露出了里面鲜艳血红的龙舌。

    龙舌上有一个圆形的凹口,凹口并不算大,直径大约一寸三分。正好容得下一个普通玉佩的大小,两人对视一眼,各自一惊,“和氏yīn阳佩!”

    “不错正是和氏yīn阳佩,好好好,真好啊,竟然想得出用山泽之气将此地淹没。看来你除了偷盗之外确实还有几分本事。”伴随着一阵令人心悸的脚步声,一道粗犷的男声从甬道的入口方向传了出来。

    两人一齐回头。“是你!”随风一眼认出了来人,当即就心如死灰一般。

    梁偷儿又是一惊,“你认识?”从刚才开始他便有了几分猜测,这个尾随之人很有可能已迈入了先天之境,乃是当世绝顶的高手。入眼,看到他一脸粗犷的外表,和其一身伟岸绝世的气度,梁偷儿已经基本确定,此人就是先天高手,再无其他可能。只是,却没想到随风竟然会认识。…,

    随风缓缓点头,“他就是血隐,我原先在慕容家的水龙吟上见过一面。”

    “血隐……”梁偷儿心里一片苦涩,“我早便猜到可能血隐堂会留有埋伏,原以为只会是狂刀或者是飘雪两人,没想到竟是血隐亲至,还是我太大意了。”

    “哈哈哈哈……”看着两人手足无措的紧张模样,血隐仰天一阵大笑,许久才笑罢。看向梁偷儿道:“要说你这个小毛贼也真胆大,仗着偷过几样宝物,竟然连这种天地造化之物也敢染指。当真是贼眼不开。”

    接着,转而又看向了随风,看到随风也不知为何,血隐的表情很是奇怪。又像是有几分糗意,又像是有几分恼怒,“先前本座当你已入先天,和你爹一样是个少年高手,不想竟是本座走眼。不过是一个金玉在外的草包罢了,也罢,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也不与你为难,今rì你得知如此大秘,只消你自废了武功,断了舌头,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梁偷儿拉了一把面sè有些惊恐的随风,示意他冷静。而他自己也是满眼的冷峻,涩声喝道:“阁下好歹也是一堂之主,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望,更是已入先天的前辈高手。怎么会甘心做jiān相李林甫的爪牙,今rì还要对我们两个后辈弟子下手。传扬出去,不怕江湖中人耻笑吗?”

    血隐一声闷哼,气氛当即就是一肃。“你们两个矛头小子懂什么。一堂之主,先天之境,怎比得做个开国将军护国公爵来的爽快?名利双收,更可坐拥万载基业。这登龙仙台本就是始皇帝留于rì后子孙复国之用,李大人正是始皇帝亲传玄孙,不然怎会得知如此大秘?可笑你们竟学那书生剑赵奉璋,不过一介小小太守,还敢干预如此大事,妄想以卵击石,可笑至极。”

    梁偷儿也是一阵狂笑,神sè癫狂,似乎根本不将血隐放在眼里。他这么一笑,随风就觉得面前的气势弱了很多。本来他内力近乎耗竭,被血隐的气势压迫得极为不舒服。

    “什么始皇后裔,我呸!我看不过就是个更名改姓的孬种。当今朝野上下,江湖里外,谁人不知他李林甫是个口蜜腹剑的jiān猾小人?可笑你一代先天高手,竟然为了这种人卖命。别的不说,这九龙锁他李林甫打得开么,还是阁下神功盖世可以打开?小爷我说过要毁了此地,说到便要做到。”梁偷儿指着血隐噔噔就是一通大骂,说完后,猛地从身上抽出了一把匕首。匕首一出鞘,整个就是一寒。

    “这……”不说血隐了,便是在他旁边的随风都是一惊。

    这把匕首不是别的,正是先前凌手中的那把举世难寻的寒玉匕首,也不他什么时候要了过来。匕首一出鞘,虽然场中满是寒气,可是随风心里的惊惧也减轻了不少。

    一见梁偷儿此举,血隐心里也是惊了一惊,不再似刚才一般的猖狂,多了几丝谨慎道:“你要干什么!?”

    梁偷儿嘿嘿一声yīn笑,“干什么,你不是瞧不起我能毁了这里么?是,我承认有你这样一个先天高手在此,我确实很难能脱身。不过这有什么打紧的呢?你说我若是拿这把寒玉匕首在这龙舌上捅上几刀,这机关还有没有用?就算你们拿来了yīn阳佩,这九龙锁还打不打得开呢?”

    梁偷儿拿着匕首随意挽了个剑花,又接着yīn声道:“你说,若是这九龙锁因为你咄咄相逼开不了,你为之效命的宰相大人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呢?”…,

    血隐脸sè微微一变,接着冷哼一声,“你是在威胁我吗,本座行走江湖数十年杀过的人无数,还从未遇见过一人敢如此对我说话,小子,你倒是有几分胆sè。”

    梁偷儿蔑视地看了血隐一眼,将手中的匕首抵在了龙舌上,“你是前辈高人,小子自然不敢威胁你。不过想和你谈一谈。”

    “你想怎么样?”血隐的声音平稳依旧,似乎并没有被梁偷儿吓到。

    “我自然不想怎么样,只不过有几句话想说一说。”梁偷儿俯视着血隐,一副一点也不在意他是先天高手的样子,而血隐猜不透梁偷儿心里的打算,不禁皱了皱眉头。

    “你说。”血隐依旧耐着xìng子。

    “小子我自然是不敢就凭着一个寒玉匕首就敢要挟一位先天高手的。不过若是我不顾自身拼个鱼死网破,小子纵然是不能幸免,但阁下封公加爵的梦想恐怕也要破灭了吧。”梁偷儿话说一半又停了下来,看着血隐。

    “不错,不过你俩既然得知了此中秘密,难道还奢望能够全身而退吗?”血隐听着他巧言令sè,心里已隐隐有些不耐了。

    梁偷儿微微一笑,也不与他争辩,反而说起了别的,“想当年,太宗皇帝反击突厥。你血隐堂人也在军中效力,阁下所杀突厥大将不知也有多少。正因如此才使最后,我们能一举灭亡突厥,大唐被称为‘天可汗’。而我身边的这位,想必你也知道,乃是扬州随天大侠之子。当年在长安城外就是随大侠和花前辈两人一同阻击的为突厥复仇的西域老妖。你与他父亲也算是同志同道,有些香火情缘。此番我俩来此探秘,全是因我一人而起,若是阁下答应让随风先离开此地,偷儿我便松开匕首,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听梁偷儿提起往事,血隐稍稍愣了愣,似是有些许久之前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微微有些感慨。可也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重又恢复到了之前狰狞凶狠的面孔。“本座当年为了李世明那厮杀了那么多大将,竟然下旨时只说我早年杀孽太盛,功过相抵,不再追究,另封了我做了个军器监主簿。他随天只是击退了西域那厮一人而已,竟然就得了个广陵大侠的金牌,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你跟我说这些,想让我服软怕是打错了主意。”

    听了梁偷儿和血隐的这一席对话,随风这才知道,原来梁偷儿拖延要挟是为了让自己能够脱逃。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无奈,憋了半天,也只说了一句,“梁大哥,你不用这样,我不走。”

    “好了,该说的你也说了,本座实在是没有耐心再和你耗下去了。若是你肯放下匕首,本座可以给你一个痛快。”血隐一边说着,一边沿着白玉台阶向上走了过来。

    随风看在眼里,可是梁偷儿依旧一脸淡定,丝毫急切也没有。猛地拉了他一把,若是这血隐再靠的近一些,说不定还没等梁偷儿出手毁了这九龙锁,他们已被血隐打倒了。

第六十三章 命悬一线

    血隐一步一步地靠近,意图已然非常明显,就是想要足够接近之后能够一举制服梁偷儿,解决隐患。

    可是梁偷儿却依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一点都不着急。

    “站住!你要是再上前来我们就毁了这机关。”虽然不知道梁偷儿这个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但是随风真的等不下去了,血隐几步已到了台阶中段,离他们也不过就两丈不到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上,若是血隐突然发难,仓促间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应对。. .

    “你们还要玩着这样小儿科的桥段到何时?这九龙锁是你们最后的筹码,你们会这么轻易毁掉它吗?”血隐眼见的梁偷儿一直没有发话,任由自己靠近了这么多,心里暗暗窃喜,只消再能接近一分,即便梁偷儿有所行动,他也有把握拦下他。

    “呔!”梁偷儿猛地一声大喝,惊得血隐的动作都是一缓。“老贼,你瞧好了,你千算万算,却没料到我根本就没有把这个当做筹码。自一开始,我便打定了注意,一定要毁了它!”

    话音还未落,梁偷儿猛地运功,手上的寒玉匕首散发出来的寒气更甚了几分。一道惨白sè的光晕在金龙口中,匕首尖已然刺到了龙舌上!

    血隐一声巨吼,从刚才微微发愣中一下清醒了过来。用尽了全身力气,朝着梁偷儿扑了过来!. .

    那一瞬间仿佛定格了一般,跃至半空的血隐,脸sè丝毫不乱还挂着一丝难以捉摸笑意的梁偷儿,当然也有张大着嘴巴满是震惊的随风。

    “做好准备,我送你出去。”慌忙间,随风的耳边响起了这么一句微弱的话语。他还没反应过来,背后猛地袭来一股大力,一下就将他整个人给推了出去。这一突然的变故,连血隐也没有意识到,愣了一愣,就在他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随风已和他在空中交错而过,落到了底下的白玉台阶下了。

    就这么不过半息和血隐迎面而过的时间,随风又是恍惚又是惊惧。原来梁偷儿竟是这种打算,故意吸引血隐过去,然后用掌力推出自己。这样既能毁了九龙锁,还能救出自己。幸好血隐力道已用尽,也没有梁偷儿那般高超的轻功可以半空借力,随风这才能有惊无险。

    随风刚落在地上,背后就起了一声大喊“快跑!”

    他从未听过这么声嘶力竭,这么令人痛心的声音。他没有犹豫,运起了梁偷儿所传的幻步,以身上最后的一点内力催动,拼命地朝着甬道方向跑去。

    边跑,边转过头来看。回头看时,梁偷儿似是受了血隐全力的一掌,整个人飞了起来。半空中,隐隐有着血沫洒下。梁偷儿就这么斜斜地摔向了一边。随风不忍再看,又将头给转了回来。

    眼眶已经湿润了,还泛着点点血红sè的光芒,鼻子也像灌了三两醋一般的酸楚。可是他却不能停下,更不能回头,“若是梁大哥有什么三长两短,他rì我要你整个血隐堂来血祭!”边跑,便在他年幼的心灵里篆下如此深切的誓言,不死不灭!

    看着地上时不时发出几声闷哼的梁偷儿,又看了一眼,已消失在了甬道里随风的背影,血隐的嘴角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奔跑,片刻不停地奔跑,简直忘了自己是谁,又要跑多久。就好像他所记得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奔跑。随风两眼空洞,像是失了神一般。…,

    “砰!”突然的一声闷响。

    随风瞬间停住,愣在了当场。

    “这是什么声音,究竟发生了什么?分明是从身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难道是梁大哥出事了?不,我得回去看看。”随风状若癫狂,嘴里嘀嘀咕咕这么几句,似乎连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

    他颤颤巍巍地转过身,又向着来时方向而去。刚迈出几步,全身却是狠狠地一震。“这会不会是梁大哥早已安排好的手段,若是我现在盲目过去,岂不是拖累了他?”

    “对,一定是这样的,以梁大哥的智慧武功,怎么会有事呢?”随风在心里反复地念叨着这一句,再不迟疑,匆忙向着他们来时的方塘而去。

    今rì的这一番变故实在是骇人,从刚进到甬道里便一直盘旋在他们耳边的脚步声,到后来血隐的出现,直至最后梁偷儿冒了大干险为随风争取了一条生路。若不是随风内功见识突飞猛进,恐怕今rì就要做出令人扼腕慨叹的选择了,也会辜负了梁偷儿的一番用意。

    一番踉踉跄跄的奔跑,总算到了先前方塘的底部。也不知为什么,血隐竟然没有追过来。随风丝毫不迟疑,把之前剩下的一点应急用的地肺之jīng和龙涎一口喝了,恢复了点内力,以幻步登壁,从底部又进到了方塘。

    本来地底石壁甬道里就极为yīn冷,又进了这方塘受了这冷水一激,随风才算彻底清醒过来。

    好在梁偷儿万人倒的效力实在是强,即便在地底耽搁了这般多的时间,浮起的虎齿鱼还没有从昏厥中复苏。也因此,随风才能顺利地回到地面上。

    缓缓站起身来,挤了挤往下滴水的袖子。看了看天sè,此刻月黑风高,不辨方向,他又浑身湿透,根本不知该往哪儿去。夜里冷风习习,吹得随风不停地哆嗦,而且他不知道血隐会什么时候从中出来,根本不敢在此耽搁,抬脚就想要走。

    “哈哈,师父说的果然不错,安排我在此,还真的会有漏网之鱼啊。”一道粗里粗气的男声从方塘旁的树丛里响起。

    随风不料又起了变故,被这突兀的一声一下惊得站了起来,小心地向着边上退了几步。

    一个粗犷的大汉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满脸的胡渣和横肉,一看就不是侠义之人。随风一见此人满身杀气,隐隐觉得恐怕和血隐堂脱不了干系,眼见的底下的血隐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出来,眼前又横生了这一枝节。

    一声也不吭,趁着此人还没反应过来,随风撒开腿就跑。

    大汉倒是愣住了,接着又笑了出来,“这小子倒也识趣,不过至今还没听说过我狂刀想杀谁会被逃掉。”喃喃自语了一通,不紧不慢地朝着随风跑走的方向跟了上去。

    原来此人竟然就是血隐堂的成名杀手狂刀,狂刀整个身子一动,就露出了手上握着的那把硕大无比的大刀。血隐堂的成名杀手大多都不用真名,都以称号行走江湖。狂刀最为著名的就是他手中时时刻刻都握着的那把足有半人长短的巨刀。也因为此刀之巨大,一旦使起来,至阳至刚,无物不破,狂刀也就很自然地名传天下了。

    随风只道狂刀一手刀法出神入化,却不知他的轻功也和他的刀法一样凌厉。狠狠一步跨出,迅捷如疾风一般,随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狂刀已经跟在了身后。…,

    随风心里暗暗苦涩,他之前在石窟内不仅受尽了惊吓,连一身内功都尽数耗完。虽然勉强靠着龙涎和地肺之气恢复了几分,可又受了这寒冬夜半的凉水一浸,全身的肌肉关节完全就像冻实了一般,还要分出几分功力来驱寒。加上他的幻步初学乍练,想要逃出生天已近乎渺茫。

    逃亡的过程中,随风不止一次地想过停下和他决一死战。可是他原先就远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现在还内力不济,随便停下等同于自寻死路。

    两人一人追,一人逃,足足有十余里路。随风和他由原先相距二十余丈简短到了不足三丈。照此情况,要不了多久,随风便会被追上。

    好在,随风并没有慌了手脚,一路上一直在计算着自己所处的方位。尽量挑着崎岖曲折的路走,即便待会血隐从石窟里出来,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发现他。不然,他就真的连一丝生机都没有了。

    “慢!”跑在前面的随风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对着狂刀喊了一句。

    狂刀一愣,也停了下来。打量了一下四周,不知不觉间两人从山脚到了衢江边。前方不远处就是衢江和富chūn江的交界,夜里幽静,已能听到富chūn江水的波涛声了。狂刀暗自好笑,此处临近江边正是一个杀人抛尸的绝好场所。

    “原来你跑了这么久是为了寻一个葬身的宝地啊,嘿嘿,拖了这么久,也该本大爷送你上路了。”说着,狂刀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大刀,一阵刀光闪过,急速地向着随风而来。

    随风这才知道,原来狂刀各路武功都以刀为主,连身法也如出刀一般迅捷。想着,手里动作却不慢,一声剑吟,纯钧出鞘,横在了身前,猛地迎上了狂刀手中的狂刀。

    狂刀这一刀聚全身之力,仿佛有着劈山断海之能,要把随风从中整个劈成两半!“砰!”刀剑相交,火星四溅,竟有如黄钟大吕一般的声响。随风虎口立时崩裂,鲜血淋漓,幸好纯钧乃神铸之剑,若是一般jīng铁剑早已剑断身死了。

    即便如此,他能挡得住刀锋,却挡不住这股刀势。胸口狠狠地一震,如中巨石,整个身子被彻底地击飞,撞在了身后的树上。

    随风的五脏六腑仿佛整个扭转了一样,整个搅在了一起。脚刚落地,就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气若游丝,已然是重伤。

    狂刀看了看手中巨刀上生出的那一个小指大的缺口,笑了,“小子,这一刀你竟然能挡下来,有点意思。”

    可在随风眼里,看到狂刀的笑就像看到无常一般,心里一片死灰。

    随风背后的大树被这么一撞,枝叶里嘎嘎地飞出了一片的乌鸦。好似连月亮都躲进了云里,不忍看即将发生的一幕惨剧。

    狂刀盯着已经有些瘫软的随风,狞笑着,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你不用挣扎了,还是痛快地让我送你上路吧。”

    说着,举起了手中的巨刀。

第六十四章 手刃恶徒

    看着狂刀手里的巨刀缓缓地亮起了一抹光晕,随风是真的不想反抗,或者说,他是不知该怎么反抗了。拳头攥得紧了又紧,眼里也满是不甘的神sè,就像之前他被刘今一脚踹翻在地时一样。

    “若是能逃出生天,我一定要灭了他整个血隐堂。”随风想到一半,笑了,笑自己临死前还在做着这样幼稚的梦。

    狂刀手中的刀落了下来,奇怪的是,本该迅捷如风的刀竟然一点一点慢了下来。“也许这就是临死前的幻象吧。”随风自嘲地想。 . .

    不知道从哪里闪过一道银白sè的光,就像是yīn霾天气中的一道霹雳,迅疾如电一般击在了缓缓下落的刀上。到了眼前随风才惊觉,那是一道剑光,身前也多了一道白sè的身影。

    不知是不是狂刀收了力道,这一次刀剑相碰却没有了刚才那样的声势。只不过一声清脆的铜铁相触的声响,接着,白影退了两步,而狂刀也退了一步。白影退到了身前,咳了一声,竟然带出了一口血来,露出了半张侧脸,随风猛地一眼认了出来。

    “云大哥,你没事吧。”随风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

    “小伤罢了,你先别动。”云水渐简简单单只说了这么几句,微微横迈了一步,挡在了随风身前,露出了他左边一整个贯穿的伤势。大量的鲜血已将他的白衫染得通红,随风张大了嘴巴,吐不出半个字来。 . .

    狂刀愣了一愣,没想到到了如此关头还会有人横插一脚。“阁下是谁?看样子功夫倒是不弱。”

    “哼哼。”云水渐擦了擦口角边的鲜血,微眯着双眼,仿佛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你的架势倒是不比飘雪小,不知死得会不会比他快点。”

    “你杀了我师弟?”狂刀又是一愣,接着哈哈一声大笑,“你能杀得了飘雪师弟?随便胡诌一句,还想骗我……”

    狂刀还没有笑完,云水渐看也不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令牌扔在了地上。随风半靠在书上,接着一丝微弱的月光,看得分明,令牌正中依稀是一个“血”字。整个形状大小就和之前那个yīn里yīn气的绿衣青年拿着斥退官兵的那块一般无二,那个在洛阳客栈和游船上所见的绿衣青年就是传说中的绝世杀手飘雪?

    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云水渐道:“只可惜他一直跟随的人不巧是我要保护的人,所以他会死再自然不过了。”

    一直与他相随竟然不是巧合,而是他一直跟着自己。想到这里,随风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背后一层的冷汗。

    “还我师弟命来!”狂刀一声大吼,已冲到了眼前。刀光亮起,又是霸绝天地的一刀。刀刃破空的声响已然压下了他衣衫飘动的声音,恍若天地间只有这开山裂石的一刀,根本避无可避。

    其实云水渐真的没法退避,他若是躲闪,这一刀便会砍在他身后的随风身上。

    顾不得自己有伤在身,云水渐运气于剑,横出一剑,庄正而宏大,迎了上去。云水渐这一剑虽平实,看似朴实无华,可在狂刀眼中却衍出了数十种变化。眉头微微一皱,又是一声巨吼,手中劲道再添两分,全然不顾,十足的以力破巧。

    刀剑未相交,气劲已相碰。狂刀是个彪形大汉,又是使的半人大刀,一身蛮力可想而知。况且他由怒而生威,加上了冲撞之力,云水渐是个书生模样,功力虽不弱于他,可是劲力却不足。狂刀带着身躯之力一压,云水渐有伤在身,脚下一软,已半跪在地,连剑也已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狂刀狠笑两声,满脸的狰狞,真的想要将云水渐从中劈开一样。

    云水渐神sè不变,左手如若游鱼般伸出,对着狂刀胸口就是一掌送出。狂刀心神都放在刀上,待得发现云水渐一掌到来的时候,已有些来不及了。匆匆运了口气,就拿左掌迎了上去。

    两掌相交,一声闷响。狂刀心里一惊,没曾想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功力竟然如此浑厚,并不在他的下风,而且云水渐还有伤在身。

    云水渐暗自调息一口气,又是一股纯净的内力一下朝着狂刀涌了过去。狂刀本就有些轻敌,再加上一时地大意,被云水渐浑厚的内功一震,往后连退了四五步,口角也流出了一丝鲜血。

    “你到底是什么人?年纪轻轻有如此功力,还能杀了我飘雪师弟应该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才是。”狂刀恨恨地盯着云水渐,眼神里多了一分jǐng惕。

    “咳咳”,云水渐皱眉看了看自己左边胸口处触目惊心的伤口,轻咳了几声。“我是谁并不重要,其实我们没有必要在这里打。我只想保住他而已。”说完,让了半步,露出了身后的随风。

    “阁下如此年纪气度武功,本座仅见一二。本来行走江湖,应该互相抬爱,只可惜,家师血隐真人下了死命令,任何从石窟内出来的人,格杀勿论。是以,恐怕不能从命了。”狂刀越发觉得云水渐捉摸不透,言语间也多了一丝敬意。

    仿佛没有察觉到狂刀有些松口的意图,云水渐缓缓抬起了头。“血……”

    一个隐字被他含在了口里,还没有发出声来。就在那一瞬间,云水渐一步踏出就到了狂刀身前。随着他身影的移动的,还有他的剑。只来得及听见一丝细若蚊蝇的剑吟,却看不到剑光,狂刀整个身子一抽搐,匆忙向后一跃。

    他反应虽快,可是比起云水渐的剑来说还是慢了一分。长剑平直地划过他的胸际,在他锁骨之下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狂刀毕竟袭杀经验丰富,借着向后倒的力道,他身子后弯,右脚撑地,左腿闪电般地踢出,正中云水渐丹田。猛地一用力,将他踹了出去,而他自己也向后倒在了地上。

    云水渐面部微微一抽搐,丹田实乃重地,被他这样一踢,气海一阵翻腾,若是处理不好不要狂刀动手他自己便走火入魔发狂而死了。又是几声咳嗽,随风从背后看来,云水渐握剑的手都有些颤抖了,随风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云水渐眼神依旧似水一般,看到狂刀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不说话,举着剑又攻了过去。

    这一次狂刀学乖了,不与他正面相碰,云水渐出剑来攻,他尽量以躲闪为主。以此方法来耗费云水渐的体力,云水渐重伤在身,又能坚持多久?

    眼见的云水渐挥剑的速度是越来越慢,喘息的声音也越来越大,随风的手也越握越紧,都能挤得出汗来。

    终于狂刀寻到了云水渐剑招间隙的一个破绽,大刀猛地送出,拨开云水渐手中长剑,一下刺出,“刺啦”一声,大刀捅了进去。就看到一个刀尖从他的右背后伸了出来,狂刀飞起一脚踹在云水渐的胸膛,让他像随风一样飞了出去。

    云水渐浑身是血,嘴里也不停地有鲜血流下,惨笑着,“你以为你赢了吗?”

    说着,缓缓举起了左手,想要擦一擦口角边的血迹,可是他一动牵动了伤口,却流出了更多的血。…,

    “就凭你?死到临头还说大话。”狂刀举着大刀,哈哈狂笑,并没有将云水渐的话放在眼里。

    “云大哥。”随风一阵呻吟,勉强站了起来,缓缓向着云水渐所在靠了过去。

    云水渐和随风之前一样,靠在一棵古树上支撑起了上半身。“你不想知道飘雪是怎么死的吗?”云水渐声音依旧是冷然一片。

    “嗯”狂刀一愣,刚止住笑。

    “嗡”一声宏大庄重的剑吟,伴随着无与伦比的炫目sè彩,既不明是何方传来的声音,也不知是何物产生的炫彩。

    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随风也只看到云水渐奋臂一挥,当一切sè彩声音过去之后,狂刀还保持着先前那个笑的姿态,胸口却被什么利器给整个地洞穿了,留下了个凄凄惨惨的剑孔。

    随风转过头来,果然云水渐手中的长剑已然不见了。

    “这是,飞剑?”随风扶着云水渐,一边检查着他的伤势,一边问道。

    “不,这不是飞剑。是师父传我的绝学游龙劲。”云水渐面sè惨白,一丝红晕也无,一边说着,还要一边倒抽两口气。随风手上一湿,才发觉血液正通过原来他身后的树干不停地流下来。

    “不,不要看。小风,我有几句话,你听我说。”云水渐的胸口起起伏伏,果真是到了最后的关头了。

    随风忍着内心的悲痛和眼角的泪水,赶忙点头,等着他说话。

    “当年,师父只有两个徒弟。一个是我,一个是我的师妹,谢箐华。我们两个自小便在一起,她只比我小三岁。我们一起练功,一起玩耍,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怀念啊。”云水渐回忆起了往事。边说着,眼神一阵涣散,好半天才又凝聚起来。

    “十年前,也就是你四岁那年,我才十五岁,师妹十三岁。师父命我们偷偷将回天功带到扬州交给你的父亲,让他好传授给你,完成师父和他的约定。谁料,也不知怎地,半路上走漏了风声。还记得那晚在落云观内,便是这狂刀和飘雪来抢夺神功妙法。那时的他们比之现在弱不了多少,我和师妹初出江湖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我有死穴在身,功力不能凝聚。后来师妹为了救我,替我挡了狂刀的一刀,惨死当场。而我身怀师父神功,不敢有差池,连rì赶路又回到了泰山。”云水渐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又是一顿。

    随风心里却如同五雷般炸响,他还有个师妹?难怪先前洛阳翻山虎会说花前辈一生共有四个徒弟。十年前?他的师妹死在了落云山?那时的落云观还在,难道说……随风想起了那个身着白衣面sè永远惨白的女鬼,那个女鬼就是云水渐的师妹?

    心里虽然已经完全的凌乱,但脸上却没有丝毫变化,静等着云水渐继续说。

    “后来师父为我疗伤时发现了我的死穴,之后的几年便一直和我四处求医,一直没顾得上回天功的事情。便想等你真正九岁的时候再送过去,只可惜,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去过落云山。也不知师妹的尸体究竟怎么样了。小风,我最后有个请求,你能不能替我……去落云山找到师妹的尸骨,上……上一炷香?”

    “云大哥,我都应你……我一定找到她。”云水渐的声音越来越小,随风也早已泣不成声。

    “别哭,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你是师父衣钵的……唯一传人,我身为大弟子,护你周全是我分内之事,你…不必…不必介怀。”云水渐神sè平淡,并没有一丝的遗憾。“狂刀…虽……虽然吃了我……一剑,但是…还没有……死,你…去……杀…杀……杀了……”

    他耗完了最后一口气,胸口一抽,头一下歪在了随风怀里,一代英姿少侠,就此辞世。

    随风擦了擦眼泪,晃晃地站起身来,手中提着纯钧剑向着狂刀走去。

    “休杀我徒儿!”一道声音从远而近,正是血隐的声音。不过他话音虽能传到,他人却还在十里之外。随风抬起头,却只看到他一人,不知梁偷儿在哪。

    随风冷着双眼,又向前走了几步,完全无视眼眶都yù眦裂的血隐。

    手中的纯钧坚定地挥了下去。

    “啊!”第一卷登龙之谜就这么结束了,请大家接着期待第二卷哦~

第六十五章 噩梦醒来

    那一剑挥的是如此坚定,从小到大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这样坚定地想杀一个人,明知道血隐就在前方不远处,后路,xìng命,这些他从未考虑过。

    一剑断喉竟是这样的滋味,溅起的血花是如此的绚烂,随风看的痴了,直到血花溅到了他的衣角,他才从那一种感觉中脱离出来。死不瞑目的狂刀喉管处还在汩汩地流着鲜血,而后面大义凛然的云水渐也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是第一次有人为了他而死去,也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为了一个坚定的理由杀人是什么滋味。面前像是一团火燃烧的血隐,和四周寂静无声的夜sè,他手中微颤的纯钧剑,这一切多么像是一场噩梦啊,或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 .

    云水渐弥留之际那熠熠的眼神,花久龚将回天功传给他之后抚着胡须微笑时的慈祥,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伟岸身影那是他的父亲!这三道身影在他脑中不断地盘旋,“不,我不可以死!”随风猛地做了起来,身上全是冷汗,刚才那一番是梦吗?可是为何又这么真实?

    “你醒啦?”随风还在苦苦思索的时候,旁边突然冒出的一声打断了他。

    随风转过头,是一个身着下人服饰的少年,单从面相来看似乎比随风大不了多少。“我这是在哪儿?”

    而他的行李、纯钧剑都在床头摆着,之前的那一身锦衣却是有人换过,换成了一身麻布粗衣。随风晃了晃头,还是觉得有些迷糊,暗自寻思:我分明记得我为了躲避血隐的追杀,跳入了衢江之中,再后来的一点意识都没有了。怎么一醒过来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 .

    少年憨憨地一笑,“你可醒了,这里是扶桑国的使船。我们快要起航时在富chūn江的入海口有人发现了你,原以为你已经死了,没想到还有一口气。便将你救了回来,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醒了过来。”

    “扶桑国?使船?”随风觉得脑袋更疼了。

    忙从床上爬了起来,走了几步,身子晃了一晃。也许是卧床久了,已然有些不太习惯。出了门就是船舷,果然是一艘大船,比之之前在运河中乘的游船还要大上一分。

    “哎,你身子没好不要乱跑啊。”少年有些担心随风的身体,就跟了过去。

    船已经开了,船舱外阳光正好。碧蓝碧蓝的天空,似乎和着海水合在了一块,分不出彼此来。朵朵的白云像是丝丝缕缕的点缀,在和煦的微风下微微泛起的水花轻轻地拍在了船底,发出一阵清脆的水声。

    这一切都好,只是在放眼眺望的时候,中原大地只剩下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边界。至于钱塘江轰轰烈烈的入海口,那一方浩瀚的港湾,连一丝一毫都看不到了。

    使船的船头向东,看来果然如少年所言,是驶向rì本去了。

    他自小背井离乡便也算了,可今rìyīn差阳错之下竟然还要出国,这一走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想到这里,随风的神sè里多了几分黯淡,看向了走过来的少年,说话的声音也很是微弱,“你叫什么名字,我又昏睡多久?”

    “我啊,我叫杜阿牛,你呢,你叫什么?你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了。”听到随风谈到自己,少年的眼神里闪出了几分神采。

    三天了……随风一阵沉吟,按照如此速度,要到达扶桑恐怕还需要最少一旬时间。默叹了一口气,离开国土虽然不舍,但细想一下,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梁偷儿那一匕首下去,九龙锁距今已然千年,便是没有毁坏恐怕也未必能够正常打开了,他当时也在场,和李林甫结的这个梁子着实是大了。而自己又杀了血隐的徒弟,那种情况下若是不急中生智跳入衢江之中,早就被血隐杀了,哪里还能在此处观赏景sè呢?…,

    也许这是天意吧,是上天要我远离是非的中心。

    随风心里一声慨叹。

    杜阿牛似乎看出了随风的心情有些不佳,笑着劝慰道:“其实扶桑没什么不好,虽说是偏远小国,远离国土。可是他们对中土人士可是崇拜得紧啦,以我这样的平庸的人,若是呆在大唐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出息的,所以我宁愿只在船上做一个地级的下人,也要去扶桑寻一寻机会。”

    阿牛这番话让随风想起了在泰山脚下的藤原伯二,他笑了笑,不置可否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志向倒是不小。”

    被随风这么一说,杜阿牛有些不好意思,道:“随风公子,当时是高桥先生救了你,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既然醒了还是要跟他打声招呼的好,而且据说高桥先生在扶桑国内地位不低,若是跟他打好关系,rì后也许还能提携一番。”

    随风也没多想,应了一声,“救命之恩,理当如此。去道声谢再应该不过了。阿牛,你带我过去吧。”

    高桥先生就住在楼上的厢房里,上了楼就到了。路上的时候听阿牛说,这高桥先生似乎是某一个显赫家族的幕僚,也有些实权,是个人物。可是随风却不甚在意,他本就不打算寄人篱下,既然到了扶桑,也就和中土一样流浪,当做一种历练罢了。

    上了楼,船舷上的栏杆前,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人抚着胡子正饶有滋味地看着舷外的海景。从打扮上来看并没有什么不妥,只不过脚下所踩是扶桑特有的木屐。应该就是阿牛说的高桥先生了。

    “高桥先生。”阿牛远远地喊了一声,声音却有些怯生生的味道。

    华服男子转过头来,看到了随风两人,微微一笑,顿时添了几分儒雅,“原来是阿牛小兄弟,咦,这位不就是……”这人虽不是中原人士,可是一口汉语倒也极为标准。

    随风接过了话,笑着道:“在下随风,见过高桥先生。还要多谢先生的相救之恩。”

    高桥先生神sè微微一变,接着又爽朗地笑了一笑,“哪里哪里,中土有一句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不过顺水推舟而已。在下高桥非况,没想到小兄弟受了那么重的伤却好得这么快。既然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妨我们多多交流。阿牛,能不能麻烦你为我沏壶茶?”

    高桥先生一番话说出来和和气气,让人听了如沐chūn风没有一丝的不快。随风心里一下jǐng觉,他这一下倒像是故意支开杜阿牛。

    有过之前藤原伯二那一次的经验,随风对于外族人还是有几分戒心。脸上却还是满目笑容,“不知先生想和小子交流些什么?”

    高桥脸sè微微一变,收起了几分儒雅,多了几分严肃。“不知随公子可曾见过扶桑人?”

    点了点头,随风应道:“之前偶然见过几个,好像是藤原家的人。”

    高桥吃了一惊,急切道:“藤原家可是全扶桑第一显贵,竟然派人来了中土?快说说,你是在何时何地见到的?”

    “大约半月之前的光景,在下偶然碰见了要去泰山一游的藤原静流,后来在她的引荐下我还见到了藤原伯二先生。”随风只说了个大概,他总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高桥又是一惊的样子,“你竟见到了藤原靖留公子!”

    “公子?”随风一愣,静流分明是个小女孩,怎么成了公子了?…,

    高桥一点头,“是啊,要说藤原公子可是我扶桑的一段传奇。众所周知藤原家族乃是扶桑关白世家,代代都有人继承关白之位。这藤原公子是这代关白的独子,年仅十三已能照顾家中各事。特别是对于中土文化,研究极深,自大化改新之后,全国以大唐为向往。公子在其中穿针引线,发挥的作用不可估计。”

    听这高桥的描述,静流年纪虽少,可是便已雄才大略、学富五车。随风一阵沉吟,这样的人即便是在中土也不多见,他说的和自己认识那个静流是同一个人吗?可是他也说了当代关白仅有此一个独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随风心里虽然疑惑,可是却没表现在脸上,他总觉得这高桥的反应有些奇怪了。

    “高桥先生此次来中土是充当使者的吗?”随风悄悄地扯开话题。

    “呵呵”高桥微微一笑,有些自得的神情,“正是,同来的还有我的儿子,只是出了些许变故他先回国去了。我对大唐文化仰慕已久,今rì得见果然非同凡响。我能由此机会也实在是三生有幸。”

    他说这话时,脸上满是钦慕的sè彩,随风转身又看了看已经几不可见的中原轮廓,心里别是一番滋味。

    随风还没接话,高桥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你既然随我们一同去往rì本,可会说扶桑之语?”

    随风一脸的茫然。

    高桥早已猜到如此结果,笑着抚了抚胡须,“在扶桑,虽然对大唐文化极度尊崇,可是除了来华的使者之外会说汉语的人并不多。我们此行要到扶桑还有大约两旬的光景。所以,再过得几天等你的伤势好了之后,我就教你一些简单的rì语。你到了扶桑之后也好适应些。”

    他如此说,随风也只能点头。之后高桥又拉着随风说了其他一些扶桑的风格习俗等,也虚心向他讨教了些许中土的文化情结。

    底下是哗哗的cháo水,远方是无尽的天际线。原来天地是如此的广阔,之前他从没有去过海边,哪里能料到天地是这般广阔,太阳星星月亮都在这海中起伏。

    “rì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他嘴唇翕张,缓缓吟诵着这篇千古不朽的诗文。远方,海鸥腾跃、飞翔,海风渐渐,席卷过他的发丝,也不知勾起了他什么样的思绪。

第六十六章 碧海潮生

    看着随风在甲板吹着海风的背影,高桥非况依旧那样静静地站在船舷边。一边摩搓一边把玩着左手上的扳指,眼里流出了一丝奇异的sè彩。

    和高桥一样,杜阿牛也在厢房里透过轩窗看着外面的随风,眼里也有着一些不知名的sè彩。

    随风此刻却是不知道这些,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打着什么主意。远在前方的扶桑,有着什么等待着他?这一切尽是一片的茫然,原本有的一点计划被整个地完全打乱。不过随风并不在意,他早已习惯了这样多变的生活。既来之则安之,没什么值得纠结的。. .

    又看了一会cháo水起落,他便回房休息去了。也不知为什么,每次他看到cháo水涨落心情就会平静很多。

    随风之前受的伤虽重,而且还耗尽了所有内力,更和狂刀拼了一记,内伤可谓极重。加上他在冰寒的江水中又泡了很久,寒气有些入体。体内伤上加伤更加严重,他又没有内力调理,好几次都差点昏厥。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过得很是简单而又重复。每rì都是他去往高桥先生那里学一学基本的扶桑的语言交际,闲着的时候就看看大海波涛,或是回房间一点一点地调理自己的伤势。

    而落在杜阿牛眼里,随风刚开始的时候满脸的病态,若不是猜测他可能受了重伤,阿牛绝不会认为他是握着宝剑行走江湖的习武之人。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随风的身子迅速恢复了起来,哪里还有一丝病怏怏的模样?不但如此,随风的气度似乎不知不觉地就多了一分出尘之意,愈发让阿牛觉得他高深莫测。而高桥先生却诡异地连一丝异样都没有,好像这一切都理所应当一样地发生。. .

    三天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经过三天的调理运气,随风终于将一身内功恢复了过来。而且比之之前,似乎功力还有了一分增长。

    风起了,一片海浪翻滚的声音。一浪压着一浪,滚滚而来。随风看了这几天cháo水,也总结出一点规律。每天早晨cháo水退下,整片大海风平浪静。而到了傍晚之前,cháo水又会剧烈地涌起,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cháo起cháo落,人生不过如此。”随风感叹了一句,突然心里涌起了一个想法。每次cháo水都会落下,可每次落下之后一定会涌起得更高。就像他的内功一样,每一次耗竭,下一次恢复了功力之后,一定比之之前有所长进。这就是所谓的破而后立吧。

    难怪之前梁偷儿说许多大侠都是不停地经历生死的考验而练就的,这一次次的考验不就像是这海浪一般一次次的退cháo吗?而下一次的涨cháo必将更加磅礴,所以他们的武功也才更加增长。

    退cháo、涨cháo……武功。随风细细体会这其中的关系,站立了许久许久,突然回过神来。这涨cháo退cháo的理论若是应用在内功修行上,又会有什么样的效果呢?

    之前从未听说有人有过这样的尝试,随风两眼放光,摩拳擦掌恨不得今rì就总结出方法来尝试一番。

    只是将一种全新的想法应用于实际哪有那么简单?随风内功不过略有小成,对于各种心法也没有那么深刻的领悟,他也知道盲目的尝试是极为危险的。之前的每一门内功的开创都是先人付出无数心血努力才最终总结出来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随风除了跟高桥先生学扶桑国语的时候就是站在甲板上看着风起云涌海cháo变幻。…,

    海cháo可看的并不是只有起落而已,会有或和煦或冷冽的海风吹拂过你的脸庞,卷起你的发丝,好像你就融入了这片天地这片海洋中了。除此之外,还有那一浪一浪起伏翻滚的声浪那是整片海的呼吸声。

    随风站在甲板上久了,对于这片海越来越熟悉,感觉也越来越亲切。耳边听着海浪的吟诵声,不知不觉就放松了整个身心,任凭体内丹田里的太极图随着整片大海的呼吸而呼吸,体内的内息随着海浪的起落而起落。

    不知不觉中一种天地自然的奇妙感觉袭上心头,好像他的丹田就是一片海,丹田里的太极内功就是海水。每一次内功如海cháo般褪去之后,下次涌起的时候总要比之前要澎湃一些。就这样一开一合,不过他也只是勉强摸到了其中的意境,以他的实力还不能够完美地展现出来,不过即便如此,以此种方式运功还是极有裨益的。

    随风也做了一次实验,故意将体内全部的内功尽数散去,然后用这cháo汐吐纳呼吸之法运功。短短十几个呼吸,便将全部的内力又尽数恢复了过来,而且比之从前还略微有一丝蜕变和浑厚。

    既然运功可以如此,那么想必洗jīng伐髓时也可以如此。之前的许多惊才艳艳的高人在气行周天打通经脉的时候,总会遇到这样或是那样的阻碍,往往会困于某一处经脉穴位久久不得突破,这即是武学中的瓶颈。

    随风也遇到了这样一个瓶颈,之前全身奇经八脉他已通了任督和冲脉,在登龙台前发生的一切,他怎么想也无法释怀,为了保护他,云水渐付出了xìng命,梁偷儿下落不明。接连的几天每天晚上他都会梦到当时的情景,然后在夜半时分惊醒。

    在天枢星宫前的甬道里,他在最后逃跑的时候听到的那一声巨响,现在想起来分明是某种火器爆炸的声音。难怪最后血隐气势虽强,可是追赶自己的速度并不快,原来是在那时候受了伤。

    那失踪的梁偷儿的下落就可想而知了。很有可能已是凶多吉少了。

    随风一直强作欢笑不去想这些,可是发生的终究是要面对的。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会满目的热泪。

    刘近、慕容玄风然后是狂刀和血隐,这些他曾经仰视的人的面孔一一在他面前浮现。随风不知道他还会继续仰视他们多久,不过他却是一时也等不下去了,虽说现在的实力比之从前不知强了多少,可是若是一直不能进入先天,他哪里对得起为了他牺牲了许许多多的花久龚、梁偷儿这些人呢?

    第三条他想要打通的经脉时带脉,所谓带脉,能约束纵行之脉,冲、任、督三脉同起而异行,一源而三支,皆络带脉。连足三yīn、三阳,以及yīn阳二跷脉皆受其约束。通了此脉除了能够增进修行之外,更可以联通腿部经络能使他的幻步更上一层楼。带脉一通,要通yīn阳两跷脉便是顺水推舟之事了。这也是随风现在急切想要打通的经脉。

    早在他们探寻登龙台之前,随风便开始了打通带脉的努力。可是这带脉内的各个穴位就如磐石般坚硬,随风每rì以内功冲击,到了现在,足足数天时rì,才最终冲开了一个穴位而已。

    到了第二个穴位,简直就像是泰岳一样,别说破开就是撼动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这才是第二个大都穴而已,整条带脉连通全身共有十七个穴位,第二个已经如此难以冲开,那后面的穴位打通之难便也可以想象了。…,

    难怪之前梁偷儿说,遇到武学瓶颈一味地苦修是毫无裨益的。没有奇遇或是顿悟是很难通过瓶颈的。

    随风这才知道原来打通经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也就难怪了为什么天下的先天高手如此之少。光打通经脉一项已是极为不易,更无论还有更为艰难的沟通天地自然呢?可是经脉不比运功,稍有差错就如同走火入魔一般,轻则武功尽废,重则怕是连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到底从碧海cháo生中领悟的法门能不能用在经脉上呢?

    随风眉头一皱,似是有些迟疑。可是转念一想,他从未有哪一刻像如今这样急剧需要实力地增长。先前父亲关于回天功和析天功能够互补的想法不也是一种猜测吗?许多时候错误的决定也比没有决定要好。

    前途未卜的扶桑之旅,若是没有实力作为中坚,rì后的前景怕是很是灰暗。他的身上除了一开始的家仇,实在是背负了许许多多。一想到已入先天境界的血隐,就像是心头压上了一座大山。

    眼前的cháo水已退到了最低,就像是现如今的陷入了困境之中的随风一样。

    随风眼神淡淡,可是心里却已经做下了决定。默默地运功,以整个丹田气流为大海,将那些封闭未开的穴位当做岸边坚不可破的礁石。行功时就像是碧海cháo生,一浪接一浪地涌起,一波不行,便缓缓退下,接着就是趁着余劲而来的风头更甚的第二波。如此一环接一环,似乎真的体内成了汪洋大海,闭目内视时也能听到那海cháo来回翻涌的声响。

    人力再多么可观,也没有自然之力如此波澜壮阔。那势如亿万奔马的海啸已经完全超乎了人的想象。即使是顽固千年的磐石也会被整个地击碎,没有什么可以在这样的海浪面前幸存。

    随风身躯猛地一阵,一口血就喷了出来,落到了底下的海水里,血红的一片。随风擦了擦口角,眉目里却有些欣喜,刚才那一番如碧海翻滚的运功,竟然真的微微撼动了坚不可摧的穴位。不过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这样一来,虽不是以蛮力强行打通,但也运功过猛,震伤了经脉。

    看了看已上中天的太阳,在海中,即使是冬天,正午的太阳也很是毒辣。被晒得多了,即便是习武之人也有些不适。

    随风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脸sè如常地回到了屋内。这才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来,虽说受了点轻伤,可也证明了他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如此的确可以撼动、打通闭塞的穴位。这对于他整个内功的修行的助益是无可估量的。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他能如此轻易地成功实在是侥幸中的侥幸。首先,他兼修回天功和析天功两大惊世法诀,这两者功法的包容xìng极强,不然也不会如此完美地结合了。再加上,他之前试过在体内以cháo汐之法吐纳,而且他之前yīn阳化太极之时,使他的整个对内力控制jīng进了不止一筹,这才使得他及时地控制住了如若奔浪的内力。若是换了个人,早就一层叠一层无限地叠加,直至最后爆体而死了。更何况他体内时太极内力所化的先天之气,本就因为纯净而温良柔和,对经脉的伤害相对较小,若不是这些原因,随风怕是早就失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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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仙凡介绍:
神仙之说,由来已久。 只是鸿蒙不记年,所谓盘古开天、女娲造人之说不知距今几时,皆不可考。 正史中自上古黄帝始,便有广成子布道,容成公成仙之说。史料中所载黄帝蚩尤各部逐鹿大战,亦有风伯雨师、应龙等神仙之属。 后又有夸父逐日,大禹治水种种故事,广为流传。百姓虽不知其真假,却也半信半疑,至此,神仙之映像算是深入人心。直至商周分邦建国,商末纣王无道,武王伐纣,改朝换代,民间又有封神之说,野史传说混淆不清。 我们的故事,便是在盛世的大唐开始的。道仙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道仙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道仙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