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北原家族
rì子就这么匆匆过去,转眼间距离他们来此已过了一月有余了。这一月来,随风越待越是心惊,这家客栈的疑点愈看愈多,心里那种不安和别扭的感觉也越来越盛。
“小希,我们离开这里吧。”随风紧闭着眼,摸着自己脑门上不住跳动的太阳穴,皱着眉头,似是很艰难地说道。
“今天么?随哥哥,为什么这么急着走呢?难道你已经找到能够回去的船了吗?”慕容希一脸疑惑的样子,根本弄不懂随风为什么会突然想着离开。. .
“我们去北原世家,与他们相商一下船只的事宜。”随风一时也没有别的说辞,正好本来北原世家非去不可,索xìng就以此做了个借口。“你去叫上小六姐妹俩,我们现在就走。”这两天随风心里的不安愈发地严重了,他也顾不上去探寻那些细微的谜题了,只想着越快离开越好。
“哦,好的,我这就去。”慕容希应了一声,打开了门出去了。
我已经步入了先天之境,怎么还会接二连三地遇上一些根本无法解释的事情?见到慕容希出了门,随风一下撑在了桌子上,两手紧紧地抱着头。这还是步入先天之后,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弱小。特别是那个掌柜盯着自己的眼神,总透着那么一点复杂,随风完全猜不透她到底是什么意味。
“几位客官住了这么些天现在要走了么?”chūn娇娘望着随风,款款一笑,满是媚态。. .
随风眉头一皱,装作不经意道:“是啊,还有些事情,却是必须要走了。请掌柜的给我们结下帐吧。”
chūn娇娘咯咯一笑,手指轻快地打着算盘,“几位客官一共住了三十五天,两件上房。就给五十贯钱吧。”
“不用找了。”随风自然不会在身上放那么多铜钱,随手扔过一小锭碎银子,带着几人头也不回地向着门外走了。chūn娇娘接过银子掂了掂,这么一小块足足顶得上近百贯钱,可随风说不找就不找了。无意间得到的意外横财让她很是开心,脸上堆满了笑意。
随风走至门口时,又悄无声息地回了下头。chūn娇娘刚才还满目堆笑的脸已经恢复了平静,低着脑袋,看不到整张脸,只看到弯弯翘起的嘴角,很是诡异的表情。
这一眼惊得随风差点打个激灵,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一样。忙回过头,带着慕容希几人出了客栈,头也不回地向前快步走去。心中着急,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带着她们七拐八弯向着小镇的边上去了。
“随哥哥,你走慢点嘛。”慕容希看着眼前随风的背影越离越远,忍不住就唤了一声。而没有轻功在身的小七姐妹俩人早已气喘吁吁,就快要跟不上了。
随风这才驻足,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慕容希眉头一跳,“小希,你可有觉得那家秦时客栈或是那什么叫做chūn娇娘的掌柜的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反常的地方?”慕容希一愣,抬起了头,回想起了之前的种种情况。思索了许久,才道:“没什么反常的地方啊,看样子也不像是易过容的,怎么了,随哥哥,你发现什么不对了吗?”
“易过容……”随风像是没听到她的问话,反而喃喃自语了起来。
突然一道电光从脑中划过,他浑身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脸sè一下变得惨白惨白,毫无血sè。看得慕容希大吃一惊,一把扶住了他,“随哥哥,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随风摇摇头,“我没事,我们继续走吧。”他轻轻松开了慕容希的手,继续向着前方走去。只是他说话的声音分明小声了许多,整个人的气质也和之前大不相同。
随风转过身去,紧咬着嘴唇,不让慕容希看到他的表情。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chūn娇娘会给他一种如此特殊和别扭的感觉了。他一直觉得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被慕容希易容两个字一提醒,他才猛地发现,这秦时客栈的掌柜chūn娇娘和之前那个望唐客栈的阿婆分明是一个脸型!不单如此,就连脸上许多细微之处也是一模一样,只是由于年龄相差仿佛,一个不过刚过而立,而另一个已是古稀之年了,是以他之前虽然一直觉得好似哪里有些不对,却也一直未发现。
“可是……”随风想着,又遇到了个症结:若是那个阿婆和这个chūn娇娘本就是同一人,那么她究竟有为了什么需要一直如此欺瞒着众人呢?而且想要连续一段时间易容成同一个人,没有丝毫偏差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若是有偏差,在随风这等的目光下早就看了出来,又何必要问她呢?
“难道是……”随风想起了什么,低声呼喝了一声。
“是什么?随哥哥,你在想些什么?”慕容希听着随风嘴里时不时蹦出的几个零星的词语,更是迷惑了。
“没什么。”随风略微一凝眉,稍一犹豫还是没有将这些告诉她。既然此刻已经出了那个地方,其实就没什么好在意的了,也就没必要多一个人为了此事烦恼。不过随风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能够返老还童,易容改面不留丝毫痕迹,难道又是传说中的神术?如果真的是同一个人,那她到底是什么人?做这些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些问题似乎根本就没有合情理的答案。
随风回过头看了看身后那一片屋舍相互交错的重影,也看不清楚那个诡异的秦时客栈到底还在不在。
“你们跟上来了?要是累了,可以休息一下,不累的话,那我们就走吧。”这时小六姐妹俩已经跟了上来,撑着膝盖呼呼地喘着粗气。
他这时才说出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北原世家。
北原家族名不见经传,之前随风在平城京的藤原世家时,朝野上下几乎所有大世家随风都有所了解。可是就是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北原家族,还是到了东牟娄郡,才对北原家族略有耳闻。
北原家族和濑户家族一样,差不多都属于此地的地头蛇。不过要论起名声来,濑户家族要比这北原家族好上了不少。这两个家族自成立那rì开始便过着口蜜腹剑的rì子,明里大家同朝为官,也经常往来,可是暗里也有着不少小规模的摩擦激斗。倒和当年扬州城里的随刘两家很像,就连地域上也是如此。
北原和濑户两家分处南北两方,在地位权势上,濑户家族在朝野中的诸大元占有一定的席位。而北原家族财大气粗有着濑户家族难以比拟的金银优势,两家各有利弊,是以一直竞争、相斗到了今rì。
“这里就是北原家族吗?看起来怎么这么……”慕容希看着眼前那个低矮的平房,很难将它与扶桑的大世家联系起来。
随风也咧嘴笑笑,眼前的屋舍确实破旧了些,普普通通一扇红木门,若非是门前有着两个侍卫守卫任谁也想不到这个就是名动一方的北原家族。可最为奇怪的是,便是这么一扇很是普通的木门前竟然聚集了不少武士打扮的人,声音乱哄哄的,也不知在说着什么。…,
“走吧,我们上去看看,小七你们两人先在这里等等吧。”随风看了一眼慕容希和身后小七姐妹俩说道。
“请问这里是北原家族吗?”随风和慕容希都有轻功在身,聚在门口的那些武士就觉得旁边一阵清风拂过,随风两人已走到了他们前面去了。看着随风一袭白衣的背影,浑身微微一颤,知道来了了不得的人物,一个个的都噤声了下来。
“正是,请问阁下是何人?”侍卫和声应道,没有一丝傲慢之sè。
“那就对了,我要见你们家主,你替我把这个给他。他看到这个就明白了。”随风说着,递出了一块顶部系着金sè缎带的木牌,正是之前武道大会那个所谓的天皇赐给他的。扶桑一国以强者为尊,有这块牌子很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随风便也乐得将它带在身上。
“这是……”侍卫接过令牌,像是认了出来,浑身一个激灵。再看向随风时,满脸的尊敬还带着一丝惶恐,“好的,先生在此稍等片刻,我即刻就去向家主禀报。”
扔下这句话,侍卫匆匆转身去了。
“你们看到了吗?那块令牌是……”
“是啊,我们都看到了,那是天皇陛下钦赐的帝国武士的令牌。全国也就那么几块,这个少年,难道是……就是当年夺得武道第一的随风?”
“嘘,我们小声点,此事不可乱讲。”后面的武士议论纷纷,可是他们说话声音虽小,可是随风和慕容希都有强绝的内功在身,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对此,随风也只无奈地笑笑,不以为意。
很快那个侍卫就回来了,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先生,家主有请,快快请进。”
随风一笑,带着慕容希和他进去了。慕容希回过头来看时,身后聚集的那些武士,已经尽数走了个干净。
“请问一下,刚才门口的那些武士是为何事而来?”随风问道。
“回大人,那些都是来应征我北原家族武士的人。这样的人每天都有不少,只因家主好武,所以也不拦之门外,只不过他们大多没什么实力。来此也不过是为了碰碰运气而已。”侍卫轻声一笑,倒有些同情的味道。
看来北原家族果然财力非凡,不然那些武士也不会挤破头都想进来了。这北原家如此简谱,也未曾听说像濑户家族那样鱼肉一方,想必这个家主为人也算不错。随风和慕容希对视了一眼,各自心里都有些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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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万事俱备
他们不过刚穿过外堂,还未进后院,就听见一声朗笑远远传来。“随风大人来此,北原雄刚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随风抬头看去,迎面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满脸笑意,正是刚才那声朗笑的主人。男子一张脸方方正正,轮廓很是明显,下巴上微微有些许胡渣,看起来并不很是粗犷。话语间声音洪亮倒有些豪放的味道,听着就平白多了几分亲切。想必此人便是北原世家的家主了,不知为何,看上去就有几分光明磊落的感觉,并不似藤原伯一那些家主一样yīn沉。..
随风淡然一笑,抱拳,“随风见过北原家主,在下久仰北原世家大名已久了。”
北原雄刚谦虚地一笑,“哪里哪里,北原家族不过偏安一隅,哪里能和平城京内的那些大世家相提并论。先生难得来府上做客,我们还是进去详谈吧。先生这边请。”话说着,手一伸,领着随风两人就向着内堂而去。
随风看了慕容希一眼,也不推辞,带着她就向着内堂去了。一般会客都在大堂或是书房内,在内堂会客算得上是极高的尊敬了。只是,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北原雄刚肯定也心知肚明,随风来此自然不可能只是为了单纯的拜访而已。
北原雄刚亲自迎着他们进了内室,还亲自给他们沏茶。一副毕恭毕敬的神sè,随风也很是奇怪,看其样子倒不像是作假。可是想想,自己与北原世家并无交集,按理说即便是畏惧于自己武功,但也没必要做成这样,难道是另有所图?随风百思不得其解,索xìng静观其变,等着北原雄刚自己提出要求。..
“听说先生曾一怒之下端了了平城京内的藤原家族,就连天皇陛下也是死在了先生的剑下。不知此事究竟是真是假?”北原雄刚押了一口茶,眯着双眼试探着问道。
随风轻笑了一声,听他这么问便知晓他对于自己的实力还有些怀疑,夜袭他真实的目的更加地好奇了,“我也没端了藤原家族,只不过了结了一些私人仇怨而已。不过你们的天皇陛下确实是我杀的,怎么,家主大人问我这个是怕和我随某人牵连上关系从而招惹上麻烦吗?”
虽然之前听闻了许许多多的传言,可是此刻听到随风自己这么爽快地承认了下来还是忍不住惊了惊。可是立时脸sè就是一变,又笑了起来,“我北原家族虽比不得那些显赫世家,可却也不怕这些传言。先生想必也是知道,扶桑一国上下以实力为尊。先生如此实力就连藤原世家自己都没什么表示,更可况其他人?至于天皇陛下,现在举国上下传言得很盛,可是又有几人敢来寻你的麻烦的?我北原世家一向以武会友,不论来历身份,是以此刻先生既是北原世家的贵客,便不用顾虑这些。”
随风抿了口茶,微笑并不说话。北原雄刚倒也不急,也不催促,默默地品茶,悄悄观察着随风的反应。
他们两人不急,并不代表其他人也这样。慕容希看着他们两人这么一来一往地喝着杯中的绿茶,也不说话,想到小六姐妹俩还在外等着,不由地就有些急切。轻轻地推了随风一把,唤道:“随哥哥,你还是……”
随风被她这么一推一唤,哪里还不明白她的想法?无奈地笑了笑,轻咳了一声,吸引过北原雄刚的注意,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有些玩味地说道:“在下此次前来自然不全是为了拜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听闻家主手段通天,有路数能够去往中土。我本就是中土人士,机缘巧合之下才会来到这里。现在此处诸事已了,想要回去。不知家主可否帮忙?”…,
北原雄刚脸sè一变,几乎整个抽搐了一下。强压着满是惊讶的声音,问道:“先生究竟从何得知?”
随风没想到他反应会如此激烈,有些高深地一笑道:“这个恕我暂时保密,不过请家主放心,此事我从未对外人提起。我听闻以北原家的规矩,去往大唐一人三百两白银,不知我说的是否正确?”
“这么说起来确实是雄刚过于敏感了,不过先生有所不知,此事实在重大,雄刚不敢有失。现如今扶桑上下各大世家看似一片祥和,实则内部纷争不断。若是此事泄露了出去无疑给他们一个绝好的借口,他们觊觎我北原家族的钱财已然许久了。只是一时没有借口,不好有所动作罢了。”北原雄刚恢复了几分平静。
又喝了口茶,北原雄刚又道:“本来北原家族的船只也只针对一些其他交好的家族,并不想接受一些闲散之人。不过既然先生此番特意为了此事而来,先生都开口了,雄刚自然不好不给先生这个面子。”
随风和慕容希对视了一眼,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随风摆了摆手,止住了北原雄刚的话语,接着道:“家主大人愿意帮这个忙已是难能可贵,既然原先已然有了每人三百两的规矩,随风也不好破坏。我这边共有三人要同行,便是九百两白银,可惜我此刻拿不出这么多来,不如就拿此物来抵这九百两吧。”
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物。巴掌大小,成标准的八边形,是面黄澄澄的镜子。
“这是……”北原雄刚浑身一个激灵,说话间都有些颤音,像是惊讶到了极致。“难道是三神器之一的八尺镜?”
“家主眼力倒是不差,不错,正是扶桑三神器之一的八尺镜。之前在藤原家族时,高桥一雄那厮便是以此物袭我,被我夺了过来。我就要离开,此物还是留在扶桑的好。”随风毫不在意地说着,就像是这不过只是面普通的镜子一样。
“这个……未免也太……”北原雄刚已然说不出话来,此物实是太过贵重了,他若是接下实在过意不去,可若是不接,这毕竟是扶桑国的神器,怎能就此带去大唐呢?一时间纠结住了,仿佛不论做何选择都是不妥。
“家主大人只管接下便是,随风还有一事想问,请问家主大人大概在何时发船?”随风将八尺镜递了出去,满是笑意地问道。
“为了安全起见去往大唐的船只,每年只有一班。在秋冬之际,距离此刻足有大半年。正好先生来此,不妨便在北原家族住下,雄刚也有一事要请先生帮忙。”北原雄刚似是还未从刚才的惊讶中完全恢复过来,说话时还有些战战兢兢的。
“这位是我的知己好友,有什么事,家主但说无妨。”随风和身边的慕容希微笑着对视了一眼。
“倒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是犬子嗜武成xìng,整rì痴迷于诸路武功,不可自拔。一心想要能在武道大会上崭露头角,我也曾为他请过各路武师,奈何犬子实在不是习武的材料,一直也没什么进展。所以想请先生闲暇之余能够指点一番,若是先生方便,不如此刻便随我过去见一见他。”北原雄刚搓着双手,满眼期待地说着。
“好,我们随你过去便是。只是在下还有两位朋友等在外面,家主派人安排一下。”随风还以为是要杀什么仇人的事情,不想只是指点武功而已,也不在意,当下便答应下来。…,
北原雄刚便派了两个侍卫将门前的小六姐妹俩接到了厢房休息去了,自己领着随风和慕容希到了后院的演武场。
还未进到其中,便能听见长刀破空之声不绝于耳。绕过院墙,进到了里面。就是一方空地,中间有着几个木桩假人,两边有各sè武器,和那rì夜晚随风在源氏家族中看到的那个差不了多少。
场中一个少年,单手持着长刀挥舞得虎虎生风,一招一式间倒也有些路数。随风和慕容希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这少年使的竟然是大唐的武学路数!
“阿健”,北原雄刚喊了一声,少年应声停了下来。
“父亲大人”,少年小心地收回长刀,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向着随风这边走了过来。似是没有看见随风两人一般,只看着北原雄刚,把他们两人晾在了一边。
北原雄刚投来一道略带歉意的眼光,对着随风两人道:“这位便是犬子北原健,阿健,这位便是三年前夺得武道大会首席的随风先生。你不是仰慕他许久了么,我为了你把他请过来了。”
“什么!你就是随风大人?”北原健一惊,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随风,“你真的如传言所说只有十六岁?”
随风笑而不语,微微点头。
北原健又回过了头去,看向北原雄刚,惊喜道:“父亲,你真的将他请来了?”
待北原雄刚和随风再三确认之后,他才猛地一下蹦了起来,神sè里满是喜悦。
“想不到,你竟然这么受欢迎。”慕容希捂着嘴偷笑着揶揄道。
随风略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正sè道:“来,你且过来,我先来看看你的资质。”
随风把北原健叫到了身前,绕着他缓慢地走了三圈。默默地用灵觉感知他体内的根骨,本来若是一般的武者都需要亲自以手来丈量,在武学上称为摸骨。只是随风既已迈入了先天,便可以不用肢体触摸就能感知其根骨好坏了。
“还算好,虽算不得良才璞玉,但也不差。假以时rì想成大器也是不难。”随风倒也没有唬他,这个北原健虽比不上平氏浪影,但也并不逊sè多少。
“还请大人指点下我的刀法!”
说完,一把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到了场中,又呼呼地挥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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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本古书
看着北原健一板一眼,习练地极为用心,让他想到了当初在盘古山上那个落云破观里练剑的自己,随风心中有些感慨,很自然地用上了几分心思。
“招式练得很到位,可是出招不太稳。”随风看了一会,知晓了问题所在,便叫住了他。
北原健提着刀到了随风身前,听他指正自己的问题,侧耳凝听,很是专心。额上出了一层汗水,此刻正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随风看着他的样子,微微笑了笑,“这么严肃干嘛,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你此刻刀法刚刚入门,我也不与你说什么用招须用神之类的高深的法门。简单地说,你每招出手时都手上会有些微颤。就像是没有握紧刀柄一样,这时若是别人发力攻来,一下你便把持不住了。”. .
一旁北原雄刚听着随风这一番评论也是连连点头,而北原健虽然一言不发,却眼神发亮地盯着他。
随风略微思考了一下,有些沉吟道:“可能是这把刀的问题,你们扶桑的刀仿的是大唐军刀的制式,和武人所用的刀很不一样。要厚重了不少,他此刻年纪尚小,把持不住也是正常。你把刀拿来。”说着,从北原健手中接过了大刀。
此刀足足有三尺余长,刀身也厚,握在手中很占分量。随风喃喃道:“确实长了些。”说完,伸出两指,夹住刀身,暗里用力,轻轻一夹,竟将刀尖切了下来。. .
这才又将长刀递回给了北原健,“你此刻再试试,会不会好一些。”
北原父子俩此刻完全都看呆了一般,竟有人可以徒手夹断钢刀?这简直是不可想象之事,还是随风说话,才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北原健结果刀,看了看断口处,很是整齐,完全看不出断口,并且还很是锋利,就像是这把刀锻造好的时候就是这样一般。
北原雄刚怔了怔,看向了随风道:“我还有些家务事要处理,先生但请自便便是。介时到了晚间会有人领着先生去休息的。”
说完这一句,匆匆转身走了。
慕容希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掩嘴偷笑道:“一定是你刚才那一下吓走了他。”
随风一本正经地笑了笑,辩解道:“哪有吓走他,我只是提醒他还有事情要办而已。”
他自步入了先天之后,行为举止大多随xìng而为。是以他这一番话也没掩饰什么,尽数被一旁的北原健听了去。他刚握好刀,摆好姿势,听闻也忍不住地笑了,看向随风微笑着的脸,心里莫名地多了几分亲切,脆生生地问道:“我可以叫你随风哥哥吗?”
随风哈哈一笑,“你自己决定就是,毕竟嘴长在你身上。”言毕,几人又都笑了。
从此,随风和慕容希等人便在这北原世家住了下来。每rì的生活很是简单,除了指点一下北原健练功之外,就是四处走走看看,或是打坐修行一番。
相处下来,随风和北原健都觉得各自有些投缘。整rì北原健都跟在身后,一口一个哥哥。随风也不吝啬,他此刻所会的只有那一套神秘剑诀,虽只有一套剑诀,却可千变万化。他不可能将最本源的jīng髓传授给他,即便传给了他,他不明易数和yīn阳变化也无法催动这剑诀。他便将此剑诀演化出来的一套震系剑诀传给了他。
虽然只有一系剑诀,但也不是这么容易学的。每rì随风都将这震雷一系的易数变化仔仔细细地讲解给他,北原健资质不算高,足足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此有了初步的掌握。…,
虽然只有震之一系,但经过了析天诀天算秘术的演化,若是习练地通透,傲视扶桑一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如今,每rì北原健在演武场习练之时,已能听闻到刀上所带着的那一分风雷之声了。虽然和随风那夜对战兜天大圣时一样的一剑引动天地变相相比还差得很远,也算是有了一个很好的开端。
而小六姐妹俩有时也常会来和北原健切磋一番,虽然只以木剑对阵,但小六姐妹俩毕竟久经生死边缘的训练。一身功夫更是和当年的那个无名氏差不了多少,每次北原健都是信心满满地与她们切磋,却被揍成猪头一样。
这天,在演武场上,慕容希刚好到了破穴的关键当口,并没有陪着随风过来。北原健突然叫住了随风,神秘兮兮的样子。
“怎么了,有什么事么?”随风看着他的样子,很是不解。
“哥哥,你看看这个呢。”北原健四下里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到这里,这才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了一本古书,递给了随风。
书一入手,随风就是一惊。此书竟不是以纸所制成,摸起来像是绸缎的样子。也不知有多久的历史了,摸起来已然有些发脆,许多地方更是残缺了不少。封面上只有“天神掌”三个字还看得清楚,“这究竟是什么,你从哪里得到的?”随风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声音也严厉了许多。
“这……这是我从密室里偷偷拿出来的。”北原健第一次见随风这么生气,低着头,嗫嚅道。
“密室……”随风沉吟了一声,“那此书又是什么,你为什么要拿给我?”
“据说这是一本无上的神功,但是父亲大人说上面都是以汉字所写,我们都不识得。不过哥哥既然是从大唐来的,想必一定能够认出来,所以我就拿来了。”北原健眼睛忽闪着,见随风没有发怒,又恢复了神采。
“既是你的传家之物,我一个外人怎能观看?你还是趁着你爹没……”他话说一半,突然听到身后的门外一阵脚步声靠近,忙一把将古书揣在了怀里,低声喝道:“快去练功!”
北原健一听随风如此一说,哪里还猜不到是他爹来了?赶忙向后跳了一步,握着长刀就挥舞了起来。这系剑法本就以劈斩为主,也没什么突刺的招式,以刀替代剑使来反而更添一分霸气。
北原健朗喝一声,一下跃起,长刀直斩而下。破空之际,声浪翻滚,隐隐地带上了一分雷鸣之声。
“砰!”他手中的刀,斩在了砖石地面上,刀身一阵颤音。而石板地面却一下裂了下来,震起了一分尘土和石屑。“啪啪啪”随风身后传来了一阵鼓掌之声,随风转过头来,身后站着的正是北原雄刚。
“看着阿健的这分刀势已然有了些许大家风范了,随风先生果然名不虚传,这么一番指点之下,阿健进步神速啊。若是rì后有所成就,先生当立头功。”北原雄刚朗声笑道,脸上挂着的满是欣慰的神sè。
“家主过誉了,主要是令公子自身的努力和天资,随风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随风浅笑着点头。
北原健转过头来匆匆看了一眼,又有些紧张地转过了头去,想必是怕北原雄刚看出些什么。又接着舞者长刀去练习了,而随风却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照样和北原雄刚谈笑风生。…,
过了一会,北原建刚看到儿子练功很是认真并无暇搭理到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便跟随风打了声招呼,又转身走了。
看到北原雄刚走远,北原健这才长舒了口气,走到了随风身前,道:“吓死我了,要是让他知道我偷了这本古书,非打死我不可。”
“怎么,有这么严重么?”随风淡然一声,“你将书还给他认个错不就行了?反正我也没有看过,你是他儿子,他会拿你怎么样?”边说着,边从怀里掏出了刚才藏起来的那本古书,递了过去。
北原健长叹了一声,并没有接,道:“我父亲这个人为人虽然热情好客,却很是死板。明明祖上留有遗训,言道此书中记载着能够让我北原世家重新崛起的功法。可是一代接一代地传下来,一直没有人能看懂。还是近些年来才知那些是中原的文字,明明请一个去过中原的使者就能解开的问题,可是父亲一直害怕泄露出去,一直敝扫自珍。此次你来了给我指点武功,我便跟他说了可以让你帮忙解读其中的意思。可是父亲大人他一直坚守成见,不肯松口。所以我才自己做的决定将它偷偷盗出来,哥哥,我知道你不久之后就会离开这里了,也许之后我可能再没有机会能解开这其中的奥秘了。你就当帮我一次吧。”
随风一阵沉默,他也没料到这北原雄刚会如此墨守成规。可是想想中原地区的那些个门派,哪个又不是固守着门户之见,能够真心交流心得的又有几人?想到这些,不禁也叹息了一声。
“随风哥哥,你不必为难的。若是此事败露,全都是我一个人的责任,绝不会连累上你的。你放心,此事我经过再三考虑,绝不是一时的冲动。虽然我不知道其中记载的武学对你还能不能提供帮助,但你教了我这么多,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只求其中能有些许给你也有些帮助的地方,好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北原健越说越是动情,最后都有些哽咽了。
随风看着他站着都有些瘫软了,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帮你这次便是。不过看完之后你必须立即还回去,免得被你父亲发现。”
北原健这才又露出了笑容,脆生生地应道:“你放心,我一定还回去。”
随风这才翻开了手中的古书。惊讶地发现古书已然不全了,前面竟有半本的残缺,不知被何人撕去了。又翻了一下,发现后面剩着的是一套掌法的招式,只有残余的一些行功图,也不知前面那半本记载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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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整装待发
随风也管不了前面记载的究竟是什么,直接看起了后面记载的内容。后面半本古书中所记载的,除了二十八式掌法外再无其他。可惜的是,这二十八式掌法只留下了运功之法,并没有相应的行功路线与之配套,若是施展出来威力会欠缺上很多。
可这单单这二十八式掌法就让随风大吃了一惊,按照此书中所记。这套掌法若是练至小成便可以肉掌拍山镇石,有着神鬼莫测之力;若是练至大成,更可上摘星辰,下捞黄海,九天十地,诸法不沾身。无论何物袭来,我皆一掌拍去,恍若仙尊降世无与伦比。..
只可惜,少了行功路线,威力便会大打折扣。饶是如此,也绝非一般的武学可比,如此威能,怕是不在那些民间流传的神仙志怪小说中所述的仙人的仙法之下。
草草翻了几页,看得随风心惊肉跳,猛地一把将古书合了起来,一脸严肃地盯着北原健,“雄刚大人可曾在你面前提起过此书的来历?”
北原健随风久久不语,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心中很是忐忑,面对随风的质问不由地就心虚了起来,低下了头,有些嗫嚅地答道:“父亲从不在我面前提起这本书,若非我痴迷武学,他定是不会将此书所在告知于我的。关于此书来历,好像在无意间听父亲在喝醉时提起过,说是本来是神道教祖师所留的传世之物。也不知怎么被我北原家的祖上得了过来。”..
“神道教……”随风一阵沉吟,这个名字他已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之前猜测那个无名氏来历的时候变听藤原伯一提起过此教,后来随风知晓了真相之后又推翻了这个猜想。现在看来,也许这神道教真和升仙的徐福有着什么关系,难道此掌法是徐福所留?
一和那个去向不明,很有可能成了仙人的徐福扯上了关联,那么此掌法会有如此威力也就不足为奇了。
“看来这其中还有许许多多的秘密没有揭晓啊……”随风暗叹一声,抬头望天不语。
“随风哥哥,这本书上到底记载了什么?看你表情这么严肃的样子。”北原健突然的一声疑问又将随风的思绪从云端拉回到了地面。
“这是一套有些残缺的掌法,威力很是不凡。”随风从头至尾将古书翻看了一遍,便将其中所写的大多记了下来。刚准备耐心地讲解给北原健听,就听他有些失望地道:“原来只是一套掌法,还是残缺的,想必没有多少威力,不学也罢。”
“这……”随风一愣,刚想说些什么。却猛地想起,在扶桑一国上下,都将内力极度地神化了。而且他们没有完整的内功修行体系,单单靠冥想体悟所得的内力终究有限成不了气候。便是将掌法教给了他,他也完全发不出其中的威力来。而他身上又没有其他的内功心法,也不可能教他完整的修行功法,只好将到口边的话都咽了回去。
轻叹了一声,道:“那你还是将它放还回去吧。”
“那也只能这样了。”北原健低喃了一声,从随风手中接过了古书,“我现在就去?”
随风略一迟疑,点头道:“也好,我和你一道过去。”
北原健嘻嘻一笑,“有你帮忙望风一定没有问题了,上次我去拿的时候差点就被人发现了呢。”
随风只笑笑,“走吧,免得夜长梦多。”…,
说是北原世家的密室,其实也就是一间封锁的房间罢了。就和上次随风去的源氏家族的所谓密室一样,门口有着两个侍卫把守,不让没有令牌的人进去。北原健当然不会从正门而行,而是绕到了屋后,有一扇年代很是久远的厚木门。也不知他从哪里弄来了钥匙,随风站在他身后,灵觉全开,替他探知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很是轻松地开了门上的铁索,可北原健却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情。这厚重的木门,一推之下发出的声音极大,他上次就是推开这扇门时引得了那些守卫的注意,险些就被发现。
随风看到他为难的目光,笑了,低声道:“这有什么难的,用力时小心一些便是了。”
说罢,走上前了一步,柔柔出了一掌,拍在了门上。就像是微风拂过枝头,两扇厚重的木门缓缓移动,竟然自行开了下来。期间,一丝声响也无。
仿佛没有看到北原健那充斥着崇拜的眼神,随风又向后轻退了一步,微笑着道:“快些进去吧,我在这里替你把风。”
听到随风的催促,北原健一震之下,才反应过来。蹑手蹑脚进了其中,看着北原健的背影隐没在眼前这间古屋的yīn影里,随风心神一动,突然想起了什么。当初在源氏家族的密室里,一进门就是一尊气势无匹的干尸,那股气势,他至今想来仍然心有余悸。即便他如今已然迈入了先天境界,也不敢肯定自己就能接得下来。
不知这北原家族的密室里,有没有那样一尊尸首呢?随风暗自好奇,可好奇归好奇,他也不能拉住北原健询问。
也不知这北原家族的祖上究竟是何来头,竟然能从徐福仙人弟子所创的神道教的手中盗来如此神威的秘笈。随风暗自沉吟,默运真气,循着古书中所记载的路线行功,摊开了右掌,一道掌劲引而不发,竟震得虚空都是微微一颤。
随风悚然而惊,这一掌竟有如此威力,看来书中所记的拍山镇岳的威力很有可能并非虚言。不过刚才这一下就耗去了他近一成的内息,要知道他自从步入了先天境界一来,一身内力极为悠长,若非与人生死搏杀全力施为,近乎于连绵不绝。
就是不知若是这一套掌法齐全,再配合上之前的行功之法,究竟又会有怎么的威力呢?
随风越想越是心惊。
“随风哥哥,你怎么啦,愣在了这里?”面前突然的一道说话声将他唤醒了过来。随风抬起头,北原健已然从其中出来了。
“搞定了么?”随风轻声一笑,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北原健努了努嘴,随风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让自己替他关上那扇厚重的木门。这点小事自然难不了随风,他伸出右掌,虚虚一抓,用上了凌空摄物的手段,将那两扇木门又无声地拉了回来。
“快走吧。”随风拉了一把目光有些呆愣的北原健匆匆离开了那里。
接下来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平静地几乎再没了其他什么波澜。每天随风除了去演武场指点北原健习练震之剑诀之外,就是独自一人默默地演练那套神秘掌法。他虽然没有与此掌法相配的行功路线,但他有析回两诀在身,两者相配本就能够模拟天下任何真力,是以,他如此衍算之下,威力虽然缺失了很多,但依旧不可小视。…,
而北原健在随风的教导之下,确实称得上是突飞猛进。而且那套神秘剑诀本就有吸取天地灵气淬炼己身的神效,虽然震之一系只是其中一脉,效力要弱上了很多,可是比之其余武者单纯的冥想和打坐来说,却不知要高效了多少。
到了后来,他每一刀挥出不但雷声隆隆作响,更是能在刀身上看到一丝一闪而过的淡蓝sè电弧。
本来jīng铁所铸的一把寻常的刀刃,到了北原健的手中也能削金断铁起来。不但北原雄刚看了直呼不可思议,便是他本人也觉得如在梦境中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有如此惊人的长进。
而北原健在和小六她们对决时,也终于从每次被揍成猪头的窘境中挣脱了出来。虽然还处在下风,可是劣势已是有限。有时状态好时,一把木刀在其手上也能爆发出无比刚猛的威力来,好几次狠狠一刀直接斩断了小六手中的木刀,若非小六久在生死间磨练,一身对敌经验极为丰富,不然北原健便真能扳回了场子。
而时间也一下就到了当年的十月份,距离他们来此已然足足有半年之久了。终于叫他们等到了北原世家发船的时刻了。
“随风哥哥,你们今天就要走了么?”闻讯而来的北原健匆匆赶来,恰好在北原世家门口追上了已经整装待发的随风一行人。
随风还未答话,一边的北原雄刚眉头一皱,脸上多了些不悦的神sè,“你怎么到现在才来,难道不知道随风先生要走吗?你要是再晚上一些,便赶不上了。”
北原健喘着粗气,右手颤颤地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羊皮,递给了随风。随风有些不解地接了过来,摊开一看,是一张地图。不过,却画得歪歪斜斜,很是粗制的样子。不过扶桑四岛和中原大地海岸的位置还是很明显,能够一眼就看出来。地图上还有个地方被重重地做上了标记,“这个是什么?是扶桑的地图吗?”随风有些奇怪地问道。
“是的,随风哥哥,这张是我自己画的地图。虽然有些地方不太标准。这段时间里你帮助我太多太多,不但传给我如此高深的刀法,还指点我各处的不足。我发誓我北原健一定要在扶桑大放异彩,决不能丢了你的脸。我保证,几年之内我一定要成为像随风哥哥那样在扶桑家喻户晓的人物。我把这张地图送给你,是希望你以后能够回来,再看一看我,看一看我没有给你丢脸。”北原健满是真挚地盯着他,眼神灼灼。
随风听着他一席肺腑之言,心中一暖,笑道:“那好,我保证,rì后我有空一定来扶桑看你。以你现在的资质和情形来看,笑傲一方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下一个帝国武士怕是非你莫属了。”
几人又各自说了一些分别的话,“如此,那我们便告辞了。”
“我们送你们到码头吧。”北原父子俩同时说道。
随风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一行人便出了门向着东牟娄的码头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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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扬帆起航
“好了,你们就送到这里吧。”随风抬头望着远方一片碧海,又看了看站在眼前相送自己眼中微微有些含泪的北原健和小六两人,心里头也有些浅浅的苦涩。
“随风哥哥,你一定要记得回来看我。看我成为无敌一方的高手风光的时候,看我没有……”北原健鼻子有些泛酸,许多真心之话到了口边,还想再痛快说一通,却被北原雄刚一声轻哼声硬生生地打断,“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你把话都说了,你让别人说什么?!”..
北原健鼻子抽了一声,低下了头去。
小六看着站在随风身侧的小七,一想到孪生的姐妹从此就要分离,心头隐藏许久的酸楚再也忍受不住。两行清泪顺着脸颊就这么流了下来,“小七,你到了大唐之后一定要自己保重。那边高手如云,不是扶桑所能比拟的,今天就这么要分开了,我这心里…实在是难受。”小六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深深地凝视着她。
小七也是双眼通红,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姐姐”,便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小六,不知你接下来有何打算呢?”随风接过了话头,顺势问道。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想来这里这么大,哪里都可去得。应该会在四处游历一番,好好体会一番外面的世界吧。”小六涩声答道,言语里满是伤感,她虽是这么说,可听起来却像是在感叹似乎天下之大却没了她的容身之所一般。..
随风点点头,也不知该说什么。
慕容希看着她们这般的道别,也想起了远在钱塘的自家的亲人,心中也是一阵的黯然。
“所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先生,你们还是先上船吧。”北原雄刚看着这个在扶桑留下无数各类传言、牵动无数人眼球的这么一个绝代少年就要从此离去,心里满是复杂,说不出的滋味。
也许他回到了大唐之后,将会掀起更大的波澜吧。北原雄刚心道。
“嗯,也好。中土与扶桑本就一衣带水,若是你实在放心不下小七。rì后若有闲暇大可来中原一行。走吧,我们上船去吧。”随风又劝慰了一句有些神伤的小六,转身带着慕容希和小七向着船上走去了。
“发船吧。”北原雄刚目送着他们登上了船后,对着船上的水手喊道。
随风几人站到了甲板上,而北原健几人站在码头边。两方人彼此久久地凝视着,船上的风帆撑了起来,在风的带动下缓缓移动起来,逐渐离开了码头,向着茫茫的大海驶去了。而随风几人的身影也越来越远,最后终于消失在了天与海的尽头。
小六这才收回了一直挥动着都有些发酸的手臂,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更加剧烈地喷涌了出来。
“好了好了,他们已经走远了。小七姑娘若是不嫌弃,不妨在我北原世家住下吧。阿健他从小就想有个姐姐,正好你也能陪他切磋武功,平rì里一切都可自便,无需拘谨。”北原雄刚看着都快哭花了脸的小六,温声问道。
听到他在对着自己说话,小六表情立时一变,收回了哭腔,重新又恢复成了之前做杀手时的那抹冷淡的神情。思量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好吧,反正我也没有地方可去,那就谢谢家主收留了。”
北原健收回了远眺的眼神,脸上一阵的坚毅,将所有的伤感和不舍全都收了起来,柔声对小六说道:“小六姐姐,我们回去吧。”看得北原雄刚都是一惊,恍惚一瞬之间这个儿子成熟了长大了不少。肩膀虽然稚嫩,却已然能够承受重担了。…,
而此刻,海的另一头,北原家族商船的甲板上。
“随哥哥,你在想什么?”看着随风一言不发地盯着茫茫海面,一动也不动,不知在想着什么。慕容希有些担心,轻声问了一句。
随风眼神亮了一下,头也没回,喃喃接道:“你呢?你又在想着什么?我记得从我们决定要回去的那个时候开始,你便经常会一个人愣愣地发呆。不是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星星就是天边的夕阳,那你告诉我,你又在想什么?”
慕容希一下愣在了当场,许久没说出话来。她怎么也没料到随风竟然观察如此细致,一时间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憋了许久,才勉强答了一句:“我……我没想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从前旅行各地时所发生的事情。”随风撇过头来,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见她不肯告诉自己,他也不勉强。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轻叹了一声,转身向着船舱内走了。
北原家族的这艘船,是明显的商船样式,并不以载人为主。本来北原家族的此次出航目的就以去往高丽国和大唐经商为主,会偷偷拉一些人渡去大唐也不过是物尽其用,多赚些外快而已。船舱内大半是货舱,真正能够容纳的除去那些船员和北原家族负责此次航行的嫡系成员之外,也只能够十几个人而已。
而这一趟跟船走的人却是极少,除去随风他们外只有五六个人。真正让随风生疑的是,他并未在其中看到那天在秦时客栈所见到的那个神秘的黑衣男子。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他故意跑去秦时客栈打探消息,好容易才问到有北原家族这么一个途径。并且一年也只有一次,他又怎么会放弃?而且看他的实力,也不像是会惧怕北原家族这么一个世家的样子。
越想越是奇怪,不过随风也没过多搭理此事,原先也不过抱着一分好奇之心而已。如今既然那个人没有来,他便也算了,不愿再去胡乱地猜测原因。
在海上航行的rì子很是枯燥,每rì随风除了吐纳练功之外,便是在甲板上看着底下的海浪翻涌,天象变化。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好在,天气还算不错,并没有遇上极端恶劣的天气,就连刮风下雨都是很少。
“随哥哥,你整rì站在这里,都在看什么呢?”慕容希站到了随风身边,也和他一样,俯观整个海面的cháo起cháo落。
“闲着无事看看海景,顺便衍算一下我自创的碧海cháo生之法。”随风神sè平淡,喃喃说道。
“这个法门便是之前你在海面上观景想出来的吗?”慕容希一怔,难怪随风又是一站就是一天,原来是在推衍武学至理,心中更是隐隐触动,如此惊才艳艳的少年,怕是不在她那个资质千古难寻的玄风哥哥之下吧?
“是啊,你看这一片汪洋。夹于天地之间,汲取了不知多少天地灵气,才能拥有如此浩瀚广阔的气势。当年曹阿瞒在碣石观海,便有‘rì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的句子。虽然这句子说得气吞山河,可是我觉得还是差了几分火候。想必他一定没有像当初的始皇帝一样亲自踏上过这万丈波涛。不然就一定会惊觉,莫说这星汉与rì月,便是这整个一方大千世界,三千宏宇,这波涛也能容纳下去。”随风没有看她,淡看着脚下随风起落的波涛,嘴角边挂着一缕浅笑。…,
慕容希听着随风这么一席话,心中不禁也是一阵波澜起伏。呆呆地盯着他在天光海sè下的侧脸,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咦,那是什么?”慕容希突然惊疑出声,玉手指着前方喊道。
她这么一声喊,小七和船上其余诸人都以为出了什么变故,一个个地都聚拢了过来。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小希小姐,你未免也太敏感了吧。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漩涡而已。”一名水手看了一眼,轻声笑道。
随风也顺着看了过去,乍一看确实只是一个小小的漩涡,好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是不知为何,随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隐隐地,心里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哪有,我刚才分明看到一个什么东西从海面上伸了出来,结果还没看仔细就又缩了回去。”慕容希一脸无辜,明明前一息还是一个不明的物体,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寻常的漩涡了?
随风也无可奈何,那漩涡所在离船边实在太远,超出了他灵觉所能感知的范围。是以他也不知那个究竟是什么,不过既然让他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恐怕不是寻常之物。
“诸位还是先散去吧,这里由我看着就好。我刚才也觉得有些不对,恐怕真的是出了什么怪事。”随风思量了片刻,还是决定先遣散众人,毕竟他们这些人没有武功在身,即便发生了什么,恐怕连自保之力都不一定有,还不如直接让他们进到船舱内。
众人听到随风都开了口,虽然脸上依旧略微有些不屑,但还是听着随风的话进到了船舱内。
随风看着众人散去,再抬头看时那个漩涡竟然靠近了不少。随风心里一惊,已基本能肯定,这个漩涡恐怕不是自然形成的了。一把将慕容希拉到了自己身后,低声嘱咐道:“一会可能会有惊变,你自己一定小心。”
漩涡越靠越近的同时,也在越变越大,起初只有脸盆大小,可是当临近了船身之后,口径足有数丈方圆。
耳畔波涛声直涨,像是起风了一般。船身也不知受了什么大力的推动竟摇晃了起来,起初时微微地摇曳,可是到了后来就是剧烈的两边摇摆起来。随风和慕容希运起内功,使了个千斤坠的功夫牢牢地站在了甲板上。而刚才那些不以为意的船员们一个个地都瘫软在了船舱内根本站不起来,脸上的表情就跟见鬼一般惊悚。
随风眉头一皱,与慕容希对视了一眼,“恐怕这次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
慕容希突然又惊叫了一声,脸上也增了几分慌张之sè,手指颤颤地指着随风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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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深海妖龟
随风猛地回过身来,也被狠狠地吓了一跳,带着慕容希向后连退了几步。甲板前的海面上浮起了一个庞然大物,青碧sè而扁圆的身躯,足有数丈方圆,映着海sè并不显眼,直到到了近前随风才看出竟是一个状似老龟的妖物。
龟身背着一道极为厚重的龟壳,看起来足有数寸之厚,便是裸露在外的龟足上也有着厚厚的老皮角质,想必寻常兵刃根本伤不了它。
“世上竟有如此妖物!”随风也变了颜sè,心神俱颤,他一身通玄的内功可是在这老龟面前似乎完全失去了用处一样。..
“随哥哥,我们怎么办,它若是把船给毁了,我们都要葬身在这里。”慕容希靠在随风的身后,露出小半个脑袋看着甲板前的这个怪物,心中又惊又惧,小声地在随风耳畔说道。
“你先不用惊慌,它来意不明,我们还是先静观其变,免得平白激怒了它。”随风撇过头,低声道。一声清脆的剑吟声响起,随风已抽出了腰间的纯钧神剑。纯钧剑身带有天然而成的一抹天地威势,有着斩妖除魔之力,好几次都是凭借着纯钧剑的神异随风才化险为夷的,是以此次,很自然地,随风就想到了依靠纯钧剑的力量。
没想到,纯钧剑一出,却恰恰相反,根本没能对老龟起到震慑作用。反而将老龟的脑袋吸引了过来,“哗”的一声水花声响。一道大浪涌了过来,拍在了船身上,震得整艘大船又是一阵的摇晃。..
啊!慕容希又是尖叫了一声,那老龟已经到了甲板前。一双闪着幽光的铜镜般大小的眸子正死死地盯着随风手中的纯钧剑。
怎么回事,看它的样子纯钧剑非但对它没能起到一点的震慑作用,似乎还将它引了过来一样。这到底是什么妖物?竟然连象征着天地威势的纯钧剑都不惧怕?随风心中一连闪过数个问号,强自按捺住心间的惶恐,只是他脸sè虽然镇静,可是衣衫背后早已被冷汗润湿了。
吼!老龟仰头而上,一声巨吼。竟震得四周的海域所有翻滚的巨浪尽数平息了下来,随风心间一紧,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猛地转过身将慕容希向身后狠狠地推了一把,再转过身来时,就迎上了数寸粗细的破空而来的一道水箭。
尖锐的啸声,就算隔得很远也依然清晰可闻。随风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勉强举起了纯钧剑拦在了自己和水箭中间。
一声沉闷的声响,剑箭相遇。随风整个手臂带着身躯就是狠狠地一震,像是受了千万钧的力道一般。虎口应声而裂,掌间一缕鲜血顺着手臂刚流出来,就被水箭四散的水花给冲得一干二净。
随风连退三步,以巽字诀连出了上百剑才将这道水箭尽数击散。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整个手臂还有些隐隐作痛,虽然没有伤到筋骨却多少会影响到他发力。暗运了一口气,好好地调理了一下体内的经络内府。刚才这道水箭虽说来得突然,可随风运起幻步未必便不能避开,只是他若退避,这道水箭shè入了船舱,以其刚才的力道而言,船舱内那么多人怕是没有几人能够活得下来。
老龟昂着硕大的脑袋,哼了一声,鼻孔内还有些许水花溅出。看样子好像很是吃惊随风竟然能将刚才的水箭接得下来。
随风握着纯钧剑的右臂都有些轻颤,心中愈发地觉得不妙。看着这老龟的样子,刚才那一下怕是根本未出几分力道,就像是在戏耍他玩一样。他虽然也还有所保留,但此情形却是极度的不妙了。…,
随风撇头向后看了一眼,所有人都已经躲进了船舱内。慕容希正守在船舱的门口,此刻再没了别的没什么危险。
眼神一凛,趁着老龟刚才一道水箭发出,新力未生之际,手中的纯钧剑猛地一紧。脚下一点,直向着老龟就冲了过去。纯钧神剑在手,随风丹田内太极四象之图缓缓转动,无尽的先天之气喷薄而出,通过他的右臂汇入了纯钧剑中。
一道厚重而嘶哑的剑吟声像是由远及近,逐渐变响。随风手中的纯钧剑身颤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伴随着的是随风冲天而起的滔天剑势。像是西方滚滚的万里昆仑拔地而起,厚重无边,承载九天十地,有着吞吐rì月之能。随风也是第一次将艮、兑两系相合,演化山泽,并融入了一丝坤系之力,虽是两系剑诀,却不亚于三系之力!
随风也是咬牙吃力,手中的纯钧剑从未有过如此厚重的感觉,就像是持着一方小千世界一般。何止亿万均的力道?他体内内息激荡,足足用上了仈jiǔ成力,脸颊上也是细汗长流。
一道数丈之长散着浅sè玄黄光晕的气剑于半空中形成,带着随风必杀的意志,猛地斩向海中那个老龟。
老龟老神在在,对于攻过来的随风仿佛并不在意。又是仰头轻哼了一声,从鼻孔内喷出来些许水花。待随风靠到了近前,这才猛地一声大吼,这一吼之下,声浪若奔,不知震散了天际几朵白云,连当空的艳阳都为之失了几丝光芒。
而整艘船只更是为之剧烈摇晃,它这一吼却并非单纯的用以扰敌。吼声过后,它的身前却是悬起了一道薄薄的土黄sè光罩,将它整个护在了其中。想必便是它所使的护身之法。
随风首当其冲,感觉更是明显。全身的气血被这老龟一身巨吼,整个动荡起来,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冲突起来,怕是不死也是重伤。
他小心地以析回两诀稳住体内蒸腾的内息,吃力地将手中的那把滔天气剑向着老龟身前的光罩砍去。
“砰!”一声无与伦比的巨响,像是千万个黄钟大吕一起和鸣,整个世间仿佛因此而失去了声音。哪怕是九天金星坠落云端怕是也没有如此巨大的声响,船舱内的人大多没有功力在身,轻的震得鼓膜震荡,暂时失聪。重的直接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老龟身前的那一抹光罩看似只有薄薄一层,可却极为坚固。这一击之下,虽也残破不堪,可还是将随风这势同山岳的一剑挡了下来。而随风的那把真气所成的无匹气剑早已散做了碎屑,四下飘散了。
随风也被这一道万钧的反噬之力给震退了回去,他倒踩幻步,虚空连借三次力才稳住了身形。一下落在了甲板上,向后连退,当停住时,已到了慕容希身前。
“随哥哥,你没事吧。”慕容希看着随风脸sè很是苍白,心里满是担心。见他如此威力的一剑都没能奈何得了老龟,更是多了几分担忧。
“我,没事……”随风刚勉强答了一句,体内内府一阵激荡,一口热血一下就喷了出来。
眼看着那老龟又有了动作,忙一把挣开了慕容希拉着自己的玉手。狠狠地擦了擦口角边的鲜血,脚下一点,又跃了起来。“以为挡住了我这一剑便算完了么?不妨再来接我一掌如何!”随风收起了纯钧剑,身悬半空,一身白衣迎风而扬,整个的气势竟又回到了巅峰!要以一双肉掌来迎这古怪的老龟。…,
“喝!”一声巨吼,声若惊雷。气韵悠长,远扬十里,随风冷眼盯着老龟,右掌翻起,缓缓地朝着老龟压了下去。
出奇的,老龟竟然向后微退了三尺,弯起了脖颈,就像是在蓄力一样。刚才随风那重若山岳的一剑,它都毫不经意地轻飘飘地以一声巨吼接了下来。可是此刻随风换上了一双肉掌,它却一下jǐng惕了许多,像是嗅到了一丝丝危险的味道。
随风刚才那一剑已近乎是他此刻所能发出的最强招式了,除非他练成四系合一,不然恐怕难以再有质的飞跃。
此刻他还唯一能够尝试的,就只有北原健从他们家族密室中盗出的那个残缺不全的掌法了。
那一次在密室前,他随意地一试,竟有撼动虚空之力,足足把他吓了一跳。而这一次,他却是不管不顾,全力施为,既抱着背水一战的想法,同时也想知道这一掌下去的威力究竟又有多大。
感觉到全身的大半内息都聚集到了右臂之中,整个丹田都为之黯然了许多。他臂上的经脉早已到了所能承受的极限,这时随风才将这一掌发了出去。只见半空之中,莫名地一道闪着清sè玄光的巨型掌印凭空缓缓凝成,伴随着掌印的还有呼呼风声,不绝于耳。带着拍山震海的无匹神威,向着老龟的头顶拍了下去!
掌风向前,还未临身,便将老龟周身的海水尽数推开了丈余,老龟的整个身躯在这一掌下几乎整个露了出来!
没有气吞山河的气势,也没有天地变sè的异相,可是这一掌的掌中却近乎容得下一尊小千世界!
就像是一方世界的重压尽数浓缩在了这一掌之中,老龟的双眼一阵转动,露出了一丝不可思议的神sè。
随风不管不顾,势要将老龟毙命在此,这一掌他几乎用上了所有的内力,若是还不能建功,便彻底没了希望。
他不能放弃,他也放弃不起!咬了咬牙,又多用上了几重力道,他第一次觉得,身上有这样一种无物可挡的感觉,无论前方的是什么,是山岳还是神灵,都能一掌击毙!那是一种能够湮灭一切的力量!
老龟低下脑袋,低吼了一声,长大了老嘴,“呜”地一声从口中喷出一道乌光来,拦在了那一掌之下。
随风眼神凌冽,又是一声大喝。掌印上一阵玄光流转,又添了几分霸气。
掌印还未落实,可这单单这余劲都几乎将老龟整个压入了海中。老龟四足一震,身下凭空生出了一个玄奥的法阵,法阵中布满了无尽各式难以辨认的符文。这法阵一成,老龟便停止了下落,反而扬起了脑袋,驾着乌光,狠狠地迎上了头顶拍下的那道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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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瞬息万变
老龟的这一道乌光比之刚才护身所用的玄黄光罩岂止强了一筹?虽然不似随风的那一道弥天巨掌有着威震山岳的阳刚之力,可毕竟是千年妖物所发的妖光,岂是等闲?只是比之随风全力所出的神秘掌法还是差了一筹。
就闻一声“咔嚓”声响,刚刚腾起的乌光就被随风劈头盖脸的一掌拍得粉碎,掌印余威不减,“啪”地一声闷响,拍在了老龟的脑袋上。
嗷!老龟吃痛,晃了晃脑袋,鼻血长流,怒吼了一声。随风足可拍山震岳的一掌,拍在了其头上竟然只是震裂了它脑袋上的一块头皮而已。老龟双眼猛地一阵发狠,死死地盯着半空那一道身影。像它这种千年妖物,虽口不能言,却早已通了灵智,深知刚才若不是它及时用自己的本命玄光挡了一下削去了掌印中九成的力道,这一掌拍在它身上就不是简单的震裂头皮了。..
嗷!老龟又喊了一声,只是这一声中再不是受伤的呻吟,而带了几分怒意。口一张,又是一道浅sè玄光直飞而出,破空朝着随风而去了。
随风又讶又惊,讶的是原以为如此威猛的一掌拍下,即便拍不死这个来历莫测的老龟,也能重伤它,好将它惊走。没想到这一掌下去,势如破竹,却只是拍裂了它的一点头皮。惊的是,刚才便是那一抹乌sè玄光一下挡下了他近乎九成的掌劲,此刻他体内内息不济,又该如何抵挡?..
强吸口气,脚下虚空一点,借力向后强行与袭来的玄光拉开了三尺的距离。接着,剑吟隐隐,他只得又将纯钧剑起了出来。
匆忙间,就连两系剑诀也来不及使出,只来得及使了个当初他传给北原健的震字诀,就匆匆迎了上去。
只是这一道玄光来得实在太快,不说引动天地异象,随风周身三尺之外现出了一抹清sè护身罡气,不过转瞬之间就被那道玄光破得干净。纯钧剑上也就勉强生出了一丝雷霆之意,就与玄光撞在了一起!
“啊!”随风一声痛呼,本就撕裂的虎口,伤势更加严峻,整个手掌断开了大半,还留了些许皮肉还连着,如此哪里还能握得住手中的长剑?一震之下就从他满是创伤的手掌间滑落了出去。
剩余的力道尽数击在了他的胸口,一震之下,肋骨也不知断了多少。从半空中斜斜摔下,向着甲板上落去。
老龟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立时一下从海面上昂起了头来,双目紧盯着从半空中落下的那把长剑,竟流露出了些许贪婪的神sè!
随风好像也感知到了什么,勉强运起最后一点残留的内力,左手凭空一招,将纯钧剑又凌空摄回到了手中。做完了这些,他彻底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重重地落了下去。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没有落在坚硬的甲板上,只觉得身下软软的,好像是什么人接住了他。
勉力抬起了头,入眼是一张满是慌乱的jīng致脸庞。“咳咳”,随风一阵轻咳,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接住他的,正是慕容希。
看到她一脸的神伤,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也好难受。他刚才奋不顾身地冲了出去,心里记挂着的难道只是船舱里的那些无关紧要人的xìng命吗?若真的只是那样,他会那样奋不顾身吗?
“随哥哥,你什么也不要说。”慕容希话语间不知不觉就带上了哭腔,小心地用她细腻的玉手擦拭着随风口角边的鲜血,“也许这是上天的安排吧,也许我们再也不能回到中原去了,也许我们会死在这里吧。”慕容希边轻声说着,边将手中的随风轻轻地放倒在甲板上。…,
“来,把剑交给我吧。”慕容希从随风手中接过了纯钧剑,随风并不想给她,可是他已然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睁睁地看着慕容希持着纯钧剑拦在了自己和老龟之间,随风伸了伸手,却喊不出声。
嗷!老龟死死盯着慕容希手中的纯钧剑,眼神里满是放光。这一次的吼声怎么听怎么透着一股兴奋与狂热,老龟的脑袋高高地昂起,就像要顶上天一般。
慕容希只管握着手中的长剑,眼神一片凛然,脑海中一片空白,再没了那么多纷纷扰扰的事物。似乎只剩下了一个声音“你只管冲过来吧,要怎样都可以,这样我就可以和随哥哥死在一起了,就不用去想那么多令人心烦的事情了。”
“不!它要的只是纯洁剑,你将纯钧剑给它便是了。快些闪开啊!”随风心里叫喊着,可是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一出气便会牵动伤口,一阵轻咳,又咳出一口的鲜血来。
听到了身后随风的咳嗽,慕容希微笑着转过了头来,眼神里满是决绝的神sè。婉婉笑着,本是绝美的笑颜,可在随风眼里却是这样的凄迷。“不!”他用尽全身力气,也只喊得出这么一个字。
可是这个时候,慕容希已经转过了头去。摇摇头,她此刻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随风喊的是什么都不会动摇了,是以她也没看到他脸上此刻复杂的神情。
老龟嗷嗷地吼了一声,晃动着它那丑陋无比的脑袋,“哗”的一声水响。一道海浪狂涌而起,足足高出了甲板两三丈之多,海浪夹着老龟本身的法力更是威猛。朝着慕容希和船舱内所有人就这么拍了过来,慕容希那一袭瘦弱的身影在这海浪之前就如水池中的一丝灰尘一般,不要说力挽狂澜,恐怕连一丝水波都不能溅起便会被轻易地卷走。
随风已然完全失去了希望,却坚持着不肯闭上眼睛。虽然内心不忍看见即将发生的一幕,却更想将眼前这一道窈窕的背影永远地记在心里。
若是可以,我一定永永远远不会忘记。
他这样想着,伴随着生出的,是一道从未有过的深深的无力感。即便他迈入了先天又能怎么样,还是会有这样他也无能为力的时刻。“我还不够强,还有着太多太多我想保护的人,我想要逆转的事,我一定要变得更强。我要突破这一层先天,达到更高的境界!”随风想着,双拳捏得生紧,双目瞪起,一动不动地盯着场中的一切和眼前的那道身影。
“哼!”天际,一道鼻音响彻四方。一道无形的音波久久回荡,竟震得极远处的云朵一阵地涣散。
老龟掀起的波澜竟被这一道哼声一下尽数遣散!
这是怎样的一袭哼声?
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随风分明听得真切,那一道声音竟是从九天之上降下的!难道是仙人下凡不成?他长这么大也是头一次遇见如此诡异的事情,先是遇见了海中百年难遇的大妖,接着又是从天而降的鼻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龟也感知到了不妙,昂着脑袋盯着天上。嘶嘶地低吼着,似是在提防着什么。随风他们几人抬头看天,可是此刻的天空一片的碧蓝。连仅有的几缕白云也被刚才的一声哼给不知吹散到何处去了,除此之外,竟然一片空荡,没有降世的身影,没有任何的异常,只有一片空空荡荡。…,
老龟等了片刻,似是有些不耐烦了,朝天一声怒吼。一道声浪冲天而上,音波翻滚间震得船只又是一阵摇晃。
声浪虽是无形无质,普通人肉眼难辨,可是在随风看来,那一道刚猛无比的声波不过刚冲到离海数丈高时竟然无声无息间神奇地消散了。就像是一袭水花溅在了伞面上,只是不同的是,雨水溅在了伞面上至少还会发出些声响,可是老龟的那一道声浪却连一丝涟漪也没溅起。
那里一定藏着什么!随风一阵心惊,自己都被自己的推测吓了一跳。
听着那一道哼声,分明是人所发出的,可是又是什么人强大到如此地步?能够长久地藏身虚空,不留一丝痕迹?
慕容希也满是不可思议地退回到了随风身旁,一言不发,默默地守着他。
虽然这一切是如此地难以置信,如此地神秘莫测。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此时,他们已经完全插不上手了,除了静观其变外,再没了其他任何事情可做。
“孽畜!”凭空一声断喝,如同惊雷于半空炸响。震得所有人的胸膛猛地一震,简直连心脏都快一下蹦了出来。
嗷呜!老龟一阵摇头晃脑,显然承受了无匹的气势。但是却仍不屈服,经过了一番挣扎又抬起了脑袋,大嘴一张,一道和之前类似的浓浓的乌光冲天而上,向着刚才那道声音传出的虚空去了。只是这一次的乌光比之之前何止浓郁了一倍?乌黑乌黑的sè泽,映得四周都是一阵的灰暗,就像是瞬间拉上了夜幕一般。
随风面sè一阵死灰,这才明白,这老龟刚才一直没和他正式交手。不过一直在戏耍他玩而已,想必随风的掌力会起效,也是老龟自己故意想试试掌力的威力。
一想到这里,随风就是一阵的怒意上涌。这老龟竟然将自己当成了玩具!
“竟是本命元光。”半空的声音依旧平平淡淡,连一丝的惊讶也没有。
“哧”的一声,一道数十丈长短的淡青sè剑气凭空无端地生成。剑气横空,就像是一道彩虹跨越天际,浩大壮阔,难以言喻。
在这道剑气面前,不论是老龟还是这艘船,或是老龟吐出的那一道乌光,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渺小的存在。整个天地间就剩下了这无比宏大的一剑,两者相触,连一丝声响也未发出,就像是用扫帚扫掉了一丝灰尘。老龟的本命元光就像是灰尘,那道无与伦比的剑气收拾起这道乌光来,全然不费吹灰之力。
“哗”水花声又起,那道剑气直冲而下,将老龟整个压入了海面之下。许久许久,只留下了一道深长的海沟让人联想与猜测。再没别的什么事情发生。
随风和慕容希面面相觑,也不知那个神龟死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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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老龟认罪
嗷呜!一声大吼从海底传出,接着就是一道冲天大浪。老龟那庞大的身躯犹如利箭一般,瞬时又从海内跃了出来,昂头向天,张着血盆大口,不住地嘶吼着,状若疯狂一般。这老龟明显已然陷入了疯狂,随风和慕容希对视了一眼,连连后退,退入了船舱内,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情来,不敢靠近甲板。
九天之上依旧是风轻云淡,什么变故也没有,就像是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妄一般。. .
可是随风看得清清楚楚,老龟的背上那道极为厚重的龟壳分明在刚才一剑之下已然有些龟裂了。脑袋上的老皮更是撕裂了不少,伤口处不住地向外渗着鲜红的血液,滴落在海里,竟引来了不少鱼虾抢食。
“孽畜,忘了你的使命了么!”半空一声朗喝,没有音波声浪,只是单单的巨响。可是老龟却浑身一震,双眼的疯狂之sè隐退了一分,像是恢复了几丝清明。
“难道说这个功造参化的神秘人与这老龟相识?还牵扯到了什么使命?”随风喃喃自语,心中更是奇怪,总觉得这说话声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可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随风还未来得及好好思索,就被慕容希一声惊呼给生生地打断了思绪。
随风抬头望去,老龟刚刚恢复了一丝清明的双眼重又布满了血丝,两眼闪着浓浓的幽光。口中低低地浅吟着,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伤口疼痛的刺激。. .
似乎也知晓那神秘人功力非凡,不是寻常人可比。老龟低下了脑袋,四足弯曲,将身子紧贴在了海面上。口中的浅吟声越来越大,似是在积蓄着力量想要最后一搏。
随风皱了皱眉,困兽犹斗最为惨烈,但愿不要波及到船只就好。不然若是船毁了,这一船人除了葬身鱼腹再没第二种结果。若是他全盛之时还可带着慕容希凌波而行找到个荒岛,或许还能存活下来,可是如今他体内一团浆糊,伤势极重,连运气都很困难,更无论施展那般高深的轻功了。
“困兽之斗,注定徒劳。”半空中的神秘之人看穿了老龟的心思,不过却并不出手。不知是同样在积蓄力量还是在笑等老龟的全力一招。
嗷呜!老龟又是一声大吼,只是这一次的吼声中多了不少痛苦的神sè,像是做出了什么极大的牺牲一般。连身下四足所踏着的那个法阵的sè泽也黯淡了许多。大口一张,从口内吐出了一个月白sè的足有人头大小的圆珠。
这圆珠一出,整个海域风浪尽止。无尽的光芒气势从这圆珠上爆发出来,就像是海面上升起的第二轮太阳!
慕容希悚然而惊,一把拉过随风转过身去,不再看着那圆珠,说话的声音里满是惊讶,“这是传说中的内丹!我还以为只是一些民间无聊之人的随意杜撰,没想到竟真的存在。看这内丹的大小,这老龟怕是有千年以上的道行!”
“内丹?”随风眉头一跳,心里浮现出了幼时所看过的一篇古书,名作《神仙妖物志》,其中便提到了内丹。按书中的说法,这内丹乃是妖物吞吐rì月灵气所成的jīng华,人将吸取的灵气存储在丹田内,而妖物没有人身,自然不能像人一般,其灵气在体内凝结便成了内丹。内丹可谓是其全部的神通所在,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
若非是遇上了难以面对的绝世大敌,妖怪是不会轻易将内丹放出体外的。同样地,一旦妖物祭出了体内的内丹,便是报上了玉石俱焚之心,只因内丹一出,无与伦比,除非相等的灵物,否则任你多高的道行,依旧无物可挡!…,
“哼!想与我玉石俱焚么?大当化了你千年,你便是这样的么?满身戾气,哪里还有个灵兽的样子!也罢,你还是跟我回山好好修行去吧。”半空中的神秘人物似乎也生了几分怒火,重重地一声冷哼。
这一声哼声,震得直往上升的如烈rì般耀眼的白sè圆珠一阵地晃动,好像随时都会落下一般。
此刻的海面上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强光,晃得人们睁不开眼来。众人都背过身去,只听得到身后如cháo般翻涌的海浪和老龟低低的嘶吼声,就连随风的灵觉也受了极大的影响,只能勉强感知到一个模糊的大概。
吼!老龟一声巨吼,明知不敌那个神秘的存在,却倔强不肯认输。又是一道本命元光打入了内丹之中,本就绚烂夺目的白sè丹珠威势更盛了几分,即便背过身去,所有人依然能够感知到身后那如火灼般地发烫。离得这么远都有如此热力,很难想象正面迎上这个丹珠又会有怎样的后果。
随风就连想一想就会觉得脊背发寒,生出了些许冷汗。刚才若是老龟用上了这十分之一的力道,怕是他早就生死当场了。
老龟这一道本命元光的注入,刚才还摇摇yù坠的丹珠立时整个一震,像是震退了一层无形的束缚,速度又快上了几分。而发出了这一道元光的老龟就像是用尽了身上最后一丝力气,瘫软在了足下的法阵上。
突然,丹珠上方的虚空一阵如水般的颤动,像是开启了一道空间之门,从虚空中伸了出一只银白sè的巨手来!
这一只巨手足有数丈见方,悬在半空看起来虽不是非常巨大,可是却有着一股遮天盖地的气势。巨手一出,海面上刚才耀得人们睁不开眼的强光立时减弱了不少。人们惊讶地睁开了眼睛,就看见银白sè巨手如捏弹丸一般,轻轻松松地将老龟吐出的丹珠一把握在了掌中!
老龟大惊失sè,拼命地嘶吼着,用上了全身最后的妖力,想要沟通自己的内丹。却绝望地发觉,它早已和它的内丹失去了联系!
要知道内丹是妖兽一身jīng华所在,其重要xìng不言而喻。若是失了内丹,不但一身道行飞退,寿元减弱,即便经过长久的修养能够再凝结出新的内丹来,可是其效力比之从前不知会减弱多少,是以对于妖兽来说,内丹简直比半条xìng命还要重要。
老龟还想挣扎,又试了几次,可内丹握在那只银白sè的巨手里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哪里还有一丝音讯?老龟的嘶吼声越来越小,巨手却不管不顾,直接又收回了虚空之中不见了。老龟冲着巨手隐没的地方又低吼了几声,可是天上除了朗朗晴天之外什么都没有。
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老龟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和挣扎,可是如今它连内丹都已失了,不说它一身妖力十不存一,便是它刚才携着内丹的全力一击也根本没能奈何得了那个人一丝一毫。它又如何反抗?只得低下了脑袋,连连哀吟着。
明明是极为丑陋巨大的妖兽,发出的哀吟声却极为地凄惨,就像是它遇上了什么千古冤情一般。听得人愁肠百结,一船人听这刚才还凶猛无比的妖兽此刻发出这样可怜的哀吟声,都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心中忍不住地兴起了恻隐之情,好像这老龟真的极为可怜一样。…,
随风也皱了皱眉头,“你们呆在船舱内,先不要出去。事情似乎还没结束。”他总觉得半空中那个出手的神秘人应该还没有走,接下来也许还会有什么变故。
其实不用他说,此刻甲板前就浮着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特别是见了其翻山震海的本领,又有谁嫌命长敢出去乱走?
又过了片刻,老龟见半空中依然毫无动静,更加地惶恐了。它本以为自己服软之后,那人会可怜它将它的内丹还给它,可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它没了内丹,感知力也弱了很多,只觉得半空中空空荡荡的,也不知那个神秘人还在不在了。
又等了一炷香的时刻,还是没有变化。嗷呜!老龟一声哀鸣,它因贪婪而浮上海面,却不想撞到了铁板,此刻连自己的内丹都被收走了。
没了内丹,它便没法继续修行,想想前途一片的灰暗,简直连肠子都悔青了。这才想起了刚才自己在狂暴时神秘人说的一番话,若不是自己忘了大帝临走时的教诲,出到了外界,不然也不会发生这件事了。
老龟低着脑袋,收起了身下早已黯淡得几不可见的法阵,缩着身子就想潜回大海。
却听半空中一声带着轻笑的声音,“孽畜,此刻可曾知错?”
一听是刚才那个神秘高手的声音,不仅老龟,就连随风他们都是一惊。没想到他竟一直隐没于虚空中,并未走开。
老龟停住下潜的龟身,转过头来,朝向天际,极为诚心地点了点脑袋,又是低吟了一声。就跟人认罪的样子一模一样,只是这么一个硕大的乌龟做起来,怎么看怎么滑稽可笑。慕容希忍着笑,静看着场中的变化。
“如此,我便代大帝罚你百年内不得出岛,你可有异议?”半空中声音又响,这一次带上了些许威严。
震得下方的老龟又是一阵地颤动,赶忙连连摇着,示意没有丝毫异议。
“那好,我带你回山。”话音刚落,又是一阵虚空波纹,老龟上方数十丈处的空间无端破开,露出了其后的空间乱流,可是只有一瞬,一道金sè的物体从天而降,悬在了老顶。刚才破开的空间裂缝也自行地合拢了起来。
待金sè的物体整个停住,随风才看了出来那是一个闪着金光的铜铃。
浑身止不住地狠狠一颤,一下又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倒抽了一大口凉气。这一下也把抱着他的慕容希吓了一跳,“随哥哥,你怎么了?”
随风吃力地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却怎么也止不住内心的震惊。这一个铜铃从样式和sè泽上来看分明和在扶桑的秦时客栈内第一天所见到的那个身着斗篷的神秘男子挂在脖间的那个一模一样,这才猛地想起,难怪刚才觉得那个神秘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分明就是客栈内见到的神秘男子的声音!
“难怪那rì我见他宛如全身寄于虚空恍如无物一般,不想竟有如此莫测的实力。”随风闭着眼睛,暗暗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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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仙岛迷踪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八个字随风自幼不知被人提起过多少次,可从未有一次体会有现在这般深刻。
当初那个穿着斗篷的究竟是什么人?这个老龟又是什么来历?还有,他口中提到的大帝又是什么人?真的驯化这个老龟一千年吗?真的有人可以存世那么许久吗?还是说,那已然超越了人的层次?
“什么时候我也可以像那个神秘男子一样飞天遁地拥有者无与伦比的力量呢?”随风心里一阵又一阵地激动,久久不能平静。..
就在他脑海中纷繁复杂思绪不断的时候,海面上又起了新的变化。
闪着金sè光芒的铜铃浑身轻轻一震,一道音波四散而出,整艘船在其推动下向后连退了
数十丈之远。看起来虽是铜铃,发出的声音却如同黄钟大吕般的厚重,听着就如同千万大钟齐鸣一般。
这道铃声一入耳之后,所有人都觉得头脑中一片恍惚。在那一瞬之间脑中一片空白,仿佛失去了意识一样。随风眉头一皱,即便是他,也觉得眼前一阵模糊。又是这种熟悉的感觉,随风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几分清明。
“随哥哥,我好难受,这个是什么声音?”慕容希脸sè一片苍白,连带着气息都有些紊乱。..
随风摇摇头,心里却一片yīn沉。这个就是招魂铃的力量吗?当初梁偷儿拿招魂铃给他看的时候,便给他展示过招魂铃的神奇之处。在他的内力的催动之下,那股铃声仿佛能够直接穿入脑海深处,动摇他的魂魄。如今船上的那些人一个个脸sè苍白,头晕目眩,明显就是魂魄受了震动的迹象。
只是这一次,这铃声并非针对随风等人,主要的威力施加在了老龟之上。拂过随风他们的只不过是余波中的余波而已,而且离得又如此之远,没想到依旧还有如此威力。那迎面接着的老龟承受的又是怎样的压力呢?
随风简直不敢想象。
好在这铃声虽然持久,可是那动人心魄的效果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众人就从刚才的晕眩中恢复了过来,一个个昂着脑袋看着海面。
偌大的铜铃整个悬在了老龟的上方,不住地外溢着金sè的光芒。老龟低垂着脑袋,缩着身子,浅浅地低吟着。接下来的一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铜铃在一股无形的力道的牵引下不住地颤动,一丝丝金sè的光晕挥洒而出,落在了老龟的坚壳上。
老龟宫缩着身子,也不躲闪,也不反抗,任由铜铃的光波落在自己身上,让所有人没有料到的是,铜铃散出的光晕和声波虽强,可是却并没有给老龟带来任何伤害,在随风等人的目瞪口呆中,老龟竟在缓缓地缩小,本来几丈见方的身躯,不过短短几息的光景,已然缩到了只有几尺大小。
最后,似被一道无形的劲风拖浮,缓缓升上了半空,被铜铃吸入了其中。
“随哥哥,这个是怎么一回事?”慕容希愣了一愣,接着才呆呆地说了这么一句。
随风也呆愣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他也是不知。
铜铃在收入了老龟之后也迅速减小,最后缩成了一团光点,闪着金光破空而去了。这下,海面上彻底平静了下来,即便知晓半空中的那个神秘人很有可能已经遁走了,但船舱内依旧是一片寂静。人们都不敢言语,生怕出了什么声音,再将那个动辄可以推山震海的神秘人给吸引过来。…,
直到过去了足足小半个时辰,人们才敢相信那个隐藏于虚空中的人真的已经走了。接着船舱内爆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来,随风也长舒了一口气,倒在了慕容希怀里。
现在随风最大的希望便是此次在这次波折之后他们能够顺利地抵达中原,很明显的那个神秘人绝不是扶桑之人,连说话声都是纯种的先秦时期的古汉语。音调与现如今人们所用的都有着较大的出入,难道真的是千年以前的人物?随风越想越是心惊,千年之前,不正好是徐福东渡的前后吗?那个神秘人出现在扶桑与徐福之间又有没有关系呢?
中原地区自古便有各类仙的传闻,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随风隐隐觉得,恐怕这并不是空穴来风了。
“我想要变得更强,也许必须要解开些上古的秘密才行。”随风暗自思量着,先是之前的兜天大圣,又是那个寄身虚空的神秘男子,所用的都不再是单纯的武功了。原来内功、气息还有着这样一种用法,还有那神异无比的法宝,动辄遮天盖地,又岂是凡俗的宝剑所能抵挡的?
和那些神通比起来,世间所流传的武功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再高深的武学似乎只是一些皮毛,一定还有着另外一条不为人知的登天之路。”随风如此猜测道。
不说仙人,便是先天境界之上是否存在,江湖上都满是争论,至今也没有过一个确切的答案。不过经历了这些之后,随风当然不可能还认为先天境界便是武学天道的终结,他现在真正想知道的是这条由凡入仙的道路究竟在何处。
他曾旁敲侧击问过慕容希好几次,毕竟慕容世家由来已久,世家底蕴之深厚难以揣度。也许便有一些随风不知道的消息,可是询问之下,慕容希只说她从小到大也只是听闻过各路神仙志怪的传说,这般神异的事情,她游历过如此多的地域,却依旧是第一次遇见。
“难道父亲大人跟我说的道德经所言的‘道法自然’的境界并非是虚言,而是确确实实可以达到的?”随风抬头仰望着满目的星空,看着看着,似乎心中的疑惑就少了几分。
“随哥哥,你的伤势好些了吗?从早晨的时候你就站在了这里,现在已经一整天了。”身后传来一声温婉的女声,不用回头,单是听声音他也能猜到,是慕容希。
见随风没有答话,慕容希也不在意,“怎么,还在想着昨天发生的事吗?”
“不,没有,我只是想起了我的父亲。我在想,若是他一直活到现在,又会是什么境界呢?是否可以超越先天迈入更高的层次呢?”随风侧过身来,看着身前慕容希的身影,轻微地笑了笑。
“这谁又能说得准呢?古往今来,据说突破了先天境界的也就那么几人,除了他们谁也不知先天境界之上又是什么。不用说那么远,我连先天境界怎么迈入都不知道。只知并不是打通经脉那么简单,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惊才艳艳或是天赋异禀的英才,年纪轻轻便通了周身所有经脉穴位,可是到头来,许多人至死不也没有跨出这最后一步么?我一直在想,迈入了先天之后又是什么,又有着怎样的一番天地呢?”晚风吹拂,拂动着她耳际的发丝一阵地飘动,有几缕从随风的脸颊上划过,在他心头,留下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随风叹了口气,“就连我也是不知,我只听闻先天境界分作天地玄黄四个层次。却一直不知究竟是如何划分的,我修行的心法中也只有行功路线,并未指出了前路所在。给我的感觉是,一旦步入了先天境界之后,似乎整个修行就失去了大体的方向,我不知道怎样才算是变强,怎样才算是有了突破。先天之前有着明显的瓶颈,而先天之后,就连瓶颈在哪里都摸不着了,所有一切都需要自行体悟。”
慕容希听了也是一阵黯然,片刻,转开了话题道:“你还是好好养伤吧,按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半个月,我们便能回归中原了。”
随风点点头,慕容希与他又说了几句,转过身回房间休息去了。
目送着慕容希走远了,随风仰头长叹了一声,析回两道法诀中其实都记载了先天之后的修行之法。只是随风体内与常人不同,并非只是单纯的气海,而成了一道神妙莫测的太极之图。可是,也正因此,随风一直都没有体会到书中关于晋级了先天境界之后所描述的丹田内的种种异象,是以他也一直没有找准能继续前进的那一条路。
随风思量了许久,未来的路太漫长,等着他的事情还有许多。不过经历了昨天那如梦似幻的波折,终于让他明白了自己所追寻的究竟是什么。
一直以来他都没能掌握住自己的命运,一直都在被迫地经历,被迫从一个地方转移向另一个地方。时至现在,他才明白,他现在要做的,便是要不断地变强,直到他能像那个神秘人一样强大,强大到可以掌握住自己的命运,可以解决面前所有棘手的一切。
正当他将目光从天际的星空上收回的时候,突然一愣。在前方的海面上看到了一个熟悉东西。
此刻的海面一片的幽静,十一月份的夜晚,很有几分寒意。天上一轮皓月当空,一抹银辉洒在海中,寒风轻拂,伴着轻微荡漾的水波声。远方远远的海天相交的尽头,浮现出了一个小小的闪着清sè光晕的小岛。
看到它,随风不禁就想起了三年前,在去往扶桑的路途中,也是在这一方海域上,他第一次见到了这样略带神异的岛屿。不想三年过后,他从扶桑回归,竟然又见到了它。“这个是什么?真的是传说中的仙岛吗?还有千年之前的徐福究竟有没有寻到东海上的仙岛呢?”随风一阵沉吟,他总觉得此事不是那么简单,也许藏着重大的秘密。
突然猛地想起,昨rì现出神通的神秘男子,口中好像也提到了一个什么岛的样子,和眼前的这个岛又有没有关联呢?
随风暗暗揣测着,久久凝视着前方,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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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回归中原
“这么晚了,还在这里看风景吗?”身后传来不冷不热的一句,随风愣了愣,回过头来,竟然是小七,更为惊讶的是她这一口说的竟然是汉语,虽然并不大标准,还带着浓浓的扶桑话的味道。
“你,已经学会大唐的官话了吗?这么晚,小七姑娘来甲板又是所谓何事呢?”随风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看看她。
“哦,这些天我跟小希姐姐学的而已,到现在也只会个大概。我心里有些烦闷所以出来透透气罢了。”小七轻轻走了几步,走到了随风身旁,依着栏杆站定,默默地看着眼前一片漆黑的海sè,眉间似乎闪过许许多多的思绪。..
随风心中一动,放眼看去,刚才天sè下的那方仙岛竟然不知何时已经隐去了。也难怪小七没有丝毫反应,这是为什么呢?似乎上次的高桥非况也没有提起过什么仙岛,难道说从来就只有我一个见过吗?想到这里,身上立时打了个冷战,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随风一直记挂着仙岛的事,也没注意到小七的话语,只勉强应了一声。
“其实我现在这样去中原很危险,对不对?”身旁的小七突然迸出了这么一句,一下打断了随风的思绪。
有些怔怔地看着小七,“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总觉得她的脸上似乎多了几分凄迷,可想想又有些不对,她虽是一个女子但多少还有一身武艺在身,只消不参与大族世家与武林的纷争之中,隐没于民间的话,还是一样可以逍遥自在洒脱的。..
小七叹了口气,神sè里满是寂寥,“也许你不会明白吧,现在扶桑举国以大唐为师,若是我只是想要体验一下大唐富足的平民生活,我又何必千里迢迢赶到中原去呢?在rì本,我一样可以找个世家,混个衣食无忧的生活。你去过那个天皇的行宫,怎么样,在你眼里很是寒酸吧?所以,我想要的是在扶桑所没有的那种生活。”
她这一番话,就连随风都为之侧目。她虽然没有明说,但这语气神态分明是说:“我要的至高无上的权力,能够掌控他人生死的权力,能够享受锦衣玉食地生活的权力!”
很难想象,这番话竟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很是柔弱的女子所说的。
明明知晓,追寻的一切的路途是一片崎岖,却为何还要毫不动摇地坚持呢?只是世间之事,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许久的沉默,接着是一道无声的叹息,“你若真的想要这样的生活,不如去找小希吧。如果顺利,也许慕容世家可以帮你过上你想要的那种生活。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随风转过身,向着船舱内走去,淡淡地又丢下了一句,“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姑娘也早些歇息吧。”
转过身,看着随风远去的背影,小七嘴角露出了一抹浅笑,一丝玩味的声音在夜风中飘散,“期待与你的下次相逢。”
只是他们谁也不知道,他们再次相逢的时候,已完完全全是另一番景象。为此又多了许多爱恨情仇的故事,只是这些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接下来,他们的船只一路向北,先到了高丽,完成了北原家族与高丽一个什么势力的一大笔交易之后,又为整个船队补充了些许干粮和淡水。如此便耗去了足足两rì的光景,随风与慕容希早就在茫茫的大海上待得腻了,也曾下过船在高丽国的港湾之城好好地逛了一圈。只是高丽自古便是中原上国的附属,风俗习惯更是相去无几,…,
随意逛了几圈,见到了许许多多大唐流传而出的器物风俗。不禁就有种感觉中原大地已在脚下的错觉,也不知为什么离中原越近,反而心中的一种思念愈发强烈,恨不能瞬息之间跨越千里,一步迈到中原大地上。
“随哥哥,你回了大唐之后往何处去呢?”慕容希悄悄瞥了眼正在驻足凝视满地各类大唐字画的那道白衣身影,轻声问道。
随风本就四处随意看看,听到慕容希的发问声,一下抬起了头来,凝视着天际,眼中猛地爆发出一阵神光来。仿佛那道眼光能够穿透虚空,落到几千里之外一样,“我还有家仇未报,时至今rì已然拖了太久了,不是吗?”随风的拳头不知何时攥了起来,捏得一阵“咯拉”作响。
慕容希转过头去,避开他灼灼的目光,不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一片水雾,“那祝你能够一切顺利,得报家仇。”话语间满是涩音,就像是忍着哭腔一样。
这一瞬间,随风的思绪已经飘到了远在千里的扬州,却没有注意到慕容希话里的异常。反而很是随意地反问了一句,“那你呢?又是怎样的打算呢?”
“我还没有想好……到时候再说吧。对了,随哥哥,你的伤怎么样了?”这短短两句话的功夫,慕容希语气表情已然恢复了正常。
“不用担心,已无大碍了。”随风吐出了一口浊气,又四下看了看,再没了其他感兴趣的东西,接着道:“你还有其他想去的地方吗?”见着她摇了摇头,这才又道:“那我们就回船上去吧,听他们说快的话今夜就要发船了。”
慕容希清脆地应了一声,两人便离开了这个集市回船去了。
当天夜里,北原世家的弟子便发船。乘着风,随风一行人在漫天星光的夜sè下,离开了高丽半岛,向着南方的中原大地去了。
临近了大唐,每个人心里的感触都很是不同。不知为何,一连几天里随风都没再看到慕容希和小七两女,也不知她们闷在船舱内在准备着什么。而随风,在他上次与那个神秘的妖鬼对决负伤之后,便一直在琢磨着能否将他所想出的cháo汐之法应用在自身的疗伤之上。经过了一连数天的尝试,以天算之法相辅,终于叫他推衍出了些许门道。
在高丽国休整的短短一两天内,他便以此法调理好了体内经脉内府的创伤。虽然还剩下不少外伤需要肌体自行愈合,但比他独自一人运功默默疗伤快得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现如今,cháo汐之法在随风的修行路上已近乎和析回两诀占据了相同的地位。有了迈入先天之时魂游世间的经历,随风的眼见、体会何止上了一个层次?在他的jīng心推衍之下,cháo汐之法得到了长足地完善,比刚开始时不知全面上了多少。
此刻随风的体内的景象传扬出去不知会惊呆多少习武之人,丹田内是演化出太极与四象之力的卷图,而他的经脉内府中的气息就如cháo水一般,每时每刻都会随着他的呼吸吐纳而起落。
每一次内息的起落都会带动他周身的气血随之变化,每次退至最低谷之后,下一次翻涌而起的时候一定更为地澎湃。
再配合上析回两诀,他修行的速度比之从前岂止翻了一番?
那一战过后,同样引起随风重视的除了cháo汐之法外,就是那二十八式神秘掌法了。随风对敌之时不过匆匆催动,根本没来得及仔细演化,十成威力所发挥出来的怕是至多只有两至三成而已。…,
他本来一直企图以析天诀中的天算之法,强行衍算出其原本的行功路线,再以析回两诀催动出来。可是他屡次尝试,虽然每一次尝试过后便贴近上了许多,发出的威力也是一升再升,可是随风却觉得总像是欠缺了什么一样。运转之时总有一分不如意之处,不单如此,没有原本的行功之法,强行催动极耗内力,难以持久。
这个问题一rì不找到原本的行功之法便一rì不能解决,可是他早已问过北原家族的人,现如今谁也不知神道一教还在不在。就算神道一教还存于世上,又侥幸让他寻了出来,谁也不能肯定这份掌法的行功之法便存于其中。
思量了许久,随风一咬牙,索xìng将这套掌法所有的行功之法尽数摒弃不用。只留下了一些最原本的掌法真意,将其抽取了出来,又融入了那套神秘剑诀的许多变化意境,两者相合,融于了一处。在这基础上,演化了一套新的掌法出来!按理说,如此一来,这一套掌法的jīng髓会损失不少,可是这一次却并没有发生。
实在是因为神秘剑诀的剑意太过宏大了,再配合上析天诀中的天算之法,无论是yīn阳、三才、四象、五行、**、七星、八卦、九宫只要是世间所有,一切都可以融入其中。
若非是这套掌法本来的意境同样极为地宏大开阔,根本容不下这么许多的真意!是以两者相合,反而相得益彰,只是随风一时半会还不能衍算完全,只勉强融进了他已经掌握的yīn阳之意。即便如此,威力就已不在他对敌老龟时所施展的掌力之下了!
而且他以神秘剑诀中的运气之法催动此掌法,完全收发由心,再没了功力所耗甚大难以控制的问题。
这么一番尝试,就连随风自己都双眼冒光。忍不住地假想,他若是将他所知的一切意境都融入了这掌意之中,又会有多么宏大的力量呢?这实在太过逆天,简直不敢想象。“有了此套掌法,rì后对敌之时便会从容许多了。既然古书上此掌原本的名讳已经缺了一个字,不如就由我来补上吧,此掌便叫做遮天掌!”随风心里一股豪气蒸腾。
终于,在随风做好一切准备,收束起所有细碎的心思之后,看见了远方海天交际处,那一抹熟悉的大陆虚影。
中原大地,终于回来了!这些年在扶桑的颠沛流离,种种的漂泊终于有了尽头。只是想想都令人止不住地激动,而此刻的甲板上,早已聚集了一大圈的人群,冲着远方的海岸线,一阵又一阵地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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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登岸海州
“随哥哥,前面就是大唐的土地了。谢天谢地,虽然经历了不少波折,终于还是顺利地回来了。”慕容希长叹了口气,听得随风也是一阵感慨,三年前他去往扶桑的时候,还以为最多一年,便能回来。可谁知,这一呆就是三年之久。
“没想到竟然到了这里。”随风看着对面的海岸越发地靠近,依稀从轮廓中看了出来方位所在。
“这里是哪里?我却是没能认出来,还是随哥哥厉害。”慕容希歪着脑袋,仔仔细细地辨认了许久,都没能看得出来,她去过的地方虽然不少,却没来过这里。..
“海州(今江苏连云港),这里我来过,很多次。”随风盯着眼前那层层叠叠靠岸的桅杆,神sè有些迷离。
“在我小的时候,每逢chūn分时节,父亲常常带着我出去踏青交游。他几乎每年都要带我来海州,看一看一望无际的大海。父亲每次都跟我说,只有真正看到了这一片汪洋的时候,人才会真正体会到自己是渺小的。可是之前我哪里懂得这些,时至今rì我从这汪洋中悟到了cháo汐之法之后,我才真正明白了父亲的意思。”随风呆呆地看着前方,昔rì的种种静静地在脑海间流淌。
想到父母双亲,想到故国故土,心中的那一份情感的确不是言语所能讲明。
时至今rì,当他迈入先天之后才真正体会到,随天当时跟他所说的天地自然的广阔浩瀚和人力的渺小。单是他从cháo汐变化中领悟到的运气之法便有这么多神妙的应用,那整个天地宇宙,又该是怎样的神奇呢?那几乎不是人所可以想象的!..
慕容希听了随风这么一番话,一阵地默然。一想到随风很小便失去了双亲,独自一人在世间挣扎;一看到随风那略带坚毅刚强的侧脸,挂着和他年纪不服的一丝沧桑,她的心里都会一阵隐痛。而在今rì,这阵隐痛来得尤为明显。
沉默了许久,犹豫了许久,实在是说不出口,可是看到海港已经越来越近,为难之下,还是开了口,“随哥哥,你接下来要去哪里?有过打算吗?”
随风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下了船便是海州,距离扬州也不过就几天的行程而已。我要回去一趟,将家族中最后的一点事情给了结了。你呢?又有什么打算?是回钱塘去看看,还是和我一起?”
慕容希却低下了头,有些黯然地道:“先前小七和我说了,她一个弱女子只身来到中原无依无靠确实可怜了些,所以我先要带她回一趟钱塘。”
随风看着慕容希咬着嘴唇,似乎yù言又止的样子,不知为何,心头一跳,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甲板上的水手一声大喊“小心!靠岸啦!”
随风两人都是一愣,不想说这么几句话的功夫,船只已然跨越了千丈的大洋,到了岸边了。
船头破开碧蓝的海面,朝着岸边缓缓地靠近。最后,船下传来一阵轻微的摩擦声,微微一晃,又静了下来。整船的人都知道,船底已然上了岸,彻底地停稳了。接着又是一阵如雷般的欢呼声。
随风看向慕容希,可她却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们先下船吧。”
随风也只好点头,转过身去,随着人群从甲板一侧的木梯下到了船下。此刻他脑中一阵地恍惚,简直不可相信,这一刻他所踩的,已然是中原大地了!海风还在吹拂,海涛声还在耳畔作响,这并不是梦境,也不是假想,而是真真切切地回来了!…,
待到所有渡客都下了船,这北原世家的船只又匆匆起航,向着扶桑的方向去了。这艘船只早在高丽国时便已储备了足够的口粮与淡水,加上大多数人员都下了船,是以并不再需要补给。
“他们怎么赶着这么快就回去了?”小七回过头看着匆匆上路的船只,拧着眉头问道。
随风淡淡地看了一眼,“他们为了不惹别人怀疑自然要争分夺秒,将时间压缩在来回高丽的正常的时间范围内才行。而且他们早在高丽时便已然做好了储备,自然不会在此久留了。”
随风环顾了一下四周,入眼都是熟悉的景象,耳朵里听到的也都是熟悉的话语声。许久,又看了小七一眼,眼光最终落到了慕容希身上,“小希,你我就要在此分别了,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心里似乎埋着什么心事,我问你,你却总是不说。你到底有什么想说的,不如就在这里说了吧。”他也不是傻子,自然能体会得出慕容希心里一直有着一份纠结,他也深知,说起来是简单的一别,他们想要再见,却不知要多久了。
若是此刻不说,rì后再相见时,谁又能记得当初是怎样的心情?又有几分心绪想表达呢?也许永远都不会说了罢。随风自然深知“树yù静而风不止”这一道理,所以,他便直接问了出来。
“我……”慕容希一句话到了嘴边,却不知在迟疑着什么,又生生咽了回去,叹了口气,“若是……若是下次我们还来得及相见,我便再告诉你吧。”
“来得及?”随风一愣,摸不着头脑,一脸的疑惑。难道有什么来不及的吗?刚想细问,却听慕容希反问了一句,“随哥哥,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问这话时,慕容希已然抬起了脑袋,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他。
就是这双闪着水波的眸子,简直能够直接触进随风内心深处一般。随风忍不住地心里一痛,声音中也多了一丝黯然,“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等我将事情了结了,我会去钱塘慕容世家找你的。若是可以的话,我想要和你一起去各个从未去过的地方游历,去探寻那些远古遗留的秘密。”
随风也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子温柔款款地说这些,想起来,脸上不禁就是一红。
小七闪着狡黠的眼睛,看着他们两人。她虽然并不能完全听懂随风两人在说些什么,但从两人的表情上,她也猜出来个大概,既是好奇,又有些羞意。
慕容希眼神一亮,脸上立时多了几分神采,可不知想到了什么,转眼间又大半被yīn霾所替代。“你……”话刚出口,就是一顿,低下了头,再抬起来时,已然看不出是什么具体的表情了。笑了笑,“好,随哥哥,我会在钱塘等你的。扬州在此地以西,而去钱塘却是要向南行进。我们走的并不是一条路,不如就此分别吧。”
随风自然看得出来,她脸sè并不好,话语间也一直是吞吞吐吐的。应该是遇见了什么难以处理或是面对的事情,可是他问了几次都没能得到答案。加上慕容希自己也说了会在钱塘等他,他也只好将这些压在了心底,不再去刨根究底。
见慕容希还在咬着嘴唇,脸sè多少还有些yīn沉。随风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内心叹了一声,“以后有缘还是再见的,你此番独自前去钱塘一定保重。”随风边说着,边转过了身,向着前方走去了。…,
“随哥哥,你也是。”慕容希看着他的背影,呢喃着。
突然又高声说了一句,“期待与你的下一次会面。”话音刚落,随风脚下就是一停,那天夜里在甲板上,小七便跟随风说的这一句。没想到,今rì他们正式分别,慕容希对他说的,也是这么一句。
只是同样的这么一句话由两个不同的人,说出来,听在随风耳内,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感觉。
“小希姐姐,你怎么哭了?”小七低呼一声,声音并不大,而随风此刻已然走远了,也没有听到。
正当小七转过头来的时候,就发现慕容希正低着头,默默地抹着眼里的泪水。不敢再看那个远离的背影,生怕越看越是难过。本想悄悄擦掉眼泪,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想还是被小七给看到了。
“没……没什么,只是刚才不小心吹进来一粒沙子而已。”慕容希擦了擦泪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还笑了笑。
“小希姐姐,你是为了随风大人而哭的吧?你喜欢他,对吗?可是他已经说了了结完了事情之后就来看你,相信也用不了多久,你又是为了什么而难过呢?”小七虽然并不能理解,却早已看了出来两人之间的那一方情愫。
慕容希叹了口气,抚了抚小七的脑袋,叹道:“世上很多事是说不准的,我现在说了你也是不会明白的,过一段时间之后,到了那种境地,你自然就会明白。”
就在她们两人说话的时候,随风也越走越远。最后彻底地走出了她们的视线,看不到了。殊不知,随风心里又何尝好受了?每走一步,心里便要多几分不适。明明知道用不了多久,他们便又可以再见,可是就是压抑不下心头那种感觉。
不知道下次见你时,你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模样呢?为什么我心里会有这种感觉呢?随风边走着,边体会着心里的那一丝心绪。
海州距离扬州本就不远,随风既然都已回到了熟悉的中原地带,也不在乎这丁点时间。“三年都过来了,还在乎让他们多活这一刻吗?”随风如是想道,路遇无人之地时便一路以幻步而行,步伐虽缓,可是速度却是极快。而到了闹区集市,便融入其中,仔仔细细地回味了一下阔别已久的大唐的风土人情。
“咦,那个山头,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随风走着走着,到了一片丘陵起伏的地带,突然觉得眼前之景很是熟悉,先前一定曾来过!
各位书友,很是抱歉,昨天学校的网出了些问题,所以这章发晚了。与轩在这里致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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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故地故人
随风自幼在海州与扬州之间来往过许多次,是以一路上他也没有问路,全凭着自己的记忆而行。历经了这么几年,许多地方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是大体的路线他都还记得,想来即便有偏差,也不会太过严重。
“此刻已经到了扬州城郊,此座山峰又是如此熟悉。难道?”随风靠近了些,仔细辨别了一下,更加确认自己一定来过,突然一道灵光闪过脑海,浑身就是一颤,“难道是盘古山?”..
一想到盘古山,无数往事纷至沓来。就是在这里,他第一遇见的那个让他有些心颤的姑娘,就是在这里,他的父母双亲在地下长眠。也是在这里,他得到了父亲临死前留给他的析天诀,从而走上了修炼的道路。
若不是当初有了盘古山之行,若不是在这里他学那说书先生口中的大侠英雄救美了一次,那他此刻一定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而不是现在万里挑一的先天高手了。
“报家仇之前,确实应该先给父亲母亲上柱香。”随风眉头一挑,这样想来,自己无意间走到此处,可以说很是幸运也很有必要了。
收起幻步,放缓步行的速度,绕着盘古山的山脚缓步绕行了一圈。边走边是感慨,当初的那个寻找父母墓冢的自己还不会这么高明的轻功,也没有这么深厚的内功,是不是也是像现在这样寻找着王昌明所说的那条隐秘的小径的呢?..
只是现在的随风没了当时那样紧张、苦闷的心情,也已经知道了墓冢的确切位置,他所寻找的,只不过是当时的那一种感觉罢了。
“我记得就是这片荒草,在荒草的另一头,我第一次见到了碧涵。”随风在一片半人高的草从前停下了脚步。
此刻,他的心里一片死水般的平静。好似填堵了满腔的情感,却又什么分辨不清楚除了感慨外,还剩下什么。时间的力量实在是太过伟大,最伟大之处莫过于,有些事物无论过多久都可以还原,而有些事物,却是无论过多久也无法还原的。那些无法还原的,便坠入成永恒的记忆,成为某些人生命的一部分。
随风一声叹息,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个满是焦虑,四处寻找幽径的懵懂少年。就在少年的慌乱间,他听到了草丛那头的人声,从而引出了之后那一大串的故事。
“就让我好好地为父母亲上柱香吧。”随风止住了自己的思绪,轻轻拨开草丛,向前走去。
“随哥哥,我好后悔。自从那天你离开观云山庄,我便开始后悔。我当时不该和你们分开,也不该去往慕容世家的。可是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多到我们都无法回到从前。我知道你一直漂泊在外,恐怕整天都在为了生存奔逃吧。我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有每年来此替你为你的爹娘上一柱香了。恐怕再过几年,我连这个都不能做到了。”
随风呆愣在当场,伸出的手也停在了半空,连拨开眼前这最后一层杂草的力气似乎都没了。
这是多么熟悉的声音,他都记不得,曾在他的梦中出现过多少次。在他以为他们永远没有交集的时候,在他以为她只是当时梁偷儿所说的一个过客的时候,在她在他心中的映像已模糊得只剩下初次见面时那一袭绿衣的时候,在她的脸已经快被身边的那个女子代替的时候,怎么又突然听到了你的声音呢?…,
往事更迭,浮上心头。他也可以想象,若是碧涵没有去慕容世家,有许多波折的事情不会发生,但同样的,也会发生许多现在没有发生的事情。
只是,往事再过浓烈,假想再美好,也只是镜花水月而已。他已不再是那个稚嫩的少年,经历了如此多的挫折磨难,他的肩膀虽然依然瘦削,却已能承受重担了。纷至沓来的思绪也只是让他顿了一顿而已,并不会因此而迷失。
刚显出几分迷惘之sè的眸子,一下又恢复了清明,变得坚定。停滞在半空的手又再度动了起来,拨开了面前的荒草。一步踏了出去,落在地上,发出了一丝略带沉闷的声响。
走出了荒草,面前那道熟悉的背影还是一如往昔的一袭碧绿。似乎岁月躲开了她,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佳人听到了身后的响动,娇躯轻轻一震,缓缓转过了身来。
那是一张白皙温婉的脸庞,配着两个灵动而又清澈的眸子,此刻正透着款款的眼波,粉嫩的红唇微张,露出了里面雪白透亮的玉齿,窈窕的身段,盈盈一握的柳腰,一切都一如从前。
而他呢,经过了三年的成长,比从前又高了一些。原本俊俏飘逸的脸庞多了几分坚毅的轮廓,一身的灵气内敛了许多,若说从前的他,是一块浑然天成的璞玉,那么现在已经久经雕琢,化神奇于平凡,年少时的血锐之气,尽数被他熔炼进了体内。从外表看,再也没了一丝痕迹,越看越是觉得迎面扑来一丝空山新雨后的温润和煦之气,满面的清新自然。
两人久久凝视,就像是时间静静地流淌又回到了三年前的这个时刻,那是两人刚相识的时候,没有这么多世家、祥瑞、实力、恩怨掺杂,是多么地简单而又纯粹。随风从未觉得两个人的心可以靠得如此之近,有一个人可以无话不说。
“好久不见。”沉默了许久,随风一脸洒脱的微笑,打破了僵局。
“嗯,好久不见,你还好吗?”碧涵却笑不出来,盯着随风,双眸中也起了一分水雾。
“谢谢你,这几年来一直还未我爹娘上香。说起来,我倒很是惭愧,自从上次离开此地之后,再也没有来过。”随风斜迈一步,走到了碧涵身后墓碑前,跪下了身来,点燃了三炷香,小心地插到了碑前。
这时,他才发现,墓碑上当初藏着析天诀的裂痕不知何时又被人以红石粉封了起来,看起来美观多了。
碧涵走到了随风身后,静静地看着他祭拜自己的父母,一直没有说话。眉间一抹犹豫之sè,现了又隐,来来回回,往复了许久。最终,等随风祭拜完毕,起身之后,还是皱着眉将心中珍藏已久的话说了出来。
“我……我订婚了。”碧涵脸上一片灰暗,她到底还是说出了这句她最该说,却也最不愿说的话。
“你订婚了……?”随风嘴角抽搐了一下,本来想做个笑颜,却怎么看怎么不伦不类。其实很早之前,他便已经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可是预见到某一个结局,和自己真正地面对它完全不是一码事。
看着随风那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听着他不知道是确定事实的问句还是说服自己的话语,碧涵心中何尝不是百转千回地难过?可是现实已是如此,她难过又能如何呢?只好绷起头皮,点点头道:“是啊,我订婚了。明年五月,我将和慕容家另一个叫慕容希的姑娘一同出嫁。”…,
“什么!你说谁?”随风心中本来一片黯然,突然听碧涵提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惊得他实在忍不住,大呼了一声。
“我也是听玄风说的,似乎是他的一个堂妹,叫做慕容希,你认识吗?”碧涵见到随风如此惊讶,也是轻微一愣。
“没什么……我只是一时有些惊讶而已。”随风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到了此时他终于明白,为何分别之时,慕容希会和他说那些话了,之前在扶桑的时候,他便觉得慕容希有些不对,经常会莫名地露出些许忧愁的神sè。最后下船的时候,一想起她那yù言又止的眼神,随风此刻满腹的懊悔,也许自己若是留一留她,说不定她便不会回去了。
想通了这些,随风的脸sè几乎一片死灰。再没了丝毫的神采,看着面前阔别已久的碧涵,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长长地叹了一声。
这一声叹息听在碧涵的耳中,不亚于心里的一下痛击,明明满是酸楚,却还要挤出一丝笑意来,突然想起了什么,四周看了看,轻声对着面前的那个人说道:“随风哥哥,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从袖中小心地取出了一件东西来。
大约两寸直径,通体浑圆,中分一道波折,两边分成黑白两sè。竟是一个标准的太极型的玉佩,随风也没细看,很是随意地接了过来。“这是什么?”
“这个是我父亲临死前留给我的,他跟我说这其中隐藏了一个惊世的秘密。自从我来到慕容世家之后,我偶然间发现,原来李林甫和慕容彧他们所寻找的就是这个。后来还听说连你和梁大哥也牵扯了进来,想必,你应该能认得出来吧。”碧涵眼波流转间,一片哀伤之sè再也止不住,流露了出来。
随风悚然而惊,原来这个竟然就是传说中开启九龙锁登龙台以和氏璧余料jīng华所雕成的和氏yīn阳佩!
他简直不敢相信,将其摊在了掌心,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这一打量不得了,他这才发现,原来玉佩上所刻的yīn阳鱼的图案虽是死的,可是玉佩内部却有着活生生流动的yīn阳太极之气!他以灵觉感知来看,就像是两条活生生的yīn阳鱼在玉佩内巡游转动,甚至透着阳光,还能勉强看出玉佩外有一丝流转的太极光华!果真不愧是传世的无价之宝!
“这竟然是和氏yīn阳佩!没想到你竟一直保留到现在。”随风说话也有些呆愣,都不太连贯了。
“你收起来吧,我留着也是祸害。”碧涵婉婉笑道。
随风刚yù推辞,就听见草丛那头一阵极为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若非随风经历过上次魂游世间之后灵觉大涨,是决计感知不到的。
来人是个绝顶的先天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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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又见玄风
随风一把握紧了手掌,将其背到了身后。见他突然动了起来,碧涵微微一惊,还未缓过神来,就听草丛内传来一声清朗的话声“小涵,你祭拜好了吗?”
碧涵听到这一声话语先是身子微微颤了颤,接着迅速挺了挺身。有些焦急和深意地看了随风一眼,嘴角弯起,强自露出了些许笑容。随风看在眼里眉头一皱,碧涵的这一系列动作几乎成了自然一般。她心里明明那么苦涩,竟然还要挤出笑意来,这三年来,她每rì都要强作笑意面对慕容世家的每一个人,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又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 .
一想到这些,随风心里就是一阵的心疼。可是一想到,她已然有了婚约,明年的五月之后便成了别人的妻子,又是一阵的黯然。
随风一时的心绪很是复杂,不知该说些什么,又该做些什么。
“咦,这位兄台是……好似曾在哪里见过,请问你是小涵的朋友吗?”一声带着几分清高的声音传到了随风耳中,硬生生地撕碎了他脑中闪过的种种细琐与纷繁的思绪。
“玄风兄果然贵人多忘事,在下随风,阔别三年之久,看来玄风兄已然将在下尽数忘却了。”随风一抬手,看着面前那一袭紫sè华服,器宇轩昂更加不凡的身影,不卑不亢地笑答道。
只是他此刻虽然神sè很是轻松,但内心却如狂风大浪一般。这慕容玄风和三年前的那个英姿不凡的少年大相径庭,已很难将这两人联系到一起了。 . .
如果说三年之前的慕容玄风是一把出了鞘的绝世神剑,锋芒毕露,那现在的他,倒更像是那刺客手中握着的淬了毒的匕首,比之明里的神剑,谁也不知在背后若是被这样的匕首刺了一下会是什么后果。
随风眉头一皱,慕容玄风实在是太过诡异了。一身的气势不再是从前的刚强英武而多了很多诡异,而他也的确跨过了后天与先天的那道门槛。立足随风跟前,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尊山岳般不可撼动。随风不作声sè,悄然开启了自己的灵觉,默默地观察,这一看之下更是震惊。
他经历过魂游天下之后灵觉虽比慕容玄风要强,但也是有限,只能勉强看到其体内经脉丹田的一个大概。
在其体内最外面的一层是一片轻盈盈如水波一般的真气,不用猜也知道那是慕容世家世代相传的绝学水龙吟神功。可是在水波的内部,却是一片邪魅而火红不住翻滚yù燃的气息,随风只匆匆感知了一番,其中蕴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yīn邪之气!虽不知那道yīn邪之气是什么,但可以肯定定然不是水龙吟!水龙吟再怎么刚烈、威猛,但毕竟也是正派功法,绝不会生出什么yīn邪之气来。
那道yīn邪之气被他用水龙吟功法封在了体内,分明是在掩饰什么!
他体内的水龙吟的那些功力虽然强悍,但是和随风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可是被他封在体内的那一道内力却极为澎湃强大,随风匆匆一瞥之下难以估计其威力究竟又有几何,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其威力难以想象,自己恐怕难以接下。
这时,慕容玄风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双眼一眯,微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里,除却了一道无形的压力外,还包含着无尽的黑暗与恐怖。那道压力虽然恐怖,可是和眼中藏着的黑暗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随风从未见过如此黑暗的眸子,其中就像蛰伏着某一个上古魔兽一般。
“竟然是扬州的随风少侠,不想三年未见,竟然也到了这种层次。”慕容玄风漫不经心地抬起手来,语调也很是随意,随意之中又带了一丝讶sè。听起来,就像是根本没人在意的一个小人物突然之间有了什么小小的成就一样。
随天本就皱着的眉头,更加拧得紧了些。看来一代天骄的慕容玄风这三年来怕是也经历了许多,不但练上了邪功,就连言谈气质都改变了许多。
之前的慕容玄风一股嚣张的霸气,从来不会在这种语气细节上做手脚。也不屑于言谈的一时上风,不想,他竟变成了这样。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体内的那道yīn邪之力的原因?随风暗暗寻思,却没有接慕容玄风的话头。
慕容玄风见他没有答话,又是轻声一笑,“小涵之前跟我说有个朋友的父母双亲葬身于此,每年都要来上香。我虽然来过两次,可却一直没进来看看,时至今rì我才知晓,原来这竟然是你爹娘的墓冢,真是失敬了呢。”
随风似乎没有听出慕容玄风话里的嘲讽,似是完全不在意地回之一笑,“家父家母人轻地薄,只能葬于这荒郊野岭。玄风兄如此千金之躯自然是不会踏足的。”
“哈哈哈哈!”慕容玄风一番仰天大笑。
随风眼角的余光瞥到,听着这番笑声,就连碧涵都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的心里也是一声长叹,好好的一个仙苗璞玉怕是就这么毁了。
见到随风一脸yīn沉,慕容玄风的笑声更大了一分,“怎么样?还记得之前你我在横塘湖畔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你还是个初窥内功门径,哦,不是怕是连门径都没有摸着的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不料这么短短的三载时光,还没有我慕容在先后两天的瓶颈上耗的时间长久,竟然就这么迈入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先天境界?随少侠的天资当真令人钦佩啊。”
他越说声音越大,脸上还嘻嘻笑着。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眸,竟然闪出了一丝红黑sè的诡异光芒,尤为恐怖。
随风心里一片沉寂,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死死地盯着他。没想到的是,慕容玄风嬉笑了两声,突然又一下停了下来,满目地yīn沉和扭曲的狂热,冷然道:“天资卓绝又能如何?此刻不还是唯唯诺诺地站在我眼前?你既是小涵的朋友,去年与我也有几分交情。我也不为难你,以后别再见她。她已与我订了婚,你们还是不要往来的好。”
说罢,轻哼了一声。这一道哼声罩下,随风身前压力一阵大增,胸口像是受了沉闷的一击。一股热血激荡之下,一口热血已然倒流到了嗓子口,随风微退了小半步,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玄风哥哥!”碧涵实在看不下去,娇嗔了一声,拉了拉眼前那个神sè有些癫狂的男子。
听到了碧涵的呼唤声,慕容玄风眼中诡异的红黑sè稍稍褪去了一些,弯起了嘴角邪笑道:“随风少侠自己保重,可要照看好自己爹娘的坟冢哦。嘿嘿,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办,恕不能久陪了。”
说罢,一伸手拦腰搂着碧涵就朝着草丛外走去。
随风蹙着眉,眼神似水般yīn沉,目送着他们走远。走至一半,碧涵瞥过了头来,又看了一眼矗在原地的随风。露出了半张略带凄美的侧脸,看得随风心里一阵又一阵的波澜。
待两人已经走远了不知多久,随风才摊开自己的掌心,露出了其中一直隐藏着的那枚玉佩。掌心里已满是汗水,指关节都被他捏得咯吱作响,看起来都有些发白。刚才他还未来得及将此物藏起来,慕容玄风便来到了此地,他也只能握紧了手掌,将其藏在了掌心内。
三年之前,慕容玄风还只是他仰视的存在,经过了三载时光的不懈奋斗。随风终于迈出了关键xìng的一步,跨入了当今少数先天高手的行列,他原以为即便慕容玄风也晋级到了先天也不会相差很多才是。可谁曾想,当年仰视的存在,如今依旧不是他能够匹敌的。
就这么短短一阵功夫,他背后已经出了细细一层冷汗。
看着手心神异无匹,缓缓流转的yīn阳玉佩。随风心里一阵的感慨,想来还很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这三年过去了,她都与慕容玄风有了婚约,可是却依旧没有将这块玉佩给他,而是留给了我……”随风一阵痴傻地沉吟,默默体会着其中细碎的情绪感触。
明年五月……随风一阵沉吟,还有近半年的时间,况且慕容玄风是依靠的邪功的力量,而他靠的自己一步一步的苦修。这其中的差别岂可以道里计?
“半年的时间足够了!我一定可以突破如今的桎梏,更胜一层楼,击败慕容玄风绝不是个梦想!”随风眼神坚定,他觉得生活不再是漫无目的的游荡了,他的目标从未有一天有如此真切与实际,他既已看出了碧涵在慕容世家过得并不开心,便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改变这一切。
在此之前,有些事情真的需要了结了。随风一脸yīn沉,看了看扬州城的方向。
他此刻的内心里压抑了太多的不愉快,随风现在最缺的就是一场痛痛快快的厮杀,来发泄心中所有的烦闷和不满。他默默给父母亲又磕了两个响头,悄无声息地又离开了这个满是回忆与复杂的地方。
十一月的扬州城,正是极为寒冷的时候。街道两盘还留着不少未化的积雪,有些难以彻底融化的冰渣反复又重新冻结,更加地湿滑与坚硬。街道马车压过的地面,定是更加结实的一块,越是碾压,越是会起到反作用,反而冻得更紧。
即便如此,依旧随处可见往来的人群串流不息,热闹的景象似乎并未因为严寒而有一丝的影响。
随风沿着江边进的城,走着走着,便到了当初他卖过苦力的码头。只是那个曾给过他许多帮助的烧饼老翁却是不见了,随风停住了脚步,神sè里满是感慨,“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能回到这里。父亲母亲,你们在天上看着,今rì孩儿便给你们报了仇!”
最后谈一谈关于女主角的问题,大家请放心,本书不会写成虐文,随风一定是会有真爱的,大家好好期待吧。
第一百四十章 以血还血
随风自临江的南门进的扬州城,而当年的随家在扬州城东,刘家在扬州城西。这两户人家一东一西,可谓是平分秋sè、势均力敌。只是如今,随家早已破灭,之前的种种繁盛只留存在了一些人的记忆中了。刘家没了随家这个敌手,可谓是风生水起,雄踞整个扬州一块。
随风站在城门下,淡看着眼前人流不息、车水马龙。自语道:“也许我该先回家看看。”
这句微弱的呢喃之语,很快就消散在凄厉的北风里。若是有人听到,一定会吃惊,怎么这个少年说完话的下一刻,已然失去了踪影呢?..
随风脚踩幻步而行,一步落下,现出身形的时候已是丈余外了。步法虽不快,可是偌大的扬州城,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已叫他从城南走到了城东了。“看起来还是和之前一样啊。”抬着头看着眼前层层叠叠幽深曲折的大院,青砖碧瓦都是如此的熟悉。时间仿佛还一如从前,那些伤心的痛苦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好像他还是那个会在每rì的傍晚外出游玩的稚童,会在声声的催促中回家。只是当年随府上上下下足足死了几十口人,只剩下了些分支的势力。于是王昌明便依照随天的遗训将随家能够分的财物尽数分了,剩下的一些不能带走的不动产,便尽数落入了刘家的手里。就连在扬州城东的这片广袤的宅院也被刘家毫不客气地收入了囊中。..
随风当时就混迹于扬州城内外,对于自家的种种消息又岂能不知?只是他知晓归知晓,又能如何呢?他当时不过一个稚童,不要说阻拦了,便是被刘家发现都会危及自身。而自家的这片府邸,从那之后,他更是再没进去过。
有好几次,他路过此地,也只敢偷偷地躲在远处远观一番,回味一下之前的岁月。现在想想,当真是感慨万千。
“什么人?!刘府重地,不得乱闯!”门前两名家丁服饰的人一见随风提脚就向其中走去,忙将他拦了下来,厉声喝道。
“刘府?”随风轻声一疑,抬头一看,果然之前随府的牌匾已被换成了刘家的了。
随风轻哼了一声,先天高手的气势又岂是等闲?含怒一声,足足带上了千钧的力道,两名家丁胸口如受重锤,连血都来不及喷一口,便直挺挺倒了下去。
“是时候收回我们随家所失去的了。”随风轻声自语,同样的一道轻声的剑吟声,头顶上的那一方刘府的牌匾,应声而断,从房梁上掉落下来。随风看也不看,继续迈步向其中走去。
“不好!有人闯宅!”那些个家丁、护卫一见随风如此强势,个个就跟疯了一般兴奋,四处奔走。这些年来,连那般强大久远的随家都被刘家给彻底地扳倒,扬州城里还有谁是其对手?官商两道,纷纷与之交好,又有谁敢说个不字?俨然间,刘家已成了扬州的霸主,雄踞整个扬州,不想今rì竟来了个无名的毛头小子,要在老虎头上拔毛,众家丁知晓他有武功在身,不敢靠近,却远远地聚集紧盯着他,纷纷等着看他吃瘪。
“这小子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到这里撒野?”
“不好说,说不定就是哪个大世家培养出来的jīng英弟子,要拿我刘家立威呢。”
众人纷纷议论,却没一人胆敢上前,随风刚才只凭一声冷哼便将两名侍卫给震晕了过去,那么他真实出手又会有多么厉害呢?
“阁下是谁,为何硬闯我刘家?”突兀的一声断喝打断了随风前进的脚步,随风转过头去,右侧站着的是一个和他一般年纪的少年。少年腰间佩把长剑,一身紫sè衣衫,浓眉大眼,气势倒是不凡。
“你不配和我说话,换个管事的来。”随风随意地瞥了他一眼,根本不愿理睬,抬脚就继续向前。
“放肆!”看到随风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中轻蔑无比的眼神,紫衣少年心中一股怒火喷薄而出。他也没看到随风出手,见他的样子,只当做了一个和他差不多的世家弟子,大吼了一声就扑了上来。
轻轻一剑,平缓缓地刺出。
一声细微的闷响,纯钧剑的剑尖已没入了紫衣少年的胸口,接着又从他的背后穿了出来。只是穿出来的剑尖,已然带上了鲜血。随风冷眼看了他一眼,就瞥过了头去,手腕一震,又一把将纯钧剑拔了出来。
紫衣少年一脸难以置信的神sè,他都未看到随风是如何出剑的,便这样倒了下去。
“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是刘家的嫡系子弟,杀你倒也不冤。”随风轻声自语,声音虽不大,可却传遍了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些家丁护卫一个个愣在了当场,脸上身后流了一阵又一阵的冷汗。
随风看也不看躲在远处的那些护卫家丁,这些人也只不过是寄人篱下而已,他并不想滥杀无辜,而且他也没有兴趣对那些丝毫武功没有普通人下手。提着剑,继续向着内院走去。
这里本就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结构脉络他了如指掌。虽然刘家入主之后改变了许多,但对他而言却仍旧构不成丝毫障碍,直奔后院书房而去。
一路上,遇见过不少蜂拥而出的刘家子弟。除了年迈老者和稚子幼童外,其余毫不手软一个不留,尽数杀了。不是他残忍弑杀,而是一想到自己当时一大户的家人受了刘家所害大多变成了獠牙僵尸,死后都不得安宁,这叫他如何平息心中的怒火?唯有以血还血,以命偿命一途!
“怎么,还不肯出来吗?”随风一路向内,直到内院的书房前才停下了脚步。
他的声音不大,语调也很是平淡,没有丝毫波动。可是整个随府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听完后就是全身一寒。这个声调实在是太恐怖了,就像眼前的人没有丝毫情感一般。声音都如同金铁般冰冷。
“啊!”书房内一声惊天巨吼,声浪若奔,一股股真气不住地向外逸散。“难怪这么久都不出来,原来竟是在其中闭关。”随风嘴角上翘,露出了一丝冷笑。
气浪翻滚,吹拂地院子内的花树一阵阵地倾斜。可是到了随风身前全都chūn风化雨,散作无形。“砰!”一声巨响,书房的门被一股大力猛地推了开来,“究竟是哪个不开眼的小畜生敢在我刘家撒野!”一阵烟尘的飘荡中,一个粗壮的身影现出了形来。
随风依旧是那一袭平静似水的眼神,“哦,这不就是刘家二当家,人称震虎人的刘正虎吗?”
“是又怎么样!”听着随风话中隐含着一分玩味,刘正虎一阵大怒,朗声吼道:“小畜生是何名讳,报将上来!”
“在下随风。”简简单单四个字,随风便不再言语。
“什么!他就是那个几年前随家大难时失踪的随家少爷!”“竟然是他!难怪今rì会寻上门来。”“也不知道二当家和他究竟哪个会比较厉害。”“废话,当然是二当家了,放眼天下,除了有数的几个先天高手,又有谁是咱们二当家的对手?”
“原来竟是你这个兔崽子,没想到当年竟然你逃出了一劫。妈的,老子纵横天下时你还在喝nǎi呢,今rì倒敢跟老子叫板!我看,随天那个狗东西没好好教你吧?”刘正虎自幼嗜武成xìng,斗大的字识不得一筐,说话更是粗俗不堪。
随风眉头一皱,脚下一点,就听“啪!”的一声脆响。他竟已无声无息间到了刘正虎身前,狠狠一巴掌将他扇飞了出去。
直到了这个时候,随风刚才站着地方的那道身影才缓缓地消散!
一片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说得出话来,那个在他们眼中无敌四方几乎没有对手的二当家竟然就跟个人偶一样随意地就被人扇了出去!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噗”,刘正虎脖颈一歪,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来,血中两个白花花的牙齿显得尤为耀眼。随风这一巴掌的威力可想而知,他的脸上也高高地肿了起来。一道五指印,极为的明显。“依我看来没有教养的应该是阁下才是,怎么你的大哥平时没有教导你要以强者为尊吗?怎么今rì到了我面前还这么地放肆?”随风依旧神sè淡淡,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刘正虎气得满面通红,可是却又摸不准随风的实力,不敢轻举妄动。
随风瞥了他一眼,“怎么,刚才还在闭关修行?难道阁下不知以阁下如此资质,此生晋级先天注定只是妄想吗?啧啧,想不到阁下不愧震虎之名,勇气都比常人足上几分,竟想跟老天夺造化,看来这几年刘家倒也没闲着,确实有几分能耐啊。”
“你欺人太甚!”听着随风这不冷不热的粉刺,刘正虎本就虎豹脾气,如何受得了这样的嘲讽?随风三言两语之下,再也忍受不住,一声虎吼,浑身一震,气势大涨。
双掌弯曲,勾成了爪型,吼声如雷,一举一动间确实有着几分猛虎的架势。
“不错,你这大猫拳确实已经练出了几分火候。看来是我刚才唐突了,阁下如此资质明明千古难寻,先天境界对于阁下来说轻而易举才是,刚才却是我眼拙了。”随风又是一阵啧啧之声。
刘正虎听他一番肆无忌惮地鄙夷嘲讽,已然怒到了极致,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俊逸的少年大卸八块才解心头之恨。又是一声大吼,狠狠地扑了上去。
“这是二当家大人最擅长的形意拳,果真如同虎王下山一般,何人能挡?可笑这少年还妄想在我刘家撒野,便是这一招他便接不下来。”四周围观的家丁、护卫低低地讨论着。
随风一声冷哼,左手探出一把握住了刘正虎袭来的右爪,猛地用力一扭。就听一声筋骨错位的扭曲声,他的右臂被近乎整个翻转了过来。“滚开!”随风出脚如风,就听一声响,他已经远远地飞了出去。
场间瞬间鸦雀无声,再无一丝议论的声响。
第一百四十一章 剑闯刘家
随风一展衣袖,一股绝尘的气势飘逸而出。冰冷的目光四周扫了一圈,围观的侍从家丁纷纷退避,不敢与他的目光接触,更不要说阻拦了。
随风朗笑一声,向着刘正虎躺着的方位缓步走了过去。
“你……竟是个先天高手?”刘正虎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他胸前被随风踹了一脚,不知震断了几根骨头,隐约还可见到一个脚印形的凹痕。他行动间又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咳了一大口血出来。说话也是断断续续,很是吃力。..
随风微笑,轻轻点头,“可笑你竟然到了现在才看出来,竟然还想与我动手。你也不用怨天尤人,七年前,你们针对我随家下手的时候便应该料到会有今rì。所谓因果循环,一报还一报,你还是安心地去吧。”
“呵呵,纵使你能杀我又能怎样?咳咳……”看到随风露出了一脸瘆人的笑意,向着自己走了过来,刘正虎非但不害怕,反而流露出了一丝的自得的神sè,“我不能杀我,你若是杀了我,今rì之事便再无缓和的余地了。嘿嘿,难不成就你一人还能像当年我们一样灭了一个家族吗?”
刘正虎躺倒在地,嗤嗤地笑着,满面的癫狂。
“缓和?”随风依旧满脸淡然,“从我踏上我随家大门的那一刻起,我便没有想过此事可以缓和。你们当年做出了那么惨绝人寰的事情,你觉得我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你们刘家吗?”随风又迈了两步,靠近了些,看着他嘴唇翕动还想说些什么,却一口打断,“好了,你说的话也够多了,是时候好好休息了。”..
话音刚落,手中长剑一挥而下,一道浅浅的青sè剑气一闪而过。刘正虎直接被断了喉咙,眼见的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随风见他死了,此处也没了其他什么刘家的嫡系子弟,便转过身向着随府的大门原路返回而去。只是这一次,没有一个人敢拦他。所有的家丁、侍从个个都如避虎豹一般,都站得极远,悄悄地打望,生怕他动气怒来,将所有与刘家有关联的人全杀了。
随风一路顺畅到了随府门口,却惊讶地发现外面竟然围了一圈人。本来围做了一团,窃窃私语着什么,看见随风出来,齐刷刷地将脑袋都转了过来。
一名有些上了年纪的老汉走上了前来,有些好奇地问道:“年轻人,你从里面出来有没有见到什么?”
“见到什么?”随风一愣,摇摇头,“我什么也没见到。”说完不理会他们,径直就走了。
“我就说你们太过敏感了,也不想想在这扬州城里又有谁敢对这刘家不敬?而且刘家家大业大,当年来了那么多武林好手想要彻查出随大侠的死讯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你们怎么还相信传言说什么有人直接闯杀了进去?”老汉转过身来对着围观的其他人说道。
“若是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为何这刘府的牌匾不见了踪影,就连这门口的两名护卫都没了?不行,我偏不信这个邪,哪怕就是挨刘家一顿板子,也一定要进去将其搞清楚不可。”一名中年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径直就朝着府内走去。
不过片刻,他就哀嚎着跑了出来,“都死啦!都死啦!到处都是死人,刘家的嫡系上上下下几十口,都被什么人给杀了!里面血流成河,简直惨不忍睹阿!”
男子叫嚷着,双目瞪得浑圆,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一样。男子的这一番话如同投入油锅的石头,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原以为只是传言并不可信,谁想,竟然真的有人对刘家动手了,而且这一下就是如此惊人!
明知道其中一片惨象,却依旧挡不住有些人的好奇心。几个胆子大的人合计了一下,一起小心地探进了府内。
进去之后没走几步,即便之前已然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眼见之景,狠狠地惊了一惊。每走几步地上便有一具尸体,四处都是血迹,如同亲身走入了地域一样。他们还遇到了不少刘家的侍卫,听了他们的一番描述,惊讶地发现,做下这一切的正是他们刚才遇见的从府内出来的少年!
随风此刻正走在去往刘家的路上,自然不知道自己刚才十步杀一人的举动早已引起了一片轰动。
“你是……”到了刘家门口,门前的守卫还未来得及将一句话说完,便被随风一声轻哼给震晕了过去。此刻他将一身的功力运用地更加纯熟,已然不需要出指点穴了,一声闷哼足以能将那些内力不强的人一下震晕。
“我是来杀人的。”随风一脸平淡,轻轻地说道。接着迈步向着里面走了进去。
要说这刘家本部就是不一样,随风没走几步,就涌来一大波紫衣弟子将其围了起来。“你是什么人?”为首的也是一位少年,昂着脑袋,满脸嚣张地问道。完全不将随风这个闯入者放在眼里,仿佛此刻他已是一个死人了。
随风双眼一眯,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眼前这个少年一眼。虽然他也是和其余人一样,一身紫衣,可是他腰间却系着金sè的缎带。整个说话语气也很不一般,“你是刘家的少爷?”
少年只哼了一声,头都瞥向了一边,理也不理他。
“你们刘家的刘近呢?我可是他的老朋友了,怎么也不见他出来?”随风也不生气,微微一笑,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就凭你还想见我们家的近大哥?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少年神sè越发不耐烦,皱了皱眉,冲着四周的弟子使了个眼sè,“你们几个快点给我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收拾了,省得浪费我时间与口舌!”
随风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语,依旧是满目的笑意,“原来只要过了你这关便能见到他了。”
说罢,右手轻轻地挥了一下。接着就是一道嗡嗡回荡的剑吟声,如同黄钟大吕般作响,整个天地庭院都似乎充斥着随风的剑气。似乎只有一道,似乎有千万道,数也数不清。
不过一瞬之间,少年周围的所有弟子尽数倒了下去,连声音都未发出一丝。实在是那些剑气太过犀利,浩荡若汪洋一般,无孔不入,根本就无从挡起。最后场中站着的,除了随风,就只有刚才那个满脸嚣张的少年了。
此时,他哪会不明白是随风故意手下留情,留了他一条命?连说话都有些颤栗了,“你不要过来,不要杀我。你不是和近大哥有交情吗?看在他的面子上,你放过我好不好?你这么厉害,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这种卑鄙小人一般见识,好不好?”紫衣少年一下瘫软在地,看着随风正向着他缓缓走来,浑身哆嗦了起来,连话都说不连贯了。
随风一脸平淡地俯视着他,哼了一声,笑道:“我留你一条命到现在,只是想要告诉你,其实你不过就是刘家一个少爷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要杀你,也是一样说杀就杀了。”
说着,手中的长剑便要挥下。
“慢着!不要杀应!”前方一声大吼,硬生生地打断了随风的举动。
随风抬起头,又是一个身着紫衣,腰系金sè缎带,英姿不凡的少年。只是在随风看来,这个少年的脸型轮廓却有几分相熟,心中一阵了然,一把将瘫软在地的那个称作“应”的少年给拉了起来。
轻笑一声,“刘近,躲到了现在终于敢出来了?怎么了,在我手中握着的这个是你的弟弟?你来得正好,还可以见到他最后一面。”
原来这时赶来的少年,竟然就是刘近。看到他,三年前随风在扬州的街头被他肆意欺辱的景象又尽数地涌入了脑海中。时隔了这么久,随风虽然早已释怀,但并不意味着他当时的尊严就被白白践踏了。
“你若敢动他一根毫毛,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刘近一脸yīn沉,脸颊黑得已能滴出水来。
随风恍若未觉,轻笑了一声,“你这是在威胁我么?我不但敢动他,我还敢动你。你看好了便是。”说着拎起了刘应,看也不看,直接一剑捅了进去。又一下拔了出来,从出剑到拔剑,几乎于一瞬间完成,根本来不及反应。
随手将这具尸体扔在了一边,随风抬起身来,一脸平淡地盯着刘近,就像是丢掉了一件无用的垃圾一般。
“若是三年前就知道你这个什么武功都没有的杂碎会有这么大的能耐,我早就一剑杀了你了。又岂会容你活到今rì?”刘近也是一眼就认出了随风,他们两人自小便在一起接触,自然彼此映像极为深刻,加上两人改变并不算大,是以都一下就认了出来。
“多说无益,你若是真想为你弟弟报仇,便过来与我一战。”随风丝毫不为所动,冷冷地看着刘近。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刘近竟然已到了后天巅峰!比之当年的慕容玄风也只是差了一筹,并且更让他吃惊的是,在这刘近的体内竟也有一道纯粹的yīn邪之气!虽然感觉地并不完全准确,但基本可以肯定和慕容玄风体内的气息是同种同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随风心里隐隐起了些许不好的联想。
“接招吧!”刘近一声大喝,一把抽出了腰间挂着的长剑,带着呼呼破空的剑吟声响,向着随风斩了过来!
剑刃划过虚空,一阵飘忽不定的晃动。这刘家家传的功法成为百玄功,其中配着百玄剑诀,更是不凡,其主要特点便在一个“玄”字。“玄”并非体现在功法本身艰涩难懂,而在于出招时千变万化,神妙莫测,只能称其为“玄”。
随风见他手腕虽颤,手臂却没什么动作。当下心中已然有了计较,直接不管不顾,顺着来剑的方向,就狠狠一剑劈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