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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架红绿灯     捡漏txt下载     捡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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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1:小城书摊

    这是一条县城的护城河,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城镇扩建,护城河已经成为县城的中心,一些人便在河边占道摆摊做起了买卖。那时没有那么多机动车,也没有城管,所以倒也相安无事。

    摊位稀稀拉拉的,几乎都占据了着显眼的位置,唯有一个旧书摊例外。书摊的位置已经接近护城河的尽头,除了偶尔来一些约会的情侣,平日里根本就没有几个人经过这里,寥落冷清。在这里摆摊做生意简直如同姜太公钓鱼,纯属撞大运,更何况还是个旧书摊。

    看书摊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他盘着双腿,两手袖在一起抱着一本已经发黄的书看得入神。翻页时,便低下头用下巴蹭一下,倒也方便。

    冬日的暖阳把他沐浴在一片金色的光辉中,偶尔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男孩便缩一下脑袋,但是双目却半刻都没有离开书。

    似乎是看到了晦涩处,男孩皱了皱眉头,喊道:“老头——”

    男孩口中的老头便是在护城河边垂钓的老人,因为河基的阻挡,如果不注意根本看不到他的存在。

    老人的头发已经花白,看年岁怕是不下七十了,但是精神矍铄。此时,他正盯着河中上下浮动的鱼线,小声的说:“嘘——鱼儿上钩了。”老人的声音虽轻,但是隔着五六米远,依然清晰的传入男孩的耳中。

    男孩很不以为然的说:“快拉倒吧,你钓上来的鱼最长都没超过一寸,不用放大镜都看不出那是鱼!也就你还钓得那么起劲。”

    老人气结,骂道:“混小子,你这损劲都快赶上小丫头了。”

    “坏爷爷,又在背后说小衿的坏话!”说话的是一个扎着冲天羊角辫的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粉雕玉琢的很是可爱,此时她正撅着小嘴生气呢。

    男孩见女孩生气,便冲她眨了眨眼睛,然后又目视了一下女孩脚下的小石头。女孩会意,捡起石头便丢在了老人垂钓的水中,溅起一片水花,那将要上钩的鱼也受惊溜走了,气的老人直顿脚。

    女孩拍着手格格笑着跑到了男孩的身边,说:“于飞哥哥,你今天又逃课了。”

    男孩叫于飞,是县城红叶小学的学生,原本在老师眼中是一个聪明乖巧的好学生,也一直是家长拿来管教儿子的范例,往往是一边打自家孩子的屁股,一边说:“让你不做作业,让你不做作业,你就不能向人家于飞学学好?”。

    但是这一切在三年前,于飞遇到这爷孙俩之后改变了。

    没有人知道老人和这女孩从哪里来,他们好像突兀的出现在县城中,就靠这么一个破书摊过活。而在一次偶然的相遇后,于飞便像是中了毒,上了瘾,为了能多一些时间和这爷孙俩在一起他甚至开始了“大逆不道”的逃课,为此于飞第一次被老师要求带了家长,也第一次挨了父母的胖揍,但他屡教不改。

    让老师们尴尬的是,于飞的成绩依然是年级第一!后来家长们在打孩子的时候就换了说法:“你要是能像于飞那样门门功课都第一,别说逃课,你就是把天翻了,老子都不管你。”

    对于女孩的质询,于飞也不辩解,而是抽出屁股下面的棉垫子放在身边,拍了两下。

    女孩便乖巧的在垫子上坐下来。棉垫上还留着于飞的体温,暖暖的。

    他又变戏法似的伸出右手,手里是两块用油纸包着的烧饼,还冒着热气。原来他袖着手不是因为怕冷,而是为了不让手中的烧饼变凉变硬。

    女孩惊喜的接过,打开油纸满足的咬了一口,唇齿溢香。她把其中的一块递给于飞:“哥哥你也吃。”

    于飞悄悄咽了咽口水,摇了摇头说:“我吃过来的,不饿。小衿你吃吧。”于飞的家并不富裕,每天给他的零用钱只够中午买两个烧饼的,但是他却一口都舍不得吃,全给女孩吃了。

    老人收起了钓竿,心中叹息,小衿明明是自己的孙女,可是对自己的感情恐怕还不如对于飞的一半。不过说起来,这于飞也是个怪胎,短短三年的时间,他竟然把自己当初几十年学的东西掌握的七七八八!

    相比起他,自己这个号称百年一遇的天才简直就是个渣!如果不是这孩子身背劫难,无法化解,他还真想把逍遥门主的扳指就此传给他。一切都看他的造化吧!

    于飞不知道的是,他这三年所看的不是老人走街串巷收来的旧书,而是逍遥门琅嬛阁内千百年积累下来的绝学典籍!别人求也求不来的际遇,他却轻而易举的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

    见老人走上堤岸,于飞又举起手中的书本,问道:“老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看不明白呢?”

    老人也是一愣,按理说于飞也算是学有所成,竟然还有他看不明白的,老头接过书本一看,须发皆张!原来于飞看的竟然是《抱朴子内篇》!

    抱朴子也就是葛洪,是逍遥门第八代门主,世称葛仙,《抱朴子内篇》是其平生心得,其最重要的部分便是房中术。而世间流传的《抱朴子内篇》乃后人伪作,混以儒家纲常名教,变得不伦不类。

    真正的《抱朴子内篇》一直藏在逍遥门琅嬛阁中。因为于飞年龄尚小,不适宜读此书,所以老人便将此书藏在隐秘之处,却没有想到还是被于飞寻到,而且看这样子竟然快读完了,不过限于阅历,对书中记载似是而非,不甚了解而已。

    想到于飞刚才伙同不到八岁的小衿研读房中秘术,老人不由又好气又好笑,但对此无心之过却又发作不得。

    老人直接将书没收了,说道:“不许再看。”

    于飞虽然对书中内容不太懂,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也便作罢。但是小衿却不依不饶的说道:“坏爷爷欺负哥哥,小衿今天不理你了。”说着背过脸去,浑不顾嘴角还沾着的两粒芝麻。

    对此,老人只有苦笑。但是紧接着老人的脸色一变,他看到于飞印堂煞气汇聚竟然隐隐有提前爆发的迹象!

    他知道是因为于飞不自觉中修习了逍遥门的遗学,等于人为提前了他的命理,才使得劫数有提前的趋势。

    这对于飞是极为不利的,毕竟从心智上来说,于飞还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他的承受能力实在是太脆弱了,如果此时渡劫恐怕会毁掉他的一生!

    沉吟良久,老人最终做出了决定。他伸出手在于飞的后脑轻轻的拍了三下,于飞只觉得脑中震了三次,便眼前一黑歪倒在棉垫上。

    虽然只是轻轻的拍了三下,却让老人脸色发白!这三下等于是给于飞下了三层封印,硬生生的让于飞的记忆进入了龟息状态,虽然在潜意识中还在不断运行、积累,但是记忆的封存还是可以延缓煞气汇聚的速度,算是对他的一种保护吧。如果不是施术者自解或重大变故,于飞就将永远失去这段记忆,算是有利有弊吧。

    然而,即便这样,这段经历还是在无形中提升劫数的层次,如果这孩子最终无法度过……那也只能怪他命该如此了。

    小衿看到于飞昏倒在地,直觉告诉她是爷爷动的手脚,便站起来一边哭一边拍打着老人,“不许你欺负哥哥,不许你欺负哥哥……”

    老人在小衿的颈后轻轻的一捏便让她昏睡过去。老人抱起小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是到离开的时候了,以后有缘再见吧。”他掏出一枚玉蝉挂在于飞的颈上。

    睡梦中的小衿,小脸靠在老人的肩上,泪痕纵横,无限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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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2:点石成金

    嗖——箭矢离弦而去,一百米开外的一头小鹿应声倒地。射者开怀大笑,对左右的好友说:“晚上酒宴有此乳鹿当增色不少。”虽然射者武艺出众,但是他的身上没有一般武者的彪悍粗勇,反而是峨冠博带,显出一副仙风道骨的儒雅风范。他便是东晋旌阳令许逊,字敬之。

    众人拊掌大赞,当下便有两个家丁奔去拾取猎物。

    然而正当此时,让人瞠目的一幕出现了:一头母鹿不顾危险回到小鹿的身边,凄哀的舔舐小鹿的伤口,仿佛期待它能活转回来。

    但是那一箭已经断绝了小鹿所有的生机,任母鹿如何地舔舐,小鹿终还是死去了。母鹿哀鸣一声,竟然也死在小鹿的身边,柔肠寸断!

    这一刻,许逊分明看到母鹿的眼中溢满血泪!他只觉得胸中突然积郁一口气,彷佛想通了什么,又仿佛失去了什么。

    “啪”的一声折断了手中的强弓,在众人怪异的目光中决然离去。

    许逊是被师门誉为千载难遇的奇才,无论是经史、天文、地理、医学还是武功,在同门中无人能出其右。

    入仕为官是师门对他的最后一项考验,如果他能通过,便是下一任的门主。

    许逊猜度这是师门在让他积累功德,所以在上任之初便立志一心为民,扶危济困。当旌阳粮食欠收,百姓交不起赋税时,许逊更是施展所学点石成金,帮助百姓交租。

    有人讥笑说:点石成金不过是一种肤浅的障眼法。许逊默然不应,这种江湖术士行骗的把戏他根本不屑为之,也不屑回应。只有真正的高人才知道他的点石成金是非常高深的提纯术。旌阳盛产金矿,只不过贫得不能再贫了,以至于难以探查,即便探查出来,冶炼的成本也远远高于产出。而许逊则运用玄功将石中的金子提纯而出,从而给人以点石成金的错觉。

    对于许逊的仁善,百姓人人称道,但是奇怪的是师门的考验却一直没有通过。

    许逊刚回到县衙还没有坐稳,衙差便上前禀报说旌阳又逢灾年,几乎颗粒无收!百姓拥堵在衙门前等待许逊点石成金以交赋税。

    许逊不由奇怪,自从他到了旌阳之后,辖地十年九灾,难道自己是灾星临世不成?

    走出县衙,许逊发现,果如衙差所说,县衙前围着数百人,每个人面前都看着一块石头!让许逊感到吐血的是,这些石头一块比一块大,有的甚至有大过磨盘!即便是点金之后大大缩水,也足够十多年的赋税的了!

    见许逊出来,所有的百姓都跪倒在地,不住叩头哀求,许逊心中泯然,吩咐衙差先收下石头这才遣散众人。

    看着满院子的大石,许逊束手叹息。县衙的老门房颤颤巍巍的走出来说:“大人,老朽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老人家有话但说无妨,”许逊说。老门房年逾古稀,伺候过多任令守,许逊对他很是尊重。

    门房顿了顿手中的拐杖,说道:“大人如果有空倒是不妨跟老朽到田里走一走。”

    许逊心中一动,老门房话中有话,难道说百姓谎报灾情?

    跟随老门房走进田间地垄,许逊发现庄稼地里杂草齐膝,有的田里甚至连一棵庄稼都没有!这实在是极其严重的灾荒了。

    “大人觉得这灾情严重吗?”

    “如此重灾,简直民不聊生呀。”许逊答。同时很为自己刚刚的想法而自责,怎么可以怀疑淳朴的百姓呢?

    老门房淡然一笑,说道:“今年无旱无涝,可谓风调雨顺,更没有虫蝗聚集,何以为灾?”

    “老人家的意思是?”许逊问。

    老门房用拐杖指了指土地,说:“灾不在此,在人的心里呀!”

    “灾在心里?”

    “正是!”老门房说道:“与旌阳毗邻的其他城县尽皆丰收,唯独旌阳一地几近颗粒无收,不是因为别的,恰恰是因为旌阳的百姓有一位可以点石成金的父母官啊!既然可以不劳而获,试问又有谁愿意辛苦劳作呢?”

    许逊恍然大悟,心中郁结一下解开,他终于明白师门的考验绝不是让他积蓄功德,而应是让他勘破人性。惟其如此,他才能不被世间的形形色色所惑,才能超然出世,尽得逍遥!

    许逊对着老门房长揖到地,由衷的说:“老人家金玉良言,敬之受教了。”

    回县衙的路上,许逊自觉周身轻松,然而一间茅草屋却让他又停下了脚步。

    一个青年正在屋前熬着药,沙罐中咕咕冒着热气,药香四溢。

    草屋中不时传出老妇剧烈的咳嗽声,青年一边拿着蒲扇轻轻的煽动炉中的火,一边温声安慰说:“娘,药就快熬好了,您喝了药就不咳嗽了。”青年的孝顺让许逊心生恻隐,他走到青年的面前,问:“其他的人都拿着石头点金去了,你为什么不去呢?”

    青年见是许逊,连忙站起身说道:“大人,我娘生病了,我要照顾她,实在走不开。”

    许逊微笑着点了点头,伸手将灶旁的一块石头点化金子,问:“你愿意学习我的点金术吗?”

    让许逊想不到的是,青年竟然摇了摇头。

    正当许逊以为青年不贪不受,品性纯良的时候,青年的眼中却露出贪婪的光,他指着许逊的手说:“我想要这只手!”

    许逊当场石化,继而哈哈大笑,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终于想通了。”言罢竟自踏破虚空,飘然成仙!

    许逊虚踏浮云,看着世间百态,善念、恶念、美丽、丑陋紧紧的缠绕在一起,即便是仙人都难以尽数分清。

    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点石成金虽然可以解百姓一时之困,却也易滋生贪婪与懒惰!结果往往是好心做了坏事,实非本意。

    既然这一身所学得自世间,便让它留在世间吧,连带着这只世人觊觎的点金手也让它一并留下,赋予有缘吧。

    他将平生所学封印在右手之中,挥剑斩下,右手应声而落,划破时空,终于不见。

    对着断手飘落的方向,许逊默念:“畜生本是人来变,人畜轮回古到今。不见披毛并戴角,劝君休使畜生心!幸运的小子,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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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跳楼

    “砰”的一声,扬城大学男生宿舍304室的门被狠狠的撞开了,陈斌满头大汗的冲了进来——

    陈斌,锡山市人,外貌英俊,内心淫荡,一张嘴可谓是舌灿莲花,下到八岁小女孩,上到八十岁的老奶奶全部通杀。大学三年换过女朋友无数。曾有文学院一女友在分手时送给他一把雨伞,里面附有留言:“你若不举,便是晴天!”。

    “出大事了——”陈斌大声叫喊。

    宿舍中,张爱民正对着镜子,一脸感叹的说:“你实在是太tmd帅了!”

    张爱民,扬城本地人,智商极高,保守估计少在160以上,就是人长不咋地。所以父母总是担心儿子将来找不到老婆,从高一开始便催促他找个女朋友。

    大二的时候,爱民被逼无奈之下从陈斌的电脑里找了一张美女照片打印出来带回家,骗老头子说是他女朋友。没有想到的是,老头子“啪”得甩了他一巴掌,怒吼:“你个死孩子就这么糊弄你老子啊,这tmd不是苍井空吗?!”张爱民直接泪奔——老头子真的是见多识广啊。

    听到张爱民的话,陈斌敬佩的伸出大拇指说道:“还是你狠,连自己都骗!”

    见张爱民的脸色由晴转阴,陈斌连忙转移话题:“出大事了!于飞那小子要跳楼了!”

    于飞,陈斌和张爱民的室友兼合作伙伴,来自一个小县城,小时候有神童之称。但从小学毕业之后,于飞便似乎江郎才尽了,成绩直线下降,跌跌爬爬的才考进了一个三流的大学——扬城大学。

    从很多方面来看,他确实有跳楼的理由——

    兄弟背叛——感情受伤了;

    公司面临倒闭——事业受伤了;

    女朋友分手——爱情也受伤了;

    这一天,对他来说就好像是一个噩梦。

    大一的时候,他趁大多数男同学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学校最美丽的校花楚辰薰收入帐中。好吧,笔者不得不解释一下:这个“帐”是他那一米二小床的蚊帐。让暗恋楚辰薰的男生们咬牙切齿,跌足懊悔不已。

    大二下学期,他爆冷在学生会主席的竞选中击败了一群大三的学长,成为扬城大学最年轻的学生会主席,一时风头无两,同时也让他处于风口浪尖之上。

    彼时,风田中国(日资企业的中国总部)内部一段视频在网络上曝光,视频中四百多名中方员工被迫向日本管理人员下跪。

    一时间舆论大哗,民众纷纷要求风田中国给予解释,要求政府对伤害民族感情的风田中国进行处罚。但是雷声大雨点小,在喧嚣了一段时间之后,除了风田中国一名中层管理人员出来不疼不痒的解释一句“这是风田的管理模式,希望不要过分解读”之外,并没有任何形式的道歉,也没有任何形式的处罚。

    就在下跪事件即将虎头蛇尾不了了之之时,于飞不顾校团委的告诫,发起了“还我尊严,打胜新时代的抗日战争”的运动。主流网站因为各种原因不敢报道,他就使用校园网,联合了四十多所大学,在苏省十三个地级市同时举行游行示威,从而带动全社会展开了一轮声讨风田中国,抵制日货的行动!

    眼见着声势越来越大,扬城市政府不得不站出来对风田中国进行谴责,并要求风田中国必须对此事道歉。风田公司声名狼藉,业务量大幅下滑,代理商纷纷中止合约。最终迫使风田集团日本总部撤换了风田中国的总裁,并向中国人民道歉。

    作为运动的发起者,于飞被评为年度校园十大风云人物,并被选为苏省学生联合会副会长。当时的扬城市长赞叹:“能够在多方围堵之下组织起如此声势浩大的运动,产生如此大的影响,最终迫使风田中国让步,这个叫于飞的年轻人煽动能力和组织能力实在很不简单。”

    大三的时候,在为学生会活动拉赞助的过程中,他动起了创业的念头,并根据所学的设计专业最终成立了“创意山门”广告设计公司。自任总经理,好兄弟段佩任副总经理,兼设计总监;陈斌任销售经理;张爱民任技术总监;学妹田甜作为客户服务、行政经理;因为“创意山门”价格低廉,而且每每有出人意料的创意,所以很快在扬城市的广告行业中有了一席之地,客户越来越多,公司的业务量也不断增加,他正计划从设计学院中招聘一批优秀人才充实公司架构。

    然而,正当他踌躇满志的时候,却被人一纸诉状告上了法庭!一个叫做“指尖方寸”的广告公司状告创意山门广告创意侵权!

    广告公司之间的互告侵权的事已经屡见不鲜了,“指尖方寸”是一家刚刚成立不到两个月的小公司,在于飞看来,此举无非是打打知名度,赚赚人气。他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让段佩跟进处理此事。

    然而,让于飞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身为公司副总的段佩竟然在庭审时对创意山门侵权供认不讳!而且指出是总经理授意的,并出示了由于飞签发的执行书。法院以难得一见的高效进行了判决:创意山门公司赔偿指尖方寸公司损失合计二十万元,并勒令整顿!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于飞一下子蒙了!当他拨打段佩电话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关机了,而且人也休学离开了学校,只是在他的办公桌上留了一封辞职信!这个于飞认识了三年的好兄弟,就这样狠狠的一刀割在他的身上。

    公司近一年的时间里赚的钱加起来都不够二十万!为了不让公司因为强制执行而关闭,于飞四处拼凑,陈斌、爱民甚至田甜都将自己的钱拿出来,终于将二十万凑齐了,摆平了这件事。

    但正当于飞要大干一场的时候,却收到了几乎所有客户终止合作的消息!

    即便公司在诉讼中落败,但是几乎所有的客户都决定终止合作,这件事还是太不合理了。

    没有客户便没有生意,便没法生存。虽然很不解,但是于飞和陈斌还是腆着脸一家一家的拜访以往关系还不错的客户。

    但不管他们如何好话说尽,也不管如何自降成本,甚至陈斌都想过闭着眼睛向一个身高不足一米四,体重超过三百斤的女老总“献身”,所有的合作方都咬紧牙不愿意继续合作,甚至连原因都不愿意说。

    最后,一位带于飞入行的“老哥”在酒足饭饱后,眯着醉眼嘟嘟囔囔的告诉他:“兄弟,你摊上事了,你摊上大事了,哥劝你还是赶快离开扬城吧,这个人,你,我,都得罪不起。不是哥不帮你,实在是哥无能为力啊。”

    正在这时,于飞的手机响了。那部手机是于飞在开办创意山门之后为了方便联系业务买的,不算什么好手机,不过却很有名,就是那款手机中的战斗机。

    于飞以为是生意上门了,一看来电显示,他的脸上不自觉浮现了一丝暖意——是辰薰。虽然公司出了这些事,可是于飞从来就没有告诉她,他不想让她担心,他希望能够守护她脸上单纯的笑容,永远给她幸福。

    于飞轻轻走出饭店的包间,装作很轻松的接通了电话:“辰薰——”

    “飞……”辰薰欲言又止:“你现在在哪?”

    于飞以为她是单纯的思念,便笑道“我在和宋哥在谈一个单子,一会结束了我就去找你。”

    “不,不用。”辰薰的言语有些慌张和闪躲,“你不用过来了。飞,我们分手吧。”

    “什么?”于飞的眼前好像有一颗闪光弹炸开绚烂的白光,而后一阵阵发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好一会才回复过来。嘴巴像出水的鱼一般,绝望的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是我听错了吗?”他不知道是喃喃自语还是在问她。

    “我心目中那个于飞才华横溢、意气风华,叱咤风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整个世界都是在他的面前都黯然失色,所有人在他的身边都将沦为配角!可是现在的你……变得让我无法忍受。飞,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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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意外

    于飞僵硬的放下电话,恍恍惚惚的结完帐,拎着一瓶啤酒就上了学校教学楼十六层的露台。

    随意的坐下来,倚着护栏一口接一口的喝着啤酒,过去的点点滴滴仿佛记忆的碎片,没有任何次序的在他的脑海中浮现,最终像泪滴一样模糊一片。

    十六层的楼顶,风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五月的天竟然让他感到丝丝的冷意!

    正在这时,楼道里传来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声,抬头望去却见陈斌气喘吁吁的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见他这个样子,于飞慢慢的站起身来。

    却不料陈斌一惊一乍的喊道:“别动,你别动,你想做什么,我绝不拦着,我来只是想再见你最后一面,你千万别激动。”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于飞被陈斌的话弄愣了,好一会才明白,感情这小子以为他要跳楼吧,哥的神经还没脆弱到这个程度吧。

    于飞被陈斌丰富的想象力逗乐了,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却不料陈斌完全会错了意,语气深沉的说:“这轻轻一笑,包含了多少挫折,多少沧桑,多少痛苦,多少无奈!于飞,你心里的苦我都明白,一直以来你撑的都太苦了。可是,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

    太煽情,太肉麻了,这小子跑来这搞散文诗朗诵吗?于飞不得不打断他:“陈斌,你小子不会以为我是要跳楼吧——”

    话还没有说完,于飞就被一股很大的力量撞倒!偏巧不巧的,他又站在护栏旁边,而那个护栏又矮得连一岁孩子都拦不住,于飞被那股力量撞得踉跄着倒退两步,身体一歪竟然翻过护栏,向楼下摔去!

    慌乱中,他一只脚勾住了护栏上的一根钢筋,身体因为惯性被甩了出去,头重重的撞在墙壁上。“砰”的一声,于飞的眼前顿时出现了重影,下外传来的呼喊声变得遥远而模糊。脑海中如同电影快进一样蹿出了很多熟悉却又陌生的影像——护城河、老人、旧书、小衿……

    他的手下意识的张开,想抓住什么凭借,但是墙壁上光秃秃的,除了蹭出几道血痕,其他什么都没有!

    “我是要死了吗?”于飞的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正在这时,他的右手突然一阵剧痛,仿佛又有什么东西顺着蹭出的伤口,撕裂一般硬生生挤进了他的身体。

    同时,恍惚中有人在他耳边说道:“畜生本是人来变,人畜轮回古到今。不见披毛并戴角,劝君休使畜生心!幸运的小子,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于飞差一点想破口大骂,幸运的小子?你tmd见过这样倒挂在十六层楼顶,只需一阵风便会自由落体,两个蛋蛋同时落地的幸运的小子吗?

    “于飞!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身边传来一声惊叫,于飞终于听出来了,正是刚才撞他的张爱民!

    陈斌也跑了过来,喃喃的说了一句。

    “你在说什么?”于飞艰难的问。

    陈斌竟然没有反应过来是于飞在问他话,说道:“我说,幸好我们拜把子(结拜)的时候,我没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不然今天就惨了。”

    这混蛋……于飞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吼道:“你tmd如果再不拉我一把,我就让你下来陪我!”

    陈斌这才注意到于飞的一只脚勾着护栏,眼看着便坚持不住,要滑下去了,连忙招呼张爱民合力将他拉了上去。

    重新的回到楼顶,三人又累又后怕,气喘吁吁的瘫在地上。

    于飞才明白,原来这两个小子电视看多了,以为他受不住打击决心寻死。为了救下他,两人精心谋划:陈斌跟他说话吸引注意力,而张爱民则从另外一个楼梯通道上来,在认为于飞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将他扑倒,却没有想到,因为没有掌握好力道和方向,差点让他“被跳楼”了。

    三人互相看了看对方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一直笑得连气都喘不过来,笑得耗尽全身的力气,一个接一个的躺在水泥板上,看着蔚蓝的天空上飘荡的白云,觉得自己跟它们一样,都迷失了。

    于飞看了看右手,他记得刚才撞到什么,一阵剧痛。然而让他惊讶的是,右手完好无损,连破皮都没有!

    三人相互搭着肩膀,就这样一身尘土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那一付狼狈的样子让很多人驻足。

    “于飞!”一声夹杂着浓浓杀气的叫喊打断了他们的自我陶醉,原本熙熙攘攘的校园小路顷刻间变得空空荡荡的,连陈斌和张爱民这两个“讲义气”的好兄弟也脚底抹油,在0.01秒内和他拉开了至少十米的距离,两人手牵着手,“基情”无限的对着远处莫须有的风景指指点点,那表情就差在背后写上“我不认识于飞”这几个字了。

    看着他们俩蹩脚的表演,于飞不由气结,转过身很无奈的苦笑说:“徐娇娇同志,我好歹还是学生会主席,算是你的上级,请你不要动不动就以对待阶级敌人的方式对待我好吗?”

    徐娇娇,于飞的学妹,学生会的副主席。坦白说,徐娇娇绝对是一个美女,可是她的彪悍却让任何一个男生对他退避三舍。

    有一天于飞从梦中醒来,迷迷糊糊自言自语的说:“奇怪,我怎么梦到徐娇娇了?”精通趋避之术的陈斌立马同情的劝慰:“于飞,你做噩梦了啊?没事,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给,这是《金刚经》,拿去抄写一百遍,保管以后徐娇娇远避,幸福又安康。”

    徐娇娇根本不吃于飞这一套,大大咧咧的拍着于飞的肩膀问:“学长,听说你上午又去见客户了?结果如何?”

    于飞哭丧着脸说道:“别提了,我只说了一句话就被赶出来了。”

    “什么?被赶出来了?”徐娇娇惊讶的说道:“学长你虽然人长的不咋地,可也不是欠扁的那种,即便不能合作也没必要把你赶出来呀。你到底说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于飞老脸微红说:“我到了经理的办公室,看到墙上挂着一幅字:有容乃大。我一时好奇没忍住,就问他:‘有容是哪一位?’”

    徐娇娇:……

    过了好一会,徐娇娇才红着脸嗔道:“赶走你是轻的,要是我在直接把你丢出去。”

    在酒精的作用下,于飞瞥了一眼徐娇娇胸前傲立的双峰,一时嘴贱,吞吞吐吐的说:“我是没看到那个叫有容的,估计她再大也大不过你。”

    “于飞!你作死呀!”徐娇娇的声音回荡在扬城大学的上空。

    此时,躲在一旁的陈斌一边不断在自己的胸前画着十字,一边沉痛的说:“杰出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忠贞的泡妞主义斗士,把妹道路的先行者,于飞同志,于5月18日下午18点25分英勇的倒在他长久以来为之奋斗的风流道路上。一个于飞倒下去,千千万万的流氓站起来——爱民,你小子看什么看?赶紧拨打120呀,要出人命了。于飞肯定是受打击精神错乱了,或者是精虫上脑了,连徐娇娇都敢调戏。愿上帝宽恕他的灵魂,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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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对饮

    “好像没那么严重嘛。”张爱民嘀咕道。

    “什么?”陈斌仔细一看,惊讶的说:“嘿!怪了!难道徐娇娇转性了?要是平常有人敢这么和她说话早被大卸八块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顿时,一个念头在他们的脑中泛起,两人对视了一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异口同声的说:“有奸情!”

    在徐娇娇的落英神剑掌没有落下来之前,于飞很聪明的转移了话题:“那个娇娇,还没有吃饭吧?不如我请你吃饭?”

    这一招果然管用,徐娇娇的脸马上阴转多云了,不过依然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别想拿食堂四块钱的快餐打发我!”

    “怎么会呢?”于飞堆起笑,如同向“皇军”献媚的二鬼子一般。说不得,为了免受皮肉之苦,只能牺牲一下孔方兄了。

    看着徐娇娇算你识相的表情,于飞苦笑:“我这个学长当得也真够丢人的。客户没拉到,竟然还被学妹动手动脚。”

    “谁对你动手动脚的了?!”徐娇娇羞怒交加,捏起粉拳“狠狠”的捶了他几下。

    正自打闹间,于飞的身子一僵,神色一黯,如同一块进入冷水的热铁,瞬间冷寂。顺着他的目光,徐娇娇看到两个青春靓丽的女生正说笑着走过来。

    徐娇娇认识,左边的那个剪着齐耳短发的便是于飞的女朋友——楚辰薰。

    “不用担心。”徐娇娇安慰:“我会帮你解释清楚的。”她还以为于飞是担心楚辰薰误会他们的关系。

    “我不担心。”于飞自嘲的一笑:“我们刚刚已经分手了。”

    楚辰薰陌生而冰冷的目光,仿佛根本就没看见于飞一样,这让他的心一阵阵绞痛,三年多的热恋,曾经以为他们的感情坚实、纯洁、永恒!他发誓一定会让她开心,给她幸福。

    然而,这一切现在看来都成为了笑话。她的那一番话就如同一把把凶残的利刃将他刺的体无完肤。

    “什么?”徐娇娇惊讶的看着于飞脸上的落寂与无奈,怒道:“我找她问个明白!”说着便要冲过去。

    于飞一把拉住她胳膊,以徐娇娇的彪悍,要真让她去找楚辰薰,两句话不说就有可能动手!

    楚辰薰两人刚好走到跟前,而于飞恰巧因为阻拦徐娇娇凑上了两步,这让她们以为于飞是专门在这等她们的。

    楚辰薰身边的闺蜜栾如兰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说:“于飞!我们家辰薰已经和你分手了,你这样死缠烂打的有意思吗?!”

    于飞眉毛一扬刚要说话,却又硬生生忍住了。说什么?说自己根本不是在这等她们的?这样的辩白有意义吗?

    但是徐娇娇忍不住了,她顺势抱住了于飞的一条胳膊,热情的说:“那我还真要谢谢学姐你了!说实话,我和于飞学长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学长念旧,老是念叨着什么‘糟糠之妻不下堂’,一直都不愿意说分手,我呢,也不想让他为难,这下好了。学姐,你说我该怎么谢谢你呢?格格!”

    徐娇娇抱得很紧,仿佛半片身子都压在于飞的胳膊上似的。正值五月,衣衫轻薄,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她胸前硕大的柔软!比起楚辰薰要壮观多了。要真说起来,徐娇娇的美貌并不在楚辰薰之下,只不过于飞一直把她当兄弟,从来就没注意罢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楚辰薰淡淡的看了徐娇娇一眼,目光从于飞的脸上一扫而过,仿佛连停留片刻都不愿。樱唇微启:“恭喜了!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变废为宝了;于飞,说起来你的眼光怎么变得那么差了?”

    楚辰薰词锋犀利,毫不留情,一句话便将人都讽刺了,但偏生一个脏字都不带。

    徐娇娇又岂是吃亏的人,当下冷笑一声便要回敬两句,却冷不防被于飞半拉半拖着离开了。

    望着两人的背影,楚辰薰发了好一阵的呆。栾如兰冷笑着说:“我就说吧,你还担心他会伤心难过想不开呢!看吧,他不知道有多风流快活呢。前脚和你分手,后脚就搭上一个!枉你平时还相信他们俩是清清白白的呢!这下露馅了,哼!早就看出来他不是个东西。”

    楚辰薰没有说话,转过身急急离去,晚风中,一滴晶莹的泪水凄然飘落。此时,栾如兰的脸上竟然露出得逞的笑。

    “你放开我!你快放下我,我要和她说个清楚!”徐娇娇在于飞的怀中奋力的挣扎着,奈何他的力气太大,徐娇娇憋的满脸通红都挣不脱。

    所有目睹这一切的学生都替于飞捏了一把汗——敢这么对待徐娇娇?作死吧?也有些人幸灾乐祸等着看于飞怎么倒霉呢。甚至还有两个为于飞要因此住几天院开出了盘口。

    于飞将暴怒中的徐娇娇放下来,只说了四个字便让徐娇娇一下子安静下来:“陪我喝酒。”

    看着乖乖地跟在他身后的徐娇娇,扬城大学的校园中下巴掉了一地,原来彪悍的徐娇娇的软肋竟然是酒!

    与楚辰薰曾经的安乐小窝变成临时“战场”。

    楚辰薰的行李搬走了,往日温馨的小屋显得空荡和凌乱。竟然连吃饭的桌子都没有!徐娇娇便在地板上铺了床单,当做餐桌。

    看着徐娇娇一罐一罐的开着啤酒,于飞口中发苦,这几天为了拉客户,酒可真没少喝,陈斌这小子说他现在喘气都能熏醉人。不过喝酒这事既然是他提出的,也就不好阻止。也罢!为了逝去的青春,为了扯淡的爱情,喝吧,喝死又何妨?!

    下定决心的于飞在徐娇娇的对面坐了下来。拿起一罐啤酒和徐娇娇碰了一下,说道:“娇娇,谢谢你下午替我解围。”

    徐娇娇也不矫情,“当”的一声碰了一下罐子:“是兄弟就别说这话,干!”细长的脖子一扬,咕嘟咕嘟竟然真的干了,白皙的脸上登时浮现了两坨红晕。

    于飞大呼一声“痛快。”也将一罐啤酒喝干,两人手拿着一只空易拉罐,相视大笑。

    下酒菜极为简单,是两人从学校门口的小吃摊上捎带过来的:十几串麻辣烫,二十多串烧烤,外加一小袋花生米!

    徐娇娇拿起一串烧烤很粗犷的咬了一口,红晕的腮边便多了一摸油渍,但她浑不在意,嚼得津津有味。

    于飞笑道:“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一个不错的酒友!以前我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徐娇娇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的眼睛都在楚辰薰的身上呢,哪里能看得到我呀。”说着,腾出手又递了一罐啤酒给于飞。

    徐娇娇的话让于飞想起了两人两年前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大二的于飞是迎新工作的负责人,而徐娇娇是刚刚入学的小学妹。一个人拖着行李来报到入学。她的身材虽然不算玲珑,但与硕大的行李箱相比却显得很纤细。当于飞看到她的时候,伊人正费力的试图将箱子拉上一个台阶。

    于飞走过去很轻松的帮她把行李箱提上了楼梯。从那时起,徐娇娇便跟在他的身后,成了他的“小尾巴”。

    第二次见面是在学生会的报名点。徐娇娇的美丽让她成为“抢手货”,各个部长为了争取她的加入甚至差一点发生群殴。但是她却将填好的报名表摔在了学习部的桌子上!正在打盹的学习部部长于飞抬起头看着面前那个比日头更明媚的少女,浑然不知道他即将招进来的是怎样一个彪悍的女生!就这样,被公认为学生会最无聊最无趣的学习部那一年一下子成为最受欢迎的部门,报名的人挤破了头。

    后来,于飞曾经问过徐娇娇为什么要加入学习部,徐娇娇指了指自己脑袋,气呼呼的说:“脑袋进水了。”

    直到现在,于飞都不明白徐娇娇当初的选择,也许真的是脑子进水了也说不定。

    他同样不明白如此美丽的徐娇娇为什么两年了都没有交一个男朋友,追她的男生少说也有一个加强连,学习部的值日生每天都要将十几束鲜花丢到垃圾桶中。

    五罐啤酒下肚,于飞的眼睛有一些迷离,他的酒量远不止于此,只是这几天喝的太多,加之心情也不好,所以感觉来的比较快。

    徐娇娇又灌下一罐啤酒,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将空罐子往地子上重重的一顿,直着舌头说:“学长!有一句话我早就想问你了,你要实话实说,不准糊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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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情迷

    于飞看着徐娇娇严肃而认真的表情,呵呵笑道:“你问,你问,我保证有什么说什么。”

    “好,一言为定,你要是敢不说实话,就罚你一辈子阳痿!”

    ……于飞顿时打了个冷颤,带着酒都醒了一些,徐娇娇的彪悍劲头果然又上来了。

    徐娇娇伸出细长的食指,指着他问:“你说,这两年来,你有没有一点喜欢过我?”

    正在灌着啤酒的于飞噗的一声呛着了,连连咳嗽了几声才好了一些,相比于徐娇娇的醉态悍然,他的脑子还是相对比较清醒的。这个问题如此的犀利,确实让他有些难以回答。

    徐娇娇这么漂亮,是个正常的男生都会喜欢,可是他一直都把她当成妹妹,不!应该说是弟弟,从来就没往男女感情上去想!直到今天下午,徐娇娇为了给他挣回面子,亲热的抱住他的时候,他才发现娇娇的美丽不在楚辰薰之下,而身段更是犹有过之。

    “呃——”于飞迟疑了,正在想怎么说才能够不伤害徐娇娇的时候。

    却见徐娇娇不断拍着地,吼道:“谁说谎谁tmd就阳痿!”

    虽然于飞并没有说出口,但是她已经知道了答案,眼睛噙着泪水,凄然而哀伤!

    于飞这才知道原来徐娇娇一直以来竟然对他有着这样的感情,她明知道自己深爱着楚辰薰,却依然飞蛾扑火一般。不管自己做什么,她都第一个支持!即便众叛亲离,她都坚定的站在自己这一边。

    为了成功的做好一个校园活动,她跟着他熬了三个通宵;为了照顾踢球摔伤的他,她在病床前守了一夜,为了不让楚辰薰误会,却在辰薰得到消息赶到医院之前悄然离去。

    于飞苦笑:“娇娇,辰薰说的对,废物不值得再利用。”

    “放屁!”徐娇娇大爆粗口,紧接着打了个酒嗝,借着酒劲说:“放tmd的的狗臭屁!别说学长你不是废物,就算你真的是个废物,就是整个世界都离你而去,我!徐娇娇!依然会在你的身边!”

    一句话,说得于飞鼻子一酸!段佩背后捅他一刀,他没哭;客户纷纷解约,眼看着公司即将倒闭,他没哭;即便是楚辰薰突然提出分手,他也没哭;但是此刻,听到徐娇娇直白火热的言语,他却泪湿眼眶!

    而此时的徐娇娇早已泪水潸然,为了两年的痴恋,为了她深爱却从来没有关注她的男人。

    泪水朦胧中,徐娇娇的身影仿佛滴在宣纸上的墨点,一点点氤氲开来。

    于飞突然伸手将猝不及防的徐娇娇拉入自己的怀中,但他的身体却因受不了这一冲,带着徐娇娇倒在了地上,两人的身体碰倒了旁边的酒罐,啤酒咕嘟咕嘟的流出来仿佛此刻两人体内喷涌而出的感情。

    本已酒醉的徐娇娇扑倒在于飞的身上,先是一呆,仿佛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继而小嘴一努,竟然吻上了于飞的唇!

    这不是于飞想要的结果,他只是为徐娇娇的痴情所动,只是想抱她一下而已,谁想到徐娇娇的感情突然爆发起来,竟然强吻了他!这真的是始料未及的。

    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徐娇娇更是千娇百媚的美女。于飞只觉得脑中轰的一下,一片空白,双手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在徐娇娇的身上游走起来!

    徐娇娇突然嘤咛一声,原来他的手已经不知不觉的攀上她傲人的双峰!无可置疑,于飞以清晰的手感再次确认了徐娇娇的“伟大”,起码是d!比楚辰薰的b要大上两号!

    徐娇娇停止了毫无技巧可言的强吻,身体变得火热而酥软,小嘴微张,喷着芳香的酒气。星眸微闭,长长的睫毛闪动着期待和紧张。她丰润的大腿应该能感触到身下那一根突兀的火热。

    于飞将徐娇娇的t恤掀起,徐娇娇配合的将上身微微欠起,方便他将碍手的胸罩托开,柔软而粉嫩的两只玉兔跳跃而出!两粒“红宝石”在他粗浊的呼吸中慢慢变得坚挺。他一挺腰便反将徐娇娇压在身下……

    咚咚——楚辰薰敲响了风田中国总裁办公室的门。

    “どうぞお入ってください(请进)”里面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

    轻轻的推开门,楚辰薰见到年轻的总裁风田川仁正专注的批阅着桌子上的文件。

    楚辰薰恭谨的立在办公桌前等了一会,风田川仁才抬起头,用流利的中文说道:“楚小姐有什么事吗?”

    楚辰薰对于风田川仁能够说一口流利的中文并未露出惊讶的表情,回答道:“风田先生,您要的文件我已经翻译好了。”

    那是一本足有数十页的文件,楚辰薰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翻译完毕,这让风田川仁很惊讶。

    接过文件风田川仁略微的看了一下,由衷的夸赞:“非常好,楚小姐,你的效率让我惊讶。为了表彰你卓越的工作,我想请你吃夜宵,可以赏脸吗?”

    风田川仁自信的微笑着,他的年龄只比楚辰薰大了四岁,却已经是风田中国的总裁,名副其实的年少多金,更可贵的是他现在还是单身,这些条件不知道能让多少女性疯狂了。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楚辰薰娇美的脸上恰到好处的浮现一丝疲倦,委婉的拒绝了风田川仁的邀请:“谢谢您风田先生,可是我今天晚上很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哦,这样呀,那改天吧。楚小姐好好休息。”风田川仁说完便低下头继续批阅文件。

    楚辰薰轻轻的走了出去,小心的把门带上。

    风田川仁一脸迷醉的目送楚辰薰远去。此时的她身上还带有着学生的青涩和纯真,但却被职业装掩盖了,又透露出几分制服的诱惑,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清香宜人。

    走出门,辰薰秀眉微蹙,小声的嘀咕道:“奇怪,如兰呢?说好晚上一起回去的呀。”

    在门关上的一刹那,风田川仁突然长出了一口气,露出舒爽无比的表情。从桌子下露出一个女人小巧的脸蛋,她的唇角还沾着一抹白色粘稠的液体!女人双眼迷离,妖媚的瞥了风田一眼,伸出丁香小舌将嘴角残留的液体舔舐干净,慢慢的站起身来,全身竟然不着片缕!

    如果楚辰薰还在这里,她肯定可以一眼认出这个女人竟然是她的突然消失的密友栾如兰!

    “风田先生,人家有进步吗?”栾如兰丰满浑圆的双腿骑在风田川仁的右腿上,坚挺的双峰慢慢靠向他的肩膀,却不料被他推开了。

    栾如兰暗暗叹了口气,风田川仁真正想要的是楚辰薰,这她知道,刚才,就在楚辰薰进门的那一刹那,他在她的口中“爆发”了。也许在他的心中,在那一刹那已经将她当成了楚辰薰来征服了吧?

    风田川仁整理了一下衣服,冰冷生硬的说道:“栾小姐,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约定?就是将自己最好的朋友送上这个日本男人的床,然后领一大笔钱和永久的合同吗?栾如兰自嘲的想到。

    不过,很快栾如兰面上又浮现出自信的微笑:“放心吧,风田君,今天上午辰薰已经和她的男朋友分手了。”

    “纳尼(什么)?这是真的吗?”风田川仁惊喜的抓住了栾如兰的手臂,巨大的力道让栾如兰痛的轻呼出声。

    “你先放开我的手,痛死了。”栾如兰说。

    风田川仁连忙放开手:“对不起,我太激动了,这也太快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的?栾如兰的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楚辰薰的那点心思又怎么会是自己的对手。

    不过,她还是告诫风田川仁说:“楚辰薰现在还远远没有忘情于于飞,所谓欲速则不达,相信风田君一定比我懂这个道理。第一步迈出去了,成功也就不远了。更何况,今天下午,于飞那个傻小子,还有他的那个蠢学妹又帮了一个很大的忙。”

    看着风田川仁欣喜若狂的表情,栾如兰一阵嫉妒,真不知道楚辰薰有什么好,竟然能让他如此疯狂。可怜的于飞啊,你肯定不知道为什么公司会吃上官司,为什么有那么重的判罚,为什么所有客户都要终止合作,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又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而且这样的惩罚还远远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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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事发

    “如兰!”刚刚走出办公大楼的栾如兰被突然被冲出的楚辰薰吓了一跳。

    “想什么呢?失魂落魄的?”楚辰薰见栾如兰的脸色有些难看,关心的问。

    “被你吓到了啦!”栾如兰恰到好处的掩饰了自己的失态。

    “快点回去吧,再晚的话宿舍门就上锁了。”楚辰薰一把拉起栾如兰的手急匆匆的向外走去。

    “急什么啊?今天不会有人再来接你了。”栾如兰说。

    楚辰薰面色一僵,以前不管她加班到多晚,于飞都会等着接她下班,就在风田中国大厦对面的那棵老树下。

    夜色朦胧,昏黄的路灯下,楚辰薰仿佛看到于飞还站在那里向她招手。

    “辰薰!在这里!”

    楚辰薰便立刻跑了过来,欢快的像一只小鹿。

    “等了很久了?”

    “没有,刚来。”

    “切!连撒谎都不会!”辰薰用脚尖点了点地上的烟屁股,轻声数:“1、2、3…10个,你今天又超标了!”

    于飞只有苦笑,楚辰薰规定他一天抽烟的数量不准超过五支,这下被抓个现行。

    他伸手将辰薰搂进怀里,耍赖说:“那还不是因为我想你吗?”

    辰薰乖巧的趴在于飞的怀中,深深的吸了一下鼻子,恶狠狠的说道:“哼,一身的烟味,臭也臭死了!看我今天晚上怎么罚你!”

    “啊?要罚呀?”于飞装出很害怕的样子说:“不会不准我上床吧?”

    楚辰薰清澈的眼睛微微一转,面色微红,小声说:“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你今天超标了五支,我就罚你今天晚上做满五次!”

    于飞:……

    “辰薰,辰薰,想什么呢?”栾如兰叫了几声,楚辰薰才从往日的回忆中清醒过来,定神看去,今天的老树下,灯光依然,却已没有了他的身影。

    “没想什么。”楚辰薰黯然的说。

    “又在想于飞那个混蛋了,是吗?”栾如兰说道:“辰薰,我跟你说,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留恋,背着你竟然早就和徐娇娇勾勾搭搭。哼!活该,他的‘创意山门’被人告了,马上就要倒闭了,昨天他竟然还跑去跳楼,真没出息透了!还好你离开了他,不然有的苦受了。”

    “什么?‘创意山门’被人告了?还要倒闭?这些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不告诉我?”楚辰薰被这个消息震惊了。

    “我还以为于飞都已经告诉你了呢!”栾如兰自知失言,连忙掩饰。

    但是不等她说完,楚辰薰已经跑开了。

    “辰薰,你去哪?”

    楚辰薰一边跑去拦车,一边拨打于飞的电话。可是却久久没有接听,这让楚辰薰更加的自责和着急。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在她脑海中串接了起来,所有的一切全都明白了。难怪他这段时间意志消沉!不明原因的她听信了栾如兰的话,想通过分手的方式刺激他找回自我,在这最艰难的时候又给了他沉重的一击!辰薰是很聪明的,她已经觉察到栾如兰有些不对劲了,她明明知道这一切为什么迟迟不告诉自己,而且劝自己和于飞分手?

    “于飞,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遇到了这些事,可是你为什么也不告诉我,你知道我有多想和你一起面对吗?不管是多艰难,即使是一无所有,我都不会离开你。于飞,你快接电话啊。”。终于,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她的身边,楚辰薰连忙钻了进去,只留下栾如兰在那里徒呼奈何。

    站在熟悉的门前,楚辰薰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才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过了好一会竟然没有人过来开门。

    难道是于飞不在?楚辰薰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房中很乱,弥漫着难闻的酒味,空的啤酒罐子滚得到处都是,还有半干涸的酒渍,地上铺着一块皱巴巴的床单,上面放着还没有吃完的烧烤。

    这让楚辰薰越发的心疼,看来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竟然日日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卧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平稳的呼吸。

    “于飞……”楚辰薰轻叫了一声,没有回应。

    顺着门缝,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于飞的那一双大脚,他赤着上身,只穿着一条大短裤,睡得正香。这无赖的睡姿,楚辰薰最是熟悉的了。

    然而,接下来的场景却让楚辰薰一下子愣在当场!一条白皙匀称的手臂正圈在于飞的腰间!竟然有一个女人和他睡在一起!

    楚辰薰一下子推开了门,果然!女人小巧的头颅正舒服的钻在于飞的腋下,齐耳的短发覆盖了她大半边的脸。上身的t恤皱巴巴的被掀开了,露出雪白的一段腰腹,因为侧身的原因,胸前的硕大的两只玉兔愈发显得丰满,竟然像没有戴胸罩的样子!果然,床脚正垂着一条绝对不属于自己的大号的粉红色胸罩!

    楚辰薰踉跄了一下,倚住门才让自己站稳?本来知道于飞因为分手而颓废伤心,甚至要跳楼,楚辰薰心中歉疚、自责,还有一些欢喜,毕竟这些都说明我真的很爱她,很在乎她。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急慌慌赶来看到的竟然是这样旖旎的一幕!

    楚辰薰的泪水不自主的流下来,她知道不管分手的初衷和原因是什么,也不管分开的时间有多短,但是他们已经不可能再回去了。

    楚辰薰不想再看到这么不堪的一幕,转过身跑出了房间并重重的带上了门。

    不知道睡了多久,徐娇娇才迷迷糊糊的醒来。

    昨夜的酒醉让她的头昏昏沉沉的,还有一些困倦。

    睁开眼,她竟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的男人怀里,惊的一下子坐起身来。待到发现这个男人便是于飞的时候,才稍微放松下来。

    天呀,昨天晚上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徐娇娇看了看自己“真空”的上身,难道说是酒后乱性,做了那事?可是下身的衣服很完整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已经记不太清,只有一些恍惚的片段。

    自己扑倒在于飞的身上,然后……接吻?徐娇娇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唇瓣,好像还是自己主动的样子,很热情,很激烈!哎呀!徐娇娇双手蒙住了脸,感觉到脸上烧得厉害。

    接下来,他的手开始钻进自己的衣服,推开胸罩,然后……

    徐娇娇现在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好在他现在还没有醒来,否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她转过身看着睡得正想的于飞,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嘴角竟然还有一丝口水,这睡觉的样子竟然让她觉得说不出的可爱,小声嘟囔了一句:“真看不出来你竟然那么色!”

    徐娇娇仿佛还能感觉到昨晚他的手在她胸前揉捏的感觉。

    因为仰面睡的关系,于飞的大短裤上顶起了一个“帐篷”,徐娇娇不由轻啐了一口:“呸!流氓!”

    这时候,却见“流氓”伸手在自己的胸前抓了几下,嘴里嘟囔着,似乎马上要醒来的样子。

    羞臊的徐娇娇无处可躲,只得背对着于飞又躺下来,紧闭眼睛装睡,可是她不断闪动的睫毛却将她的紧张暴露无遗。

    于飞感觉到一阵口渴,睁开眼却见一个美丽的身体正背对着自己侧卧在一边。刚刚睡醒的他一时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楚辰薰呢,便习惯性的贴了过去,一伸手便又将一只丰乳握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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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开除

    正在装睡的徐娇娇一下子感觉到自己的ru房再一次遇袭,紧闭的双眼唰地一下睁得老大!

    而入手的硕大也让于飞彻底清醒过来,床上的女孩绝对不是楚辰薰,不明白自己的床上为什么会多出一个女孩的他,一下子叫了起来。

    这下可把徐娇娇气得半死,吃亏的是自己,叫的人反而是他!而且他叫都叫了,手竟然还握着那里没放开!

    徐娇娇一下子坐起身来,双目喷火,瞪视着于飞,恶狠狠的说:“说!你昨天晚上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徐娇娇!怎么是你!”于飞惊讶道。

    徐娇娇的火腾的一下烧的更高!昨天晚上被他又摸又亲的,他现在却摆出了一副不肯认账的表情。她抄起身边的枕头,一边怒道:“我叫你装,我叫你装。”一边狠狠的砸着于飞。

    好一会于飞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昨天晚上,他掀起徐娇娇的衣服和胸罩,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便要进一步的动作,却不料,因为他们的身体离开了床单,徐娇娇裸露在外的皮肤碰到了冰凉的地板,不由叫了一声,这一声将他的欲火也熄灭了。

    他挣扎着将徐娇娇抱起来丢在床上,自己也在床边坐了下来,却不防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低头一看,竟然是徐娇娇的胸罩!

    转回头,于飞的鼻血都差一点流出来,徐娇娇高耸的双峰在空气中颤巍巍的,几乎占据了他整个视线。而她却仿佛做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得意的嘻嘻笑着,好像在说:“看,我多厉害,你解了半天都没解开的胸罩,我一下子就解开了。”

    “哎哟,我的神呀!”于飞只觉得喉中一阵干渴,连忙跑出去喝了一杯冷开水才算是克制住自己没做那事。

    回到卧室,给徐娇娇盖了一条毛巾被,于飞也酒意上涌,便靠在床边睡着了,谁想到一觉睡醒之后自己怎么就在床上了呢?而且还迷迷糊糊的摸了徐娇娇的丰乳!

    这该怎么收场啊!于飞的头疼了。

    “娇娇。”于飞站在卧室门外,咽了口吐沫说:“昨天晚上——”

    “闭嘴!”卧室中,徐娇娇已经穿戴整齐,却依然不愿意听他说话,双手捂住了耳朵,“我不要听,你不许说。”

    于飞苦笑,徐娇娇一直这样态度,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沟通。

    最后还是徐娇娇腹中传出来的饥饿声响打破了僵局。

    于飞看着徐娇娇紧绷的脸,想到如此彪悍的她竟然也有如此娇羞的一面,不由想笑。

    徐娇娇满面通红,凶道:“你是死人啊,不知道我饿了呀,还不快去做饭,吃干抹净连饭都不管了吗?”

    看着恢复彪悍本色的徐娇娇,于飞终于放下心来,说实话,他还真不习惯徐娇娇那娇羞的样子。

    已经将近晌午了,那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怪不得饿呢。

    到厨房中,于飞才发现能吃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几了,只得拆了三包方便面凑合一下。

    正在煮面的时候,徐娇娇走了进来。虽然脸上还是红红的,但是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不会吧学长!”见到于飞正在煮面,徐娇娇装出吃惊的表情说:“昨天某人还信誓旦旦的答应我,不会拿四块钱的快餐糊弄我,这下可好,直接降到方便面了,三包加在一起都不够四块钱!有比你还抠的吗?”

    于飞老脸一红,强辩道:“再加上两个鸡蛋差不多就超过四块钱了。”

    徐娇娇气结,口中嘟囔着:“昨天晚上又摸又亲的,结果就值三包方便面加两个鸡蛋!恐怕鸡都没有这么廉价。”

    于飞的汗一下子下来了——乖乖,徐娇娇的彪悍变本加厉了。

    从于飞的手中接过面条尝了一口,徐娇娇的紧皱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这味道确实不错。一方面是她饿了的原因,一方面也是于飞的手艺好。

    吃完了面,于飞便好男人当到底,连同昨天的碗筷一起拿到厨房去洗。

    徐娇娇靠在厨房的门口幸福的看着他在里面忙碌,似乎在想着什么高兴的事,时不时的轻笑出声。

    但是当于飞问她在笑什么的时候,她又凶巴巴的说:“要你管!”

    这时,房门被人敲响了。

    于飞正在洗碗,便回头对徐娇娇说道:“好像有人敲门,去看看是谁。”

    徐娇娇气鼓鼓的将房门打开,原来是张爱民,此时他正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

    见开门的是徐娇娇,张爱民感到有些意外,不过马上又对于飞佩服的五体投地!心说:哥们行呀!昨天刚和楚辰薰分手,今天便将徐娇娇领进了门,看徐娇娇这样一副居家的样子,分明是昨天一起过的夜!

    徐娇娇虽然彪悍了点,可也是一等一的美女啊。牛人啊。

    看到张爱民的眼神,徐娇娇便知道他猜到了什么,俏脸一红,连忙转移话题道:“于飞正忙着呢,你找他什么事?”

    说到正事,张爱民怒道:“tmd学校把于飞开除了!”

    “什么?!”徐娇娇一下子愣了:“什么原因?”

    “说是于飞意图跳楼,扰乱学校秩序,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这是张爱民今天上午刚刚得到的消息,昨天刚刚发生的事情,今天一早学校就有了决定,这样的效率令人咋舌。而且处罚之严重更是让人难以置信,别说是对学生会主席,就是对一个普通的学生来说,这样的处罚都显得太重了!

    “铛啷”一声。厨房中出来碗碟摔碎的声音。

    两人连忙走进厨房,却发现于飞一脸苦涩,脚下一堆碎瓷片,是刚才听到消息,震惊之下失手将碗跌落在地。

    “于飞,你别着急,我觉得这事不可信!”徐娇娇安慰道:“你是学生会主席,这种事最多把你撸了,根本就不应该也不可能开除你——”

    正在这时,于飞的电话响了,是班主任周春平来电。

    于飞接通电话,话筒中传出周春平愤怒而又无奈的声音:“于飞,对不起。校长直接对你的处罚作出了指示,我也无能为力。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联合了几位老师向学院提出了申请……”

    周春平下面的话于飞没有听太清楚,这事竟然是真的,他于飞居然成为第一位在任被开除的学生会主席!

    看到于飞失神的眼睛,徐娇娇大急,怒道:“学长别担心,我现在就去学生会组织同学请愿!”

    于飞一把拉住了徐娇娇,说道:“没用的,娇娇,刚才老师打过电话来了,是校长直接作出的决定,无法改变的。”

    “校长直接决定?”徐娇娇也愣了,对一名学生的处罚,竟然让堂堂的大学校长亲自出面,这事太过蹊跷了。

    徐娇娇最终没有听从于飞的劝阻,组织了几次学生请愿,可是这事虽然搞得校团委焦头烂额,但是扬城大学最终还是撸了于飞的学生会会长,开除了他的学籍。

    然而,让扬城大学难堪的是:苏省学生联合会通过研究决定保留于飞副会长的职位!对扬城大学来说,这无疑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不过,对于飞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了。他现在只能卷起铺盖滚蛋了。

第7章 离别

    “小心一点。”于飞招呼请来的工人,“别把字拆坏了。”

    “创意山门”,曾经是他的梦想,但是很不幸这个梦夭折了。可是看到工人将这块门牌拆下,于飞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发抖。

    他不是不想把创意山门继续坚持下去,可是在丧失所有客户的情况下,坚持也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况且宋哥也说的很明白,这一切都是有人背后操作,而且那人还手眼通天,甚至连他被学校开除都可能有那个人的影子。虽然宋哥没有明说,可是于飞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在弱小的时候和如此强大的对手死磕那是不智!于飞走到窗前,看着风田大厦巍峨的高楼,露出一抹冷笑。

    “于总,你这是干什么?”身后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是田甜。

    田甜是于飞在学校图书馆借书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她刚入学,在图书馆勤工俭学。于飞找的那本设计方面的书是新到的,还没有录入系统,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在哪里找,正当他无奈想要放弃的时候,闻声而来的田甜却带着他找到了那本书。从此他记住了这个长相和声音都很甜美,而且很有条理的学妹,当他成立“创意山门”的时候便找到了她。

    于总这个称呼是于飞让田甜叫的,毕竟是一家注册的设计公司,“学长”、“师兄”什么的称呼容易给人一种不可靠的感觉,所以在公司里的称呼都是“于总”、“段总”、“陈经理”之类的。

    当公司遇到困境之后,段佩一走了之,于飞和陈斌天天在外面谈客户,张爱民在收集信息,公司根本没有任何业务,而他这个“于总”也发不起工资,但是田甜依然坚持每天都过来,开门、等待、然后失望的关门。公司的卫生她每天都打扫,所以即使于飞好几天都没来这里,他的办公桌依然是一尘不染。

    于飞摇了摇头说道:“田甜,以后不需要叫于总了,从今天起创意山门就不存在了。”

    “为什么?我们不是已经把罚金都交了吗?”田甜不解的问:“你说过,即使再难,也会把创意山门办下去的。为什么要放弃?”

    面对田甜的质问,于飞无言以对。

    对于创意山门的感情,田甜一点都不比于飞少,甚至她呆在公司的时间比他要长的多。她还记得于飞当初请她进公司的时候跟她说的那番慷慨激昂的话。

    “我们会成为全扬城,全苏省,甚至全国最优秀的广告创意公司!我们的创意将遍布各行各业,每一条街道,到那时候,你——田甜就是创意山门的元老!”

    “可是,我听说广告公司很辛苦的,经常要加班加点,如果我等不到那一天,过度劳累死了怎么办?”田甜如是问于飞。

    “不要紧,那你就是我们公司的灵魂人物!”

    田甜:……

    于飞点燃了她梦想的火焰,现在却又亲手将它熄灭。

    他转过头不敢看她眼中晶莹的闪光。

    “田甜,我骗了你。”于飞硬着心肠说。然后递给她一个信封,那里面装的是她近一年来的工资,整整一万元,是于飞将所有的办公用品和自己那部手机卖掉,然后将剩下房屋租赁合同转售出去换来的。

    于飞知道田甜的家中并不富裕,在交纳罚金的时候,她和陈斌、爱民一样把一年多的工资都拿了出来。陈斌和爱民是自己兄弟,而且家境不错,他们的情以后可以再还。可是田甜不一样。所以于飞还是把她的工资还给了她。

    田甜无助的摇着头,泪水滑落,却并不愿意接受这些钱。

    于飞拉过她的手,硬是将信封塞进她的手里。然后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他停了下来,没有转身的说:“帮我把牌子收好,说不定有一天我们还会再用上。”

    初夏的烧烤摊在晚风中飘着火热的香味。

    于飞重重的将酒杯顿在桌上,抬头看着坐在两旁的陈斌和张爱民,苦笑说:“我于飞对不起兄弟!让你们跟我白忙了一场。”

    “是兄弟就别说这屁话!”陈斌说:“这也不怪你,你揽个屁啊!”

    “就是!”张爱民附和着说:“不过,说真的,于飞你把创意山门关了,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吗?”

    于飞将杯中的啤酒一口喝干,“我准备去宁都找份工作先安顿下来。”于飞的家在一个小县城,家中并不富裕。而且父母的年龄大了,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被学校开除了,不知道要受多少打击,所以于飞打算瞒着他们。

    “为什么去宁都?留在扬城不是一样吗?”张爱民说:“如果你要找工作,我姑姑家就开了一家漆器公司,你完全可以去那里做设计的老本行。”

    “对呀。”陈斌附和着说:“这样咱们兄弟们还可以经常聚聚。如果你不愿意留在扬城,那么也可以去锡山呀,我家——”

    于飞知道他们是为了他好,可是他同样知道那个人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的,更不愿意因此而连累爱民和陈斌,所以他选择去宁都,去一个那人影响不到的陌生城市。

    于飞挥手打断陈斌的话,“你们知道个屁啊!我把徐娇娇给……这事爱民也知道。如果我不负责任,恐怕那丫头能拿把剪刀把我咔嚓了。再说,宁都有个学姐现在开了一家公司,让我过去帮她呢。”这当然是为了不让陈斌和张爱民担心而撒的慌。

    “哟!你这是准备入赘呀。”陈斌笑着说:“在扬城把徐娇娇拿下了,在宁都还有个时刻牵挂着的学姐!行呀!”

    “别胡扯,哥们绝对不吃软饭。”于飞说。

    张爱民猛点头,“说的对!男人绝对不能吃软饭!”然后又仔细的盯着于飞看了看,:“说真的,就你这张脸,还真没有吃软饭的本钱。”

    陈斌却敲着桌子反对:“错!大错特错!”

    于飞转怒为喜,对张爱民说:“看,还是陈斌审美比较正常。”

    陈斌嘿嘿一笑,猥琐的说:“爱民的话只说对了一半,现在谁吃软饭还凭脸呀?那都要凭身体,靠的是‘真刀真枪’的本事。”说着,陈斌向于飞身体的某个的地方瞅了瞅,继续说:“不过,爱民的后半句话说得还是满对的,你确实没有什么本钱。”

    “滚犊子!”于飞骂道。换来两人一阵狂笑,好一阵才停下来。

    三年的朝夕相处即将走到尽头,空气中弥漫的是淡淡的离愁。

    远处传来沙哑的歌声——

    在你辉煌的时刻

    让我为你唱首歌

    我的好兄弟

    心里有苦你对我说

    前方大路一起走

    哪怕是河也一起过

    苦点累点

    又能算什么

    在你需要我的时候

    我来陪你一起度过

    我的好兄弟

    心里有苦你对我说

    人生难得起起落落

    还是要坚强的生活

    哭过笑过

    至少你还有我

    朋友的情谊呀比天还高

    比地还辽阔

    那些岁月我们一定会记得

    朋友的情谊呀我们今生

    最大的难得

    像一杯酒

    像一首老歌

    楚辰薰在出租屋的中唯一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了,房东打电话通知她收拾东西。其实房中已经没有她的什么东西了,可是她还是来了。

    出租屋中,原本属于于飞的东西已经被收走了,留下的都是一些零碎的东西,或者说是记忆的碎片更合适。在这个房子中,她和于飞住了三年,如今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以后再没有人给她做早餐,再没有人喊她起床,再也没有人捏着她的鼻子叫一声“亲亲小懒虫”了,于飞的不辞而别,让这个城市中再也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生活像变了味的菜肴,泪水潸然。

    第二天天还没亮,趁陈斌和张爱民还沉醉未醒的时候,于飞便收拾好行李悄悄的离开了住了三年的宿舍。

    书、被褥这些东西他都留在宿舍了,于飞只收拾了一些夏天常穿的衣服,因此一个箱子便装完了。

    拖着箱子,踏着晨雾,走在清晨空旷的校园小路上,于飞不由生出许多感慨。离别来的如此突然,他还没有做好任何准备!行李箱的轮子划破了宁静,闹心的声音传出老远。回头再看一眼宿舍楼,于飞不由得鼻头一酸。

    然而,当他转过头准备决然离去的时候,却突然一呆,他发现在路边的长椅上,一个女孩正托着腮发呆,没有熄灭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洒在她的身上,让她从滢滢的蓝色中凸显出来,仿佛超越时空的浮雕。

    见于飞停下脚步,女孩站起身来,瑟瑟的一笑:“你就准备这么离开吗?”正是徐娇娇!

    于飞勉强的一笑,放下行李箱,抱拳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女侠,咱们后会有期!”

    徐娇娇笑了,笑着笑着,泪水却不自觉的洒落下来。

    于飞走到她的身边,温声说:“好了好了,堂堂的学生会主席,还哭鼻子,别被人笑话。”在于飞卸任学生会主席后,徐娇娇高票当选,成为扬城大学校史上第一位女主席。

    “我就哭了,怎么着?”徐娇娇仰着头倔强的说。

    “又不是生离死别,有必要吗?”于飞说。

    “有!就有!”徐娇娇深深的看着于飞略显憔悴的脸和凌乱的头发,突然扑进他的怀中失声痛哭。

    伊人委屈的哭声让于飞心里酸酸的。

    “学长,以后我们还会见面吗?”徐娇娇问。

    “会的,一定会的!”于飞点了点头,他伸手搂紧徐娇娇的身体,劝慰说:“宁都距离扬城也就八十分钟的车程,想见面还不容易?”

    徐娇娇在于飞的背上狠狠的捶了几下,低声说:“学长,我恨你!非常非常恨你。”

    于飞苦笑,徐娇娇话里的意思他很明白,但是被学校开除以后,别说学位证,他连毕业证都拿不到,靠着高中毕业文凭,他都不知道能不能在宁都找到工作,这样的现状让他在面对徐娇娇的感情的时候只能装糊涂。这也许就是男人可笑的尊严吧?

    他轻轻抚摸怀中伊人的短发,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有千万句话却无法说出口,只能在心中默念:心中的女孩呀,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再见也许只是空洞的承诺;从今天开始,无论多痛我都会一个人扛,再深的伤口我都会悄悄掩藏;在夜深人静时,我会默默的祝福,祝福你永远幸福安康!

    终于,在徐娇娇依依的目光中,于飞的身影终于化作黎明前的一个光点,再也找寻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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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天宁寺古玩市场

    扬城大学距离扬城汽车西站并不远,步行也就二十多分钟的路程。

    即将离开这个生活了三年的城市,于飞心生留恋,便索性就这么走着去车站。路上经过天宁寺,寺庙中早已经没有了和尚,而是变成了扬城古玩交易的市场。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古玩市场从八十年代开始升温,到2000初古玩市场已经非常火热了。

    对于古玩,于飞本来是没有任何兴趣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这次路过天宁寺的时候突然有了强烈的一探究竟的**。而且脑海中再次闪现出护城河、老人、小女孩、旧书摊,这些没有丝毫联系的影像,仿佛不连贯的记忆碎片在他的脑海中碰撞!但当他想把它们串起来的时候却又似乎被一道闸门尘封阻拦,即便是想得脑袋都疼了都无法实现,只得作罢。

    时间还早,古玩市场还没怎么上人,于飞就在天宁寺对面的小吃摊上吃了一笼包子,喝了一碗白粥,抹了抹嘴竟然生出几分满足。

    九点多快十点的时间,天宁寺终于热闹起来。店铺陆续开了门,流动的摊位也都摆了出来。在市场中转悠的人年龄大多在四十岁以上,像于飞这样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看起来十分的扎眼。

    虽然记忆中并没有逛过古玩市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着摊位上一个个古香古色的物件却感到一丝丝亲切与欣喜!

    店铺大多都是有固定的老客户的,对于散客并不热情。即便是地摊也因为于飞的年龄太轻,穿着更显朴素,而且还拖着个行李箱,怎么看都不像个正经的买主。再加上他走马观花式的浏览方式,一看就知道是一个门外汉,所以并没有什么人招揽他。

    形形色色的物件让于飞有些目不暇接,虽然好像在记忆深处有一些印象,却并不容易对得上。而且大多数摊位上摆出的物品做工粗糙,即便不去细看都知道是大假货,遇到个别造型奇特的也属于“妖怪”(后人凭空捏造出来的物件)。于飞倒是没有想过以他这样一个从未入行的人是如何分辨这些的,似乎这些记忆与生俱来一般。

    第二进院子是玉器和石器的摊位,这里的人明显多了一些,但是也多是观看,很少出手的。这么早来光顾的,大多是行内人士,眼睛都相当的“毒”,很少会冲动。

    “师傅,这里的玉器是真的还是假的?”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跟在一位老人身后问道。

    老人头发微微有些斑白,看来六十岁上下,微瘦。他背着手在人群中慢慢踱着,却一直没有停下脚步。

    听到年轻人发问,便说道:“文轩你记住,古玩有真假,但是玉器没有真假,只有优劣。做咱们这一行的,眼睛一定要准,这个准怎么来?你知道吗?”

    “知道。”年轻人回答,“要多看书。师傅说过古玩鉴定说到底就是知识的积累,只要了解了各个时期的背景和特征就不怕打眼。”

    老人摇了摇头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如果这样就能成为鉴定师,那鉴定也就太简单了。你要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古玩的鉴定水平在提高,但是古玩造假的水平也在提高,甚至很多造假的人本身就是鉴定的大师,他们对鉴定的流程和方法了如指掌,然后反道而行之,制造出来的物件足可以以假乱真,你看再多的书又怎么能够分辨?”

    年轻人挠了挠头,突然恍然大悟地说道:“我明白了!我全听师傅的,学全了师傅的经验就不会打眼了。”

    老人苦笑说:“古董收藏怕就怕人云亦云,即便是你师傅我现在依然会打眼。更何况经验二字又岂是那么容易学的?”老人拉了一下年轻人,指着摊位上的一块带着紫红色血沁的玉说道:“你去看看那块玉。”

    玉沁是玉埋入地下后,与周围环境中的其他物质融合而产生的,简单的可以分为寿衣沁、铜绿沁以及血沁等几类。根据沁的状态还可以判定玉入土的时间。举个例子,如果沁如霜如尘,看似浮在表面,又擦之不去,这叫做霜尘沁,一般是入土一百二十年才会产生的。

    年轻人走过去,拿起那块玉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指甲大小的放大镜仔细的研究了半天,然后信心满满的站起身对老人说道:“血沁色泽深入肌理,整体色调协调古朴,自然成趣;外表没有酸咬的糟坑,而且光润莹润,应是已经产生包浆。”说到这里,年轻人压低声音说道:“师傅,这块玉是一块古玉呀。”

    年轻人的声音微微大了些,摊主听了,眼前一亮,竖起大拇指赞道:“这位小哥好眼力!”

    年轻人微微有些腼腆,说道:“哪里哪里,都是师父教得好。”

    他自以为处处把师傅放在第一位一定能博得师傅的高兴。却不料老人理都没有理地自顾自往前走了,年轻人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待到走了一段距离,老人才放下脚步,回头说道:“你看清楚了?”

    “是呀,我看得很仔细。师傅,你没看那血沁有那么深!”年轻人用手比了比,很有底气的说道。

    “糊涂!”老人说道:“就你这样还想当鉴定师?还差得远呢!文轩呀,任何时候都要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才行!因为咱们这一行处处都是陷阱呀。刚才那块玉的沁是做上去的,把羊的腿割开,把玉放进去缝合起来,一年的时间就能达到这个效果。另外,喷沙、致残、提油、高压烧制等等玉器做旧作假的工艺层出不穷。你要记住,只要自然能形成的,人工就一定能够仿制。至于你说的包浆,哼!不过是在外表打的蜡而已!”

    于飞听到老人讲起玉器作假的手段,不由好奇,便悄悄的跟在老人身后听着。

    “师傅,既然如此,那岂不是说玉器就无法分辨了?”年轻人有些沮丧又有些不服气的问道。

    老人看出年轻人有些不以为然,不由心中叹息。文轩这孩子虽然很聪明,也很好学,奈何心性浮躁,喜欢浅尝辄止,恐怕难有出息。不由劝说道:“自然和人工的当然还是有细微的差别的。至于差别在何处,还需要你自己去多看多比较多体悟了。就刚才那块玉来说,血沁鲜艳,没有淳朴厚重质感便值得生疑。当然世事无绝对,这一切还需要你自己去摸索。”

    老人一个摊位前停下来。那是一个玉山子的摊位。摊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皮肤很黑,眼睛很小却很灵活,滴溜溜的乱转,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精明的主。见老人蹲下身来,连忙掐灭了手中的烟头,热情的说道:“老爷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内行!我这玉器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都是大开门的老物件。”

    于飞也跟着在摊位前停下来,装模作样的拿起一个玉器端详,其实耳朵里却注意听着老人的话。

    嗯?于飞突然惊噫一声。

第9章 蝉中王者

    这一声把摊主和老人师徒俩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于飞不由的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这个送子观音的雕工不错呀。”

    送子观音属于明朝的题材。明朝的时候玉器趋于世俗化,在器型、纹饰等方面都表现出了更多的与日常生活有关的内容,如人物、动物、吉祥图案、文人画。“送子观音”玉就是在世俗化的背景中产生的,是一种具有佛教色彩的陈设品。

    一般送子观音都采用圆雕的手法,而于飞手中的这个却是用透雕。不过虽然透雕的送子观音不多却也不少,根本就不值得稀奇。要说道雕工就更扯了,这个送子观音的雕工虽然繁密却很凌乱,一看就知道并非出自名家之手。

    “小兄弟也是此道中人?”老人转过头笑眯眯的对于飞说道。

    “哪呀!”于飞连忙说道:“不瞒您说,这是我第一次进古玩市场,纯就是个玩。”

    “哦,是这样。”老人点了点头,这才没有把于飞当成托。

    小眼睛摊主却打蛇随棍上,说道:“小兄弟好眼力呀。不瞒几位,我的祖上便是苏州的玉工,做出来的玉器都是作为贡品献给皇上用的。只不过后来因为战乱,手艺便失传了。”摊主叹息的说。历史上最出名的玉工便是苏州的工匠,也叫吴工。被誉为中国玉器第一人的陆子冈便是苏州的玉工。只不过现在扬城的玉工倒是要超过苏州了。

    摊主的话老人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信的。做古董这一行的最基本的生存之道便是要会讲故事。业内相传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古玩店招伙计,同时有两个年轻人来应聘。店主捡起地上的一根细木屑问第一个年轻人:“这是什么?”年轻想也不想的说:“碎木屑。”店主摇了摇头,又问第二个年轻人,却见年轻人连忙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说:“这是西太后老佛爷用过的牙签呀。”店主听后大喜,立马收下了这个年轻人。这个故事不知是真是假,但是由此可见讲故事在古玩行的重要性。

    于飞之所以会惊噫出声,是因为他在拿起玉观音的时候,右手突然感到从玉观音的器身上传来一股清凉的气体!虽然又在瞬间消失不见,却让他的右手感到麻酥酥的舒服!这是于飞触摸其他玉器时所未曾感受到的。如果他现在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在右手心的位置正有一团淡淡的青色气体萦绕,并且很快融入皮肤,消失不见。

    他当然不会傻到把这个感觉说出来,不过即便他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玉观音高三十厘米左右,形态安详却比较僵硬。让老人对这个玉山子嗤之以鼻的是,那个孩子并非立于观音的掌上,而是藏于观音臂弯之中,若隐若现!这也太扯了吧?难道雕刻者以为观音和普通的农村妇女一样,都是双手托抱着孩子的吗?一点美感都没有!真不知道是哪个工匠做的!

    孩子的手中抱着莲花,莲的叶子是用玉本身的俏色雕刻的,虽然也算是巧妙,却也太不符合常理。在莲叶的遮挡下,观音手中的童子只露出小半张脸勉强看出是个孩童的样子。

    “老板,这个玉观音你说个价吧。如果合适的话我就要了。”于飞说。

    “小兄弟是个爽快人。”摊主说道,“我也不和小兄弟说虚的。这个送子玉观音是明朝的老物件,我们家祖传的,这么大一块和田玉,虽然只是山料,可是也很罕见。如果小兄弟真心想买,两万块你就拿去。”

    于飞笑了笑,把玉观音又放下来。看来自己刚才表现得太急切,引得摊主狮子大开口了。

    首先,这个送子玉观音根本就不是明朝的老物件。原因很简单:明代玉器阴线宽深粗放,边棱锋利,槽地砣痕明显,过线,岐出的现象较多;而且明代玉器的底子处理不清,不平整。仅通过这两点就可以断定这个玉山子根本就不是明代的。其次,这个玉山子的用料是昆仑玉,也就是所谓的qh玉,比之和田玉要整整差了一个档次!再说个头,虽然时下玉器收藏很热,但是多集中在玉佩、玉坠等一些小物件上,便于随身携带炫耀,像这种不易携带,只能藏在“深闺”的玉山子,收藏的人并不多。

    因此,摊主开出两万的价格实在是狮子大开口了。

    于飞拍了拍手,作势欲起。

    摊主连忙说:“小兄弟别急吗?你要是真心想买,不妨还个价。”

    其实于飞也只是做个样子,这件玉观音能给他的右手带来清凉,如果不买下来弄个明白恐怕他难以心安。但是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块送子玉观音到底和其他玉器有什么差别,也就不知道该还个什么价格。

    身边的老爷子是精通此道的,于飞求助说:“老爷子,您帮我掌掌眼。”

    老人笑而不语,这是古玩行的规矩,不能挡了别人的财路。更何况老人还是吃这行饭的,更不会不遵守。

    见老人不说话,于飞咬了咬牙说:“一千!”虽然在他的潜意识中对古玩有一些印象,可实际上还是一窍不通的,不然刚才也不会不顾规矩出口请老人掌眼。

    一千的价格一出口,老人便知道于飞这次要出钱买个教训了,虽然他对这个年轻人有一些好感,但是却也不方便出口提醒。

    “小哥,你这价砍得未免太狠了吧?别说这是明代的老物件,就算它是现代的艺术品,就凭玉观音这么大一块和田玉的料子也不止区区一千块呀。”摊主苦着脸说。

    于飞想到自己的脖子上一直挂着一个玉蝉,那个玉蝉的料子比这个玉观音却是好的太多了,正好拿它出来杀杀价。

    他伸手将玉蝉从胸前掏了出来,突然一机灵!因为他感到玉蝉中同样有一股清凉的气体流入右手心之中,然后消失不见。这是怎么回事?这个玉蝉跟随自己少说也有十年了,不知道被摸了多少次,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而且只有右手产生这种情况,难道是右手发生了什么变异?

    他想起那天坠楼的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撞击在右手上,产生撕裂一般的痛感,但是仅仅只是瞬间便恢复了正常,他还以为是错觉呢。

    对了,似乎还有人在自己的耳边说什么“幸运的小子”这样的话。后来他也问过张爱民和陈斌两个人有没有听过有人说话,可是这两个小子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于飞也没有问下去,以为是幻听而已。不过现在看来,确实有什么类似灵异事件的事情发生了!

    “小哥?小哥?”见到于飞发愣,摊主不由叫道。

    “哦!”于飞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老板,要说到料子,你这个送子玉观音可比我的玉蝉要差多了。”

    于飞摊开手,露出了手中的玉蝉!

    此时,老人已经准备带着徒弟离开了,刚才他已经看过了摊上的物件,确实没有值得出手的。

    不过,当他看到于飞手中的玉蝉时,突然停下了脚步,眼中更是流露出惊喜的光芒!如果不是当着很多人,恐怕他早就上前一步看个仔细了。

    “小哥,你这玉虽然好,可也就这么一小块,你看我这玉的块头。”摊主强辩说。

    于飞手中的玉蝉是最上等的羊脂白玉,比送子玉观音好了不知多少倍。

    于飞微微一笑说:“就一千块,不卖我就走。”

    摊主低下头,皱着眉头似乎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其实是在悄悄的观察于飞,如果于飞露出急切想买的意愿,那他还是会坚持加价。

    于飞表现得很决绝,甚至没有再说话,将玉蝉放进衣服内,转身就走。

    摊主一见到嘴的鸭子马上要飞,连忙说道:“卖!一千就一千!算是交小哥这个朋友。”说着生怕于飞反悔似的,将玉雕包起来装进一个盒子里,按照规矩这就算是成交了。

    于飞从口袋里数出一千块钱递给中年摊主,抱着盒子便准备离开。这一笔交易花了他四分之一的身家,却还没有看出门道,这让于飞的心中也有些打鼓,准备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却不料身后有人叫:“小兄弟,小兄弟……”

    于飞回过头,发现是刚才那个和自己一起看玉的老人。

    “老爷子您是在叫我吗?”

    老人自我介绍说:“我是宁都典当行的鉴定师董德昌,这是我的名片。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

    “老爷子,你叫我于飞就好。”于飞说道。

    “小兄弟,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董德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毕竟刚才于飞向他求助时他没有回应,虽然是碍着规矩,但是这情面多少也伤了些。

    “这?”于飞面露难色,古玩市场鱼龙混杂,谁知道这个姓董的老者到底是什么人,又想干什么?

    看出于飞的犹豫,董德昌说:“天宁寺的对面有个茶社,我们就到那里去喝杯茶如何?”

    “好吧。”既然只是到天宁寺的茶社,也不怕他做什么手脚。再说了,他既然是典当行的鉴定师,说不定能帮助自己找出玉观音中的秘密,想到这里于是便答应下来,跟着董其昌来到了茶社。

    董德昌要了一壶碧螺春,便屏退了服务员。

    那个叫文轩的年轻人娴熟的泡上茶,给董德昌倒了一杯,然后迟疑了一下,还是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最后才倒给于飞。大概是看于飞的年龄比他还小两岁,而且穿着很普通,似乎当不起这个先。

    董德昌目中利芒一闪,这个文轩呀,跟着自己也有几年多的时间了,自视甚高也就罢了,现在更是学会了看人下菜的陋习!要不是碍于于飞,他早就出言教训了。无论是哪个行业,先做人然后才可以做事,否则终其一生恐怕都没有什么大作为。

    “小兄弟,恕老头子冒昧。刚才我凑巧看到你的脖子上挂着一枚玉蝉,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让我心痒难搔,不知道小兄弟能否让我仔细观上一观。”

    于飞心中恍然,这老人原来是看到了自己的玉蝉呀。玉蝉从何而来,于飞自己也不知道,如果他能看出这玉蝉的来历倒也省去自己不少事。

    于飞便伸手将胸前的玉蝉拿了出来递给董德昌,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再感触到那股清凉的气体。

    董德昌很小心的掏出一块绒布将玉蝉接过来,从怀中掏出放大镜仔细的观察起来。

    玉蝉用的是羊脂白玉。玉蝉呈圆头形,眼珠跳出廓外。蝉身雕成正菱形,形象简明概括,头、翼、腹用粗阴线刻划,蝉背部双翼左右对称,如肺叶状,造型比较规整。刀法简单,但是粗犷有力,刀刀见锋。

    “这是典型的汉八刀,看蝉头应该是西汉中晚期的佩蝉。”董德昌缓缓的说道。玉蝉按用途可分为三种,一种为佩蝉,顾名思义,是专门佩带在人身上以作装饰和避邪而用;另一种为冠蝉,是作为饰物缀于帽子上的;还有一种称为含蝉,这是一种专门放置于死者口中的随葬品。

    董德昌一边看一边赞叹的说道:“西汉玉蝉重视选材,多用xj白玉、青玉雕成。其中玉色以白为上。玉色越白则等级越高,这枚佩蝉是西汉玉蝉中的王者呀。完美,实在是太完美了!”

第10章 捡到大漏了

    良久,董其昌才放下放大镜,赞叹的说道:“我当了那么多年的鉴定师却从未见过比这玉蝉更精美的玉器了。这是汉代的玉蝉,完美无缺,雕工更是美轮美奂、相得益彰。小兄弟,恕我唐突,老头子出五十万买小兄弟的玉蝉,不知道小兄弟能否割爱?”

    五十万?!于飞吓了一跳。这个玉蝉的价值竟然这么高!虽然潜意识中对古玩有一丁点的了解,但是因为经验所限,对于价格却实在没有什么概念,否则刚刚也不会出一千块去买那个送子玉观音了。

    于飞的家在一个偏僻的小县城中,家中并不富裕,父母每年拿出几千元的学费都很勉强。而现在,只要自己点一点头,就可以拥有五十万!如果前段时间知道了这个玉蝉的价值,他也不用为了那二十万的罚金发愁了。

    卖还是不卖?于飞犹豫了。

    说实话,于飞现在很需要钱,虽然身上还有几千块钱,但是到宁都以后要租房子要找工作,他也不知道这些钱能花多长时间,而且他现在只有高中毕业证,能不能找到工作,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都很难说。如果有了五十万,他就可以让父母以后不用那么操劳,也可以再开一个广告公司继续自己的梦想。这一刻于飞的心砰砰直跳,“卖”字几乎就要冲口而出了。

    文轩也没有想到一向谨慎的师傅竟然会开出五十万的价格去买一个小小的玉蝉。要知道,古玩行也是有圈内圈外之分的,当下收藏热,古玩的价格年年攀升,古玩的价格早已经远远偏离了它的实际价值。但是在圈内,这些物件的价值还是比较固定的。一个物件能在拍卖会上卖出数十万的价格,但是在圈内也许只能卖个几万的价钱。这就是圈内圈外的区别。

    “这个玉蝉那么白,连一点瑕疵都没有,会不会是仿的呀?”文轩忍不住出声说。

    他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毕竟老物件流传下来,即便当初是完美无瑕的,但是由于大多是出土的,所以或多或少都会带一些沁色。而像于飞的这块一点沁都没有的实在是少之又少。其实,连文轩都不知道他之所以质疑这件玉蝉不仅仅是担心师傅打眼摔跤,更是对于飞的嫉妒。作为同龄人,文轩的家境虽然也不错,可那些钱他还支配不了。而于飞这样一个穷小子竟然能在转瞬之间拥有五十万!这让他的心里有些不平,连带着看于飞也有些不顺眼了。

    “住口!”董德昌怒喝。

    文轩的话让于飞的头脑也清醒过来。这个玉蝉已经跟了他十多年,父母再三嘱咐他一定不要离开身体。刚刚玉蝉还给他的右手输送了一股清凉之气,就凭这个就不能糊里糊涂地卖出去,相比于钱,他更关心自己身体的变化。退一步说,即便是自己猜错了,这个玉蝉对身体并没有帮助,那时候再卖掉也不迟。

    想到这里,于飞摇了摇头说:“抱歉,老爷子。这个玉蝉我不能卖。”于飞说地很艰难,这就意味着自己要与五十万的巨款失之交臂了。

    “怎么?小兄弟是觉得老头子出的价低了?那小兄弟你报个价。要知道,这个玉蝉即便是拿去拍卖恐怕也不会超过百万。”董德昌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五十万的价格已经是很高了,这还是他看出于飞不是行内人才出的高价,没有想到竟然被拒绝了。

    “老爷子,不是价钱的事。这个东西是我的家传之物,我不敢擅卖的。”于飞为难地说。他知道董德昌认为他有些贪心了。

    “原来是这样啊。”董德昌释然地点了点头,脸上显露出遗憾的表情,将玉蝉小心翼翼地还给了于飞。

    “太遗憾了,如果小兄弟改变主意,可通过名片上的方式随时联系我。”

    “谢谢老爷子,我会的。”于飞点了点头。看得出来,董德昌很喜欢这个玉蝉,但是他没有欺负于飞年轻而刻意压低玉蝉的价格,而是很明白的告诉于飞这个玉蝉是汉代白玉,艺术价值很高,并且直接开出了五十万的高价,这让于飞对他心生好感。

    既然于飞决定不卖玉蝉,董德昌便有些兴趣索然了,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

    于飞却并没有告辞的意思,他拿出刚刚买的送子玉观音,说道:“刚才买了个物件,不知道能否请老爷子掌掌眼,断断代。”

    刚才于飞买玉观音的时候,也曾出口请董德昌掌眼,但是碍于规矩,老爷子并未说话。

    这送子玉观音无论用料还是雕工都乏善可陈,根本就不值得一千块。现在既然于飞又拿了出来,加上刚才也看了人家的玉蝉,董德昌也不便一口拒绝,正好他也想借这个机会给于飞说说玉器收藏的门道,以免他下次再受骗。

    董德昌点了点头说:“刚才没看得仔细,说不定真有什么门道也未可知。”

    于飞打开盒子,将玉观音捧出来,但是微微让他失望的是,这一次他的右手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

    董德昌一边接过玉雕一边说:“小兄弟,在古玩玉器这一行,要多看少出手,其中的道道太多,就连一些专家都有可能打眼。”

    于飞心说决定买下这尊送子玉观音的可不是眼,而是手!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右手,不由地呆住了,因为他发现一层薄薄的青气盘踞在右手中,但是当他仔细去看时却又消失不见了。

    董德昌拿着放大镜略微看了一下玉观音说:“这尊送子玉观音看新,而且雕工实属一般,白白糟蹋了这么一大块昆仑玉,这价格嘛——”

    他本来是想说于飞买贵了,但是看到于飞一阵失神,以为他受了打击,便转口劝慰说:“当然,古玩收藏最重要的便是对眼,只要自己喜欢,即便多花一些钱也是值得的。”

    于飞这才回过神来,心说这个送子玉观音到底有什么不同呢?竟然连面前这位资深的典当行鉴定师都看不出来,真是奇怪。

    “谢谢老爷子的教诲。”于飞恭敬的说。

    董德昌点了点头,在古玩市场上打眼并不可怕,那些收藏大家哪一个不是从打眼开始的?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自己打过多少回的眼。可怕的是打了眼却不愿意承认,甚至迁怒于鉴定者。因此鉴定师很多时候都是讨人嫌的。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虽然年龄不大,心性却很沉稳,得知自己打眼,一不沮丧,二不愤怒,而是虚心接纳别人的建议,确实非常难得。

    不知不觉中董德昌竟然有些喜欢面前的年轻人了。甚至他都动了收弟子的念头,不过他也知道有些操之过急了,毕竟只是第一次见面,这个年轻人到底怎么样还看不清楚。

    董德昌将玉观音放在桌上,顺手又将放大镜放在了上面。

    说巧不巧,放大镜刚好放在了玉观音手中漏出来的一丁点的小玉人上面。

    嗯?放大镜中浮现的影像让董德昌一惊。他连忙拿起放大镜对着小玉人仔细的看起来,其动作之敏捷,甚至不下于武学高手的生死搏杀!

    见董德昌露出异色,于飞不由问:“老爷子,有什么不对吗?”

    但是董德昌并未搭理他,过了好久,才抬起头,幽幽的说:“小兄弟,这一次恐怕你是捡到大漏了!”

第11章 别有乾坤

    “捡到大漏了?”于飞虽然也猜测这个送子玉观音肯定不寻常,但是却依然没有弄清楚奥妙之所在。此时听董德昌的话音,似乎他已经看出来了。

    董德昌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个玉观音手中的执莲童子恐怕和这个并非一体的。”

    如果这话不是从董德昌口中说出的,恐怕文轩都嗤笑出声了。

    看出两人不明所以的表情,董德昌继续说道:“观音手中的童子用的料子应该是和田玉。只不过因为绿色莲叶的衬托显得和观音整体的昆仑玉相同罢了。”

    “师傅,如果童子和观音不是一个整体,那么又是怎么放入观音的手中的呢?”文轩问,语气中带着质疑,毕竟童子和观音之间似乎严丝合缝,浑然一体。而且玉质坚硬,无法融化浇灌,仅有童子小半张脸大小的孔隙如何能放入童子呢?

    董德昌并没有回答徒弟的话,而是再一次拿起放大镜仔细的观察。

    见到董德昌苦苦思索,于飞两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恐打断了他的思考。

    突然,董德昌用手摸索了两下莲叶的底部,又拿布仔细的擦了擦,然后又仔细的看了一会,突然赞叹道:“竟然是这样,妙!实在是妙至毫巅呀。”

    “老爷子,什么妙呀?”于飞急得恨不得掐住董德昌的脖子让他一口气把话说完。

    “呵呵。”董德昌极其得意地喝了一口茶水,这才说道:“这个莲叶是后来粘上去的!只不过粘的很巧妙,所以痕迹很细微。雕工又把它伪装成莲叶自然的纹路,可谓恰到好处。更何况做旧的人不明就里,为了造成出土的假象,特地还上了土,这就让粘痕更加的隐蔽!如果不是有心寻找恐怕根本就注意不到。”

    “您是说是后人有意用莲叶伪装掩藏这个玉童子的?可这又是为什么呢?如果这个玉童子用料是和田玉的话,那么恐怕这一丁点的造价就已经远远高于整个玉雕了吧?谁又会,又何必掩藏呢?难道还怕卖贵了?”于飞说。

    董德昌沉吟了一下:“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个玉工之所以这么做恐怕就是为了保护这个执莲童子。历史上围绕着古董的掠夺与收藏、破坏与保护所发生的事情可一点都不亚于一场战争呀。就拿特殊时期时期的‘破四旧’来说,就不知道有多少古董遭殃呀。如果这个送子玉观音雕刻的真正用意是为了保护这个执莲童子,那么其用料的粗糙和雕工的拙劣恐怕都是有意为之!我不相信能把莲叶的粘痕掩藏如此巧妙的玉工会雕出这样的作品。”

    董德昌的话让于飞也有恍然大悟的感觉!这样想来,自己右手所感受到的那股清凉之气恐怕就要落到这个小小的执莲童子上了。

    “狗屎运。”文轩的声音虽低,但是于飞和董德昌却听得很清楚。

    “你说什么?”董德昌怒瞪了文轩一眼便要发作。

    文轩见状连忙说:“师傅,我是说咱们还是快点把观音手中的玉人取出来吧?”

    于飞的眉毛一扬,心中生出了几分不喜。不管怎么说这个送子玉观音是属于自己的,要不要把执莲童子取出来还轮不到他文轩来做主,这个文轩也太自以为是了点。

    本来于飞还觉得他和文轩年龄相仿,相处起来也许更容易。但是文轩的言语中仿佛带着刺,处处针对他一样。

    “文轩,你出去坐一下。”董德昌沉声说。作为师傅,他一直觉得论起聪明劲,三个徒弟中文轩当属第一。虽然他的性格还有一些浮躁,但是在同龄人中却显得老成稳重,这让董德昌对他的期望很大,这次来扬州也只带了他,就是想给他更多的机会历练一下。但是文轩今天的表现却让他非常的失望。

    文轩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既然师傅开口了,他也只能站起身走了出去,不过从他离开时横了于飞一眼可以看出,他把这笔账记在于飞的名下了。

    于飞摇了摇头也不在意。

    “文轩这孩子被老头子惯坏了,小兄弟不要介意。”董德昌说:“不过,老朽也建议将这执莲童子取出。如果小兄弟担心破坏玉雕,老头子可以照价赔偿。”

    董德昌以为于飞一直没有表态是担心刚刚花掉的一千元会成为泡影,因此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老爷子说笑了,怎么着也没有让您赔偿的道理。不过这玉雕粘合的如此紧密,恐怕不好取出。”于飞说着便用手抠了抠莲叶的粘合处,吓得董德昌连忙阻止。

    开玩笑,这个执莲童子保护的如此隐秘,一看就不是寻常物,于飞这样莽撞的去抠,如果一个不巧损坏了执莲童子那就暴殄天物了。

    董德昌看了一眼玉雕,发现没有任何损坏这才放下心来。

    于飞刚才也只是做作样子,并没有真的用力去抠。看这老爷子紧张的样子,仿佛这玉雕是他的一样。他却不知道收藏之人对于珍奇之物自然有一分珍惜之情,这与物品的归属无关。

    “小兄弟。”董德昌郑重的说:“老头子在扬城有一老友精于玉雕,如果你相信我,我便约一下他,请他出手取出童子,应该不会有所损坏。”

    “固所愿,不敢请耳。”于飞套用了一句古话,一点都不犹豫和做作。这让董德昌对他的好感更多了一层。

    当下董德昌拨了个电话,在电话里将他对执莲童子的猜想简要的说了一下。对方一听就来了兴趣,约定立马见面。

    不过,董德昌却将会面的时间向后推了两个小时。

    放下电话,见到于飞疑惑的表情,董德昌笑着说:“往后推两个小时,正好是饭点,这个老家伙不会不管饭吧?”

    于飞笑了笑,看不出来董德昌六十多岁的人竟然还有如此促狭的一面,真是个老小孩。

    “不过,更重要的是,我还要去那个摊位瞧瞧,说不定除了这个玉观音还有其他的漏。”董德昌说完站起身跑了出去,身手之敏捷甚至不下于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于飞哑然,原来董老爷子存了这个心思呀。不过,小眼睛摊主摊位上的玉器并不多,刚才他已经悄悄的摸了一遍,除了这个送子玉观音,其他的玉器都没有清凉的感觉,注定董德昌要白跑一趟了。

    董德昌的老友叫黄永三,已经八十多岁了,可以说是扬州玉雕界泰山北斗。

    扬城玉雕经历汉、唐、清三个高峰,在乾隆年间进入全盛时期,两淮盐政在扬州建隆寺设玉局,大量承办宫廷玉器,并按岁例向朝廷进贡。具有浑厚、圆润、儒雅、灵秀、精巧的特点,业内一直有“扬城玉雕甲天下的说法。”扬城玉雕的代表作有很多,像西汉的白玉蝉、宋代的玲珑玉塔等等。清乾隆年间制作的“大禹治水图”,重5330公斤,高224厘米,为世界玉器之王,在扬州琢制为时6年,用工时15万个,耗银15000余两,构图宏伟,气势磅礴,人物山水,风景如画,堪称稀世珍品。

    鸦片战争之后,扬城玉雕一度没落,到二十世纪50年代,扬城玉器厂成立,扬城玉雕技艺重新得到传承。

    2008年北京奥运会3030枚奖牌玉环背面的龙纹就是出自扬州玉雕的工艺,当然这是后话。

第12章 子冈款

    因为对文轩之前的行为很失望,董德昌并未带他一同前来,而是让他在古玩市场好好长长见识。

    黄永三穿着一身白色的绸缎太极服,双目有神,那精神头甚至不比六十多岁的董德昌差。更让于飞惊诧的是,黄永三的手并不是他之前想象的因为常年雕刻而显得粗糙,恰恰相反,他的手白皙、柔顺,看着就觉得灵巧。

    见到董德昌进来,黄永三笑道:“小董呀,又淘到什么宝贝了?”

    董德昌笑着说道:“黄老呀,这次的宝贝可不是我的,而是这位于飞小朋友的。”

    说起来董德昌在古董行里的辈分不算低了,奈何黄永三的辈分实在太高,而且门下弟子众多,其中一些在玉器行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要说黄永三执玉器行之牛耳也不为过。这是董德昌远远比不了的。

    于飞恭敬的叫了一声:“黄老。”

    黄永三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继而问道:“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本在他看来,于飞的年龄太轻,应该是董德昌的子侄一辈。但是听董德昌的话音好像并非如此。

    “黄老,您先看看这个。”董德昌将盒子打开,将送子玉观音拿出来递给黄永三。

    “怎么?还和老头子我卖关子呀?”黄永三接过玉观音略看了看,便说道:“看着刀法粗犷有力应该是吴工的作品。虽然是刻意以拙劣掩饰,可是其中的功力还是在不经意间带了出来呀。”

    黄永三口中的“吴”也就是苏州,苏州的玉琢工艺刀法粗犷有力,镂雕却十分精细,明朝时更是被推为全国之首。宋应星《天工开物》认为“良工虽集京师,工巧则推苏郡。”到明朝中晚期,更是出现了一批玉琢大师,比如陆子冈、刘谂、贺四、李文甫、王小溪等都是琢制小件的能手。乾隆年间流传下来的桐荫仕女图也是苏州工匠的作品。其底部阴刻乾隆帝御题文:“和阗贡玉,规其中作椀,吴工就余材琢成是图,既无弃物,又完璞玉。御识。”可惜的是,到了清宣统时期,苏州玉器销路日益减少,渐趋没落。

    “您是说送子玉观音的拙劣确实是有意为之?”董德昌惊讶的问。之前董德昌也有这样的猜想,不过不敢确定。

    “你以为呢?”黄永三没有好气的问说:“世人求巧难得,但是对于技艺高超的匠人来说,求拙也不容易。”

    黄永三领着董德昌、于飞二人走进了工作室,虽名曰工作室,但其中远不是典雅精致可概之。桌椅板凳皆是紫檀木制成,虽然并非古董,也非最名贵的小叶紫檀,但价格也是不菲。

    房屋正中放了一个紫檀桌案,上面除了一盏聚光灯和各式各样的工具外再无他物。

    黄永三在桌子前坐下来,打开灯将送子玉观音仔细的看了一遍说:“这个莲叶有点古怪。”

    这一份眼力让董德昌和于飞佩服的五体投地。于飞从始至终就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而董德昌是在机缘巧合之中发现了不同,黄永三却没有借助任何工具,只是看了一遍便发现了莲叶有古怪。

    拿出放大镜仔细地再看了一遍之后,黄永三心中便已了然了,以他的阅历依旧不自觉耸然动容!这尊送子玉观音作者的功力恐怕不在他之下,他如此费尽心力极力隐藏的又将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作品呢?

    在与于飞确定要取出执莲童子之后,黄永三将二人都赶了出去,扬州玉雕是不传之秘,即便是对两个门外汉,黄永三都不愿意施展泄露。

    足足过了两个小时,工作室的门才重新打开。

    董德昌和于飞进去的时候发现黄永三依旧枯坐桌前,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倦,但是眼中的神采却更加的明亮。

    见到二人进来,黄永三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对着二人深深的鞠了一躬。这下可把董德昌吓了一大跳。

    “黄老,您这样不是折我们的寿吗?”董德昌说。

    黄永三却感叹道:“如果不是今天二位带来前辈的作品,恐怕时至今日,黄某虽身为井底之蛙却尚不自知呢。”

    黄、董二人不紧不慢地说着闲话,这可急坏了于飞,他心里正牵挂着玉观音手中的执莲童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可是这二人就是不说!这还是于飞性子沉稳些,要是换做文轩恐怕早已经嚷嚷起来了。

    好容易,黄永三才转到正题,他将手中的执莲童子的圆雕递给董德昌。

    借着聚光灯,董德昌看到执莲童子还不到小拇指大小,玉质滑腻,油润;光泽柔和,是上好的和田玉。童子单手执莲,莲茎绕肩,形象生动飘逸,天真烂漫。刀法精细纤巧,毫厘毕现,简直是巧夺天工!董德昌看得两眼发直,这个执莲童子的价值恐怕更在于飞的玉蝉之上!

    见董德昌不住的赞叹,黄永三又提醒道:“你仔细看看童子的右耳后。”

    董德昌闻言仔细去看童子的右耳,发现几道玉雕纹路,别无其他。

    黄永三递给他一个放大镜,董德昌哈了口气,擦了擦放大镜,凑上去仔细看了半天,“冈……子……我没有看错吧?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见到老成持重的董德昌如此的失态,于飞惊讶的问道:“董叔,到底怎么了?什么缸子?”之前于飞一直称呼董德昌老爷子,但是黄永三比董还要老,这个老爷子的称呼就不合适了,于飞才改口称呼其为董叔。

    “子冈?”董德昌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黄永三问。

    “应该没错了。”黄永三郑重的点头。

    “天呀,我到底看到了什么?子冈款呀!真的是子冈款啊!”董德昌激动的手都颤抖了。这让于飞担心他会一不小心把执莲童子摔到地上。

    陆子冈是明代苏州的玉雕大家,素有“中国玉器第一人”的美誉。他的作品极为严谨,就选材来说“玉色不美不治,玉质不佳不治,玉性不好不治”;雕琢的过程更是严谨,细细琢磨,极力求真。比如新月与残月,在很多画家的作品中区别都不甚明显,而陆子冈“凡刻一新月,必上弦而偏右;刻一晓月,必下弦而偏左”,达到了无可挑剔的境界。同时将传统的“沙碾法”改革成刀刻法,他手持“昆吾刀”,雕出的水仙簪,花叶肥厚,茎枝细如毫发而不断,颤巍巍地显现出花之娇态,为世人称绝。

    相传明穆宗朱载垕闻知陆子冈技艺精湛,故意给他出了个难题,要求他在一枚小小的玉扳指上雕百骏图。弹丸之地,十骏尚显拥挤,何况百骏!而陆子冈最后却用区区三匹骏马,创造了百骏入城的恢弘气势、万马奔腾的浩浩景象:在重峦叠嶂的远景下,一匹马已驰骋入城,一匹正向大门疾驰,而最后一匹,则刚刚在山谷中露出马头,仅此一笔,就给人以无数马匹藏身山间,呼之欲出的强烈震撼。

    但是遗憾的是,陆子冈没有后代,一身绝技随着他的死亡而湮灭,徒使后人望玉兴叹。黄永三在今天扬城玉雕界的地位可谓无人能及,可是当他看到陆子冈的刀法后却产生了望洋兴叹的无力感。

第13章 天价

    黄永三知道这执莲童子的主人是于飞,便好奇的问于飞:“冒昧的问一句,不知道这玉小哥是从何处得来?”

    收藏的人都知道,每一件古董背后都有一个故事,特别是这件执莲童子,竟然采用了如此高超的掩藏手法,它所经历的一切也必将更加曲折,背后的历史与经历也必会让人动容。所以黄永三才有此一问。

    看着黄永三希冀的眼神,于飞不好意思的说:“黄老,这玉是我今天刚刚从天宁寺淘来的。”

    黄永三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晴,竟然有人从天宁寺的地摊上淘到了陆子冈的作品?!如果之前有人这样告诉他,他一定会嗤之以鼻的。

    “不知道小哥花了多少钱?”在他看来,买到这玉肯定要天价了,不知道于飞年纪轻轻的哪来那么多钱。

    于飞面上一红,不好意思地说:“一千块。我当时还心疼了半天呢。”

    黄永三发出了牙疼一般的声音,他转头看了一眼董德昌。

    董德昌点了点头说:“确实只有一千块。当时我也在旁边。可笑我还认为于飞被摊主坑了呢!哪里想到转眼间这价钱竟然翻了至少一万倍。”

    什么?于飞关心的是董德昌口中的价钱,不由问:“董叔您刚才说这个执莲童子价钱至少会翻一万倍?”一千块的一万倍,那不就是一千万吗?于飞有点傻了,一天之间自己竟然变成了千万富翁?

    黄永三点了点头,执莲童子隐藏的太好,竟然能瞒过董德昌的眼睛,难怪少有人识,最后流落到市井地摊之上。要知道董德昌是宁都典当行的首席鉴定师,一双眼睛就是他吃饭的家伙,其眼睛之“毒”比之那些古玩专家只强不弱。

    连董德昌都看走眼的珍品,于飞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却能在芜杂之中一眼发现,难道他打出娘胎就入了此行?黄永三也知道一些世家的子弟,确实是从小训练,年纪轻轻便有了过人的眼力。难道于飞便是其中之一?

    黄永三问:“小于,你入行多久了?”黄永三改口称呼于飞为“小于”倒是和董德昌的“小董”同等待遇了。

    于飞愣了愣,如实回答:“这是我第一次买玉器。”

    黄永三一口鲜血差一点没有吐出来,第一次买玉器就买到了“子冈款”的执莲童子!而且仅仅花了一千块!这人比人真的是要气死人呀,他感觉到自己这八十多年简直是白活了。

    他苦笑着说:“你干嘛那么诚实呢!?”

    “啊?”于飞被黄永三话弄得一愣。

    “黄老呀,相比于您,更郁闷的应该是我呀。我比小于先一步到了那个摊位,但却是空入宝山,失之交臂呀。”董德昌摇了摇头,微微叹息地说:“你小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的运气。在茶馆中发现极品和田玉籽料的执莲童子时,我就感叹你运气好,就凭这个材料就值数十万;当我刚刚仔细看了它巧夺天工的刀法,我就知道我低估了它的价格,它起码值一百万。当看到子冈款的时候,我已经估不出它的价格了。你知道吗?在去年的拍卖会上,七个带有‘子冈款’的玉扳指拍出了四千三百六十万的天价。所以这个执莲童子最低的价值也要过千万!”

    于飞嘻嘻笑道:“董叔,你不是哄我玩的吧?”

    董德昌怒道:“我哄你做什么?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帮你联系拍卖公司。”

    “董叔,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么说我没打眼?没交学费?”

    董德昌狠狠的打了自己三下说:“你没打眼,是我这个老家伙打眼了。”

    于飞连忙说:“董叔您这是干什么?我不过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黄永三犹豫了一下说:“小于呀,如果你有心出让的话,我愿出一千两百万,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割爱?”

    黄永三作为扬城玉雕的泰山北斗,一千两百万对他来说并非拿不出来。

    “小于呀,这个东西太贵重,在你这不安全,我劝你还是把它让出来吧。”董德昌也劝道:“一千两百万不低了,就是送到拍卖公司最后恐怕也就是这个价格,交了手续费和税恐怕还不到这个数。”

    确实,以于飞这样一个学生,带着一个价值千万的玉器确实很不安全,如果被人惦记或者不小心摔坏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千两百万对于现在的于飞来说确实是天文数字,可是他现在还不能卖掉它,因为他还没有弄清楚它为什么会让自己的右手清凉和酥麻,那股淡淡的青色气体又到底是什么,如果没有弄清这些,他心里实在不踏实。这样杀鸡取卵的事,他不会做。

    “黄老,我现在还不想卖掉它。如果有一天我想卖了,再来找您,您看这样行吗?”

    “好吧。”黄永三无奈的说。虽然他很想得到子冈款的执莲童子,可是也不会强买强卖。

    辞别了黄永三,董德昌看着于飞随身携带的行李箱,问道:“小于呀,你这是要去哪?”

    当知道于飞是要去宁都的时候,正要赶回宁都的董德昌便邀他随他的车一同回去。于飞看了看天色已晚,而扬城西站去宁都的最后一班车的发车时间是六点半,现在赶去已经有些来不及了,便点头答应了。

    文轩开车,董德昌和于飞坐在后排。于飞趁机向董德昌请教古玩行的一些知识。因为投缘,董德昌也是倾囊相授。

    一路上文轩一句话都没有说,而且脸色不善。在师兄弟中,师傅是最宠他的,但是自打遇到这个叫于飞的小子之后,师傅对他的态度就变了,甚至几次三番的呵斥他。这让他对于飞生出了几分敌意。

    到宁都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董德昌又邀请于飞到家里住下,但是于飞婉拒了,说是已经和同学约好了。董德昌也便没有强求,给于飞留下了联系方式,让于飞空闲时常去坐坐。因为于飞没有手机,更没有固定的住处,因此也就没有办法给董德昌留下联系方式。

    要说同学,于飞在宁都也有几个,不过都正在上学,而自己现在是无业游民,所以于飞也就没有打算去打扰他们。与董德昌分别之后,便找了家快捷宾馆安顿了下来。

    中午的时候于飞在黄永三家蹭了一顿饭,但是因为牵挂着玉雕的事,只是胡乱吃了一些,现在早已经饥肠辘辘了,便将执莲童子带在身上出了宾馆准备找个有特色的宁都小吃,好好的犒劳自己一下,毕竟,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成为千万富翁,这心中也有了底气不是?

    一天之间变成了千万富翁,这种喜悦在与董德昌在一起的时候还刻意压抑着,但是当他一个人走在繁华的宁都街头的时候却感到一种晕乎乎的如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于飞掏出怀中的执莲童子,真没有想到这个小拇指大小的玉疙瘩竟然值一千两百万!以自己现在的高中文凭去找工作,即便是理想的话恐怕月薪最多不会超过2000元,这样一算的话,自己要工作几百年才能赚这么多钱!真多亏了右手啊,否则自己也发现不了藏得如此隐蔽的宝贝!

    刚才在宾馆里,他再一次摩挲了执莲童子和玉蝉,然而让他失望的是,那股清凉好像已经被右手吸收殆尽了,再也感受不到。迎着灯光,于飞仔细端详了半天自己的右手,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让他喜悦之中不由的又有些沮丧。

    想到这里,于飞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对呀!既然自己的右手能感应到古玉的存在,而古玉的价格又是如此之高,自己何不到古玩市场多淘几块古玉呢?这样不仅能够帮助自己揭开右手的秘密,还能够大赚一笔,简直是一举两得的事情。自己还真是个猪脑袋,实在太迟钝了!于飞现在都有些弄不明白他当初是如何当上学生会主席的了。

    夜晚的宁都要比扬城热闹许多,特别又值饭点,小吃摊把本就不宽的路挤得满满当当。腾腾的热气中飘逸出浓浓的饭香,诱得于飞愈发地觉得饿。

    “老板,来一碗鸭血粉丝汤,两笼蒸饺!”于飞最后还是决定先尝一尝宁都最有名的鸭血粉丝汤。

    这是一家门面不大的小店,屋里的四张桌子都已经做满了。店老板便在靠街的空地上又摆了几张桌子。五月的天还不热,清凉的晚风一吹更觉舒服。

    于飞在外面的一张桌子旁坐下来,奔波了一天,他感觉腿脚微微发酸,不由翘左脚,一边等一边用手轻轻的揉捏。突然,他觉得一股凉气顺着自己的右手掌沁入了脚踝之中,之前的酸痛竟然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于飞惊疑的又捏了捏左脚,同样如此!他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掌,发现早上那股淡淡的青色气体再一次出现了,不过似乎变得更淡了,虽然若有若无,但是确确实实的存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真的在不知不觉间拥有了异能?如果不是感觉到消耗太快,于飞真考虑开个足疗按摩店,不用学任何的技艺都能赚一笔!不过,听说现在的足疗按摩店似乎都不是真的靠按摩赚钱的。

    于飞又看了看右手掌,却惊讶的发现,刚才还若隐若现的青气此时竟然又消失不见了。

    这让他想起了段誉的六脉神剑,自己根本无法控制,真让人头疼!

    他一边回想一边模拟刚才释放出青气时候的感觉,似乎是这样,又似乎是那样。把手掌摆弄来摆弄去,可是青气就是不出来。

    “小兄弟,你的手怎么了?”店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把鸭血粉丝汤放在于飞的桌上,好心的问。

    “奥,没什么。”于飞连忙把手放在腿上,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刚才有些抽筋,现在好了。”

    “抽筋?”老板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又问:“还要辣油啊?”

    于飞摇了摇头,装作很随意的摩挲着大腿,突然他感觉到右手中的青气又出现了,沁入右腿上,麻酥酥的舒服!害得他差一点呻吟出声,连忙捂住嘴巴才没有出丑。

    原来是这样!于飞试着像刚才那样用心去引导,果然青气再一次出现了,不过比刚才又淡了几分。

    看来要想办法补充右手的青气才行,不然坐吃山空,万一消耗尽了那可就欲哭无泪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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