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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架红绿灯     捡漏txt下载     捡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4章 双簧

    “老板,宁都哪里有比较大的卖玉的古董市场?”于飞第一次来宁都,可谓两眼一抹黑,只能问店铺老板。

    老板憨憨的一笑说:“我一个卖鸭血粉丝的,哪知道什么地方卖玉啊?”

    这倒也是,于飞也就是随口这么一句,原本就没指望他能知道。毕竟才是2000年初,对于古董的收藏远没有那么火热。

    正在这时,旁边两个人的对话吸引了于飞的注意。

    “大哥,我现在就只有九百块了,你这块汉玉璧就卖给我吧。”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蓄着短发,虽然带着黑框眼镜,但是却依然掩饰不住身体中的彪悍之气。此时,他正指着一块玉璧还价呢。

    “九百块你就想买我这块玉璧?”对面一个三十多岁的黑瘦汉子急眼说。他身上的衣服显出多次水洗的微白色,整洁却窘困。他扬了扬手中的玉璧:“告诉你,我这块虽然不是和田玉,但也是汉白玉,起码能值好几千块。”于飞离得比较远,觉得那玉确实是有年头了,上面还带着些深黄色的沁。

    如果真的是汉代传下来的玉璧,说不定可以补充右手的青气。

    于飞不由上了心,靠了过去。

    “大哥,你这玉我是真想买,可是这身上确实没带那么多钱,你看——”短发年轻人将上衣和裤子上的衣兜都翻了出来,的确空空如也。

    “这位小兄弟,你来评评理。”黑瘦汉子对于飞说:“我这块玉如假包换的是汉代老物件,是我家祖传的宝贝,你看看这成色,这雕刻,还有这沁色。要不是家里出了事,孩子等着吃饭,我自己就是饿死都不会拿出来卖!这个人竟然想用九百块买我这块玉,你说这不是讹人是什么?”

    于飞看到黑瘦汉子的身后,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扎着简单的小辫子,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他这个父亲之手。

    迎着于飞的目光,小女孩显得有些腼腆,微微向后缩了缩。但是却依然眼巴巴地看着于飞那碗没有吃完的鸭血粉丝。

    于飞的心中一震,似乎这样的景象在他的记忆中有过,但是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黑瘦汉子见于飞没有答自己的话,不由有些着急,他又上前凑了一步说道:“小兄弟你给看看,这块汉代的玉璧怎么说也不止900块呀。”

    玉璧是一种祭祀的工具。按照《周礼》的说法,"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白琥礼西方,以立横礼北方。"作为礼天的玉器,璧在汉代之前的玉器中占有重要的位置,并形成了素璧、谷、蒲纹璧,兽面纹璧、螭纹璧等玉璧体系。

    而黑瘦汉子递给于飞的就是一枚谷纹璧,材质属于青玉,暗白色,沁色较重,璧面有内外两周纹饰,外周为谷纹,谷粒呈旋状,显得很稀疏;内周为细阴线条带纹。

    这是一枚旋形谷纹,也叫卧蚕纹,但是谷纹稀疏,有别于汉代以前玉璧的密集的特点,像是宋代的仿造品。

    “大哥,跟您说句实话吧。”短发年轻人说:“你这玉璧根本就不是汉代的,是宋代仿造的,根本就不值那么多钱!”

    黑瘦汉子闻言有些紧张地看着于飞,问道:“小兄弟,你是个好人,你跟我说句实话,我这玉璧怎么可能是仿造的呢?这可是我们家祖传的宝贝呀。”

    听到汉子的话,于飞心中嗤笑一声,我是个好人这你也能看出来?那你有没有看出来我曾经拿着望远镜偷看对面宿舍的女生洗澡呢?这两个人的双簧唱的太糟糕了点,就这样的演技也好意思出来混饭吃?随便挑两个群众演员就能甩他们八条街!

    不过,这两个人显然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他们并没有指望所谓汉玉能够糊弄人,而是打出了宋代仿造的幌子,虽是仿造,但毕竟宋代的仿品放到现在也是老物件了,价格自然也不低了。如果是有人抱着拣漏子的心理,则就很有可能掉入圈套。

    特别是有一些理论知识,却没有实践经验的新手,看什么东西都似是而非,最容易上当。不过,于飞却有一个最大的作弊器,那就是自己的右手。

    在天宁寺中于飞便发现自己的右手能够吸收老物件中的青气,而新物件则没有。其中的原因,于飞并不清楚,不过他猜测,可能是这些玉器在漫长的岁月中逐渐储存了一种说不清是什么的气体,暂时就称为混沌之气吧。而自己的右手又恰巧能够感应而吸收混沌之气,这些从自己所佩戴的玉蝉及执莲童子玉器上可以得到印证。

    于飞接过玉璧,右手没有任何反应,很显然是现代的工艺品做旧的。

    于飞微微一笑说:“我看不准。”在收藏界,如果碰到做旧的物件,一般不说假,而是说“不真”或者说是“看新”,而于飞的话则更加的含糊,“看不准”既可以理解为他看不出真假,也可以理解为他已经看出了这东西是个“瞎活”只不过没好意思说出来而已。这些规矩都是他在车上跟董德昌学到的。

    他将玉璧轻轻的放在桌子上说:“这个玉璧请你收好。”之所以没有直接递给黑瘦汉子,而是放在桌子上让汉子去拿,则是防止“碰瓷”。“碰瓷”是古玩业的一句行话,指卖家有意让买家碰坏自己的物件从而借机讹诈。

    黑瘦汉子见于飞说的都是行话,而且行动冷静沉稳,知道今天不可能成功了,便收起了玉璧招呼短发青年准备离开。

    于飞却冲小女孩招了招手,女孩怯生生地来到于飞的面前。

    他蹲下来,扶住小女孩的肩膀,温声说道:“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妞妞。”小女孩小声说。

    “今年几岁了?”

    “七岁。”

    “妞妞饿不饿呢?”

    妞妞看了黑瘦汉子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于飞冲着店铺老板喊道:“老板,三笼蒸饺,三碗粉丝,要大碗。”

    “好咧。”老板答应了一声,不一会便端上来三大碗粉丝。

    于飞带着妞妞走回桌子旁边,将她抱起来放在板凳上,又将热腾腾的蒸饺和粉丝推到女孩的面前,说道:“饿了就快吃吧。”

    却不料妞妞回头看了黑瘦汉子一眼说:“爸爸还没吃呢。”

    黑瘦汉子一听女儿的话,眼泪都下来了。

    妞妞连忙跑到父亲的身边,带着哭腔说:“大大不哭,妞妞不吃了,妞妞不饿。”

    于飞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以后,不要当着孩子的面做这种事情。”

    黑瘦汉子哽咽着点了点头。

    “行了。别让孩子等着了,快吃饭吧。”于飞把还有些扭捏的两个人拉到了桌子前坐下。

    两人确实是饿了,两大碗粉丝吃得连汤都不剩,担心妞妞吃不饱,黑瘦汉子都没有动蒸饺。于飞便又要了三笼蒸饺两碗粉丝这才让他们吃饱。

    交谈中,于飞知道黑瘦汉子叫齐跃,老家是盐城农村的,在一个建筑队里干活。老婆年前跟人跑了,齐跃便带着本家侄子——刚刚退伍的齐志(也就是那个短发青年)和闺女妞妞一起到建筑队干活。但是没有想到的是,眼看着工程马上完工了,包工头却带着钱跑了,辛辛苦苦小半年,连一分钱都没有拿到。实在是熬不下去了,逼不得已这才想出了这招。

    齐跃爷爷曾经是旧社会当铺的朝奉,在古玩收藏界也小有声名。齐跃从小耳濡目染对收藏也微微知道一些,便从市场上买了几件品相较好,做工也不错的假玉,做旧了之后出来蒙人。不过这个骗术实在不怎么样,再加上两人对整个行骗过程也是道听途说,所以做起戏来漏洞百出,口干舌燥的转战了好几个地方都没能成功。

    刚才听说于飞想买古董玉器,而且人又年轻,身上还残留着书卷气,一看就知道是个学生,没什么社会经验,这才把目标对准了他,不料却被于飞轻易识破了。

    于飞对齐跃的经历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的兴趣,反而是问齐志:“你以前不是普通的兵种吧?”他感觉到齐志身上的气息绝不仅仅是当过两年兵那么简单,唯有经历过刀光剑影,血肉相搏的人身上才会有这种冷酷与漠然。

    齐志有些讶异地看了于飞一眼,犹豫了一下却没有说话,于飞便不再问。

    吃好了饭,于飞付了帐,又塞给齐跃五百块钱说:“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把她给饿着了。”

    有人也许会奇怪,可怜的人那么多,如果于飞对每个人都如此的话恐怕有再多的钱都不够他花的。其实于飞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唯一的解释是当他看到妞妞的时候似乎勾起了记忆深处的柔软,让他难以自持。

    齐跃的眼泪又下来了,不过却倔强的转过头去。

    于飞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准备回宾馆,却不料齐志叫住他说:“飞哥,刚才听说你想要找个地方买古董玉器?你可以到朝天宫那一带转转,不过那里的东西十有**都是假的。”

    朝天宫?于飞点了点头,记下了这个地方,决定第二天一早去朝天宫看看,说不定能淘到什么老玉器。

第15章 意外收获

    第二天一早,于飞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先将玉蝉和执莲童子放在右手里摩挲了半天,他想看看经过一夜之后,混沌之气还能否再生。但是让他失望的是,任他如何把玩,都没有再感受到那股清凉的酥麻,看来混沌之气是不可再生了。

    于飞只好作罢,唯有寄希望于今天在朝天宫能有所收获了。

    吃了早饭,于飞打了个车便直奔朝天宫。

    朝天宫位于水西门莫愁路东侧的冶城山上,南朝时曾为总明观太学所在地,明朝时为朝廷举行盛典前练习礼仪的场所,也是官僚子弟袭封和文武官员学习朝见天子的地方。清代以前建造的朝天宫毁于太平天国战乱期间。今天的朝天宫古建筑群是清同治五年至九年(1866年-1870年)间在清前期原址上改建而成,从宋元明代的道教建筑变成了儒家的文庙和江宁府学,抗日战争胜利后,国民政府将南京朝天宫古建筑群开辟为南京首都高等法院。现在是宁都市政府唯一批准的古玩交易市场。

    古香古色的建筑辅以形形色色的古玩,行走其中仿佛穿越了时空。

    于飞并没有进那些店铺,一来店铺都有老主顾,对于飞这样的散客并不上心。更关键的是于飞并不是来看古董的,他的目标是摸!这些店铺即便有老物件也会小心的藏好,像于飞这样的年轻人想拿来摸一摸,估计很难,毕竟于飞的年龄太轻,而且一身的行头也不像大款。

    朝天宫的规模比扬城的天宁寺要大的多,地摊更是处处都是,一眼都望不到尽头。于飞找到卖玉器的区域,但是让他失望的是,那些玉器的成色实在是太差了!随便扫了一眼便知道是粗制滥造的,不用摸都知道绝对不会有灵气的存在。

    他走马观花般的在玉器区域走了一圈,期间也停下来仔细看了几块玉,并借故摸了一下,但是很可惜,没有一块让他感觉到混沌之气的存在。

    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被拐角处的一个小摊位吸引住了。摊位上的货物很少,总共也就十几件,而且并不是一个系列的,有陶器罐子、瓷器瓶子,破旧书籍,还有几件特殊时期时期的主席像章……吸引于飞的是摊位边上的一个玉琮!虽然没有那种鸡骨白,但看起来却也像一个老物件。

    于飞在摊位前蹲下身来,为了防止让摊主觉察他的意图而漫天要价,于飞并没有一上来便直奔那个玉琮。

    他装模作样的拿起摊位上的一本破损的旧书。旧书保存的很不好,前面几页还有虫蛀的痕迹,很多字都已经模糊不清了。封面上依稀能够看到几个字:《罪恶的旧社会》。封底保存的很好,可以看到是上海人民出版社1964年出版的。整本书不足百页,纸张已经发黄发脆,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样的书值不了几个钱。

    摊主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他翻了翻眼皮看了于飞一眼,见是一个嘴角无毛的年轻人,眼皮又耸拉下去,根本就没有搭理于飞。

    于飞也不在意,左手拿起书本,右手便顺势翻了两页。

    但是让于飞万万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他明显感觉到右手再次有了清凉的酥麻感!

    于飞呆住了,他一直以为只有玉器才会补充他右手的混沌之气,毕竟从古至今人们都相信玉有灵。他今天之所以来朝天宫也是冲着玉器来的,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无心插柳,他竟然在一本旧书上吸收到了混沌之气!而且如此的浓厚,难道说这本书和抱莲童子以及玉蝉有什么相同点?

    玉蝉是汉代的,执莲童子是明代的,都是有年头我的老物件,难道这本书也是老物件?于飞不由仔细的翻看这本书,虽然也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可也算不上稀罕,有些年代的大学的图书馆中都会有存留,而且品相比这本要好的多。

    如果说有什么异常的话,那就是书的封底了。相比于又薄又脆的书页和已经残破不全的封面,封底显得有些过厚了,而且保存得也太好了点。

    “子韵,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地方闹哄哄的,有什么可看的?”说话的女孩二十岁出头,背着一个画夹,而她本身就如同一幅绝美恬静的画卷,精致到极点的五官天然雕饰,给人一种恍若梦中的不真实感。她皱眉头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彷佛连一刻都不愿意呆下去。

    “啊呀,霏霏这你就外行了。这地方可是宁都最大的古玩市场,我小时候我爸经常带我来这里,可是后来说我是女孩子家就不让来了。这次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带你好好逛逛。我告诉你呀,别看这些人装模作样的,一个个好像行家似的,其实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半瓶醋。你看那个人,对!就是那个翻着一本破书的男的,不用问就是一个刚入行的,不被宰简直是没天理。”叫子韵的姑娘姓董,家里做的也是与古玩相关的生意,然而,因为父亲不希望她再走这条路,所以古玩市场已经很久没来了。不过,她却自视甚高,以为对于古玩的了解,他老子第一,她就是第二。而她指的人正是于飞。

    “老板,这本书怎么卖?”于飞不会傻到当着摊主的面去研究,便想买下来回去再仔细看看。

    老人睁开眼,看到于飞问的竟然是那本破书,兴趣缺缺的说:“两百。”

    两百块,对于这本书来说绝对是个天价,可是就冲它能补充自己右手的混沌之气,别说两百就是四百,于飞也会买。

    正当于飞掏钱想买的时候。

    身边一个女孩咋呼说:“两百!你不如去抢好了。这本书卖相这么差,又不是孤本、善本,凭什么卖两百呀。”说话的正是子韵,因为家中的生意,她对古董多少还是懂一些,现在见摊主狮子大开口糊弄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便忍不住打抱不平。

    这下子于飞犯难了!这个姑娘说的都是实话,如果自己还坚持要买的话,恐怕摊主心中会起疑。

    看到于飞眼中的犹豫,眼看着就要上钩的一条鱼就要被惊走了,摊主的眼中闪现出一丝凶光,恶狠狠地说:“姑娘,不懂的话,你可别乱说话。”

    “说我不懂?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子韵不服气的说,又转而劝于飞:“喂!说你呢,别上当了,那本书别说两百,丢在马路旁边都没有人捡。”

    于飞心中苦笑,心说:有本事你也丢一本能补充我右手混沌之气的书在马路边上给我捡呀。

    “爱买不买,我还不卖了呢!”摊主说。

    “等等。”于飞连忙阻止,心想估计在这女孩的眼中自己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既然如此,那就彻底的愣一把。

    于飞转而怒视子韵,气冲冲地说:“我说,你是谁呀?干嘛地呀?我买我的书关你什么事呀。别说是两百,就是两千,只要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子韵被于飞的这一番不知好歹的抢白给弄呆了,她没有想到,在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极品!明明是帮着他,怕他上当,他竟然冲自己火上了,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我是为你好,你知不知道,这本书根本就不值两百块钱!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于飞嗤笑一声:“我看你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是我什么人呀?这钱我花着爽,有你什么事呀?”于飞掏出两百块钱递给摊主,又说:“哥们别的没有,有的就是钱!”

    子韵一下子被噎的难受,忍不住的火往外冒。

    那个叫霏霏的女孩连忙拉住她,小声劝道:“算了,他爱上当那就让他上去,没必要因为这种人生气。”

    董子韵气呼呼地对于飞说:“活该你倒霉,等一下看你怎么哭!”便拉着冷雨霏准备回去了——经于飞这么一抢白,她连逛下去的兴致都没了。

    于飞又跟摊主要了个塑料袋把书装进去。摊主没有想到于飞竟然真的能花两百块钱买下一本破书,不由摇了摇头,这本书是他走街串巷三毛钱一斤称来的,别说是两百,就是于飞还二块,他都会卖。

    接着,于飞又顺势拿起了那个玉琮。不过动作有些大了,摊主不由提醒说道:“轻拿轻放,摔坏了你可赔不起。”

    于飞也没和他计较。如果这个玉琮也能补充右手的混沌之气的话,那他今天可就赚大了。然而,事实证明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便宜事,那个玉琮虽然造型古朴,但是上面却没有丝毫的混沌之气传来,于飞也只得无奈地放下。不过今天收获这一本书已经让他喜出望外了。

    看看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于飞也没兴致再逛下去了。更重要的是,他现在一心想回去仔细研究一下手中的这本书。

    送子玉观音中暗藏子冈款执莲童子,这本旧书中又会给他怎样的收货呢?能否忍住没在现场研究已经算是于飞的心性沉稳了。

第16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抓小偷”的呐喊声,人群中一阵骚动。

    于飞回头一看,小偷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材很瘦小,相当灵活,在人群中穿梭如同游鱼一般,非常的迅速。他身后紧跟着两个女孩子,其中之一便是柳眉倒竖的董子韵,但没跑几步就因为鞋跟太高而差一点崴了脚。她便顺手脱下高跟鞋照着小偷狠狠地甩了过来,可惜准头太差,小偷没打着,倒是吓得路上的行人纷纷走避。

    今天对她来说实在是倒霉透顶!本来是想带着好朋友来见见世面的,却没有想到,先是好心提醒别人却反被抢白了,憋了一肚子气;再是在这个她自以为是自己的地盘上被小偷光顾,将她的钱包偷走了,如果不是因为夏天的衣服太薄,而小偷又起了那么一点点的色念的话,恐怕她都不知道钱包是怎么被偷的。可笑的是她刚刚还提醒冷雨霏要当心自己的钱包呢,这个脸真是丢到姥姥家了。

    不行,姑奶奶丢不起这个人!

    甩掉鞋子的董子韵赤着脚就追了过来,彪悍的样子看得周围的人暗暗咋舌,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反而好像唯恐避之不及一般后退了两步。

    于飞认出董子韵便是刚才劝自己不要买那本旧书的女孩,虽然让自己措手不及,却也是一片好心,而自己反而恶语相向,心中本就带着几分歉意。见小偷向自己这个方向跑来,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于飞迈步就要迎着小偷冲过去,却不防背后有个人一下子又把他拉了回来,就这样一小会功夫,小偷已经从他的身边跑过去了。

    背后拉于飞的人却是昨天晚上刚刚认识的黑瘦汉子齐跃。

    “齐哥?你怎么在这里?你这是做什么?”于飞有些奇怪为什么齐跃会阻止他抓小偷。

    齐跃悄悄使了个眼色,顺着齐跃的“指引”,于飞看到人群中起码有三四个男子正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想来应该是小偷的同伙!

    因为家里做过古董的生意,齐跃对于古玩市场里面的门道一点都不陌生,这些小偷罕有独自行动的,而多是团伙作案。

    真正的古玩市场的客商,小偷是不会动的,要是影响了生意,这些店铺是不会放过他们的。所以小偷偷盗的对象多是来这里观光的游客,一来游客兜兜里油水多,二来游客人生地不熟,被偷了大多只能自认倒霉。董大小姐虽然是宁都本地人,家里的生意也与与古玩沾边,奈何她脑门上没印着“宁都人”三个字,因为父亲的原因又很少来这里,再加上没有男伴陪同,理所当然便成为了最理想的作案目标。

    齐跃阻止于飞便是怕他吃亏。明白了个中原由,于飞的心中释然,冲齐跃点了点头,就准备离开。

    但是有人却不愿意了。董大小姐赤着脚跑了十多米,被地上的小石子硌得直跳,跑到于飞身边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跑不动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偷钻进了人群。

    董子韵两手掐腰,喘得都快直不起腰了,见到于飞要走,便气冲冲地说:“你……你这人怎……怎么一点正义感都没有呀,就……就这样由……由着小偷跑呀?”

    董子韵的话虽然说的不好听,但是于飞的心里多少有些抱歉,也不准备和她吵。

    见于飞不搭理,董子韵便上前一把拉住他说:“喂!说你呢,你耳朵是聋了怎么的?”

    于飞不耐烦地转过头看了董子韵一眼说:“你没事吧?街上那么多人,你偏拉我干什么?”

    “是你?!”董子韵看到于飞的脸,火一下子就起来了。刚才要不是这小子不知好歹,把自己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让自己憋了一肚子火,凭着自己的警觉又怎么会被小偷得手?虽然钱包里没有多少钱,可这脸丢不起啊。说来说去,都怪眼前的这个人,真是太可恶了。

    “我怎么了?”

    “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被偷了。”董子韵怒斥说。

    “你讲不讲道理,你被偷和我有半毛钱关系?”于飞急着回去查看书中的古怪呢,却没有想到又遇到这个女孩子在这里纠缠不清,不由的也有些火起,甩脱了董子韵的手便要离开。

    齐跃见董子韵虽然蛮不讲理,但也是难得一见的美女,只是可惜于飞似乎对美女一点都不感冒,这态度要多恶劣有多恶劣,不过他也不准备插手。

    于飞转身又要走,董子韵见他一再地忽视自己,便又去拉他,却不料一把扯到了于飞手中的书。

    哧——的一声,纸张破碎的声音传来,那本《罪恶的旧社会》的书应声落地,于飞的手中只剩下半片封底。

    “你有病呀!”于飞怒喝。

    “对……对不起。”董子韵并不是一个不讲理的女孩,见到由于自己的缘故损坏了于飞的书,虽然心里不甘,但还是道了歉,还主动捡起书想要递给于飞。

    “咦?这是什么?”让她惊讶的是,在书破损的地方,竟然露出一角发黄的纸张!纸的质地与书页完全不同,看来是一个很古老的玩意。

    这本书的封底竟然设有夹层!

    董子韵的异样的表情引起了围观人的注意。

    “看看,书里有东西。”一个人说。

    “像个老物件。”另一个人说。

    一时间更多的人围了上来。

    于飞见状连忙抢过董子韵手中的书向外挤去。

    围观的人不愿意了,不住的劝说:“小兄弟,打开来看看,要是老物件,我高价收了。”

    “唉,你别走呀。”

    于飞现在是一脑门的都是汗,奶奶的,都是这个女人害的!现在这么多人围着自己,要是一不小心损坏了书中的东西,那自己这200块钱可就打了水漂了。他根本不知道如果书里面的东西真的损坏了,那损失的可不是200块,在后面加四个零都不够。

    在齐跃和齐志叔侄俩的帮助下,于飞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但是人们并不打算就此散去,依然跟在后面嚷嚷着要一睹为快。

    三人绕了好几道巷子才甩开了人群,到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巷子中。于飞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拉扯得不成样子了,如果现在去讨饭甚至可以不用化妆!更无语的是,在他的胸前还留有两个灰色的手印!不知道是谁在混乱中留下的。

    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似乎有些明白那些女明星为什么那么受追捧了。还好,手中的书带着那张折叠的很整齐的发黄的纸张并没有遭到损坏。

    正当于飞刚刚松一口气的时候,却听到齐志淡淡的说:“都出来吧,别藏了”。

第17章 抢劫

    顿时,从四下里应声而出五个男人,其中一个正是刚才的那个小偷!

    于飞的头脑一机灵,他娘的,这叔侄俩和这些人不会是一伙的吧?这完全说得通:先是齐跃阻止自己拦住小偷,既可以看做是为了不让自己惹事,也可以看做是帮助小偷逃脱;而现在把自己带到这里,难道是他们串通起来要谋夺自己手中的东西?

    面对五个虎视眈眈的汉子,还有两个不知底细,更分不清敌友的叔侄俩,于飞心中打鼓,他悄悄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然后悲哀地发现所有的路口都已经被刚来的五个人堵住了,自己根本就无路可逃,只能静观其变了。

    五个人中唯一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阴笑着说:“不错啊,竟然能发现我们兄弟几个。”他掏出一把弹簧刀,很仔细的修了修小手指的指甲,接着说:“既然这样,咱们就开门见山吧。”

    眼镜男用刀子一指于飞说:“这小子刚才在市场中想阻拦我的兄弟,让我的兄弟脆弱的心灵受到了惊吓,这笔账该怎么算呢?”

    于飞还没有答话,眼镜男带来的四个人就说:“断他一根手指,给他添个记号!”

    眼镜男伸手虚压了两下,四人立马不说话了。他又转向于飞说:“听到了吗?按照规矩兄弟我是要断你一根手指的。不过呢——”眼镜男伸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兄弟我是个斯文人,只要你交出手中的东西,今天的梁子就算是揭过了。”

    听着眼镜男的话,于飞差一点哑然失笑,说了半天原来是讨要自己手中的东西啊。正在他思考该如何应对的时候,却听齐志冷冷地说:“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滚!”

    于飞心中一松,知道这叔侄俩和这些人并非是一伙的,特别是这个齐志,让于飞觉得深不可测,这个人手上肯定是沾过血的,甚至很有可能还有过人命。

    “哟呵!”眼镜男说:“还真有不识抬举的,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呀。兄弟们,帮他们松松骨。”

    眼镜男说完便向后退了一步,其他四个人从怀中掏出一根桌腿一般粗的棍子,一边拍打一边围了上来。

    齐志连眼睛都不眨便迎了上来。于飞担心齐志吃亏,把书往裤子口袋一塞,也想上前帮忙。虽然以前在学校里是学生会主席,但平时也并非每次都“以德服人”,架也没少打过。齐跃却拦住了他,并拉着他往后退了两步,竟似要让齐志一个人面对这五个男人,于飞狐疑的看了齐跃一眼,心说:哥们,齐志不是你的亲侄子吧?

    眼镜男一看恐吓行不通,便一挥手,手下的四个人便挥舞着棍子呼喝着冲上来,单从声势来说还是满吓人的。

    齐志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在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棍子还没有砸下来的时候,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那个被打的人立马变成了一个“虾米”,蜷缩着倒在了地上,不住吐着酸水!其他人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齐志毫无花哨的一脚,将另外一个人直接踢得撞到了墙上,又弹倒在地。整个过程被打的人竟然一声没吭,就在于飞惊叹他是一个硬汉的时候,却发现原来他已经晕过去了。

    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四个挥舞着棍子冲过来的汉子已经全部倒在地,还有一个直接晕厥了。

    眼镜男知道自己是踢到铁板上去了,见这个从始至终没哼一声,一口气放倒自己四个手下的冷酷男人正慢慢向自己走来,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又将手中的弹簧刀远远的丢开,涕泪俱下“大哥,大哥,我该死,我有眼不识泰山,您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小志。”齐跃出声喊道。

    齐志停下脚步,厌恶的对眼镜男说:“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滚!”

    “好好,我滚,我马上滚。”眼镜男连声答应,和其他三个人架着那个昏厥的男人很快便消失了。

    “齐哥,今天真的是要谢谢你们了,不然今天我真的走不出这里了。”于飞感激的说。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毕竟和他们只是一面之缘,并未清楚他们的底细,所以于飞还是留着一分小心。

    齐跃说:“于兄弟说的这叫什么话?昨天晚上要不是——”

    于飞挥手打断说:“齐哥,你叫我于飞就行。”

    这一下,齐志为难了。齐跃是他的叔,于飞叫齐跃哥,按辈分他也该叫于飞叔才对,可是于飞的年龄和他差不多,这声叔实在叫不出口啊。

    于飞也看出了齐志的为难,便说:“齐志,咱们各论各的,我们差不多大,就叫名字吧。”

    齐志爽快的点了点头。

    齐跃之所以今天会出现在朝天宫古玩市场说到底还是因为于飞。昨天晚上,齐跃介绍于飞去朝天宫,回去之后,齐跃越想越不放心。虽然于飞的眼力不错,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刚出校门,没有什么社会经验的学生,而古玩市场又是鱼龙混杂,要是惹上什么事,那自己就是变相害了他。齐跃是个实诚的人,越想越不放心,今天一早便带着侄子也到了朝天宫。

    但是古玩市场中的人太多了,叔侄两人找了几圈都没有看到于飞,要不是于飞要阻拦小偷,站出了两步,恐怕他们还是找不到于飞呢。

    于飞听了之后,心中微微感动。今天要不是他们,不明就里的自己恐怕真的要吃亏。

    “对了,你们没带妞妞一起来吗?”于飞没看到昨天那个扎着小辫子的懂事的小女孩,便问道。

    “古玩市场的人太多,带她来不方便,我留她在家里看书了。”齐跃说,“于飞,我看你手中的东西应该是个老物件,挺贵重的,在这里不安全,还是早点回去吧。”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没有想到这本破书里还有夹层,正好齐哥帮我掌掌眼看看是什么。”于飞说着便准备打开那张发黄的薄纸。

    齐跃却阻止道:“还是回去再看吧。”

    于飞一想也对,这里连个桌子都没有,这纸张又薄,放的时间也久了,要是一不小心毁坏了就可惜了。况且刚赶走了眼镜男,保不准他们还有同伙,如果再来报复的话,也是麻烦。

    “也好。”于飞把纸和书小心的收好,:“齐哥你们住哪?我们回去带上妞妞先吃个饭吧。”眼看着到了饭点,叔侄俩一早便来了古玩市场,妞妞一个小女孩在家肯定还没吃饭呢。

    “不用了。”齐跃连连摆手说:“我和齐志还有事,吃饭的事下次再说吧。”

    于飞上前抱住齐跃和齐志的肩膀,说道:“再大的事也要吃饭呀,走吧,我也想妞妞了。”

    听于飞这样说,齐跃也没有办法拒绝了,只好带着于飞回住处。

第18章 王维的画

    到了齐跃等人住的地方,于飞才明白为什么齐跃不愿意带他过来。这是一个只有十多平方的土坯房,房顶上盖着一些塑料口袋,压上砖头、石头勉强算是能遮风挡雨。房子靠近垃圾处理厂,霉烂的腐臭味刺鼻难当。

    于飞的脸色很难看,“齐哥,你们住的就是这个地方?”

    齐跃点了点头说:“地方虽然破了点,但是还算清静。”话没说完,一群苍蝇嗡嗡飞来,三人扑打了一会才算赶开。

    齐跃的脸色更加尴尬,掩饰说:“最主要的是安全,你也知道现在地震多发,要是地震来了,住楼房跑都跑不出来,住这样的房子就安全多了。”话音未落,一阵风吹来,刮走了一个口袋,一块石头顺着缝隙便掉进了房里。

    于飞看着齐跃红不可当的脸,开玩笑说:“齐哥,你是不是还要说这个房子可以半夜观看星空,而且还可以随时见到陨石呀?”

    “让你见笑了。”齐跃苦笑着说。

    几人正说话的时候,却见妞妞提着一个塑料袋走了回来,袋子中装着七八个饮料瓶子。见到齐跃,妞妞兴奋地举了举手中的塑料袋,“爸爸,我捡到好多瓶子,叔叔说一个能值五分钱呢。”

    齐跃的鼻子一酸,没有说话。

    妞妞却误会了齐跃的意思,小心翼翼地说:“爸爸你别生气,你给我的书,我都看完了才去捡瓶子的。”

    于飞走过去,抱起妞妞说:“妞妞真能干,你爸爸没生气,他是太高兴了。”

    妞妞显然对这个昨天请她吃饭的叔叔很有好感,开心地说:“于飞叔叔你怎么也来了?”

    “叔叔来请妞妞吃饭呀。”于飞笑着说。

    妞妞摇了摇头说:“叔叔昨天已经请妞妞吃饭了,今天妞妞要请叔叔吃饭,妞妞今天捡了好多瓶子,卖了钱就可以请叔叔吃饭了。”小女孩又举了一下手中的瓶子。

    于飞点了点头,身后擦去妞妞脸上的灰,“妞妞真乖。”又转头对齐跃说:“齐哥,收拾一下到我那去住吧。”

    于飞见识过齐志的身手,如果他要以此抢劫、盗窃的话非常容易,但是他们没有这么做,这说明他们的品行绝对没有问题;况且这叔侄俩上午还救了自己一次。即便不提这些,单是眼前的小女孩就让于飞心疼不已,于飞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妞妞会有那种感觉。

    见齐跃还在犹豫,于飞又说:“齐哥,你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为妞妞想想。难道在齐哥的心里,没把我于飞当兄弟?”

    “于飞,我不是这个意思。”齐跃说。

    “不是就好。”于飞说:“我也刚到宁都,也没什么朋友,我们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就像今天早上,要不是你和小志恐怕我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的了。要是下次我一个人碰到那五个人,还不是要吃大亏?”

    “那好!”齐跃下了决心说:“于飞,哥认你这个兄弟!小志,收拾一下。”

    三人的行礼也只有几身换洗的衣服,打了一个包就够了。

    到了如家酒店,于飞又开了一个房间,自己和齐志住一间,齐跃带妞妞住一间。

    住下之后,几人便聚集到于飞的房间中,自从发现了书页中夹藏着的黄色纸张,到现在几人都没有时间好好查看一下。

    齐跃小心翼翼地抚摸黄色的纸张,惊讶地说:“于飞,这纸张可不一般,应该是上好的生宣。”齐跃的祖上做的便是古玩的生意,对此倒是知道一些,宣纸起源于安徽的jing县,而jing县古属宣州,故此得名。生宣吸水性强,具有“泼墨处,豪放淋漓;浓墨处,发亮鲜艳;淡墨处,层次分明;积墨处,浑厚深沉”的特点。最重要的是,生宣易于久藏,这也是历史上很多名画可以保存至今的原因。生宣纸质柔韧性,手感很柔软,这是齐跃判断这张纸是生宣的原因。

    “生宣?”于飞对此知之甚少。

    “是的。”齐跃点头说:“你这次可能真的是淘到宝贝了。”

    两人小心翼翼地将纸张打开,一幅人物画呈现在众人的眼前。画中是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头上扎着头巾,微微向左侧,裸露着肩胸,肩上披着纱巾,坐在蒲团之上,俯视面前的小案,右手拿着一卷竹简,左手指点。整幅画线条流畅,极为工整,即便是不懂画的齐志都看出这是一幅难得的佳作。在画的右上角有七个小字:“王维写济南伏生”。

    对于王维于飞是知道的,他是唐代的大诗人,又妙解音律,诗画音乐集于一身,“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被人们称作“水墨画之祖”。如果这幅画是出自他手,那么这价值可就太大了!

    不过,这幅画给于飞更大的震撼是他知道,能让他吸收倒混沌之气的不仅仅是古玉,书画也可以,那么是不是说其他的古玩也可以呢?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的右手就可以帮助自己鉴别几乎所有的古玩了!而且不需要靠眼睛,更不需要靠阅历,这是连古玩鉴定专家都难以比拟的。

    如果这幅画不是藏在旧书中,恐怕早被懂行的人买走了,根本等不到自己来捡漏。陆子冈的执莲童子也是这样,别人捡漏靠的是非常的眼力,而自己捡漏靠的竟然是右手!俗话说“靠双手吃饭”,这在自己身上还真贴切,不过,区别是自己靠的是单手。

    但令人遗憾的是,不管是玉蝉还是执莲童子,或者是眼前的王维的画,其中的混沌之气似乎只能供自己的右手吸收一次,而后就吸收不了了。不过这也不算什么,既然明白了这些,那以后自己就天天逛古玩市场,不管见到什么都摸上一摸,这样不仅可以吸收清凉之气,还可以捡漏买古玩,简直是一举两得!要知道黄永三可是出一千两百万的高价来买自己花了一千块钱买来的执莲童子呀。这幅画的价值自己虽然还不清楚,不过肯定也是不菲,长此以往,自己就发了!

    “于飞?于飞?”齐跃连叫了两声,不过于飞已经陷入了“鸡生蛋,蛋又生鸡,如此往复无穷溃也”的思维中不可自拔了,竟然没有听见。

    直到妞妞拉了拉他的手才醒悟过来。

    “啊?齐哥你叫我?”于飞不好意思地说。

    于飞的表现也在齐跃的意料之中,换做自己恐怕还不如他,于是笑着说:“于飞,这幅画如果真是出自王维王右丞的话,那可真是值老鼻子钱了。你是打算卖掉还是自己收藏?”

    “卖!当然卖掉。”于飞想也不想地说。既然知道画中的混沌之气不可再生,于飞留着它也没有什么用。而且他来宁都的时候身上也没带多少钱,先是在扬城的天宁寺花掉一千块,又给了齐跃五百,花这本书又花了三百,再加上住宿费什么的日常花销,现在于飞身上的钱也已经所剩无几了,如果再没有收入的话,估计于飞就要被旅店扫地出门了,到那时候连自己都要和齐跃三人一起去挤垃圾处理厂旁边的小破房子了。如果不是身在宁都,于飞真的想把执莲童子一并卖出去。

    想到执莲童子,于飞便想到了一个人。对,就找他卖去。

第19章 拜访董德昌

    那个人当然就是宁都典当行的首席鉴定师董德昌!于飞翻了翻,终于在行李箱中找到了被揉作一团的董德昌的名片,连连说:“还好当时没丢掉。”不知道董德昌看到这个情形心中会作何感想。要知道在古玩行中,董德昌也算是一号人物,大部分的藏友都以认识他为荣的。

    于飞等人兴高采烈的忘乎所以,要不是妞妞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他们还没有发觉已经有半天的时间没进食了。

    四人找了个稍微好一些的餐馆,有荤有素,有冷有热的要了六个菜,又要了六瓶啤酒好好的吃了一顿。

    宁都典当行在qin淮区瞻园路上,靠近夫子庙。门面虽然是仿古的建筑,但是里面的布置的如同银行一样,如果不是硕大的“当”字,于飞真怀疑自己是走错门了。

    在得知于飞等人是专门来找董德昌的时候,柜面的工作人员不敢怠慢,他们可是知道董德昌虽然名义上只是典当行的首席鉴定师,但是也占着20%的股份,算是半个老板。

    接到柜面打来的电话之后,董德昌很快便赶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和于飞有过一面之缘的文轩。

    “于飞呀,没有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呀,我还以为你会把我这个老头子忘到爪哇国了呢。”董德昌开玩笑地说。

    “怎么会呢,董叔。你看我刚安顿下来,马上就来拜访了。”于飞眼都不眨的说:“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这里说话不方便,你们跟我到后面去,文轩呀,沏壶好茶。到宁都还习惯吗?宁都虽然距离扬城不远,可是气候却不一样,特别是夏天热得很。”董德昌领着于飞四人走到当铺后面的办公室。董德昌的办公室很大,大概有三、四十个平方,里面的陈设都是仿古的木质家具。

    坐下之后,董德昌才说道:“怎么样?今天找老头子我,是不是改变主意了?”他以为于飞是想通了,打算要卖玉蝉或者执莲童子了呢。

    “董叔,今天确实有件东西想请您掌眼,如果——”于飞的话还没有说完,并听外面传来一个女声说:“文轩哥,来客人了吗?”

    “是子韵呀。”文轩说:“师傅屋里有客人,吃饭了吗?”

    “我和霏霏在外面吃过了,刚泡好的茶呀,我正口渴呢,给我一杯。”董子韵说。

    “等等,烫!”文轩连忙阻止:“子韵,里面有客人呢。”

    “怕什么,我喝口水就走,误不了事。”随着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女孩向董德昌的办公室走了过来。

    于飞总觉得这个女孩的声音有些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被董子韵打断了谈话,董德昌唯有苦笑,老伴走得早,自己的这个女儿大大咧咧的一点都不像个女孩子。

    “爸!你不知道,今天可把我气坏了,钱包被人偷了,还遇到一个特别拎不清的小子——”女孩说着冲了进来,自顾自的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个干净。

    董子韵回过头,惊讶的发现,上午那个讨厌的男人此时正坐在父亲的身边,肆无忌惮的盯着自己的胸脯看呢。

    其实这完全是错怪了于飞,他只是惊呆了。因为这个女孩正是上午在朝天宫古玩市场撕坏自己书的那个女孩,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会被人盯上了。没有想到,她竟然是董德昌的女儿。

    “是你!你还敢到这里来。今天不让你见识一下姑奶奶的厉害,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董子韵的这几句话把董德昌气得吹胡子瞪眼。

    要说董子韵在董德昌的面前还是装的比较淑女的,实在是被于飞气得太厉害了,激愤之下竟然口不择言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住口!”董德昌喝道:“你看看你这样子,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这哪里是个女孩子说的话!”

    “爸!”董子韵指着于飞委屈地说道:“您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您是不知道,他上午可把女儿欺负惨了。”

    “董叔。”于飞说:“这完全是个误会,上午我到朝天宫古玩市场想淘一些东西——”

    于飞的话还没说完,董德昌便打断了他,“你是在朝天宫见到了子韵?”

    “是呀。”于飞可不知道董德昌不允许闺女进入古玩行,并下了禁足令,禁止董子韵再去古玩市场,所以便理所当然地承认了。这一下董子韵愈发地恨于飞了,她认为他是故意告状。

    “子韵!”董德昌差一点拍了桌子:“我怎么和你说的?你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是吧?”

    “师傅,您消消气。”文轩端着茶走进来说:“子韵去朝天宫就是图个热闹,您发那么大火干什么?”

    没有想到,文轩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董德昌把他也骂进去了:“文轩,子韵去古玩市场的事你也知道对不对?”

    “我怎么可能知道呀?”文轩连忙澄清自己。

    董德昌的怒火太大,谁也遏制不了,却没有想到被一个人一句话给浇灭了,这个人就是妞妞。小丫头本来是坐在父亲齐跃身边的,见董德昌怒气冲冲的,非但不害怕,反而跑了过去说:“爷爷别生气,妞妞给你糖吃。”

    竟然让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拿着糖哄,这一下董德昌也不好意思再端着架子了,瞪了董子韵一眼说道:“看看你,连个七八岁的孩子都不如,回家再收拾你。”又转向妞妞说:“爷爷牙齿不好,不能吃糖。你叫妞妞对不对?今年几岁了?”

    董德昌的脸转换的如此之快,让众人哑然失笑。

    董子韵狠狠地瞪了于飞一眼,于飞不由摇头,看来这姑娘瞪人的本领还是家传啊。

    本来董子韵是要离开的,但是看到于飞手上拿的宣纸,又改变主意留了下来,她可是清楚的记得,这张纸是藏在于飞花了200块钱买的破书中的。自己当时还嘲笑他是傻帽,可是现在——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心里却知道于飞是捡漏了,至于这个漏子有多大,就要看这张宣纸上面的字画到底值多少钱了。

    “哦,对了,你今天找我是什么事?”好一会董德昌才反应过来,问于飞道。

    “董叔,今天我在古玩市场淘到一张画,想请您掌掌眼。”

    “画?就是你手里这张?”董德昌说:“虽然没有火气,像个老物件,可是这品相也太好了,不太可能是流传下来的东西。”

    刚生产出来的生宣过于净白,因此有火气逼人之感,不过现在新物做旧的方法太多,去掉生宣的火气实在太过容易。要知道,历史上流传下来的东西,因为经历朝代的更迭、战火的洗礼,因此品相好的非常难得,特别是相对脆弱的字画,别说战乱了,就是虫蛀鼠咬都可能毁掉,因此品相好的字画实在太少了,因此董德昌才觉得于飞手上的东西看新。

第20章 伏生授经

    听董德昌如是说,董子韵又高兴起来了,得意洋洋地看了于飞一眼,仿佛是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现在她是巴不得看到于飞吃瘪上当。

    董德昌一边说,一边拿出手套戴上。虽然觉得这幅画是老物件的可能性不太大,但是他还是很小心。像于飞这样大大咧咧的用手拿着古画的人可不多,毕竟手汗对于字画藏品的损害是很大的。宣纸太过脆弱,讲究一点的不仅要带手套,甚至在说话的时候还要用手挡住嘴,以免吐沫飞溅到古画上,而且拍照的时候还不能开闪光灯,因为紫外线也会伤害古画。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的博物馆禁止拍照的原因。

    董德昌打开古画,看到右上角的“王维写济南伏生”七个字的时候,眉头皱的更紧了,他转头问于飞说道:“这幅画你花了多少钱?”

    “二百块。”答话的是董子韵,她兴高采烈地将如何看到于飞要花二百块钱买旧书,自己又如何好心去劝,而于飞又如何一意孤行的,态度又是如何蛮横无理的过程叽叽喳喳的说了一遍。末了还说:“我还说呢你为什么要花两百块钱去买那本旧书呢,你应该是发现了旧书中的夹层了吧?哈哈,难道你不知道这些都是摊主的钓鱼伎俩吗?”

    所谓钓鱼,就是用各种手段吸引、诱惑买家购买的手段,在古玩买卖中尤为常见。这种故意露出“破绽”让买家“无意间”发现,从而产生捡漏心理的做法便是其中比较常见的一种。

    相传有一个人卖猫崽,却用一个钧窑水洗当猫食盆。有人认出了钧瓷,便假意买了所有的猫崽,然后借口小猫吃食认盆向摊主讨要猫食盆,不料摊主却连连摇头说:“这个猫食盆可不能给你,靠着它我已经卖掉了五十多只猫崽了。”

    这就是一种典型的钓鱼手法。

    “要是二百块的话,那也不算亏。”董德昌说:“于飞啊,既然你买的不贵,那我就直说了,这幅画不真。”

    听到这幅画不真,董子韵差一点就拍手叫好了,虽然当即忍住,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怎么忍也忍不住,笑得跟一朵花似的,要是于飞此时能干嚎上两声就更完美了。

    但是让董子韵微微感到有些扫兴的是,于飞脸上一点沮丧的表情都没有。

    反而是文轩看似好心好意的对于飞说:“于飞呀,收藏这一行最怕的就是似懂非懂,有一些理论知识,却缺少实践,看什么东西都像真的。偏偏还抱着捡漏的心理,往往都是要出手交学费的。”文轩的这句话说的虽然在理,却显得很托大,他和于飞的年龄差不多,而且又在董德昌的面前,实在轮不到他来说这翻话,而且用的又是教诲的语气。

    其实文轩在大部分时候还是很稳重的,不然董德昌也不会喜欢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于飞,文轩的心里平衡就被打破了,也许是嫉妒于飞捡了个千万元的大漏,也许是看不得董德昌对待于飞的态度,存了几分争宠的心。

    文轩的话虽然显得有些刺耳,但是于飞依然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谢。

    董德昌对文轩这种态度很不喜欢,但是人前也不便责骂,于是淡淡地说了声:“文轩呀,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出去吧。”

    只一句话便把文轩说的满脸通红,董德昌平时是很注意提点这个学生的,特别是鉴定古玩的时候,一般都会让他一同鉴赏,并细细为他讲解如何分辨真伪,如何断代。但是今天竟然直接以“这里没有你的事”的借口将他赶出去,什么叫“这里没有你的事?”没看到妞妞这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还呆在旁边吗?这里又有她什么事?难道自己连小女孩都不如?

    为了不让文轩太过尴尬,于飞问:“董叔如何一眼就辨出这张画不真呢?”

    “要说一眼辨出真伪,老头子自问还没有那个本事,不过这幅画的真迹藏在日本大阪市立美术馆中。”董德昌叹息说。中国的古玩珍品大多却藏在国外的博物馆中,这说起来不能不让人唏嘘。单是八国联军就从圆明园中抢走了至少一百万件价值连城的国宝级文物,二战时期日本又从中国搜刮了一大批的国宝,王维的《伏生授经图》便是那个时候流落到日本的。

    董德昌仔细地看了看手中的画说:“我以前在宁都博物馆工作的时候曾经去日本交流,便有幸看到过王维的真迹。不过,这幅画虽然不是真品,但是就笔法来说丝毫不逊色,甚至可以以假乱真!绝对称得上是高仿,有可能是出自大师之手。”要知道很多中国古代的名画都有很多仿品,像张大千就是摩临名画出名的,一些作品就艺术价值来说甚至不低于原作。

    突然,董德昌惊噫了一声,说:“把我的放大镜拿来。”

    因为文轩被他赶了出去,所以董子韵起身去将董德昌鉴定用的放大镜拿了过来。

    董德昌接过放大镜几乎是一寸一寸的看着面前的画,一边看一边赞叹:“了不起,真的了不起!”

    “爸,到底什么了不起呀?”董子韵是个急性子,早已经憋的不耐烦了。

    “这幅画不仅和真品极为相似,就连宋高宗的题字,包括钤印都一般无二。”伏生授经图上的钤印比较多,像“宣和中秘”印还有黄伯林、梁清标、孙退谷等人的印竟然都和真品一般无二,可见仿造的人绝对动了一番心思。

    良久,董德昌才放下放大镜,紧闭双眼,似乎遇到了什么事难以决断。

    “爸——”董子韵刚出声,便被董德昌挥手打断了。董子韵对父亲还是有一点怵的,虽然很好奇,也只能闭嘴不言。

    又过了一会,董德昌才睁开眼睛,字斟句酌地说道:“我现在怀疑,大阪市立博物馆中的那幅《伏生授经图》才是仿品,这一幅才是真迹!”

    “啊?!”董子韵惊讶出声,她虽然未入行,但是耳濡目染还是了解一些规矩的。凡是能够进入博物馆展出的作品大多都是经过专家鉴定、认证的。特别是这幅伏生授经图,董德昌都亲自去日本看过,确定为真迹无疑,回来之后,董德昌还因此而郁闷的喝得大醉。

    现在父亲竟然怀疑那幅作品是后人临摹,这不是变相承认自己之前走眼了吗?

    董德昌缓缓地说:“要说这幅画和大阪市立博物馆中的那幅一般无二倒也不准确,因为这里存在两处极大的不同。”

第21章 真伪

    “那到底是哪两点不同呢?”董子韵急得都快暴走掐父亲的脖子了,“你有话不能一次性说完吗?”

    于飞却似一点都不急似的将水杯放在董德昌的面前说:“董叔,你喝口水润润嗓子。”

    董德昌满意地点了点头,慢吞吞地喝了一口水。

    董子韵早在心里把于飞埋怨千遍万遍了,好像这幅画不是你的似的,一点都不关心。其实于飞并非不关心,只是他通过右手早已经断定,即便这幅画是仿品,那也是老仿。所谓老仿就是指民国以前的仿品,虽然也是仿品但是到现在价值也不低了。

    好容易等董德昌喝完了水,才继续说:“第一点不同是伏生的坐姿,大阪博物馆中的那幅图,伏生箕股而坐,也就是两脚张开,两膝微曲地坐着,形状像箕。这是一种不拘礼节的坐法,一般是带有傲慢轻视的意思。而这幅图中的伏生是双膝着地跪坐着。第二点不同是,大阪博物馆中的那幅图中,伏生拿的是一张纸,而这幅图伏生手中的却是竹简。”

    “那到底哪一幅图是对的呢?”董子韵问。

    “要判断真伪就要知道这幅画记录的是什么事情。于飞,这幅画的内容你了解吗?”董德昌有意考一下于飞。

    于飞谦逊地说:“大概知道一些。”

    “哦?”董德昌惊讶地说:“说说看。”

    “那我就斗胆说了,要是说的不对,董叔你可要及时纠正呀。”于飞说。

    “要你说你就说,啰嗦个什么劲呀。”董子韵不满地嘟囔。

    于飞微微一笑也不计较,“画中的伏生是秦汉时人,秦始皇焚书坑儒,伏生便将《尚书》藏于房屋的墙壁之中,汉王朝建立后,他拿出遗书二十九篇,在齐鲁,也就是今天的山东教学,汉文帝派遣大臣晁错前往学习。伏生授经图记录的便是这个典故。董叔,不知道我说的可对?”

    “难得呀,难得呀。”董德昌赞叹地说:“现在像你这样还知道这些知识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于飞一阵汗颜,心说:难道您不知道万事不决问百度吗?在来宁都典当行之前,于飞可是特地去网吧查了一下相关的资料的。

    “切!很了不起吗?”董子韵不服气地小声说,紧跟着恍然大悟的高声叫道:“我知道了!如果伏生是秦汉时候的人,那他做的姿势就应该是跪坐,而不应该是箕股而坐;同时,秦汉时候的书都是竹简的,根本就不应该是纸张。爸,我说的对不对?”

    董德昌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造纸术起源于汉代,而且极为珍贵,普通人根本就用不起。到了东汉蔡邕改善了造纸术,纸张才逐渐被广泛的使用。而汉文帝是西汉早期的皇帝,中间相差两三百年呢!董德昌的神情显得有些兴奋。

    然而,于飞却疑惑地说:“董叔,要说这两点已经算是很明显的破绽了,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认定大阪博物馆中的那幅是真迹呢?”

    “对呀!”经于飞一提醒,董子韵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对,于是不由附和着说。话一出口才醒悟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同意了于飞的观点,不由又冷哼了一声。

    董德昌又赞许地看了于飞一眼,现在他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年轻人了,不仅沉稳,而且思维敏捷,往往一眼看到最关键之处。

    “这两点以前也有不少人提出质疑。但是一来王维的画存世不多,且多是山水,考证起来太难。二来也有一些人为之找了很多托词,比如有人说伏生授经时已经年近九十,箕股而坐显得更加自然;或者说竹简粗重,而伏生年老力弱,才会以纸代简,毕竟汉代也用帛书,所以以纸代简未必不够真实;当然还有人说王维注重的是神态,不求形似,也就是说是王维有意为之。不过这些理由显然经不起推敲。首先伏生是一个小心谨慎之人,不然也不会成功的将汉书存留下来。这样性格的人在面对别人时又怎么会傲慢的箕股而坐呢?毕竟他面对的可是汉文帝的重臣晁错呀。要说,王维不求形似就更说不通了。在这幅画中,王维为了集中刻画伏生的神态,对个别细节也作了非常精心的安排,就连案几、蒲团都画得非常工整,造型也非常准确,尤其是小案用笔挺秀,非常具有质感,试问王维把不重要的几案的造型都画得如此逼真,那么会在人物的动作和手中所拿之物上不求形似吗?所以围绕这幅画曾经有过一番争论,虽然也有人怀疑那幅画是伪作,不过——”

    董德昌摇了摇头,当初他也曾加入争论,并倾向于认定大阪博物馆中所藏伏生授经图为伪作,但是最终苦于拿不出有力的证据。

    “不过,这幅画的出现完全可以判定大阪博物馆中的那幅是伪作。于飞呀,先不说这幅画的艺术价值,光是对于民族尊严的意义就很重大呀!”董德昌略显激动地说,飞扬的神情仿佛年轻了十多岁,于飞相信,如果他现在身在大阪市立博物馆,他肯定会把真的伏生授经图甩在对方博物馆长的脸上,并嘲讽地说一句:“看看!你小心翼翼珍藏了几十年的不过是一副西贝货罢了!”

    董德昌见于飞面色平静,不由问:“怎么了?难道你不这么认为?”

    于飞点了点头说:“董叔,我倒认为日本堂而皇之的在自己国家的博物馆中展出从中国抢走的艺术品,这对我们来说已经是莫大的侮辱,不管他抢走的是真迹还是伪作,即便是他抢了大清皇帝的尿壶拿回去当茶壶用,都改变不了中国曾经战败的屈辱!而通过论证对方抢走的艺术品是真是假以挽回一丝尊严的行为,不过是啊q的精神胜利法,是一种酸腐的行为。如若说我们真的想挽回尊严,那途径只有两个,一个是我们足够强大,让日本把以前从我们手中抢走的东西乖乖地送回来,如果我们不愿意收,他会战战兢兢的更加害怕;另外一种就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也到他们家里去逛一趟,把他们的艺术品也带回我们国家的博物馆中展览一下。不过这个国家是否有自己的艺术品,我表示怀疑。”

    于飞的话说得不可谓不损,也不可谓不重!这相当于指着董德昌的鼻子骂他酸腐了,但是却偏偏让董德昌无话可说,愣在当场!

    “好!说得好!”突然,外面有人高声喝道。

第23章 八百万

    因为刚才被于飞抢白了一番,所以董德昌也没有重提将画公之于世,让日本人丢脸一说。按照于飞的说法,让日本人把一幅仿造的假画当成宝贝一样珍藏着不是更有意思吗?其实于飞是不愿意出这个名,这个世界流行的是闷声发大财,那些做一点事,有一点钱就惟恐别人不知道,到处宣扬,却还想让全世界的人都认为他很低调的人,一定是脑残。难道连财不外露这句话都不懂吗?

    “董叔,别怪我问一句煞风景的话呀,这幅画能值多少钱?”于飞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他现在也知道了古玩中的混沌之气不能重复吸收,而原本的几千块钱也快坐吃山空了,要说收藏、把玩,对不起,于飞现在还没有那个修养和闲心。所以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幅画能卖多少钱了。

    “王维的画存世不多,收藏的人也鲜有愿意转让的,因此流通的就更是绝无仅有了。伏生授经图是王维不多的代表作之一,这幅画的价格不会低于八百万,如果要拍卖的话,价格还可以更高一些。”

    “八百万?”于飞大吃一惊,本来他以为这幅画能卖个一百万就差不多了,没有想到直接涨了八倍。

    “子韵,你刚才说于飞花了多少钱买的这幅画?”董德昌刚才听到自家的女儿说过于飞买这幅画的价格,但是当时也没有注意,此时不由又问了一句。

    “两百……”董子韵艰难地说。

    “两百万?”叶建军接口说:“那是大赚了,转眼就赚了四倍,于飞啊,你比哥哥还强呀。”

    叶建军纯属是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就他的眼神,不打眼就不错了,更别说是捡漏了。

    “是两百块!”董子韵也希望于飞是花了两百万买的,那她的心里还舒服一点。可笑的是,她当时还多次劝于飞不要买那本旧书呢,枉自己还自诩在古玩鉴定方面天下第二,这脸真是丢到姥姥家了。

    “两百块?!”这一下叶建军惊讶出声了。虽然八百万不是个小数目,可是还没有放在他的眼里,他看重的是花了小钱捡漏的过程。

    “于飞,你这幅画出手吗?”叶建军问。

    “出手呀。”于飞理所当然地说:“今天来这里是要请董叔掌眼,如果是真迹,还想请董叔联系个渠道出手。”

    叶建军一听大喜,马上从口袋里掏出支票本,开出了一张支票,说:“这里是八百五十万,多出的那五十万,我把那张字条也一起买了,我爷爷要是看到这幅画,知道小日本吃瘪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拿着新鲜出炉的,还热乎着的八百五十万支票,于飞还有些不敢相信。虽然黄杨三给执莲童子开出了一千两百万的高价,可是毕竟只是一个报价,没有看到真钱,如果黄永三当时直接甩出一千两百万的支票或者现金,于飞不敢保证他还有毅力拒绝。

    “于飞呀,你小子的运气可真好的没话说呀。”目睹了这一切的董德昌说:“短短了几天时间,你就捡了两个大漏,和你相比,我这老头子一辈子可都算白活了。”

    “什么?敢情你还藏着好东西呢!”叶建军一听于飞还捡了一个大漏,不由好奇地问。他知道董德昌的眼界是很高的,能让他认为是大漏的可不多。

    于飞见无法隐瞒,便索性大大方方的将在扬城天宁寺中花了一千块买到了陆子冈的执莲童子玉挂件的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

    这边董子韵已经听得目瞪口呆了,一千块买的执莲童子小玉雕竟然值一千两百万,转眼涨了一万两千倍;两百块钱买的一本破书,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卖了八百五十万,更是涨了四万多倍!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看着于飞那张表情有些“无奈”的脸,不知道心里骂了多少遍“狗屎运”了,不但是狗屎运,更可恶的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赚了那么多钱偏偏还摆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恶了。

    俗话说得好,要是讨厌一个人,不管他做什么事都会觉得可恶的。董子韵对于飞就是如此,于飞装出很平淡的表情,她觉得于飞是得了便宜卖乖,是虚伪的表现;如果于飞不加掩饰表现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她又会觉得于飞是小人得志。总之就没他的好。

    “子冈款的执莲童子呀,于飞,这就是你不够意思了,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拿出来让哥哥开开眼呀。”叶建军装作不高兴地说,其实他也就是做做样子,毕竟他和于飞也是第一次见面,于飞不可能一见到他,便拿出子冈款的玉器给他“开开眼”,那不是大方,是得瑟。

    “我也不知道叶哥还对玉器感兴趣呀。”于飞说着拿出执莲童子递给叶建军。

    叶建军非常小心地接过来,虽然他是个二半吊子,但是也懂得“重拿、轻放、慢撒手”的规矩。

    “嘿!还真是子冈款的玉雕,这东西可不多见。黄老爷子出一千两百万是吧,我出一千三百万,怎么样?把这个小玉人让我吧?”叶建军是见猎心喜,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玩这个的,张口就要买。

    “叶哥。”于飞为难地说:“不是我不愿意让给你,实在是黄老爷子出价在先,虽然你的价格比他的高,但是我当时没有卖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价格,况且我也答应过黄老爷子,要是卖的话一定第一个卖给他。”

    于飞的意思很明白,黄永三出价在先,自己也没有明确的拒绝,按照古玩行的规矩,即便你叶建军出的价钱更高,那也要先问问黄永三,如果他不愿意出到一千三百万,那么这个执莲童子才能卖给你;如果黄永三也愿意出这个价格的话,那么这东西就只能是黄永三的。

    说实话,于飞可没有觉得钱烧手,当然愿意多卖一百万,但是在这一行一定要讲个信义。如果黄永三知道有人出一千三百万,依那个老头的脾气恐怕也不会让于飞吃这个亏。

    “建军,你敢和黄老抢东西,不怕他拿着拐杖追你到京都去呀。”董德昌笑着说。他和叶建军都是黄永三的晚辈,而且黄永三和叶建军的爷爷关系很好,要是叶建军真的掺和,黄老爷子真有可能拿着拐杖追着他打。

    “那还是算了。”叶建军吓得缩了缩脑袋,黄永三的脾气可是比他爷爷还烈呀,就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这个子冈款的执莲童子虽然自己很喜欢,可是也不能冒着生命危险去抢呀。

    董子韵看到叶建军的表情,咯咯直笑,说:“原来叶哥也有怕的人呀。”

    “谁说我怕了,我那是尊老爱幼好不?对了,说到玉器,今天我也捡了一个漏,虽然不能和于飞相比,但是也是难得一见的精品。”叶建军一脸得意地说。

第24章 料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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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建军呀,你也捡漏了?”董德昌虽然口中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是不信的。对于叶建军他是最了解不过的了,经常会拿捡漏得来的物件到他这里掌眼,但是十回倒是有七八回不真,偶尔有一两回是真的古董,但是花的价钱甚至不低于拍卖会上的价格。

    叶建军脸上露出自得的微笑,说道:“董叔呀,我知道您老心里想的是什么,不信是不是?这一次我是真的捡了一个漏,淘到了一个白玉的荷包扁!”

    所谓荷包扁也就是背壶式鼻烟壶,因为形状像荷包,因此得名。鼻烟壶,顾名思义就是装鼻烟的。鼻烟起源于印第安人,明朝末年从欧洲传入中国。鼻烟壶的制造则是从清朝顺治开始的,第一次制作了十二个铜质的鼻烟壶,形状就是荷包扁。除了荷包扁,鼻烟壶还有一种形状叫筒子瓶,也叫爆竹式,顾名思义就是像爆竹一样的形状。制作鼻烟壶的材料有很多,金、铜、银、瓷、料、玉石、珊瑚、玛瑙、琥珀、翡翠、水晶、木、竹根、木变石、漆器、葫芦、果核等等,不一而足。所以中国也有“烟壶之乡”的美誉。鼻烟壶中比较贵重就是玉石材质的,也比较少见。

    如果叶建军真的淘到了一个上好白玉制作的鼻烟壶,那价格确实也不菲。

    董德昌从叶建军手中接过鼻烟壶,仔细地看了一番,又递给了于飞,说道:“于飞呀,你也看一看。”

    “怎么样?董叔,我说的没错吧?那个卖壶的说了,这可是乾隆年间宫廷御制的。我刚才在外面也让文轩看了一下,他也确认是白玉的无疑。”叶建军迫不及待地说。

    “文轩他真的是这么说的?”董德昌诧异地问。

    “是呀,不信你把他喊来问问。”叶建军肯定地回答。

    “不必了。”董德昌摆了摆手,却冲于飞说:“看得怎么样?”

    于飞却没有立即回答,因为他正在享受右手吸收混沌之气的那份舒坦呢!虽然这鼻烟壶中的混沌之气很淡,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呀。

    “于飞,哥这东西到底怎么样,你说句话呀。”叶建军微微有些着急地说。

    “啊,不好意思,看得有些入迷。”于飞说道:“叶哥,这东西你花了多少钱?”

    “没花多少钱,也就两万块。”叶建军说:“你先说这东西真不真呀。”

    要说叶建军的这个性子玩古玩真的不太适合,太急了。

    于飞笑了笑,说:“叶哥,这个东西是个老物件——”

    于飞的话一出口,叶建军明显松了一口气,他倒不是紧张那两万块钱,他要的是个面子。

    “不过——”于飞又接着说,仅仅两个字就把叶建军的心又提了起来。

    “你说话你能不能别大喘气呀,怎么跟董叔一个德性啊。”叶建军说,他平时拿东西给董德昌坚定,最怕听的就是“不过”这两个字了。

    “就是!”董子韵深有同感地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嗯?”董德昌的眉毛又瞪起来了,“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呀?我要是上梁,下梁也应该是你呀?”

    董子韵一想也是,自己是口不择言了,于是纠正说:“那就是好的不学专学坏的呗。”

    “胡说八道!你老爹身上有坏的吗?”

    听他父女俩斗嘴,众人不由莞尔。

    “董叔,子韵,你们先等于飞把话说完好不好?我的心还在这悬着呢。”叶建军很无奈地说。

    “对,对。先听于飞怎么说。”董德昌说。

    “董叔,叶哥,我说的可能不对,你们多指正。”于飞又谦逊了一句,这才说:“这个荷包扁应该不是白玉材质的。”

    说着,于飞又将鼻烟壶递给了齐跃,刚才几人说话是有些冷落了齐跃叔侄。

    齐跃小心地接过鼻烟壶,看了看,说道:“这应该是个料器。”

    所谓料器也就是玻璃,解放前把玻璃叫做料器。

    “不可能!”叶建军反驳道:“这明明是白玉,怎么可能是料器呢?”

    董德昌点了点头说道:“小齐说的不错,建军呀,你这个荷包扁确实是料器,你拿着放大镜仔细看看,里面是不是有气泡?这是分辨玉与料器的最主要的方法。要知道清代料器多仿造玉石的样子,白玉是料器仿的最多的,另外还有鸡油黄、山楂糕都是料器仿造玉石的。不过,刚才于飞也说了,这个鼻烟壶确实是个老物件,是不是宫廷御制的还说不好,但是放两年要卖个两三万也不成问题,因此也不算是买亏。”

    听了董德昌的话,叶建军的脸色也放下了,毕竟是买了个老物件,也不算丢人。

    “年龄不大,眼力却不错。”董德昌赞了一句,又问:“于飞呀,之前你是不是跟什么人专门学过古玩的鉴定?”

    董德昌询问于飞的师承,其实是动了收徒的心思。

    “我以前一直在上学,哪里学过这些。”于飞说,这是实话。不过却解释不了他为什么能够两次捡漏,又为什么能够分辨出鼻烟壶是老物件,不是白玉而是料器这些事。想了想,于飞又补充说:“不过我平时比较喜欢琢磨这些,看过一些这方面的书罢了。”

    “嗯。”董德昌点了点头,于飞的两次捡漏别说是他这样一个经验不多的年轻人,就是自己在古玩行泡了几十年的老人都做不到。第一次发现执莲童子,是董德昌自己在无意之中发现,从始至终于飞都表现得懵然不知;第二次发现《伏生授经图》,刚才董子韵也说的很明白了,是因为两人争执的过程中,无意间撕开了封底的夹层,这才让古画显露真容的。对此,董德昌只能归结于于飞的运气好,毕竟无论是在哪个行当,运气都是必不可少的诱因之一。

    “不过,在古玩行里,读书固然重要,但是光凭书上的表述是无法真正入行的,只有跟随老师扎扎实实地学习基本功,多上手才能有所作为。”董德昌提醒道。他担心于飞因为两次捡漏而产生侥幸心理,甚至开始守株待兔,那可就误了一生了。当然,董德昌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想让于飞主动拜师。

    但是于飞同学现在正被八百五十万的巨款弄得浑身痒痒呢,如果再加上执莲童子的一千两百万,那就超过两千万了。两千万,那该是多大的一笔钱呀,一麻袋都装不下!这么多钱做些什么好呢?先找个五星级酒店好好地大吃一顿,再到总统套房中住上一个晚上,听说那里豪华的跟皇宫似的,连厕所都是镶金的。

    满眼冒金花的于飞虽然表面上装的很沉稳,但是心早已经飞了,他又如何能听出董德昌话中收徒的意思呢。

    董德昌见于飞迟迟不提出拜师,心里暗自郁闷,心说我董德昌在宁都的古玩界虽然算不上执牛耳,但也是数得着的人物,别人都是主动拜上门来,这下倒好,自己已经明白露出收徒的意思了,这小子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屋子里还有那么多人,董德昌也不好意思直接问:“你愿意拜我为师吗?”好像自己赶着要收他为徒似的。

    没办法,董德昌只得转口说道:“我家中也有一些藏品,于飞呀,你要是有空可以去看看,也算开开眼界。”

    “好呀!”于飞闻言连忙答应,他倒不是想去开眼界,他是想去吸收一下古玩中的混沌之气。

    董德昌脸上的黑线直冒,这个小子太不厚道了,拜师不愿意,拿好处却一点都不客气。

    叶建军差一点笑出声来,他平时被董德昌损得不轻,好不容易见他也吃了瘪,心里甭提多开心了。

第25章 妞妞上学

    一直到几人从董德昌的办公室出来,叶建军的脸上都带着笑。

    “于飞,去哪?我送你一程。”叶建军说。

    “不用了叶哥,我们打车就行。”于飞说。他和叶建军第一次见面,不想麻烦他。

    “这里是单行线,车不好打。”叶建军说,“顺路的话我就送你过去,不顺路的话我就把你放在好打车的地方,也说不上麻烦。”

    叶建军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于飞也不好一再拒绝,便招呼齐跃等人一起上了叶建军的路虎。

    于飞便把如家宾馆的地址告诉了叶建军。

    “你住如家?”叶建军惊讶地问:“为什么不买一套房子?现在的房市可是一天一个样。”

    叶建军的话让于飞心中一动,是呀,既然要在宁都发展,为什么不自己买一套房子呢。要是两天前,买房的这个念头于飞是动也不敢动的,因为兜里没钱。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口袋中还揣着叶建军开出的新鲜**的八百五十万支票呢。

    “叶哥,我倒也有想买房,可是我刚到宁都,人生地不熟的,你有什么好的房源推荐吗?”于飞说。

    “我哪里有什么房源推荐?我又不是搞房地产的。”叶建军笑着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对了,老宋在月牙湖的房子好像是开盘了,我问问还有没有。”

    说着叶建军便拨通了电话:“老宋,你手里还有房子没?……不是我要,是我的一个小兄弟要买房……对对,价格上你可不许黑他……好,我把他的电话给你,一会你联系他。”

    月牙湖小区在哪,于飞压根就不知道,不过齐跃可是知道的,那边可都是高端的小区,而且小户型很少,一套房子动不动就一两百万,这在2000年初绝对是高价了。

    于飞本来只是想让叶建军推荐一下,毕竟买房这件事也不是一件小事,总要慎重一些。没有想到叶建军直接帮他联系好了,也好,省了自己不少事。他也不怕叶建军骗他,毕竟开出八百五十万支票连眼都不眨的人不可能在这些方面去动他的心思。

    “于飞,把你的手机号报一下。”叶建军转头对副驾驶座上的于飞说。

    “叶哥,我还没有手机。”于飞略显尴尬的说。2000年初手机还没有那么普及,而且动辄上千块,况且还是双向收费,一分钟话费要六毛钱,于飞卖掉手机还了创意山门的债务之后也就没有再买。

    “我说你小子都是千万富翁了,怎么连个手机都没有?”叶建军笑骂。

    “叶哥,你是清楚的,你给我的支票我到现在还没捂热乎呢。”

    “这倒也是。”叶建军没有脾气地摇了摇头,对电话里的老宋说:“这样吧老宋,我等会把你的电话给他,让他联系你。”

    说着叶建军挂掉了电话,又对于飞说:“我说你小子也该去买个手机了,这样联系起来方便。”

    于飞点了点头,确实如此,现在有钱了,没有手机联系起来还真不方便。不说别的,要是陈斌、爱民他们有什么事要联系自己,根本就找不到,除非自己先给他们打电话。

    这时,于飞看了一眼有些拘谨的坐在后座的妞妞,不由想到妞妞上学的事情。而自己在宁都又不认识什么人,不如问问叶建军有没有办法,便说道:“叶哥,你在学校认不认识人,我想给妞妞找个学校上学,她现在的年龄再不上学就迟了。”

    当于飞提到要帮妞妞找学校上学的时候,齐跃叔侄俩都露出了紧张的表情,妞妞更是眼睛发亮。之前在建筑队打工的时候齐跃就曾经找过所谓的农民工子弟小学想让妞妞上学,虽然当时也花了一些钱请人吃饭送礼,但是最终还是没成功。后来工头跑了,他们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妞妞上学的事就搁了下来。

    现在于飞提了出来,不由得又让他们生出一丝希望。

    “嘿!”叶建军牙疼一般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小子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你把你叶哥当傻小子使唤了?上学这点小事也来找我?”叶建军有些郁闷了,倒不是怪于飞得寸进尺,没有眼力劲,相反于飞的这种直率让他更增好感。他郁闷的是别人求他办事至少都是涉及几千万的生意,而于飞可好,先是买房子,然后是给小孩子办入学,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吗?

    “叶哥,我在宁都可就认识你一个哥哥,你要是不帮我,我真就没办法了。”没有想到的是,于飞反而赖上了,不过话里话外透着亲近,也让叶建军感到舒服。

    “我刚才怎么就没发现你小子还是个无赖呢?”叶建军笑骂了一句,又拿起了手机。

    “王区长,我是叶建军……想麻烦你给我一个朋友的孩子办理一下入学手续……几年级?”叶建军看了一眼于飞。

    “一年级。”于飞连忙小声说道。

    “哦,一年级,对,女孩……好,我等你电话。”

    “谢谢叶哥,晚上我请您吃饭。我跟您说,如家宾馆对面的那家土菜馆,叫什么名字我忘记了,不过里面菜的口味确实不错。”于飞陪着笑脸说。因为在董德昌那里耽搁的时间有些长,天色已晚,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

    “滚一边去,我少你那一顿饭?”叶建军说。平时自己去吃个请,那叫赏光,而且去的地方至少都是五星级饭店或是高档会所。于飞倒好,请自己吃饭就算是答谢了,而且还要找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土菜馆,这要是让圈子里的人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啊。

    大概也就五六分钟的功夫,那个王区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宁都师范大学附属小学是吧?明天上午报到?好。姓什么?姓于。王区长有心了,改天一起聚聚。”说完,叶建军挂断了电话,没有好气的瞪了于飞一眼说:“听清楚了?”

    叶建军只知道于飞的姓名,他以为齐跃三人和于飞是一起的,所以当王区长问起家长姓名的时候,叶建军想当然的报了“于”。

    “听清楚了,师范大学附属小学,明天上午报到。谢谢叶哥!”于飞不由好奇叶建军的身份,听他跟王区长打电话的口气,好像地位还在其之上。要知道宁都可是个副省级的城市,区长已经厅级干部了。

    齐跃更是感概,自己又是请客又是送礼都没有办成的事情,人家几句话之间就搞定了,而且还是师范大学附属小学这样的名校。

    “谢谢叔叔!”妞妞很乖巧地对叶建军说。

    要说还是妞妞的面子大,叶建军刚才还臭着的一张脸,马上笑起来了。

    一会的功夫,到了于飞入住的如家宾馆,叶建军没有下车,拿出一张纸,写了两个电话号码递给于飞,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那个老宋的。又嘱咐道:“你小子买好手机马上给我打电话。”

    “是!保重完成任务。”于飞装模作样敬了个礼说。

    “滚!”叶建军笑骂一句,一踩油门开车走了。

第26章 买手机

    叶建军走后,于飞等人并没有回宾馆,而是去了儿童服装店。明天妞妞就要上学了,就现在妞妞身上穿的衣服显得有些破旧了。

    因为银行已经关门了,于飞的支票也没处换取,便取出了银行卡里仅剩下的一千三百块钱,给妞妞买了两套新衣服、两双新鞋子,又买了个书包,剩下的也就六百多了。穿了新衣服的妞妞非常开心。齐跃牵着绽放笑容的妞妞,心中一阵酸楚,他已经几年没有看到妞妞这样笑过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七八岁的妞妞已经知道捡瓶子卖钱,也知道心疼父亲,看到别的孩子穿鲜亮的衣服,玩漂亮的玩具,她从来都不要,只是偶尔偷偷地看上几眼。每当经过学校的时候,妞妞都走得特别慢,齐跃知道,那是因为女儿想读书。但是作为爸爸,齐跃却没有能力把她送进学校。

    现在好了,女儿终于实现了她的愿望,她明天就可以上学了。齐跃悄悄地摸了一把纵横的泪水,转过了头去。

    于飞能够理解齐跃的心情,他俯下身抱起妞妞,“走喽,吃饭去喽。”

    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四人早已经饿了。于飞也没有节省,找了家川菜馆,叫了六个菜美美的吃了一顿。

    结账以后,于飞兜里剩下的钱已经不足五百块了。如果明天支票不能兑现的话,那他们四个就要被如家酒店扫地出门了。

    第二天,齐跃带着妞妞去学校报名;齐志则陪着于飞去银行兑换支票,八百五十万的巨款,于飞一个人去兑换还真有些提心吊胆,有了齐志这个超级打手就不一样了。

    相比于妞妞的兴高采烈,齐跃的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只是叶建军随口说了一句,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人家一个堂堂的区长会买他的面子?说不定是空欢喜一场,那样对孩子的打击会更大。

    到了宁都师范大学附属小学的时候,正赶上入校的高峰期,送孩子上学的轿车将学校门前不宽的道路堵得严严实实。站在车流中,齐跃心中的忐忑越来越强烈。

    “爸爸,怎么不走了?”妞妞奇怪地拉了拉停下脚步的爸爸。

    “妞妞,现在人太多,我们等一等。”齐跃摸了摸妞妞今天一大早起来梳了近四十分钟的头发说。

    “嗯。”妞妞懂事的点了点头。

    父女二人站在校门口,显得有些奇怪。

    过了一会,一直站在门前张望的一位女老师走到父女俩的身边,客气的问道:“是于先生吗?”

    女老师是学校的教导主任,昨天晚上接到校长的电话,说是领导要安排一个姓于的孩子入学,让她落实一下,具体是哪个领导,校长并没有明说。不过既然能让校长那么晚还亲自打电话交代的领导肯定小不了。陈主任不敢怠慢,一大早就等在学校门前了,见到陌生一些的家长,她便走过去问对方是不是姓于。要不是学生家长认识她是学校的教导主任,恐怕都怀疑她得了神经病。

    陈主任其实早看到齐跃父女俩了,只是依赖齐跃没有开车,二来齐跃身上穿的衣服太寒酸了,陈主任也就是抱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心理随口问问。

    “哦不,我姓齐。”齐跃答道。

    “哦。”听到齐跃说自己姓齐,女老师的脸马上变得生硬起来,冷冷地说道:“你们往边上站站,别挡了路”

    “爸爸,叔叔不是姓于吗?”妞妞摇摇齐跃说。

    对呀!齐跃醒悟过来,连忙对那位女老师说:“老师,我姓于。”

    “嗯?”女老师疑惑地看了看齐跃,心说这人有毛病吧?刚刚还说自己姓齐,现在又说自己姓于了。

    “不是,我姓齐,不过我兄弟姓于……”齐跃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问题说清楚。

    陈主任也一下子变得热情似火起来,又是夸妞妞长得好,又是抢着给妞妞提书包,搞得齐跃都怀疑她是不是看上了自己!入学手续办得不是一般的顺利,齐跃只是在办公室坐了一会,一杯茶才喝了一半,这边已经有人来接妞妞插班上课了。而且据说是学校最好的班级。

    看着妞妞高高兴兴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齐跃才放心地离开学校。

    于飞也把支票兑现了,他办了三张卡,两张卡分别存了一百万,另外一张卡存入了六百四十八万,两万元的现金却是要去买手机的。

    进了宁都比较大的手机卖场,于飞财大气粗的买了三个摩托罗拉手机,花掉了七千多块。一个是自己用的,另外两个直接丢给了齐志。齐志推辞不过,也就接受了。

    装上手机卡,于飞先给叶建军打了个电话。

    “哪位?”叶建军的声音在电话里有些失真,完全不像昨天那样平和,反而是带着上位者的威势。

    “叶哥,我是于飞。这是我新买的手机,第一个就给你打电话了。”于飞笑着说。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一听是于飞,叶建军便开口笑骂,刚才的威势也瞬间消失了,“妞妞上学了吗?”

    “谢谢叶哥!今天早上齐哥带她去了,估计现在已经开始上课了吧。”

    叶建军一上来就关心妞妞上学的事,让于飞对他更增好感。

    “那就好,一会你给老宋打个电话,把房子的事办一下。”叶建军说道。

    “好的,叶哥。”于飞应道。

    “还有事吗?没有事我挂了。”叶建军那边似乎有什么事,也没和于飞多聊。

    挂断了电话,于飞却并没有马上给老宋打电话,他想到了陈斌、张爱民他们,离开的时候说好到宁都安顿下来便给他们打电话的。于飞从口袋中翻出一个电话本,一帮兄弟中只有陈斌家里条件好已经用上了手机。据张爱民分析,陈斌的泡妞成功率之所以那么高,与他挂在腰间的手机脱不了关系。

    “陈斌!”

    听到这个声音,陈斌的头一缩,脸上马上露出谄媚的笑容:“主席,有什么事吩咐?”

    叫住陈斌和张爱民的正是火线上任的学生会主席徐娇娇。

    学生会的老干事都知道,学校里能让徐娇娇乖乖听话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上一任学生会主席于飞,正因为于飞的存在,才让徐娇娇这头母狮子老老实实地趴着,现在于飞离开了,徐娇娇更是再进一步,成为学生会主席,这一下根本就无人能够降服。陈斌和张爱民虽然即将成为大四的学长,但是他们自知没有于飞的本事,对徐娇娇也是唯恐避之不及。

第27章 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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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这不是主席吗?”陈斌两人见避不开,只能装作很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好在徐娇娇倒是没有计较两人的态度,走到近前说:“于飞有联系过你们吗?”

    张爱民暗暗碰了一下陈斌,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说:“我说什么来着?于飞这小子八成是一夜风流之后不认账了,你还不信。看看,现在连学长都不叫了,直接叫于飞了。”

    陈斌斜了他一眼,意思是说:“于飞也真是,虽然徐娇娇凶名在外,但也是难得一见的大美女呀,至于吓得跑路吗?”

    这两人还以为于飞执意离开扬城是为了躲避徐娇娇这笔风流债呢。

    徐娇娇哪里想到这两个人眼睛一眨之间就转过了那么多龌龊的念头,如果她知道了,保不准扬城大学就多了两具男尸。

    “啊呀,于飞从离开扬城就没消息了,我们也在找他呢!”陈斌说的倒是真话。于飞在宁都连个固定居所都没有,确实联系不上。

    “放心,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徐娇娇瞪了二人一眼,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心思。

    “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呀。”陈斌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腰间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谁呀这是?”陈斌见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有点不太想接,毕竟接电话也是要钱的。

    “接呀!是不是于飞的电话?所以不敢接了?”徐娇娇恶狠狠地说,她直觉两人是合起伙来对自己瞒着于飞的下落。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直觉这样告诉她。

    “怎么可能是于飞的电话?!”陈斌嗤笑说。于飞为了还债把原先的那个破波导手机都卖了,离开扬城的时候身上带的钱还是他和爱民给凑的,就那么三四千块钱,这才几天时间,恐怕他到宁都还找不到北呢,怎么可能得瑟到新买个手机?

    于是陈斌信心满满地说:“我不骗你,绝对不可能是于飞,要真是他,这个月学生会的卫生我包了。”话说托于飞的福,陈斌在学生会也混了个宣传部的副部长。之所以要去宣传部,是因为那里的美女多。他现在的这个学妹女友就是在宣传部勾搭上的。

    陈斌顺手接通了电话,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却让他瞬间傻眼了。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声“喂”,但是三年多的相处还是让陈斌立马判断出电话那头的正是于飞那个混蛋!

    陈斌转头看了看徐娇娇,故作无辜地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徐娇娇也在笑,眯着眼仿佛很开心,不过从她没有发出声音的口型,陈斌还是看出了是哪几个字:“学生会卫生,一个月。”

    半天不见陈斌反应,于飞有点着急地说:“你小子不会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吧?”

    徐娇娇伸出白皙的小手,陈斌乖乖的将手机奉上。

    将电话贴近耳边,听着话筒中传来的熟悉的声音,一瞬间徐娇娇泪湿双眸。

    “学长……”仅仅说了两个字便说不下去了。

    徐娇娇伸手捂住了嘴,不愿意让于飞听到自己压抑不住的哭声。虽然知道开除于飞是校长做出的决定,虽然组织多次学生请愿都没能挽回,但是徐娇娇依然没有放弃,在于飞离开的这几天,她还在试图通过苏省学生联合会的关系给扬城大学施压,可以说这几天她过的很累,真的很累。

    此时听到那个曾时时萦绕在耳边的声音,徐娇娇有太多的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徐娇娇?”于飞一惊,竟然手忙脚乱地挂断了电话。

    “我想你。”憋了半天,徐娇娇才说出了这三个字,然而电话那头却没有了回音。

    “喂?喂?”徐娇娇叫了两声,再看屏幕才惊怒地发现于飞竟然已经挂断了电话!

    “敢挂老娘的电话?于飞,你这是作死呢!”徐娇娇彻底暴走了,扬手就要把手机摔了,幸好陈斌眼疾手快,见机的早,及时将手机抢了回来。不然被徐娇娇摔了泡妞的利器,他真不知道找谁哭去。

    徐娇娇深呼吸两次,才平复下来,面罩寒霜地对陈斌说:“打回去,我倒要看看他于飞敢不敢再挂一次老娘的电话。”

    陈斌的电话还没有打过去,于飞已经再次打了过来。徐娇娇恨恨地拿过电话,走开了两步。陈斌怕她被于飞惹得火起又摔电话,不由的跟上两步,却被徐娇娇一眼瞪了回来。

    “于飞!你混蛋!”接通了电话,徐娇娇高声地骂道。

    于飞苦笑,要说现在他最怕见的人就是徐娇娇了。于飞不是瞎子,更何况徐娇娇对他的感情哪怕连瞎子都看得出来。只是他现在依然无法对楚辰薰忘情,这个时候接受徐娇娇对她来说不公平。

    “娇娇……对不起。”于飞轻轻地说了一句。

    徐娇娇的怒火瞬间冰释瓦解,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滑落下来,“学长,我好想你。你现在在哪?我想去找你。”

    自从那一夜之后,徐娇娇就仿佛换了一个人,这些话换作以前,她绝对说不出口,但是现在面对虽然只是分别几天却有可能是永不再见的于飞,徐娇娇脆弱的如同热恋中的中学小女生。

    “傻丫头,你还要上学呢。”于飞说道。

    “我不要上了,我要找你,你在哪我就去哪。”徐娇娇打断了于飞,冲口而出的话语让她自己都感到耳根发烧。

    “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于飞开玩笑地说道:“拐走了扬城大学第一位女主席,不知道范明仁(扬城大学的校长)会不会发通缉令呢。”

    “讨厌!”徐娇娇破涕为笑。

    陈斌见状才放下心来——看样子手机是能保住了,要说还是于飞厉害呀,自己枉称扬城大学的情场高手,在于飞面前根本就不够看!他可是能在几句话之间将徐娇娇哄得找不到北,甚至弄上床的牛人呀!

    “你在宁都还好吗?工作找到了吗?身边还有钱吗?……”平复下来的徐娇娇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让于飞非常感动,却依然强笑着说:“你怎么比我妈管得都宽呀。”

    聊了好一会,徐娇娇才依依不舍地将手机递给陈斌说:“找你的。”

    陈斌心说,这不是废话吗?打我的手机不是找我难道还是找你的?接过电话一看通话时间,陈斌的脸都绿了,三十分钟零十八秒!这对狗男女哪来的那么多话说呀?这手机费自己找谁报销呢?看来这个月要和可爱的小学妹少开几次房了。

    “我说你打电话还真会挑时候呀。”陈斌第一句就抱怨上了,真不知道这个于飞是不是看到徐娇娇跟过来才有意打的这个电话,害得自己浪费了这么多话费不说,还要打扫一个月的卫生。

    “你小子哪那么多话?你以为话费不要钱呢?”于飞猪八戒下山倒打一耙,明明是他刚才和徐娇娇你侬我侬的聊了三十多分钟,现在倒说是陈斌话多了,陈斌差一点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正要还嘴的时候,却不料于飞说了一句:“记下我的电话,有事联系,挂了。”

    “喂!喂!你等等——”陈斌大声叫道,但是耳边传来的已经是忙音了。

    “哎呀。”徐娇娇突然说:“我忘记告诉于飞了,黄教授有事要找他。”

    黄教授是宁都大学的教授黄远图,也是苏省学生联合会的顾问老师,对于飞一直很欣赏。徐娇娇正是通过他来向扬城大学施压的。但是刚才她一时激动之下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忘在脑后了。

    “赶紧拨回去。”徐娇娇说。

    陈斌一听脸绿得都快成苦胆了,不过庆幸的是,当他回拨于飞电话的时候,提示的却是正在通话中。

第28章 买房

    此时的于飞正在给叶建军介绍的老宋打电话呢。

    因为是叶建军的关系,老宋显得很热情。月牙花苑的房子最差位置一平米都要六千起步。但是老宋开出的价格却是四千一平米。于飞有些迟疑,他担心老宋会把一些别人选剩下的“烂房”推销给自己。

    见于飞迟迟没有答应,老宋以为于飞是嫌房价太高,连忙说:“于兄弟要是觉得高的话,价钱还可以再商量。三千怎么样?”

    “三千?”于飞愈发的担心了,这个老宋不会真拿个终日不见阳光之类的房子来糊弄自己吧?不然价格怎么会如此便宜?甚至还主动降价,这在之前根本就没听说过嘛!

    他哪里知道老宋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叶建军的关系。老宋全名宋喜才,本来他老爹给他起的名字叫宋喜财,但是老宋发达之后觉得名字太俗,于是花大价钱请了一个术士帮自己改名,这才改成了宋喜才。宋喜才的老家是温州人,白手起家赚了钱之后,嗅觉敏锐的他便炒起了房地产。

    但是房地产这潭水太深了,光有钱根本就办不了事,土地拿不下来,贷款贷不下来,钱砸进去拔不出来,眼看着辛辛苦苦十几年一夜便要回到解放前,老宋急的都快跳楼了。后来托了几道关系认识了叶建军。听到老宋的遭遇之后,叶建军打了几个电话,折磨老宋的那些悬而未决的问题全都迎刃而解了,这让老宋决定一定要靠紧这棵大树。

    不过叶建军的身家不在老宋之下,送钱,他根本就看不上眼。送女人?老宋曾花大价钱找了几个清纯的学生妹给叶建军送了去,第二天便听说,叶建军家里的那位拿着两把菜刀满宁都的找始作俑者,颇有乃祖何老元帅当年闹革命的风范。吓得老宋远避乡下三个月没敢回来。

    这次叶建军竟然主动开口让他卖一套房子给一个人,而且要便宜一些。欣喜若狂的老宋立马拿出了小区里位置、户型最好,并且已经豪华装修的房子一直蹲在那里等电话呢。

    本来按照宋喜才的意思是不要钱白送的,但是他也清楚叶建军的脾气,说一就是一,说便宜一些自己就只能便宜,而不能送,不然肯定会惹恼了他。

    月牙花苑小区现在的房价行情是八千一平米,而且这个价格还在不断上涨,而准备卖给于飞的那套房子价格更是高达一万二。当于飞问价格的时候,老宋直接砍掉了三分之二,只要四千块。这要是被其他的业主知道,肯定要抢破头。

    但是对方听了这个价格之后竟然犹豫了一下,似乎不太满意。老宋便直接降到了三千,于飞竟然还不搭腔。再降就只有两千了,老宋都快哭了,他倒不是心疼那套房子,他只是觉得嘴里有些发苦,白送吧,你发扬风格不要,非要买,可是这两千的价格和白送有什么分别呀?

    “两千!”老宋果断地说。那套房子面积有一百二十米,要是按市场价卖至少能卖一百五十万,要是按现在这个价格却只能卖二十多万,还不知道这个价格对方满不满意。

    于飞听得一头雾水,心说现在的房地产生意也不好做呀,自己只重复了一下价格,对方就把价格降低了一半,看来市场行情不太好呀。谁tm说现在房价太高?纯属扯淡。

    真不知道老宋在听到于飞的这一片心声之后会不会吐血。

    “宋哥,我想先看看房子,你看什么时候方便?”于飞还是担心房子有问题,虽然二十多万对现在的他来说不算多,可那也是钱呀,自己买房子是要住的,可不是摆谱的。

    “没问题!没问题!”老宋连连答应,“什么时候都方便。”

    于飞也没事,便拉着齐志打了个车便直奔月牙湖花苑售楼处。看到房子之后,于飞呆了。二话不说就签了合同交了钱,房产手续自然由老宋派人搞定。

    最后,于飞冲老宋竖了竖大拇指说:“宋哥,真没说的。就您这价格,这服务,客户一定会越来越多。”

    老宋笑了笑说:“借老弟吉言了。对了,为了回馈客户,我们还特意为所有买房的客户举办了一次幸运抽奖活动,一等奖奖金高达三十万,怎么样?老弟来试试手气吧?”这是老宋想借机把于飞花的二十多万再送回去。

    本来对于于飞和叶建军的关系老宋并不清楚,等见到于飞的年龄和穿着的时候,见多识广的老宋立马判定这个于飞绝对没有背景。但是没有背景却能让叶建军出面,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们俩的关系确实不一般。他哪里想到叶建军也就是顺手打了一个电话而已。

    于飞笑着摆了摆手说:“宋哥,抽奖就不必了,我这人手气太臭,从小到大抽奖就从来没中过!不过,我想问问您这里的空房子还有多少,我想多买几处。”

    老宋立马呆住了,手里的抽奖券也无声地掉落在地。

    于飞也只是和老宋开个玩笑,并不是真要再买。他不傻,自然能够看出那套房子绝对不止两千一平米,对方肯定是看在叶建军的面子上才给出了这样的优惠,人不能不知进退。

    如果叶建军知道了这件事情,估计也只会一笑置之,毕竟一两百万根本就没放在他的眼里。

    送走了宋喜才,于飞舒服地躺在客厅硕大的沙发上。房子是欧式装修,户型非常好,南北两个大阳台,让整个三十多平米的客厅显得非常明亮。三个卧室再加上一个书房基本上能满足现在的需求。这个焚琴煮鹤的家伙已经在算计着把书房中典雅的书架移到阳台上去,做一个阳光书房。原先的书房则准备买一些儿童床和家具,让妞妞单独住一个房间,毕竟妞妞已经七八岁了,老是和爸爸住在一起确实有些不方便。更让于飞满意的是,这栋房子竟然带有一个地下车库,虽然现在于飞还没有车,但是腰里揣着八百多万,想买辆车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从始至终,齐志都没怎么说话,还带着一点点拘谨。见于飞在构想着布置他们三人的房间,齐志很感动。毕竟他们三人和于飞认识的时间只有两天,而且非亲非故,于飞能够救助他们,让他们吃几顿饱饭,住了一晚上宾馆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没有想到的是,于飞在买了新房之后竟然并没有打算和他们三人分开,而是要继续和他们住在一起,这让齐志心中暗暗决定,只要于飞有需要,他便豁出这条命!

    作为一名曾经的军人,齐志性格耿直而重感情,作为军队中的训练标兵,他入选了国家最优秀的特种兵部队,多次执行过秘密任务。于飞猜测得不错,他确实见过血,手里也有多条人命。不过那些不是恶贯满盈的毒枭恶棍,就是敌方潜入的特种兵。但是齐志的缺点很明显,他只有小学文化,在军队现代化程度越来越高的形势下,他最终只能离开自己热爱的部队,离开曾经生死与共的战友,回到了盐城老家。

    虽然对于飞很感激,甚至产生士为知己者死的决心。但是齐志不善表达,半天竟然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于飞也能理解,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这样,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第29章 三张卡

    过了一会,两人便打车回到如家宾馆,与齐跃会合之后,办理了退房手续,将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都搬进了新房。进了房间之后,于飞掏出一张卡丢给齐跃,“齐哥,这张卡里有一百万,密码是123456。”

    “于飞,你这是做什么?”齐跃的脸色变了,虽然他没有钱,却不愿意以这种方式得到。

    “齐哥,你先听我说。”于飞推开了齐跃递回来的卡,“齐哥,要是没有你和齐志,那张画在朝天宫就被那五个小偷抢走了,我连个毛都落不下,还会挨一顿打。你要不是嫌少,你就收下。”

    “话不是这么说。”齐志说:“要不是你,我和妞妞还有齐志现在还住在垃圾处理厂旁边的小破房子里,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妞妞又怎么能够有学上?”齐志的心里清楚,虽然妞妞的学校是叶建军找的,但是叶建军完全是看在于飞的面子上,不然他认识自己是谁?

    “现在你不赶我们走,让我们有房子住,有一口饱饭吃,我已经很感激了,又怎么能要你的钱?你把我齐跃当成什么了?”

    于飞见到齐跃越说越激动,连忙说:“齐哥,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妞妞的。是妞妞上学的学费,用不完的话以后就给她当嫁妆。”

    于飞笑了笑,又掏出一张卡说道:“这里还有一张卡,里面也有一百万,这是留给我的父母养老的。”

    齐跃被于飞的举动弄愣了。

    “这两张卡里的钱不能动。但是剩下的六百万,就是我们的启动资金!齐哥,齐志,我把你们当兄弟,你们也不要把我当外人。”

    齐跃一听,得!自己和齐志的辈分被这小子的一句话完全搞乱了。

    虽然八百多万对几天前的于飞来说还是个天文数字,可能是他一辈子都赚不到的。以前见到有人中了五百万的彩票,于飞便想要是自己中了五百万,那自己就马上娶了楚辰薰,回到小县城,买一套大房子把自己还有辰薰的父母都接过来,开开心心过一辈子。

    现在他虽然没有中彩票,却已有了八百多万,甚至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再拥有一千多万。然而他却已经和楚辰薰分手了,他也想过拿上一大摞的钱甩在她的脸上,但是那只是想想而已,对着自己曾经刻骨爱恋的女孩他做不出来这样的事,再说她也没有错。

    当这些钱实实在在进入他的腰包之后,他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满足,他忘不了自己因为什么在短短的时间里公司倒闭、恋人分手、兄弟背叛,最后还被学校无情地开除了学籍,最终只能如同丧家之犬一样狼狈的地离开扬城。这是他心中的一个结,如果不能解开,那么这辈子都无法直视自己!

    “齐哥,我知道你心里有苦水,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人抛弃,丢人!你别说话。”于飞挥手阻止了想要开口的齐跃,又点了点自己的胸口,说:“我心里也有苦!被人整得跟丧家之犬一样。现在老天给了我们机会,六百万!算什么?以后我们要六千万,六亿,六十亿,让那些曾经看不起我们的人后悔,让那些曾经对不起我们的人后怕!我们有可能会成功,但是更大的可能是失败。所以这两个一百万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动,有了这两百万我们便没有任何后顾之忧。我只问你们一句话:当不当我于飞是一家人,和不和我一起干!”

    “干了!”齐跃低沉却坚决地答了一句。他低下了头,没有让于飞看到他眼里即将破眶而出的泪水。竟然被一个小自己十多岁,和自己侄子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几句话说得头脑发烫,热泪盈眶,齐跃都为自己感到不好意思了。

    齐志并没有说话,而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在于飞说出这番话之前,他已经决定这辈子就跟着他干了。

    于飞悄悄地攥紧右手,右手的秘密于飞并不打算告诉齐跃叔侄俩,他不知道这个秘密说出去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他宁愿永远保守这个秘密。拥有了这只如同作弊器一般的右手,如果还不能有一番作为,那自己可以买块豆腐撞死了。

    但是具体做什么,于飞现在心里还真没底,毕竟刚来到宁都,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齐跃和齐志两人以前就是建筑队打杂工的,说到做生意也是两眼一抹黑。

    于飞不是没有想过打个电话向叶建军问问。但是一来他和叶建军也只是一面之缘,况且昨天他又是帮自己找房子,又是帮妞妞找学校的,再找他帮忙,于飞也开不了这个口。

    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于飞便想起董德昌。昨天可是和董德昌约过,有机会要到他的家里去看看他的收藏的。

    虽然只过了一天就马上登门有点说不过去,但是为了补充右手的混沌之气于飞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不是没有想过再去朝天宫古玩市场,但是一来那里的老物件太少,二来那五个小偷也不是善茬,现在恐怕正满市场的找自己呢。

    经过这两天的摸索,于飞知道自己的右手不仅可以辨别古玩,更可以强身健体!而且混沌之气越浓厚效果越明显。虽然混沌之气在消耗之后可以慢慢补充,但是这玩意再多于飞也不嫌多。

    董德昌的电话名片上就有,于飞打了过去,恰巧董德昌今天在家里休息。

    和齐志叔侄俩打了个招呼,于飞便买了两瓶茅台按照董德昌说的地址直奔过去。

    至于齐跃和齐志,他们还有重要的事情做:妞妞放学还要有人接。而且新房子虽然是精装修的,家具什么的也都齐全,可是一些个人用品还是需要购买的。于飞还交代他们将书房改成妞妞的卧室。

    黄昏的秦淮河畔。

    “雨霏——”董子韵冲身边的冷雨霏喊道。

    不料却被冷雨霏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打开画板,坐在“天下文枢”匾额下方的栏杆上,手中的画笔在纸上快速的飞舞着。

    很快,秦淮河边伫立千年的古建筑便跃然纸上,其中三三两两的人群仿佛穿梭于历史的镜面之中,与整个画面游离却又浑然一体!让人能感觉到历史的厚重博大,却偏偏又显出置身其中的轻灵。

    董子韵主修的是艺术史,对于动手画画并不精通,但是她知道冷雨霏的这幅画的艺术价值非常高。

    过了好一会,冷雨霏轻舒了一口气,放下了画笔。微微有些歉意的对董子韵说道:“不好意思,子韵,让你久等了。”

    董子韵笑着摇了摇头,说:“哪有?看你画画是一种享受。”

    冷雨霏微笑道:“子韵,谢谢你带我来宁都,我在这里感受到了很多我以前没有感受的东西,往往能让我有一种冲动,艺术的感觉仿佛都积蓄到了我的笔尖,不画不快。”

    “好了,我的大画家。”董子韵调侃说:“现在都到吃饭的时间了,你就是再追求艺术,也该吃饭了。”

    说着便合上了冷雨霏的画板,拉着她离开了夫子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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