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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女吏日常全文阅读

作者:阿尔萨兰     古代女吏日常txt下载     古代女吏日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四 人面何处去(五 移花接木)

    “不错,班头说的极是,这人头其实不是孟家娘子。”乾二一脸木然。

    县令不干了“你这汉子,什么意思?刚才你说这可能是孟家娘子,怎么现在又一口咬定这不是孟家娘子?你是在戏耍本官吗?”县令一拍惊堂木,两班皂役跟着用棍子点地喊起了威武。

    乾二也不着急,冲县令拱手道:“大人,在下遇到这牛皮等人抬棺出殡时听此人说这棺材是谢家的奶娘,是谢家的谢老爷花钱请他代为掩埋的,这谢家老爷是孟家小娘子的表兄,他人一到不是什么都清楚了?”

    “谢……”

    县令愣住这个谢什么是什么鬼?

    班头急忙又在一边耳语,介绍立春楼谢大郎。

    “什么,此人竟然外号小西门庆?真是有辱斯文,本官一听这名字就知此人不是什么好人,若真是他家中奶娘被杀,逼奸不成杀人也有可能。”

    县令一听谢大郎的名头,当即大怒。

    郁世钊在堂下将这人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低声对莲生说:“此人到还是像个君子。”

    莲生抿嘴笑道:“是不是君子,咱们往后看。”

    县令命人去传谢大郎,他好奇地问乾二:“既然这人头是你从牛皮等人抬的棺材中拿到的,为何不马上来府衙报案,却是拎着人头满街闲逛?此事非常不合情理,莫非你是江洋大盗?本官从未见到一个普通百姓能拎着人头面不改色的。”

    这话问得好。

    须知许嫣和乾二的赌约,郁世钊有个附加条件就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曝露身份。县令这么一问,许嫣脸上也明显有坏笑,她想乾二这人那么木,如何能在短时间编出谎话搪塞?只要他说出自己的身份就算是输了。这样想着。她得意地瞟了林三娘一眼。

    “大人,在下出身捕快世家,长兄继承了父业做捕快,在下一心想超过长兄,故此看到人头一门心思想靠自己能力查明此案后再来府衙,没想到牛皮等人对在下怀恨在心,一路尾随。”

    乾二说起假话来竟然非常顺当。竟然还给自己安个捕快世家的名头。这番话说出来。班头和旁边皂役的脸色都缓和起来。

    郁世钊几乎要笑出声,急忙伸手捂住嘴,看着莲生满眼都是笑:捕快世家。亏他想的出来。

    莲生也被乾二这番回答惊到,果然是跟什么人学什么人吗?这才娶了林三娘没多久,竟然会这般巧舌如簧了。

    “牛皮,既然抬的棺材中是个人头。那自然事有蹊跷。为何你不来府衙报案,反倒在大庭广众之下诬陷他人?果然是拿人钱财为人消灾?你们黑白不分构陷他人。长期下去是不是连杀人越货之事都能做出?给我打,每人三十板子以儆效尤!”

    县令的目光转向牛皮等人。牛皮一听要打,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那四个泼皮齐声喊道:“老大,都是你。非要说被那汉子伤了面子不好看,定要找回场子,现在可好。你我弟兄都要挨板子了。”

    堂下众人中有认得这群泼皮的,在一边喊道:“太爷。这几个人最是无赖,平时没少干偷鸡摸狗调戏小尼姑的事情,太爷这真是大快人心啊。”

    “是啊,是啊,太爷打的好。”

    郁世钊得意地眉毛一挑:“看,此地县令还是很得人心的。”

    打完了牛皮等人,有衙役禀告:“已将谢大郎带到。”

    人群中自动让出一条路,一个身材高大,长相俊俏的男子大步走过来。莲生觉得此人长得有点像过去总演西门庆的单立文,眉眼很俊朗,只是笼着一股风流气,看来这就是谢大郎了。

    这谢大郎走上来,先躬身行礼,莲生这才想到,这里的县官开始并没有要求乾二等人下跪,看来是个宽厚的人。

    “谢大郎,你可知本官唤你何事?”

    “太爷,莫非是在下表妹的案子有消息了?”

    “你且看这人头是何人的?”

    谢大郎这才似才看到人头一般,往后退了一步,用袖子盖住脸:“天啊,这般惨,这人,这人面目,依稀像是我家里的奶娘。奶娘前日暴病而亡,在下命管家发送了她,怎地,这奶娘头颅在此,莫非……莫非……”

    那谢大郎说道这里,犹犹豫豫。

    “莫非什么,你尽管说出。”

    “莫非是歹人将那尸体盗走,做为他用?”

    “一具死尸能有什么别的用处?”县令不解。

    “太爷,听说有人喜食人肉,奶娘细皮嫩肉,想必味道是极好的。”

    这话一说,堂下一片干呕。

    许嫣捂着嘴巴忍着笑:“天呐,我可算看到比我还会胡说八道的人了。”

    王恒跟着点头:“这小西门庆的确很有许大小姐的风范。”

    “吃人肉?你到想的出来,依本官看,定是你见这奶娘美貌,逼奸不成便痛下杀手,将头切下。”

    “太爷,若是小的杀人为何还要请人给她发丧?小的只要将她尸体随便藏起来就是,何必这样给人口实。再说小的家中,小妾通房各个都比这奶娘美貌十分,小的怎会对此人起意?还请太爷明察。”

    这谢大郎相貌堂堂,还很会说话。的确,这个理由很站得住脚。

    郁世钊见莲生频频点头,急忙低声问:“你可猜到了凶手?”

    “是,恐怕这是一桩移花接木的案子,乾二很聪明,他知道自己不暴漏身份查案可能性不大,索性将计就计,被人带到大堂,借知县之手查明此案,我看,乾二很有心机,做事稳妥,将来你给他做个知府都轻松。”

    莲生只是说笑,哪晓得后来郁世钊还一直记得这件事,真的将乾二安排到地方做官,乾二从县令做到督抚,成为大顺中兴名臣,这些自然都是后话了。

    “大人,其实这人头是孟家娘子的。”

    乾二忽然又这么说。

    县令气的拍了桌子一下站起:“你是在消遣本官吗?你方说是谢家奶娘的怎地又扯到孟家娘子。”

    “大人,在下的意思,这头颅的身体就是被害的所谓孟家娘子。”

    “所谓的孟家娘子?”

    “在下拿到这人头,得知是这城内立春楼是谢家所开,便在附近打探得知谢大郎是个风流种子。”

    听到这话,谢大郎鼻子里哼了一声,挺了挺腰板。

    “而昨日他表妹回门之前被杀了,说是只剩下身子头被割去。在下一想谢家奶娘忽然死了,尸体不见只剩下头就明白了,孟家娘子根本没有死,死的是谢家奶娘,定是这谢大郎和表妹有了苟且之事,便想出这移花接木之计,孟家娘子就此脱身,只可惜这谢家奶娘,年纪轻轻因为家主风流枉送了性命。”

    “对啊,对啊,你所言极是!谢大郎,定是你杀了奶娘冒充孟家娘子。仵作,速速将这头颅拿去和孟家娘子尸身对照一下,哼,不打你是不会招供的,来人,先打二十大板。”

    班头听命上前拉人,谢大郎一脸沮丧看着乾二怒道:“你这厮,我和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你为何非要害我?”

    “小西门庆,这叫天理昭昭。”乾二得意地看向大堂,林三娘兴奋地对他挥挥手,许嫣无奈地哀叹:“这案子也太好破了吧,杀死奶娘,将头砍去,让人以为是孟家娘子遇害,这么简单的案子,我当初真不该和他打赌。”

    “非也。你们的赌约还规定不能泄漏身份,若不泄漏身份,一个普通百姓如何破案?天这么热,拎着的人头第二日便会腐败,如何寻到尸身?乾二将计就计,利用牛皮等人报复将案子捅到县衙,他表现的很棒。许嫣,换作是你,也不会这么淡定解决吧。”

    许嫣想了想,的确自己可能会仗着身份大吵大嚷,未必会像乾二这般轻松解决问题。

    打了不到二十板子,谢大郎很快招认了。果然是他和表妹有私情,表妹另许他人,却发现已经怀有身孕,谢大郎就杀害了家中奶娘,和表妹订下偷梁换柱的计策。

    县令得知了孟家娘子所在,派人前去抓拿,那衙役去了一会返回禀告道:“大人,那孟家小娘子并不在那庵中,莫非是谢大郎有意隐瞒?”(未完待续)

    ps:这个头颅只是一个引子,引出是另一个诡异的大案啊同学们。

    作者君今天好倒霉,脚被割伤。洗干净伤口撒上点抗生素,又是一条好汉啊。

    天热,窗外蝉叫的烦躁,现在又成了瘸子。我真是……苦不堪言

第一百九十五 人面何处去(六 绝美的县令夫人)

    这是一间不大的净房。从摆设看应该是只供女子使用的,室内干净,马桶是刚清理过的,房间内的香炉中冒出淡淡茉莉花的香味,看来点得是茉莉香,莲生在房间内走了一圈,打开外间柜子也不见有月事用品,这血腥味是从何而来的?

    难道真像是那婆子说得,刚才收拾净房时候看到马桶里有什么滑胎?

    这就奇怪了,高夫人笑靥如花,身体不见丝毫不适,不可能是刚流产。那几个丫鬟就更不可能了,可那婆子的样子又不像是说假话。

    走了一圈,莲生又觉得自己有点好笑,怎么这么疑神疑鬼,看来真是每天查案查的神经过敏了。

    她上完厕所,在脸盆处站定,用香胰子洗手,那胰子有点滑,不小心掉在地上,莲生蹲下身去捡拾,正要起身时候忽然看到铜盆下面边缘有一点血,像是喷溅上去的,大铜盆锃光瓦亮,看来周围明显是被擦拭过,这下面一点大概是没人看到。

    一般月事清洗会将血迹溅到这里吗?莲生蹲在那,仔细看地面,然后轻轻挪动一下在放大铜盆得木头架子,在那下面莲生又发现了几滴血迹。她可以确定这是很新鲜的血迹,因为血还刚刚凝住不久,她断定这不是经血,因为月经血是不会这样凝固的。这时听着小英在门外问道:“大人,您好了吗?我进来侍奉大人。”莲生急忙将木头架子归位,蹲下身捡胰子。

    说着帘子一响,小英进来,笑盈盈地上前:“大人怎么蹲在地上。”

    “哦,香胰子掉在地上。我正捡起呢。小英,这净房可有月事物件?”

    “大人是要来月事了?府里最近没人来月事,大人若是身上不爽利,奴婢那有准备的,我这就去给大人取来。”

    “不用不用,是我觉得这几天该来了,随口问问。若是这净房正好有备用的。我就省了去街市购买。初来乍到,很多地方都找不到呢。”

    “这样啊,大人若是不嫌弃。等走时候我给大人将这些备好的带上便是了。”

    小英带着莲生来到后院,酒席已经摆上,高夫人却不见了。

    “夫人说要给咱们展示一下她的绝活糖醋鱼,叫咱们等一等呢。”许嫣和林三娘各自坐在一边。大眼瞪小眼,一见莲生进来。都有瞬间得救的感觉。

    “夫人亲自下厨啊,那我先去后厨帮忙,大人,许姑娘、林娘子你们先坐。”小英命令旁边俩丫鬟伺候好客人。便出去了。

    “你们俩啊,乌眼鸡一样的,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能不能和气一些,至少在外面也要帮我把面子做足啊。姑奶奶们。”

    许嫣噗嗤一笑:“好啦好啦,是我错了,三娘子,哦,乾二嫂子,我认错啦。其实是过去乾二哥总是木木的呀,你也知道他那么木讷的人,忽然转性了,我就觉得奇怪,总想和你对着干,看看乾二哥能怎样。现在想,感情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乾二哥这是娶谁随谁啦。”许嫣说着吐吐舌头,样子十分顽皮可爱。

    “好啦,三娘子,你看,许嫣都和你道歉了,她年纪小,你就当她是小妹子,别和她计较啦,看我和乾二哥的面子好不好?”

    许嫣首先示好,莲生又铺好了台阶,林三娘站起身笑道:“我也是白吃了那么多盐,竟然和许姑娘杠上了,我年纪大几岁,还这般不懂事,该打该打。”

    说着走上前扶着许嫣的肩膀:“许姑娘,可别和我一般见识,咱们这就翻篇儿。”

    三个人相视一笑,女人的心事,就跟天上的云彩一般,看着乌压压的厚厚排满天空,一阵风吹来就散了。

    三个人说了会话,就听着小英在后面说:“夫人你说的是,那个鱼里面冰糖我已经加了。”同时听着高夫人轻声说了几句什么,林三娘笑道:“我们今天可真是都托了顾大人的福气,能让县令娘子亲自下厨的,这世间能有几人呢?”

    “那是,我师傅是谁啊。”许嫣在夸赞师傅身上是毫不吝啬的。

    又过了一会儿,高夫人端着鱼进来:“许久没亲自下厨了,这忙乎半天,也不知道是否合你们的口味。”小英也带着丫鬟们陆续上菜。

    “夫人快坐下。”莲生拉着夫人坐下,林三娘给高夫人倒酒,许嫣在一边打趣道:“其实夫人什么菜都不要做的,只要往这一坐,咱们就秀色可餐了。”

    “许家妹子可真会说话,我这张老面皮都要抖起来了呢。”

    “夫人这么粉嫩的脸要是老面皮,我们就是老菜帮子了。”林三娘笑道:“我还真挺好奇的,夫人是怎么保养得这么好,不知夫人能不能指教一下,让我们也跟着沾点仙气。”

    听到这话,高夫人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抖,随即笑道:“也没什么保养,可能是我家人都这样,耐老。”

    “夫人还不说,依我看是偷来的!”

    许嫣忽然一本正经地说。

    哐当,高夫人的筷子碰到碗上,她抬头挤出笑容:“许姑娘说笑了。”

    “难道不是,你呀,一定是上辈子从王母娘娘的蟠桃会上偷了仙桃吃了,可惜仙桃就那么一个,都被你吃了,这世间的其他女子呀,就分不到半分咯。”

    林三娘跟着凑趣,呵呵笑起来。高夫人也跟着笑,莲生总觉得她的笑容中有股如释重负的味道。

    这时听着外面小英说:“夫人,老爷叫你。”

    “我去看看何事,先失陪一下。”

    高夫人起身走出去,就听着高知县紧张地问:“夫人可是哪里不适?”

    “没有啊。”

    “还是做菜伤了手?”

    “什么呀,老爷您在说什么?贵客还在这呢。”

    高夫人嗔怪。

    “哦,我吃着糖醋鱼味道有点不像夫人做的,担心你有什么事情,……”

    以后的话就听不清了,看来是被高夫人拉到一边说话。

    林三娘低笑:“看人家这伉俪情深的,吃到菜味道不是夫人的手艺就巴巴的过来问。”

    “呵呵,是我们老爷多虑了,做那道菜时冰糖是我放的,可能多少和夫人平时放的不同。不过我们家夫人和老爷,那感情自然是极好的。”小英在一边布着菜。这时远远地听着梆子声响。莲生问道:“这梆子都乔起啦了,怕是已经宵禁了吧。”

    “已经好一会了。”

    说话间高夫人回来,抚着鬓角连声道不好意思。

    前院后院待客完毕,高县令夫妻热情爽朗,莲生和郁世钊等人都极为满意。大家一起走出衙门,刚要上马,就看着一个班头带着巡夜的衙役气喘吁吁跑来喊道:“老爷,找到孟家小娘子了。”

    “找到了?好事啊,先带到女牢交给婆子好生待着,明早再审问。”

    那班头擦着头上的汗,一脸惶恐:“找是找到了,可是她死了。”

    “死的好惨,肚子都被剖开了。”一个衙役在后面补充道。(未完待续)

    ps:经血一般粘稠不凝,因子宫内膜含有一种激活因子,使血中纤溶酶原变成纤溶酶,使刚凝固的血中纤维蛋白裂解,经血复呈液体状态。曾经在东北有个抢劫银行的大案,警察就是从柜台上几滴不凝固的血推断出是女柜员内鬼作案。

第一百九十七 人面何处去(八 尸体的衣服)

    虚惊一场,原来铁蛋不是杀人凶手。

    “高大人,本官认为这个铁蛋,也许看到过凶手,将他带回府衙,好生安置。”

    高县令急忙命令班头将铁蛋带走严加看管。这时早已经有人将仵作叫来验尸,这一行人转回去,仵作已经检查完孟家娘子的尸体,起身边擦手上的血说:“大人,这位小娘子是被极细的绳索勒死的,肚子上的伤口还有一些紧缩现象,应该是神智还在清醒时被人剖开了肚子,最为奇怪的是这小娘子腹中的胎儿没有了。”说到这里,仵作看向高县令欲言又止。

    听到可能是活着被剖开腹部,许嫣忍不住一哆嗦:“那得多疼啊,唉,那个奶娘被砍下头颅之时也是没有彻底死去,现在这孟小娘子又这般,这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觉得浑身发冷,这黑漆漆的小巷子也显得格外阴森,似乎真的在暗处有双眼注视着大家。

    高县令也叹息道:“这还真是……唉……仵作,胎儿没有了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那个胎儿不见了?被人取走了?”

    莲生追问。

    “正是,这女子腹部被剖开的原因也许正在于此,是为了取走这个胎儿。”

    “你可知这胎儿能有多大?”

    “三个月左右吧。”

    “盗走胎儿是为了什么?对这个胎儿极度仇恨吗?”高县令沉思道:“那么,符合凶手特征的似乎只有一个人。”

    说到这里他和莲生对视一眼,双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微笑,他们想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高县令接过仵作的毛笔,在自己手上写下了一个孟字。然后伸到莲生面前。

    莲生点点头:“不错,此人嫌疑最大。”

    “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将孟中福抓来。”

    高县令立即下令。孟中福就是这个孟小娘子的丈夫,刚成亲三日,新娘子惨遭杀害,下午证实被杀的是奶娘,孟中福还没等回过神来就已经绿云罩顶。

    这份耻辱。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如果他找到孟小娘子的落脚地会怎样?孟娘子腹中的胎儿就是他最大的耻辱。那么杀人取走胎儿,同时因为杀死的毕竟是自己的妻子,再给她的尸体穿上衣服也就合情合理了。

    对!就是这样。莲生和高县令都认定应该是孟中福杀人。

    “现在就去传人?那今晚都没法睡了。”郁世钊忍不住伸个懒腰。

    此时。接着灯笼的光,他站的位置正好能看清莲生的侧面,嘴角微微抿着,头微微向前倾。眼光闪亮,显出跃跃欲试的样子。他伸懒腰的双手抱住自己双肩,活动一下肩胛,低头笑笑:算了,那就陪她一起耗着吧。这丫头。看到案子两眼放光。

    回到府衙,刚坐下,小英挨着三个丫鬟拎着食盒进来笑道:“夫人刚才听说老爷和顾大人出去了。便叫奴婢等人准备些茶点。正好刚出锅的,都热乎着呢。”

    说着就从食盒中取出绿豆糕、菊花酥、白糖小酥饼等一碟碟放下。

    郁世钊拿起个绿豆糕赞叹道:“夫人真是心思灵巧。这糕做得小小的正好一口的量,吃时候也掉不了点心渣滓。”

    “呵呵,我家夫人说,人生在世,这吃穿二字是最最重要的。”

    “小英,回去替我多谢夫人。”

    莲生也觉得这位高夫人真是妙人:人长得美,性情爽朗,同时还这么细心体贴,这高县令还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呢。

    “顾大人和各位能喜欢这些茶点就好。”高县令提起自己的夫人眼睛里都是洋溢不住的笑意:“我这位夫人,是顶好顶好的。”他显然是无法准确形容,只能不住重复着顶好顶好,满脸温柔。

    莲生从小没有家庭温暖,来到大顺朝醒来就面对父母悲剧收场,因此看到这一幕心里很是感动,眼神不由滑向郁世钊,她发现后者也正痴痴地看着自己,舌头还不知有意无意舔下嘴角的绿豆饼碎屑,莲生忍不住脸一红,低下头去。

    这时衙役跑来禀告:“老爷,那孟中福并不在家中,听说他下午得知孟小娘子没有死,先去砸了李家,哦,就是孟小娘子的娘家、谢大郎的姨母家,然后就不知去向了。”

    “全城寻找孟中福,此人极有可能是杀害孟小娘子的凶手。”高县令命师爷赶紧去写榜文。

    既然这犯罪嫌疑人目前没法到案,那大家也只能各自散去了。高县令将莲生等人送到大门口,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大人才来就遇到这等蹊跷的案子,是小县治理不力。”

    “高大人此言差矣,所谓修身齐家治国,我看高大人夫妻伉俪和谐,家庭和睦,治下也很稳定,只是这种人性中的恶,是最让人难以提防的。”

    “是啊,下官一直深信人性本恶,只有通过教化才能让人改恶从善。”

    “好啦,善也好恶也好,这大半夜得了总要叫人家回去休息呀。”高夫人亲自拎着灯笼聘聘婷婷地走来。

    “对、对,明天再说明天再说,恭送顾大人。”高县令看到妻子走过来,虽然对莲生做着长揖,嘴角却忍不住上翘,眼角眉梢都是欢喜。

    所谓金榜题名如花美眷便是如此吧?还真是让人羡慕的一对儿呢。莲生回头看过去,县衙门口,高县令挽着妻子的手,格外温馨。

    莲生等人在班头引领下到了驿站,期间早有人打点好了。许嫣问:“咦,怎么不见乾二哥和三娘呢?”

    一个锦衣卫闻言笑道:“姑娘不知道这些,人家小两口腻歪着呢。哪里顾得上我们。”

    许嫣大摇其头,她是不明白,爱情到底是什么滋味。

    “如果这天下的夫妻都像高县令夫妻这般就好了。”许嫣从荷包掏出菊花酥来吃。

    “你这丫头大晚上吃这么多,小心腰围肥三寸。”郁世钊在一边打趣。

    “哪有多嘛,高夫人心思巧妙地很,这点心做的像不像咱们宫里,一口一个,一点点心渣滓都不带掉的,就是这味道也像呢。”

    “的确,这份心思的的确少见,这种小点心我只在宫中见过,一般人家很少花那么多时间做这么小巧的。”王恒也不由赞叹:“这位夫人,刚才惊鸿一瞥也看出是个绝代佳人,心思还这般灵巧,高县令也是个有福气的人。”

    “看看,王恒都要流口水了,可惜罗敷有夫了,你呀,没戏。”

    “你们说,盗走一个胎儿除了发泄怒气还能做什么呢?:”郁世钊忽然发问。

    “能做什么?”许嫣大眼睛忽闪忽闪,一口吞掉一个菊花酥。

    “吃啊,紫河车,听说很好吃的,可以包饺子包包子,还能加药材炖哇,大补!一口吞下去……”

    郁世钊做出个呑的手势,许嫣只觉得无比恶心,菊花酥堵在喉咙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莲生急忙倒水递给她,又拍着她后背顺着说:“你何苦吓唬她,紫河车是胎盘,不是吃胎儿,现在是连胎盘带胎儿都不见了,没文化就不要学人家恶作剧好吧。”

    许嫣喝了一大口水,将菊花酥咽下,摇头叹息:“打住打住,紫河车也好,胎儿也好,你们俩说的没一个好东西,太恶心人了,咦。”(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 人面何处去(十 连环-杀-手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莲生梳洗好打开门就听着郁世钊的声音传来:“这灌汤包真好吃啊。皮薄如纸,汤汁鲜美,我在宫……我在各地都没吃过这般鲜美的肉馅。”

    “这是夫人亲手调的馅,我们夫人每天都要早早起来给老爷准备早饭,今天特意多做一些,第一锅就赶紧叫我送过来,说是正好给大人们趁热乎吃呢。”

    小英一抬头看到莲生,笑着福了一下“见过大人。”

    许嫣听郁世钊说灌汤包好吃,先噔噔噔跑下来:“哎呀,灌汤包、烧麦、小酥饼还有豆浆、还有粳米粥,小咸菜,夫人真是太贤惠了,我若是个男子,一定要娶夫人为妻。”说着拿起一个灌汤包,轻轻咬上一口,吸吮汤汁,微微闭上眼睛,叹息道:“真是鲜美,比我过去吃过的所有汤包都好吃,夫人这是有独门秘技?”

    “这些奴婢就不知道了,夫人调馅的时候从不叫我们看的,据说是祖传秘方,夫人出身大家,在吃用上很是精心。”小英又拜了一下:“大人,奴婢先行告退了。”

    “这丫鬟真是聪明伶俐,高夫人很会调教人。”

    莲生看着小英跳上马车,微笑着说。

    “师傅,你说会不会小英其实年纪也很大了,只是驻颜有术?”许嫣咬着汤包,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年纪很大?什么意思?”

    郁世钊眉毛一挑,他并不知道高夫人的年纪。

    莲生将大致情况说了一下,郁世钊想了想说:“驻颜术这种江湖传闻是有过,不过都是费力气或者是损阴德的法子,也许这位高夫人是真的天赋异禀吧。”

    “可能吧。若是这世间真有这样永葆容颜的法子该多好,到八十岁还是貌美如花。”许嫣忍不住畅想。

    “八十岁。”王恒一想到那场景不寒而栗:“八十岁的老妇长着一张二八少女的面孔,你不觉得很诡异吗。就像是……”他想了想,比划一下自己的脸:“就像是脸上贴个人皮……”

    “啊!不要讲了!”许嫣跳起来喊道:“你就是怕我吃多了故意的。”

    郁世钊和莲生大笑,王恒有点微微发窘,低头道:“几个包子……而已……我怎会……”

    吃过饭,县衙的师爷来请:“大人。那孟中福已经找到。”

    郁世钊挥挥手:“你们去吧。我和王恒在这南通好好走走。”

    莲生知道他是想微服体察一下民风,便带着许嫣上车。

    公堂外面已经围满了人,听说孟小娘子被杀。好事的人纷纷赶过来凑热闹。

    “孟中福,你是如何杀害你娘子的,从实招来。”

    高县令一拍惊堂木,坐在旁边的莲生仔细打量跪着的孟中福。看着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相貌斯文。不及那谢大郎威武英俊,但面目老实安分多了。

    “大人,不是说小人娘子没有死,死的是谢家奶娘吗?”孟中福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

    “昨夜。孟娘子被发现死在县衙后面不远的巷子里,腹中的胎儿也被盗走……对孟娘子对那个胎儿怀有深仇大恨的难道不是你吗?”

    “冤枉啊,大人。小的是恨死了那淫-妇,但是遍寻不到人。小的一气之下喝多了酒,昨晚……昨晚……”

    “昨晚如何?不得隐瞒。”

    “昨晚,小的喝多了,砸了李家,心里憋屈就去了醉红楼,一直到早上才醒来……”

    “可有人证?”

    “有啊,醉红楼的晴儿姑娘……和我待了一晚上……大人,小的的确恨那女人,洞房时她就不要我近她身子,小的以为她害怕便也忍了,没想到竟然被她骗的这么惨,小的请求大人判小的和她婚约无效,允许小的讨回聘礼。”

    说完,孟中福嗵嗵嗵磕了三个响头。

    的确这人是够惨,莫名其妙戴了绿帽子,刚新婚又成了鳏夫。

    高知县点头道:“本县会派人去醉红楼查证你昨晚的不在场证明。你和李家的婚约,的确是李氏与人通奸期满在先,鉴于李氏已经死亡,无法承担责任,本县便在此做主婚约作废。但是你昨日打砸了李家,要从你的聘礼中扣除李家的损失。”

    “太爷英明。”

    孟中福激动的连连磕头。堂下围观的百姓也纷纷赞叹县令深明大义。这时早有腿快的衙役将醉红楼的姑娘带来,那姑娘扭捏地用袖子半遮着脸朱唇微启:“见过大老爷。”

    “免礼了。堂下所跪之人你可认得?”

    “奴家认得,是奴家昨晚的恩客。”

    “不会记错?”

    “当然不会,因为他还是个雏儿,奴家还给了他六钱六的银子图个好彩头哩。”那晴儿说完,哄堂大笑,孟中福低着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可是一晚上都和你在一起。”

    “是啊。”

    “不曾趁你睡着了出去?”

    那晴儿听到这,低着头好半天才开口:“这个不曾,因为一晚上奴家都被他折腾的没有睡……”

    哈哈哈哈……围观众人的八卦小宇宙爆棚。

    高县令一拍惊堂木:“肃静!”

    孟中福没有作案时间,不是凶手,只能当庭释放。

    围观的人三三俩俩散去。

    高县令眉头紧皱道:“大人,下官现在是真觉得如在云中。孟中福是最符合凶手特征之人,怎么会不是他呢。”

    “高大人,本官巡视天下刑狱,希望大人能直言相告,这南通境内是不是发生过几期类似案件?”

    莲生盯着高县令的眼睛,神情冷峻。

    高县令微微一愣:“大人……是查看了旧案宗?”

    “非也,我看昨日仵作和大人的神情都有些古怪,欲言又止,便猜测莫非这不是第一次胎儿被盗的案子?”

    “大人明察秋毫,下官佩服。”高县令又做个长揖:“的确,本县从前年至今,共有6起孕妇失踪的报案,其中一起在郊外发现了尸体,腹部也被剖开,但因为被野狗拖食已经不知胎儿是否被盗走,因此昨日看到孟小娘子的惨状,下官心里一惊。”

    “莲生!莲生!”

    两个人刚绕过花厅,就听着郁世钊的声音。莲生回过身,郁世钊和王恒步履匆匆走进来。

    “我们在郊外发现了一具尸体,肚子被剖开,应该也是胎儿被盗。看情形,才抛尸不久。”

    “什么?”

    高县令闻言整个人如被冰雪:“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原来郁世钊和王恒本来是微服私访,因朝廷刚公布了新的农桑奖励办法,俩人便想去乡下看看新法的成效如何。他们出城时,远远地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正从城门过来。

    “那车眼熟啊。”王恒指着车问道。

    “早上刚给咱们送过早餐的,高家的车子。”郁世钊笑道:“吃了人家的灌汤包,也没记住,你这臭记性。”

    “小英姑娘这么早出城去了?”郁世钊笑眯眯地和马车上坐着的小英打招呼。

    “夫人吩咐我去买点新鲜的菜蔬,还是农田中的最新鲜嘛。”小英的声音脆生生的。

    两人出了城门,带着几名锦衣卫纵马狂奔。也不知走了多久,一个锦衣卫拉着马去湖边喝水,却发现那水是带着红色的,仔细一闻隐隐有血腥味。

    锦衣卫对这些事情极为敏感,便用长剑往水里探探,结果发现下面似乎有个软绵绵的东西,急忙唤人一起打捞,竟然是具被开膛破肚的女尸。

    “高大人,看来这是一个连环杀-手所为。还是先把过去孕妇失踪的案宗拿来,我们需要仔细研究一番。”莲生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愤怒和悲怆道。

    “杀害孕妇胎儿,真是天理难容。”高县令也一拳砸到长廊柱子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 人面何处去(十一 丫鬟古怪)

    尸体被沉在湖中,大家赶到时已经被锦衣卫捞起放置在岸边。

    女子看着很年轻,颈部一道深深的勒痕,这应该就是致死原因。被打捞上来一段时间,衣服基本半干了,腹部系着的大石头已经被解开,透过衣衫能看到腹部很大一团膨起,散发着恶臭,绿豆苍蝇嗡地飞开去。

    “被勒死后剖腹,子宫胎儿都不见了。”

    仵作在一边介绍情况。

    “肌肉有生理反应吗?”莲生问道。

    仵作一愣,许嫣已经习惯了莲生的新名词解释道:“就是死后被剖开还是死之前。”

    “应该是死之前,伤口的肉有明显的紧缩,嘴唇也有很深的牙印,双拳紧握,应该是疼痛所致。”

    可恶!大家都遏制不住内心的愤怒:这个凶手实在是太残忍了。

    郁世钊远远地坐在草地上,看着天空发呆,莲生过来坐到他身边问:“想什么呢?”

    “你看现在,绿树蓝天那么好看的湖,却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我在想啊,该如何杜绝这些惨事发生。”

    “我认为必须惩恶扬善,让那些恶人无路可走,自然而然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说话间,衙役们已经用油布打算包裹尸体暂且运回衙门,等待家属认领了。

    这时一个衙役喊道:“咦,这人手里好像有东西。”

    高县令上前一步,用力掰开死者的手,取出一个碧绿的蝴蝶。

    “顾大人,你看,死者手里握着这个东西。”

    “这应该是女子裙子的压坠儿吧。”莲生拿起那翡翠蝴蝶仔细看了下:“雕工不错。种水也好,能使用这样压裙角坠子的,恐怕非富即贵。”

    “嗯,顾大人所言极是。这应该是死者死前费力从凶手或者凶手亲近之人裙角拽下来的。下官收好了,这可是证物。”高县令将翡翠蝴蝶收好,看看天色叹口气道“我们该回去了,这真是一个麻烦的案子啊。”

    回到县衙已经是傍晚。刚进门就看着小英领着丫鬟和老管家站在门口。手里都捧着瓶瓶罐罐和熏香。

    “夫人听说老爷和大人们出去办案。定是辛苦,早早都准备好了,老爷们快洗洗去去味。酒席都置办好了。”

    “多谢夫人费心。”莲生忍不住赞叹这高夫人想的真周到。

    “是呀,是呀,高夫人真是想的太周到太贤惠了。”许嫣洗着手,还不停的往身上撒花水。污秽的气味很快消失了。

    郁世钊随手翻翻老管家捧着的花水,低头闻了一下问道:“这是你家夫人自己配置的花水?”

    “是的呀。我家夫人很喜欢配置这些花水,这种花水是因为老爷总出去查案,身上难免沾染点不好的气味,夫人试验了很多次终于配出这种。可以迅速祛除臭味,很好用吧。”

    小英在一边解释道。老管家笑呵呵地点头:“是的,我家夫人就喜欢琢磨这些。”

    “这是我家老管家高升。在我家照顾过两代人了。”高知县看着天热,便接过老管家手里的盆子道:“升叔。你歇着去吧,这里人手多,不用你。”

    “少爷,那等会的酒席……”

    “既然夫人安排好了,你就不用管了。”

    只言片语,能看出高县令和老管家的感情还是十分深厚的。

    洗干净了,去掉污浊的气味,大家在小英的引领下来到厢房,酒菜已经摆好了。

    “这是给老爷们准备的。大人的护卫们,奴婢已经安排他们在隔壁吃酒呢。”

    小英一口一个老爷们,看来也发现郁世钊和王恒的派头不像是莲生的随员。

    大家分宾主坐下,高县令首先个大家斟酒道:“小县治理不力,这两年发生了六起孕妇失踪案,下官本也打算上报大理寺,但是那些孕妇家属担心是被人拐走失了名节,怕闹大了不好看,纷纷到官府要求销案。直到今年开春,发现一个失踪孕妇的尸体,下官才觉得事情蹊跷。”

    “高大人,别的事先不要提了,我们能早一天抓到凶手,这南通城就少一个被害的女子。既然是那些失踪女子的家人要求销案,此事也怪不得你,父母官难为啊,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查明真相,找出凶手。”莲生也知道官场上很多东西是很难说的清的。

    高县令的目光转向郁世钊,后者则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高县令心里猛地一慌,强自镇定心神,点头道:“谢顾大人体谅下官。”

    因为案子沉重,大家也没有什么聊天的兴致,匆匆吃完饭告辞回驿馆休息。又是小英送大家出门,郁世钊不经意地问:“这酒菜不像是府上厨子做的吧。”

    “是城中会宾楼的席面,不知大人们吃着可还合乎口味。”

    “其实粗茶淡饭便挺好,早上不是出城买了新鲜的蔬菜吗?我这人脸皮厚点,想讨点回去,晚上自己在驿馆弄点吃的就好了。”

    “这个……”小英脸上明显一暗,接着笑道:“好的,我这就叫人去厨房取菜。”

    郁世钊点头:“那就麻烦小英姑娘了。”

    他站在那一动不动,等着小英派人去厨房拿菜。

    英王要蔬菜自己做点吃的?

    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许嫣张大嘴巴惊讶地盯着郁世钊,同时拉拉莲生的袖子说:“师傅,你看……”

    过来一会,一个小厮拎着点菠菜过来说:“英姐姐,厨房只有这点菠菜了。”

    “厨房的人把菜都给吃了呀,这真是……”小英不好意思地道歉“大人,奴婢没想到厨房的人这么……都是奴婢不好,要不晚上奴婢派人再送席面过去,权当赔罪了。”

    “哈哈,这倒不必,本来就是我脸皮厚,管小英姑娘讨要新鲜菜蔬。席面什么不要破费,呵呵,不过小英姑娘还真是一副管家婆的样子,几两银子的席面说送就送。”

    “让大人看笑话了,我就仗着这泼辣嘴罢了。”

    小英自嘲地用帕子捂着嘴笑。

    回到驿站,王恒急忙问:“莫非你怀疑那丫鬟有古怪。”

    “是呀,殿下,你刚才为什么非要管人家要蔬菜呀。”许嫣看着莲生笑道:“不会是看着人家聪明伶俐想抢回王府做丫鬟吧。”

    “这个丫鬟早上从我们这里离开后径直出了城。她来的时候城门还未开,她说是为了去乡下早点拿新鲜的蔬菜,可是厨房里并没有什么新鲜蔬菜,那点菠菜你们也看到了,根本就不是新鲜的。”

    郁世钊看向莲生:“湖边青草明显有车辙的痕迹,你也注意到了吧。”

    “是,那几道车辙印应该是凶手抛尸留下的。”

    “一大早匆匆忙忙出门,看到我们谎称去买新鲜菜蔬,这一切不奇怪吗?而且别忘了,孟家娘子的尸体就是在县衙后的那条街发现的,我认为这个丫鬟很值得怀疑。”

    “等等,殿下,您的意思是说,今早吃的早餐,可能是和一具开膛破肚的尸体一起送过来的?”

    许嫣终于理清了头绪,迅速抓到事情本质。

    “不错!”

    “啊……”

    许嫣冲到门外一阵干呕,莲生倒杯水给她,嗔怪着看向郁世钊:“你就不会用假话哄哄她吗?”

    “可是为什么我们没有闻到臭味呢?肠子什么都出来,那不该有很大的气味吗?”王恒提出疑问。

    “答案就在那花水里!”莲生想到郁世钊详细询问花水,眼前一亮。

    “不错,那些花水,我在锦衣卫这些年,也是第一次遇到能这么迅速消除臭味的东西,谁都知道尸臭味可是最难去除的。这个高夫人和她的侍女,还真是不简单。”(未完待续)

    ps:尸臭真的是很臭很臭,无法形容的臭,不要问我怎么知道……要想知道是什么气味很简单,往车后备箱放一块肉,停外面三天,或者冰箱里塞满了肉和菜,停电三天,然后——世界一起黯然销魂

二百零一 人面何处去(十二 回娘家)

    “殿下,你的所有推论都建立在是在城中杀人,抛尸城外的基础上,如果这次是在城外杀人呢?根本不需要通过城门,如何能查出来?”

    王恒提出自己的看法。【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别忘了孟小娘子,这个凶手只能藏在城里,否则宵禁时他不会那么快逃离。”郁世钊说到这,一改刚才的严肃,嘴角上翘:“王恒,你怎么越来越笨了。”

    “死者是孕妇,死法和孟小娘子一样,孟小娘子被草草扔在小街上,而今天发现的女子却是被沉在湖中,如果不是锦衣卫喝水根本不会被人发现。为什么那么简单粗暴的将孟小娘子扔出来,唯一的解释是不得不扔,因为凶手担心自己的事情被发现,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在她行凶时打断了。”莲生一点点分析着案情,大家都点头认可。

    莲生坐下,回忆昨天的情景:“滑胎,我知道了,那个滑胎。”

    “滑胎是什么?”

    许嫣追问。

    “昨天我在后院净房遇到一件有点奇怪的事情。”

    莲生将昨晚的事情讲完接着说:“铜盆和木架子下面都有星点血迹,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可是我打听了,府内女眷中没有来……月事的。那个婆子说收拾警方时看到了滑胎,小英说她看错了,将她赶走,如果那婆子所说是真的,那个所谓的滑胎,莫不是……”

    “是孟小娘子腹中的那个胎儿。”郁世钊一拍桌子“我们去的时候,后院可能正在发生一场谋杀。”

    “天,怎么可能?那个小英,不过是个丫鬟,怎么能做这些事?后院那么大动静高夫人能不知道?”

    许嫣急忙表示反对。

    “许嫣……”莲生看着许嫣。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悲哀,许嫣一愣:“师傅,你的意思,难道是说,高夫人!这怎么可能,她那么美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

    “听你们说起高夫人四十五岁却如同二八少女。可能是有永葆青春的法宝。江湖传闻的确有些类似的法术,但都是有损阴德的,其中一个就是用五个月内的胎儿…………”

    郁世钊说到这里。【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在场的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许嫣想到高夫人那张绝美的脸,忍不住打个冷颤:“真有这样的秘术……怎么会有这样的残忍的东西。”

    “所以我说有损阴德。太过伤天害理,这些秘术也渐渐失传,如果高夫人可能掌握这种东西。那一切就有解释了。”

    “卷宗中所列的失踪的六名孕妇都是怀孕五个月内,还没怎么显怀的。因此夫家也有怀疑她们可能与人私奔,怕家丑外扬,跑到衙门来销案。”莲生感觉在迷雾重重中看到一丝光亮:“五个月内还没怎么显怀的孕妇,凶手是怎么找到她们的呢?”

    “医生有问题。”

    王恒和许嫣几乎同时喊道。

    “孺子可教也。”郁世钊一个响指:“莲生。现在只要找到那个医生就可以了。

    深夜,谢大郎被带到莲生面前。

    他现在满身脏兮兮的,早已经不是那风流倜傥的小西门庆。

    “谢大郎。你表妹怀孕你是如何得知的?”

    “开始她说日日不想吃饭,反酸水。小人想到家中姨娘怀孕时这般,便偷偷寻到一个女游医。也不能说女游医,那个游医是男子打扮,但小的脂粉群中打混的久了,挨得近就能察觉到她是女子。”

    “你的意思说你私下找到个女扮男装的游医。”

    “正是如此。”

    “你口口声声喜欢表妹,甚至为她杀人,在她怀孕后却只能暗中寻到不明底细的医生,结果却害了她性命,真是讽刺。”

    莲生忍不住出言讽刺。

    “害了她性命?”谢大郎愣住:“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我表妹她……”

    “她死了。死的很惨,被人将腹中胎儿盗走,凶手很有可能就是你寻的那个女游医。”

    “苍天啊!”谢大郎涕泗交流“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你在奶娘还未断气之时就砍下她的头颅,在那一刻你便已万劫不复。一还一报都是天定,孟小娘子早已经被凶手盯上,只等她落单时便来下手,你杀了奶娘,移花接木伪造孟小娘子被杀现场,将她送到庵堂,那凶手暗中等待的就是孟小娘子一个人的时候。她被人勒住脖颈,还在挣扎时被剖开肚子取走胎儿。”

    “不要说了,大人,求你不要说了。”

    谢大郎嚎啕大哭。

    “送他回监牢。”

    莲生转过身,冷冷命令。

    “大人,大人,那个游医右手的合谷上有三颗不大的黑痣。小的记的很清楚,就是在合谷。”谢大郎最后嘶哑地喊道。

    莲生也记得很清楚,小英的右手合谷上就有三颗小黑痣。当时自己还特意看了一下,因为上一世有舍友喜欢看手相星座之类的书籍,说起合谷有痣是福相。

    第二天一大早莲生匆匆赶往县衙。

    “顾大人。”高县令像是才从外面回来,远远地打着招呼。

    “高县令,不知夫人身边的丫鬟小英可在?”

    “小英啊,今早就和我娘子回娘家去了,说来也巧,昨晚娘子收到家书,说家中老祖母病重,她急的跟什么似的,早上刚开城门就带着小英坐车回去了,我刚将她们送走一会儿,哦,现在该在路上了。”

    “回娘家?这么巧?”

    “巧?”

    高县令眉头微蹙:“不知大人找小英有何事?”

    “很喜欢小英姑娘,想找她帮个忙。”

    “哦,这样,那还真是没有办法。”

    两人并肩往县衙里走。

    “听小英说夫人出身大族,想来是这附近的大族?”

    “哦,那都是旧话了。小英是我娘子家的陪嫁丫鬟,对旧主人难免有些夸大其词。”

    这时老管家高升过来问:“少爷,早饭准备好了。”

    “顾大人也没有吃早饭吧,一起用点吧。”

    大概是因为夫人早上出门,今天高家的早饭很简单,粥和鸡蛋、还有一盘热气腾腾的肉包子,皮薄馅大,油汪汪的很是诱人。

    莲生这几天看了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对肉包子实在提不起兴趣,便随手拿了鸡蛋来吃。

    高县令刚要去拿包子,高升说“少爷,您忘记了,今日您该吃素的。”高县令微微有些吃惊,看向高升。高升低头垂着眼睛又端上来一盘绿豆饼。

    吃过饭,两人讨论起案情。

    “高县令,我昨日翻看了案卷,发现之前失踪的女子都是怀胎五个月之内的。”

    “嗯,的确如此,也正因为腹部还不是很明显,家属也有担心这些女子可能是因奸出逃,这才在报案后又来销案。”

    “而本官得知有种江湖秘术,以五月内的胎儿施法,可让人永葆青春。”

    说到这里,莲生停下来仔细看高县令脸上的表情。

    他眼中慌乱一闪而过,面色平静地说:“大人,这种传闻不足为信吧。”

    “如果这传闻我是从一个极为妥当,比如说当朝英王殿下那里得知的呢?”

    听到英王,高县令面色一紧:“大人的随从中有英王殿下?”

    “正是。”

    高县令闭上眼睛:“所以大人开始怀疑是我家娘子了。”

    莲生搬出英王就是要震慑住高县令,让他清楚自己目前处境。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小县令可以左右的了的。

    果然,高县令脸上显出颓唐的神色:“我家娘子,其实并不是四十五岁,她只是这里有点问题,总说些古怪的话。”他指指自己的脑袋。

    “既然这样,尊夫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大人可一并告知,只要查看她户籍档案便能知晓了。”

    莲生不动声色步步紧逼。(未完待续)

    ps:讲个真事。一个年纪很大的大姐姐说,早年她奶奶脑子有问题,按照现在的说法是精神分裂,得到个方子,其中一味药引子是人脑,说是要趁热乎,越新鲜越好。这个大姐最后没讲她奶奶最后到底是吃了还是没吃。当时我想到她奶奶生活的时代是一九二几年,正是一团混乱的时期,这个药引子真是叫人不寒而栗啊。只是个惊悚的故事,大家听听就是了。

二百零二 人面何处去(十三 庄生梦蝶)感谢树树的粉红票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加更

    通缉协查通报已经下发到各州府,郁世钊也动用了全国锦衣卫的关系网,两天后还是没有一点关于这俩人的消息。

    “这两个人还能上天入地不成?”莲生心里总有个疙瘩。

    这两天,许嫣都跟着莲生在县衙翻看旧案宗,希望能找到一点关于这系列案子的疑点。中午刚吃过饭,莲生正坐在长廊上吹风,就听着衙门口有人吵吵嚷嚷,她回头问许嫣:“外面怎么那么吵?”许嫣转身出去看,一会惊慌跑来:“说是在郊外找到了高夫人的尸体……已经送回来了。”

    “尸体?确定是高夫人?”

    “说是猎户在山崖下发现的,已经被野兽作践的不成样子,只能从身形和衣服残片上辨认是谁。对,还有马车,马车也找到了,是高夫人的马车。”

    高夫人的尸体支离破碎,被收集在一块破布了。

    高县令蹲在尸体旁一动也不动。

    “高县令,我听说夫人……”

    高县令抬头,满面泪痕。

    “这是梦蝶。”

    “你确定这是高夫人?”

    “是。我们夫妻十多年,她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连生看了下那尸体已经完全认不出原样了,肌肉**的不像话,脸部青紫浮肿,但高县令伤心成这样,那就一定是了吧?

    “高县令还请节哀,小英还未落网,抓到小英也就能解开这一切谜团了。”

    高县令抱着残尸望着莲生:“有没有可能,梦蝶她并不知情,是被小英裹挟着逃走。”

    “高县令,事已至此。自欺欺人是没用的,必须抓到小英。”

    高县令趴在地上痛哭失声:“为什么会这样啊,为什么!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不对头……”

    “少爷。”

    老管家高升上前扶起他“少爷,少奶奶已经去了,你不能这样啊,你还要继续做官的呀少爷,不能自暴自弃啊。”

    主仆二人哭作一团。莲生看不下去。只能带着许嫣悄悄离开。

    “师傅,你说这事,高夫人带着小英匆匆逃跑。怎么这马车还能掉下悬崖,小英又去了哪里?你说会不会小英杀了高夫人,自己逃了?”

    “一切皆有可能。”

    莲生点头。

    “师傅,你是说我说的很有可能。”

    “是啊。目前一切都有可能,最重要的是找到小英!”

    那个谜样的小英到底在哪里呢?

    “或者。我们再去检查一下她们房间的物品呢?也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许嫣拉着莲生往县衙后院走。路过花园,看到一个小厮对花匠说道:“我们真的没动它,好好地才几天就黄了叶子,刚结了一半的果子都落了了。你看看这也没招虫子啊。”

    原来他们在说的是花园里的一棵李子树。

    “这就奇怪了。”花匠围着那棵树转了一圈:“的确没有招虫子,难道是根系坏了?”

    “那可怎么办,要不要挖出来看。”几个小厮说着就去找工具来挖树。

    莲生和许嫣走到花园门口。看到老管家高升气喘吁吁跑来“谁要挖树?什么挖树?现在府里出了这些事,你们还添什么乱。”

    “管家。这棵树半死不活的,我们想看看是不是根被虫子咬了。”花匠在一边禀告着。

    “别挖了,好好地挖树不吉利,府里现在已经有了血光之灾,不宜动土。”

    老管家看到莲生和许嫣站在门口,急忙上前说:“顾大人,您也在这里。”

    “是,我们想再看看夫人的房间。”

    “哦,小云,带顾大人过去。”老管家叹息道:“最近府里事情多了点,哪里照顾不周还请大人谅解,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我就是。”

    “好,多谢老管家。”

    高夫人的房间和上次搜查后一样,什么都没有动,想来也是高县令心里烦闷,不会在这里歇息了。

    莲生一点点打量着房间中的一切,手指轻轻滑过床铺、帐子还有木柜子的门。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头。”她背靠衣柜,看着许嫣:“那么爱美的女人逃跑的时候怎么会不带走自己这些美丽的衣服首饰呢?这些东西,那么美那么炫目,有几个女人能敌得过它们的诱惑?”

    “师傅,我还记得元止说过的那句话,他说这世间最香的最美的都是毒。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就是高夫人了,现在想她又是那么诡异,这样奇怪的女人不像普通女子,不喜欢华衣美裳也没什么呀。”

    两人走的时候,那个叫小云的丫鬟一路送到门口。

    “小云,高大人最近心情不好吧。”莲生随口问道。

    “是啊,府里出了这么多事,老爷性情大变,简直是自暴自弃了呢。”

    小云看来是个实诚姑娘,许嫣拉着她手问:“怎么个自暴自弃法?”

    “过去老爷一直是很重视身体的,晚上吃的很少,说是利于养生,这几天晚上吃的特别多,还叫人送到他的书房去,每天闷在书房也不出来透气,这样下去,真怕老爷会闷出病。”

    化悲痛为食欲?这高县令的郁闷方式还真与众不同啊。

    回到驿馆,郁世钊和王恒正在下棋。

    “不对吧,刚才这颗棋子明明是在边上的,怎么忽然跑到中间来了。”

    王恒指着棋盘。

    “你这臭棋篓子,动不动就搞什么金蝉脱壳,李代桃僵的法子,结果自己出了昏招还不承认,棋艺不如我,你就承认吧。”郁世钊哈哈大笑“莲生,快看,王恒又开始赖皮了。”

    “金蝉脱壳?你们说高夫人可不可能是玩金蝉脱壳。”莲生兴奋的一拍桌子,所有棋子都被拍的一震,郁世钊趁乱拨拉一下棋盘:“哈哈不玩了不玩了。”

    “到底谁赖皮啊。”王恒不满地抓起棋子。

    “什么金蝉脱壳啊?刚才听说高夫人的尸体找到了,难道你怀疑那是小英?”

    “对啊,谢大郎已经玩过一次这样的把戏了,高夫人也可以杀了小英,将尸体连同马车一起推下山崖,从此销声匿迹。”

    “很有可能,可是我们沿路那么多人都没发现一个美貌的单身女子啊。”郁世钊手里捏着棋子:“难道说高夫人杀完人就土遁了不成?”

    “如果她也会易容术呢。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许嫣提议。

    “这不太可能,因为谢大郎都能发现那个游医是女的,她要是易容术精湛哪里会露出那么多破绽,要知道谢大郎可不是什么江湖高手,只是个浪荡子啊。他都能发现的漏洞那不得漏成筛子啊,如何能抵得过我锦衣卫的法眼。”郁世钊说起锦衣卫的本事得意洋洋。(未完待续)

    ps:猜,谁死了谁没死?高大人化悲愤为食欲又是怎么回事?

二百零四 人面何处去(十五 模仿犯罪)

    第二天一大早,高县令急匆匆跑到驿馆。

    “顾大人,不好了,不好了,昨晚又有一个孕妇出事了。”

    “什么?又死人了?”许嫣第一个跳起来。

    “高县令说出事没有说死人,那就是没死。”王恒在一边纠正。

    “是,的确没死,头部受到重击,凶手想要解开她衣带时候她醒来了,大声呼喊,正好更夫经过,凶手被吓跑了。”高县令上气不接下气,接过莲生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虽然人没死,可也吓得不清,至今还是神智不太清醒,问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一个锦衣卫上前,交给郁世钊一封竹筒密信。

    他看完后对莲生说:“我和王恒现在有紧急事情,马上要走,你随后等我的消息。”

    “危险吗?”

    莲生目露担心之色。

    “放心,小事一桩。”

    郁世钊转身看向高县令:“高县令,本王认为你因一念之仁导致嫌犯逃离,难逃渎职降职之罪,念在你为官多年吏治清明素有贤名,且又是出于夫妻情义,本王也是重情之人。”

    说到这,他眼睛却看向莲生:“情之所起唯念一心,若十多年夫妻情也能轻易割舍,效仿唐时的窦怀贞杀妻求富贵,这样的人,本王认为不堪重用。现准你原职留用,以观后效。望你能以国家百姓为念,协同顾提刑查明孕妇被害一案。”

    “王爷千岁千千岁。”

    高县令激动的急忙跪地谢恩。

    这一声千千岁,莲生听着格外刺耳,出来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他那略带坏坏的笑,现在又要用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两人隔开吗?

    郁世钊察觉到莲生心情低落。上了马后忽然俯下身,在莲生耳边低语:“这些天我看出来,你心里一直是喜欢我的。你本次巡查立功,回去就能得到封赏。等你成为我大顺第一女吏,就足以和我并肩而立,我看哪个敢不服!”

    说完不等莲生回过神,已在她鬓角轻轻一吻。朗声道:“小子们。跟本王上路。”

    “许嫣照顾好你师傅。”

    王恒回头扔下一句话。

    “真是的,怎么说走就走了。”

    许嫣只能看到一团烟尘,急的直跺脚。

    “好了。自然是有急事,你没看乾二夫妻这几天都没出现?”

    “他们难道不是两人度什么师傅你说的那个蜜月去了?”

    “以乾二的本性,他敢如此特立独行吗?”

    莲生试图板着脸挽回自己的形象,虽然在外人看来像是嘴唇擦着发丝而已。可她的面颊已经感觉到他嘴唇的温热和湿-濡。她转过身,高县令一直低着头。莲生干咳一声道:”高县令,与本官说说案情。”高县令这才惶恐的抬起头:“下官、下官……”

    “高大人,你和尊夫人本该是对恩爱圆满的夫妻。”

    高县令听到这话,淡淡地应了一声。却不再说话。

    “现在夫人一去万事皆休,唉。”

    “情之所起唯念一心,殿下说的对。其实我当初喜欢梦蝶第一眼是惊叹于她的相貌,但生活这十多年。她也从未欺瞒过我她的年岁,我本以做好了某天早上醒来看到梦蝶白发苍苍的打算,这些年我们夫妻恩爱难以割舍的太多,岂是简单的容貌所能改变的,可惜她不明白这一点,以至犯下大错。”说到和夫人的感情,高县令忍不住用我字代替了下官。

    “希望高夫人地下有知,能够明白你的苦心,高夫人何时出殡?”

    “下官打算等案子结案后再说,总要先给受害者一个交代。下官准备变卖全部家产用以赔偿受害者,以补偿梦蝶的罪责。”

    “可是,现在又出现孕妇被袭击,那么也未必是高夫人作案啊,那个小英也许是主谋呢?“

    许嫣在一边插嘴道。

    “许嫣,现在断言还为时过早,高县令我们现在就去县衙。”

    被打的孕妇因为惊吓在家卧床休息,由她的丈夫来讲明情况。

    “我家娘子说昨晚发现我家小三子没回来,天已经黑了,娘子担心他,就一个人出去找。走到一条小巷,觉得后面好像有人,心里害怕,刚想转身就被什么东西砸到头上,我家丈人是猎户,娘子从小在家跑山跑惯了的,就势倒地屏住呼吸装晕倒,等那人要解开娘子衣带时狠狠地踢了那人一脚,恍惚看着那人手里还有刀子,我家娘子吓得大声呼救,正好打更的洪二梆子路过,那人转身就逃了。”

    “你家娘子可看清他的相貌?”

    “说是蒙着脸,看不清面目,只知道那个人个子不高身体消瘦,我娘子那一脚踢的狠,说是正踢到那人下身,那人跑的时候都是踉跄的。”

    要打算将人打死后解开衣服,手里持刀还在比划,身形瘦小,这些特点都真的很像那个凶手所为,但……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这里很多人也许以为男子那个部位受创很痛苦,女子则没关系,其实不然,骑过自行车的会更有体会一些:疼,不能忍的疼。因此从嫌犯仓皇逃离这点无法判定嫌犯是男是女。

    真是逃亡中的小英作案还是有人模仿作案,毕竟剖开孕妇肚子这件事,这几天在城中传的沸沸扬扬。

    “唉都怪我昨天喝多了,这些天城里的人都在说专门挑孕妇下手,不该叫我娘子出门的,现在吓得她卧床不起,也不知我那孩儿……”

    “你妻子临危自救,是个勇敢的娘亲,你放心吧,老天一定会保佑他们母子的。”高县令拿出一块银子说:“这个你拿去给你娘子买点好吃好喝,压压惊。”

    那人接过银子激动的连声道谢。

    待那人走了,高县令问:“大人,你怎么看这件事?”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是因为不是采用绳索勒紧脖颈还是……”

    “这个到还好,无论是从后面勒紧脖颈还是重物击打头部,都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当然重物击打比勒毙要稍微简单点,如是小英流窜作案,她现在孤立无援稍微改变下作案形式也有情可原。”莲生想了想:“还是拿卷宗,我们看看这六位孕妇失踪的时间。”

    第一例报案是前年的3月份,第二例是7月份,第三例则是在9月、接下来是第二年的2月、5月、和今年的3月。

    “这期间也许有失踪的却不为人知的孕妇,但总体来看她们失踪的时间都是相隔几个月,没有密集出事的情况。”

    莲生在纸上列出时间,高县令根本无暇注意她拙劣的书法,在书房内不住踱着步:“那么大人,您认为这不是原来的凶手所为?可是孟小娘子和那具不知名尸体是前后挨着的。”

    “那是因为孟小娘子腹中的胎儿当时并没有来得及派上用场。”莲生冷静地分析着:“我那天忽然出现打乱了凶手的计划,当时应该是在后院的净房内,她们手忙脚乱,将胎儿扔到马桶中,被倒夜香的婆子当成有人滑胎。我觉得她们的这种秘术应该是在固定时间必须用药,因此夫人以做糖醋鱼为名离开片刻,那时应该是和小英剖开另一个孕妇的肚子取出胎儿,后来你尝出糖醋鱼不像是夫人平时做的味道还跑来询问。”

    “是这样,我以为夫人做菜伤了手。”

    “她和小英那时并不在厨房,鱼是厨房做的。按照常理就算是小英也不会这么频繁的作案。因此就是有人模仿作案。”

    “模仿?为什么要模仿?”高县令问。

    “也许是好奇吧。”

    正说着话,小云过来问:“老爷,午饭准备好了。”

    “哦,都到午饭时间了,顾大人,许姑娘,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高县令带着莲生她们往后院走,不经意地问:“平时都是升叔来叫,他人呢?”

    “高管家今天有点不舒服说是腰疼病犯了,饭菜都是奴婢吩咐厨房准备的。”

    “老管家病了吗?”莲生脚步一顿,一个半青半红的李子这时从树上掉下来,莲生捡起李子:“真是可惜,怎么这棵树说死就死了?”(未完待续)

二百零五 人面何处去(十六 管家现身)

    没有高夫人操持,三个人各怀心思,气氛就沉闷了很多。

    吃过饭,小云又来上茶说道:“老爷,厨娘回家了,厨房钥匙在我这里,老爷夜间要用夜宵唤我便是。”

    高知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想了想又问:“升叔有没有吃饭?”

    “管家吃过了,现在房中休息。”

    晚饭后,高县令送莲生二人出府,边走边说道:“现在外面不太安全,只是娘子出事,也不方便留大人在府内安歇。”

    “高县令客气了,本官身边护卫众多,不必担心。”

    两人走出县衙,已经是万家灯火时刻。莲生带着许嫣走了几步,忽然转头看向许嫣:“想不想玩个游戏?”

    “游戏?好啊好啊,是什么?”

    “乖徒儿,我们先去准备。”

    深夜一个女子独自走在街上。她胳膊上挎着包袱,走得很慢,腹部微微隆起,走走停停,还不停地向遇到的路人打听着什么。

    在她身后,一个黑影不远不近地跟着。孕妇走了一会,拐入一个人少的巷子,忽然回过身向后看看,接着快步紧走几步,她似乎已经发现身后有人跟踪。那个黑影忽然跑上前去,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就要冲那孕妇头上砸去,只见那孕妇忽然回身一脚狠狠踢去,正中那黑影腹部,那黑影踉跄着退后两步,没等反应过来,已经被孕妇踩在脚下。

    “师傅,快来啊,抓到了!”

    许嫣得意地叉腰喊道。

    莲生带着两名锦衣卫拎着灯笼走过来。

    “哼,就让姑奶奶看看你是何方神圣,好死不死的还想模仿作案。”

    等他们走近。许嫣松开脚,一把拎起那人的衣领。

    灯光下,一张苍老的面孔,痛苦地纠结成一团。

    “果然不出所料啊。高升管家,你对你家少爷可真是忠心耿耿啊。”

    莲生蹲下身子,嘴角露出嘲讽的笑:“你昨天没有杀到人,今天继续作案。只是你并不知道。真正的凶犯杀人是有规律的,不会这么频繁作案,所谓欲速则不达。你急于给你家夫人脱罪,反倒暴漏了自己。”

    老管家伤的有些重,捂着肚子不住**,声音微弱:“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和我家少爷无关。”

    深夜,高知县被人唤醒。匆匆起来,莲生已经等在书房外了。

    “听说自从夫人走了后,高大人一直住在书房中?”

    “睹物思人,看到娘子留下的一切未免伤心。”高大人神色黯然:“不知大人深夜将下官唤醒。所为何事?”

    “模仿作案之人已经抓到了,特意请高大人一同审问。”

    “抓到了?是谁?”高县令看莲生神色冷淡,忽然心里一慌:“难道是小英?你们找到她了?”

    “不是小英。但也是你熟悉的人。”

    高县令看到老管家被带到面前吓了一跳:“升叔,怎么是你?你……”

    老管家老泪纵横:“少爷。老奴对不住你,老奴本想帮少爷,想不到竟然会成这样。”说着就跪倒在地,却牵动了腹部伤口,忍不住哎呦一声。

    “你们打了他?”

    高县令急忙去查看老管家的伤情。

    “准确的说许嫣只是正当防卫,恐怕昨晚遇袭孕妇的那一脚会更重一些吧。”

    “怎么会这样?升叔,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少爷,我……”

    老管家趴在地上呜呜呜哭着:“我不想你就这样被罢了官,高家还指望着少爷光耀门庭啊。”

    “老管家,你冒充小英做案,是想让人认定不是高夫人杀人,县令夫人杀人和县令夫人的陪嫁丫鬟杀人,对高县令的打击会小一些,对不对?”

    “是,人言可畏,我家少爷做官兢兢业业,南通百姓都是见证,我不想因为少奶奶的事情牵连到少爷,便想趁着京中的大人还在这里,要是再有一样的事情发生,定然都想不到这事未必是我家少奶奶做的,少奶奶只是被小英裹挟着,我家少爷也能少受点牵连。”

    老管家说到这擦着眼泪:“是老奴糊涂,没想到……没想到……”

    “升叔,你可知道今天英王殿下已经让我留职戴罪立功了。”

    高县令痛苦地也跟着跪在地上:“下官娘子和管家都犯了国法,下官无颜面对南通父老,我娘子已死,管家年老体衰,下官愿意一力承担全部罪责,求大人成全。”

    “少爷,都是老奴做的,和少爷无关啊,少爷,你不能这样啊,你寒窗苦读,中举后等待四年才外放,少爷你不能就这样放弃呀。”

    老管家蹭蹭膝行到莲生面前,满面泪水,不住磕头:“大人,大人,求你抓我吧,一切都和我家少爷无关,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抓我,抓我。”

    莲生看着痛哭的主仆二人,站起来喝道:“够了!你们以为国家律法是儿戏吗?可以这样被你们争来争去?高县令,你妻子和管家都身负重罪,你的罪责自然不能轻饶。”

    “大人,人死万事休,我家少奶奶已经死了,死人的罪责也要我家少爷承担吗?”高升一听还要处罚高县令着急了,接着大声质问

    “小英不见踪影,抓不到小英,没有口供,只凭大人您的推论来定罪,恐怕难以堵住悠悠之口吧?”。

    “就算人死了,高县令的夫人和家奴犯罪他也有失察之责,何况高夫人也许还没有死?”

    “什么?梦蝶没有死?她在哪里?”

    高县令急忙抬头,满脸关切中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慌张。

    他正对上莲生一脸讽刺,两人目光交织,一个目光澄明坚定,一个慌乱躲闪,最后高县令败下阵来,低声说:“难道,难道死的是小英,我娘子,她……逃走了吗?”

    “这要问高大人你了。”

    莲生语气冰冷,一挥手,两名锦衣卫走了过来。

    “仔细搜查高大人的书房,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期间一定有密门暗道。”

    “是。”锦衣卫领命冲进书房。

    高县令听到这里,泄了气势,嘴里讷讷地问:“大人,你怀疑我将人藏起来了?”

    “人因为忧虑伤身,多半是不思饮食,高大人却食欲旺盛,夜间还要夜宵,同时还要人将饭菜送到书房吃,我想,这些饭菜应该不是一个人吃的吧?”

    “大人果然神机妙算,高某……真是班门弄斧,惹人耻笑。”

    高县令苦笑着摇头:“我只是舍不得娘子,又不想她继续错下去,只能以这种方法保护她,没想到被大人识破,我真是自作聪明,其实在大人眼中,高某不过是个不自知的挑梁小丑罢了。”

    “不,并非如你所想,我其实非常羡慕你们夫妻深情,也很为高夫人惋惜,你将高夫人藏起来,我觉得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正如郁……正如英王殿下所言,你若是像吴起杀妻求将,像唐代的窦怀贞杀妻子证明自己,这样一心只为仕途,冷血无情的人我才会瞧不起。”莲生说完这番话,高县令泪如雨下。

    锦衣卫过来禀告:“大人,在书房找到一处地窖,发现个……”

    锦衣卫实在不知用什么言词来形容找到的这个人:一头稀疏的白发,瘦骨嶙峋满脸皱纹,眼睛也满满的都是浑浊,这样一个看着足有一百岁的老妪,真的是被藏起来的高夫人吗?(未完待续)

    ps:其实很多美人老了也会很美。我有个远亲,她的奶奶八十六岁,看着也就七十来岁,皮肤白皙眼神清澈,一头银发非常的美。老太太当年也是风云人物,后来吃了很多苦,丈夫被打死,大儿子被打的精神分裂,小儿子后来因为婚姻不幸仕途不顺成为酒鬼废人,可是老太太特别坚强,一直美到现在。坚持自己的信念,有强大内心的人是会永远美丽下去的。共勉。

二百零六 人面何处去(十七 为爱凋零)

    那白发老妪被锦衣卫推搡带出来,看到书房外灯火通明,忍不住啊地一声用干枯如同树皮的双手捂住脸。

    “梦蝶!”

    刚才还一脸颓唐的高县令瞬间暴起,许嫣急忙抢先一步挡在莲生面前喝道:“你想做什么?”

    却见高县令上前轻轻搂住那老妪,柔声安慰着:“不要怕,是顾大人猜到我把你藏起,想问你点事情不要怕。”

    莲生也愣住了。

    没有倾国倾城没有艳光四射,跟着锦衣卫走出的竟然只是个鸡皮鹤发的老妇!从黑暗到明亮,从绝世容颜到枯槁如木乃伊,美的有多震撼,对比就有多强烈!只有那木然的浑浊双眼,在被高县令拥入怀里的时候,还闪动着一丝欣慰和羞涩交织的动人光彩。

    挡在莲生面前的许嫣已经被震撼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好一会才讷讷地问:“这是……高夫人……天,怎么会这样。”

    “她只是想给我生个孩子。”

    高县令紧紧搂住高夫人:“梦蝶已经四十五岁……”

    高夫人忽然裂开干瘪的嘴巴笑了:“昆郎,我又骗你了,其实我已经四十八岁了。”

    “好好,你四十八岁,你骗我,我不怪你。”高县令低头柔声哄着她,高夫人蜷缩在高县令怀中,不好意思地笑着,那笑容在过去的美艳面孔上该是极美的,而此刻,在这样苍老的脸上,只是让人觉得诡异。

    “她想为我生一个孩子,怀孕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心血和功力。”

    “少奶奶,少奶奶,是老奴。是老奴害了你啊。”

    高升听到这里,不住冲梦蝶磕头,大哭起来。

    “让我慢慢说吧,我的时日不多了。我作孽半生,也该做个了断了。”

    高夫人声音嘶哑干涩,极为难听。她整个人从相貌到声音都变得和普通的老妪毫无差别了。

    “昆郎,扶我到那边坐下。”高夫人抬头看向莲生:“不好意思。顾大人。我体力衰竭,实在是站立不住了。”

    高县令扶着她在长廊下坐下,高夫人缓缓说道:“一个多月前。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当时我惊喜万分,因为就在之前,管家高升对我家相公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高家只有他一个独苗。我多年未曾生育,我家相公应该另外纳妾。”

    “是。是老奴僭越了,老奴不该多嘴啊。”

    高升听到这里,用力抽着自己的嘴巴。

    “不怨你,管家。你在书房和老爷说这番话时,我站在这里,其实心里也是这般想的。后来我对相公提起。他说这辈子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别的不要多想。因此当我发现自己有孕的那一刻真是高兴极了。但随后,小英的一番话让我如堕入冰窟。”

    “小英其实是我师妹,她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我们练的邪术可以青春永驻,但是需要用五个月内的胎儿做引子,这是很损阴德的事情。嫁给相公后,我渐渐觉得自己作孽太多只想和小英一起慢慢改变盗取胎儿的速度,让自己自然老去。但是这次怀孕,又让我不得不继续盗取胎儿,因为一旦失去邪术支撑,腹中的胎儿会耗尽我的全部心血,我会等不到孩子出生就迅速衰老死去。小英扮作游医去四处暗访,瞄准两个女子,一个是姑娘家有了私情,一个是大户人家被赶出来的丫头有了主子的骨肉。我们觉得这两个人不是什么好的,杀了她们可以减少一些内心的罪恶感。”高夫人抱歉地笑笑:“对不起,我和小英一直没有什么是非善恶之分,能这样想已经是尽了我们最大的善意。”

    “那天孟小娘子被小英盯上,一路跟随进了桃花庵,将她骗出来用药晕偷偷运到后院,和前一天抓到的女子捆绑在一起。天擦黑了,我们刚将孟小娘子腹中胎儿取出,忽然丫鬟在外面来报说京中来了女钦差大人,我们一时忙乱,将胎儿掉到马桶中,匆忙收拾好净房就出来了,等到做菜时,我已经和小英将另一个取出的胎儿一起用药蒸好吃下去了……”

    说到这里,高夫人大口喘着气:“是不是听着好恶心好血腥……这是我们挣不脱的命,从被师傅捡到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美丽让人痴迷让人着迷,让人为了维护它一次次铤而走险丧尽天良。”

    “娘子,我们这些年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容貌,没有孩子又有什么大不了,只要我们彼此相亲相爱相伴一生就够了。那天你劝我纳妾,我也是这样和你说的,你怎么就不相信我?非要一次次犯错?”

    “我想相信你,可是我和小英从小就听师傅说,世间男子都是薄情寡义,只看重女子的容貌,年老色衰则爱弛,我太爱你,不想和你分开,我害怕啊。小英呢,你们抓到小英了吗?我要告诉她这世间也是有好男子的,她不要在如我一样执迷不悟,不要再继续作孽了。”

    许嫣睁大眼睛:“什么,小英没有和你在一起?难道她自己逃走了?”

    “我那日看到那翡翠蝴蝶心里就明白了,晚间睡前询问娘子,她说出了实情,说不忍再拖累我,打算和小英一起远走高飞,我一时情急,打晕了她,将她藏在书房地下的密道里。等我藏好娘子出来却找不到小英了,我以为她知道事情暴露逃走了。于是我收买了家里的马车夫,让他带着老婆第二天早上赶车离去。为了演的更逼真,我还叫他老婆穿上娘子的衣服,没想到,那车夫可能是见财忘义,半路将马车推入山崖。当尸骨被送回来,我想不如就认定是娘子的尸骨,这样娘子就能隐姓埋名活下去,没想到因为饮食异常,还是被顾大人看出来了。”高县令继续说:“我们实在不知道小英到底去了哪里。”

    “也不单单是因为饮食,高夫人的房间内所有的东西都完好地放在那,特别是她最心爱的点翠首饰。一个爱美的女人,是无法停留追寻美搜集美的脚步,同时她平时流露出对你都是满满的真情,她若真逃走,怎么能不带上自己心爱之物呢,它是那么的美,动人心魄,又蕴含了丈夫对自己的一片真情,这样的首饰哪个女子舍得扔下。”

    “原来如此,功亏一篑都在这里。”

    高县令颓然长叹:“我愿意承担全部罪责,求大人放过我家娘子吧,她已经成了这般,也算是得到了天谴,再经不得一点折腾了。”

    “说到底,那小英到底在哪里?”许嫣还是如在雾中。

    莲生却将目光投向黑黝黝的后花园,朗声道:

    “我小时候听大人说过一个俗语,叫做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其实这俗语的真正意思是说桃子性平,多吃没什么问题,杏则有些烈,吃的多了容易消化不良,李子性暴,吃多了更是对身体有伤害。现在嘛,这后院之中却真有一桩李子树下埋死人的事情,我说的对吗?高管家?”(未完待续)

二百零七 人面何处去(十八 死当长相思)

    李子树下埋死人!一句俗话,怎么能牵扯出小英被杀?

    随着莲生这声质问,大家的目光都投向跪在地上的老管家。经历过这一番挣扎,老人花白的头发乱蓬蓬的被风吹得凌乱,贴在额头上,混着刚才不住磕头磕破的血水,显得很是阴森恐怖。

    “这个也被大人猜到了。顾大人是老奴这辈子见到的最聪明的女子。”

    “其实也很简单。李子结果时节,没有病虫害,忽然这马上成熟的果子就自己脱落了,叶子也蔫了,只能是根部有问题。这园中只有那一棵李子树,说明主人是很喜欢李子的,马上成熟的果子落了都不许园丁追查树根是不是被虫子咬,这可不是一个老管家所为。事有反常必有妖,因此我就想这树根下怕是被人忽然埋了点什么,埋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树根。”

    老管家嘎嘎笑着:“那晚少爷和少奶奶吵架,我以为是因为纳妾的事情,偷偷藏在少奶奶房子外面的树丛里,想打听点消息,我总想着少爷已过而立,总要有个子嗣继承香火,我已经是土埋脖子的人了,到了地下也能和老爷太太有个交代。哪想到听着听着就觉得事情不对,原来那孟小娘子竟然是少奶奶和小英一起谋害的。我心里害怕,不敢继续听下去,刚绕过长廊,就看到小英急匆匆过来,我从未遇到过这么可怕的事情,看到那小英忍不住露出惧怕神色。那丫头极为精明一眼看出我有些不妥,抓着我追问,我担心这女魔头对少爷和少奶奶不利,假意骗她说我知道点她们的事情,将她骗到后花园的假山附近。趁她不注意,捡起一块大石头砸在她头上。”

    “啊,小英,你杀了小英?”

    高夫人听到这里格外激动,喘着粗气,双手无力地向上想要抓着什么,高县令怕她被刺激的背过气去。一边抚着她胸口一边劝慰:“都是冤孽。冤孽,你们作孽太多,这是上天借着升叔的手来帮她赎罪的。小英到了地下也好少受点苦楚。”

    高夫人伏在他怀中抽噎:“昆郎,我们连累你了。”

    高升继续讲道:“少奶奶怪我杀了小英,可是她当时对我已经有了怀疑,她杀过那么多人。自然比我这老头子轻车熟路,那晚不是她死就是我亡。我死了不要紧。我只担心她魔性大发对少爷不利啊。我杀了小英以后将她拖到假山的山洞里,找来尖刀将她一点点肢解开。”

    老管家说到这里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少爷,你也知道,我家本来是屠户出身。老太爷在世时,咱们庄子里送来的猪都是我爹亲自料理的,我自小看着他收拾这些。自然也慢慢学会了。我想这尸体腐败会有气味,容易暴露。便将肉剔除,将骨和头颅埋在李子树下,内脏用荷叶包了,第二日早起扔到野地里喂了野狗。还有一大包的肉不好处理,扔出去怕太招人眼,谁家会把好好的肉扔掉,埋了又容易腐烂出味,我一时鬼迷心窍,送到后厨做了包子馅……”

    “苍天,怪不得那日你非要我吃绿豆饼,原来,原来那天的包子都是人肉的!”高县令忍不住惊叫“高升,你口口声声不得不杀人,杀了人却能这般冷静分尸还将人肉做给人吃……你怎么能做这种丧尽天良之事!”他愤怒到了极点,已经不想称呼老管家为升叔了。

    听到这,莲生手心也捏了把汗,万幸自己没有食欲,不想吃那肉包子,否则……那心理阴影该多大啊。

    高县令将高夫人轻轻放在椅子里,自己跪在地上,双手高举:“苍天啊,我高昆该如何赎罪啊!我一辈子也无法清洗这些鲜血和冤孽!”

    “少爷一切都是老奴的错,老奴愿意以命抵命。”

    “以命抵命,你说的轻巧,你是高家奴仆,你所犯下的罪,家主也要承担罪责,是你一条命就可以的吗?”莲生冷笑一声:“你所谓为少爷少奶奶着想,不过是借口,在你激情杀人的那一刻可能心里是想着你的少爷少奶奶,但在你做出肢解和分尸甚至将尸体变成肉馅事的时候,你已经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大人,其实我早已经不是奴籍,少爷早将我的身契还给我,我只是高家雇佣的下人,我犯的罪牵连不到我家少爷,求大人成全我的一片忠心。”

    高升老泪纵横,咚咚咚不住磕头。

    “我娘子有罪,娘子的丫鬟有罪,我家的官家有罪,我这个家主岂能无罪。”高大人膝行到莲生身边“大人,我娘子已经不堪折腾,高升也年老体衰行将就木,这些罪名都有我一个人来承担吧,我发卖全部家财赔偿所有受害人,我个人就是凌迟也无怨无悔。”

    “一切自以朝廷律法为准,岂是你我人情就可以的?高县令,你身为朝廷命官,怎可说出这等无知话语。”

    莲生面色凝重,许嫣在一边忍不住插嘴:“师傅,律法也是人定的,也要根据实际情况……”

    这时听着锦衣卫叫道:“不好,快看高夫人这是怎了!”

    高县令急忙转过身冲向高夫人,只见她蜷缩在椅子中,喘成一团。

    “娘子,娘子你怎么了。”高县令搂住高夫人:“梦蝶,你不要吓我啊梦蝶。”

    “昆郎,我怕是不行了。都说人头身上有三把火,我的火已经灭了。”高夫人满是皱纹的脸上绽开微笑,那笑容格外的吓人,高县令却不管不顾,捧着她的脸如同面对一件珍宝:“别这么说,我们还有好多好日子呢。”

    “我这半生作孽太多,现在变成这样是我的报应,只是害的你三十岁没有子嗣,又要被我的罪行诛连……是我对不起你……”

    高夫人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整个人都靠在高县令怀里,眼睛也慢慢地闭上。

    “梦蝶,这十二年我每天都是欢喜的,只要看到你,只要你在我身边每一天都过得有滋有味,我从不后悔。”

    高县令搂住妻子,喃喃自语。

    许嫣忍不住低声劝道:“高大人,夫人她……已经去了……”

    高县令嘘了一声:“她只是睡着了,她累了,别打扰她。”

    高县令放下怀中的妻子,解开她稀疏的白发,用手轻轻抚摸着,然后摘下自己的帽子,拔下束发的簪子,黑亮的长发垂了下来,他将自己的发尾和高夫人的头发紧紧系在一起,忽然从袖子中掏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胸口狠狠地扎了下去。

    “你要做什么!”

    许嫣和锦衣卫手疾,急忙跳起阻拦,可是高县令带着必死之心,匕首锋利去势非常快,已然穿透了心脏。

    高县令微笑一下,搂住高夫人,看向莲生:“大人,在我将梦蝶藏起的那一刻就已经抱着必死之心。我们夫妻犯下重罪,国法难容……只求大人开恩准许我们死后能同葬一穴。”

    “放心吧。”莲生侧过脸去,悄悄擦拭眼角的泪水。

    高县令搂着高夫人嘴里喃喃自语:“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梦蝶啊,是你出现在我的梦里,还是我在你的梦里,这梦真想永远地做下去……”

    “大人,他死了。”

    锦衣卫上前探了探高县令的鼻息。

    “唉,美丽就那么重要吗?”莲生叹口气,望着跪在那不住哭泣的高升:“你家少爷夫妻已经去了,你要好好活着,用你的余生清洗你的罪过吧。”(未完待续)

    ps:留别妻

    诗人:苏武朝代:汉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读此诗,想着苏武青年出塞白发苍苍才回来,妻子已经改嫁他人,真是令人感慨万分啊。

二百零八番外 犹记初见

    骞州虽自古就是荒蛮之地,景色却是格外的好。地处西南,山清水秀,四季如春,远离京城繁华之地自有一种心远地自偏的悠然。

    看山跑死马。看着挺近的一座山,结果绕了大半天都没到地方。

    高昆累得实在走不动了,索性找了一处干净石头,撩起袍子坐了下去,这走着还不觉得如何,休息片刻,就觉得双腿酸软,根本不想在站起来。

    高昆今年正好十八岁,过完年开春就得准备去省城参加春闱了。他自认才高八斗,平时比较孤傲,很少和他人来往。这几天在家看不下书,索性一个小厮都不带,一个人出来游玩。在对面山上看着这边瀑布如练,满山翠竹,令人心旷神怡,乐滋滋的就往这边跑,哪里想到跑得腿都要断了,却只到半山腰,听到那瀑布的声音却还摸不到瀑布的影,还没有对面山上看的真切。

    高昆坐了一会,忽然间轰隆隆,一阵炸雷从头上滚过,高昆急忙站起身,黄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高昆忙不迭地四处看,寻找个避雨的地方,透过蒙蒙雨雾,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个山洞。他匆忙跑过去,扶着山洞的石壁站定,方才用手抹了把脸,又伸手去抚平衣服上的折子,一阵山风吹过,高昆忍不住打个冷战。

    “公子,往里点走,里面有火盆。”一个女子的声音,温温柔柔,又透着清朗。

    高昆一愣,回头走了几步,看着前方忍不住张大了嘴。这倒是应了桃花源记所说的那几句: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只不过眼前不是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而是神仙洞府中站着个如同神仙妃子般的绝美女子。

    原来这洞里竟然还有石桌石凳石床等物件。桌上还有灯,地上放着个火盆,仔细看洞壁洁白润盈,如同玉石一般,这润泽的冷光更衬得站在那里的女子美不胜收。只见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黑发如云。一双秋水剪眸子黑白分明。正看着他。

    高昆急忙一揖到底:“小生为避雨误入,不知姑娘再此,多有得罪。小生这就,这就走。”

    转身就往外跑。

    “等一下。”那女子抿嘴一笑:“你这呆子,外面那么大的雨,你去哪里?”

    “这个……男女授受不亲。你我不能同处一室。”

    高昆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她。

    “你我可有私相授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不管不顾跑出去淋雨,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那可就是不孝!再说这里只是山洞。什么同处一室的,事从权宜,你年纪不大。脑子却和那些读死书的道学先生一般,这可真叫人失望呀。”

    女子的声音好听。话也说的有道理,特别最后那句说他和那些腐儒一般,激怒了一向高傲的高昆,他站住脚步,大声说:“姑娘这话就未免太伤人了。”

    “哦,你还这般脆弱?”那女子一笑:“说你是道学先生伤害你了?你若不是,留下又何妨。可听说那个佛经故事?”

    “不知是何典故,请姑娘赐教。”

    那女子的声音格外婉转动听,低声讲道:“说是一个老和尚携小和尚游方,途遇一条河;一女子正想过河,又不敢过。老和尚便主动背这女子趟过了河。小和尚一路嘀咕:师父怎么了?竟敢背一女子过河最后终于忍不住了,说:师父,你犯戒了?怎么背了女子?老和尚叹道:我早已放下,你却还放不下!”

    这女子,真是牙尖嘴利啊。

    高昆面红耳赤,觉得自己真是如这女子所说,人家女子都放下了不在意的,自己却还放不下去。于是上前长揖:“姑娘教训的是,那小生就在此叨扰姑娘了。”

    说着往前走几步,来到那石凳,和那女子相对坐着,只低头看向那火盆的火。

    “不知公子年庚。”

    “小生今年一十八岁。”

    “哦,正是青春鼎盛大好年华。”那女子的话语中有着微微叹息,接着说道:“公子不必拘束,其实我已经三十多岁了,年长公子如许,公子可以少些拘谨。”

    “三十多岁,怎么可能。”高昆觉得这女子在捉弄他,忍不住叫出声来。

    “公子认为不可能?”

    女子起身执壶给高昆倒了一杯茶,那茶杯也是和山洞洞壁一样的晶莹玉石。高昆接过杯子,却和女子的指尖相触,只是轻轻一点,却觉得从指尖到胳膊乃至半边身子都酥麻的无法自持,高昆看着女子绝美的容颜,忍不住说道:“姑娘如此年轻美貌,看着比小生还要小,怎可能是三十几岁的人。”

    “你觉得我真的是年轻貌美。”那女子忽然站着冲高昆探过来,在高昆脸前停住。高昆觉得自己都要呼吸不上来了,手里捧着杯子,强自让自己镇定:“那……是自然,姑娘是小生此生见过最美的人。”

    “呵呵呵,你不过十八岁,此生还是有点短,再说整日坐家里读书能见过几个人。”那女子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在洞府中回荡着。

    “不是的,不是的,就算小生八十岁,姑娘也是小生所见的最美丽之人。”

    高昆忍不住继续辩解,好像女子说他只有十八岁就是对他最大的侮辱一般。

    “小书生,你还真是可爱啊。”女子忽然一笑,高昆只觉得满眼春光明媚,彷佛看到满树桃花盛开,灿烂鲜艳,又令人眼花缭乱,整个人都不受自己控制,脱口而出:“真美。”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又唐突了佳人。高昆急忙捂住自己的嘴,瓮声瓮气的说:“对不起,姑娘,小生……小生……”

    捂着嘴,他依然说不出话,也依然无法呼吸,因为女子缓缓走近了他,轻轻伸出手去,将他的手从嘴上拿下来:“为什么要道歉,夸赞一个女子,难道不对吗?”

    “小生,小生觉得唐突了姑娘。姑娘是极美的,神仙妃子一般,不是小生这样的俗人能肖想的,看一眼都是罪过,更别提出言唐突。”

    高昆鼓足勇气的话却说不下去了,因为女子握住了他的手,将它缓缓放到自己面颊下轻轻相触:“你淋了雨,手却是热的,脸也是红的,果然是个十八岁的小郎君。一个人在这里也真是寂寞,小书生,你愿意带我走吗?”

    高昆整个人都呆了。他想起看过的笔记小说,书生在深山中遇到高大华美的庭院,有美丽的女子以身相许,结果第二天醒来书生睡在乱坟岗上,原来只是一枕黄粱。过去读到这些书总觉得这些书生真是傻,荒山野岭出现个美女,那不是要怀疑是妖怪精灵吗,怎么能一头雾水的扎下去。现在他懂了,原来人的思想和身体是完全脱离的,心里想着不要这样,其中可能有诈,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竟然冲着那女子点了点头。

    高昆这一点头就是十二年的承诺,十二的相爱。女子说她叫梦蝶,高昆一直到死都不知道,他们俩到底是谁误入了谁的梦。(未完待续)

    ps:我童年读梁羽生,记得最真切的就是卓一航和练霓裳初见的情景。

二百零九 塑颜圣手(一 同舟共济)

    “师傅,快点快点,要开船啦。”许嫣站在渡口对不远处的莲生挥手。

    莲生背着自己的包袱,身后是四名身着普通百姓衣服散开行走的锦衣卫。

    “来了。”莲生和许嫣从南通出来后就收到了郁世钊的飞鹰传书,要他们去西安府会和。这一南一北要走很久,期间可以继续巡游各地,两人便带着护卫上路了。

    许嫣先跳上了船,对莲生招手:“跳上来啊师傅,我在这边接着。”

    船和岸还有一段距离,莲生又不会武功,说实话还是有点害怕。看着许嫣那么热情,身后的一个书生打扮的锦衣卫低声说:“大人莫怕,我先上去。”

    那锦衣卫跳上船,莲生这才闭上眼睛往前努力一跃,许嫣的双手有力地抓住她的胳膊,感觉到脚已经挨上了船板,她这才睁开眼睛,长出一口气。可能是脸上表情太夸张,不远处一个年轻人微笑着看她一眼。这年轻人有二十多岁,长相平凡,一身普通的褐色衣服,背着同样的粗布包袱。

    莲生觉得自己表情太狰狞吓到人家,于是冲那人不好意思的笑笑,站在一边。人都已经陆续上了船,莲生拉着许嫣找到个地方坐下,四名护卫分散开或坐着或站着,随时警惕着。

    这是一艘挺大的客船,船板上坐着有三十多个人。莲生和许嫣对面坐着一个带着女儿的老头,那姑娘有十七八岁,相貌清秀,见许嫣一双黑白分明大眼睛,滴溜溜冲自己脸上瞄。便脸红着低下头去,从莲生这看过去,姑娘的耳朵都是红的。

    “许嫣,我们现在是男子打扮,你可别盯着人家姑娘看。”

    许嫣则趴在莲生肩头低笑:“师傅,你看,她脸都红了。”

    姑娘低下头去。又用眼角悄悄瞄着对面的两个书生。他们长得可真好,白净斯文,看衣着打扮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吧。笑的也好看,哎呀,他又看我了。

    许嫣想不到这姑娘这么害羞,被人看一眼就满脸红。靠在莲生肩膀闷笑不已。

    船一路行得平稳,转眼间已经到了正午。莲生和许嫣从包中掏出干粮来吃。周围的人有的说着话,有的也吃着干粮,因为预计傍晚时分才会到终点,这段寂寞时光总要有消遣打发。

    过了一会。江面起了大风,浪花激荡,船不住摇晃。那姑娘紧紧靠着老翁,双手握紧神情紧张。

    “放心。不会有事的。”

    莲生在一边柔声安慰。

    姑娘紧咬着嘴唇点点头。

    这时却见对面出现一艘大船,旗杆上的旗子迎风招展,哗啦啦作响,莲生还没看清那旗帜上写的是什么字,就听着有人惊呼:“天啊,是江匪!”

    这江上有很多做杀人越货无本生意的江匪,只是官府打压的紧,很少白天出现的,而且基本都只针对富商大贾的包船,很少对付这种普通木船的,因此船舱板上的船老板也吓坏了,急忙命令下面划桨的水手:“转弯,转弯啊,是江匪,江匪。”

    许嫣一听说有匪徒,眼睛刷地亮了。她这一路上难得遇到个把个坏蛋,一身功夫无处施展,觉得骨头都要硬了,这会看到有不长眼的匪徒整个人都处于跃跃欲试的状态。莲生急忙伸手拉住许嫣,用眼神示意她不得轻举妄动。

    江匪的船飞快地逼近,民船不得不停下来,船老板垂头丧气,完全不知该怎么办,船上的人都都吓得面如土色。四个锦衣卫也混在人群中,小心观察着周围环境,等待莲生的命令。

    莲生紧紧拉住许嫣,怕她脑子一热冲上去。

    江匪头目是个面目黧黑的高大汉子,咚的跳上了舱板,身后还跟着三个粗野汉子,船体微微一沉,许嫣低声在莲生耳边说:“还是个练家子。”

    “好汉爷,您看,这船上都是普通人,没油水,您老大人有大量放咱们一码。”船老板上前点头哈腰地递上几两银子,那江匪头子冷笑“当老子是要饭花子打发?”

    “不敢,不敢,小的也是小本生意,好汉爷饶了小的,小的家有八十老母……”没等那船主说完,已经被那江匪一脚踹开去,正好撞在那褐衣青年身上,那青年被撞得直向后退,接着急忙一把扶起船主问道:“没事吧。”

    “搜,我就不信真遇到的一帮穷鬼。”

    江匪头子一声令下,三个手下凶神恶煞的冲向人群。

    人群中一片混乱,大家挤来挤去,惊叫着。

    四个锦衣卫看向莲生,等待下一步的指示,莲生冲他们摇摇头,示意稍安勿躁。

    江匪搜查着人们随身的包裹,忽然一个江匪喊道:“这是什么!”

    原来一个人打开了那褐衣青年的包袱,里面滚出一个骷髅头。站在青年不远处的姑娘吓得呀了一声,抓紧老头的胳膊,这声尖叫也吸引了江匪头子的注意,他一眼看到人群中的清秀女子,脸上露出淫笑:这帮穷鬼身上看来捞不到多大好处,不过有这样个水灵姑娘也算不错了。

    “这是什么?你怎么随身带这玩意?晦气。”

    江匪踢了骷髅头一脚,那青年急忙上前护住骷髅头说:“你要钱拿走就是,不要弄坏我的宝贝。”

    “真是见鬼了,还有这等人。”江匪从他包裹中搜到了包碎银子,嘴里嘟囔着转向别人。那青年将骷髅头拾起来,小心检查有没有摔坏,用袖子轻轻擦着那骷髅头上的尘土,然后捡起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包袱,仔细地将那骷髅头包裹起来。

    “师傅,你看这人好奇怪啊,不会就是你说过的那种变态吧。”许嫣低声嘀咕。

    “你,说什么呢?”

    一个匪徒指着许嫣大叫。

    许嫣一撇嘴,低下头不想理他,她怕自己一生气挥拳上前打死他。

    “爹爹!”一声女子的惊呼声传来,原来那江匪头目大步上前一把拉住那姑娘的胳膊,使劲将她从老头手里拉了过来。

    “放开我。”女子使劲挣扎着。江匪头子狞笑着,一手捏住女子的下颌:“够水灵,不错不错,今晚好好玩玩。”

    “哈哈哈,大哥好眼力,我等兄弟还没发现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大哥,玩够了可要赏给兄弟们哦。”

    “放心放心,你我兄弟齐心合力。”

    江匪汉子狞笑着,那女子看到自己即将面对的悲惨命运,哭喊着:“不要,不要,救救我,救救我。”

    老汉冲上来,被旁边的江匪一拳打倒,船主苦苦哀求:“好汉爷,你们不能这样的,人家是清白姑娘,这里有银子,好汉爷们拿上可以上岸去找姐儿。”

    江匪头子哈哈大笑:“你打听打听我黑三儿,就喜欢这干干净净的良家妇女。”

    周围的人都敢怒不敢言,四个锦衣卫没有莲生的允许只躲在人群中远远观望。

    “朗朗乾坤,你们在江面上抢劫横行也就罢了,竟然连良家女子都不放过,你们就不怕遭天谴吗?”

    那褐衣青推开众人大步上前指着那江匪头目呵斥道。

    “呦,谁汗巾子没扎紧把你漏出来了。”那黑三儿鄙夷地一指:“把这小子给我扔下去,让他同江龙王讲道理去。”(未完待续)

    ps:猜,这青年随身背着骷髅头是干嘛滴。

二百一十 塑颜圣手(二 头骨爱好者)

    两个匪徒扑向那青年,青年灵巧的一躲,同时伸出脚,将一个匪徒绊个狗吃屎,人群中有人喝了一声好,正是微服的锦衣卫。 [800]【首发】

    那匪徒骨碌一下子爬起身,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恼羞成怒,呼呼几拳紧逼那青年。另一个匪徒直接从后面一脚踹向他双腿,那青年站立不稳跪倒在地,接着被匪徒用脚踩住用力碾着:“小子,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许嫣实在忍不住,噌地冲上来,一脚踢翻那个匪徒,和剩下的一个打成一团。莲生怕许嫣吃亏,急忙给四个锦衣卫使眼色,四个人一起发力,很快将四名江匪制服。

    “师傅,怎么办?”许嫣指着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匪徒问。

    “上岸交给地方官,你们去他们的船看看,还有没有残匪。”

    锦衣卫领命而去,许嫣已经扶起那青年,问道:“他们有没有伤到你?要是伤的狠你就上去打他们一顿。”

    青年微笑着摇摇头说:“没什么,一点皮肉之苦。是我自己学艺不精怪不得别人。”

    “你呀,自己武术不好还出头。”许嫣嗔怪。

    “许嫣……”莲生急忙拦住她。那青年到也没有生气,只呵呵憨笑:“实在是忍不下去,要钱就给他们好啦,可是要欺负人家姑娘,我怎么也是个汉子,如何忍得下去。”

    当着周围这么多没有挺身而出的人说这种话,这青年还是真够耿直的。果然,他的话说完,周围好几个人退开他几步。

    锦衣卫们搜索过来说那江匪船上的匪徒大概是看到首领被抓,早都跳江逃走了。那黑三儿听到这,忍不住大叫:“他奶奶个腿儿的,这帮子没义气的家伙。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义气?”莲生冷笑:“尔等不过是一群为了私利打家劫舍丧尽天良的家伙,也好意思提义气二字,你们可知道什么是义?”

    黑三儿大怒:“你这嘴上没毛的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划个道儿出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叫有一天你落到老子手里。”

    “哈哈哈,瞎了你的狗眼,这是京城大理寺的提刑大人,奉天子命巡查天下刑狱。你还敢如何?”许嫣在一边得意洋洋宣布。

    一听是官,那黑三儿无奈地垂下头。当官的他可惹不起。

    “莫非,莫非您就是顾大人?可是,顾大人是女吏啊。”那褐衣青年高兴地走上前。

    “呆子,男女你都分不出?”许嫣忍不住喊道。

    “啊。你们果然是女子,真是顾大人啊!”那青年看着莲生忍不住笑了:“刚才见大人上船,我还在疑惑,看大人的颅骨轮廓是女子,但是见大人一身男装,动作也潇洒利落,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原来我没有看错呀,我就说,人的面部骨骼怎么可能改变。”

    颅骨、面部骨骼!这些词都很新鲜啊。 想到他随身带的那个骷髅头。莲生问:“莫非你是仵作?”

    那青年憨厚地一笑:“我只是从小喜欢这些东西,过去我家邻居是个仵作大叔,没有子女对我很好,跟着他,我学了不少东西,只是在我们那被人瞧不起,我正想去刑部考仵作呢。”

    “原来你想去刑部,正好我们能一路同行呢。”

    许嫣闻言大喜,马上相邀。

    听说是志同道者,莲生也对这个见义勇为的青年有了好感。

    “你说喜欢研究骨骼。那个随身携带的骷髅头也是因为这个了?”

    “是!”青年说到这里兴致勃勃,极为兴奋:“大人,我经过多年摸索,发现一个很神奇的法子。就是用胶泥重新塑造人的面部。”

    “重塑面部?”

    莲生回忆一下前生的类似词库,似乎记得中国刑警学院有教授可以做这个,在案件侦破和考古上都起了很大作用。

    “是,就是可以把那些已经白骨化的头颅用胶泥恢复形貌,其实人的面部骨骼轮廓和肌肉走向都有一定的规律可循,掌握这个规律一切就简单多了。这个骷髅头是我早年从衙门买来的。因为买这个,我被婶婶赶出家门,可是这些年就是凭借它,我完全熟悉了头部的骨骼,再从骨骼的手感推测肌肉走向,平时在注意观察男女的区别,人面部表情的区别和年纪对肌肉面皮的改变作用,这样摸索多年才明白这套方法,我要去刑部考仵作,希望能通过刑部将这套方法推行到全国,这样一定能解决很多悬案,帮那些无法辨别身份的白骨诉说冤屈,大人,您觉得我这方法怎么样?”

    “太棒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向刑部推荐你。”

    莲生听到这番话真开心,她完全听懂了这个青年的意思,骨骼类型肌肉走向,他说的非常正确!莲生上一世在现代时候个人爱好看过一些这方面的资料,大致也是这样的方式,这一套理论在这个时代是非常新奇也是非常惊世骇俗的。这个青年人,真的站在了这时代的刑侦学的前沿,太了不起了。

    “我叫靳真雨。扬州人士,不过从小投奔在贵州的叔伯,在那边长大的,这个头骨就是在那买的,所以,大人,您看,这头骨的眉骨那略高,我认为这可能是过去古越人的特征,这说明云贵那边应该有很多古越人的后裔残留。”靳真雨说到这里兴高采烈,开心地打开包袱,如获珍宝一般拿出那个骷髅头展示,指给莲生看。周围的人一见这东西,都捂住鼻子纷纷向后退。

    靳真雨捧着骷髅头笑眯眯地说道:“你们都捂鼻子干嘛啊,这头骨我买了好几年了,每天都在摩挲,睡觉时还在枕头边,一点味道没有,其实人死了,肉烂光了,只剩下骨头和头发,打开后散几天就没味了,真的没味,不信你们闻闻看。”

    说着捧着头骨就向最近的人走去,那人吓得急忙向后退,边退边喊:“大人,救命,这人脑子有问题。”

    靳真雨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哇,你好厉害,我小时候摔下过山崖,脑袋的确受过伤,有些事都忘记了,你怎么看出来的,大哥,你怎么看出来的,教教我好吗。”

    说着抱着骷髅头又要追。

    许嫣笑着一把拉住他袖子:“你这呆子,你家是叫你傻子呢。”

    “傻子?怎么叫我傻子?过去那些人都叫我是痴人,痴和傻虽然很像,可我真的不傻。”

    “对,对,你不傻,你只是痴迷于自己的研究,你的爱好你的特长并不被大多数的俗人所理解。但这个世界总会有理解你的人。”莲生也笑了:“靳真雨,我要去西安府,你若无其他的事可以与我一路同行,回到京城我推荐你去刑部,你只要一路上帮我看看案子,这也是对你的锻炼。如何?”

    靳真雨闻言裂开嘴笑了:“太好了,大人,我一定好好听大人的话。”(未完待续。)

二百一十一 塑颜圣手(三 黑三暴毙)感谢飞鱼丫丫和yan4018同学

    傍晚时分,船到岸了。txt全集下载【..】锦衣卫押着四名江匪先下了船,莲生带着许嫣和靳真雨跟在后面。

    锦衣卫在全国各地都有自己的组织和内部联络方法,一名锦衣卫去联络自己人,莲生等人便在岸边的一个小店吃点东西。

    那四名江匪被捆得结实,扔在一边看着众人吃吃喝喝。江匪头目黑三儿怒道:“你们这些人,抓了老子还不给吃喝,想饿死老子嘛?一点都不讲江湖道义。”

    许嫣撇嘴道:“你还晓得江湖道义,你们的道义不是说不能欺负老弱妇孺吗?你还对良家姑娘动手。”

    “哼,你当老子真看上那小鸡仔似的丫头,还不是……”那大汉将话咽下:“老子喜欢的女人,要胸大屁股大,那种竹竿子又没看头有没吃头,有什么意思。”

    “还不是什么?”莲生追问。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你管我。”

    黑三儿不想说话索性耍起了无赖。

    “大人,他们犯了国法,总有官府惩治,在没有判他们有罪之前,他们还不能说是罪犯,还是给他们吃点东西吧。”

    靳真雨看不下去了,掏出银子喊店小二:“你去拿二斤馒头,二斤牛肉切了来。”

    “天啊,你可真是大好人,竟然还给他们吃肉!你家银子多的花不完了?”许嫣惊道。

    靳真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哪有几个钱,都是给人做苦工来的,只是我也尝到过挨饿的滋味,真是很难受。”

    说着走到那四个江匪身边:“你们四个,到了衙门好好说话,争取县太爷好好发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那黑三儿气恼地啐了一口。

    靳真雨躲过去,掏出帕子帮他擦擦嘴角:“这位大哥,天这般热,你火气不要这么大嘛。我家顾大人很讲道理,你们要是平日没做什么坏事。大人会向县太爷求情从轻发落你们的。”

    “喂,我说靳真雨,你还能做我师傅的主了。”

    许嫣在一边叫道。

    靳真雨急忙过来,抱拳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只是一时心软,求大人恕罪。”

    “靳真雨,做人善良是对的,但是不能滥好人,这几个人连平民百姓的碎银子都抢。良家女子都要侮辱,不值得你滥施同情。”

    “呸,我们抢个球的碎银子。”黑三儿兀自在叫骂。

    “谢大人教诲,我谨记在心。”

    说话间,店小二送来了馒头和牛肉。

    那四个人都被紧紧地捆着,没有办法吃饭。

    靳真雨对小二抱拳道:“拜托这位小二哥,你能不能就手给他们嘴里填点。”

    店小二见这一行人不像是普通人,且出手大方,自己这小店可不敢得罪,便掰开馒头。往里面夹了牛肉,压实,做成肉夹馍的形状送到那黑三儿和其他三个江匪嘴里。这几个人嘴里咬着馒头,手勉强能顶住,还能吃下去。

    吃了一会,忽然那黑三儿两眼一翻白,脸憋得青紫,倒下去抽搐几下脚一蹬,竟然死了。

    剩下的三个江匪看着吓坏了,急忙呸呸呸将嘴里的馒头吐出来。一个人冲店小二大喊:“你下毒!”

    店小二吓得面如土色:“天地良心,我和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下毒做什么?”

    莲生走上前,伸手在那黑三儿的脖颈上探了一下。点点头说:“他的确死了。”

    “怎么会死了?”

    靳真雨站起来:“是怎么死了?”“

    “这个还需要等仵作来验尸。”

    莲生背着手看着那黑三儿的尸体:“看来我们必须马上去当地的县衙了。小二哥,你且起来,这人是怎么死的尚不清楚,你带我们去县衙,也顺便给我们做个证。”

    店小二闻言大骇,连连摆手:“小的不知此人因何而死。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小二,你不要惊慌,这是京中来的提刑大人,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靳真雨在一边解释道。

    莲生一行来到县衙,锦衣卫进去通报,当地县令恰好去知府那里有事不在家,一个姓黄的师爷出来迎接。

    ”顾大人远道而来,是小县的福气。大人,请。”

    黄师爷五十来岁的样子,长得慈眉善目,看着似乎脾气很好。

    “既然贵县不在,那有事和师爷讲也是一样。”

    莲生将这江匪的事情完完本本讲一遍,那黄师爷听完,皱着眉头说:“这黑三儿,在下知道,听说是很有名头的一个江匪,为人很重情重义,怎么会忽然改了性子,去打劫民船?”

    “谁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忽然改变了胃口呢。”许嫣在一边插嘴道。

    “还是先去看看这黑三儿的尸体吧。”

    师爷提议道,随即又说:“在下也是仵作出身,经常随同太爷去现场的。”

    原来这位也是同道中人。靳真雨又咧开嘴傻笑道:“师爷也喜欢看尸体,太好了,我最喜欢人体骨骼了。”

    黑三儿的尸体已经被送到了殓房。黄师爷解开他的衣服,仔细检查了一遍说:“此人的面色紫红色,口鼻内都有涎液,牙关紧咬,手是紧紧握成拳状。依小的看,此人是心疾猝死的,呼吸不上来,痰液又大量涌上来,口鼻都无法呼吸,这才导致忽然死亡。”

    那意思就是说是心脑血管疾病死亡的了。

    莲生仔细回想下,这大汉面色发红,人高马大长得极为壮硕,被抓到后不停的喝骂,脾气也很大,再加上这种江匪平时胡吃海喝惯了,生活习惯也不好,有心脑血管疾病也不足为奇。

    审问那另外三名江匪,都招供说:“本来是做大买卖的,也不知头领是吃错了什么药,非要去找这小民船的麻烦,哪想到阴沟了翻了船,连命都赔掉了。”

    “呸,你才是阴沟,你全家都是阴沟!”

    许嫣一听到阴沟翻船大怒:“我们这样的贵人抓到你们这几个小毛贼,你们还不跪下来磕头感激,哼,你们这些江湖毛贼,这辈子被京城来的提刑抓到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多么幸运。”

    三个江匪跪在地上垂着头不敢吭声,心道这臭丫头你真是太狠了,这是给我们心口捅一刀再撒点盐啊。

    这时高师爷忽然想起一件事,急忙说:“听顾大人讲,这位小哥可以依照头骨复原人的相貌?”

    “不错。”莲生在一边回答。

    “那太好了,本县大前日刚发现一具白骨,太爷一筹莫展不知死者为谁,既然小哥能复原人的相貌,还请帮帮本县。”

    “靳真雨,你有把握吗?”莲生问。

    “有,绝对有把握。”靳真雨一听到有头骨格外激动:“师爷,那骨头在哪里快带我去看,我最喜欢人骨头了,它们是那么美,那么流畅,那个线条啊……”(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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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牢小狱卒顾莲生今生的目标是:好好活着,做个好姐姐,不长蛀牙……呃是游泳技术好一些,别像前生落水出事。却没想到穿越也能麻烦缠身,龙凤胎弟弟出现在凶案现场,一个不像好人的锦衣卫指挥使满肚子坏水,亲爹渣的不能再渣……顾莲生握紧拳头,决心向着大顺朝第一女吏的目标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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