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 明光寺(七 人生若只如初见)
许嫣打开门,郁世钊笑呵呵地站在门口,王恒则皱着眉头问:“怎么了,此处又出命案?不是出来游玩的吗?怎地会变成这般。”
许嫣噘嘴道:“这话说的,好像我们愿意这样似的,谁能想到出来散心遇到这种事,唉,没意思透了,本来此刻应该和元止大师喝喝茶,谈论谈论佛法的。”
“哈哈,就当给你师傅做饭后茶点了,这等小事在你师傅眼中小小消遣罢了。”
郁世钊进门坐下“有好茶?元止的茶叶的确不错,乖徒儿,去给咱也泡上一杯。”
许嫣背后撇撇嘴,忽然想到:“啊,我说要是去给元止大师送伤药的,这会都忘记了。”说着就跑出去,王恒问:“喂,你去哪里?”
许嫣早已经一溜烟的不见踪影了。
郁世钊摇头笑道:“这才叫女大不中留。”
“哎,不能这般说话,佛祖会怪罪的。”王恒倒是一片虔诚心。
王恒坐下看着莲生桌上的纸,拿起来问道:“这些是什么鬼画符?”
莲生一把夺过道:“我算是明白了,许嫣为何去看望元止大师也不搭理你,你简直是太没意思了!”
王恒一头雾水:“我没意思?莫非这鬼画符是你画的?上面还有字啊,妙光,好像是个和尚的法号,有点熟悉啊这名字。”
郁世钊见王恒那副呆样,忍不住拍他脑门一下:“够笨,妙光嘛,我们刚才进来时在门口听到有人喊妙光上茶之类的话,是那个看着挺机灵的小沙弥。大眼睛灵活的像个猴子,我看他没有戒疤,应该还没有受戒吧。”
“不错,妙光是寺内的一个小沙弥,因为手上有伤目前也是一个嫌疑人。”
莲生将自己写字的那张纸叠起来放一边:“王恒,王都司,这是我写的字!是字!上面是我列出的几个嫌疑人的名字。”
王恒愣了一下:“呃。你这字实在是……”
在莲生没发怒之前郁世钊急忙将话题岔开:“你还怀疑元止?”
“是。目前有我只知道三个人手上带伤,还要等锦衣卫那边调查的结果。”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许嫣已经来到元止所住的院子里。
从莲生他们所住的小院。也就是秦小姐活着时居住、死去后停尸的那个院子,穿过竹林就来到一处很清幽的小院,院子里也种了很多竹子,从院墙探出头来。这院子就叫青竹院。
“元止大师在吗?”
许嫣探头问道。
“许姑娘啊,快请进。”
元止坐在院子里。看到许嫣站起来微笑道:“欢迎。”
“元止大师,我来给你送药。”
“多谢姑娘。”元止请许嫣坐下:“妙光有事,还要委屈姑娘等一下,小僧烧水为姑娘泡茶。”
还有茶喝啊。许嫣非常开心。但是转念一想:“我还是先将药给大师涂上吧,多疼啊。”
“烧水泡茶时,手上会有异味。还是待小僧泡好茶再涂药好了。”元止淡淡一笑:“许姑娘请稍坐片刻,这点疼痛不算什么的。”
阳光正好。小院里种着几竿竹子,廊下是一架高大的野蔷薇,开满了深红浅粉的花朵,香味沁人心脾。
元止蹲下身子,用扇子轻轻扇着火炉,微微低着头,从许嫣这个角度能看到他眉目清朗,格外俊秀。
许嫣忍不住内心赞叹:这般好看的男子,怎么会出家呢。
水烧好了,元止泡好茶,送到许嫣面前,做出请的手势,许嫣这时发现他右手小手指明显少了指尖,忍不住颦眉问道:“大师,你那手指……”
“哦……手指啊……”元止轻轻叹口气:“我小时候很是顽皮,这是被刀子切下的,好些年了。”
“那,疼吗?”
许嫣看着那只手,心里只觉得难受。
“还好,那时年纪小不记得了。”元止想了想:“也许当时是很疼,时间太久,人的一生有很多事比肢体残损还要疼痛,这些小痛苦,反倒会早都淡漠了忘记了。”
“比身体残损还痛苦的事是什么?”许嫣眨着大眼睛问。
“比如说失去亲人失去很多很多的东西,如果有些东西从来没有拥有过,也就不觉得痛苦,那种得到后却失去的滋味才是最难以忍受的。”
“大师,失去过什么吗?”
“也许吧,每个人都得到过也失去过。“元止微笑着给许嫣又倒上一杯茶。
“曾经,我也有个妹妹,如果长大,应该是和许姑娘年纪相仿,许姑娘有十七岁了吧?“
“是啊,我这个月20号就是十七岁生日了呢。其实我师傅,哦就是顾提刑了,和我是同岁的。”
“大概是因为顾大人看着太过稳重冷静,没有许姑娘天真浪漫,更有亲切感。”
“啊,大师,你真的觉得我很有亲切感吗?”
“这个自然是真的,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大师,你的妹妹呢?”
“她四岁那年就死了。”元止的声音明显黯淡下去“我也失去了家,那年我只有十岁。”
“真对不起,大师,我说起你的伤心事了。”
这时听着外面有人喊道:“师叔,师叔,出事了,出事了。”
“何事惊慌?”
一个小和山跑进来,先施礼,接着说道:“师叔,妙光出事了。”
“妙光?”
元止站起来:“他能出什么事?”
“他毒死了秦夫人。”
“秦夫人?是何人?”元止这才发现事情似乎有点严重。
“师叔,刚才周家来人了,就是那位自杀死去的小姐的母亲,知客僧唤妙光泡茶,结果那位夫人喝了他送上的茶水就死了,刚才府衙的那个女大人过去了,说是毒死的。”
“什么?”许嫣吓了一跳:“妙光下毒?”
“不知道呢,妙光已经被看管起来了,原来,原来他是周家的人!”
妙光是周家人!这是怎么回事?
许嫣和元止随着那小和尚赶到客堂,莲生和郁世钊等人已经到了。
地上躺着一个中年女人,口鼻有血流出,明镜的脸色很是难看,而明空则一脸淡然,看到元止到了,冷笑一声:“又是女人,女人进寺就没有好事。”
妙光看到元止,像看到救星一样扑上来,扑通一声跪下:“师叔,师叔,你是了解我的,我不会害人啊,师叔。”
“哼,你这秃驴,我前些天还见你和姚嫂子在一起,原来你是周二柱的儿子,你以为赎身出去了我就不认得你了?你和周二柱长得一模一样,化成灰我都认得。”一个穿着文士长衫的人在一边指着妙光。
明镜被那声秃驴刺痛了,开口说道:“许掌柜,你是周家的账房先生,总也是读过书的,说话不要那么粗鄙好不好。”
“哈,我粗鄙,你们不是秃驴是什么?我家表小姐、姑奶奶还有乳娘都死在你们寺里,你们这些秃驴难辞其咎!还有你,小秃驴,你一定是为周二柱报仇毒杀了姑奶奶!”
元止被他嚷的头疼,上前扶起妙光说:“阿弥陀佛,到底发生了何事,妙光,你不要哭,仔细与我讲来。”(未完待续)
ps:大家怀疑哪一个?
第一百七十九 明光寺 (八 黄昏更觉东风恶)
“师叔,我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妙光抽抽嗒嗒地哭着,元止无奈,掏出帕子递给他。
“我在客堂门口,知客师叔叫我去倒茶,我就去了,结果那个人冲过来骂我,很凶的骂我,我不认识他,他说认识我。”妙光擦着眼泪:“是,我爹是叫周二柱,可我爹早在八年前没了啊,我娘把我送到庙里出家,上个月我是路过看到了过去老邻居,那和秦夫人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害她?”
“呸,你这狗贼,说的轻巧,你爹怎么死的你不知道?”
许掌柜跳出来指着妙光骂道:“是,你爹的死和周家是有关系,可他到底是在当铺时出了事情,大老爷将他打的重了些,可后来也给他找了郎中,最后没看好怨的谁来?家生子儿,还不是随主子心意?你爹死了,老爷看你们娘们可怜,将你们身契免了,你娘后来跳了河那是她没福气,你却心生怨恨,定是看到姑奶奶故意下毒!早知你就是周二柱的儿子,老夫人和姑奶奶一定不会将表小姐送过来。”
“等等,你们这老夫人、大老爷、姑奶奶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说得我脑仁儿疼,你,就你,老头你慢慢讲给我听。”郁世钊坐在一边,扇子往桌上一磕,指着那掌柜说道。
这时元止才看到他,上前施礼道:“小僧拜见英王殿下。”
这人是当今英王啊!
知客僧急忙也跟着上前拜见,明空则哼了一声一动也不动。
那许掌柜听说这就是英王,心中惶恐,便将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原来这妙光的父亲是周家当铺的掌柜叫做周二柱的。大概是八年前,周二柱收了一件东西。哪晓得是从秦王府流出来的,被秦王的人追到这里,周家赔了东西还赔了钱,周家大老爷就把一腔窝囊气发泄到周二柱身上,将他重重责打了五十大板,周掌柜身子本来就不好,被打了之后急火攻心就这样死了。周大老爷见打死了人。心里不太落忍。就把周掌柜妻子和儿子的身契还给了他们,将他们赶出周家。
“后来听说周二柱媳妇跳了河,没想到这小孽障被送到庙里来了。”
许掌柜指着妙光骂道。
“你才是孽障你全家都是孽障!”妙光不甘心被骂。反驳着,
“你是如何看出他是周二柱的儿子呢?”莲生问道。
“岁数对得上,再说这长相,和周二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嘛。我和二柱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什么样我最清楚。”
这时莲生想到乳娘的表现,她从厢房冲出来指着妙光喊鬼的。难道她已经认出妙光是周二柱的儿子,乳娘正是因为发现了妙光的身份才被杀的吗?
“那秦小姐的乳娘,可能认识那周二柱吗?”
“姑奶奶和表小姐是在当铺出事之后才来的,乳娘是秦家人。和周二柱应该是素不相识。孽障,你恨周家,竟然还对无辜妇孺下手。表小姐和姑奶奶碍着你什么了?她们是在你爹死后才来到周家的。”许掌柜说起来忍不住捶胸顿足,显得格外悲痛。
“你是周家的掌柜?”
这时知客已经命人上了茶。郁世钊端起茶碗看着许掌柜。
“是,小的是周家当铺还有米铺的掌柜。”
“可是周家的家生子儿吗?”
“正是。”
哐当一声,郁世钊直接连茶带茶碗砸到了那许掌柜身上:“你是周家的家生子儿,不是秦家的怎么为秦家人的死这般惺惺作态,不知道的以为你是秦家的忠实奴才呢。”
郁世钊发作的太突然,莲生都跟着忍不住一愣,
那许掌柜吓得浑身发抖,也不敢擦脸上的热水和茶叶,急忙跪下道:“殿下息怒,小的只是从小在周家长大,看到我们姑奶奶……”
“你们姑奶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秦家有多少家私在你们周家收着,如今这秦家小姐死了,秦家夫人死了,是不是就死无对证了?秦思道的财产我可是追查到了,要不要我报个数字和你对一下。”
许掌柜吓得一哆嗦,郁世钊指着在一边哭的妙光接着说:“这小家伙,我刚才路过客堂时看到那和尚叫他去倒茶,他是临时被抓去干活的,如何能时刻备着毒药?他去泡茶,那茶水是如何端上来的呢?”
妙光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喊道:“大人英明,大人您说的对,我在泡茶,这个人冲过来骂我,把我骂的莫名其妙,他就端着茶上前去了,是他将茶水递给这位夫人的,这位夫人喝了茶水,说了几句话就喊肚子疼接着就死了,这人就冲过来打我,说我下毒!”
“看看,别以为人家孩子小,好欺负,你就都招了吧,也省的本王费事,本王可是锦衣卫出身,折磨人的本事多着呢。”
郁世钊说着吹了吹手指,许掌柜吓得急忙喊:“殿下,都是我家老爷吩咐的啊,小的也是被逼无奈啊。”
明镜这时想明白了,指着许掌柜骂道“你这贼子,我就说一个深宅妇人怎能由掌柜的陪着来寺院,原来是你们早有预谋,让人死在我们寺院,真是打的好主意,这恰好遇到妙光是从你们周家出来的,若不是遇到他,是不是还要讹上我啊,说我毒死你们家姑奶奶?”
许掌柜听到这话,一声不吭垂下了头,应该是被明镜说中了心思,明镜心中暗道好险。明空冷笑着:“真是一出好戏,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估计那秦家小姐之死也是你们周家人自己搞的鬼吧。跑明光寺讹诈来了?”
周三公子怒斥道:“你们不能血口喷人。”
“喷人?你们做的这缺德事也配称自己是人?哦,想霸占人家孤儿寡母的财产,连自己家的出嫁女儿都不放过,真叫人开眼,我说知客,还等什么,咱明光寺是那么好欺负的吗?必须告他们!”明空平素很少说话,想不到这训起人来还格外有气势。
周家人理亏,三公子气的说不出一句话。
郁世钊哈哈大笑:“这才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来人,把这人先关起来,速去周家拿人,什么大老爷二老爷的,统统抓起来。”
锦衣卫答应着。周三公子喊道:“殿下,这许掌柜都说是我伯父命他做的,和我父亲有何干系啊。”
“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这谋夺亲戚财产的事你们周家谁都脱不了关系。”
郁世钊站起身,看着莲生含笑道:“我就说你遇到的事情都是饭后茶点,看我这个添头小菜送的如何。我在扬州正追查到前任盐政秦思道,你这边秦家人就出事了。”他走到莲生身边,忽然有用极低的声音说:“这是不是叫心有灵犀。”
这种事,我宁可不要心有灵犀。莲生想到秦小姐乳娘和今天秦夫人的死,想到那死亡背后可能存在的赤裸裸的夺产阴谋,只觉得浑身发冷。
东风恶,亲情薄啊。(未完待续)
ps:秦夫人是被自己家人谋害的,那秦小姐和奶娘呢?到底是怎么死的?不要着急,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八十一 明光寺(十 道是无晴却有晴)
周家大老爷二老爷都是四十开外的中年人,相貌儒雅,想不到内心这么阴险狠毒,竟然为了钱财指使手下下毒谋害自己的亲妹妹,更可恨是还想把这件事安在明光寺的头上。
诬陷讹诈寺院,在古代这个宗教信仰盛行的年代,能做这种事的人那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莲生心知这俩人是块难啃的骨头。
果然,周家两个人都矢口否认,不承认自己给手下掌柜下了命令,周大老爷更是口呼冤枉“大人,我可真没给许掌柜下什么命令,他自己谋杀主家,和我们兄弟能有什么关系?大人,他这是诬陷啊诬陷。”
“不承认是吧?没事,等进了锦衣卫大牢,你慢慢想去吧,想不明白,自然有人帮你想。”
“真不是我们兄弟所为,我们和周家也是书香门第,这些年虽然无人出仕,可也不会做这般丧心病狂之事啊大人。”周二老爷也连呼冤枉。
郁是钊一脸好笑:“当然,秦家的财产你们是一分也别想得到,不是你们兄弟俩,是你们整个周家,一文钱都得不到。”
“什么?你说什么?”
周家兄弟连同周大公子都惊讶的张大嘴巴,周大公司子结结巴巴地问:“什么秦家的财产,大人在说什么,在下怎么不明白?”
“那我就说点你们能明白的。秦家的财产牵扯到扬州盐道贪腐案,是要全部上交国库的,在说秦家唯一的继承人秦小姐也死了,这事儿正好一了百了,要是有继承人还能分个仨瓜俩枣。现在看那,一文钱都剩不下咯。”
周大老爷闻言低下头,二老爷子则睁大眼睛问道:“什么?继承人?那小贱人是什么秦家的继承人!我们周家给他们秦家保管了整整八年的财产,这没功劳也有苦劳,怎么死了一个小贱人,我们就一点好处也剩不下来?这是什么道理?”
莲生听着他一口一个小贱人,格外生气:“贱人?别忘记了她身上也流着你们周家的血。哦。是我忘记了,你们周家为了钱都能谋害自己的亲妹妹,亲外甥女又算得了什么?恐怕将秦小姐送到寺院也是有目的吧?”
“哼。那贱人根本不是我妹妹生的,她那样卑贱的野种也配流着周家的血?”周二老爷闻言哈哈大笑。
“二叔,人都死了,你还说这样做什么?表妹她到底在我们家长大。她是无辜的。”
周大公子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劝阻。
大老爷瞪了周大公子一眼:“你知道什么?幸亏那小贱人死了。否则就要败坏我们周家的家风,我们家还有女儿要嫁人的。”
许嫣听到这里冷笑:“一个巴掌拍不响,秦小姐被送到庙里,和你们家大公子关系匪浅吧。你已经有了妻室还勾引表妹,这就是你们周家的家风?为了财产毒害亲妹妹已经叫我开眼了,现在又把秦小姐的事情撇清。这周家的家风还真是清白。”她指向周大公子。
“我勾引她?”周大公子愣住,伸手指着自己:“怎么会!我和表妹都很少见面。一直是发乎情止乎礼,从未有过任何越轨之事,事关表妹名节,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周二老爷横了侄子一眼,冷笑:“大人,那秦香儿并不是我妹妹的亲生女儿,其母是我家妹夫一个疯了的侍妾,现在还关在周家后院,还这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秦香儿的生母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本来是有夫之妇,不知何时勾搭上我那妹夫,俩人珠胎暗结,后来还为了嫁入秦家谋害了自己亲夫亲子。这恶毒妇人生下的女儿能是什么好的?就在一个多月前,我妹妹发现她在和人偷偷米灰,那个男子应该就在这明光寺附近,而且她可能已经怀有身孕。我妹妹非常气愤,和我们兄弟商议后决定将她送到这寺院,以祈福为名住下。”
“这就稀奇了,既然你们发现她在明光寺附近和人幽会,又为何将她送到这里?那不是放虎归山?”王恒闻言,觉得事情很反常。
郁世钊大笑:“王恒你可真是老实人,这周家人的心思真是深不可测啊。”
莲生也点头道:“果然,你们周家人真是够可以,这是故意将人送到寺院,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意思了。”
周大老爷始终一言不发,周二老爷则叹气道:“这也是没办法,她总不是我妹妹亲生的,我妹妹心软,那个疯婆子疯癫了十来年她也也一直养着,现在这小贱人又重蹈其母覆辙,我们家人的意思是,若她和那奸夫逃了也好,只要对外宣称表小姐得急病死了就是,若是那奸夫对她无意,见她忽然来纠缠,那自然会要了她的命,此事也算有了了结。”周二老爷说到这里,冲莲生拱手道:“我们是带着棺木前来的,正好将尸体运回。还请大人成全。”
“你们兄弟谋害亲妹妹,不说个子午卯酉的可没人敢成全你们。”莲生看着周家兄弟一脸愤慨,到不像是心虚,反倒是周大公子,看人的目光躲躲闪闪,既然他和秦小姐并无私情,那么他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想到这里,莲生直盯着周大公子:“莫非派人谋害秦夫人的不是你们兄弟,而是另有其人。”
“那是自然,我们如何会害自己的亲妹妹,再说那小贱人已经死了,秦家的财产自然只有我妹妹继承,我妹妹无儿无女,我们何必费这二遍事。”周二老爷,振振有词。
“这话说的很对,那么是谁在得知秦小姐死了之后,却还想害死秦夫人并嫁祸给你们兄弟呢?那个人是在你们兄弟出事后得到最大利益的人。”
莲生说到这里,周家兄弟连同周三公子都看向站在一边的周大公子,而后者则心虚地干笑两声:“你们都看我做什么?怀疑我?哈哈,怎么可能,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我叔父,还有一个是我的姑母,我如何会做这等事。”
“兄弟亲人争产的事情本官见多了。只是周大公子,恐怕你是没想到,就算秦小姐和秦夫人都死了,你父亲和叔父被抓,这秦家的财产也轮不到你吧,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就是这个意思啊。”
周大公子听到这里,重重垂下了头。
“你这逆子!你竟然谋害亲姑姑!”
周大老爷气的要上手打他,周大公子冷冷一笑“哼,你们只是时间紧迫,没来得及设局,否则何必轮到我做这事。”
周家人真是恐怖。为了谋夺秦家的财产,身为长辈,明知道秦小姐和寺内某人有私情却还将她送来,故意让她走上不归路。而周大公子还真是完美继承了周家这种自私自利的基因,并将其发扬光大。
“汝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们而死,秦小姐虽然不是你们谋害,但你们都脱不开良心的谴责。”莲生指着周家众人。
“哼,良心值几个钱。”
周二老爷冷哼一声:“现在到好,这贱人死了,咱们一文钱也捞不到。”(未完待续)
ps:秦小姐怀孕了,孩子不是周大公子的,那么是谁的?这寺内和她幽会的是谁?
第一百八十二章 明光寺 (十一 妙光之死)
“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儿,既然你和秦小姐毫无私情,为何那奶娘认定是你?”许嫣想起了奶娘生前的话,她可是认定周家黑心,也认定和秦小姐私通的是周大公子。
“哼,有其母必有其女,那小贱人的亲娘便是不识廉耻的人,她和别人私通大概是被奶娘察觉到异常,便索性推在我儿身上,诬陷我儿清白,真是气煞老夫。”
“得,这点事你都气煞了,那你亲儿子谋害你亲妹妹,你不得气的下了地府兜一圈再跑回来诈尸啊。”郁世钊笑眯眯地用扇子拍了一下周大公子的脸:“小白脸,你竟然敢在我们面前下手,真是活腻歪了。”
“殿下,殿下,出事了!”
一名锦衣卫从外间跑来,在门口说道。
“嚷嚷什么,还能出什么大事?那个小白脸和尚也死了吗?”
听到这话,许嫣低声嘟囔一句:“什么人嘛,一看就是嫉妒元止大师。”
王恒在后面轻轻拉了她后面衣服一下,郁世钊权当没听到,因为那个锦衣卫接着说:“那个什么掌柜,死了!”
“怎么死了?不是叫你们看住他?”
郁世钊看到周家父子明显松口气,气的重重将茶碗放下。
“已经搜过身了,他可能是病死的,有宿疾在身,怪不得敢在咱们锦衣卫面前毒杀他人,原来是重病在身。”
那锦衣卫担心被郁世钊责怪,急忙将情况都说出来。
周大公子脸上明显放松下来。
莲生看着他笑道:“你觉得就此松口气,证人死了,不用担心被官府追责,恐怕当初就早抱着这样的心思吧。许掌柜是个病入膏肓之人。你是应允了给他钱还是从此照顾他的家人?”
周大公子摇头笑道:“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的。现在许掌柜死了,大人你何必苦苦相逼。”
“我才没那闲心逼迫你,你们周家,父子兄妹叔侄关系一团糟,每个人都那么自私狡诈,我这次抓不到你谋害亲姑姑的证据。以后你们周家自己窝里斗吧。”
周家众人听到这话都互相看了一眼。各自眼中都是满满的戒备。
郁世钊也一脸坏笑:“对啊,秦小姐在你们周家养了八年,结果呢。说什么为了不耽误自家女儿,恐怕是巴不得秦小姐私奔了或者死了,你们霸占秦家财产吧。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哈哈。赶紧将那三具尸体运回去。臭的不能再臭了。”说着看向王恒:“王恒,你也随同前往。先将秦家的财产封存。”
秦家的财产真是一文都落不到周家啊!
周家众人此刻才如丧考妣。只有三公子勉强打起精神,带着家人去收尸。
周家人带着尸体走了,莲生忍不住叹口气。
“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有一点,想不到周家人为了害死秦小姐处心积虑。秦小姐虽然不是他们所杀,但他们将她送到明光寺就抱着害死他的念头。所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存着这般恶毒心思的人家。想来过不了几年,自己窝里斗也会把家族拖垮的。”
郁世钊点点头。低声在她耳边说:“放心,将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害你表哥一家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时许嫣走过来问道:“那秦小姐的奸……什么到底是谁呢?她一个大家小姐,能见的人有限啊。”
“将妙光叫来。”
“难道你怀疑妙光?”许嫣愣住“他还是个小孩子啊。”
“因为是小孩子,所以一定知道很多别人不注意的事情,你忘记了,他可是很八卦的。”
许嫣去找妙光。
“妙光啊,在元止师叔那里。”
路上遇到的小沙弥说。
许嫣走到元止的院子门口,却看到明镜怒气冲冲地从里面冲过来。
看到许嫣明显愣了一下,头都没有回。
许嫣喊道:“元止大师,妙光在这吗?”
元止打开门,面色淡然,完全不像刚和人争执完的样子,看来可能只是明镜对他发火?“妙光啊,说是心情不好去扫塔,怎么,顾大人找他有事?”
扫塔?许嫣顺着元止手指方向,原来妙光要扫的是这小院对面不远处的一座七层的塔,此刻还能看到妙光站在四层的位置,许嫣喊了一声:“妙光!”妙光听到了冲她挥挥手。
“等会扫完妙光就下来了。既来之则安之,不如来喝杯茶。”
“好啊好啊。”
许嫣坐在小院喝茶,元止调好了琴,开始抚琴。这琴声很熟悉,正是那天在竹林中听到的那首曲子。
许嫣手里捧着茶盅,看着一身灰色僧袍的元止,只觉得琴声缥缈,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块,几乎潸然泪下。
这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惊呼,许嫣的思绪被打断,她如梦初醒站起来问:“出了什么事?”
“天啊,妙光这是要做什么!”
“妙光,小心点,不要做傻事!”
外面传来叫喊声。难道是妙光出了什么事?
许嫣急忙跑出去,只见一个影子嗖的一下从那塔的顶层跳了下来。
许嫣吓得捂住嘴巴:天啊,妙光跳楼了!
大家急忙往那塔下跑去,等许嫣赶到,妙光身上已经被盖上一件僧袍,明空站在一边,身上没有外袍,脸色冷峻,双手合十,嘴里念着佛号。
“妙光,他是被人推下来的吗?”
“他自己跳下来的。”明空抬头看着那高塔,最早赶来的几个和尚也不住点头:“是啊,是啊,他真是自己跳下来的,我们都看的一清二楚。怎会这样?莫非、莫非是中邪了?”说到中邪,那几个和尚都想到了秦小姐从秋千跳下来的事情,互相看一眼,忍不住向后面退了几步。
“胡说什么?这是寺院,哪有什么邪魔外道?再叫我听到此类话,严惩不贷。”明空本来就是冷心冷面的人,一发火几个和尚噤若寒蝉。
这时已经有锦衣卫通知莲生等人,大家一起赶到塔院。
莲生想到妙光聪明伶俐还略带八卦,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现在忽然死在眼前,心里也很是难受。仵作掀开明空盖在妙光身上的外袍,检查一番后说:“大人,这妙光的确是从高处坠落摔坏了头颅而死,并无疑点。”
“是啊,是啊,大人,我们看着他跳下来的。”
几个和尚在一边纷纷作证。
许嫣也难过地说:“是,他去扫塔,不知怎么就跳了下来。”
明空冷笑:“一个跳秋千,一个跳塔,哪里会这般巧合。女大人,从你来了这寺内就不安静,我就说过,女子是不能住在寺内的。”(未完待续)
ps:妙光也死了,死法和秦小姐一样!
第一百八十三 明光寺(十二 三个人的联系)
“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元止走来,看到妙光的尸体,念了声:“阿弥陀佛。”
“元止大师,妙光、妙光他……死了。”许嫣捂住眼睛:“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自杀呢?刚才远远地看到他在塔上还对我挥手呢。”
“你怎么知道他是自杀?”
莲生问。
“师傅,你说过尸体是不会说假话的,刚才仵作已经说了,妙光是从高空坠落而死的,我们大家都看到,刚才塔上只有他一个人,是他自己跳下来的啊,这难道不是自杀?可是当时只有他一人啊。”
“自杀啊……”
莲生看向郁世钊,后者则用担忧的目光望着她,莲生看到他,心里便有了底气,便问道:“刚才你们都是从何处赶来的,谁第一个来到这塔下?”
“我当时在元止大师那里喝茶,听大师弹琴来着。师傅,你不是叫我去找妙光吗,听说妙光在元止大师院子,我便去了,结果他扫塔去了,我看到时他在四层,还对我招手来着。后来听外面有人喊出事,我便跑出院子,正好看到妙光跳下来。第一个出现在塔下的,是……是明空。”
“是的,是的,小僧们刚走到塔院外,看到妙光站在塔顶摇摇晃晃,心里害怕,便喊叫他注意安全,没想到……没想到……”
“我们赶过来,看到僧值在塔下。”
一个和尚也指着明空说。
“我正准备去藏书阁寻几本书,刚来到这院子,正好看到妙光跳下来。”明空合十祈祷“阿弥陀佛。妙光这又是所为何事呢?”
众目睽睽之下,妙光的确是从塔上跳下来的。
明镜听说出事,带着人匆匆赶到。看到妙光的尸体,念了声佛号说道:“大家还是先散去吧,这寺内近日鬼影重重,各位一点要小心谨慎。”
说着指挥僧人抬走妙光的尸体。
明空不高兴了:“明镜,你是大执事,怎么可以在这里蛊惑人心,什么叫鬼影重重。咱们这里是寺院。自有菩萨保佑。你在这般浑说,休怪我翻脸无情。”
“笑话,僧值。你何时有过情?不过也好,多情总被无情恼。”明镜看向明空,语带讽刺:“菩萨保佑?诸位,还是多小心吧。这鬼啊没准就藏在咱们中间。许姑娘,以后请不要四处走动喝茶听琴的。这里是寺院,男女大防还是要注意的。”明镜一贯圆滑,此时却对许嫣格外犀利。
许嫣脸色一暗,刚要反驳。莲生轻轻拉她手一下,示意她稍安勿躁。
“气死我了,明镜说得是什么话?我只是喝点茶。听元止大师弹琴。又没做什么别的事。”
回到小院,许嫣嘟着嘴巴气呼呼地说。
“我总觉的明镜话里有话。”
莲生沉思着。
“对呀。这明镜平时看着很圆滑的人,怎么这会子说的莫名其妙,什么鬼呀菩萨的,还敢出言警告许嫣。”郁世钊背着手,在院子里来回走着。
莲生很赞同他的话,明镜刚才塔下说的话很有深意,难道……难道明镜想的和自己一样!
莲生望向郁世钊,发现后者也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眼光中有很多安慰存在:“我怀疑元止。”
郁世钊这句话虽然轻,却向一颗炸弹,许嫣立马跳起来:“元止大师?怎么可能怀疑他?”
“秦小姐跳下秋千时他在竹林中弹琴,妙光跳下来时他也在弹琴,难道是那琴声有什么问题吗?”莲生无视许嫣的不满和惊讶,继续沉思着。
“许嫣,你听到那琴声时是什么感觉?”郁时钊问道。
“殿下,师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元止大师那样超凡脱俗的人,怎么可能做这些事。你们呀,想象力也实在是太无边无际了。”
许嫣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那天在竹林,之前我听到的琴声是很悠扬的,如同空谷幽兰,闻之忘俗,后来他又弹的一曲却让我联想很多事,只觉得心中充满了悲愤不满,后来妙光还哭了起来,我才知道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是那种感觉。许嫣,你那时表情也是格外凝重,是不是也想到了什么?”
许嫣虽然认定此事一定和元止无关,可说起那琴声的感觉,也忍不住点头说:“今天元止大师弹的还是那首曲子,我听得很投入,也是直到外面人声嚷起来才醒来一般,也许元止大师的琴声是有魔力的吧。”
有魔力的琴声!
郁世钊和莲生对视一眼,心里都想到这点:琴声有问题。
“你进去之前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莲生总觉得明镜的举动不可能是偶然的。
“走到门口,看到明镜从里面出来,好像很生气,但是元止大师表情正常,所以我以为是明镜对元止发火了。”
“明镜不是明空,为人圆滑,不太可能无缘无故对元止发火。能让明镜发火的事情……”
这时郁世钊忽然低声说:“玄松。”
“什么?”莲生和许嫣一起问。
“那个死去的女尼,明镜的前任未婚妻,玄松!明镜已经失去了父母亲人,自己许身佛门,能叫他动怒的恐怕只有玄松。”
郁世钊见莲生和许嫣都面露疑惑,笑道:“相信我,我是男人,我知道男人最在意的是什么。虽然明镜口口声声说对玄松只是兄妹之情,但这根本不可能,玄松是他和逝去美好时代的唯一联系,他对玄松的感情之深恐怕自己都没有发现。”郁世钊叹口气:“男人对女人的独占欲是很强的,能让明镜失态的,我看只有那个死去的玄松。”
玄松和玄清,是上个月忽然自缢的两个女尼。最奇怪的是她们俩是同一天同时自缢的。
“明镜刚才的意思是这寺院内有人捣鬼,同时暗示许嫣要远离元止。”
郁世钊说完这话,就看到莲生脸上显出不忍的神情,她果然也是想到这点。而许嫣还是满脸不服气:你们怎么能怀疑元止大师呢?
“秦小姐和玄松……”莲生停顿一下,毅然决然的说道:“我要开棺验尸!”
“什么!开棺!”
许嫣吓了一跳“这大热天的,玄松她们入葬都一个多月了,那不是……那个啥……粘糊糊的,天啊,恶心死了。”
“许嫣,开棺验尸的确是一件很恶心的事情,但为了查明真相只能如此,我只觉得秦小姐、玄松二人的死一定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如果我没猜错,恐怕那两名女尼也是怀有身孕的。”
莲生的话如同在油锅中投入一瓢凉水,女尼怀孕,真的发生了这种事吗?
郁世钊目光凝在远处的塔尖,这明光寺内到底有多少阳光照射不到的黑暗角落!(未完待续)
ps:明镜似乎知道了什么……
第一百八十四 明光寺(十三 开棺验尸)
“开棺验尸?不可能。”
晚饭后,莲生直接走进客堂找到明镜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明镜坚决反对。
“为什么不可以?这是找出那两名女尼和秦小姐死因的唯一办法,你对她们的死也是有怀疑的吧?”
莲生直盯着明镜的脸,果然他垂下眼帘,不想和莲生直接对视。
“明镜,你上午和元止有过争执是不是。”
“没有,大人多虑了。”
“你撒谎!”许嫣指着明镜喊道:“我上午在元止大师院子外面看到你气呼呼的冲过来,明明是你们有过争执,元止大师当时面色如常,定是你和他吵。”
明镜冷笑:“我和他吵又能如何?难道在众人心中,元止是天神一般的存在?”
“你在塔下让许嫣远离元止,明镜,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为何不明着说出来?或许你是为了维护明光寺的名声,可你真的眼睁睁看着秦小姐,妙光,还有玄松等人死去,任凶手逍遥法外?”莲生语气非常恳切。
明镜无奈地叹口气:“大人这般冰雪聪明,果然看到了这寺内有人捣鬼。昨天我去祭拜玄松,遇到和她同房的玄月,才知道玄松出事之前,玄月闻到她身上有松香的气味,因此玄月怀疑,玄松可能和一个会抚琴的人来往密切。”
“松香的气味?”
莲生毕竟是外来户,琴棋书画完全不通,自然不懂这松香是用来做什么的。
许嫣听到这里,整个人脸色都变了,声音干涩:“松香。竟然是松香。可是难道明光寺只有元止大师一人抚琴吗?”
原来松香是用来保养琴弦的。也就是说玄松在出事前,频频和一个身上有着松香气味的人在一起。也正是这件事,受刺激的明镜冲到元止的院子,质问他和玄松到底是什么关系。
“原来松香有这样的用处,可是这几天元止身上并没有松香味,而是浓重檀香气味。”莲生仔细回忆一下,第一次在竹林相遇时候他就点着檀香。自己还真没注意到有松香的味道。
“奇怪的就在这里。玄松自杀的那晚。开门进来时身上檀香味很重,还在窗口点燃一根檀香。玄月说,那香味和平素寺院内焚烧的檀香完全不同。闻到那个气味,玄月渐渐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着后山好像有人弹琴。”明镜讲到这里,神色黯然:“女寺内原来有九名女尼。除去年老的三位,剩下的四个人都说那晚迷迷糊糊中听到了琴声。
松香味、与众不同的檀香味。还有半夜的琴声,这所有疑点都指向了元止。
“因此我上午去质问他,到底发生了何事。没想到,妙光竟然也这样死去了。唉。都怪我晚了一步啊。”
明镜和元止生活在一起多年,莲生更相信他的判断。
“因为这几样,你就认定和元止大师有关?难道明空不会抚琴?明空不烧檀香?”许嫣还是无法接受元止有嫌疑的事实。
“抚琴的当然还是有别人。禅茶一味,这琴也是必不可少的。明空的琴艺也很高,不过他这人平素讨厌女子,从不正眼看女子。元止在寺内人缘好,相貌也生得好,这世间男女的牵绊不外乎是为一个情字,许姑娘,你也是女子,元止和明空之间,你会选择哪个?”明镜反问道。
许嫣被他问的一愣,讷讷说道:“那自然……自然是选择……”这个问题对未婚女子而言,实在过于犀利,许嫣说不下去了。
明镜冷笑:“许姑娘,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短短两天,你对元止的印象都好到极点,更别提玄松她们。”他苦笑道:“元止当然不会承认,他从来都是那副风淡云轻的样子,平时看着还好,今天上午我真恨不能把他那张面皮撕下来。”
“开棺验尸,是撕下凶手面具的唯一办法,明镜,你在担心什么?怕最后的结果是自己无法承受的?玄松已经死了,你担心的难道是男人的面子?”
玄松的死如果真和元止有关的话,这说明其中必然有男女之情暧昧牵绊,这对明镜才是最致命的打击吧。毕竟明镜一直认为玄松是为他才出家的,而事实也许是玄松出家另有原因,这实在是太残酷了。
“阿弥陀佛。”明镜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好一会才缓缓睁开:“开棺吧,一切总要面对,我也希望还给玄松她们一个公道。佛经说自杀的人是有罪的,不以修持的工夫解脱生死将永世不得轮回,不得投胎,我不想玄松受这种苦啊。“明镜低下头,有泪水滴落在石阶上。
第二天一大早,莲生便带着着人来到后山坟地。这是她第一次主持开棺,郁世钊虽然讨厌尸体,还是陪同她前来,给她以精神上的支持。
明镜是知客僧,负责明光寺一切对外联系事宜,因此开棺验尸这种事,只要和他打过招呼就可以了。早上,林子里空气清新,明镜带着客堂里的几个僧人先念了一遍经后,莲生下令开挖。
衙役和锦衣卫们硬着头皮,用浸满醋的布围着鼻子嘴巴。莲生等人站在一边,明镜带着僧人安静地站在她身后,明镜始终闭着眼睛,低声诵佛。
眼看挖到了棺木,就听着一声大喊:“你们在做什么?”
明空急匆匆赶到,莲生头也不回:“你说呢,明知故问。”
“她们是二僧!”
二僧是佛教中对比丘尼的称呼,区别于大僧(和尚),别人这么说无所谓,但明空一直瞧不起女子,他高呼二僧,其中的鄙夷神色不加掩饰。明空喊道:“身为出家人,竟然自缢,这已经亵渎了佛祖。现在竟然要开棺,这怎么可以?玄松她们是佛门罪人,尸体会给寺院带来灾难。”
“明空法师,你们寺院现在已经有了灾难,我要做的是解决这些灾难,你就别在这凑热闹了。“莲生极为强硬,直接对锦衣卫一挥手:”让他老实点。”两名锦衣卫上前架起明空,掏出绳子将他绑上,许嫣此刻心情极为恶劣,索性拿出帕子堵住明空的嘴,明空满脸痛苦,恨恨地瞪着许嫣。
棺材盖被撬开,一股强烈的腐臭气息迎面而来,围观众人都往后退了几步,只剩下明空被扔在一边动也不能动,嘴巴被堵着,臭味一个劲往鼻子里灌,他只好调整下姿势,尽量用脸贴着地面,苦不堪言。
仵作忍着臭气检查完两具尸体,然后走向莲生,满脸都是惊喜:“大人,果然,这两个女尼都怀孕了。”
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仵作的声音很轻,但明镜已经听到了,浑身一震,猛地睁开眼睛,莲生回头看他,目光充满了悲悯。
玄松玄清二人和秦小姐一样,果然都有了身孕!
明镜转身就跑,刚跑几步被草丛的石块绊了一下,猛地上前倾倒,摔在地上,他没有爬起,而是趴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草皮,脸冲下无声地哭起来。
许嫣看着心里不忍,走上前去扶他,明镜站起身轻轻推开许嫣,垂着头,步履蹒跚。
明镜一步步走回明光寺,进门就看到元止背着手从旁边小院过来,他疯了一般冲上去:“元止!”抓住元止的衣领就挥拳。
元止却一只手直接按住他的拳头,明镜没想到元止力气如此大,被他拗着竟然是一动也不能动。
“明镜,你可不是只会用蛮劲的人。”
元止凑近明镜,深深地吸口气:“好重的死人味,听说你们去开棺了?怎么,打击很大?我上午已经和你说了,结果会更令你伤心,真是自作孽。”
他轻轻推开明镜,哈哈大笑着离去。
“元止,你不得好死!”明镜气得目呲尽裂,像受伤的狼一般哀嚎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 明光寺(十四 人生八苦)
“明镜,你犯戒了。”
他双手合十,脸色淡然:“人生八苦,我这是助你远离怨憎会爱别离,增进你的修为,明镜,动怒可不好啊。”元止站在那,灰色僧衣在上午的清风中飘扬,金色的朝阳映照在他的脸上,更显得整个人俊美异常,神采非凡。
明镜的心再一次被刺痛,他哀嚎着,痛哭着,刚做完早课正要去斋堂进餐的僧人们看着这诡异的场面,他们不知道平时稳重圆滑的知客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会悲痛到极点。
明空踉踉跄跄地跑进来,脸色铁青,黄色僧衣上都是土粉和青草的污渍,他上前一把拉起蹲在地上痛哭的明镜,低声说:“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我丢人现眼!”明镜大怒,一把甩开明空喊道:“你懂什么?不要装出一副清高样子,我烦透了!你们一个高高在上,是著名的画僧妙僧,人前高贵人后是什么?是鬼啊!你呢?你口口声声看到女子就心烦,瞧不起女子,你我都是女子所生,我曾经还有姐妹,还有未婚妻子,还有那么多的梦想现在呢,什么都没有了。全完了完了!”
明镜哀嚎着,推开明空的阻拦,再一次扑向元止。而后者只是轻轻避开,弹了弹衣袖淡淡地说:“明镜,你走火入魔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站住!”莲生、郁世钊和许嫣带着人从寺门进来,莲生指着元止问:“元止,你就真的没有心吗?”
元止回头笑道:“顾大人,我们修行的人就是要彻底磨灭自己的本心和情感,无欲无求。你在这里问我有没有心。是怀疑我的修为吗?”
“好一个修行!”郁世钊见明镜因为玄松的事已经崩溃,他忍不住冷笑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你这是做了什么?还好意思口口声声说自己修行。”
“那么殿下说说小僧做了什么呢?”元止依然是面带微笑,不动声色:“寺内最近发生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我知道顾大人在京中断案的名声是极好的,就算有英王殿下坐阵,总不能查不出真凶便拿小僧敷衍塞责吧。”
他说的冠冕堂皇,莲生听着一口气憋在心里。的确。所有的怀疑都指向元止,但没有任何办法给他定罪啊,缺少关键证据。
“明空。快将明镜扶走,在门口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元止冲着明空发号施令。明空狠狠地瞪着他问:“到底是不是你?为什么他们都说是你做的!”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他们说我是凶手我就是凶手了?多少人还说我有佛相,我成佛了吗?哈哈哈,明空你何时也变得这般幼稚。可笑至极。”元止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许嫣见元止这般嚣张。气的双手握紧拳头,恨不能冲上去打他。明空气恼地摇摇头,唤过两个小沙弥,叫他们和自己一起扶着明空回客堂。
许嫣平时讨厌明镜和明空。但看到明镜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神色,心中也很是不忍,走上前去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明空:“他这是受了太大刺激有些失心疯。你将这个药冲水给他喝下去就会好的。”
明空接过,双手合十:“多谢女施主。”
他竟然完全不在乎刚才许嫣将他口堵住的事情。许嫣忍不住惊讶问他:“你竟然不生我的气啊。”
明空依然还是面无表情:“事有缓急。是小僧差点耽误大事,当然女施主随意对男子动手总是不对的。”
许嫣气闷心道明空你还真是狗改不了那啥啊。
明空又对着莲生等人施礼,命人架着明镜离去。
“师傅,元止真是太嚣张了,气死我了。”
回到小院,许嫣气呼呼地一脚踢到假山上,疼得她哎呦一声。
“有什么办法,我们缺少关键性证据,没有证人。那几个女尼只能证明玄松和玄清在和一个带松香味的男子交往,证明玄松她们死的那晚听到了琴声,可都无法肯定那个男子就是元止。
“这个元止看着丰神俊朗的一个人,谁能想到竟然是个魔鬼呢。”许嫣忍不住叹气。
魔鬼!
许嫣的话提醒了莲生。
“许嫣,你还记得那天秦家的奶娘喊鬼的事情吗?当时我们以为她是神智不清,冲着妙光喊,现在想来其实她当时应该是认出了元止!”
“元止今年是24岁,八年前来到明光寺。秦思道也是八年前死在扬州的,难道说秦家的老人认识元止?”郁世钊在扬州办案对秦家的事情了如指掌。
“不错,很有可能秦家有人认识元止,还知道元止和秦家的关系,我们就从这里入手。”莲生的望向院子里的那个秋千,一阵风吹过,那秋千晃来荡去,那日秦小姐的笑声彷佛还回荡在这小院里,莲生心里暗道:秦小姐,妙光,我一定要揪出元止这个真凶,以告慰你们在天之灵。
郁世钊看她目光坚定,嘴角微微抿着,轻轻按了一下她的肩膀:“放手去做吧,元止这个人心机太深,如不早日将他的阴谋揭穿,以后危害会更大。我和你一起为民除害。”
第二天,莲生以英王请明光寺高僧讲法为名,将元止、明镜、明空等人请到法堂。
元止神色自若,明镜脸色明显还是不好,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一眼元止。明空依然是一副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本王今日想参详佛法,故请几位前来。”郁世钊微笑着,许嫣则眉头紧皱,站在莲生身后盯着元止。而元止完全不在意,端起茶碗,对许嫣露出颠倒众生的笑容。过去许嫣看到他笑只觉得瞬间春光明媚花都开了,此刻却是浑身发冷,恨不能一刀剜在他的心上,看看这颗心是黑还是白。
“殿下龙子龙孙,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
元止的话中有一些不屑。明空皱着眉头低声说:“元止,慎言。”
“佛说世间有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及五取蕴苦。这八苦环绕人的一生,哪怕这个人一心想跳出这八苦,这应该就是修行吧。”莲生的目光转向明空:“明空法师,你对女子有成见,讨厌女子,我想这应该和你早年经历有关。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童年时很吃了女子的苦头。”
“不错,我生母早逝,继母表面一套背地一套,我幼年时受了不少苦。”
明空此刻很坦然。
“明镜法师,你家破人亡,后来巧遇到玄松,在你心中她便是过去最美好生活的代表,因此你得知玄松怀孕后便觉得整个世间都崩溃了,无法自持。是不是?”
明镜闻言,低着头,缓缓点了点头,声音沙哑着说:“我本以为对玄松无关儿女情长,但……但昨日知道那件事……依然还是无法控制自己……阿弥陀佛……小僧修行太浅……”
“明镜法师,这都是人之常情,这说明你和明空法师本性纯良,不像有些人看着一团和气,其实背地里冷血到了极点,简直不能称之为人。”
元止听到莲生这么说,依然神色淡然,毫不在意。
“将穆姨娘带进来吧。”莲生拍拍手,只见小秀扶着一个中年女子走了进来。
元止看着那女子,忽然间一顿,手中的茶碗落到地上,他嘴唇哆嗦:“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会在此!”(未完待续)
ps:猜,那个女子是谁?真相真的是很伤人啊
第一百八十六 明光寺(十五 母子)
“元止,你认识这个人吧。”
莲生上前一步,扶住那穆姨娘,引领她坐到一边,眼睛却盯着元止不放。
元止瞬间冷静下来:“看错了,最近事情实在太多,认错了人也是有的。”
“穆姨娘,你可认得这位法师。”
莲生指着元止,那中年妇人看着元止,忽然哭了起来:“正儿,正儿,你是我的正儿。”
元止坐下,一声不吭,盯着那穆姨娘,眼神冰冷。
“穆姨娘,你儿子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莲生问。
小秀扶着穆姨娘在一边坐下,她掏出帕子擦着眼泪说:”我儿子叫万正,安庆人,今年二十四岁。”
莲生看了明镜一眼:“明镜法师,你是知客,寺院常驻和往来挂单都在你那报备,你可知道这明光寺何人俗家姓名是万正?”
“元止俗家姓名万正,安庆人士,十二岁在九华山剃度,至今已经十二年。八年前从扬州来到明光寺。”明镜抬头看着元止目光坚定:“元止,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就凭一个度牒你就认定我是她的儿子?”元止大笑:“明镜,昨天在寺门口你对我大吵大嚷,大家都看着的,你身为知客,寺内众人挂单都需要在你那备案,谁能保证你不会利用知客的身份故意诬陷我,这女人的话没准就是你教唆的呢。”
“元止,你……”明镜被他气的满脸通红:“元止,你胡说八道!”
“明镜,你就这么点能耐?说不过我便骂人。呵呵。”元止目光中充满鄙夷,看向明镜满满的都是挑衅。
明镜被他的目光这么看着。忽然间觉得全身的血都集中到头顶,精神亢奋起来,嘭的一拍桌子站起来就扑向元止。
元止嘴角滑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他似乎就一直等着明镜发怒扑过来。
莲生迅速捕捉到他的微笑,急忙大声喊道:“拦住他。”
郁世钊手疾,抓住明镜,许嫣看到明镜袖子中有亮光一闪。急忙上前抓住明镜的手。只见他手中竟然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原来他今天是有备而来。
明空费劲抢下匕首下,明镜大喊:“是他做的。都是他做的!我要杀了他,杀了他。”明空用力握住他的手:“明镜,冷静冷静,他已堕入魔道。你还要修行的。”
明镜在他大力劝说下喘着粗气坐下。
元止一笑站起身合十道:“英王殿下,这就是您要论的佛法?那恕小僧不能奉陪了。”
“元止大师。你就不想知道这位穆姨娘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小僧不认识这个人,也不想知道这人发生了什么事。”
元止这就要走,莲生直接喊道:“难道你也不想知道你妹妹的事情吗?”
元止愣住,随后笑着:“大人可是听许姑娘说起过我妹妹的事情?她早已经死去十二年了。”
“你可曾亲眼看到你妹妹的尸体?我想你当年也没有亲眼看到你母亲的尸体吧?所以今日。你才能看到她,同样的道理,谁又能保证你妹妹站在你身边却相见不相识呢?”
郁世钊喝道:“关上法堂的大门。事情没有解决我看谁敢出去。”
“殿下这是非要小僧应承下罪名了?”
“非也,本王只是想满足一个母亲的愿望。”
郁世钊摇着扇子“佛家以慈悲为怀。我想元止大师也不想这位母亲思念儿子,整日以泪洗面吧。”
“思念儿子……哼……”元止冷冷地哼了一生,坐下一声不吭。
“小秀你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穆姨娘。”
莲生看向侍女小秀。
小秀点点头说:“其实我家小姐并不是周夫人所生。”听到这句话,元止看向小秀,目光闪烁不定。就听着小秀继续说道:“小姐的生母其实是穆姨娘……”
“你说什么?”元止忽然神色大变。
小秀害怕地看着莲生,莲生则上前拍拍她的手背说:“别怕,你继续讲。”
“我那时年纪小,因此夫人和我娘说话有时并不防备着我,那时穆姨娘神智有些不太清楚了。夫人背后和我娘说,穆姨娘的病是治不好的,因为是天谴,是她抛夫弃子和他人媾和的报应。”
“抛夫弃子是怎么回事?”
莲生问道。
“呵呵呵,大人,我就坐在这里,为何不问问我这个当事人呢?”穆姨娘忽然开口说道。
“穆姨娘,你的病……好了?”小秀有点惊讶地看着穆姨娘,后者则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若是神志清醒,还会活到现在吗?”
她用帕子按着眼角的泪痕:“大人,就让小妇人给在座各位讲个故事吧。这可真不是一个好故事。这个故事中的女人和人通奸还谋害亲夫,抛弃亲子,这个女人真是该天打雷劈啊。”
元止听到这里,右手紧紧抓着星月菩提佛珠,一个个捻着,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什么。
“大家都知道我们安庆府的徽商吧,徽商天下闻名,可是谁知道那些守在家中的女子,要渡过怎样孤单寂寞的日子呢?有这样一个女子,她嫁给了一个商人,商人重礼轻离别,这女人一个人在家照顾儿子,守着诺大的宅子,心里就渐渐生了怨气。十八年前,这女子遇到了一个书生,那书生相貌生的好,见到那女子惊为天人,一来二去这两人便在一起了。”
说到这里,元止哼了一声:“佛门净地,岂容你满口胡诌,说这等有污清白的事情。”
“元止师兄,正因为是佛门净地,才要正风气,还明光寺以清静,这位夫人,你继续讲。”明空在一边说道。
“明空你不是最恨这等不识廉耻的女子吗?今日还真叫我开眼界。”元止反唇相讥。
“是,我是对女子有偏见,但我对事实真相并无偏见,若这几个女子都是被人谋害,找出凶手小僧义不容辞。”
许嫣在一边拍手道:“好!明空法师说得好!”
“那是十八年前,这女子的儿子只有六岁,女子舍不得儿子,那书生也要求取功名,两个人只能暗中往来,这样过了两年那男子进京赶考,女子发现自己怀孕了。女子的丈夫不是傻子,他知道女子怀有别人的孩子,大发雷霆,追问奸夫是谁,甚至打算开祠堂将女子沉塘。就在这时,传来那书生金榜题名的消息,女子的丈夫觉得这书生奇货可居,只要牢牢抓住这女子和她腹中的孩子便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你胡说什么,我父亲不是这等人!人都死了,你就可以诬陷他吗?”
元止气的一拍桌子。
穆姨娘苦笑:“你好好想想,当年你父亲是如何对你,又是如何对待你小妹的,你小妹出生后他可曾抱过她?对我又是如何?是,是我不守妇道做下这等不知廉耻的事,可他折磨我一个人也就罢了,他却连孩子都不放过,他竟然……竟然……”
穆姨娘讲到这里实在说不下去了,伏身爬在桌上嘤嘤哭了起来。
元止叹口气,闭上眼睛抓着手里的念珠,完全失去了精神。(未完待续)
ps:秦家的姨娘是元止的亲娘,也是秦小姐的亲生母亲,那么……
第一百八十七 明光寺(十六 真相最伤人)
“他不是奇货可居吗?怎地虐待你们母女?”许嫣见惯大宅门里面的龌龊事,闻言觉得事情有点蹊跷。
“秦思道来到我们安庆府下面做知县,我丈夫找他办事,他推三阻四从不应承,我丈夫心里很是恼火,这时他竟然又从杭州迎娶了周氏,周家家财万贯……”
穆姨娘回忆起那可怕的一年,浑身都在发抖。
“贱人!秦似道娶了周家嫡女,很快就能有子嗣了,你生的野种人家不在乎,哈哈哈,竟然不在乎!”秦思道成亲那天,穆姨娘抱女儿坐在房中默默垂泪,丈夫万光忽然喝的醉醺醺的冲进来:“我刚从秦思道的婚宴上回来,知县给我发帖子参加婚宴,多有面子!哈哈,他妈的谁知道我和知县是同靴之谊啊!呸,你这贱人,你给老子戴绿帽子,贱人!”万光越想越气愤,上前一把抢过女儿,那女孩才三岁,被万光一身酒气大喊大叫吓到了,哇哇大哭。穆姨娘怕他伤害孩子,冲过去抢夺:“你放开她,做错事的是我,你冲我来,不要伤害孩子!”
“冲你来?”万光大笑,笑得直不起腰:“呸,老子嫌你脏!”他一双醉眼对上那女孩,酒精上脑,一个淫邪的主意忽然冒出了头,他对着女童痴笑起来。做为母亲,穆姨娘敏锐地察觉到危险,用力上前撕扯,想把女童抢回去。但她一个弱质女流,如何拼抢的过一个丧失理智的醉鬼?穆姨娘被万光用力一推,头部撞到墙角,晕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恍惚听着女孩在哭。等她醒来,万光倒在床上,赤身裸体,呼呼大睡,那女童也光着身子一动也不动。
穆姨娘吓坏了急忙去查看女童动静,却看到她下身都是血,口鼻呼吸微弱。穆姨娘像一只受伤的母兽发出凄惨的哀嚎。顺手抓起枕头。狠狠地砸向万光,那万光睡得正香,被穆姨娘搅了美梦。起身一巴掌将她打向一边怒道:“贱人,你想谋害亲夫?”
“万光你这丧尽天良的,我和你拼了!”
穆姨娘眼睛通红,疯了一般又扑上去。却被万光轻轻一推,撞向墙角。
“和我拼?你也配?你和现任知县通奸生下野种。张扬出去你就得带着你那野种被沉塘。他秦思道能耐是吧,能考中功名,我呸,我手里捏着他的野种。滴血认亲知道吗?我随时能毁了他!他敢玩我老婆,我就敢玩他女儿!哈哈哈,这叫天理轮回报应不爽!”
万光哈哈大笑。面目狰狞,穆姨娘再一次扑向他又被他压在身下“给脸不要脸。老子要母女一起玩!”
法堂里的穆姨娘讲到这里,整个人都激动的说不出话,她望着菩萨像喊道:“作孽的是我,由我一个人来偿还,为何要这样对待我那无辜的女儿!”她满脸泪水,浑身颤抖,在座的各位都被她讲的故事惊呆了,郁世钊在锦衣卫见识过很多凄惨的事,但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叹口:“冤孽,都是冤孽。”
元止依然冷笑不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能证明我爹做过那些事!分明是你污蔑陷害,你不守妇道和秦思道通奸,勾结秦思道害死亲夫,还想编造这些谎话来蒙骗世人,其心可诛。”
穆姨娘含泪不住摇头:“不是,不是,万光他真的做了那些事,他这个禽兽啊他……”
莲生忍不住提醒元止道:“元止,秦小姐是早年是否被人侵害,这点想必你比谁都清楚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穆姨娘闻言有些发愣,眼神止不住看看莲生又看看元止。她没搞懂莲生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讷讷地说:“正儿当时并不知道此事,万光虽然禽兽,可在儿子面前却是极好的。他……”
“够了!”元止一声大叫,接着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是的,他被莲生提醒想起来了,他勾引秦小姐,和她有了奸情,当时秦小姐并非完璧之身,他还想过,看来秦家家门不严,秦小姐小小年纪就被人夺去了元红,真是活该,这才叫报应呢。
莲生不忍心再继续欺瞒穆姨娘,便低声说道:“穆姨娘其实秦小姐不是自杀的,是他杀,而且在死之前已经怀有了身孕。”
“什么?”穆姨娘闻言大惊:“谁害死了我那苦命的女儿?是谁?”
她扑上前,摇晃着莲生“大人,求你告诉我,告诉我,我这女儿命太苦了,自小就被万光那禽兽……后来去了秦家,秦夫人表面上待她好,实际却和周家人一起想除去她霸占全部财产,我又为了自保只能装疯卖傻啊,我那苦命的女儿啊……”
莲生无力地垂下双臂,她不知该怎么面对。
许嫣狠狠地指着元止说:“秦小姐怎么死的还要问你那好儿子,他比谁都清楚。”
穆姨娘的目光转向元止,知子莫过母,虽然他们已经分离了十二年,穆姨娘还是从他复杂的眼光中发现了什么。她吓得急忙松开莲生,往后面退去:“难道……难道……是你……天啊!”她哀嚎着,靠着墙壁,一只手抚着胸口,面色痛苦。小秀上前扶着穆姨娘,小声说:“我家小姐半年前来明光寺进香,当时看到这位法师在弹琴,回去后小姐像掉了魂,奴婢还和小姐开玩笑说魂儿丢在菩萨这里了,哪想到这玩笑的一句话竟然成了真的。小姐后来每个月都来进香几次,我娘当时叮嘱我小心大公子夫妻给小姐使绊子,奴婢也笨,一心提防大公子,根本不知何时,小姐……”小秀说到这里掉下眼泪:“奴婢要是知道这法师有问题,拼着一死也要护着小姐清白啊。”
穆姨娘拼着全部力气,冲到元止面前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孽障,你可知道她是你妹妹,你的妹妹啊!”
元止挨了打,也不知道疼,鄙夷地看着穆姨娘:“你有什么权利打我?你和秦思道设计害死了我爹,如不是我跑得快,怕是也死在那场大火中,可笑的是,我这十二年,心里竟然念念不忘要向秦思道讨回公道,我以为你和妹妹被大火烧死了,现在想来那场火怕是你放的吧?你害死亲夫,还妄图烧死亲子,虎毒尚不食子,你这种女人有什么权利打我?你也配?”
“不是的,不是的正儿,我没想烧死你,秦思道说他生了病,不能有子嗣,答应要向对待自己亲生骨肉一样对待你,我这才答应他,那日你爹在秦家喝完酒回来毒发,我本来是想放把火带着你们兄妹趁乱跑到秦家,哪想到风势忽然变了,那火烧起来完全不可收拾。”
“我那时刚逃出来,躲在假山后,老天让我看到秦家人假借灭火将我父亲推入火堆……真是老天有眼。我那时已经十二岁,秦思道的鬼话你也能信?只可惜这厮竟然病死了!”
“元止,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是如何害死秦小姐,还有那两名女尼的,对了,掐死奶娘的也是你吧。”
“大人真会开玩笑,小僧只承认是这妇人的儿子,并未承认别的,大人是从哪里看出小僧杀人的呢?”元止很快恢复了镇静,淡淡一笑,眉宇中雨过天晴格外俊朗。
“那日看到你的残指我就想,为何竹林中弹琴时并未注意到。我一直在纠结一个没有断指的人掐死了奶娘,现在想来,你弹琴时小手指戴了护甲,谋杀奶娘时也戴着吧?奶娘曾经在你少年时代见过你,她认出了你,所以大叫魔鬼,你便将她骗出,杀害了她?”
“一派胡言,大人若只想叫小僧来认亲,小僧已经认了,大人还要再将莫须有的罪名加在小僧身上?未免欺人太甚。”元止伸个懒腰:“小僧累了,想回去休息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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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 明光寺(十七 畏罪自杀?)
郁世钊一把抓住元止的衣服领子:“老实点,你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信不信我可以不用任何罪名就把你活剐了?”
元止用力一挣,接着用手轻轻掸掸自己的衣服:“那是当然,您是王爷,杀个把个像我这样的人不过是小菜一碟。但这世间世人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只是个普通的修行之人,没凭没据将我杀掉,那是昏君所为。哈哈,英王殿下,您的位置听说也不是那么舒坦的,想杀我,随便;坐稳您的位子,可不随便。”
嚣张,不是一般的嚣张。
莲生第一次遇到这样嚣张的犯罪分子,一时间真恨不能一把撕下他道貌岸然的面具,将他做所的一切都昭示在世人面前。
穆姨娘此时已经完全崩溃了,她神情恍惚,整个人都靠在小秀身上,嘴里喃喃自语,小秀看向元止:“你就忍心见穆姨娘这样吗?”
“求仁得仁,这一切不都是她自找的吗?”元止笑得很残忍,看向郁世钊:“殿下,还不打开门吗?你想要的结果是永远都得不到的,不必白费心思。”
穆姨娘忽然疯了一般扑上去,厮打着:“真的是你杀了香儿?是不是你?你害死了香儿?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啊!你怎么能做这种事,丧尽天良啊!”
元止面无表情认她捶打几下接着一把按着她的手,重重地将她推开,不耐烦地说:“够了,我的忍耐是有限的。”穆姨娘被推得噔噔噔向后退了好几步,莲生手疾,伸手将她拉住,穆姨娘一脸惊讶。想不到元止会这样对待她,在她记忆中元止还是那个十二岁的倔强少年,她还不能理解十二年的时光,复仇早已经深深刻入心底,流动在血管中。
“穆姨娘,别在这惺惺作态了,你亏欠我们父子十二年。现在一切不过是连本带利讨还回来。你这幅样子做给谁看?”元止冷冷地看着穆姨娘:“好了,省省吧,厚颜无耻的人听说命会很长久。你还是好好想想后半辈子吧。秦家的财产被查封了,周家也不会养你个疯婆子,奉劝你好好收拾下,打扮下还能满楼红袖招。哈哈哈。”元止眼泪都笑出来,到了最后根本分不清是哭还是笑。只听到低声的呜咽。
“够了!元止!不管她做过什么,毕竟是你的生身之母,你怎可这么对待她!”明空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质问。
“明空,你不是讨厌这样的女人吗?她和你继母一样。都是恶毒的坏女人,这样的女人通通该死!”元止走近明空,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檀香味道。元止聚精会神地望着明空时,明空只觉得自己神思恍惚。大脑一瞬间放空,元止说:“明空,你是僧值,我有没有罪只有你能判断,你觉得我有罪吗?”
明空用力摇摇头。
“哈哈,看到了吧,世俗律法和佛门清规其奈我何,僧值说了,我没有罪过。阿弥陀佛。”元止忍不住洋洋得意。
明空看向莲生:“大人,佛家以慈悲为怀,小僧想请大人允许和元止单独待一会儿,小僧也许能劝说他改恶从善。”
“你和他单独在一起?”
莲生有点怀疑担心明空会出事。
郁世钊轻轻拉他袖子一下,非常小声的说:“你傻啊,元止要是做了点什么,那不正是给咱们抓他的理由了?”
这也行啊?莲生实在是太想攻克元止这个硬骨头,现在死马当作活马医,只能带着众人离去。穆姨娘神情恍惚被小秀扶着,一步三回头,最终还是离去了。
元止见大家出去了,得意地坐下,看着不远处的香炉:“怎么,你想和我说什么。”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呵呵,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活腻歪了?”
“你知道,我和你是一类人,元止,你也知道英王不会放过你,他想抹去你轻而易举。难道你不想让你的想法你的做法继续下去吗?”明空露出神秘的微笑:“我可以做到……继续你要做的事情,我也有痛恨的人,仇恨像是春蚕,每个晚上都咬啮我的心,真疼啊,那种闷闷的疼,元止你懂吧。再说,现在这里只有你和我,就算我出卖你,会有人信吗?我的话,做不得证言的。”
元止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几粒檀香,起身扔到香炉里,很快,房间内充满了奇异的檀香味道。
明空的表情也开始越来越放松。
“既然你有这个心,那我就和你说说。我也担心,这次惹恼了英王,就算他们找不到重要证据给我定罪,我以后也可能会被看管起来。这还真是很寂寞啊。”元止叹口气“其实很简单,那些浪荡的女人,你只要一个眼神就够了。”
“如何让她们像自杀一样死去呢?你知道,做事是不能留下痕迹的。”
元止黏着手指“多香啊你闻到这香味了没有?它可以让人思维混乱,一个人思维混乱的时候,你要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只靠这檀香?”
明空微笑着摇摇头,表示不太信。
“只靠这个当然不行,还有琴声。明空,你不知道这十二年为了报仇我都经历了什么。这琴声是一个世外高人传授给我的,它能激发人内心最隐秘的情感,在檀香的共同作用下,让人迷失心智,只要你在他身边不停地暗示一件事,他最后就会去做的。”
“这样说,你暗示秦小姐的就是秋千,暗示给妙光的是跳下去?那两个女尼的,就是自缢了?“
“不错,那个玄松,本是有未婚夫的人,在寺内惊鸿一瞥就追着我出家,这样的贱人,你说我替明镜除去她不是大好事一件?”
“你除去她,为什么还要毁她们的清白!”
“清白?哈哈哈,明空,你这话真好笑,这些贱人有什么清白,你啊,真是……”元止摇头大笑,忽然他的笑容凝滞在嘴角,眼睛睁得大大地,因为明空已经将一把匕首送入他的胸口。
“明空,你疯了!”
元止大口喘着粗气,原来胸口的疼是这样的啊。
“元止,你以为我真的被你的檀香迷住了?你这些技俩对心智坚定的人毫无用处。”
明空冷冷凝视着他:“既然律法上治不了你的罪,就由我送你见佛祖吧,阿弥陀佛。”
明空又用力将匕首往元止胸膛推了推,元止一阵剧痛,嘴角有血流出来。
他伸出手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明空拔出匕首,血一下涌出元止的胸口,明空将匕首塞到元止的手中,低声说:“你自知罪孽深重,畏罪自杀了,元止。”
元止嘴巴里冒着血泡,努力挣扎着想要说什么。
“你是想问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假的吧?”
明空贴着他耳朵低语:“元止,你猜呢?”
他忽然高喊道:“快来人啊,元止畏罪自杀了!”(未完待续)
ps:明空杀了元止。其实元止自己也不是很想继续活下去了吧,他一直在嘴硬,用打击穆姨娘来掩饰自己的虚弱。
明光寺其名似乎有光明存在,可是光明背后总有阳光照不到的角落啊。
第一百八十九 明光寺(十八 但余钟磬音)
莲生等人急忙冲进房,元止还有微弱的气息,看着莲生,嘴角露出谜样的微笑,轻轻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沫子,手垂了下去,那张绝世容颜瞬间变的安静无比,眼光也渐渐暗了下去,他的生命之火已经耗尽。
“怎么会自杀?”郁世钊看着元止手中握着的匕首,莲生绕着元止坐着的尸体走了一圈,明空镇定地站在那,面无表情。
“他真是自杀?”
莲生凝视着元止握着匕首的手。
“是,那把匕首是明镜的,我抢过来刚才放在一边,不知怎么被他拿去。”明空叹口气:“他死之前把事情都和我说过了,也忏悔了。自杀是大罪,永远都要背负在地狱中辗转不得轮回的痛苦,这对他也是一种最痛苦的惩罚吧。”
明空说着闭目合十。明镜在看到元止尸体的那一刻,也觉得内心中全部的愤怒和不满都烟消云散了,他伸手合上元止的眼睛,也跟明空一起念起了往生咒: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莲生不信元止会这样悄无声息的自杀。
之前他那么嚣张,那么自信,怎么可能在他们出去这一会儿就自杀了?
郁世钊看着念着往生咒的两个人,轻轻拉着莲生到窗口说:“算了吧,就当他畏罪自杀算了。”
“为什么?他这样的人一定不会轻易自杀。”
莲生闪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不解地望着郁世钊。
“水至清则无鱼啊。”郁世钊指着法堂的佛像:“真相可能只有这菩萨知道了,这个结局对大家,对元止应该是最好的结果,元止做的错事已经得到了惩罚。一切就这样过去吧。”
莲生看着面色淡然平静念诵的明空,心中五味杂陈。
元止的尸体采取火化的方式。
“这种叫做荼毗,是我们出家人最常见的处理尸体的方法。”火葬现场,明镜不忘自己知客的责任,还在向郁世钊和莲生讲解火葬的方式。
郁世钊点点头,莲生看着元止的尸体被抬上木柴堆上,一个年老的僧人带着众僧在一边诵经。
“那是我们的主持大师。身体不好。平时很少出面,唉,想不到今天竟然要出关世为了送元止。主持大师很喜欢元止的。”
明镜看来是个厚道人。自从元止死后,已经放下了内心悲痛,能够以平常心来对待了。
一代画僧妙僧元止就此灰飞烟灭。
许嫣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塔院,彷佛看到妙光在塔上笑眯眯的对自己招手。
“妙光。你安息吧,害死你的人也得到了惩罚。他是自杀,按照你们的佛经,他将永远在地狱被烈火焚烧。”许嫣跟着众僧看念了几句佛。
下午,莲生等人离开明光寺。
明空已经在大门口等待许久了。
“大人什么都不问吗?”明光看向莲生。
“僧值要是想说自己会说的。既然不想说那就让一切都过去吧。”
莲生不知该如何面对明空:一方面他是结束这个案子的功臣,另一方面他又是杀害元止的凶手。
“元止承认,他可以用檀香迷惑人的心智。这是我检查他住的院子搜查出来的檀香。交给大人,希望大人能研究出这些檀香的成分。”他将一个布袋交给莲生。
“元止还学习了摄魂之术。利用琴声暗示引导他人。可惜,这个方法从此将无人知晓了。”明空叹口气“这样也好,从此这害人技俩能绝迹,也是一件大好事。“
“多谢明空法师。”莲生接过布袋,低声对明空说道:“法师心中的块垒也该消散了吧。这世间的女子并不皆如法师所想那般。”明空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莲生一行人走了一段路,远远地听到明光寺内传来两声寂寥悠长的钟声。回荡在山林间,回过头去,正是残阳如血的时候,半落山耳朵夕阳给远处山林渡上一层血红又带着金色的边。
明空一个人坐在僧房打坐,一架琴放在他面前。他伸手轻轻抚了几下那琴。守在他僧房外的小沙弥听到一阵哀怨的琴声传来,只觉得内心格外哀痛,小沙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想,原来知客和元止法师的关系这么好啊,他这一定是在为元止法师伤心呢。
天黑之前,莲生等人回到了杭州府衙。王恒已经等候在那里了,看到郁世钊上前报告道:“秦家的财产都已经查封完毕,秦思道的赃款这次都能全部追回来。”
“做的好。”郁世钊拍拍王恒的肩膀:“这秦思道在盐政任上贪腐,搜刮了这许多钱财,自己却英年早逝,现在独女也死了,妻子也没了。这一大笔家财又要充入国库,这真是何苦来哉。”
“大概当年他春风得意时从没想到身后吧。”王恒叹口气:“如果不是为这些钱,他又何必心力交瘁死的那么早,真是机关算尽到误了自己的性命。”
这时空中传来扑棱翅膀的声音,一只鹰扑打着双翅,落到郁世钊肩膀上。
“乖,又带来什么消息?”
郁世钊将鹰转移到胳膊上,伸手摸摸它的头,那鹰得意地叫了一声,像是格外享受。
郁世钊从它脚上接下来一个小小的竹筒,打开蜡封倒出一个纸条,看完后笑着对莲生说:“乾二已经到南通了。这家伙,竟然娶了那个老板娘。”
“林三娘?他娶了林三娘?”
没等莲生说话,许嫣乐的一蹦三尺高,旁边的王恒躲闪不及,差点被她撞到下巴。王恒捂着脸急忙往后退了一步,许嫣抓着王恒的胳膊蹦跳着:“天啊,木头乾二竟然娶了风情万种老板娘,天啊,我这是在做梦吗?王恒,你看看我是不是做梦。”
王恒也不客气,伸手掐了她胳膊一下,许嫣疼的哎呦一声:“喂,王恒,你干嘛?”
“帮你鉴证下是否做梦啊。”王恒眉毛一扬一脸正色。
“师傅,你看啊,王恒欺负我。”
“欺负你吗?我看不到也听不到。不知道不知道呀。”
莲生此刻也满心都在想乾二。
乾二竟然偷偷跑出去娶了林三娘,这真是太八卦了!哎呀呀,好期待见到他们呀。
走在路上的乾二此刻不停地打了几个喷嚏。
“看看,又着凉了吧。”林三娘心疼地拍了乾二的胳膊一下。
乾二憨厚地笑笑,在林三娘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还不是昨夜为了娘子幸福,为夫不吝身体的,这才着凉。”
“你这人……”林三娘羞的低下头。
这时前方出现一个出殡的队伍,乾二的目光扫过那抬着棺材的人,忽然喊道:“站住,把棺材给我放下。”(未完待续)
ps:还得抱的美人归的乾二哥吧?
第一百九十 人面何处去(一 人头)
“你喊个什么呀,吓死个人。”林三娘眼波流转,格外娇媚,说话时顺手拍了乾二一下,低声嗔怪着。
“你们,停下来!”
乾二望着娇妻眼光中充满了宠溺,对着林三娘说:“这棺材有蹊跷,娘子且等我片刻。”说完就大步走过去,干脆直接拦在出殡的人面前,双手一横,示意人家停下。
这伙人里打头的是个中年汉子,当即喊道:“你谁啊,你说停下就停下,这出殡呢,能随便停吗?”
乾二木着脸,面无表情:“我叫你们停下。”
“哪里来的愣头青,敢拦着出殡,我看你是找打!”那中年汉子撸着袖子冲上前去朝着乾二的胸口一拳打去,那拳头打出去却如同打在棉花团上,接着竟然被反弹出去,那汉子站立不稳,一个屁墩坐在地上,气恼的骂了一句,揉着拳头又要冲上。林三娘在一边娇笑道:“我说呀,你可别丢人现眼了,我家相公的功夫,那可是一般人都顶不住的。”听到这话,抬棺材的四个人齐齐露出猥琐的笑:“哈哈哈,恐怕是床上功夫吧?小娘子,你家相公到底是怎么和你练功的呀,晚上一起双修吗?”
“回家问你娘去!”林三娘是什么人,叉着腰就开始骂,那几个汉子也是粗俗惯了,见林三娘这般泼辣,前面的一个人就呵呵笑着:“我娘早死了,所以才问小娘子你呀,你要是不好意思说,今晚陪陪咱们哥几个,看看咱们的功夫怎么样嘛。”
其他几个人跟着一起起哄,打人的汉子本来揉着拳头。此时觉得有人撑腰胆子又打起来,竟然伸手去想摸林三娘嫩生生的脸,手还没够到,就被乾二直接点在麻筋上,又麻又疼,想哭又想笑,哎呦呦爬在地上满地打滚。苦不堪言。乾二看都不看他。直盯着那四个抬着棺材的:“放下!”
那四个人刚才还嬉皮笑脸,看到那中年汉子的可怕样子,瞬间都老实了。和林三娘斗嘴的,吓得一缩脖子:“大侠,有话好好说,我们都是帮工的。您看啊,有好日子谁干这晦气活啊。我们是真没钱。”
感情,他当乾二是拦路抢劫了。
林三娘扶额,这人怎么这么笨啊,谁家打劫的抢棺材?开什么玩笑。
“放下棺材。”乾二还是重复这一句话。
那几个人一愣。林三娘喊道:“我的天啊,叫你们放下棺材你们倒是放啊,小心他一生气把你们手脚卸下来。”
那四个抬棺材的一听说卸手脚。吓得发抖,什么都顾不得。拔腿就跑,棺材哐当一声被扔到地上,这本来就是口很薄的棺材,被扔到地上咔嚓一下裂开了,从里面咕噜噜滚出来一个人头。
“妈啊!鬼,鬼!”
麻筋的汉子捂着胳膊大叫,那四个抬棺材的汉子也连滚带爬骨碌到路边,一起大叫。
“闭嘴!”
乾二大喝一声,五个人都吓得捂住嘴巴,世界瞬间安静。
乾二俯下身检查那个滚出来的头颅:这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头。这女子看着也就二十多岁,眼睛瞪着,嘴巴抿得紧紧的,看样子像是经历了很大的痛苦,同时颈部血肉模糊,骨头上有几道砍痕迹,乾二在仔细观察那肌肉部分发现肉皮外翻,肌肉明显有收缩的痕迹,乾二看到这里心里一紧,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砸到地上。这颈部肌肉的样子,说明这女子还没有彻底死亡就被人砍下了头颅,这可真是太惨了。
林三娘看到棺材里掉出头,也吓了一跳,不过自从遇到乾二等人,她就开始面对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跟着乾二走南闯北这些天也是没少遇到事情,因此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坚定地站在乾二身后盯着那人头感叹着:“长得倒是挺水灵的,大眼睛双眼皮,皮子也挺白净,怎么就光剩下头了呢,也不知这身材怎么样。哎,真是红颜薄命啊,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旁边那五个人听到这话,忍不住面面相觑:这什么人啊,男的愣头青外加神经不对头,女的看着……呃,神经看着更不正常,一个女人看死人头怎么能这样表现?
“这头是在人还没死的时候砍下来的。”
“哎呀,我的老天,这该多疼啊。”林三娘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脖子。
“这女人是谁?”
乾二一把抓着那中年汉子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这人是谁?”
那汉子吓得哆哆嗦嗦:“我们是专业办白事帮闲的的。谁给钱我们就帮人埋人。今天早上立春楼的谢老板派人找我们,说家里奶娘暴病死了,要我们几个给送到城外的乱坟岗子埋了。”
“立春楼的谢老板?开酒楼的?”
“是,谢老板是大财主,家里开着酒楼和生药铺子,本城人都叫他小西门庆哩。”
“小西门庆!
林三娘喊道:“这么说,这女人就是他家的奶娘啦。哎呀呀,西门庆可是对家里的仆妇丫头全都不放过,什么春梅什么惠莲的,难道这奶娘和他有些首尾,然后遇害了?哎呀,这可是件大案啊,相公。”
乾二看着林三娘,无奈地叹气:“早和你说,不要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
“你每天都忙,人家也是没意思嘛。”林三娘撅着嘴,拉着乾二的胳膊使劲晃啊晃,整个人都要挂在他胳膊上。这招对乾二很受用,他的脸色明显缓和下来。
那几个人看着这一幕,心道这俩人在人头前打情骂俏,这脑子一定有问题。
那打头的汉子呵呵笑着说:“那咱们可就不知道的,我们也没见过他们家奶娘。人家给钱咱们就办事,别的从不问。”
乾二把这人扔到地上,然后大步走到刚才出言调戏林三娘的男子面前:“把衣服脱了!”
脱衣服?那人不晓得这凶神要做什么,可是武力值是明显不如人家,只能听命乖乖地将衣服脱下来,乾二一把抢过,走到棺材那提着那女人的发髻,用衣服一包,袖子打个结,拎在手里,另一只手挽起林三娘的胳膊,俩人扭头就走。
那五个人看着这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乾二回头问:“你们几个叫什么?住在哪里,我要是有事,去哪里找你,不得隐瞒,否则咱的拳头……哼”
“小的是专门帮闲的叫牛皮,家就在西街住,这城里的人都知道小的,一打听便是,哪敢骗您老啊。”那汉子吓得急忙报上名号。
“牛皮!”林三娘噗嗤笑起来。
“好,牛皮,我记住你了。”乾二一手拎着人头,一手挽着娇妻,大摇大摆的走了。(未完待续)
ps:对你说一句
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
乾二哥
第一百九十一 人面何处去(二 被杀的新娘)
乾二进了城,先不着急去府衙送人头,反倒是一手拎着人头,一手挽着林三娘,先找到了立春楼
这酒楼从外面看着挺气派的二层楼,雕梁画栋,装饰的不错,地处闹是市人来人往,上面一个挺大的幡迎风招展,上面写着谢记立春楼。
乾二和林三娘走进去,就有店小二迎上来热情地说:“二位里面请。”
这小二领着客人往里走,心里还犯嘀咕,这俩人有点奇怪,看衣着打扮像是条件不错的,男人身上背着包袱,怎么手里还拎着一个灰突突的包裹,闻着还隐隐有点怪味。这可不会是来碰瓷的吧。
这时代,跑到大酒楼碰瓷的泼皮无赖也不少。这些人会偷偷将什么蟑螂虫子老鼠的带进酒楼,趁人不备放在菜中,然后看人多就闹将起来,借以讹诈钱财。
乾二看他眼光往这人头处瞄,回头说“好菜好酒,你们立春楼最好的东西给我端上来。”
小二答应着却不挪动脚步,林三娘看出小二的心思:“你可是怕我们讹诈你?放一百个心吧,我家相公这包袱里装的可是重要东西,给你看怕吓死你。”
小二这才讷讷下去了。
二人坐定,林三娘低声说:“什么最好的都端上来,那不得花银子啊。”
“马上就和顾大人还有王爷他们会和了,我家王爷有钱。”乾二将人头放在一边,林三娘嫌弃的将它踢得离自己远点:“哎,都出味儿了,咱们为啥不先把这玩意送府衙去,拎着四处走。想着都瘆的慌。”
“那咱就不想。光想吃的。”
乾二讨好地望着媳妇儿,林三娘抿嘴一笑“你呀,过去瞅着跟锯嘴葫芦似的,现在才知道你油腔滑调,总有说的。”
这时小二乐颠颠的送菜过来,乾二装作不经意地问:“这酒楼规模挺大,地方也热闹。你们老板是有钱人呐。”
“嘿。客官,您这眼光可真准,我们立春楼是这南通楼最大最好的酒楼。我家老板,那可有名呢。”
林三娘娇笑着“看看,说他胖他还就喘着了,你这伙计真是能干。这背后还可劲地夸自己家掌柜的,你家老板知道一定给你加工钱。”
小二见美艳女子夸赞自己。乐的笑成一朵花:“小娘子恁般会说话,嘿嘿,就盼着承您吉言,我们掌柜的给我涨工钱呢。”
小二送来几趟菜。最后送上一壶酒,说:“客官您慢用,有事您叫小的。”
“小二哥。有劳了。”林三娘笑眯眯地塞给小二一块碎银子。
小二瞬间乐得见牙不见眼:“呵呵呵,客官。您夫妻二人可真是大好人。”
“小二哥,闲着也是闲着,你不如给我们讲讲你们那大财主老板呀。”林三娘眨巴着眼睛,盈盈眸子看得店小二一阵失神,恨不能坐在那讲个没完。
“哎,说起我们老板,那可真是貌比潘安财比西门庆家财万贯那,在城里面除了我们这个酒楼还有一大片生药铺子,人送外号叫做小西门庆。”
《金瓶梅》的故事此时已经在市井中广为流传,在这个时代的男人们看来,西门庆可是了不得的成功人士。
“哈哈,这个外号,难道说你家老板也很风流?”林三娘装出一副格外有兴趣的样子:“莫非他长得比我家男人还俊?”
小二偷着瞄了乾二一眼,急忙跟着说:“小娘子,看您说的,您家官人这是高大健壮,一看就是做官的福相,我家老板是长得俊俏了一些,更风流一些,各有千秋各有千秋。”
乾二随手又扔给小二一块银子:“你家老板看来有不少相好的吧。”
小二乐滋滋地接过银子。用牙齿咬了一下,见成色十全,美滋滋地什么也顾不得,小声说:“那是啊,这潘驴邓小闲我家老板都有,看上他的女人那可是乌央乌央的。我家老板的大娘子又是极为贤惠的,现在家中就有四位姨娘呢。”
“才娶四个姨娘啊,就这还自比西门庆?人家西门大官人那可是丫鬟仆妇都不放过。”林三娘语意,那眼神似嗔非嗔,看的店小二后背麻了一片,笑嘻嘻地说:“娘子,这只是明媒正娶的,那背地里的事情,谁知道呢。不过也可能是我家老板最近运气不好,这不,昨日我家老板的姨家表妹就被人给害了,听说人头都不见了,啧啧死的可真叫惨啊。”
“人头?”
林三娘看了一眼乾二,而后者依旧在不动声色的喝酒。
林三娘只好将八卦进行到底,装出花容失色的样子:“天,还有这等事,莫非你们这南通城治安差?”
“小娘子休怕。”小二见成功地吓到了美女,心里格外有成就感,拍着胸脯保证道:“现今世人,熙熙攘攘皆为利益,谁会舍得命去做等大事,?小的看,不外是谋财或者谋色,一时得不到,恼羞成怒便杀人了。小娘子身边的相公人高马大一看便是英雄汉子,哪个不长眼的敢上来叨扰。”“你这巧嘴儿,敢是抹了蜜。”林三娘接着问:“那表妹长相如何?一想到没头的尸体,我这心里都慎得慌。”
林三娘说话时,眼角瞟向不远处灰色衣服包裹的那个人头,心里暗笑:这要打开包裹,你这小毛猴定是要吓得屁滚尿流的。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养在深闺的女儿家家,也从不曾到外面走动过,小的从未曾见过。我家老板的姨父是个私塾先生,老秀才,听说心疼女儿的紧。前日才嫁给了菜市场那道街的孟家,哪晓得孟家新郎官去准备新娘子回门的礼物去,才一会儿时间回来,新娘子就被人杀了,头也被割下去了。这真是,红颜薄命啊,今天就要发丧,我家老板也一定要去的。”
乾二和林三娘吃完饭走出立春楼,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就听着一个女子的声音又细又快:“我说那是乾木头吧,看看,他嘴巴都咧到耳根子了,这乐的。”
林三娘耳朵尖,听到这话,柳叶眉一立:“谁呀?背后说人坏话,信不信三娘我把你脑袋拽下来当球踢。”
“哼,我许嫣才不会背后说人坏话,我呀,都是当面说。”
果然,不远处正站着郁世钊、莲生还有王恒,而小辣椒许嫣已经大步流星地冲过来了。(未完待续)
ps:小辣椒许嫣和老板娘,对上啦!
第一百九十二 人面何处去(三 打赌)
“乾木头,怎么着这才几天不见,你都成亲啦。”
许嫣冲过来,直接站在乾二面前质,看着林三娘笑嘻嘻,因为她觉得太不可思议,之前在林三娘的客栈,完全感受不到乾二对林三娘的感情嘛,她一直以为是林三娘剃头挑子一头热呢。
乾二平素很少和其他女性说话,好不容易才慢慢适应了莲生和林三娘,现在见许嫣自来熟的跑过来,整个人都木住了,局促不安,眼睛又偷偷瞄着林三娘,担心她生气。
林三娘当然生气。
在客栈时也不知道许嫣和乾二关系是什么程度,但是女性直觉告诉她,丈夫很在乎这两个女子。因此当许嫣跑过来的时候林三娘的整个人都是紧绷的状态。同样是女人的直觉,许嫣也感觉到来自林三娘的抵触情绪。许嫣怎么都是公侯小姐,就是面对郁世钊和王恒那都是从不打怵,因此她笑着看向林三娘:“你好,老板娘,想不到在这里遇到啦,真是没想道哦,你竟然嫁给乾二啦,咱们以后是一家人咯。”
这个一家人,刺激到了林三娘。她从小就没有安全感,自从和乾二在一起才找到家的感觉,对乾二她是全心依赖,占有欲也强,她下意识的往乾二身边靠过去。此时,莲生和郁世钊已经走过来了,乾二急忙站好,往前一步和她错开道:“见过殿下和顾大人、王大人。”
郁世钊微笑示意他不要行礼:“微服私访,闹市之内不必多礼。乾二,看样你是在这酒楼大吃一顿咯。”
“殿下,下属来此吃饭也是有原因的,全都是为了查案。这个。是公事吧。”
听到这话,王恒忍不住笑道“行啊乾二,这有了媳妇整个人都会讨价还价了。”
“你会查案?开什么玩笑,乾木头,你竟然会查案?”许嫣笑着拍手:“别逗了,乾木头查案,哈哈哈。”
林三娘看着许嫣笑颜如花。言语中又有轻视乾二的样子。心里很生气,冷笑道:“许姑娘这是瞧不起我家相公,感情就你师傅和你许姑娘能查案子。我们就不成?”
“师傅,你看这老板娘可真逗,嫁给咱们乾木头,这人也木头了。谁听过乾木头能破案?笑死我了。”
林三娘独来独往惯了,闻言冷笑:“真是海龙王打哈欠你好大的口气。怎么。这是不信我们?相公,咱们就和许姑娘赌一把。”
乾二为难地看着莲生,不知该如何接这句话,他没想到俩女人对一起杠上。这情景这般诡异,事情发展已经完全超越了乾二的认知能力。
莲生笑着上前拍了许嫣肩膀一下:“你这丫头,好好地打什么赌°?
“师傅。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我就不信乾木头真能破案。听他们吹牛,嘻嘻。”
“若我们真能查明一个案子呢?”
“要是真查明了,我给你三鞠躬,喊你一声乾二嫂,要是查不明白,那你就是木头媳妇,你得承认你家乾二不如我。”
“好,一言为定。”林三娘看着乾二:“相公,我相信我家相公一定能赢的啊。”
“三娘子,你可别听许嫣这丫头乱讲,她呀,和你闹着玩呢。许嫣,好端端的打什么赌,别闹了。”
莲生不忍心看乾二左右为难,继续缓和气氛。
“别价,好玩,爷喜欢。”郁世钊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举双手赞成:“不过我有个条件,就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曝露身份,不能动用官府的资源,乾二,林三娘,能做到吗?还有你,许嫣,微服私访,我们这次尽量不惊动地方官员、”
“我是没问题。”许嫣挑衅地瞟了林三娘一眼,林三娘当然不甘示弱:“当然我们更没问题。”
趁着大家在大街上闲逛找店客栈,莲生捅捅许嫣低声问:“你到底是想做什么,好端端的打什么赌。”“
“师傅,我就是讨厌林三娘那个劲。”
许嫣嘴一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哪个劲啊?”
莲生在观察死人身上有天赋,可是对小女孩的心思还是完全不在状态。
“嗨,就是那个走路扭啊扭啊,说话嗲声嗲气的劲。你没发现王恒看着眼睛都直了吗?”
“这和王恒有什么关系?”
莲生看着前面东张西望的王恒,心里有了主意:“你是不是嫉妒人家林三娘啊。”
“我嫉妒她?呵呵,师傅你可真能讲笑话。”
“不是嫉妒,那难道是你喜欢王恒?否则为什么王恒看了人家林三娘几眼你都要气成这般呢?”
“什么呀,哎呀,不和你说了,师傅,你想什么那,我喜欢他,哼,那才叫太阳从西边出来呢。”许嫣撅着嘴,无法回答莲生的话,急冲冲地跑到前面指着一个挺气派的客栈喊道:“就住这里吧。”
她借着引领大家走向客栈,成功避免了莲生的追问,这时王恒看过来,许嫣气呼呼地冲他哼了一声,将头扭向一边。
这什么毛病?
郁世钊小声问莲生:“许嫣挤眉弄眼的干嘛啊,中风了似的。”
莲生大笑:“她这哪是中风啊,摆明是发疯。”
乾二抬头看向这客栈,之间上面的招牌布幡写着谢记立春客栈的子样,心里一喜,看来这客栈也是谢老板的产业。
客栈掌柜见这一行人进来,看衣着打扮和派头一看就是有钱人,笑眯眯迎上来:“几位住店?小店正好有上房。”
“谢记立春,你们这店和前面那个立春楼是一家的?”
乾二问道。
“正是啊,客官好眼力,看情况官人想必是从我家那酒楼用过饭过来的吧。小的和您说,客官您选这里就是对了,这南通城,就数我们谢记最好。不知您要几间房?我这就叫人准备。”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吵嚷:“谢老板呢,谢老板,我们被人抢了。”
林三娘嫣然一笑:“相公,看来咱们的麻烦这就到啦。”
原来是城外扛棺材的那几个人。
“公子,这几位是老相识,我先去会会。”乾二和郁世钊打过招呼,就走到门外,那几个人看到,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在这,自然是住店咯。”乾二站在那,手里还不住晃悠那个灰布包裹。
牛皮看到这人拎着人头直晃悠,扯脖子大喊:“快来人啊,这人是杀人犯!”(未完待续)
ps:许嫣为何对林三娘有敌意?她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公主”。她崇拜莲生,是因为莲生值得崇拜,对别的她认为不如自己的女人那就是敌意满满了,尤其这个女人过去还是老板娘。而林三娘自然也感觉到乾二对莲生的言听计从,她怎么能允许自己的男人这样呢?所以这俩人杠上了。
第一百九十三 人面何处去(四 将计就计)
杀人犯!
这一声大叫,周围人都惊呆了,有人看乾二长得人高马大,忍不住嘀咕:“这厮这般高壮,到真似个贼子。”
“你们……”林三娘刚要说话,乾二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二人做了这段时间夫妻,彼此之间早有了默契,林三娘按照乾二的提示,默默往后面退了几步,尽量避免暴露在众人目光中。
许嫣在后边拉拉莲生衣角说:“看看,这还没怎么着呢,林三娘就往后跑呢。脸都不敢露,照面不敢打,这点子胆量,啧啧。”
莲生气的敲她头发一下:“老实点,你遇到林三娘就开始嘀嘀咕咕。”
许嫣摸摸脑袋,瘪瘪嘴,王恒看到忍不住低头微笑:这傻丫头,难道是看上乾二了,怎么非要和林三娘杠上呢。
“他是杀人犯!”那牛皮看围观的人多了,胆子大了指着乾二大声喊:“他拎着的就是证据,他拎着人头!”
说着用眼睛示意自己那几个跟班,一哄而上去抢乾二手里的东西。乾二也不躲闪,几个人扑上来争夺,那包裹被撕扯坏,一个人头骨碌出来,围观众人吓得哇的一声,有胆子大的凑近看到是个女人头颅,忍不住喊叫着:“天啊,孟家新婚的小娘子不是被人切去了脑袋,这个人头,难道是孟家的?”
“啊呀,这般说来这人就是谋害孟家小娘子的凶手!”
周围的人团团将乾二围住,早有腿快的飞跑去报官。
牛皮得意洋洋指着乾二骂道:“小子,你敢得罪我牛皮,活腻歪了,牛爷这就送你去进衙门。”
很快。官差们挎着刀过来,牛皮笑嘻嘻凑上前去:“官爷,官爷,这小子是杀人犯!刚才大家看的清清楚楚,这人头就是他拎着的。”
“拎着人头满街走?”那班头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一下乾二,大手一挥:“都带回去。”
几个衙役上前推搡着,要将牛皮等人也一并带走。牛皮喊道:“官爷。官爷。抓我干什么?我又没做坏事?”
那班头嘿嘿冷笑:“你当我们傻啊,哪个杀人犯光天化日拎着人头四处跑,此事必有蹊跷。统统带走。去衙门问话。”
乾二点头微笑,看来这城内的衙役班头还有点脑子,知道这事不对劲。
乾二一声不吭,任凭衙役们推搡着他往衙门走。林三娘只能远远地跟着。还不住回头瞪着许嫣,心道都是你这臭丫头。没事找事。
许嫣嘴一撇:“这可不怨我,谁知道你们真的在查案,随手还拎着女人头。”
莲生则对林三娘印象大为改观,能跟着拎着人头四处走的乾二。这份胆色就值得敬佩呀。看着她嘴角挂着微笑,郁世钊低声问:“你笑什么呢?可是觉得林三娘很对你的脾气?”
“是啊,初见时觉得林三娘妖娆的人。想不到现在她能跟着乾二,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也许让她改变的东西,就是爱情吧。”
是这样吗?
郁世钊想了想,趁着人多,借着袖子挡着,轻轻拉起莲生的手。
莲生挣扎一下,却被他温暖的大手罩着,抬头看了郁世钊一眼,他面无表情看着前面,好像全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莲生心里某个角落颤动一下,只觉得心中麻麻的痒痒的,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远离京城,远离那些是非,如果他想握就这样握着吧。
人被带到县衙,班头飞奔着去请县令。
林三娘跟着百姓站在大堂外面,看着站在大堂上被几个衙役盯着的乾二,目光中流露出关切。
“放心吧,他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唉,我就觉得他好好的查案子就是,怎地把自己搭进去。”林三娘看到莲生出言安慰,叹口气。“你们的赌约不是不能泄漏身份吗?其实我很期待看到乾二的表现,他这个人虽然木木的,其实心思通透,他既然决定这样做了就一定有自己的打算,咱们且看着好啦。”
林三娘点点头内心却更加不平静。这顾提刑说话似乎和相公颇为熟悉了解的样子,真是令人不安呀。
“怎么我劝说她,她反倒更烦闷了呀?”
莲生小声地问郁世钊,后者则高深莫测地一笑:“你以为别人都如你这般心思通透吗?不过现在看来这林三娘对乾二这木头倒是真心的,嘘,看,县令出来了。”
南通县令是个三十来岁的白面书生模样的人,看着堂下乱哄哄的,一拍惊堂木:“肃静。”
“堂下谁是原告,谁是被告?”
牛皮急忙举手喊道:“太爷、太爷小的是原告!”
乾二则大声说:“禀告老爷,这堂上既无原告也无被告。”
“怎么会没有原告和被告?这是何意?”
县令看着那班头,班头急忙小声在他耳边嘀咕几句,明白了事情缘由,县令点头:“哦,你就是那个携着人头四处闲逛的人。”
“在下名乾二。在下带着人头并不是四处闲逛,只是想寻到这人头的来历。”
“人可是你杀的?”
“不是,在下只是偶然看到牛皮等人在城外抬着棺材,从那几个人抬棺材的步伐样子,在下发现这可能是个空棺,心生诧异,打开棺材结果发现了这颗人头。”
“牛皮,既然人头是你们抬的棺材中的,你又为何当众控告这乾二是杀人犯?拎着人头招摇过市?”
县令很是明白,质问牛皮。
那牛皮吓得扑通一声跪下说:“太爷,小的知罪小的知罪。”
“那就好,速速将你如何杀人的事情原原本本讲出来,本县可以不打你板子?”
“什么?小的杀人?没有啊,小的不曾杀人,这人头、这人头……嗨这就不该是个头,本来是尸体,不知怎地变成人头了,小的也奇怪啊。”
“一派胡言,你胡言乱语扰乱公堂,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
县令实在听不懂这牛皮想要表达什么。
“大人,在下已经理清了此事的来龙去脉,不知可否讲一讲。”
“好,你讲。”
乾二口前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林三娘目露关切点点头,眼光扫到许嫣,则是得意地一眨眼,许嫣抓着莲生就喊:“师傅,你看,乾二向我示威呢。”
“何人咆哮公堂?”
县令又一拍惊堂木。许嫣吐吐舌头,莲生低笑:“你就老实点,看乾二是如何断案的吧。”
“大人,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在下是这么想的。”
乾二指着做证物的人头:“这头颅已经有腐败迹象,味道难闻面皮发胀,早上那会小的看她还是个面目姣好的小娘子,这会青紫肿胀,想必是在下用衣衫包裹,天气又热的缘故。因此在下想,这人头起先一定是藏在哪里,才能保证这一天都不会马上腐烂。”
“言之有理。切下人的头之后还收藏好,然后在放棺木,可是如此?”
“正是。在下在立春楼吃饭,听说本县出了件杀人案,死者孟家娘子的头不见了,小的想这莫非就是那颗人头?”
“啊?这般,班头,拿着这人头去对一下,看看是不是孟家娘子的头。”
那班头摇头:‘大人,孟家娘子小的见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子,这人头虽然肿胀,还是能辨认出来,这不像是孟家娘子。”
不是孟家娘子的?莫非本地又有女子被砍去了脑袋?县令瞬间觉的事情严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