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补于古 深爱于今
一早起床，褚万年就打开了私人邮箱，沈全的资料已经发了过来。褚万年对于这个跟随了自己十年的特助，只有五个字的评价：“你，值得信赖。”所以，一看资料，他就知道，该有的，都有。
他开启打印键，随即走进耳房布置成的洗手间。回来便发现周姨等在游廊里，随口说了一句，“周姨，粥准备好就可以，我车上吃。”进门拿过厚厚的一叠纸，先翻到目录对应的日常行程，再对应着周日一栏看去，嘴角立刻有了弧度。
一路向h大驶去，褚万年发现自己的时间刚刚好，因为一会儿正好可以送晏如壹去苏蔓家上课。真没想到，当初让苏泽成一家入驻江天是如此正确的一个决定。
“停，别走了，我一定是眼花了。”
“昨晚没睡好吗？”晏如壹一本正经地回应着呆萌状的薄司瑶。
“他，”薄司瑶指了指宾利车前的褚万年，“绝对不是来找我的。”
褚万年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会被发现，就从对面比较偏僻一点的辅路走了过来。
“你们今天有什么安排吗？”明知故问，总比说我来接你去家教好。
“没有，我要和司瑶去逛街。”还没等薄司瑶说话，晏如壹就抢先发言。一方面，晏如壹不希望薄司瑶知道自己就在昨天去过的江天别墅区做家教，另一方面，她更不希望这一点被褚万年知道。
“那我送你们去。”看着晏如壹睁着眼睛骗自己，褚万年就觉得好笑，这个女孩子就这么不想和自己有什么瓜葛吗？看来自己一向被追捧的魅力也不过如此嘛。
“司瑶开车。”
“对，我开车！”薄司瑶被晏如壹胳膊一拐，连忙接话道。
“那看来，我今天没有机会作陪了。你车在哪儿，我看你们校区也挺大，我送你们过去。两位不会是这点薄面也补给褚某吧。”
薄司瑶看了看晏如壹，牙缝里挤出声音地在她耳边说：“你再不上车，他会发飙的，我见过他在公司发脾气，很恐怖的。”
“好吧。谢谢褚先生。”
三个人一路无话地来到校门口，褚万年一直看着两个小姑娘绝尘而去才慢慢开动车子。
“壹壹，你今天不是去家教吗？在哪儿，我送你，被他这么一耽搁，你坐车肯定来不及。”
“没关系，你今天不是去接人吗？再晚就来不及了。你在复兴路路口放我下来就好，剩下的路我打车过去。”
“那好。那孩子好教吗？我听你上次打电话，似乎是一个挺有个性的主儿，颇有我年少时的风采。”
“这你都听得出来？”
两个小姑娘说说笑笑就到了复兴路路口。
“好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自己回来注意安全啊。”薄司瑶冲车窗外的晏如壹摆摆手就开走了。
之所以没早点儿从薄司瑶的车上下来，晏如壹也是有她自己的盘算的，她担心褚万年的车在他们后面，万一再碰到，自己就真没有什么说辞了。而且，时间真快来不及了，这里打车不仅薄司瑶顺路，自己也总算更近一些。
这个时间，这个路段，虽然是周末，车也不太好打。就在晏如壹急得直咬嘴唇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宾利不知怎么就开到了她的面前。
原来，真的是冤家路窄。
001 只待燕归来 G
褚万年本打算身子向里偏一偏，看看这个晏姓的姑娘是何方神圣，可一看到晏如壹望着薄氏兄妹争论时那垂眸浅笑的神情，一闻到小屋里随穿堂的流风飘出的铃兰香，他便一个转身立在门前。
“原来你在这里，原来你在这里等我来……”褚万年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这番相见太让他始料未及。
从记事开始，他的梦境便和别的孩子不同。他少有能梦到自己现实生活的时候，梦境里总是有一个被叫做天章的孩子，和自己相貌相同，却生长在官宦之家，梦里常是见他在绮罗珠翠之间，前奴后佣之中欢畅地玩耍。
那个锦衣玉食的世界里无限繁华，是年幼的自己在书中从未见过的，可那梦境却如此真实，难以忘怀。常常是一梦醒来，如同亲历。
起初他还会讲给妈妈听，可自从母亲离开家以后，他的梦就没人会听了。渐渐长大，梦境中的故事也开始丰盈动荡。
渐渐地，他知道了一切，知道了那个自己亏欠的女孩子，知道了自己此生的宿命中都会与她痴缠，可无数次的设计中，无数次的假想中，褚万年都没曾想过，两个人的初相逢会是在这样的傍晚，会是为了陪薄司谦来给她搬家。
“万年哥哥，你来了！我哥竟然能请动你这尊大佛来帮忙……”薄司瑶一边欢呼着一边向褚万年走来，当然也发觉了褚万年的异样。
这个男人，说他不近女色也并不为过，明明就长着一张让人**的脸，明明就是天天在万花丛中过，可就是天天摆着一副千年冰封的冷脸，可就是能做到片叶不沾身！
薄司瑶甚至怀疑过他在大学期间和自己的哥哥来电，因为他俩天天关在书房里讨论如何创建江焱广告公司，如何开展业务，如何做营销策划案……
那时候他们才刚刚创业，经常是谈至深夜，直接就住在一起。而彼时的她才上高一，眼前放着这么一个俊男才子自然是喜欢得了不得，但褚万年却天天一副“朋友妹你离我远点儿”的姿态，让薄司瑶着实难过了一阵子。
可是薄司瑶是谁啊？薄副市长的千金啊，那么骄傲的一个女孩子，那么炽手可热的一个女孩子，是不会为了他的万年哥哥悲伤太久的。不过，哥哥一上大二就霸上了大一的小学妹，号称s大校花的安妮姐姐，那么哥哥有了嫂子，他俩就自然不可能了！
这些年来，江焱从一家小广告公司做起，十余年来一路顺风顺水，不仅将广告业务做得风生水起，更是广增船运、互联网、进出口贸易等新业务，江焱集团如今已是h市甚至是全国市场竞争中最耀眼的明星了。
这样的成绩自然要归功于褚万年前瞻性的眼光，文武全能的才华和他杀伐决断雷厉风行的强硬做派。这出了名的拼命三郎被长辈们交口称赞，可飞速旋转的陀螺哪有时间谈恋爱啊。
不过，褚万年不沾荤腥，不代表没人送上门来，试问这么多年来，哪个和江焱集团打过交道的女强人、女艺人、女贱人不想和褚万年有点儿什么，可褚大公子就是一副我要西去取经，女施主您请回吧的唐僧相，让人不得不怀疑，“褚总不是那个，就是那个不行”。
可如今，这……这哥哥，这深情的样子，不似花痴，胜似情痴啊。他颀长的身体站在门口，染了一抹金红的晚照映在他的身后，让他那张棱角分明、目光幽深的脸更增添了一抹神而圣的光耀。
他一眼不眨地盯着晏如壹，仿佛怕那个孩子分分秒秒会从他眼中消失一般。可他并不说话，也不动，就那么一瞬不损地注视着眼前的人，直看到热泪两行滚滚而下。
“这位先生，我们认识吗？”
“这……就是你等了千年的人……嗯？”
晏如壹和薄司谦的话几乎同时而出，晏如壹明亮的嗓音自然遮盖了薄司谦怯怯的问话。
“闭嘴！”褚万年轻声阻断了薄司谦的话，随后一个眼神便传递了你再多透露一句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全部信息。薄司谦当下了然，做出口上加拉链状。
褚万年连忙擦掉脸上的泪，连声称歉，“对不起晏小姐，褚某失态了，你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交，一时有些感伤，抱歉，让你……”
还没等褚万年说完，薄司瑶就站在了晏如壹的面前，抱起晏如壹的粉脸端详起来。一边看一边说：“壹壹，壹壹，你太了不起了。我以前只认为你是学霸，长得漂亮又干净，心肠好，没想到你还会魔法！”
“什么魔法，还搬不搬东西了？”
“魔法就是魔法啊，你知道吗？褚万年就是一座冰山，千年万年都不会融化的冰山，可你竟然能让他在你面前哭！oh my god！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他哭你知道吗？！”
一句话让褚万年和晏如壹都有些尴尬。
薄司谦连忙说：“快快快，不早了，赶快往你宿舍折腾东西吧。然后咱们去吃饭，慢慢聊，慢慢聊。”
褚万年连忙走到窗前，抱起那盆铃兰，“燕燕，这是你的？”
“呵！褚大公子，我的万年哥哥，您今天真是不止一次让我大跌眼镜啊！我们都叫她壹壹，就你叫她晏晏，把人的姓氏叫出叠音词来还真是别致，不过你还真有趣，什么时候变成自来熟了？”
褚万年并不理会这一番敲打，继续问道：“你叫晏一？哪个晏？哪个一？”
此话一出，惹得晏如壹和薄司瑶又是一阵坏笑。
“您好，楚先生，司瑶的万年哥哥，我叫晏如壹，《五柳先生传》中的晏如，繁体壹字。谢谢您今天来帮忙！”晏如壹大方地伸出手来，褚万年急忙放下怀中的铃兰，大步向前，双手握住晏如壹伸将过来的柔荑之手。“晏如壹，你好，我是褚万年，褚遂良的褚，千万年的万年。”
晏如壹抽回手来，继续说：“回答您之前的问题，这盆铃兰是我的。”
“嗯，这是我们壹壹的最爱，她说铃兰的花语是return of happiness！”薄司瑶一边说着，一边将口中的棒棒糖咬碎，抽出一根棒棒，在空中一划，“涨姿势吧！放心，跟着我们壹壹，就是跟着一个活的百科全书。你们真该把她纳入麾下！”
002 似曾相识 G
“徐妈，等他们整理好你到我房间来，我把过两天褚老生日宴会的菜单给你，开始准备吧。”周姨用面巾擦过嘴角，轻声嘱咐了一下坐在二桌首位上的徐妈。
“是。”
“沈全，我已经让徐妈把前院东厢你住过的收拾出来了，这段时间你就还住在那儿吧。”
“谢谢周姨。”
“我吃好了，大家慢用。”三张餐桌上的人纷纷起身，目送周姨走出倒座房布置成的餐室。褚家对仆众一向仁厚，所雇的佣人都能在褚家吃住，但对于佣人的选拔褚家也格外严格，可以说个个都有以一敌十的本事。三张桌虽然都是褚万年的人，但也主次分明。周姨不仅是楚宅真正的大总管，更有着褚骁救命恩人的身份，加之虽是女流之辈，为人处世却能滴水不漏，照顾得上下周全，所以大家对她也格外敬重。
周雨燕看看沈全，“我也吃完了，你慢慢吃。”
沈全冲周雨燕点了点头，再挑拣起菜的时候，心里不自觉地就拿周雨燕和晏如壹做了一番比较。
自从晏如壹出现，沈全便知道，褚万年已经找到了他心中真正的另一半，因为哪怕对褚歌这个妹妹，他也不曾那么用心、那么事无巨细地为她考虑，为她周旋，就更别说周围看着却吃不到的女人们了。虽然对晏如壹了解不多，可他却能从晏如壹的一举一动里看到她的善良、真诚与豁达，至于样貌，虽然算不上褚万年交际圈子里数一数二的，却也清丽不俗，让人为之眼亮。而眼前的这位，唉，自己陪在褚少身边这么多年，自然也对周雨燕的心思和努力心知肚明，虽然这个女人很优秀，相貌也很出众，可不知为什么，沈全和褚万年一样不太喜欢她。是因为敬慕老板而跟风不喜欢周雨燕吗？似乎不是。可明明她随分从时，做什么都带着周姨身上的谨慎，自己怎么就不看好她呢？也许，就是她身上这种一切都要追求完美的劲头让人觉得不真实吧。
在自己的房间整理完从国外带回来的文献，又在网上看了看同事发来的新的课堂笔记和资料，周雨燕才疲惫地靠向椅背。“万年，如果你的未来与我无关，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了。你不要抛下我，不要……”周雨燕在脑海中勾勒着褚万年的样貌，口中轻声呢喃着，心里的委屈则化作了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还不睡吗？”周姨打开门，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
周雨燕连忙擦了擦眼泪，假装是打了个哈欠。“嗯，是有点儿困了。我跟你去睡觉。”
“不用了，就在你房间睡吧。去洗漱吧。”
“好啊。”
周姨看着周雨燕进了洗漱间，便躺在了靠近床头柜的一侧，打开下面的抽屉，就看到了那本封面色彩简单的《红与黑》，记得这本书曾经包的是一张带有蝴蝶图案的漂亮书皮，现在已经是一个透明的书皮了，但塑料质地的光泽不再，想必也是抚摸多次的了。轻微用力，能在书页边缘变宽时看到一排红色的心形图案打着斜缀连起来。打开书，扉页上有一句：“小左，生日快乐。祝金榜题名。褚”一看就是万年年少时还不太成熟的笔体，褚字的后面是周雨燕用自己的笔体写下的万年、燕燕，两个人的名字中间也有一颗红色的心。周雨燕是极其爱惜书本的，而这本书，是所有书中看得遍数最多，磨损程度也最为厉害的一本。周姨当然记得，即便是高考最关键的时候，每每入睡之前，周雨燕也总是要躲着周姨的视线，看看书，看看褚万年的字，将书放在自己的枕下才肯入睡。
“妈，你想什么呢？”周雨燕一边拍着脸，一边坐到周姨的身边，这才发现母亲手中的书，急忙抢夺过来。
“我早就知道，你还躲什么呢？”
“妈……”周雨燕羞红着脸，揽过周姨的手臂抱在怀里。“妈，我知道你懂我。不然，你早就会像其他妈妈一样开始逼婚了。”
“是啊，再过几天，你也三十了。小左啊，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可以用来等待呢？”
“我说了，不要叫我小左，要叫我燕燕，你就是改不过来。”
“万年不是说过，你最好不要这样自称吗。连你万年哥的话也不听？”
“妈，我总觉得他叫的是我，可为什么他不叫我燕燕呢？”
“万年，我也算是从小看到大的了。他做事一向坦荡，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过去没有这个晏如壹，我看到他对你还算是好的，但是有了这个小姑娘，我才知道什么是更好，什么才是他心目中的好。你知道吗？褚歌告诉我，他明天竟然不去开晨会，这在认识晏如壹之前，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小左，听妈的话，别等了。”
不提晏如壹还好，一提到这个名字，周雨燕的委屈就夹杂了几分戾气。“凭什么？凭什么他们才认识几天，晏如壹就能成为他的心头好，凭什么我付出了这么多年的努力，却还等不到他。妈，我不甘心！我今天就是要告诉你，我不会放弃的。晏如壹算什么，这么多年来哪个围在万年周围的女人是吃素的，万年都没动过心，她一个小丫头能翻得起什么浪来？我要守护我的爱情，我就是要嫁给万年！”
周姨皱了皱眉，都说有两个孩子的家庭，老大会格外包容，格外懂得体谅，更知进退，可这些在周雨燕的身上没有丝毫的体现。自从儿时的小左弄丢小右以后，周姨担心自己对小右的思念会让小左自责，不仅在三年的寻找后放弃寻女，更决口不提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反而对周雨燕关爱有加，生怕一个孩子过早背负起心灵上的重担。但也是这样的骄纵，让本就要强、优秀、一路顺风顺水的周雨燕多了一丝骄横。是的，除了褚万年的心，这些年来，她想要什么，努努力，就自然地会得到什么。而这样的结果，只会让得到褚万年的爱成为她心中的刺，如果不处理好，这个孩子很有可能会误入歧途。
“小左，每个妈妈都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在婚姻的问题中重蹈覆辙，因为有些伤，太痛苦，而母亲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承受痛苦的。那时候你已经能记事了，你觉得，我和你爸爸的婚姻幸福吗？我曾经何尝不是像你一样，希望自己的真心能打动他，可即便是……”周姨本想说即便是有了小右，有了两个孩子，她和段志玄也无法有真正的夫妻之爱。
没有爱的婚姻，不过徒有虚名。没有爱的得到，不如说是自取其辱。
周姨闭上眼睛，如果不是为了劝阻女儿，自己是不愿意让那些结痂的往事被掀开的，因为不掀开的痂是死寂的过去，掀开了痂，是血肉模糊的现在，太触目惊心。然而即便如此，她也不会再有泪，有的痛，根本不需要止，因为它能提醒你，让你产生痛的一切，是多么不值得留恋。
“妈，我不会成为第二你的。我相信万年是爱我的，即便没有，我也会让他知道，爱上我才是他正确的选择。时间不早了，你也快睡吧。”周雨燕压过半个身子，语气强硬，一把将周姨身边的台灯关掉，转身背对着周姨，眼睛却并没有闭上。
是的，她就要三十岁了，试问谁对褚万年的爱能和她一般长久，试问谁能比她更了解褚万年的点点滴滴，试问谁能为了褚万年失去那么多大好机会、光明前途，晏如壹，和我争褚万年，你根本没有资格。
夜幕，是掩藏一切最好的道具。然而，有些东西却在夜色中无法躲遁，游散在空气中，愈加浓烈，譬如思恋，譬如妒忌，譬如因爱慕而生的寂寞与空虚。
003 只有香如故 G
帮晏如壹把东西搬回宿舍，天际的星光已经若隐若现了。
下楼时薄司谦识相地拉着司瑶走在了前面，而无论晏如壹用什么样的速度，褚万年都不紧不慢地早她半个台阶。褚万年一身造价不菲的装扮，再加上这样一对儿璧人，一路上既引得无数在女生宿舍进进出出的姑娘满眼闪钻，同时，也惹来不少的闲言碎语。
“肯定是被包养的……”
“如果这么帅，被包养我也干……”
女孩子们的窃窃私语，让晏如壹不自觉地和前面风度翩然的褚万年拉开了距离。褚万年停下来看她时，她正倒退着步子逆方向上着台阶。
“晏小姐喜欢倒着走步？褚某也很擅长。”说着便也倒着上了两个台阶。
“褚先生真爱开玩笑。”看着自己的小把戏轻易就被揭穿，晏如壹也不再别扭，就跟着他走下楼来。
“去楚宅吧哥哥，你跟褚大老板说说好不好！我是真喜欢那儿！厨子手艺超赞的！”薄司瑶摇着哥哥的手臂撒娇。
“你去问他。不过，今天看样有戏！”薄司谦一个眼神瞄向褚万年。
“褚大老板，我们去哪儿吃饭啊？”薄思瑶故作淡定地发问道。
“去楚宅。”褚万年说着便去给晏如壹开车门。
“哇塞！酷毙了！”薄司瑶拉着晏如壹就坐到了后面，一上车还喋喋不休。
“壹壹，我的壹壹，你真是我的福星！不仅能帮我写论文，还能给我带来这样的好运！你知道楚宅吗？不对，你一定不知道啦！今天就借你的光，带你去开开眼界。这楚宅啊……”
“你妹妹太吵，让她下去……”褚万年幽幽说道。
“我跟你说，楚宅……”薄司瑶正要压低声音继续说。
“瑶瑶，看来你是真不明白褚大老板的意图，这么说吧，我不敢保证你再给晏小姐剧透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你换个话题聊。”
薄司谦的话，再想想薄司瑶能去这儿的兴奋状，晏如壹大概明了，这个叫褚宅的地方一定是褚万年的私宅，而且是轻易不带人去的。
不过想想见面以来的种种，晏如壹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被褚万年如此厚待。前前后后的一个下午，她几乎什么都没做，也没说过什么，怎么就招惹到他了？看来自己真应该离他远些。
夜幕下，越过灯火通明的市中心与偏僻冷清的街市，一辆奥迪车安静地驶向城南的江天别墅区。
江天别墅区建立在艾山上，隔着木凌河与对面的白头山遥遥相望。因为给苏蔓辅导功课，晏如壹是来过这里的，所以当车子向这里开时，她自己的确很好奇，不知道褚宅离苏蔓家近不近。
晏如壹知道这个别墅区里住的人非富即贵。
苏蔓曾傲娇地说，可以入住这里的人也都是经过严格挑选才能买到房子的。而且越往半山上，人家越稀疏，入住的条件也越加严格。
而最神秘的是，半山上最里面的，也是最大的一家，从外面看古色古香，却没人知道那道门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苏蔓家离山脚不远，小姑娘说自己偷偷爬上去过两次，但每次都是大门紧闭的。
晏如壹心里暗想，那道门里不会就是褚宅吧？自己来h市这一年多来，虽然专注于准备考研，但也多少了解一些江焱的新闻。但是这位褚万年十分低调，如此显赫的企业，电视报纸上竟也从来没有这位企业家的消息，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
正想着，目光不由得看向了倒车镜里褚万年的身影，却发现褚万年正目光炽热地端详着自己，不由得避开眼神，脸顿时红了。
004 多情总被无情恼 G
车子一路驶向半山腰，看来，晏如壹猜得一点儿都不错。最向上的就是楚宅，不过此时的晏如壹还不知道，此“楚”并非彼“褚”。
“周姨，我们马上到了，开门。”
只见大门缓缓打开，不一会儿，门口出现一个身体微胖的中年妇人。虽然身材略有发福，可打扮与妆容却丝毫都不含糊。她站在门口，身体站在靠近副驾驶的一侧，微弓着身子，等待着吩咐。褚万年开了窗，低声说，“我们一行四个人，开后院。”周姨一怔，说了一个好字，随后欠身后退，看着汽车从屋宇式的大门缓缓驶入，眼神莫名复杂起来。
车子进门便转进了车库区。
“停主库区吧，这边进门方便。”
“得令！就等你这句话呢！”薄司谦一个漂亮的倒车，耍帅地进了褚万年的车库。
四人下车，只见车库门缓缓关上，而褚万年在墙上的指纹识别器一按，车对面的墙上就又开了一道门。“今天就不开车进去了，你们走走看看。”
“走啦！壹壹！领你逛逛楚宅。”
从这扇门外看上去，前方像是一个小广场，作用应该是把倒座房和里面的院子隔开。广场周围的景观丝毫没因夜色受到任何影响，因为这里灯火通明。小广场的中央是一处喷泉，四周栽种着的一圈风铃木，让这个颇有些现代感的喷泉在这个古色古香的宅子中也丝毫没有违和感。
穿过风铃木树时，一阵微风拂过，几片黄花纷纷落下，美极了。再向前走是一道可以并行三辆车的回廊，穿过回廊就看到了宅门上方两个写着小篆的匾额。
“竟然是楚宅，不是说褚遂良的褚吗？”晏如壹想着，却也不方便问谁，就这样跟着薄司瑶向里走着。
过了垂花门，眼前是对称的草木，中间先是一条双车道宽的石子路，再是一座拱桥，过了桥，就看到楚宅前院大概的样子了，东西两侧的厢房不知有多少间，总之看向深处才是正房。都是标准古代四合院的建筑风格。因为写论文，晏如壹多少了解些四合院建筑的变化，看着那一扇扇的阑槛钩窗，想必应该是……
“是宋代的样式呢……”晏如壹轻声叹道。
“你知道？”褚万年一直注意着晏如壹表情的变化，虽然他知道这不可能，可他还是希望奇迹发生，希望她能记起什么。
“略知一二。”
“疯子。我现在才明白点儿，怎么着，不会这宅子也是为她建的吧？”薄司谦用胳膊轻轻碰了碰褚万年。
“似是故人来。”褚万年俊眉一挑，轻声一笑。可是这万千风华的神色并没有被前面的晏如壹看到。随即，他大声说，“我们今天去后院的正房用餐。”
一句话说完，薄司谦和薄司瑶都双双侧目过来。要知道，褚万年难得在楚宅宴客，男客是主宾就开东厢房，女客是主客就开西厢房，贵客才能在前院的正房用餐。后院几乎没请谁去过，就连他们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也没被邀请去过后院。每每有人因前院的情致别致独特想要一览后院风格的时候，褚万年都不是装聋作哑，就是干脆婉拒。就连上次宴请薄氏一家也只是在前院正房。
两个人看完褚万年，又纷纷将讶异的目光投向晏如壹。
褚万年对这个人不一般呀不一般，太不一般！
005 回楚宅 G
褚万年本打算身子向里偏一偏，看看这个晏姓的姑娘是何方神圣，可一看到晏如壹望着薄氏兄妹争论时那垂眸浅笑的神情，一闻到小屋里随穿堂的流风飘出的铃兰香，他便一个转身立在门前。
“原来你在这里，原来你在这里等我来……”褚万年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这番相见太让他始料未及。
从记事开始，他的梦境便和别的孩子不同。他少有能梦到自己现实生活的时候，梦境里总是有一个被叫做天章的孩子，和自己相貌相同，却生长在官宦之家，梦里常是见他在绮罗珠翠之间，前奴后佣之中欢畅地玩耍。
那个锦衣玉食的世界里无限繁华，是年幼的自己在书中从未见过的，可那梦境却如此真实，难以忘怀。常常是一梦醒来，如同亲历。
起初他还会讲给妈妈听，可自从母亲离开家以后，他的梦就没人会听了。渐渐长大，梦境中的故事也开始丰盈动荡。
渐渐地，他知道了一切，知道了那个自己亏欠的女孩子，知道了自己此生的宿命中都会与她痴缠，可无数次的设计中，无数次的假想中，褚万年都没曾想过，两个人的初相逢会是在这样的傍晚，会是为了陪薄司谦来给她搬家。
“万年哥哥，你来了！我哥竟然能请动你这尊大佛来帮忙……”薄司瑶一边欢呼着一边向褚万年走来，当然也发觉了褚万年的异样。
这个男人，说他不近女色也并不为过，明明就长着一张让人**的脸，明明就是天天在万花丛中过，可就是天天摆着一副千年冰封的冷脸，可就是能做到片叶不沾身！
薄司瑶甚至怀疑过他在大学期间和自己的哥哥来电，因为他俩天天关在书房里讨论如何创建江焱广告公司，如何开展业务，如何做营销策划案……
那时候他们才刚刚创业，经常是谈至深夜，直接就住在一起。而彼时的她才上高一，眼前放着这么一个俊男才子自然是喜欢得了不得，但褚万年却天天一副“朋友妹你离我远点儿”的姿态，让薄司瑶着实难过了一阵子。
可是薄司瑶是谁啊？薄副市长的千金啊，那么骄傲的一个女孩子，那么炽手可热的一个女孩子，是不会为了他的万年哥哥悲伤太久的。不过，哥哥一上大二就霸上了大一的小学妹，号称s大校花的安妮姐姐，那么哥哥有了嫂子，他俩就自然不可能了！
这些年来，江焱从一家小广告公司做起，十余年来一路顺风顺水，不仅将广告业务做得风生水起，更是广增船运、互联网、进出口贸易等新业务，江焱集团如今已是h市甚至是全国市场竞争中最耀眼的明星了。
这样的成绩自然要归功于褚万年前瞻性的眼光，文武全能的才华和他杀伐决断雷厉风行的强硬做派。这出了名的拼命三郎被长辈们交口称赞，可飞速旋转的陀螺哪有时间谈恋爱啊。
不过，褚万年不沾荤腥，不代表没人送上门来，试问这么多年来，哪个和江焱集团打过交道的女强人、女艺人、女贱人不想和褚万年有点儿什么，可褚大公子就是一副我要西去取经，女施主您请回吧的唐僧相，让人不得不怀疑，“褚总不是那个，就是那个不行”。
可如今，这……这哥哥，这深情的样子，不似花痴，胜似情痴啊。他颀长的身体站在门口，染了一抹金红的晚照映在他的身后，让他那张棱角分明、目光幽深的脸更增添了一抹神而圣的光耀。
他一眼不眨地盯着晏如壹，仿佛怕那个孩子分分秒秒会从他眼中消失一般。可他并不说话，也不动，就那么一瞬不损地注视着眼前的人，直看到热泪两行滚滚而下。
“这位先生，我们认识吗？”
“这……就是你等了千年的人……嗯？”
晏如壹和薄司谦的话几乎同时而出，晏如壹明亮的嗓音自然遮盖了薄司谦怯怯的问话。
“闭嘴！”褚万年轻声阻断了薄司谦的话，随后一个眼神便传递了你再多透露一句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全部信息。薄司谦当下了然，做出口上加拉链状。
褚万年连忙擦掉脸上的泪，连声称歉，“对不起晏小姐，褚某失态了，你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交，一时有些感伤，抱歉，让你……”
还没等褚万年说完，薄司瑶就站在了晏如壹的面前，抱起晏如壹的粉脸端详起来。一边看一边说：“壹壹，壹壹，你太了不起了。我以前只认为你是学霸，长得漂亮又干净，心肠好，没想到你还会魔法！”
“什么魔法，还搬不搬东西了？”
“魔法就是魔法啊，你知道吗？褚万年就是一座冰山，千年万年都不会融化的冰山，可你竟然能让他在你面前哭！oh my god！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他哭你知道吗？！”
一句话让褚万年和晏如壹都有些尴尬。
薄司谦连忙说：“快快快，不早了，赶快往你宿舍折腾东西吧。然后咱们去吃饭，慢慢聊，慢慢聊。”
褚万年连忙走到窗前，抱起那盆铃兰，“燕燕，这是你的？”
“呵！褚大公子，我的万年哥哥，您今天真是不止一次让我大跌眼镜啊！我们都叫她壹壹，就你叫她晏晏，把人的姓氏叫出叠音词来还真是别致，不过你还真有趣，什么时候变成自来熟了？”
褚万年并不理会这一番敲打，继续问道：“你叫晏一？哪个晏？哪个一？”
此话一出，惹得晏如壹和薄司瑶又是一阵坏笑。
“您好，楚先生，司瑶的万年哥哥，我叫晏如壹，《五柳先生传》中的晏如，繁体壹字。谢谢您今天来帮忙！”晏如壹大方地伸出手来，褚万年急忙放下怀中的铃兰，大步向前，双手握住晏如壹伸将过来的柔荑之手。“晏如壹，你好，我是褚万年，褚遂良的褚，千万年的万年。”
晏如壹抽回手来，继续说：“回答您之前的问题，这盆铃兰是我的。”
“嗯，这是我们壹壹的最爱，她说铃兰的花语是return of happiness！”薄司瑶一边说着，一边将口中的棒棒糖咬碎，抽出一根棒棒，在空中一划，“涨姿势吧！放心，跟着我们壹壹，就是跟着一个活的百科全书。你们真该把她纳入麾下！”
006 似是故人来 G
褚万年自己出行一贯低调，从不开豪车，但他还不知道晏如壹现在的喜好，就开了一台高档却并不张扬的卡宴出来。一边为晏如壹开车门，一边问她：“喜欢吗？”
晏如壹看了看车，“不好意思，褚先生。我不太懂车。对我来说，车也就是代步工具。我个人喜欢方中带圆的车，这款，还好吧。”
“方中带圆？有趣的标准。”褚万年眉峰一挑，晏如壹就觉得自己的脸一定又红成火烧云了。
“我只是随便说说。”说着就拉着薄思瑶钻进了车里。
褚万年轻轻为她们关上车门，笑着走向驾驶室。
送完晏如壹和薄司瑶，褚万年折回了楚宅。自从楚宅建成，他都是偶尔白天来这里看看，从没在这里留宿过。而楚宅也完全是按照梦中自己成家后所居住的晏宅建造的，里面的一应陈设莫不如此，只是多了很多的现代生活设施和生活用品罢了。
回到楚宅，褚万年惯性地卷了帘子进了晏如壹前世所居住的房间，拉上暗门，将自己锁在房间里。
今晚，他想在这里过夜。
闻着铃兰的香气，他便觉安心，回想着今天见到晏如壹的种种，触摸着自己被那两瓣丹唇划过的面颊，不知不觉，就将幸福挂在嘴角，慢慢睡去……
可刚入睡不就，褚万年便又梦见了楚江燕决然喝下孟婆汤的样子。
“燕燕！”褚万年一身冷汗，醒了过来。抚着面庞，又是满脸泪水。
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了。楚江燕饮尽灵汤后看向他的眼神，前世的他未忘，今生的他一样铭心刻骨。那眼神，决然而没有丝毫留恋，诀别便割断千肠百转……
“晏如壹，前生遗憾，今世我都会补给你。”
h大的宿舍里，两个小姑娘还都无法入睡。
“壹壹，你觉不觉得褚万年不对啊？”薄司瑶伏在床上瞪大了眼睛问晏如壹。
“我又不认识他，哪知道这个人对什么样，不对什么样？”
“对就是这个人一贯扑克脸，无表情，只谈公事不谈情。你知道吗，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他就是那个样子，而且绝对不是对我一个人这个样子，那是出了名了冰川男。可今天看见你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要说他和我一样被你的才情吸引，没道理啊，你们才见第一面。要说被你的美貌吸引呢，那以他的性格也不该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一副中毒至深的样子的。我真是弄不懂了。”
薄司瑶看着坐在床下看书的晏如壹，那背影是很美，可怎么就让褚万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她着实理解不了。难倒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你认识他那么早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睡吧，乖。明早他醒来就会发现，连我是谁他都不知道了。”
“我猜不会那么简单。”薄司瑶转身躺下。
晏如壹也把手中的笔轻轻发下，薄司瑶所说的，正是她所担心的。她不想在和今天这个男人有任何瓜葛，想到这里，摸摸自己的唇，好像还在发烫。
“你也早点儿睡吧，明天九点不是还要上课吗？”薄思瑶打着哈欠嘱咐道。
“好，你先睡吧。”
007 你不知道的多着呢 G
“于校长！王院长在吗？”
于校长全权管理着孤儿院下属的龙南学校，虽然学校不大，但尽全力保障了孤儿院孩子们的受教育权利。这也是晏如壹最敬佩王院长和于校长的地方，他们真的是尽自己最大所能地爱着每一来到这里的孩子，而更让她敬佩的，还有这两位老人之间伟大的爱情。
于校长没答话，抚弄着自己刚理好的寸头，笑着问：“先看看我的新发型怎么样？王院长给我理的！”
“好着呢！您梳什么头都精神！何况，还是王院长的手艺！”
“哈哈哈！我们壹壹最会说话了！她在呢，快去吧。我听她说，资助方点名让你和他们联系孤儿院规划的相关事宜，那关于教育方面的想法，我们两个接下来勤沟通一些吧。”
“点名？不是说院长推荐的吗？”晏如壹纳闷道。
“哦……那我就不知道了，快去吧，有事儿给我打电话，我去听课了。”于校长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自己理得并不整齐的头。
“嗯。您慢走。”晏如壹看着于校长的背影，为他的欢喜喜悦着。当然，这一切都没有逃过那双关注的眼睛。
“晏如壹，我会让别人也用这样的眼神羡慕你的！”褚万年说着便打开了自己新办公室的门。这也是沈全刚刚为他安排好的，想想自己即将和晏如壹成为同事，他心里就激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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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你去哪儿？”褚万年匆匆追向晏如壹。
“你还没走？”晏如壹看着换上运动装的褚万年，只觉得他怎么打扮都是帅气逼人，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我第一次来，想请问院长办公室在哪里？”
“你去院长办公室？”
“对啊，院长让我去一趟，我也不认路啊。”
“跟我走吧。”
“好啊！”
褚万年错开半步地跟着晏如壹，那侧影虽和楚江燕不尽相同，可神色气质，骨子里的倔强孤傲却一样得很，褚万年不知道，自己在前世更喜欢的，是婚前的楚江燕还是婚后的楚江燕，是童年时青梅竹马时的天真活泼更让自己喜爱，还是婚后的缱绻温柔更让自己迷恋，抑或是冷战时的那种傲气与卓然更让自己怜惜爱慕。可如今，看着眼前的晏如壹，短暂接触中的她，他怎么看怎么喜欢。
晏如壹怎么能感受不到身边灼然的目光，忍不住找些话题打破僵局中的尴尬。
“燕燕是谁？”
“晏晏？你不就是晏晏吗？”
“我知道……你叫的不是我。”晏如壹的声音很低，低到初起的春风中，低到脚下的尘埃里。
“是！”褚万年坚定地不容置疑。
“你不想说就算了。”晏如壹说着就准备去敲院长办公室的门。手却被褚万年一把抓住。
“晏晏，我叫的就是你。我们刚认识，可我就是对你一见钟情，一见如故。你不会理解我的心情，可我知道我自己要的是谁，是怎样的一段感情，怎样的一个人，怎样的一段未来。我现在不会和你说太多，但是你可以看，看我如何待你，如何为你，如何珍惜你。而我对你，也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如果你认为我是对的人，请不要因为任何原因推开我。”
晏如壹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骇住了，看着褚万年严肃认真的表情，晏如壹突然不知道如何接话才好。她不是没被表白过的小姑娘，那些年经过她手中的情书并不少，可却没有一段表白如褚万年的这番话一样让她不知所措。
晏如壹呆呆地看着褚万年，表情呆萌地叩响了院长办公室的门，也这是这笃笃的敲门声，让两个人都从**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请进。”听到院长的回复，晏如壹稳了稳神，叮嘱道，“不要当着院长乱说话。”
“哦。”驰骋于商政两界的褚万年跟在晏如壹的身后，一点都不像一个杀伐决断毫不犹豫的青年才俊，反而像一个准备见家长的毛头小子。
王院长看着进来的一对璧人，心里的喜欢就自然地绽成了嘴角的笑容。晏如壹在这里一年多了，无论是院里还是学校，没有人不喜欢这个性格爽朗大方，做事有条不紊的小姑娘，都说相由心生，晏如壹的美就是她善良、温柔、美好品性的外现。而褚万年，虽然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可是看着沈全的彬彬有礼，听着沈全传达的，经由褚万年所做的精心周密的安排，身在情海中的她，怎能不懂得眼前的男人对于晏如壹有着怎样的深情。
“壹壹啊，这是咱们这儿新来的义工，小褚。你可能听说了，有一家大企业，准备为我们捐一笔数目不小的款子，我想，这一年来，你已经很了解咱们孤儿院和学校的情况了，之前，也给过我很多建设性的意见，我想让你负责和捐款方联系。小褚呢，自荐的时候说有些资金管理经验，我想你们刚好可以配合完成这一系列项目。我呢让于校长在一楼腾出了一间屋子做办公室，你以后就有自己的办公室了，哦对，是你们。”
晏如壹的眼睛瞪得老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荐的时候说有些资金管理经验？王院长难倒不知道褚万年是谁？小褚？褚万年不会连自己名字都没告诉院长吧？
“王院长，您放心，我一定全力配合晏老师完成好孤儿院和学校的扩建工作。”褚万年看着晏如壹瞪向自己，满是询问的眼神，笑着向院长打着包票。
“好的，你先去办公室熟悉一下情况，壹壹先留下。”
看着褚万年关上门，王院长笑着说：“壹壹，小褚在自荐中说，是为你而来。你知道吗？”
“我猜到了。”
“那你怎么想的？”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是他的莺莺燕燕，我也不想让这些影响到孤儿院和学校的发展，我会专心把您交给我的事做好的。”
“原来，你那么在意这个名字。如果你不喜欢，我再也不叫就是了。”门外的褚万年听到晏如壹的回答，心中不知是悲是喜。悲的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再是围着我转的傻姑娘，喜的是，晏如壹如此在意自己叫她什么，是不是表明，晏如壹还是有一点点喜欢自己的？想到这里，褚万年还是扬了扬嘴角，向自己的新办公室走去。
008 前生遗憾，今世我都会补给你 G
“你为什么跟着我？”
校园的林荫道上，晏如壹忍不住转过身来，与褚万年四目相对的瞬间，耳朵不听话地就热了起来。“冷静冷静……”她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千万要在这个人面前保有百分之二百的清醒。
“我为什么不能跟着你？”褚万年微微弯腰，让视线与晏如壹一平，恨不得让自己的目光嵌入晏如壹的眼中，心底。
“我想你的司机应该告诉过你，我是薄司瑶的朋友，不是你的朋友，你这样我很不自在。”
“你为什么不自在？因为你喜欢上我了吗？”褚万年笑着说。
“褚先生，您和谁说话都这样不自重吗？”
“如果薄司瑶和你谈起过我，你就应该知道你这句话对我来说并不公允。你下午不是要去孤儿院做义工吗？我陪你吃饭，然后你可以在寝室睡一会儿，我送你去。”
“你调查我？”
“不，我在了解你，而以我过目不忘的能力，我很轻易地就了解得差不多了。”
“了解我？那你了解的是怎样的一个我？我又有什么地方值得被鼎鼎大名的江焱集团老板，费心费力地去了解？哦，对了，你看到我的时候哭了，说想起了一位故人，我希望你能清楚，我晏如壹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也不屑于被您褚大总裁了解。我的话说完了，你请便。”晏如壹机关枪一样说完这些话，转身就要离开，想到什么之后又转了回来，“对了，我不会坐你的车，不要再骚扰我！”扭过头来的晏如壹长长呼了一口气，“可恶！自己平时的淡定都哪里去了？”
看着晏如壹决绝离去的背影，褚万年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那背影就像楚江燕喝过了孟婆汤，走向奈何桥的背影，不容自己再唤得回一般。
“晏如壹，我决不容许自己再失去你一次。”褚万年拿出手机，让沈全到孤儿院安排一切。
“晏同学，请您下来取餐。”
晏如壹看着电话，“您打错了吧？”
“没错，还没有付费，十块钱的套餐，请您带着零钱下楼。”
“哦，好的。”
晏如壹急匆匆从宿舍楼下来，看着手中打包好的袋子，刚想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只听那人继续说道：“同学请付钱，我还有别的地方要去。”
“哦，好的，谢谢！”
走上楼，打开一看就觉得更不对了，中间大份的溜肉段火候那么好，红烧鳕鱼、鱼香肉丝的配菜，旁边还有一份西蓝花，一份蒜蓉小白菜，一份米饭粒粒晶莹，还有一份浓汤……这么好的套餐，只要十块钱！算了，不想了，反正付了钱，如果他送错了，大不了自己把钱给他补上好了，况且，中午耽搁这么久，自己真是饿了。
刚收拾好一切，打了个小盹儿，就听到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于校长，您好！哦……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一路小跑冲到校门口，就见到了一部奥迪车，这是晏如壹很喜欢的一款车，所以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决定无视其中的褚万年，兀自向车站走着。走着走着，回头看去，只见褚万年歪着头看着自己，一副看着孩子般宠溺的目光，又一次让她热血沸腾起来。“看就看吧，还能被你看坏了不成？”晏如壹嘟囔一句，继续走向车站，不知为什么，褚万年没有跟上自己，她的心里竟让有一丝怅然。
上了公交车，晏如壹向里面走去，由于孤儿院在最后一站，坐到最里面等到座位的机会会比较大一些。两站过去后，只听前面比较喧闹。
“晏如壹，你来一下，我没有钱买票。晏如壹！”
晏如壹羞红着脸走向前门，“褚……”
褚万年连忙把手指按在她的唇上，摇摇头，示意她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晏如壹当即懂了，气急败坏地给褚万年刷了卡。两个人又一起向车后走去。
“这么帅气的小伙子，怎么买票还要占女朋友的便宜。”一位老婆婆善意地笑笑，打趣说。
“婆婆，我的钱都交给她了。”
老婆婆看着晏如壹一副生气的样子，继续说，“好好哄一哄，女孩子哄哄就好了。”
“一定会的。”褚万年一脸真诚地回应着。晏如壹则有苦说不出地闷头往前走。
“谁是你女朋友？！”
“你最好认了，不然这一车人只能认为你是在赌气。”
晏如壹干脆噤声，褚万年则看着她有气撒不出的样子，依旧是满眼的迷恋和陶醉。
“你应该看看窗外，绿色养眼。”
“没有你养眼呢？必须要看吗？如果你说必须，那我就看。”褚万年很快就收到了一个白眼。
越往市郊，车子就越发空了起来。后面的一排座位空出了两个座位，褚万年很快坐了下来。拍拍旁边的座位，示意晏如壹坐下，谁知人家压根不给面子，还是站着。褚万年也不矫情再让，就坐在那里自上而下，自下而上，分分寸寸地看着晏如壹，晏如壹当下就不自在起来了，三步并作两步坐到了位置上。
“无赖！”
“我发誓，今生今世，我只做你一个人的无赖！”
一路无话。褚万年识相地闭口不言，生怕再让晏如壹觉得唐突。
“龙南路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前方后门下车。”
“褚万年！你为什么还跟着我？”
“我说过吗？我喜欢你这么叫我，比叫我褚先生好听多了。我要去龙南孤儿院，你呢？”
“你？！”
褚万年并不恋战，直接大步朝三层的独栋孤儿院方向走去，远远地把晏如壹甩在了后面。
“给我就行了。”褚万年接过沈全手中的袋子，独自走进了大门。
“人呢？”进了孤儿院，晏如壹却发现完全没有了褚万年的踪迹，只有一个衣着笔挺的男人站在门口，男人彬彬有礼地问：“请问是晏如壹晏小姐吗？”
“我是。”
“您好，我是这家孤儿院赞助者的助理沈全，院长今天告诉我说，您对孤儿院的建设和教学有很多独特的想法，所以我想您或许需要我的联系方式。我希望您能将自己的想法进行一个汇总，发到我邮箱。我会向我的领导提议，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帮助这些孩子。如果您的构思合理，我们还可以帮助其他地方的孩子。”
“哦，好的，太好了！太谢谢你们了！孤儿院的孩子越来越多了，院长他们已经力不可支了，感谢你们为孩子们做的一切。您可以把联系方式留在我的这个本子上吗？”
“shenquan@ 电话是：15888486648 晏小姐可以随时联系我，”沈全将本子还到晏如壹手中。
“沈先生的字好漂亮！”晏如壹当年在系里是出名的美字控，凡是了解晏如壹的追求者都知道，所以很多人会找人代写情书，最后那个代写情书的人还险些追到了晏如壹。所以，当晏如壹满眼闪星地夸赞沈全时，在一楼换完衣服观察情况的褚万年立刻不淡定了，一个电话追了过去。
“晏小姐，我还有事，那，我们再联系。”说着，沈全就边走边接起了电话。“褚总，事情办妥了。”
“为什么她刚才花痴一样看着你？”褚万年不解地问。没道理啊，无论从哪一方面，自己都比沈全优秀啊，为什么他们才第一次见面，沈全就让晏如壹折服了呢？而自己却做不到！
“褚总，我不理解花痴一样的眼神是怎样的。但我想，晏小姐应该很感激您赞助了孤儿院，我想，让她知道是您赞助了孤儿院，她会很开心的。”
“先不用，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告诉她。孤儿院的事，你负责联系。她很聪明，别让她有所察觉。”
“知道了，我留的是我的私人邮箱和电话。另一方面，我感觉资料里有我们没有得到的信息，她似乎很喜欢漂亮的字，我想这和她的爱好里有书法应该是相关的。她刚才确实夸奖我的字好看。”
“字好看？字好看？明天联系一个一对一的书法老师给我……还有，你的私人邮箱和电话号被我征用了。”
“是。”
“回去吧。晚上我自己回去，公司这个月就交给你了。”
“老板，我……”沈全还没等说完，褚万年的电话就挂了。沈全多想说，褚总，我准丈母娘来了，我也得随王伴驾啊，再把公司交给我，为臣做不到啊……
009 原来，真的是冤家路窄 G
褚万年一听薄司瑶的建议，就立刻一个眼神给到薄司谦。
“好主意啊！不知道晏小姐可有意愿？我们江焱集团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
褚万年痴痴地望着晏如壹，静等着她的答案，他自信作为h市最负盛名的公司，他自己为她用心经营的江焱集团所抛出的橄榄枝绝不会被拒绝。
“谢谢薄先生的好意，我现在还在求学阶段，我想先完成学业再考虑工作。但，还是非常感谢你。”
“壹壹，别啊，我知道你在做家教兼职，你完全可以去江焱兼职。要知道，我们生存的宗旨是什么啊？为人民币服务啊！江焱！江焱啊！我要进去他们都不收的！你知道我的，不合格的。呵呵。但我相信你一定能胜任啊！”看着壹壹摇头浅笑，薄司瑶也不好再说什么，“好吧好吧！哥！先走吧！我饿了！你们想招贤纳士也得有点儿诚意不是？”
“好！先送你们回去！你们两个都不用动，交给我们。”薄司谦看了褚万年一眼，又看了看褚万年笔挺如新的衬衫，随后说，“都交给我，都交给我。褚帅，您带两位妹妹上车？”
“好！”
“这么多，您一个人可以吗？”壹壹刚担心地问了一句，就被褚万年拉住手，“不用管他，他是体育系毕业的。”
“噗……”薄司瑶双手合十，“哥，谢啦啊！记你一功！”回头看向褚万年，连忙把两只手断开。“褚大总裁，您这是什么节奏啊？壹壹可是我的宝，虽然通过这么多年的观察，我觉得你也算守身如玉的好男儿吧，但干嘛这么迫不及待啊！壹壹，走，跟我走！”
褚万年看向壹壹与自己擦身而过时涨红的一张粉脸，也觉得自己今天太过急切。可他怎么能不急呢？二十余载的心心念念，二十余年只在梦中悲喜，二十余载的寻寻觅觅，今天，就这么不经意间地相见，让他怎能不急于求成？燕燕，我知道，这就是你！一定是你！你不记得我，我不急，现在我找到了你，你便迟早都是我的，我也迟早都是你的，我们的今世之缘，早已命中注定。
“等等，差点儿忘了，我再给杜阿姨大个电话。”晏如壹一边下楼，一边拨通了杜晓然的电话。
“杜阿姨，我今天搬家了。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不不不，不客气，是我得您照顾，您知道我的情况，能有这段时间的相处，我觉得特别幸福！嗯……好……我知道了。您放心。”刚准备挂断，便立刻跳着脚喊道：“阿姨您先别挂！”
“还有事？”杜晓然含笑，明知故问。
“他们兄妹俩的那本大相册您没带走，您把地址给我，我哪天邮给您吧。”
“傻孩子，先放你那儿吧，想孔晓了就看看。孔然过段时间会被调到h市，你直接给他就好了。”
“孔然哥哥来啊？那太好了，他回家看您就方便了……好，我知道了。”
“孔然要来？！”薄司瑶兴奋地两眼桃花！
“说是要调到过来。”
褚万年跟在两个女孩子身后，成日里被嚷着要要嫁的男神就这样空气般被无视着。
听着晏如壹的谈话，看似这个杜阿姨和她关系不一般，而那个被叫做孔然的人……看薄司瑶那花痴的眼神就知道，一定是个比较惹眼的男人。不然以薄大小姐的品味，她是断然不会对一个普通人这般感兴趣的。
“帮我查一个叫晏如壹的女孩子的所有资料。”修长的手指迅速将短信发给了他的特助沈全。
010 是初吻吗？ G
“晏小姐，你好！褚先生让我来接您。以后，我就是您的司机，叫我董明就好。”
晏如壹回头看看陪自己出来的苏奶奶。
“董先生，您好！不好意思，我不能和您一起走。前面不远就是站台，很方便，就不麻烦您了。还有，请您帮我转告褚先生，我和薄司瑶是朋友，不代表我和他也是朋友。谢谢他的好意！”晏如壹的语气还算温和，但态度里却是百分的坚定。她转身和苏奶奶作别：“苏奶奶，放心吧，下周再见！”
“晏小姐，今天不能送您回学校，我没法和褚先生交代。”
“那你还能把我绑上车吗？”晏如壹连好语气都吝啬地收了起来。
“我……”
晏如壹还是友好地笑了笑，“再见。”
看着晏如壹走向公交站台，董明拨通了电话，说了一下经过，只听电话那边笑着说：“我知道了，你回江焱吧。”董明挂断电话，一脸莫名其妙。自己听错了吗？被这么拒绝，老板却这么淡定，似乎语气中还有笑意，一定是错觉，对，是错觉。
“万年，晚上有时间吗？”
“小左？有事吗？”
“不是才半年吗？我离开的太久了？叫我燕燕，哪怕雨燕也好。”看那边没有声音，周雨燕接着问，“晚上回楚宅吃饭好吗？”
“你回国了？”褚万年看着前面的公交车，不敢快开地跟着，这样的距离，刚好能看到车窗里的晏如壹。
“你还是那么聪明！我一会儿就回楚宅。”
“周姨知道你回来吗？”
“我还没告诉她，一会儿回宅子说好不好？”
“我晚上有安排，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先不说了，我在忙。”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忙？忙着了解你的晏如壹吗？”周雨燕轻声说着，手机却在这时候想了起来。“妈，我晚上回楚宅。”
“是吗？那我一会儿给万年打电话，让他晚上回来，咱们一起吃饭。”
“妈，不用了，他……晚上有事。”
周姨怎们能听不出自己女儿语气中的落寞，自从自己告诉那时还在上高中的女儿，褚万年高烧时口中呢喃着“燕燕”的名字，比褚万年小两岁的女儿就开始发奋图强，并且不让自己再叫她小左，而要叫她燕燕，哪怕雨燕也好。所以自己早上才会把昨晚褚万年带人回来吃饭，晚上留宿楚宅，自己又在褚万年房间看到晏如壹资料的事，告诉了在德国交换学习的周雨燕。
周雨燕从听妈妈说到褚万年喊着“燕燕”的那一刻开始，便相信褚万年心里是有她自己的，而自己，说好听些，是褚伯伯救命恩人的女儿，说不好听，就是褚家家仆的女儿。自己除了一张不逊于那些名媛的脸，又有什么资格站在那么优秀的褚万年身边呢？于是，她开始努力，一路保研读博、进医院、升职，不敢慢褚万年半步。她告诉自己，即便不能像褚万年一样优秀，在能力和气质上，她也不能输给任何人围绕在他身边的人。这些年来，褚万年身边从来没有过任何女人，那些主动攀到褚万年身边的女人，都多多少少尝到过他的狠辣手段。可褚万年对自己却是不同的，他会在自己落水时入水相救，他会亲自送自己去上大学报道，他会帮自己安排最好的私立医院，他会允许自己出入他办公室，试问这些优待还有谁能得到？所以她坚信，只要褚万年的身边还没有别人，自己就是机会最大的那一个。
周雨燕斜倚在褚万年的老板椅里，努力呼吸，仿佛自己能闻到空气中褚万年的气息一般。当年，因为自己母亲在褚骁褚老爷子车祸时对他有救命之恩，她们孤儿寡母顺理成章地进了褚家，最初是帮助褚老爷子打理若云居，后来褚万年建了江天，独自立了楚宅，她们就跟到这边住了。可没想到到了楚宅，褚万年几乎不会在这边过夜，只是白天偶尔来转转，而自己白天几乎都在医院忙，两个人能见面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万年，你忘了燕燕了吗？我一下飞机就来找你，可你在哪里？燕燕想你想得好苦。你，别来无恙？还是，已经见异思迁？”
011 不求富贵，但求真心 G
车子一路驶向半山腰，看来，晏如壹猜得一点儿都不错。最向上的就是楚宅，不过此时的晏如壹还不知道，此“楚”并非彼“褚”。
“周姨，我们马上到了，开门。”
只见大门缓缓打开，不一会儿，门口出现一个身体微胖的中年妇人。虽然身材略有发福，可打扮与妆容却丝毫都不含糊。她站在门口，身体站在靠近副驾驶的一侧，微弓着身子，等待着吩咐。褚万年开了窗，低声说，“我们一行四个人，开后院。”周姨一怔，说了一个好字，随后欠身后退，看着汽车从屋宇式的大门缓缓驶入，眼神莫名复杂起来。
车子进门便转进了车库区。
“停主库区吧，这边进门方便。”
“得令！就等你这句话呢！”薄司谦一个漂亮的倒车，耍帅地进了褚万年的车库。
四人下车，只见车库门缓缓关上，而褚万年在墙上的指纹识别器一按，车对面的墙上就又开了一道门。“今天就不开车进去了，你们走走看看。”
“走啦！壹壹！领你逛逛楚宅。”
从这扇门外看上去，前方像是一个小广场，作用应该是把倒座房和里面的院子隔开。广场周围的景观丝毫没因夜色受到任何影响，因为这里灯火通明。小广场的中央是一处喷泉，四周栽种着的一圈风铃木，让这个颇有些现代感的喷泉在这个古色古香的宅子中也丝毫没有违和感。
穿过风铃木树时，一阵微风拂过，几片黄花纷纷落下，美极了。再向前走是一道可以并行三辆车的回廊，穿过回廊就看到了宅门上方两个写着小篆的匾额。
“竟然是楚宅，不是说褚遂良的褚吗？”晏如壹想着，却也不方便问谁，就这样跟着薄司瑶向里走着。
过了垂花门，眼前是对称的草木，中间先是一条双车道宽的石子路，再是一座拱桥，过了桥，就看到楚宅前院大概的样子了，东西两侧的厢房不知有多少间，总之看向深处才是正房。都是标准古代四合院的建筑风格。因为写论文，晏如壹多少了解些四合院建筑的变化，看着那一扇扇的阑槛钩窗，想必应该是……
“是宋代的样式呢……”晏如壹轻声叹道。
“你知道？”褚万年一直注意着晏如壹表情的变化，虽然他知道这不可能，可他还是希望奇迹发生，希望她能记起什么。
“略知一二。”
“疯子。我现在才明白点儿，怎么着，不会这宅子也是为她建的吧？”薄司谦用胳膊轻轻碰了碰褚万年。
“似是故人来。”褚万年俊眉一挑，轻声一笑。可是这万千风华的神色并没有被前面的晏如壹看到。随即，他大声说，“我们今天去后院的正房用餐。”
一句话说完，薄司谦和薄司瑶都双双侧目过来。要知道，褚万年难得在楚宅宴客，男客是主宾就开东厢房，女客是主客就开西厢房，贵客才能在前院的正房用餐。后院几乎没请谁去过，就连他们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也没被邀请去过后院。每每有人因前院的情致别致独特想要一览后院风格的时候，褚万年都不是装聋作哑，就是干脆婉拒。就连上次宴请薄氏一家也只是在前院正房。
两个人看完褚万年，又纷纷将讶异的目光投向晏如壹。
褚万年对这个人不一般呀不一般，太不一般！
012 你，别来无恙？
“到了。”褚万年转过头，看着还在发呆的晏如壹。
晏如壹这才发现，车已经停在了苏蔓的家门口。糟糕，自己本来是想要让他停在别墅区大门口的。话说褚万年又怎么知道自己要来这里？不过看到苏蔓奶奶正在院子里张望，自己就连忙下了车。
苏蔓奶奶年轻时也是商界有名的红娘子，用介绍晏如壹来的家教的话说，那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此刻，老太太看到晏如壹被一辆宾利送到车门口，却还是是有些惊讶的。
“谢谢褚先生。”
“你不再问我为什么知道你要来这里了吗？”看着晏如壹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就觉得开心。他看看腕表，故作紧张地说：“呀！都过了五分钟了。”
“那，再见了。”说着就朝苏蔓奶奶跑去，“苏奶奶，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苏蔓奶奶推开门故作嗔怪地说，“壹壹，奶奶等了你半天了，今天怎么这么晚？”
“奶奶，路上堵车了……”晏如壹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口的马路望去，褚万年竟然还没走，看自己转脸看他，还风华万千地在那里摆手再见，急忙别过头来。
快下课的时候，晏如壹开始讲解苏蔓默写古诗时的错处，“《浣溪沙》中‘似曾相识燕归来’的燕，是小燕的燕，不是大雁的雁。你看，两个字虽然都读yan，但它们的文化内涵是不一样的，虽然都是随着季节冷暖南北迁徙的鸟类，也相对温和，但是小燕显得轻柔活泼，大雁则显得豪放，很容易把意境也带得很开阔，而且大雁常带有思乡，思亲之情；小燕，特别是家燕，一般不轻易改换做巢地点，给人以守约的老朋友之感。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我家檐下原来就有个燕子窝，他们年年都飞回来，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事，就上去抓了两只小**燕下来，后来他们就再也没飞回来过……哎呀，总之那时候我还小，它们不会怪我的啦！”苏蔓摆了摆手，仿佛起初的自责一下子就能被自己的手挥舞得烟消云散了似的。
“你现在也不大。”
“可比一年前的我要懂事了，不是吗？”苏蔓极力渴望晏如壹肯定的眼神，却被苏奶奶打断。
“懂事了，懂事了，我们苏蔓自从拜晏老师为师，进步特别大！”苏奶奶将一个果盘放在中间，切好的水果上放着两个小叉子。“壹壹，下课了，吃些水果再走。”
“哎呀奶奶，到底谁是您孙女啊，只许晏老师吃，就不许我吃啊。”一边说着一边不顾形象地大吃起来。
“壹壹啊，后面有事吗？”苏奶奶笑着问。
“没有，奶奶需要我做什么吗？”
“过来陪奶奶聊一会儿？”
“好啊！”
“那我呢？奶奶要和我抢晏老师！”苏蔓抗议着。
“苏蔓吃完水果还要写作业呢，是吧？”
“那好吧！”
“壹壹啊，其实，你跟着苏蔓的辈分叫我奶奶，跟着泽城的辈分也是可以叫我阿姨的。”
“奶奶，您是觉得我把您叫老了吗？”晏如壹爽朗地笑了起来。
“没事儿，叫什么都无所谓。你知道，苏蔓妈妈去世得早，泽成一直都没有再找。所以，我知道没妈的孩子心里苦，渴望爱。我呢，年轻的时候不懂人情，错爱了泽南和泽成的爸爸，走了很长，很久的弯路，过了很多很痛，很难的日子。所以，我也理解一个人在外打拼，想要找一个依靠的难。可是孩子，无论再痛，再苦，再难，也不能走错路。你那么年轻，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你要面临着很多的诱惑，很多的考验。要经得起这些，才能活得大气，俯仰无愧，前行无悔。知道吗？”
晏如壹明白了。苏奶奶一定是看见自己早上坐着褚万年的车来产生了误会，但老人疼惜自己的心，她怎能感受不到呢。她用双手牵过苏奶奶的双手，温柔地看着老人家说：“苏奶奶，壹壹懂。壹壹虽然小，可一路走来，看过了太多的分分合合，这些分分合合一边在我的心上划开一道道口子，一边又将这些伤口缝合，我没有男朋友，您早上看到的也不是，我现在只想上学，读书，让自己变强大。其他的，我一定会把握好分寸。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有了可以结婚的对象，一定带来让您帮我把关。”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孩子，不求富贵，但求真心。”
“嗯，不求富贵，但求真心。”
013 她为什么花痴一样看着你？
“于校长！王院长在吗？”
于校长全权管理着孤儿院下属的龙南学校，虽然学校不大，但尽全力保障了孤儿院孩子们的受教育权利。这也是晏如壹最敬佩王院长和于校长的地方，他们真的是尽自己最大所能地爱着每一来到这里的孩子，而更让她敬佩的，还有这两位老人之间伟大的爱情。
于校长没答话，抚弄着自己刚理好的寸头，笑着问：“先看看我的新发型怎么样？王院长给我理的！”
“好着呢！您梳什么头都精神！何况，还是王院长的手艺！”
“哈哈哈！我们壹壹最会说话了！她在呢，快去吧。我听她说，资助方点名让你和他们联系孤儿院规划的相关事宜，那关于教育方面的想法，我们两个接下来勤沟通一些吧。”
“点名？不是说院长推荐的吗？”晏如壹纳闷道。
“哦……那我就不知道了，快去吧，有事儿给我打电话，我去听课了。”于校长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自己理得并不整齐的头。
“嗯。您慢走。”晏如壹看着于校长的背影，为他的欢喜喜悦着。当然，这一切都没有逃过那双关注的眼睛。
“晏如壹，我会让别人也用这样的眼神羡慕你的！”褚万年说着便打开了自己新办公室的门。这也是沈全刚刚为他安排好的，想想自己即将和晏如壹成为同事，他心里就激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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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你去哪儿？”褚万年匆匆追向晏如壹。
“你还没走？”晏如壹看着换上运动装的褚万年，只觉得他怎么打扮都是帅气逼人，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我第一次来，想请问院长办公室在哪里？”
“你去院长办公室？”
“对啊，院长让我去一趟，我也不认路啊。”
“跟我走吧。”
“好啊！”
褚万年错开半步地跟着晏如壹，那侧影虽和楚江燕不尽相同，可神色气质，骨子里的倔强孤傲却一样得很，褚万年不知道，自己在前世更喜欢的，是婚前的楚江燕还是婚后的楚江燕，是童年时青梅竹马时的天真活泼更让自己喜爱，还是婚后的缱绻温柔更让自己迷恋，抑或是冷战时的那种傲气与卓然更让自己怜惜爱慕。可如今，看着眼前的晏如壹，短暂接触中的她，他怎么看怎么喜欢。
晏如壹怎么能感受不到身边灼然的目光，忍不住找些话题打破僵局中的尴尬。
“燕燕是谁？”
“晏晏？你不就是晏晏吗？”
“我知道……你叫的不是我。”晏如壹的声音很低，低到初起的春风中，低到脚下的尘埃里。
“是！”褚万年坚定地不容置疑。
“你不想说就算了。”晏如壹说着就准备去敲院长办公室的门。手却被褚万年一把抓住。
“晏晏，我叫的就是你。我们刚认识，可我就是对你一见钟情，一见如故。你不会理解我的心情，可我知道我自己要的是谁，是怎样的一段感情，怎样的一个人，怎样的一段未来。我现在不会和你说太多，但是你可以看，看我如何待你，如何为你，如何珍惜你。而我对你，也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如果你认为我是对的人，请不要因为任何原因推开我。”
晏如壹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骇住了，看着褚万年严肃认真的表情，晏如壹突然不知道如何接话才好。她不是没被表白过的小姑娘，那些年经过她手中的情书并不少，可却没有一段表白如褚万年的这番话一样让她不知所措。
晏如壹呆呆地看着褚万年，表情呆萌地叩响了院长办公室的门，也这是这笃笃的敲门声，让两个人都从**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请进。”听到院长的回复，晏如壹稳了稳神，叮嘱道，“不要当着院长乱说话。”
“哦。”驰骋于商政两界的褚万年跟在晏如壹的身后，一点都不像一个杀伐决断毫不犹豫的青年才俊，反而像一个准备见家长的毛头小子。
王院长看着进来的一对璧人，心里的喜欢就自然地绽成了嘴角的笑容。晏如壹在这里一年多了，无论是院里还是学校，没有人不喜欢这个性格爽朗大方，做事有条不紊的小姑娘，都说相由心生，晏如壹的美就是她善良、温柔、美好品性的外现。而褚万年，虽然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可是看着沈全的彬彬有礼，听着沈全传达的，经由褚万年所做的精心周密的安排，身在情海中的她，怎能不懂得眼前的男人对于晏如壹有着怎样的深情。
“壹壹啊，这是咱们这儿新来的义工，小褚。你可能听说了，有一家大企业，准备为我们捐一笔数目不小的款子，我想，这一年来，你已经很了解咱们孤儿院和学校的情况了，之前，也给过我很多建设性的意见，我想让你负责和捐款方联系。小褚呢，自荐的时候说有些资金管理经验，我想你们刚好可以配合完成这一系列项目。我呢让于校长在一楼腾出了一间屋子做办公室，你以后就有自己的办公室了，哦对，是你们。”
晏如壹的眼睛瞪得老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荐的时候说有些资金管理经验？王院长难倒不知道褚万年是谁？小褚？褚万年不会连自己名字都没告诉院长吧？
“王院长，您放心，我一定全力配合晏老师完成好孤儿院和学校的扩建工作。”褚万年看着晏如壹瞪向自己，满是询问的眼神，笑着向院长打着包票。
“好的，你先去办公室熟悉一下情况，壹壹先留下。”
看着褚万年关上门，王院长笑着说：“壹壹，小褚在自荐中说，是为你而来。你知道吗？”
“我猜到了。”
“那你怎么想的？”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是他的莺莺燕燕，我也不想让这些影响到孤儿院和学校的发展，我会专心把您交给我的事做好的。”
“原来，你那么在意这个名字。如果你不喜欢，我再也不叫就是了。”门外的褚万年听到晏如壹的回答，心中不知是悲是喜。悲的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再是围着我转的傻姑娘，喜的是，晏如壹如此在意自己叫她什么，是不是表明，晏如壹还是有一点点喜欢自己的？想到这里，褚万年还是扬了扬嘴角，向自己的新办公室走去。
014 我不是他的莺莺燕燕
帮晏如壹把东西搬回宿舍，天际的星光已经若隐若现了。
下楼时薄司谦识相地拉着司瑶走在了前面，而无论晏如壹用什么样的速度，褚万年都不紧不慢地早她半个台阶。褚万年一身造价不菲的装扮，再加上这样一对儿璧人，一路上既引得无数在女生宿舍进进出出的姑娘满眼闪钻，同时，也惹来不少的闲言碎语。
“肯定是被包养的……”
“如果这么帅，被包养我也干……”
女孩子们的窃窃私语，让晏如壹不自觉地和前面风度翩然的褚万年拉开了距离。褚万年停下来看她时，她正倒退着步子逆方向上着台阶。
“晏小姐喜欢倒着走步？褚某也很擅长。”说着便也倒着上了两个台阶。
“褚先生真爱开玩笑。”看着自己的小把戏轻易就被揭穿，晏如壹也不再别扭，就跟着他走下楼来。
“去楚宅吧哥哥，你跟褚大老板说说好不好！我是真喜欢那儿！厨子手艺超赞的！”薄司瑶摇着哥哥的手臂撒娇。
“你去问他。不过，今天看样有戏！”薄司谦一个眼神瞄向褚万年。
“褚大老板，我们去哪儿吃饭啊？”薄思瑶故作淡定地发问道。
“去楚宅。”褚万年说着便去给晏如壹开车门。
“哇塞！酷毙了！”薄司瑶拉着晏如壹就坐到了后面，一上车还喋喋不休。
“壹壹，我的壹壹，你真是我的福星！不仅能帮我写论文，还能给我带来这样的好运！你知道楚宅吗？不对，你一定不知道啦！今天就借你的光，带你去开开眼界。这楚宅啊……”
“你妹妹太吵，让她下去……”褚万年幽幽说道。
“我跟你说，楚宅……”薄司瑶正要压低声音继续说。
“瑶瑶，看来你是真不明白褚大老板的意图，这么说吧，我不敢保证你再给晏小姐剧透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你换个话题聊。”
薄司谦的话，再想想薄司瑶能去这儿的兴奋状，晏如壹大概明了，这个叫褚宅的地方一定是褚万年的私宅，而且是轻易不带人去的。
不过想想见面以来的种种，晏如壹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被褚万年如此厚待。前前后后的一个下午，她几乎什么都没做，也没说过什么，怎么就招惹到他了？看来自己真应该离他远些。
夜幕下，越过灯火通明的市中心与偏僻冷清的街市，一辆奥迪车安静地驶向城南的江天别墅区。
江天别墅区建立在艾山上，隔着木凌河与对面的白头山遥遥相望。因为给苏蔓辅导功课，晏如壹是来过这里的，所以当车子向这里开时，她自己的确很好奇，不知道褚宅离苏蔓家近不近。
晏如壹知道这个别墅区里住的人非富即贵。
苏蔓曾傲娇地说，可以入住这里的人也都是经过严格挑选才能买到房子的。而且越往半山上，人家越稀疏，入住的条件也越加严格。
而最神秘的是，半山上最里面的，也是最大的一家，从外面看古色古香，却没人知道那道门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苏蔓家离山脚不远，小姑娘说自己偷偷爬上去过两次，但每次都是大门紧闭的。
晏如壹心里暗想，那道门里不会就是褚宅吧？自己来h市这一年多来，虽然专注于准备考研，但也多少了解一些江焱的新闻。但是这位褚万年十分低调，如此显赫的企业，电视报纸上竟也从来没有这位企业家的消息，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
正想着，目光不由得看向了倒车镜里褚万年的身影，却发现褚万年正目光炽热地端详着自己，不由得避开眼神，脸顿时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