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华缘到TXT下载华缘到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华缘到全文阅读

作者:顾念     华缘到txt下载     华缘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41章 宣布

    他私底下曾经隐晦地问起过岳父,但是在他与妻子宣璇心中向来是无所不能的宣信,这一回却是长久的沉默,尔后便是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甚清楚。

    不甚清楚。

    显而易见,了解不多,但是当时的宣信,显然是已经隐约查出了一些事情。只不过,在妻子方曼曼选择了隐瞒他的同时,他也适时地保持了沉默。

    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大多数时候,需要完全的公开与信任。可是偶尔,也是需要彻底的隐瞒的。

    即便一方苦苦保守秘密,另外一方早已知晓,也不能宣之于口抱头痛哭。

    把不能减轻的痛苦交付给时光去掩埋,将不能挽回的遗憾带到棺材里长眠地下,让一切的过往都随着自己的尸骨腐烂化为尘埃,不管是难得糊涂,还是大智若愚,这都需要一种莫大的勇气。

    因为宣信的态度,云霆也便在这件事情上保持了审慎的态度,既没有派人去调查,也没有特意为此当面询问岳母方曼曼。

    即便在北上洪城的临行前夕,云老爷子告诉他原本留京的职位之所以变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亲家方面动了手脚,他也保持了沉默。

    离开京城,不在家族的护佑之下,行事自然多有不便。但是反过来说,也给予了他最大的自由。

    各方面的掣肘少了,又远离了岳家,加之恰巧长女出事,回归时失忆几乎变成了陌生人,妻子的心思完全转移,自然也没有空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碰到了一块儿,虽说起初像团乱麻,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却渐渐的理出了头绪,日子也逐渐走上了正轨。在得知最小的孩子也投生于妻腹后,不得不说,云霆真的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妻子年龄大了。有非常大的生产风险。喜的却是新骨肉降临,代表这个小家一定会有一番新气象,不管腹中的是个儿子还是女儿,时间上虽然迟了些。但是却也赶巧了。

    神医陈昀坤,能够妙手回春,将一脚踏入了鬼门关的人给硬生生地提溜回人间来。这样难得遇见的人,却刚好在这个时间出现在了他们的家里头,又怎么能不让他高兴与欢喜?

    也因此。在逐步了解了颜舜华的个性又观察了一番她与沈靖渊的相处模式后,云霆赌了一把。

    在陈昀坤提出来对她治疗伊始,她便得跟在身边直到痊愈离开,中间停留在府内的时间,会为云宣氏调养身体。他思索了片刻,便点头同意了。

    成人之美,也成全自己,这几乎就是双赢的局面。即便有什么突发事情,依颜舜华的冷静个性,也多半能够沉着应对。

    不得不说。双方虽然相处愉快并且日渐亲昵犹如家人,但是在隐约发现不对之后,潜意识里都没有办法完全将对方视作自己的孩子认作自己的父母。

    倘若时间足够长,即便不是血浓于水,他们也能够真正地成为感情亲密深厚的亲人。可惜的是,短短半年,却不足以让这种情感完全发酵。

    也因此,颜舜华偶尔会不记得要写家书北上,会潜意识里忘却云宣氏怀有身孕,会本能地对云霆是否真的是一个好官而持有半信半疑的态度。

    而云霆。也会下意识地忖度其中的利弊,最后经过综合分析,将她亲自送到了陈昀坤的手上医治。即便明知道其实是将她送到沈靖渊的身边,孤男寡女。按照世俗的看法,其实是大为不妥的,一旦曝光,等待着她的,绝对是足以倾覆她性命的唾骂与侮辱。

    可是他偏偏还是赌了。赌她遇到事情会有足够的智慧应对,赌沈靖渊的确有那样的本事保护好她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赌妻子福大命大,腹中的孩子也是个乖巧疼人的,赌陈昀坤虽然个性乖戾实际上却是实实在在的医术仁心。

    在她平平安安地随着沈靖渊回来洪城之后,云霆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件事,是你坚持要立即告诉我的,还是世子爷的意思?”

    “是我。”

    颜舜华有些赧颜,毕竟按照情理,她其实应当在逐渐回忆起来自己并不是云雅容的时候,就当机立断地告知云霆夫妇的。也或者,在沈靖渊路上隐隐约约告知她事情真相时,就该主动折返立即相商。

    但是因为自己差不多是借尸还魂的缘故,为了避免被看出来不同,她最开始甚至是一度更深地隐藏起了自己。虽说表面依旧大大咧咧的,甚至后来还借着失忆的原因而逐步显现出自己的个性,但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当时的明哲保身的的确确也是一种隐瞒。

    即便身不由己,却不能因此便无视了当时所犯下的过错。

    如果不是因为云雅容刚好被人救了,又被武淑媛给平安地带去了颜家村,后来在颜盛国夫妇的照顾下逐渐也恢复了身体健康,恐怕一旦云雅容有什么不好,她都难辞其咎。

    她很明白这一点,而云霆自然也是如此。双方都本能地选择了对自己更为有利的方案行事。不得不说,他们两个在本质上,都是狠心的人,对护在羽翼之下的家人柔软非常,对自己却心狠得很,对他人,要么周到客气,要么冷眼旁观,要么敷衍塞责,要么出手如刀。

    “所以其实世子爷并不想那么快告诉我,偏偏最后却拗不过你的意思,这才北上回家来了?”

    见她点头,云霆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颜舜华初时不解,很快却知道这人是在笑话她与沈靖渊之间的关系,便干脆落落大方地宣布道,“我与他正在交往当中,若是顺利,他日能够水到渠成的话,兴许过个几年就会成亲。”

    云霆这一回是真真正正地大吃一惊。

    好吧,他貌似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只不过,她确定不是已经掉落入陷阱当中,时刻准备着束手就擒?

    沈大世子早就及冠,他要是没有看错的话,按照目前这样的态势发展,定国公府说不定很快就要迎来它真正意义上的女主人了。(未完待续。)

第242章 惊恐

    虽然这个消息对于云霆来说有些惊世骇俗,但是想到沈靖渊与颜舜华两人的性情,又觉得是在情理当中,而且,再不为旁人所认同也无碍,毕竟,他们都会把自己隐藏地好好的,把对方也保护地好好的。

    颜舜华没有对他捂着藏着这一件事,显然是想以此来告诉他,她是信任他的。不为云家的家大业大,也不为定国公府的根深叶茂实力雄浑,只是单纯地出于两家原有的缘分以及早已生根发芽的情谊,才坦然相告。

    云霆心里颇觉欣慰。

    “你的爹娘肯定是一对很好的父母。”

    非常了不起,能够把一个孩子教得如此通情达理心性坚韧,言行举止都有原则底线,却又能够不慌不忙从容淡定,在其中挥洒自如应对得体。

    颜舜华心里却知道,她之所以不像个真正的十来岁姑娘那般要么害羞瑟缩要么张扬非凡,那都是因为多出了现代二十来年生活经历的缘故,故而闻言只是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这事儿你们自个儿把握吧,千万记得,不要越雷池一步,哪怕天崩地裂,也得守住本心,一切依礼而行。”

    念及两人到底年轻,稍有不注意容易陷于情感的漩涡而不可自拔失去理智,云霆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神色郑而重之。

    虽然沈靖渊不在场,但是按照他现下对颜舜华的上心程度,估计周围时刻都跟着有人。即便守礼没有上前听壁角,颜舜华听了也终归会把话带到的。

    害羞不传递也没有关系,她只要本心清明,想必沈大世子再血气方刚意|乱|情|迷,也不会不顾她的意愿而做出什么糊涂事来。

    今晚的一席话,很快地就拉近了两人的感情。如果说之前还会掺杂利益考虑,那么此时此刻,云霆就是真真正正地以父亲的角度在为颜舜华考虑问题了。

    如果是从前,恐怕他还是会十分看好沈靖渊的。认为沈大世子即便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也早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行事周全进退得宜。

    可是如今突然变换了心情以父亲的角度来看,他就蓦然地有些信不过沈靖渊来,认为这人到底是年纪小了。加之头上没有老定国公管束,恐怕放肆起来会不知轻重。错过了姻缘也就罢了,怕就怕会真的伤害到颜舜华,一着错,步步错。

    见他皱起眉头来。原本还惊诧于他的开放的颜舜华,突然就没有那么不好意思了,落落大方地点头表示,她会谨慎行事,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至于沈靖渊,咳,该做不该做的事情基本都做过了,如今她再来羞恼实在是太过于矫情。反正只要守好底线,她也不是那些接受不能会因此羞愤欲死的古代萝莉,就当做是还在现代与男友相处吧。

    毕竟。在现代婚前那啥啥,只要你情我愿,罪不至死啊。至于还没有考虑好嫁人,即便答应了对方求婚也会谨守雷池的她,一定会对沈靖渊严防死守的!!

    云霆见她一本正经地答应了,想起两人如今讨论的话题实在是有些出格,自己的脸上首先就有些绷不住,“你暂时还住在家里吧,就像从前那般。你姨母如今是高龄孕妇,等她将孩子生下来。月子也坐满了,我会找个适合的时间告诉她。至于称呼,要不还是照旧?”

    说实话,看着这张与自家闺女那么相像的脸蛋。听她唤自己爹爹,他还真的没有丝毫压力啊!

    尤其是,如果因此还能在沈靖渊身上体验一番棒打鸳鸯、实在不成就丈人挑剔女婿的场景,那还真是再有趣不过了。

    颜舜华可不知道他瞬间就想了那么多,闻言脆生生地就喊了一声爹。

    反正都喊了这么长时间了,她也不差这么几个月。只不过。她还是有些想回颜家村,与颜盛国夫妇吃团圆饭。

    “其实可以这样,让沈公子派人去将雅容护送回来。在她赶路的这一个多月时间,我就还留在家里头。等她到了洪城,我们两个再悄悄儿地换回来,她重新做她的大家闺秀,我回南边继续做我的乡村姑娘,各取所需,皆大欢喜,您看怎么样?”

    在路上的时候她就想过了,只要时间安排地紧凑一些,顺利的话,肯定可以回到彼此原生的家庭过年。

    “不妥。”

    云霆却想也没想就否定了这个提议,“你姨母心思细腻,立刻换人的话她很容易就察觉出来。她如今怀有身孕,而且容容至今都未能完全恢复记忆,回来后知道自己订了亲,说不准不待你姨母做完月子,就头脑发热趁着家中人仰马翻之时又偷偷开溜了。”

    云雅容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想要干什么都会想尽千方百计百计千方去实现的姑娘,不管他加派多少人手,最后肯定还是会被这傻闺女给跑掉的。到那个时候,恐怕更难找到人!

    更何况,沈靖渊分析得也对。

    此时公布真相,很容易就会引来有心人对宣家的抨击,继而肯定会影响到宣璇的身心健康,至于他跟岳父宣信两人,在官场上说不定也会遭到攻讦。

    临近年尾,这是最容易出错的时候。

    尤其是今年如此特殊,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允许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以至于影响到夫人的顺利生产的。

    要知道,一个不小心,她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

    他紧张与担忧的心情溢于言表,颜舜华想起宣璇那个圆滚滚甚至可以说是硕大无比的肚子,表情滞了一下。

    她从前见过许许多多怀孕的女人,可是说实话,还真的从来就没有面对面见过挺着那么大一个肚子的。

    “姨母她这一回,该不会又是怀的双生子吧?要不要找陈昀坤大夫来复查一番?上次离开之前月份还小,如今都快要临盆了,有经验的大夫应该看得出来才对。”

    颜舜华不提这一茬还好,话音刚落,就见云霆瞬间瞪大了双眼,面上的表情悉数都夸张地转化为了惊恐。(未完待续。)

第243章 有趣

    铁齿铜牙,大概说的就是她。

    翌日,陈昀坤被请去给云宣氏看诊,把脉数息,又问了几个问题,便开口恭喜云霆喜得麟儿,还是一胎抱俩。

    “云夫人气色瞧着还算不错,可见此前有按照医嘱继续调养作息,只要放宽心,饭后走动走动,再请个经验老道腿眼麻利的接生婆子,就没什么问题了。”

    尽管陈昀坤中气十足说得信誓旦旦,但是云霆心里还是七上八下地犹如热锅里的蚂蚁一般,忐忑不安,神色焦灼。

    “云大人要是静不下心来,还不如继续去办公转移一下注意力,以免你的焦虑情绪传染给云夫人,让她也跟着紧张起来,那就不妙了。”

    见云霆这么一个沉得住气算得上是老谋深算的知府不大相信,陈昀坤着实是有些恼意。

    “您别跟我爹一般见识,他是当局者迷,估计此时此刻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打了包票说一切安好,他也得等弟弟们哇啦哇啦地降临世间,才会真正地安下心来笑得像个傻子。”

    颜舜华见状半劝半哄地将人给送了出去。

    陈昀坤一边顺着她意往外走,一边不满地哼了哼,在离开了云宣氏所住的院子后,这才面色怪异地看向她,低声道,“你难道要一辈子做云大姑娘?喊人爹爹那个顺溜无比,也不怕你亲爹听见了气得头顶冒烟。”

    颜舜华闻言眼角抽抽,“你乱说话我听见了不要紧,丫鬟仆妇们听见了也不相关,但是你就不怕沈靖渊届时找你秋后算账?

    要知道,他可是千叮嘱万嘱咐我不能泄露了消息,免得妨碍了某些人的布局,触动了哪个方面的利益给人钻了空子,惹得他们手痒忍不住出手就不好了。”

    陈昀坤见她神情郑重,便咧了咧嘴,“你别糊弄我老人家。这么丁点的小事情他都搞不掂护不住你。他还不如趁早死了这条心,当和尚去。”

    “这不是沈靖渊搞不搞得掂的事情,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如今云夫人正在待产,最需要的就是稳定情绪。

    您要是今日这里随意说说。明日那儿又随意说说,哪天一不小心说不准就真的说漏嘴让有心人给听去传扬开来。届时即便不惹来大祸,也会让夫人的情绪反复起伏。她高龄生子原本就危险重重,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别说云大人会找你拼命。就算是我,也会找你麻烦的。”

    “哟,倒是威胁起老夫来了?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居然要找老夫麻烦?”

    陈昀坤笑眯眯地看着她,如果不是因为没长胡子,估计此刻早就颤颤巍巍地捋起胡须来,十足十的老狐狸模样。

    “小姐,您怎么还在这里?夫人让奴婢来找您回去。”

    秋实适时地出现,越过吉祥就往这边来唤她,显然没有想到陈昀坤还没走,故而见到他时表情呆滞了一下。继而不情愿地屈膝行礼,“陈老大夫万福!”

    陈昀坤见到秋实却像是心情很好,“小丫头你来啦?今日的功课做完没有?我明日要外出几天,你要不要也跟着去见识一下?”

    秋实木呆呆地摇头,瞬间化身为拨浪鼓,生命不息,摇头不止。

    “原本我还想着这几日你跟着我去的话,在洪城的这一段时间就会放你大假,不再派人专门去找你的。如今看来,你是打算继续每日训练了。恩?是扎针好,还是尝药好?”

    秋实瞬间蔫了,有气无力道,“我这就去跟嬷嬷请假。”

    陈昀坤笑眯眯的。像是一只成功偷了腥的猫咪,“不用去了,我已经事先跟你家主子说了,日后但凡是我的吩咐,你随叫随到就好。”

    话音刚落,就见秋实像是死了爹娘那般。脸色颓败,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黑沉沉的,了无生机的模样。

    陈昀坤哈哈大笑,神采飞扬地踱着方步一摇一摆地走了。

    秋实见状,原本突然变得暮气沉沉的面瘫脸突然就活了过来,直接朝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只是巧合的是,刚刚翻至最顶点像是死鱼眼的时候,走得老远的陈昀坤却吹了一声口哨。

    然后,秋实浑身抖了一下,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再次蔫了。

    颜舜华一直沉默不语,在旁边瞧着,只觉得万分有趣。

    这两个人,身份际遇差得何止是十万八千里,说是天壤之别也不为过。可是偏偏的,无形之中却发生了化学变化。

    好玩儿的是,这两人还懵然不知。原本就呆萌萌的秋实不知道还情有可原,陈昀坤如此聪明绝顶的人,如今却也没有发现其中的诀窍,着实是让人惊讶。

    她微微一笑,突然凑上前去,将秋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只差没有将这丫鬟给瞅得浑身发抖头皮发炸。

    “小……小姐?”

    鉴于她的眼神实在是太过热情,有别于往日的平静温和,反而是闪闪发亮,向来就心眼实胆子大的秋实,蓦地就有些心惊胆战起来,有种莫名其妙地预感,仿佛是大事不妙。

    颜舜华笑眯眯地踮起脚来拍了拍秋实的脑袋,“乖,好好保持,只要表现一如现在这般上佳,将大鱼给掉上钩了,日后我会给你买好多好吃的东西,包你吃了还想吃。”

    “……”

    秋实懵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这个话茬,只好呆呆地看向她。

    颜舜华呵呵一笑,推了秋实一把,“还不去追陈老大夫去?小心他老人家待会真的变着法子耍你玩儿。去吧,去吧。”

    秋实闻言没有犹豫,立马听话地飞跑着追人去了,提着裙子像是气急败坏的模样,让路过遇见她想要行礼的小丫鬟们看得目瞪口呆。

    至于颜舜华,却是笑得前仰后合,直到好半晌才平息了突如其来的大笑,嘴角上扬着重新回了院子。

    尽管被陈昀坤说了一句要放宽心,云霆到底还是担心妻子的高龄会让生产不顺利,故而尽管强颜欢笑,仍然是有些愁眉不展。(未完待续。)

第244章 成全

    云宣氏倒是比他看得开,毕竟已经生过四个孩子,对于腹中的新生命她抱着欣喜与平和的态度,相较于丈夫,那叫一个气定神闲。

    “怎么了,突然笑得合不拢嘴的?”

    见长女眉眼舒展笑意满满,云宣氏饶有兴趣。

    “没什么,刚刚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免费看了一场好戏。想到日后兴许会好戏连场,心情自然而然就好的不得了了。”

    颜舜华将双手摊开在火龛里晾了晾,待得寒气散了,手掌温温的,便上前去,放在云宣氏鼓鼓的肚子上。

    似乎感应到她善意的招呼,掌心下很快就传来了回应。

    她被踢了一脚。

    听她惊呼出声,云宣氏好笑不已。一旁的云雅芳更是笑得羞起她来,“大姐你胆子真小,这样都被吓到了。”

    “就是就是,亏得您以前还被人奉为傻大胆呢。”

    云雅芬也不怕死地开了一句玩笑,逗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实际上,刚才陈昀坤下了结论说云宣氏这一次怀的又是双生子之后,云雅芬与云雅芳两人就都好奇不已地轮流对母亲的肚子摸了个遍,只恨不得两个弟弟立刻生下来,她们好日日看着带着玩耍。

    “嘿,这不是被弟弟们的热情给惊喜到了嘛。”

    她笑眯眯的,也不恼,又摸了两把,得到了小家伙们强而有力的回应之后,便不再继续了。

    “爹,您放宽心,弟弟们白日里这么活泼,晚上又乖乖地不吵不闹的,肯定能够顺利地生下来的,您啊,就算不信任娘亲,也总得对弟弟们多几分信心吧?他们可是随了您,都疼娘呢。”

    “你这小嘴。别是早起的时候又喝了蜂蜜水吧?瞧这劲儿,都甜到人的心里头去了。”云宣氏笑了,圆润的脸上仿佛蒙上了一层光。

    云霆无奈一笑,“行行行。就我一个大老爷们担惊受怕的,你们个个都是巾帼英雄,不让须眉。”

    “爹,您这也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呢,我们姐妹三个厉害。还不都是您和娘的功劳?”云雅芳立即机灵地跟上话题,云霆夫妇再次被逗得哈哈大笑,一时之间气氛和乐融融。

    颜舜华心情很好,午饭与晚饭都亲自下厨,自然而然的,因为精湛的厨艺,众人在饭桌上的氛围也是融洽得不得了。

    直到临睡前,沈靖渊潜入房里来找她说话,她才有些头痛起来。

    “我说,沈致远大侠。你能不能够别每次有事没事都往我房里钻啊?总是爬墙头跳窗什么的,你不觉得像采|花大|盗一样做贼心虚吗?”

    沈靖渊闻言却怪异地看向她,“会心虚的男人能够做采|花大盗?你是看戏看多了脑袋糊掉了吧?”

    好吧,相处越多就越来越接近她语言习惯的沈靖渊,偶尔吐槽起来,也是颇得现代人精髓的。

    “说吧,又有什么事?”

    她条件反射地往里让了让,沈靖渊非常满意她的反应,将外套脱了,麻利地飞扑上来。占领了床外侧。

    “你跟云知府说了那事儿了?甲一回复我说你们昨晚在书房密谈了许久。”

    “是,早说晚说都是要说,让你来说还不如我开口。他已经完完全全知道了。”

    颜舜华打了一个哈欠,今日接连做了两次饭。平日的运动量又没有减少,故而着实是有些累了。

    “恩,什么反应?”

    沈靖渊靠近了一些,见她没拒绝,便将人给揽在怀里,还任由她挪动着到了一个自认为舒适的位置。

    “能有什么反应?还不就那样呗?”

    “那样是哪样?”

    “惊讶万分。但是沉默良久很快就适应良好,接受了事实。”

    颜舜华将谈话的场景慢条斯理地描绘给他知道,末了又提起来陈昀坤,“你知道你的老伙计当时有多么容光焕发吗?”

    她将此前陈昀坤与秋实两人对话的场景兴致勃勃地描绘了一遍又一遍,沈靖渊暂时没再说云霆的话题,而是顺着她意道,“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没有,没有,这么明显的事情,瞎子都能看出来。当然,如果你们压根就没有往这一方面想,估计稍微马虎一些,就会错过了。他啊,自认为自己是像对徒弟那般对待秋实,实际上,却怀有男女之思。

    我敢说,如果我现在将秋实给藏起来不让他随时可见,他立马就会对我翻脸,甭管你是不是从前对他有恩。”

    沈靖渊在黑暗中挑眉,有些不敢置信,“对他有恩的人是祖父,不是我。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就要恭喜他了。说不准,倘若你真的那么干,他还真的敢跟你翻脸,朝我下毒也不一定。”

    想起祖父沈少祁对他详细讲解各人经历与秉性之时,提起陈昀坤来那一脸的惊艳与纠结,最后都归于无奈的一声叹息,他就莫名地相信,恐怕这人发起疯来,真的十有**会这么干。

    “那倒不会。反正不管他会不会这么做,敢不敢这么做,我都不会特意去阻拦他的姻缘。要知道,毁人一门亲,那可是结死仇的事情。

    我就算不是云大姑娘,好歹也是正正经经的表姑娘,怎么会干这种神憎人厌自毁长城的蠢事?秋实可是个好姑娘,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大喜事。”

    想起陈昀坤那有别于往日的神情,她就忍不住想笑。在安心的环境中,她也果然低低地笑出声来。

    见她心情愉悦,尽管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沈靖渊还是受了她的感染,也全身放松下来。

    “的确,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不知道你准备什么时候答应我成亲?也成全成全我们俩的喜事?”

    颜舜华咳了几声,有些无奈,便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道,“你能不能别时不时地就冒出求婚的语句来?听得多了,感觉一点都不隆重不特殊不浪漫!小心日后我都不当一回事,完全不想答应了怎么办?”

    沈靖渊闻言环绕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却也是漫不经心地戏谑回来,“我们日后要过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凡生活,自然是怎么日常怎么舒适就怎么来。你不把我当一回事也不要紧,反正我会一直把你放在心里头永远都当一回事,就成了!”

    至于她会不会答应,如果不答应又怎么办,他完全没想过。

    因为他不会接受“拒绝”这个答案。(未完待续。)

第245章 过分

    尽管他没有说出来,颜舜华却仿佛听见了他的心声似的,伸出一指戳了戳他的手臂,“人生不如意事十有**,你要学会接受这一点,那样才能过得快活一些。”

    “比起无奈地接受,我更愿意相信‘人定胜天’。只要竭尽全力不放手,该是我的必定会是我的。”

    “……”

    颜舜华只觉得在这个话题上两人丝毫说不到一块儿去,便重新提起陈昀坤道,“陈大夫年纪应该也不是很大吧?他如今有妻室吗?看他一直跟着你东奔西跑的,说话行事也似乎没有太多顾忌,不像是成了亲的人。”

    沈靖渊沉默了一息,才回答道,“四十不惑,正值壮年。曾经有过一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未婚妻,后因家族纷争而差点死去,祖父凑巧救回了她,只可惜伤势过重。

    当时陈昀坤还十分年轻,虽然天分过人,但在医术上并不像如今这般妙手回春。因此两人只待了月余,她便去世了。从此后便发誓今生不娶,醉心医术。”

    颜舜华闻言神情滞了滞,“所以坊间流传的陈神医冲冠一怒为红颜,是真的事情?”

    “也不尽然。他并没有疯狂报复那几个导致他未婚妻去世的家族,不过,他的确是因为未婚妻去世的事情而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见他犹如行尸走肉般越来越没精神,仿佛行将就木那般,祖父才向上陈情,让他出去游历一番,待重新焕发生机后再回来当差。皇上恩准。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却也因此,他爱上了在翻山越岭的生活,常年都呆在深山老林里,不是到处挖药材,就是游走各地医治各种各样患有疑难杂症的病患。即便是皇上下令,也死活都不肯再回皇宫当差。每每说起他都是一副回去没门要命一条的神情。”

    颜舜华闻言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所以说。陈昀坤是个实实在在的牛逼哄哄的人物?

    “他是一心存了死志,所以才这般决然而然,完全无视上头的命令吧?”

    沈靖渊轻轻地恩了一声,算作是回答。一时之间。两人不约而同地都想起陈昀坤平日里不着调却总是让人咬牙切齿的作风,心里充满了同情与叹息。

    这人用情之深,真真是难得。

    “你说,要是他自己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对另外的一个姑娘有了爱慕之意。他是会因为逝去的爱情而终生守节,坚持独身一辈子,还是放下过往,带着那一份曾经有过的美好憧憬却未曾实现过的家园愿望而迈步朝前?”

    “很难说。”

    沈靖渊摸了摸她的手,见有些凉凉的,便赶紧将她放在外面的右手给拉回来。

    “你说的也是。他是一个难以捉摸的人,不管是放不下前任所以坚持过往,还是为了珍惜眼前而甩开步子朝前走,都是正常的。”

    颜舜华自觉问了一个傻问题,笑了笑。末了突然兴致勃勃地转而问道,“如果是你陷于两难的境况,你会怎么选择?”

    “很晚了,睡吧。”

    沈靖渊明显地不想回答这样的问题,颜舜华却不肯让他回避,“说说看,嘿,你就随心回答一下嘛。”

    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像是羽毛一般挠到了他的心尖上,沈靖渊身体一热,胡乱地揉了她的头一把。“这是什么傻话?我从前又没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未婚妻。”

    颜舜华将他的手给拉下来,开玩笑道,“我是说假如,假如日后我们感情还是犹如最初那般。那万一我出了事直接翘了辫子,你怎么办?”

    这事情还真的是说不清。要知道,当初她在这个世间醒来就已经够诡异的了,即便再一次穿回去,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万中无一小之又小的概率就如同突然来到这个时空的事实一般也有可能是存在的,她不禁呆了呆。

    如果真的能够回去现代呢?

    那里有她离异却依然将她捧在手心里当成掌上明珠的父母。也有她那些一直携手度过青春年华曾经一起欢笑也抱头痛哭过的挚友,还有她所习惯的各种便捷高效的生活与工作,更有她所热爱的美景与美食……

    “颜舜华!你又在胡乱乱想些什么?!”

    沈靖渊敏锐地意识到怀中人再一次像从前曾经试过的那般神思不属,仿佛所有的心思都飘散到了九霄云外,连带的,整个人都真的不在了那般。

    如同她所说的那样,直接翘了辫子,从他的身边悄悄儿地溜走了,一如漂亮得不像话却终究会碎裂不见的泡泡。

    沈靖渊的神色沉了下去,双手更是加大了力度,像是要将全身的力量都用在禁锢她之上。

    颜舜华很快就觉得自己有些透不过气来,尤其是腰腹,被他勒得生疼生疼。

    “真是要命!你就不能有点幽默细胞?很痛啊,混蛋!赶紧给我松手!!”

    她拼命地拍打,沈靖渊抿着嘴唇放松了,却还是比之前更为用力地环抱着她,甚至因为紧张,直接将人给整个搬到了自己身上。

    颜舜华这一回是彻彻底底地将之前的所谓乡愁给抛到九霄云外了。

    “沈致远!我记得之前我们已经讨论过某个问题了!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的是你,你自己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他闻言并没有放过她,反而是怒意声张,说出来的话语很短,却像薄薄的利刃那般冲向她的耳膜,让她觉得生疼。

    更疼的是**。这人毫不客气地大力拍了拍她的侧臀!

    她只觉得热血上涌,羞恼地想要立即打折他的手,“我不就是开了一句玩笑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再说了,即便是这样,她也真的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的,又没有直接咒自己死,只是在讨论可能性的场景假若真的出现了,他会怎么办而已。

    明明是在给他打强心针,怎么到了最后,被打的人反而成了她了?

    “只是开了一句玩笑而已吗?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事情?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给我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未完待续。)

第246章 负荆

    他不想要再经历这样的场景了。

    这种完全无法掌控、即便失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失去、要怎么样才能够预防弥补以至于事情来临时才能够力挽狂澜的感觉,简直是糟糕透顶。

    颜舜华此时此刻却仍旧羞恼极了,并没有意识到他问的问题核心,故而只是生气地拍打着他,“隐瞒什么?你又发什么神经?说得好好的突然这样,赶紧将我放下来,自己滚回万青阁去睡。”

    沈靖渊闻言脸色直接变了,即便是在黑夜中,也双眼沉沉让人觉得黑暗至极,“你让我滚?!”

    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般地喝斥他!即便是对他的不喜之情到了顶点的沈越檠,即便是恨他入骨巴不得他早死早超生的武思兰,即便是时时刻刻盯梢想着以损害最少的方式置他于死地的敌对势力的各路人马,也没有人敢当面喊他滚!

    沈靖渊瞬间翻身,颜舜华只觉得天旋地转,没一会儿便发现自己被压在了下方,除了头部还可以动以外,四肢完全被禁锢住。

    她也变了脸色,“沈致远,你又发疯?”

    “我再问你一句,到底隐瞒了我什么?老实道来!”

    沈靖渊俯下身体,鼻尖就停留在她的鼻尖之上,两人很快就呼吸相缠。

    原本还在羞恼当中的颜舜华,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却因为太过莫名其妙以及生气的情绪作祟,加之两人如今的状况实在是太像那一个晚上的情景了,她下意识地选择了口不择言。

    “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要问的是什么?我们刚才明明还在说着陈昀坤的事情,我不过是借题发挥,也问问你遇到了相同的境遇会如何应对。

    这也是想要更全面的了解你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才问的!你不想回答就算了,又何必回回都拿这样的事情来戏弄我?你觉得这样很爽是吗?总是这么精|虫|上|脑的占|人便宜,你他娘恶不恶|心!我……啊……”

    黑漆漆的夜色当中,突然就传来清晰无比的一声巴掌声。

    颜舜华懵了,沈靖渊亦是如此。

    她的脸依然不自然地朝右撇着。左脸颊火辣辣地痛,他的手劲十分之大,显然是毫不留情地甩了一个耳刮子过来。

    室内瞬间落针可闻。

    沈靖渊想要道歉,此刻却觉得言语苍白。本能地伸手过去想要抚|摸她的脸颊,颜舜华却突然冷冷地吐了一个字出来。

    “滚。”

    这一回,他一言不发地滚了,懊恼非常,狼狈不堪。外加沮丧万分。

    颜舜华在黑夜中无声地呆了半晌,才冷着一张脸起来,狠狠地洗了几把脸,深呼吸了数次,接着面无表情地返回床铺,扯过被子将脸也给完全给盖上了,睡觉!

    翌日,她找吉祥要了药膏自己涂抹了一遍,确认脸上的痕迹完全遮盖过去了,这才笑眯眯地出了门。继续运动,找云宣氏聊天,做饭,尔后中午小憩,醒来练字,运动,做饭,接着休息。

    一连数日,沈靖渊都没有出现。

    颜舜华不闻不问,仿佛完全忘记了他这么一个人。

    为了让云霆放心。也杜绝可能出现的万一情况,陈昀坤每日都过来给云宣氏把脉,看看她的情况,故而每日也都见到了颜舜华。

    第一日。便眼尖地发现了她脸上的问题。

    只是,在特意喊了她相送问起时,颜舜华却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

    陈昀坤欲要再问,颜舜华便冷冷地看过来,神情冷漠万分,“您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总是这么重的好奇心,小心哪天被人撕了嘴。”

    说完也不待他反应,利落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陈昀坤愣怔半晌,才与一同跟着出来准备去接受训练的秋实面面相觑,眼里同时出现一个了大大的问号。

    “她这是怎么了?是女人的那几日来了所以特别烦躁不安?还是谁招她惹她了?”

    “小姐葵水的日子不是这几日,也没见有人惹恼她。兴许是因为见到夫人怀孕辛苦,心里烦忧,却又不好在她面前表现出来,所以只好冲你发火了吧。”

    也不知道是跟颜舜华相处久了所以胆子大了,还是因为跟陈昀坤相处久了所以言谈随心,不知不觉中,秋实不说话则已,一开口时不时地就会口无遮拦起来。

    “云夫人如今调养得很不错,难道我真的说话很难听?也没说什么啊,有什么可恼的?”

    难得自我检讨一回的陈昀坤,完完全全就没有想到自己是替沈靖渊在秋实的面前给背了一回黑锅,正所谓躺着也中枪。

    只要始作俑者,再自我发泄了数日之后,终于忐忑不安地趁黑夜再次滚进了颜舜华的房间。

    真的是滚进去的!

    彼时,颜舜华的房间还亮着灯,她正在床|上压腿抻筋,脸蛋搁在腿上,因为正好因为呼吸不畅而向外侧着,眼睁睁地看着他骨碌骨碌地滚到床前。

    身上披着几根带刺的树藤,因为刚刚完成的那些个结结实实的翻滚,而深深地陷进了衣服里,有些地方已经被明显地勒出血来,实实在在的衣衫褴褛皮开肉绽,整个人都惨不忍睹。

    心里头有一万匹草尼马轰隆隆跑过,已经不足以形容颜舜华此时此刻的心情。

    兴许可以说是五雷轰顶?天塌地陷?海枯石烂?沧海桑田?抑或是世界末日?

    她双眼瞪得溜圆,好一会儿才有办法回过神来,脑袋也开始自动运转开来,接着便是五味杂陈。

    这人总是这样,惹她极度生气之后,又出乎意料地用她意想不到的方法来求得她的原谅,让她想要就此罢手,却总是没有法子完全做到。

    “还疼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见她不说话,语气愈发忐忑了,“要是还生气,你直接上手揍我一顿?”

    只是翻滚的动作就还是免了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魔怔了一般,听取了甲二的意见,果真如她所愿的滚给她看,算作是负荆请罪。

    虽说丢脸就丢脸吧,终归他在她的面前,丢脸的事情也做的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件。

    只是,这树藤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从山旮旯里给随意扯来的,上边的倒刺还真的多了些!(未完待续。)

第247章 倒刺

    颜舜华到底是没有飞起拳头去揍他。

    虽然因为那一晚的事情她的心情很糟糕,可是五六日过去,她那些激荡的情绪早已恢复了平静。

    如今看他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却为了挽回两人之间的感情而豁出脸去低声下气地想法子求她原谅,颜舜华没法儿不心软。

    只是该问的,还是要问清楚。

    “起来,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别总是想一出就整一出的,让人无所适从。”

    沈靖渊闻言立刻一跃而起,只是却没有动手将身上的树藤给去掉的意思,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

    颜舜华撇过脸去,哪怕心里头见此憋笑得不行,面上却仍旧一片淡然,对他的撒娇卖萌视而不见。

    “说吧,那晚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就发起疯来?居然还敢动手打人在?我最厌恶的就是无缘无故打女人的男人!”

    家|暴向来就不是个好东西。别管是有理还是没理,结了婚还是紧紧只是恋爱关系,在关系存续期间,连自己的女人都无法完全容忍的男人,活该单身一辈子!

    想到当时头脑的完全空白,还有随后汹涌澎湃而来的愤怒与屈辱感,颜舜华的眼神暗了暗。

    “你提到了我娘。”

    而且还是以那样的方式,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直到一巴掌挥过去了,这才头脑一片空白,意识到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

    她并不是有心提起他的母亲,或者说,实际上她压根就没有提起武思蕙,而只是恼怒之下说了一句粗话而已。

    而他,尽管也不是故意要打她,却的的确确地朝她挥去了一巴掌。

    想起当时她脸上最初懵然到不敢置信、尔后又愤怒到瞬间碎裂终至一片漠然的表情,沈靖渊心有余悸。

    颜舜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这一次挨打。是因为自己气急败坏之下的祸从口出。她还以为,是自己说他总是这样那样而让她觉得恶心,他因此才出离地愤怒一击。

    “此前爆|粗|口是我不对,并没有任何言语侮辱你母亲的意思。让你因此而觉得不愉快,我很抱歉。”

    鉴于武淑媛的为人,她对于那位早逝的定国公夫人还是很有好感的。

    “我知道,是我太过在意,所以才犯蠢做下了这样的蠢事。”他懊恼之情显而易见。这一回,再次忍不住伸手过去想要抚|摸她的脸颊。

    颜舜华下意识地偏了偏头。

    气氛再一次僵住了。

    他抿唇,缓缓地收回了手,视线下垂,语气不知怎么的有些委屈,“你是真的讨厌我的碰|触?”

    颜舜华心内轻叹一声,盘起腿来,又将被子扯过来盖在身上,“你是开启了智商无下限的模式吗?我要是真的那样还会接受你做恋人?敢情我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专门找你来给自己添堵来着?”

    沈靖渊闻言双眼一亮。立刻凑过来伸手要抱她,颜舜华直接拍掉了他的爪子,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还不去将身上的玩意儿给摘掉?这是什么树藤?居然轻而易举地就勒出血来?”

    见他这么一副惨兮兮的模样,她到底还是有些心疼。既懊恼自己的出言无状引起他的误会,又恨恨地想到都是他活该,无缘无故地发疯要她坦白从宽。

    她还真的不知道自己隐瞒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以至于他愤怒地像个抓|奸|在床的丈夫那般,火气冲天。

    “它长了不少倒刺,全都扎进皮肉里。自然就带出了血。”

    沈靖渊此时虽然觉得那些细小的伤口有些麻痒以及疼痛,但是知道心上人并不是真的排斥自己的亲近,自然而然地就忽略掉了那小小的不愉快,恨不得立刻重新将人给揽到自己的怀里来。

    颜舜华闻言皱眉不已。“你还是赶紧去找陈昀坤处理干净了再说。伤口看着是小,数量也着实太多了。要是有毒或者什么其他的东西,不及时弄出来的话你可是要吃大亏。”

    沈靖渊这一回终于是完全地放下心来,毫不在意道,“小事而已。从前被人暗器打中,全身挂彩。十来个淬了毒的飞镖陷进了肉里,数日后才找到甲七帮忙给弄出来也没事。我从小练武,又坚持调养,一般的毒药之类的东西,对我都没有用。”

    “古人不是说了吗?‘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年纪也不小了,行事即便不能替大家思虑再三瞻前顾后,你也得先顾全了自己再说。要不然,我们这些身边的人又怎么能放心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你的手中?掌舵人的位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她轻推了他一把,示意他赶紧回去处理干净再回来,“有什么事情稍后再说,我还要拉伸一下筋骨,你别来吵我。”

    说完她就又从被子里钻出来,慢慢活动了一下手脚,摆出了一字马的姿势。

    尽管早已看过了许多次,沈靖渊仍然是看得眼睛都直了,“你确定这样练没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她回了一句便慢慢仰起头来向后弯腰,双手也缓缓地拉伸到脚踝的位置。

    两人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待颜舜华慢慢地恢复原位,他才快速地亲了她的额头一下,便迅速离开房间去处理身上的树藤了。

    不得不说,颜舜华还是颇有先见之明的。因为陈昀坤见到沈靖渊的时候,脸色迅即黑了,不待他坐定,便出手如电,飞快地斩断了他身上的树藤连同衣物,接着银针飞起,花费了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将陷进里头的所有倒刺确定给挑挖出来。

    末了,便是用力砸了一盒药膏到他的身上,让他自己去涂抹。

    “这几日喝粥跟白开水就成了,想死的话就继续练武,老夫可不伺候!”

    尽管被如此不客气地对待,此前一直心情不好绷着张脸的沈靖渊,还是笑眯眯的,颇为配合地点头应了一声是。

    尔后,便兴冲冲地怀揣着那盒药膏再次潜入了颜舜华的房间,把上衣全|脱|了,摆出了一副躺平任|摸的姿势。(未完待续。)

第248章 面瘫

    颜舜华眼角抽抽,揭开药膏的盖子看了看,黑乎乎一团,味道倒是清清淡淡的,只是颜色实在是让人太过不敢恭维。

    她也没有多少害羞的意思,径直抠了一团在手心,便朝他的身上抹去,力道大得很,仿佛要将他的皮都给揭下来那般,直搓得他哇啦哇啦地喊疼。

    “少说废话。要让外头的听到你的声音,我就真的生吞活剥了你!”

    她凶神恶煞地威胁了一句,到底是放轻了一些力道,嘴里没好气地嘀咕道,“一个大男人像个姑娘那般这里喊疼那里也喊疼,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话说回来,陈大夫是怎么说的,这些伤可碍事?”

    沈靖渊可怜兮兮地看向她,可惜的是,她只顾着专心寻找着他的伤口往上抹药膏,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

    “陈昀坤刚用药膏砸我来着。”

    “……”

    颜舜华闻言终于诧异地抬眼看了他一眼,只不过很快就后悔了,因为他虽然语气委屈极了像个孩子,但此刻精壮的上半身虽然涂满了星星点点的黑乎乎药膏,配上他的眉眼以及此刻温柔至极的眼神,却还是别有一股风|流仪态在里头。

    她停顿了大概一息还是两息不到的时间,便反应过来这人是故意的,便冷哼了一声,一巴掌地拍到了他的右胸上,还下死劲在心脏上头猛戳了几下。

    “又来美|男|计这一招?男子汉大丈夫,老是对一个姑娘家用这些招数,你羞也不羞?”

    “‘不管白猫还是黑猫,只要能够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这可是你说的。美|男|计怎么了?你敢说你没有对我这幅皮囊偷偷地流口水?明明就稀罕得不得了。”

    前一刻还沮丧得不得了忐忑不安的男人,因为她刚刚的明确表态瞬间恢复了精神百倍的状态,又露出了一副比万里长城还要长比深蓝大海都还要深厚的脸皮来,活脱脱一个新鲜出炉的无赖。

    颜舜华眼神微眯,语气淡然道,“你确定想要跟我继续玩这样的把戏?奉劝你最好想清楚了,否则可别怪我待会不收手。害的你那颗纯|情的老|处|男|玻|璃心给碎成一地残渣!”

    沈靖渊挑眉,“放马过来,我等着。”

    如果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打死他也不会信誓旦旦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只见颜舜华似笑非笑地晃了晃纤纤十指。紧接着便直接捏住了他的裤腰带,在他的瞠目结舌中灵活地将它给利落解开,尔后往下用力一扒拉!

    “停,我认输!”

    沈靖渊眼疾手快地去抢夺自己的裤头,但到底是她占了先机。故而很快裤子就被褪到了某个让人尴尬的位置上。

    羞|愤|欲|死外带某种隐秘不能言说的兴奋感,让他身体的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

    颜舜华一把扯过被子扔到他身上,接着将那盒药膏再次砸到了他的脑袋上,听见了一声结结实实的沉闷撞击声,才哼了哼,不满地道,“自己又不是没手没脚,怎么活得如此残废?

    居然敢装大爷想要我好声好气地伺候你,也不装的乖顺一点!下次再恁大点事情就跑过来让我处理,我就直接剁了你。”

    沈靖渊没有吭声。眼神飘来飘去的,就是不敢正眼看她,可是脸上的红晕却越来越明显。

    颜舜华数落了几句发现不对劲,正想开口询问,鼻子便敏锐地闻到空气中传来了一股微弱的麝|香味,顿时脸色一变,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你……”

    事到临头,沈靖渊反而是直直地看了过来,脸上依然红晕一片。甚至还能够看见细密的汗珠正在滚落下来,声音沙哑,眼神却恢复了清明,“我渴了。有水没?”

    真是拙劣又憋屈的借口,却是如此的现成。

    颜舜华下意识地下床去倒水,末了端着茶杯却浑身僵硬地停留在原地,直到后头的喘|息声响起又渐渐微弱下去,才僵着回转身来,走到床前。将温开水递过去。

    沈靖渊接过去仰头就喝,然后又双眼热烈地看着她,声音却平稳地道,“能不能再倒一杯?”

    颜舜华面无表情地重复倒水,直到他喊够了,才双手交叠,站在床前远远地与他对视,“夜已深,你应该回去了。”

    沈靖渊却从被子里抽出不知什么时候折叠好的手帕来,将它随手扔到了屏风后头。

    “等你将事情说清楚了,我就走。要不然,我今晚就在这歇下了,反正此前我们也曾经这般休息过。”

    他是如此的坦然,以至于说话恢复了平素的风淡云清。

    颜舜华尽管面上一派淡然,实际上心里却已经抓狂了,正在挠墙不已,只得抿唇,冷眼看着他,表示抗议。

    沈靖渊却分寸不让,“你答应过的!等我处理了树藤回来,你会回答我的问题。”

    “我是这样说过。问题是,我压根就不知道你到底想要问的是什么,你让我如何回答你?”

    颜舜华的神色很认真,沈靖渊与她对视片刻,便拍了拍床铺,让她上来说话。

    她自然是不肯的。如今这般情况,她是头一回遇见,说实话,比起之前那个晚上他因为嫉妒而发疯差点失控的情形来看,也不遑多让,她心里头也是虚的,总觉得如今的场景多少有些诡异,不太符合她的预期设想。

    他们之间的进展是不是真的太快了一些?即便是真的相处了七年,但是按照这个时空的观念来看,他们也走得太超前了。

    可是话说回来,如果换做是在现代,他们恋爱了七年的话,似乎一切事情顺其自然就会水到渠成了,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是理所应当或者说是正常万分的吧?

    他们如今这样,貌似不是快了一些,而是进展缓慢?

    想到这里,她心里诡异地觉得,似乎两人如今这般相处是真的再正常不过了,比这样更尴尬的场景兴许都还会经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心里纠结了半晌都仍旧是不知所措脸上却依旧维持着面瘫表情的少女,丝毫也不知道,自己神游天外的模样,再次让刚刚舒缓了心情的沈靖渊再次眼神阴郁起来。(未完待续。)

第249章 老妖

    “你在想什么?”

    他在被子底下握了握拳,终究是隐忍下来,声音平静地问她。

    “没想什么。你到底要问什么问题?说吧,能回答我就回答了,省得你总是在私底下纠结来纠结去的。”

    颜舜华当然不会傻到告诉他,刚刚正在考虑两人的恋爱进度是快了还是慢了的问题,只是摇头岔开话题。

    沈靖渊抿唇,凝视她半晌,才有些泄气道,“就是刚刚的问题。你到底是在想什么?为什么每一次总像是丢了魂那样?简直就像是活在另外的世界里,将周身的所有一切都隔绝在外,自成空间,让人碰触不能。”

    这让他觉得,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完全消失不见,即便穷极一生,他都不会有办法再次遇见她。

    这样的感觉让他内心非常煎熬。

    这一回,颜舜华是完全听明白他的问题了,也正是因为明白他的意思,故而沉默了下来。

    这恰好是她能回答却又没法真的彻底回答他的问题。即便两人最后真的到了夫妻一体如胶似漆的亲|密地步,要告诉他她的来历也是需要莫大勇气的。

    而如今,坦白来说,她没有办法立刻开口,就已经证明了她并不认为两人已经到了那等彻底交心的地步。

    换句话而言,她并没有全身心地信赖于他。

    她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保持了沉默。沈靖渊同样也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反应所隐含的意思,因此坐在床|上看着她,初时如坐针毡,尔后身体僵硬,心凉如水。

    两人相对无言。

    颜舜华突然觉得这个瞬间是如此的漫长,犹如心里突然疯狂地长满了野草,又在某个刹那全都枯萎化为灰烬,尽数消散在无边无际的荒野里。

    那漫天扬起的颗粒,遮天蔽日。让人忐忑,心悸,晦涩,继而是长久的难堪以及狼狈。

    她知道如果她不处理好这个问题。恐怕两人刚刚建立起来的恋爱关系恐怕会举步维艰,她知道自己必须开口说些什么,不管是打个哈哈转移话题或者胡编乱造敷衍塞责还是破釜沉舟和盘托出,她都必须张嘴说话。

    可是看着那双愈来愈沉寂的眼睛,她就是没有办法说谎或者是开玩笑。只是说真话,却也有违她一贯以来的行事准则。

    这里并不是现代。如果仍在自己的时空,不管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即便她不能处理,也还可以交给亲朋好友以及交付于法律,甚至万不得已,也可以在网上曝光,让世人心里头的那一杆称给量一量,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在这里,她不说人生地不熟。有父母也有手足,有亲朋也有故旧,可是她并不认为自己真的完完全全融入了这个世界。她对如今这个时空的风俗民情并没有太多深入透彻的观察,对这个大庆朝的整体风貌架构掌权阶级的大致秉性更是一知半解十窍九通。

    对外界不够融入也不够了解,如今的身心状况也有待发育,更别提还有个记忆尚未完全恢复的隐患问题存在。

    她的睫毛轻微颤动,频率很高,显示出此刻她的内心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沈靖渊沉默地看着她,即便知道她内心里正在天人交战,想必并不好受。也还是抿着唇,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眼睛看。

    在这一段感情中,他从来都是主动进攻的那个人,而她。不紧不慢的,一向都是被动防守的那一方。

    他穷追猛打,她严防死守;他温水煮青蛙,她偶尔放松却依旧保持着警惕之心;他以退为进故作不理,她恍然不觉照旧不温不火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仿佛丝毫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苦苦等候;

    他来个大拐弯全速前进。她也顺势来个优雅滑步向一旁纵跃,闪身不见;他急忙掉头去找,她却突然在身后现身慢慢悠悠地溜达散步;

    他上前她退后,他退后她无视继续向前,他与她并肩她也只是微微一笑,即便偶尔被突如其来的袭击给弄得晃神,片刻后依然淡定从容地恢复自身原有的节奏前行,仿佛他之于她就如一切路人那般,有或没有,对于她的人生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花谢无声,雁过无痕,襄王有意,偏偏神女无心。

    颜舜华并不知道,就在她与自己内心那个幻想中的小人儿激烈争斗的时候,沈靖渊想起从前的种种也是百感交集。

    此刻他等着她的开口或者继续保持沉默,犹如赌徒等待着谜底的揭晓,心情紧张到极点便成了难言的平静,期待着最终的命运。

    颜舜华迟疑了很长一段时间,或者说,思考了很久。

    诚然,即便最后嫁给了他,按照她一贯以来的个性,也不可能会那么容易就将自己的来历和盘托出。

    更别说如今,他们刚刚明确了关系没有多长时间。

    虽然在于他来说,已经是等待了数年之久,可是对她而言,即便有许多记忆已经找了回来,却还是缺少了尤为相关的那一块,涉及到她与他两人从前的相处点滴。

    她感到熟悉的陌生,或者反过来说陌生的熟悉。她对周遭的一切环境都还有着初来乍到的忐忑不安,对亲人的认知也只是模模糊糊的亲切,尽管知道是发自内心的认同,但,那也有别于生活多年以后的心安踏实。

    他之于她,很重要,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此时此刻,并不曾重要到让她能够毫不犹豫地坦露自己内心深处隐藏的秘密。

    这个秘密,若是让不该听到的人听到,说不准能够瞬间被人利用,置她于死地。

    兴许是半个时辰,也兴许是一个半时辰,颜舜华自己也不知道到底犹豫思虑了多长时间,最终她苦笑了半晌,带着些许自嘲以开玩笑的口吻出了声。

    “算了,死就死吧,没准儿是前世就欠了你的,所以今生才千里迢迢的要来还债。我比你年纪大多了,说是千年老妖怪也不为过。你要是介意的话,就放把火烧了我随风去,要么就将我沉塘,就地掩埋。”(未完待续。)

第250章 想象

    她所言戏谑,可是神情却格外认真,看着他的双眼甚至透露出万分紧张来,显而易见,她是在说真话。

    或者说,是她自认为在说真话。

    沈靖渊有瞬间的迷惑,向来转动的极快的脑子,此刻似乎也不怎么够用了。

    他听得懂她所说的每一个字词,可是组合起来,他却对她所要表达的明确意思不甚了了。

    这一回,换成了是他沉默地思索,而她则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他,观察着他的反应,心里七上八下的,犹如冷水滴入了沸腾的热油里,噼里啪啦响,不停地翻滚着,自我煎熬。

    沈靖渊到底是没能够想到她的来历,各方面有可能的原因都想了一个遍以后,他叹息一声,“下回别总是说死啊死的,我不爱听这样的话。至于你刚才所言,你要是能说清楚一点就趁早说清楚一些,要不然我还真的是猜不透你话中隐藏的真实含义,太过隐晦了。”

    颜舜华双眼一亮,语带希冀道,“既然如此,要不等到合适的时机,我再跟你详细说道?”

    沈靖渊闻言当即哼了一声,也不开口,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双眼沉沉,一如外头那如墨如漆的夜晚,暗影重重,危机四伏。

    她撇了撇嘴,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就会威胁我!”

    她转身就走,趁机想要出门去透一口气,然后顺理成章地将这事儿给绕过去,偏偏沈靖渊一直在盯梢,见状瞬间就从床铺上飞奔过来,逮住她又飘然回到了被窝里,一手抱住她,一手扯过被子将两个人团团围裹,顿时像连体婴那般密不可分。

    颜舜华甚至来不及惊呼,就眼角抽抽地发现,她想要在这个时候玩闪躲的花样,要么就是自讨苦吃。要么就是擦枪走火,总而言之,下场都不会太美妙。

    沈靖渊虎视眈眈地低头看着她,这一会儿。说什么都不肯松手。他要是矜持她转眼就跑了,还是别讲究什么斯文守礼了,将人捆在身边才是第一要事。

    “现在给我好好地说说,要是说得让我不满意,今晚我们两个就都别想睡了!”

    不得不说。没什么经验的颜舜华,此时此刻还真的有些怵他,一是因为他原本就是不好惹的人,二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尤其是这个位置,还真的是万分危险。

    一不小心,她说不定就会被人剥皮拆骨,真的在今晚完全交代了。

    她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拗不过他的坚持,加之脸对脸的姿势实在是让她毛骨悚然,心中警铃大响。便立刻用双手抵住他的胸,一本正经道,“行,你要是真的想知道,那我就如你所愿。只是你真的确定想要知道?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知道这事儿对你并没有好处。”

    相反,倘若他真的此生情不变,恐怕一辈子想起这事儿都会寝食难安,从此难见周公。即便见到,也没法再酣畅淋漓地与他老人家下一局棋了。

    世事难料。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下定决心完全向外人彻底坦白自己来历的这一天。

    不管到最后他们成还是不成,只是最起码,她如今选择了勇敢地往前踏出了一步,也不枉两人相遇一场。

    说句不中听的话。即便真的遗憾收场,他也不是那种会利用此事来要挟她甚至直取她性命的那种人。情感上虽然还没有到亲密无间的程度,但是在品行这一点上,她应当给予他完全的信任。

    这是个说一不二的男人,在没有接触到任何其他女子之前便在不知不觉间坠入了她无心织就的情网。在爱情一途上,他就如刚出生的婴儿那般。像是一张纯洁的白纸,任由她肆意涂抹上奇诡的图案与缤纷的色彩。

    她应该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上天对自己的恩赐,相信他一直以来所表现出来的爱意与护佑。

    见他坚持己见,颜舜华在心底暗暗地给自己鼓气,末了终于顶着他深沉的目光开口讲述自己的奇异经历。

    “我是叫颜舜华,没错,只是我并不是十四岁。实际上,在我来到这儿之前,我已经二十多岁了。具体多少你也别问,没有任何一个成熟的女士希望别人知道自己的确切年龄。”

    她顿了顿,试图离开他坐到床铺上,沈靖渊却揽得死紧,仍旧要求她紧紧地坐在他的腿上。

    颜舜华抿唇,数息过后才继续往下道,“我出生在一个还算富裕的家庭,父母有各自的事业,总是满世界地乱飞,很少有时间陪我玩,伴我成长。

    自然的,一家人也很少团聚,即便是中秋节以及春节。十来岁的时候他们两人离异,至此后一直到我来到这里,再也没有过过一个完整的属于我们三人的节日。”

    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她的父母能够“满世界地乱飞”,但是沈靖渊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凑前去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了一个吻,低声安慰她,“没有关系,以后我每一年都陪你过中秋,每一年都一起过春节,孩子们也会一直陪伴你,直到终老。”

    颜舜华愕然一瞬,然后便是微微低头,敛眉微笑,“这事儿你说了不算,要老天爷点头才作数。更何况孩子自生下来的那一日开始,便是注定了要一日日地远离父母,行走四方,又怎么可能永远陪伴在自己爹娘的身边?

    倘若违逆自己的真实心意而勉强承欢膝下,这也算不上是孝顺,临老了惹人埋怨,恐非我所愿。”

    沈靖渊闻言也低低地笑了,“这么说来,你是答应我的求婚了?你愿意我生孩子呢!”

    “你想多了!明明是就事论事,你怎么能够东想西想地拉扯到生孩子的事情上去?”

    她坚决不承认,被他感动的那个瞬间,还真的确实想象了那么一丁点未来有可能会出现的场景。

    虽然综合了彼此的长相,却依然长得像他的男孩儿,以及像她的女孩儿,背对着他与她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各自挥着手笑着,朝着不同的方向大步流星,渐行渐远。(未完待续。)

第251章 和盘

    两人笑闹了一阵,待得颜舜华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人是故意的,以此来打消她的紧张以及他自己强烈的不安预感。

    她突然觉得完全将来历说出来好像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让这个世界上的人确切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一做法并不可取,可是让他知道,她心里却能着实松了一口气。

    一念至此,她闭上了双眼,感情终于战胜了理智,抛却掉她本性中所有的谨慎与小心,她以极低的声音快速继续往下说。

    “我来自另外一个迥异于这个世界的时空。别问我是怎么来的,也别问我有没有可能、以及如果可能的话、什么时候会如突然出现的那样一般,不打招呼便莫名其妙地消失,因为我也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她一口气将最重要的信息和盘托出,然后便沉默下来,看着同样沉默甚至显得有些呆滞以及措手不及的沈靖渊,他对这个答案显然有些消化不能。

    颜舜华没有留给他太多思考的空间,半晌后便继续娓娓道来。

    “那儿讲究法律至上人人平等,上至掌权者下至普通的老百姓,都要受到法律的监督,违法必究,相应的,奉公守法的人,会得到她|他应当享有的一切公民权利,诸如参与国家政事、进行经济建设、教育与医疗等等等等。

    当然,法律之外不外乎人情。道德依然是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点,毕竟老话说得好,‘公道自在人心’。我们虽然崇尚法律,但在处理许多事情上面,仍然如同这儿的人那般,讲究平心而论。”

    她顿了顿,见他双眼沉沉地看着自己,便抿了抿唇,详细地解释了一番。

    “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贫是富,是贱是贵,我们从出生伊始,便会有属于自己的姓名与独一无二的身份证明。

    而且大多数人基本都会由自己所在的小家庭养育成长。家庭成员通常有祖父母、父母、父亲未成年的兄弟姐妹以及自己的兄弟姐妹,其余亲戚一般都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见面,住得近一些倒是能够时常来往。

    除了特别穷苦的地方以及家庭,一般而言所有人都可以上学堂读书识字,学前三四年。小学六年,中学六年。大学数年,分为本科硕士以及博士,依照研读的精深而分年限。

    读书期间所有的花费一般都是由家人供给,偶尔也会有人在中学以及大学期间半工半读,自己去外头赚钱然后自给自足。

    生病的话一般都是去一个叫医院的地方,找医生也就是大夫诊治。也有些比较富有或者权贵的阶层,家里会专门有私人医生负责全家成员的身体健康。

    毕业以后我们会参加工作,一般都是自己出去找。偶尔也有些有关系的人经由熟人介绍,不用经过笔试面试体检等等关卡而直接到相关岗位上就业。

    不管是哪种方式。总而言之,最后我们要么是靠人情维系,要么就是靠出卖自己的劳动而获得相应的工资,也就是钱财,用以维持日常开支,譬如购买生活必需品,吃穿住行等花费,人情往来等开销。

    当然,也会有人什么都不做,因为家庭足够富裕。即便不工作,也能够让她|他醉生梦死几辈子,这是特例,另当别论。”

    她示意他放松一些。让她能够直接坐到床铺上伸伸腿,以免血液循环不够充分而双腿麻痹,沈靖渊沉默地任由她脱离了自己的怀抱。

    颜舜华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地做了一会儿拉伸抻筋的动作,待得身体不那么紧绷了,这才道,“我偶尔练习的这套动作。叫做瑜伽,是我那个世界里非常稀松平常的东西。

    大家只要愿意,都可以在网上下载视频或者直接去专门的瑜伽馆里找私家教练学习。这些动作主要是为了保持筋骨的柔软与韧性,长期练习还能够让人平心静气。”

    说完她突然觉得他沉默的时间实在是长了些,便停了下来,眼巴巴地看着他。

    沈靖渊见状便抬起右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一把,直到她的长发被他弄得乱糟糟的,才终于开口问了一句,“还有什么?”

    见他终于收敛了懵然以及吃惊的情绪,仿佛风淡云清那般,颜舜华便顺着他的问题往下说。

    “工作了之后,大部分的人便会结婚生子。然后便是一边养育子女,看着他们一年年长大,读书识字,学会各种各样的知识与技术,一边辛勤工作,忙忙碌碌地充实自己的生活技能。有空了钱财也充裕的话,便会间隙寻个空闲的时间去外边走走,谓之‘旅游’。

    等到六十岁,便会退休,回归家庭,有些人会与老伴回乡下闲居,有些人会携着爱人满世界乱转看风景,有些人则留在城市里,帮自己的儿子带孩子,直到老了完全走不动路为止。

    寿命的话,七八十岁都是稀疏平常的事情,有许多人原本就坚持锻炼吃食又规律健康的话,在医疗水平日益发达的那个世界,甚至能够活到一百多岁,依然耳聪目明,说话逻辑清晰,能写能走,能吃能睡,真正地长命百岁,谓之‘人瑞’。”

    说到这里,她笑了笑,语带温情地跟他讲起了大学期间遇见的一位老教师的母亲,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却凭着辛勤劳动而含辛茹苦地供养出了一个大学生,那大学生最后也不负众望成为大学教师,后来接了母亲进城享福。

    那位老人一生操劳惯了,去了大学里还整了一亩菜地出来,整日里乐呵呵地去种菜。为此一事与学校还起了纷争,最后却因为老人的豁达以及坚持而作罢。

    没有想到最后却因此带动了许多家属乃至于教师本人也开始了种菜栽树侍草弄花。不单只让大学里头的绿化环境与众不同,甚至还直接地提高了教师队伍的身体素质,间接地影响了数代人的思想观念。

    “她最后活了一百一十六岁。我大学期间常常锻炼,每日都会兜远路特意跑到她的菜地里去看她,总觉得喧嚣浮华的世界上因为有了她而变得很美好。这样的人朴实无华,却让我感到由衷的踏实与心安。”(未完待续。)

第252章 托出

    “你知道吗?她虽然没有读过书,却时常说话带着哲理,教育我们这些过路的莘莘学子,也总是语重心长。

    说什么‘年轻人就该早睡早起养好身体,要知道早起的鸟儿才有充足的肥虫吃’;

    ‘读书要用功,好比如种菜,最初都要汗流浃背地锄地,后头一路辛勤拔草施肥,最后才会有丰硕的果蔬等着人去采摘。读书要是下的功夫不够,肯定没有好收成,严重的还有可能颗粒无收。

    不管做什么事情,只要不是人的脑子真的坏掉了,没有做出应有的符合预期的成果来,那肯定是因为自身没有专心去做,对于事情本身诚意不足耐心不够,练习不到位,自然没有办法水到渠成瓜熟蒂落。蠢笨如猪的人很少很少,相反许多猪都是很聪明很懂事的。没有道理猪都知道该自己动手加把劲才能够快速吃到好吃的东西,人反而不知道。’”

    说到这里,她笑容满面,眼神有一瞬间的迷离,像是突然就回到了过去的大学生活那般,再次见到了那位慈祥可爱的老人。

    “她时常谆谆教诲我们做人要懂得适时低头弯腰,恭俭良顺,但遇见违法与悖逆于道德的事情,就一定要记得挺直腰杆做人,否则‘唯唯诺诺便永远也活不出个人样来,要知道‘成人不容易,容易不成人’。不管是天大的事情都好,人都不应该没有底线,违背自己的良心。’”

    想起了往昔与老人相处时的温馨时光,颜舜华的声音突然就变得温暖而又明亮。

    “有一回我也不记得为什么心情不好了,反正就是情绪低落得很,按照惯性去跑步,跑着跑着就条件反射地跑到了她的菜地里。

    当时她正在弯腰摘着西红柿。那红彤彤的果子丝毫也不比超市或者菜市场上的那些人工培育专门用激素或者化肥催生出来的产品差,甚至可以说,更有光泽,更富有营养价值。她并没有笑意盈盈,甚至腰也是一贯的佝偻着。因为弯腰采摘的动作而愈发塌陷。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她就如平常那般安之若素地在大学校园里自在随心地按着固有的节奏过着自己的生活,就如天上的流云那样云卷云舒随遇而安,我突然就也变得从容恬静了。仿佛此前的一切问题都不成问题了那般。”

    她停了下来,仰头朝他微微一笑,眼神看起来既调皮又湿润润的,“我想她了呢,沈致远。”

    沈靖渊心里微微发紧。面上却极其淡然地哦了一声,突然而然地问了一句,“当时是因为什么事情才心情不好的?”

    颜舜华顺着他的话题想了半晌,耸了耸肩,“忘了,大概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么就是考试没有考好,要么就是盼望着父母来学校看我他们却一个都没有出现,要么就是失恋了,终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她回答得轻松写意。沈靖渊闻言却抿唇,心情一点一点地坏了起来。

    “失恋?你曾经与人谈过恋爱,就如你我这般?”

    颜舜华心里一突,下意识地偷眼看他,刚好被他逮了个正着,见他脸色发黑,慢慢地沉了下来,顿时苦笑。

    “我们那儿,十几二十岁的人,谈恋爱是非常正常的事情。相反。要是二十几岁的人,还没有与异性朋友牵过手看场电影逛过街,是在很大程度上会被人视为怪异甚至取笑的事情。

    尤其是三十上下的时候,还没有成家的话。不管是男是女,都会被认识的人,别管是爹妈还是兄弟姐妹亲朋好友,即便是只认识名字而并不十分相熟的陌生人,随时随地遇见都会一大通道理甩到头上来,让单身的人恨不得以头抢地马上找根面条上吊勒死自己。”

    言下之意。她这么正常的人,是与人谈过恋爱的。

    沈靖渊只觉得心里有团火在刺啦刺啦地烧起来,随着她那不温不火的言语越烧越旺,但是他还记得她从前的那些反应,尤其是自己刚刚才获得她的原谅没有多久,实在是不适宜有任何的过激表态,故而便拼命地压抑着自己内心的不舒服,绷着脸看向她。

    叫什么名字?几岁?最为要紧的是,她看上了那人的什么,喜欢他到什么程度了?最后有谈婚论嫁吗?

    他想问个彻彻底底,但是最好,只蹦出了那么一句,“事情解决了就好。大学失恋,工作后有恢复精气神找人吗?”

    自己不是初恋女子心目中的初恋,这种感觉真是憋屈极了。

    颜舜华悄悄儿地观察他,心底盘算了一阵,考虑到他的个性以及承受能力,不太自在地舔了舔嘴唇,干脆趁热打铁,早说早了,一劳永逸。

    “有,但最后分了。”

    说起来,就如同许许多多的人那样,初恋发生在最为纯情的年华,不管是平静的相处还是幼稚的吵闹,在往后的岁月里想起来都会觉得美好如初,会心一笑。

    只是,也的确的,很容易让人淡忘,记忆犹存,容颜不复,时光便如一把杀猪刀,削去了所有当时的温柔缱绻。

    而随着年长心性逐渐成熟以后的那一次恋爱,则显得更为刻骨铭心。虽然时间持续的不长,比之初恋的那一次恋爱关系还要短上不少,但是却镌刻在心底,即便是到了今时今日,她仍然能够清楚地回忆起那个人的眉眼。

    互相深爱,也互相伤害。就像是两柄宝刀,因为两头都是刀刃,所以虽然遇见彼此惺惺相惜,却本性相同相煎太急。

    爱得愈深,便靠的愈近。但人终究是**的个体,需要独属于自己的空间去思考与行事,以便张扬或者默默地实现自己的特立独行。

    但爱至深处,感情上的需求往往是希望能够与那人亲密到无间的地步,不管是心灵还是身体,都寻求着终极的契合。

    只可惜,即便是天生的灵魂伴侣,或者是后天铸就的齿轮,都需要一定时间的磨合,才能够渐入佳境。

    但既便如此,也没有办法臻至完美。

    所谓的大象无形大音希声,便是最好的解释。

    求而不得,是遗憾,却也是圆满。因为此间种种,人才会有前行的动力,去寻求向往中的永恒。

    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未完待续。)

第253章 节点

    尽管得到了已经分手的明确答案,沈靖渊仍然老大不爽。

    不是心上人的初恋就罢了,连第二的位置也让陌生人给抢先占了去。这叫什么事?完全就是莫名其妙!

    可是偏偏再生气,他也没有办法拿这事去说她什么。毕竟两人的生活环境是如此的不同,从前的她根本就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她有可能会出现在另外的一个迥异时空里,遇见成长背景完全不同的他。

    心里醋意满满,沈靖渊却硬生生地将自己的注意力给转到别的问题上去,以免自己问了想问的问题知道了答案后会失控暴走,伤了彼此的感情不说,还十分有可能伤了她,得不偿失,悔不当初。

    “你刚才说的是那个世界普通人的人生旅程。你呢?你是怎么长大的,有什么难忘的事情,毕业后从事什么工作,开心吗?”

    颜舜华抿唇一笑,对于他此时此刻的自制以及关心很是受用。

    “在听到这么荒诞的事情之后你没有转身就走,我很感激。”

    沈靖渊闻言真诚但却意有所指道,“我也很感激你在我做了那么荒诞的事情后没有落荒而逃。”

    “……”

    颜舜华很想说那个尴尬的瞬间她是真心想走的,要不是他虎视眈眈地拦住了,加之如今是夜晚,外头甲一肯定还在守着,完全就是插翅难逃,她肯定早就溜得不见人影。

    “倘若是不想谈论你的父母,那就跟我说一说你的家乡,你在学堂上的趣事,你的朋友们,以及你的工作内容等等。”

    事实上他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事情,包括她的那两位前男友。

    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只有足够了解对方的方方面面的信息,才能够更为准确地判断出她的喜好与厌恶事项,日后也才能够该保持的继续保持该注意的随时注意甚至适当改变,以便两人相处得更为融洽。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不劳而获的。能量守恒定律适合于方方面面。在经营人际关系上也是如此。付出与得到,是成正比的。

    倘若不成正比相差太远甚至直接显示是反比,那只能说明两人并不是真的适合彼此的那一个人。

    见他镇定自若,显然是真心想要深入了解她的过往。颜舜华怔了怔,很快就意识到她与这个人的牵绊注定了会比现在要多得多。

    用不着明说,她知道双方之间的关系再次顺其自然地来到了一个节点上。

    刚刚才告知了来历,这人便本能地快速做出了选择——没有视她为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也没有把她看做是洪水猛兽天灾**等等一切不吉利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的东西。反而是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能够更进一步。

    这甚至算不上是告白,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的长情。

    有些事情,错过了时机,便可能永远也不会有同样的机会说出口。想要了解的人或许不会再感兴趣,不想倾诉的人再想开口却没有了听众。

    她与他对视了一瞬,便垂眸思索了一会,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自己的生平娓娓道来。

    “其实跟大多数的普通人一样,我的人生平凡得一如白开水,称得上是平淡无味。自生下来伊始。便是父母的心头宝。你也知道,我的记忆力很好,所以即便是两三岁时的很多画面,我也会有印象。

    那个时侯,我爸我妈,哦,也就是我爹我娘他们两个人,宠我宠到了什么地步呢?真的可以说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又怕融化掉,无时无刻都注意着我的需求与情绪。恨不得生出翅膀来亲自上天摘月亮与星星,然后双足化蹼下海捞珍珠与宝藏。

    所以在还没有上学之前,我的日子是很好过的。即便那个时侯家里头的经济条件并不像后来那般好,可是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偶有吵闹不快,也很快烟消云散重新欢喜起来。

    好日子大概就是从我开始上学起,他们的事业慢慢地越做越好,由最初的在本地发展,即便再忙再累也会开车回家休息睡觉与我见上一面,发展到去外地。只有周末或者月末月初偶尔回家看望被阿姨照顾的我。

    没几年,他们本事厉害了,便开始搭乘飞机满世界地乱飞,别说回家来,就连电话也由每日一通逐渐地减少为隔三差五,最后是半个月甚至是一个月一次。”

    说到这里,她又详细地描述了一番现代人外出的方式,海陆空齐备,将各种交通工具介绍了一遍,自然的,也没有忘记通讯方式。

    “所以后头他们突如其来地选择了离婚,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接听过他们的电话,即便是信息,也通通拒绝了。直到年纪稍长一些,见多了也看淡了之后,才开始重新恢复了联系,偶尔甚至还会将当面说不出来的话语通过电邮发给他们进行沟通。”

    说到这里她略微自嘲地笑了笑,“其实认真说起来,我很早就意识到他们之间的感情出现了裂痕,只不过潜意识里一直在逃避罢了。

    他们为了照顾我的情绪,一直痛苦煎熬地等待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等我长大,可以更好地面对这一个事实,有能力舒缓自己的情绪,与他们和解,也跟那个被悲伤与沮丧的不良情绪挫败了的自己和解。”

    只是他们却低估了她的敏感与维持一个完整家庭的固执。

    虽然在没有得到过长久的温情陪伴的条件下成长,但是小时候她即便不开心也还是情绪稳定爱笑爱玩的一个孩子。直到他们离异,她幻想中的坚固堡垒在眼前轰然碎裂倒塌,她才开始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情绪问题,不管是在睡梦中还是在现实中,都噩梦连连阴郁缠身。

    “你同我一样,即便有父母,却也像是孤儿一般长大。”

    沈靖渊低语一句,怜惜地牵起了她的手。他的母亲早逝,所以他从来就没有见过她。他的父亲,恨他命硬克死了家人,从小要么便对他视若无睹,要么就是用那恨之入骨的双眼厌恶地看着他,仿佛在说孽子你怎么还不去死。(未完待续。)

第254章 互诉

    他们都一样,旁人看着风光无比,只有自己的内心知道,一路走过来是多么的孤单疲惫与狼狈不堪。

    能够平平安安地活到如今,在最美好的年华里遇见彼此,当真应该不负岁月。

    颜舜华换握住他的手,在他低语的时候感受到了一股瞬间即逝的悲伤,当他以极为低沉又舒缓的声音将祖父沈少祁与父亲沈越檠对他截然不同的态度以及养育方式讲述了一遍之后,她很快就理解了他那压抑在心底的愤懑与不能言说的伤痛。

    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其一。

    骨肉反目心郁结,这是其二。

    “没事的,终归老人家希望你能够平安长大并且拥有自保本事的这一件事情你已经成功实现了,而且还大大地超过了他的预期。

    即便是在九泉之下,他也能够好好地跟沈家的其余人交代,说不准时不时还得意洋洋地捋着胡子,夸赞自己有多么的会带孙子呢——瞧这身板,多结实,跟头牛似的。”

    她嘭嘭嘭地大力拍打他的左胸,沈靖渊一个不察被她打了个正着,原本悲伤的情绪倒是不翼而飞了,可是胸口却着实是疼了起来,不禁哭笑不得。

    “我看你才越来越像一头牛!怎么说话行事就像个粗汉那般,说打就打?”

    他没好气地伸出魔爪在她的头顶上乱揉一通,直到她的头发再次像鸡窝那般乱得惨不忍睹,才眉眼带笑地住了手。

    颜舜华不甘示弱,也凑上前来一把弄掉了他用于束发的方巾,十指齐出,将他那乌黑长发也揉了个遍。末了甚至编了几条大辫子以及无数的小辫子,看着他无可奈何的模样哈哈大笑。

    “幼稚。”

    待她笑够了,沈靖渊才慢条斯理地开始拆辫子,不得不说,男人的手握着武器的时候再利落潇洒,轮到整理头发的时候还是显得笨拙无比。尤其是没有经过训练的男人,即便面对的是自己常年梳理的长发。也还是会一筹莫展。

    接连费劲地拆了几条小辫子后。见颜舜华依旧歪倒在床铺上笑得双肩抽抽,他终于没忍住,扑过去就将人一顿好挠。“我让你笑个够,这样行不行?恩,这样呢?力度够不够,角度有没有到位?”

    颜舜华从小就很怕痒。即便是换了一具身体,也还是全身上下都长了痒痒肉那般非常怕人挠痒痒。故而他一撩拨,便顿时不可抑止地笑了开来,求饶不已。

    两人打闹了一番,最后便是裹着被子陷入了长|吻的狂潮中。灯也终于被灭了。

    “什么味儿?”

    吻着吻着,沈靖渊突然含糊不清地询问。

    “桂花,沐浴后我在脖子上抹了点。你闪开。又亲哪儿呢?!”

    推推搡搡的,两人直到气喘吁吁才终于结束了这突如其来的激|情。衣衫不整终归有被子盖着,红晕未散眉眼含|春,也没关系,反正深夜谁都看不见!

    颜舜华却忘了,因为练武的关系,沈靖渊眼力过人,即便是在灭了灯的黑夜里,也能隐隐约约地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自然是别有一番风趣,身体再次躁|动不安起来。

    她不知道,所以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推着他警告,不让他继续靠近,直到半晌后他妥协,她才继续往下说。

    “虽然有好几年的时间里我与父母的关系都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是弄得很僵。只是后来慢慢地也算是走出来,有了沟通,理解不了,却也打心底接受了事实。在他们各自组成家庭并且有了子女后,与他们各自的家人也相处的不远不近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她并没有夸大事实,当然,如果用词不是那么谨慎的话,其实她与那几个弟弟妹妹的关系还算亲近的。他们会争相向她说心里话,也非常乐意跟着她出去玩,得到好东西也会头一个想到要跟她分享。

    这其中,兴许是少不了她爸爸妈妈从中说好话与叮咛的缘故,但是倘若她没有心与几个小的相处,关系发展到最后,也不会那么自然而然地相处,真的建立起手足之情吧。

    “我与弟弟妹妹的关系一般般,小时候也算得上是亲厚,如今不常相处,加之年纪大了终归没有办法玩到一块儿去,这几年见面很少,倒是没有多少可谈的。”

    沈靖渊也提及了几个弟弟妹妹,“其实这样也好,若是太过亲厚,日后有什么事情,我难办,他们更难办。

    我还好说,如今不管是家里头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能够接受,也自信可以解决。但是他们几个年纪到底是小了些,没有被风吹雨打日晒雨淋过,即便天性聪慧,恐怕也会心生煎熬,说不准,一个不好,就从此一蹶不振了。

    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在争些什么,压根就没有分清楚哪些东西对于他们才是最为重要的。舍弃了唾手可得的骨肉亲情,却为了那些个虚名、钱财以及假情假意耗费了全副心血,你说可笑不可笑?”

    他没有说争得头破血流的那些人是谁,但颜舜华听语气便知道,无外乎是那几个沈家长辈。

    她没有问,他也便没有解释。

    “人都是有自己执着的东西吧。在我们看来,他们为名为利或者为权为色有些时候实在是做得太过,以至于显得好笑痴傻。

    但从他们的角度来看,我们这般不争不抢凡事只求一个心安理得平安喜乐的人,却也是木讷蠢笨不求上进不堪大用呢,说不准还觉得我们这般活着是浪费了粮食,是国之蠹虫,应当为天下人耻笑与唾弃。”

    颜舜华微微一笑。

    “人这一辈子,不同的阶段喜欢与向往的东西经常会不太一样。

    譬如我,小时候不太爱运动,长大了却疯狂地寻求极限,拼命锻炼,就为了能够去走更远的路,爬更高的山,潜更深的海。为了这个,十年如一日地坚持练习,后来工作后的闲暇时间,几乎都用在锻炼以及极限运动这一项玩乐上了。”

    这也没什么不好。

    人总要亲身亲历过,才能够知道说一万句漂亮的话语,也抵不过一个无声却实实在在的行动。

    没有亲身体验过的事情,是不可能体会到那些事情所带来的酸甜苦辣的。袖手旁观的时候,即便理解也不会深刻,即便感同身受,也只有刹那之间。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人这一生,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已足够。倘若能够为身边的人带来些许的益处与乐趣,那便是自己也是他人的福气了。(未完待续。)

第255章 界限

    沈靖渊待平复了身体的躁动,才又坚持凑到她的身边去揽着她。

    “说得也是。我小时候调皮得不得了,成天淘气,为了练武的事情跟祖父闹过数不清的别扭。每回祖父都要与我斗智斗勇,然后才能够说服想要偷|奸|耍|滑的我心不甘情不愿的进行练习。

    老人家去世以后,有一段日子我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了疯狂的练武当中,后来情绪平静了,身体反倒是习惯了那种强度,慢慢地随着时间流逝,反而是真正地喜欢上了练武,每日都自动自发地起个大早坚持练习。”

    那个时侯,他的年纪也才十岁。在定国公府里,即便父亲仍然健在,继母是亲生的姨母,兄弟姐妹也有好几个,忠心耿耿的属下与仆妇们更是不少。可是他却真的觉得天都塌下来了,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每一日都犹如行尸走肉般生活。

    倘若不是答应过祖父沈少祁,必定会好好地活下去,活到见到心上人成家生子的那一日,活到建功立业让祖父的唯一一个儿子也是他的亲生父亲沈越檠安享晚年的那一日,活到他终于可以笑着去见他老人家并说此生无悔的那一日,恐怕他一早就对着自己的脖子或者右胸来上狠狠地一击,一刀毙命。

    沈靖渊叹息,“颜舜华,我真高兴遇见了你。”

    如果不是她的突然出现,恐怕此生此世他都没有办法真正地理解祖父的苦衷,以及对老人家的临终嘱托心服口服。

    漫不经心地麻木活下去,与心怀期待地高兴活下去,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活法。

    “行了,又煽|情了?这话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颜舜华揉了揉耳朵,觉得指腹烫人,显然又是红得滴血了,心里着实有些别扭。

    “其实以你的个性,老人家必定知道不会轻易认输的,自我了断这样的蠢事你自然是不会去做的。只不过到底是担心你看不开,活下去却一直心里郁结。那也不是个事。所以才苦口婆心地安慰你吧。

    知道你不单只听入耳了,而且还身体力行,我想他泉下有知。一定会觉得老大安慰的,说不准还为此手舞足蹈,恨恨地想着当初是怎么跟你斗智斗勇的,如今这一回。总算是他老人家完全占了上风呢。”

    沈靖渊闻言哑然失笑。

    “你说得也对。那时候我就爱跟他作对,但凡他说要怎么做的事情。我必然是反着来的,他要我往左我铁定往右,他喊我上前我从来都是退后。上房揭瓦爬树掏蛋的事情干了不少,挨打的日子也多。可是在这过程中,还真的是输少胜多。

    每每都是把他气得原地跳脚声嘶力竭了,才会笑眯眯地上前领罚。然后开始讲条件,成功后便去练武。他常常念叨我是个臭小子。不尊老,简直就像是前世欠了我那般。”

    说到这里,沈靖渊仿佛便看见了高大魁梧的沈少祁,神情或慈爱或严厉,或气恼或欢喜,看着他,喊着他,打着他,哄着他,不管是哪一幅神情哪一种动作,如今回忆起来都充满着满满的温馨。

    因为真心地紧张他爱护他,所以老人家才会如此那般的情绪外露,时刻注意着他的需求,无时无刻教导着他的为人处世,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看着他平安健康地长大,娶妻生子,建功立业,守护家族,保卫边疆,于社稷有功,于家族无过。

    即便是那么软弱无用的他,在潜移默化中,还是多多少少都学习了一点祖父身上的优点吧。

    否则,也不能把所有的悲伤痛苦与不公愤懑硬抗下来,终至迎来成|人完全接掌家族的那一日。

    “真羡慕你,在你的心中,你的祖父一直都是顶天立地却爱你至深的人。”

    一直到死,都不放心这个孙子的安危,语重心长地安慰他,教导他,就是为了能够让他有勇气活下去,并且能够活得好好的,快快活活的。

    她的父母,也不知道会不会知道,她早已经不在人世?

    颜舜华的神情有一瞬间的落寞。再如何的释然,每每想起的时候,心里到底还是一丝不痛快。

    倒不是说她介怀那些过往,只是每逢佳节,当身边的人要么欢天喜地回家去,要么不回家却也顺理成章地思念那个等候着自己回去的家的时候,她的心底总是会无端地升起一股涩然来。

    她也不是每年都在中秋或者春节在外头过的。偶尔,也会错开时间去两家瞧一瞧。这个节日在父亲家,下一个重要的节日便会选择到母亲家。甚至有些不太重要的周末,尽管少之又少,也会单独约父母出来一块吃顿饭。

    但即便是这样,在大伙热热闹闹的某个瞬间,身处人群的她便会突然发现自己仿佛抽离了那个环境,只是以一种旁观者的视觉看着自己与别人的互动。

    她的父母会非常在意她的反应,水是热了冷了,菜是咸了淡了,毛巾干不干净,被子晒了没晒,牙刷牙膏好不好用等等,他们都会一再地询问。

    直到确定了没有问题,才会如释重负地继续热情招待她吃喝,并且嘱咐她一旦发现了什么不舒适的地方,就一定要跟他们说,他们会立刻着手解决。

    “这样不是很好吗?证明他们还是很在意你的,所以才会那么小心翼翼伺候周到。”

    听她讲述了一些回家住的日常琐事后,沈靖渊显然有些疑惑她为何会为这些事情感受到困扰。

    “就是因为太过小心与周到了,所以反而显得客气而疏离。仿佛我已经不是家里的一份子那般,所以与弟弟妹妹们相比,才需要特别对待。”

    她轻声解释道,“换做是从前一家三口相处的时候,水要是热了。我爸我妈不管是哪个都会立刻喊我自己去解决,沐浴的话就加些冷水,是饮用水的问题则会让我自己拿多一个杯子来回倒,让开水加速散热;

    菜要是放的盐量不适合,就会说‘咸了更香,淡了更甜,怀着感谢的心去品尝家人亲手做的食物。到了嘴里一切都会是无上的美味’;

    毛巾不干净也让我自己想办法洗干净或者自己去超市挑选重新买一条;

    被子没晒就会对我耳提面命记得拆卸下来。拿去洗衣机里洗干净然后拿上楼顶晾晒,而不是懒懒散散的,‘等到太阳晒屁股了才会记得自己的被子都快要长毛了’;

    牙刷牙膏不好用也得等用完了再说。因为‘要学会勤俭致富,而不是富后败家’。”

    沈靖渊若有所思,尔后便听到她以极低的声音自嘲。

    “有些时候,我都在想。即便最后我自己看淡了,他们两个也没有办法真的轻松对待我这个女儿。

    毕竟曾经疼爱过。后头也一直努力地把我当成是掌上明珠心头宝,可是正因为太过努力了,反倒是显出了不一样的距离感来。他们没有办法消除这种忐忑不安,只好更加小心翼翼地面对我。每一回见面都是竭尽所能地附和我的说话达成我的要求。

    即便有些时候我会故意做错或者说话过分,他们最多也就是沉默以对,更有甚者。会因此借机敲打弟弟妹妹,然后一再安慰我这个做错了的始作俑者。偶尔还会让那些小的向我道歉。

    说什么‘难得姐姐来家里过一次节日,你们就不能让一次吗?平常都是任由你们在家里称霸称王,让一次怎么了?也就一两天的功夫,这就委屈上了?你们还有理没理羞也不羞?’

    通常这个时候,继父就会绷着脸沉默,不高兴却也不会发作我,反而是看越来越不像话,便跟在我妈后头数落自己的孩子,直到我妈自己都觉得过分改口劝阻了为止。

    而继母呢,也一样很有意思,我爸开口训人的时候她通常什么话也不说,只是觉得自家孩子委屈了,就会默不作声地抹眼泪。然后下一次却会愈发殷勤地对我嘘寒问暖,递拖鞋、斟茶倒水、剥虾削梨,通通好吃好玩儿的都先紧着我,她的孩子则一律只能看着不能吃也不能玩,即便我应允了也不成。”

    “你爹娘他们既然是生意人,就没有看出来其中的关窍?”

    沈靖渊有些心疼曾经那样过日子的她,不禁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颜舜华却微微一笑,点头叹息。

    “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我爸妈虽然不是天生顶聪明的那一类人,但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能够把生意做到外国去,本事不是顶顶厉害吧,却也肯定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领,要不然,也不能把家业越做越大,财源滚滚。”

    说到这里她还有心情说了一句玩笑话,说自家的经济情况在好些年来都是直线上升,犹如放高|利|贷那般,“真的是像滚雪球,越滚越大,不知不觉间,就把整个小家都给压扁塌陷了。因为钱财太多野心太大,所以曾经稳固的三角形随着天崩地裂而一朝毁坏,分崩离析。”

    沈靖渊沉默,只是继续着轻拍的动作。

    颜舜华把头埋进他的肩窝处,好半晌才离开,回转到刚才的话题。

    “其实就算看出来又能怎么样呢?

    家散了就是散了,他们一个成了别的女人的丈夫,一个成了别的男子的妻子,各自都经历了死去又重生的过程,有了新的家庭。即便我也是他们的骨肉,可毕竟都是过去式的,看到我兴许也会想到从前的美好与爱恋,可是更多的,却是那长时间的纠缠与疲惫。

    作为父母,他们对我有再多的不舍与爱,到了最后,也会因为他们两个那段曾经失败的婚姻所带来的挫败感,以及新生家庭所带来的欢欣鼓舞,而通通都转化为责任,以及更深重的愧疚感。

    为了我他们可以要求自己忍耐与低声下气地讨好,也可以要求现任伴侣的理解与支持,甚至也愿意委屈后头的子女忍让我的粗鲁乃至无礼伤人,可是这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愧疚之心上。

    他们能够长久地容忍我,却不代表他们愿意让后来的另一半尤其是更为年幼的孩子永远地屈居我之下。

    因为这些无法言说的情绪,在疲惫地应对了我之后,转头必定是需要更加周到与甜蜜地去哄身边的人,而当下一回下下一回以及后头无数回,继父与继母都再一次再再一次无数次重复豁达大度地处理我的那些是非后,爸爸妈妈他们便开始真的觉得疲惫了。

    然后便是,不管我回到哪一边过节日,他们所有人的确是对我笑脸相迎,可私底下,弟弟妹妹们常常是委屈地哭泣,继父继母们心情也糟糕,我爸我妈两边不讨好,狼狈非常。

    而我,即便处境尴尬依然自在地玩了许久,后头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冷眼旁观,看清楚了其中的真心与客套,也看明白了界限所在,从此再也没有越过界。”

    她顿了顿,沈靖渊便顺势问道,“什么界限?”

    颜舜华在黑暗中无声地咧了咧嘴,然后语气清冷地道,“就是那个界限啊,让彼此都感到安全舒适的界限。”

    她减少了去两家的次数,除了必须要出席的场合,她再也没有主动回去过哪一家。再也没有单独叫父母出来过,一家三口尴尬却安静地吃上一顿饭。

    后来,即便是节日,她也常常会找借口甚至最后招呼也不打一声,便与朋友满世界地疯玩去了。

    电邮不常发,电话倒是常常会打的,偶尔通讯不便,或者懒得听那些重复客套的话语,她也总会在旅途中发发信息,向两人汇报一下平安,附上自己的行踪。

    子女都是父母前世欠下的债。但父母又何尝不是子女现世背负的重担呢?因为是家人,所以她愿意背负着他们前行,即便后来,他们不愿意再与她一道同行,分别在她的眼前拐了个弯,渐行渐远。

    但是,终归是家人。血缘的存在,决定了他们彼此间的牵绊。

    亲情这个东西,有些人视若无睹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些人求而不得,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它们一点一滴地在时光当中消磨直至散去,无能为力,遗憾长存,最后只留下满心满眼的疲倦与狼狈,以及心底深埋的那一缕对彼此最为诚挚的祝福。(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5265/ 第一时间欣赏华缘到最新章节! 作者:顾念所写的《华缘到》为转载作品,华缘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华缘到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华缘到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华缘到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华缘到介绍:
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相思,四见成亲?
颜舜华表示,那都是什么玩意儿?言不由衷。
她与他相识的时候,简直就是往事不堪回首。
一见悬空扼喉,二见卸掉四肢,三见翻山越岭,四见挨罚高烧,五见头破血流……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N见八字不合。他们上辈子上上辈子绝对是兵戎相见是敌非友
某男一针见血:恩,夫人,娶了你是我烧了八辈子的高香,嫁给我是你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各位书友要是觉得《华缘到》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华缘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华缘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华缘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