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高烧
日有所思必然夜有所梦,话语虽糙,道理却在。
当天晚上,颜舜华睡眠不稳,半梦半醒之间,居然心惊肉跳起来,仿佛被人拿着利剑穿胸而过。那种感觉是如此的鲜明,以至于她痛得脸色刷地苍白起来,冷汗涔涔,抽搐得不能自已。
因为她拒绝吉祥等人守夜,故而此时此刻,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在,万籁俱静之中,她陡然清醒过来,双手抚|胸,绞痛的感觉仍在,顺手往后背抹了一把,满手都是冷汗。
她努力地深呼吸,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让剧烈的心跳能够重新和缓规律起来。
毕竟不是那些娇弱的闺阁女子,她很快就镇定下来,褪去瞬间湿透的里衣,换上干净的贴身衣服,然后披上外套,就这么拥着被子,安静地坐在黑暗里。
“沈靖渊?”
“沈致远?”
……
她集中精神,小小声地重复呼唤着他的名字,一刻钟后口干舌燥,却再也没有联系上他,仿佛刚才那个瞬间,他受伤的事情是假的一样,只是她做了一个噩梦,所以才自己吓到了自己。
她的脑袋大概空白了有那么一分钟,尔后便重新躺好,想要重新去寻找周公下棋。可是哪怕心脏的律动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的节奏,她却依然感到隐隐作痛。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她安慰着自己,不会有什么事的。更何况,即便有事,如今她对他的状况全然无知,恐怕鞭长莫及。
他身边的人自能守护他。再不济,捡条命回来总是可以的。陈昀坤应该也跟他汇合了才对,只要有一口气在,肯定可以从鬼门关将人给硬生生抢回来。
杂七杂八地想了一大堆,她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有些心慌意乱,没办法。最后还是爬起来,趿拉了鞋子出门去找甲三。
“我做了个不太美妙的梦,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赶紧联系上甲一。我要最快速度知道沈靖渊的情况。”
见她脸色苍白得不像样子,甲三虽然惊讶不已,却识趣地没有多问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噩梦,立即领命而去安排人,看是否能够联系上自家主子。
颜舜华在夜风中站立了半晌。打了一个寒噤,这才回转房间,来回走动了大半个时辰,身体凉得受不了了,这才惊觉自己是在找罪受,快快地躺回被窝。
只不过,翻来覆去的,她依然彻夜难眠。
翌日一大早,只觉得头重脚轻,鼻子也塞得厉害。只能靠不停地张嘴呼吸,看着那白色的雾气在冷清的早晨里扩散开去。
心情不好,身体状况也不太妙,她也没怎么坚持跑步,只是绕着花园一圈一圈地慢走,早已经习惯了的重量,此时此刻却让她觉得沉重无比,恨不得立刻取掉那些沙袋,轻装上阵。
只是想起云霆的殷殷嘱咐,以及云宣氏欲言又止的慈爱眼神。她最后还是咬咬牙,就这么一路走了下去。
吉祥见状有些担忧,在她过了早饭时间仍然空腹慢走,就连午饭时间也都要过了仍然茫然不知的时候。终于拦在了前头。
“姑娘,您还是先用点饭吧?这样训练下去,没病也会把身体给累垮了。”
更何况,看样子就是纯粹在折腾自己,原本就说头晕鼻塞,再不休息喝药。迟早会大病一场。
颜舜华点点头,并没有为难她,顺从地就拐了个方向,回卧室去换衣服,末了吃饭,又乖乖地喝了一大碗姜汤,发了一回汗,这才重新沐浴午休。
只是,傍晚时分,她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起来锻炼。吉祥在外头等候多时,敲门喊人,她也没有应答。
直到胆战心惊地推门进去,这才发现颜舜华烧得整个人都红彤彤的,连说话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因为懂医的人基本都出去了,这一回,他们是请了外头的大夫进来就诊。
“小姑娘原本底子就不好,此前伤了根子,虽然后来调养回来了,可是到底不如从前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时候。你们不仔细地看着她守着她,居然还让她大半夜地跑到外头来吹冷风,清晨还空腹瞎走了一个上午,敢情病倒了是她自己活该?”
也不知道是年纪大了的人就是爱唠叨,还是因为真的感慨于自家也有一个岁数相近的孙女,老大夫望闻问切之后,一边写药方一边麻利地将伺候的人骂了个赤橙黄绿青蓝紫。
“瞧你们这些人,能够住得起这个园子的,多多少少家中也有些老底子吧?怎么伺候地那么不尽心?是规矩没学好,还是看不起这姑娘家家的,还是家底完全都挪到外头去装门面了,所以才养不起人?
要是这样,为了活命,老夫劝你们还是穿的差一些,或者干脆找了包袱走人,省点口粮让这姑娘好好看病吧。真是造孽哦,一屋子人模人样的,居然整得一个小姑娘半死不活……”
他佝偻着背,摆手拒绝了管家的诊金,颤颤巍巍地往外走,一边看周围的景色,一边絮叨个不停。
“留着给她买药材吧,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可别耽误了她的病情。发热了大半天,脑子都快要被烧糊了才被惊觉,没死都算是她命大,赶紧煎药让她退烧,免得夜长梦多。”
也不知道该说这大夫是好心还是乌鸦嘴,自他诊后,颜舜华果然是高烧不退,好一点的时候她能够睁开眼来,与人说说话,只是很快就会累了,径直睡过去。
差的时候,她压根就没醒。糊糊涂涂中,只觉得脑袋都要烧爆了,像是那沸腾了滚水一般,在水壶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烫人得很。
吉祥自责不已,认为是自己没能及时发现问题,以至于没能及时阻止颜舜华停止折腾自己的行为,后来又没能及时进去看她,以至于延误了治病的时机,所以才导致如今这般情形,偷偷地抹了好几回眼泪。
因为这事,如意结束了惩罚,被提前放了出来,到跟前去轮流服侍颜舜华。
如此六日过后,颜舜华虽然时有清醒,却依然反复高烧,众人忧心不已,大概是感应到了什么,这一日傍晚,沈靖渊一行人终于是披着晚霞归来。(未完待续。)
第227章 针灸
他是坐在轿子里进园的,直到颜舜华的卧室门口,才由甲一扶着下轿,缓慢地步入房间。
吉祥正按着颜舜华清醒时的吩咐给她不间断地热敷着,见到自家主子脸色惨白地进来,慌忙行礼。
“不要停。”
沈靖渊示意继续,自己则加快步伐,到达床沿坐下,伸手握住了颜舜华的右手,温度依然滚烫,显然烧得不轻。
“去找陈昀坤过来。”
甲一闻言无声地出去了,不多时,满头大汗的陈昀坤便被甲三熊抱着进房来。
“急死个人了,就不能换个姿势?你当老夫是个小姑娘,还需要公主抱?”
陈昀坤终于脚踏实地,悬了一路的心这才不活蹦乱跳了,但是回过神来,第一反应便是自己的老脸这一回是彻底丢光了。
他与甲三一定是上辈子有仇,所以这辈子小伙子才会可着劲儿折腾他这把老骨头。
“废话少说,赶紧诊治。”
沈靖渊话音刚落,便忍不住咳了几声。
“废话少说的人应该是你,自己找死还非得拉上人垫背,这下好了,她果然如你所愿那般心急如焚还为此病倒了,可高兴?”
虽然呆在他身边有不少年头了,但是陈昀坤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从来就不拿沈靖渊当正经的主子看。
话说回来,要不是欠了人情债,沈靖渊想要使唤他,还得看他心情呢,又怎么轮得到摆主人的谱?
他可不是那些下属,更不是沈家的奴仆,可不会任人蹬鼻子上脸。
沈靖渊知道他性情乖戾,加上原本人家也不是正经的属下,故而平素说话也还算客气,可是如今牵涉到颜舜华的安危,心情急躁,便难免失了和气。
“你要耍神医的威风。那就等药到病除人痊愈康复了再说,我必然洗耳恭听。”
陈昀坤哼了一声,“臭小子,说你一句还非得顶一句。也就这小姑娘才受得了你。”
早在归来的途中,暗卫就接二连三地来报病情,如今见到真人,望闻问切了一番,陈昀坤沉吟数息。便麻利地写了药方,让后头过来的甲七去煎药。
“烧的久了些,有一点点小麻烦,但是痊愈没有问题,一个月内药到病除,你用不着愁眉苦脸的,像只苦瓜那般不讨喜。”
沈靖渊闻言眉心微蹙,显然不太满意这个结论,“需要那么长时间?烧上一个月,就算痊愈了。身体恐怕也会受损严重。”
陈昀坤手心痒痒,很想将面前这个美男子当做小人扎上一身银针,“我说的是一个月内药到病除,不是让病人烧上一个月。你以为她是铁人还是神仙?别说她一个小姑娘,换做是你,烧上一个月也得成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什么时候能够将温度彻底降下来?”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沈靖渊很快就另起炉灶。
见对方依旧皱着眉头问东问西的,完全不像是以往那般不闻不问任由他在身体里扎针动刀,陈昀坤撇了撇嘴,“我今晚就能够让她的问题降下来。只要你不介意我看了她的身子。”
沈靖渊闻言果然脸色变黑,眼神冷锐地扫了他一眼,陈昀坤却挑眉回望,神情严肃认真。
“药物的效果肯定是要比针灸迟缓。这一点,你应该比任何一个接受过我治疗的人都清楚。”
毕竟,这么些年来,沈靖渊受伤的次数颇为频繁,严重程度也是诊治人群其中之最,哪一年用不着扎针喂药。都算得上是老天有眼菩萨开恩。
沈靖渊抿唇,哑声道,“需要扎哪些**位?”
“大椎、曲池、合谷、风池、俞**、间使、足三里、命门、**|根……”
陈昀坤报了一长串的**名,沈靖渊越听脸色再次变黑,到了最后,几乎脸如黑炭了。
就在被人遗忘在一边的吉祥大气都不敢出认为陈老大夫异想天开简直是在老虎头上搔痒的时候,却破天荒地听见了自家主子同意的决定。
“要是今晚不能如你所言立刻降温,我就摘了你的脑袋!”
“哼,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在我的眼里也就是个病患而已,左右不过是一具温热的尸体,无关男女。”
听得陈昀坤斩钉截铁却挑衅意味十足的反击,吉祥心惊肉跳,忙不迭地低头,与甲一两人一道迅速退了下去,待得掩上门,才发现自己刚刚居然一直屏住了呼吸,心跳犹如百米赛跑那般,嘭嘭嘭跳个不停。
“主子他该不会真的……”
她没有心思说下去,甲一也没有心思听下去,两人默默无语地站在门外吹冷风,犹如雕塑,一动不动。
而里头,沈靖渊正按照陈昀坤的提示,给颜舜华宽衣解带,持续扎针。
让陈昀坤哭笑不得的是,尽管同意了扎针要求,但是在面对某些隐秘地带的**位时,沈靖渊却一直眼沉沉地盯着他,犹如出鞘利刃,泛着凛凛冷光。
如果不是他的心理素质过硬,也的的确确对于眼前的小姑娘没有丝毫的非分之想,恐怕眼神稍有变化,这人便会手起刀落,让他一刀毙命。
陈昀坤丝毫不怀疑,经过此次诊治,即便沈靖渊再虚怀若谷,他陈昀坤再如何光明磊落,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必然同以往不同了。
要么更进一步,变得更加坦诚犹如亲人,要么比主仆关系更加不如,心有芥蒂两看相厌。
只是不管如何,这病终归得治。与其用药缓慢治疗,不如针灸立刻降温。倘若不是顾忌到沈靖渊的心理,刚刚他就不会只是甩出去一张药方而已。
不过,如今看来,效果也不错。
一个男人,如果不是真的对一个女人爱到了骨子里,是绝对不会让另外的同性有机会看到自己女人的身体,甭管是什么理由,那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这个世间就是有那样通情达理的男人,即便心里嫉妒得发狂,别扭得要死,为了恋人的性命着想,还是能够忍下那所谓的独占欲,舍去男人的自尊与面子,就为了救她一命。(未完待续。)
第228章 自嘲
被这样的人捧在手心里,即便周遭的环境险之又险,时时刻刻如履薄冰,她也会甘之如饴吧?
陈昀坤收起最后一针,嘱咐了几句,便留下了两个年轻人独处一室,自己慢悠悠地走了。
不管他人幸不幸福,他陈昀坤是羡慕不来,还不如趁着空当,去训练训练那个小兔崽子,免得她又想偷懒,嚷嚷着找人。
被人记挂着的秋实,很不巧地打了一个喷嚏,“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姐终于想起了我。”
秋实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云雅容与颜舜华两人正式地站在一起,故而虽然心里疑惑,但是却没有办法搞清楚事实,加上她也不是那些好打听与想象力丰富的丫鬟,久而久之,自然也没有再想起这等事情来,只以为是巧合而已。
腿伤养好了一半以后,便被陈昀坤飞速地带离了颜家村,如今每天都在念叨着颜舜华什么时候才能够想起来,将她重新带在身边。
每日端茶递水,也总好过每月都喝药扎针啊!
脚伤时好说,该喝的药该扎的针,她心甘情愿全盘接受。可是之前她明明就一点伤病都没有,那个姓陈的大夫却非得揪着她不放,每日都逼她分辨药材背诵**位,搞不清楚就得喝药扎针,这梁子可算是结下了!
此仇不报非女子!!
跟在颜舜华身边并没有多久,却常常听她念叨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语,向来单纯的秋实,偶尔也会心理阴暗了。
颜舜华并不知道,就在她烧得稀里糊涂的时日,离开她多日的丫鬟秋实。正对陈昀坤咬牙切齿着,谋算着来日算账,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自己热得要命。
更加糟糕的是,原本就觉得自己像是置身在火炉里炙烤一般,却不知道何时起,旁边似乎又多了一个热源。无端地靠近她。让她想要躲开,却因为没有力气,而不得不接受了它的靠近。任由它的热力辐射而来,烫得她都以为自己的皮都要掉下来。
沈靖渊刚受了重伤,别说不能久站,久坐也是不宜的。刚才针灸了许久。他原本就是硬挺着,陈昀坤走后。绷紧的神态不由地松懈了许多,疲劳的感觉便如影随形地缠了过来。
他没有丝毫犹豫,便脱去外套,躺在了床沿。与她并排睡下了。
如果不是刚好伤到的是左|胸,此时他都想侧过身体去抱着她入睡。
至于热不热的问题,既然陈昀坤说了温度会降下来。都拿项上人头作担保了,他姑且信之。
昏昏沉沉中。两人的呼吸声一致和缓了下来,并且一轻一重,一缓一急,形成了奇异的和谐场面。
半夜,沈靖渊起来了一次,自己吃饭喝药,也看着吉祥给颜舜华喂粥喂药,在对方退下去之时,淡然吩咐今后由她负责就可,至于曾经冒犯过主子的如意,可以继续回去接受惩罚了。
“哪一日她想明白了自己错在哪里,哪一日再回来当差。想不明白也不要紧,我会亲自吩咐沈嬷嬷,让她给你妹妹挑一门过得去的亲事。”
打发了事。
吉祥闻言心里发苦,嘴上却丝毫不敢有半句辩驳,躬身退下了。
自家主子可比不得颜舜华好说话。不说则已,开了口,那便是绝对的说一不二。
事实上,吉祥不了解的是,颜舜华与沈靖渊在这一方面的性子还真的是颇为相像的。两人虽然也闹过别扭口角过,甚至长时间的冷战过,但是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耳濡目染了对方的生活方式与言行举止,还真的有些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意味。
平日里头不管怎么开玩笑打打闹闹都没有所谓,甚至偶尔也可以软糯地似乎没有什么原则与下线,任由人搓扁揉圆都能够淡然一笑保持沉默,但是一旦正经事临头,在关键时刻,却是能够迅速冷下面孔硬起心肠来按着既定的原则方针一丝不苟地办事。
吉祥不够了解,可沈靖渊却非常明白她的性子。也因此,在终于注意到吉祥的瞬间,便想起来那个惹恼了颜舜华的属下,如意。
从前瞧着是可聪明的人,可是没有想到,年纪大了些为情所困,如今却是如此的不堪大用。
他打发了人出去,见她发了些汗,温度果然降了下来,虽然依然比正常的体温要高一点点,却眉眼沉静,显然终于是睡得踏实多了。
他为她擦了擦汗,往里头摸了摸,里衣未湿,便重新躺下,再次与她一道沉沉睡去。
颜舜华做了一个梦,具体梦见什么不太记得了,翌日醒来的时候,努力回想也是无济于事,只余下满脑子的空白想象。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觉得自己的精神头好多了。
也因为这样,几乎是在数息之间,她便发现了身边躺着一个熟悉的人。
脸色苍白,胡子拉碴,泛着隐隐的青色,显然睡得不太好,嘴唇抿着,像是只被人惹恼了却没有办法报复回去不得不忍着的猫科动物,看着让她无端地觉得他似乎委屈的很。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头来,就被她给一把掐灭了。
沈靖渊这人,委屈谁也不会委屈了自己,要不然,偌大的一个定国公府,也不会在老定国公仙逝以后,便立即越过现任定国公,而由当时并未被立为世子的他即刻接手了。
能够坐稳一个权贵大家家主地位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个手段软和的人?
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有些遗憾自己的自作多情,有些愤怒他的不信任与试探,更多的,却是对这一份感情即将无疾而终的茫然与叹息。
“废话少说的人应该是你,自己找死还非得拉上人垫背,这下好了,她果然如你所愿那般心急如焚还为此病倒了,可高兴?”
她不知道陈昀坤是意识到她当时意识尚在还是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只是不在意她的想法,或者是想要看看她的反应,还是什么,反正不管如何,他昨日所说的话,她一字不落的听到了心里头。
是的,多亏了那该死的绝佳记忆力,即便烧得脑子糊涂了,懒得说话却不代表完全失去意识的她,在刚好某个比较清醒的空当,依然听见了他们的片刻谈话,并因此模模糊糊地意识到,沈靖渊在骗她。
不,说骗并不恰当。(未完待续。)
第229章 非得
他有没有出任务她不知道,可是很明显的是,这人对于邵珺三番四次上门来找她的事情一清二楚,也非常清楚她连日来的应对举措。
不知道是对她的反应不够满意,还是想要进一步试探她的底线或者对这一段感情的投入程度,他选择了一直隐忍不发,并且在遇到敌人刺杀之时,果断地以身犯险,命令甲一等人在一旁看着即可,自行御敌,准备随意玩玩,受个不大不小的伤,试探一下她的反应。
不幸的是,这一回刺杀他的人经验十分之老道,他回防速度不及,挨了一剑。幸运的是,他的心脏并没有长在左边,故而躲过了一劫。
只是,被他强行联系上的颜舜华,却为此硬生生地体会了一次一剑穿心的感觉,后头还因担惊受怕而反反复复地高烧。
“哼,别怪老夫不提醒你,总是如此疑神疑鬼,终有一日你会作茧自缚,要知道,这个小姑娘心眼儿绝对不比你少,她平日里是懒得动,不代表她想不通其中关窍。你最好自求多福,祈求她不会发现你对她的算计。”
陈昀坤喝斥沈靖渊的话语犹然在耳,颜舜华的双眼晦暗不明,良久,才慢慢地自行坐起来,将被子全都拖过来,将全身裹紧,就这么冷冷地看着熟睡的他。
尽管重伤在身,在自己的地盘应当放松警惕的沈靖渊,仍然是很快就醒了过来,跟着坐起来。
“怎么了,睡不着?感觉好些了?冷不冷?时辰还早,可以睡多一会,你……”沈靖渊伸出去想要试探她额头温度的左手被她毫不留情地拍开了。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窒息。
颜舜华说不上此时此刻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感受。是愤怒更多一些,失望更多一些,还是窃喜更多一些。
之所以如此复杂难言,大概,还是因为她渐渐地认同了这个人吧。
她无声地看着他,整个身体姿势都散发着拒绝他靠近的信息,不移不动。也不言不语。
沈靖渊见她小脸发白。黑眼圈却明显得很,软声道,“或许你应该再躺一会。养精蓄锐再来算账。”
颜舜华无动于衷。
良久,沈靖渊才收回了手,视线微垂,声音扁平。“没有躲过那一剑,让你受了苦。是我不对;没有及时赶回来,让你放下心来养病,也是我的错。如今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都听着。一切照办。”
只求她好好吃饭,准时喝药,好好休息。
“不。你有什么错?错的是我,自以为是。有眼不识泰山。”
颜舜华嘴角轻扯,自嘲一笑,不待他回答,又沉声道,“我想尽快回洪城拜见云家夫妇,你看着安排吧。没空的话,我自己上路也行。”
沈靖渊握了握拳,“有什么事情不能放开了说?你如今还生着病,即便要去云家,那也得等病好了再说。”
“自然如此。小命一条虽然不值钱,可是我还是很惜命的,我的亲人也不会允许我糟蹋了自个儿。”
颜舜华越过他,想要下床穿衣,却被沈靖渊一把抓住手臂,整个人瞬间倒在了他的怀里。
“你是要离开我?!!”他的情绪瞬间就暴涨起来,气势突变,就如利刃,陡然出鞘。
“你弄痛我了,松手!”
颜舜华只觉得自己的手臂就要断掉了,痛得眉头皱紧,几乎可以夹死苍蝇。见他眼神锐利地望着自己,仍旧等着回答,手上的力度非但没有放松,反而在不断地加大,她终于抓狂起来,伸手就一拳砸到了他的左胸。
沈靖渊痛得闷哼一声,两手却牢牢地固定着她,死活也不肯松手,见她又是飞来一拳,他咬牙硬挺,愣是结结实实地受了她四五拳,伤口崩裂,鲜血四溢。
颜舜华一点儿都不想哭。
她平日里也总是告诫自己,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做得到就做,做不到就拉倒,万事随缘,万法自然。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眼泪却突然汹涌而至。
她居然心疼这样的他。
这样卑鄙无耻对她心怀算计的男人,她居然见不得他受伤。
她恨自己莫名其妙的心软,心里愈疼,手上的劲儿就愈发强劲,一拳又一拳地砸过去,直到十余拳还是二三十拳过去,她才颓然地收了手,任由他将自己紧紧地箍在胸|前,扑鼻而来的尽是血腥味。
“我见不得你对别的男人笑!那人日日上门来纠缠,我想要直接剁了他扔出去喂狗!!”
但是她不会允许。不管来者是谁,她都不会允许他草菅人命,更何况那人是邵珺,是与云家大小姐订了亲的男子。
一个觊觎他的女人,以为颜舜华就是云雅容的该死的蠢男人!
“我知道我这样你不喜欢,但是我控制不住。”
沈靖渊紧紧地抱着她,如果可以,说不定还想要直接将她给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随身携带着,禁止任何其他人窥伺。
颜舜华直接扯了他的衣服擦眼泪,闻到血腥味撇过脸去,心里直发堵,嘴上却不饶人。
“所以你明知道情敌上门自己也不现身?更加过分的是,明知道我对他无意,你还是不放心,非得撞到刺客的剑上去,想要弄出一身伤来让我难受?
恭喜你,你成功了!那个瞬间我难受地宁愿立刻死掉!一剑穿心,可喜可贺,没有当场死掉偏偏脑子发傻担心你翘了辫子,着急上火地找人去联系你,等不到你主动联系便生生地逼出火来,高烧不退!”
实际上,熬了这么多天,她都快要怀疑自己突然变成林妹妹,突然得了肺炎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这病想要彻底好可能并不容易。日后要是成事,有个三长两短,你这样偏执要怎么办?一起去死吗?我厌恶这样的想法。
要是没有孩子,我死了管你是生是死,是娶新妇还是守活寡,都随你便;要是有孩子,你敢这般扔下他们,我就算是英年早逝,那也肯定会死不瞑目,要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你算账,非得……”
非得拖了你一起下地狱,生煎活炸,千刀万剐。(未完待续。)
第230章 真心
她的话语并未能说完,因为沈靖渊气疯了,尤为厌恶总说死啊死啊的,即刻用嘴堵上了她剩余的誓言。
千言万语,都化为了热切的索求。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吻,与欲|望无关,甚至也与风月无涉,此时此刻,所有的一切亲密,都只不过是心头的执念,与无法言说的爱意。
带着缠绵悱恻的温柔,也含着焚烧一切的疯狂,迅速席卷了两个人的身心……
良久,两人才因为呼吸困难而分开了,沈靖渊还不允许她离开,用下颚抵住了她的额头。
“我会改的,这并不容易,但是我一定会尽全力的去改,你相信我,不要那么轻易地就动离开的念头。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并非是在说假话,吓唬她或者是威胁她,而是他真的是太过在意她的反应了,以至于,只要遇上相关的事情,他就不容易冷静下来。
说得准确一些,根本就是没有冷静过,每一回都会被她的淡定与混不在意气得暴跳如雷。
明知道她是真的无心他人,但是接近她的人却总是别有用心,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嫉妒的发狂。
许多时候,他也厌恶这样不受控制的自己,毕竟,她没有错。爱慕她的人,也不能说是有错。毕竟罗敷未嫁使君未婚,他与她更是未曾正式定下婚约。
错的人,从头到尾都是他而已。
沈靖渊双眼黑沉,嘴唇直接抿成了一条直线。
“说得好听而已,这已经是第几回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你每一回都说日后会注意,可是你看看。你注意了么?一次比一次过分。”
她伸出食指,径直戳向他的伤口,一次比一次用力,“我烧得稀里糊涂的,听见你与陈昀坤的对话,回过神来当时就想跳起来掐死你。”
敢算计她,还是在感情这件事上。她最恨这等做派。
偏偏这人。却是个独占欲超强的,在感情一事上,偏执过人。明知道这样的行为不好,如今却没有办法自制。
颜舜华咬牙切齿,深恨自己的心软,对这样剪不断理还乱的恋情。理智上她劝自己应当放手朝前走,感情上却没有办法割舍他。
这是一个会随时给她带来危险与伤害的恋人。说不上是甘之如饴,甚至此前一度真的产生了分手离开的念头,可是一旦他出现那样决绝的神情,她就会无端地产生不舍的情绪。无法抛弃,让他彻底成为过往。
他一直都对她很好,不管是在她丧失记忆之前。完全不记得人的时候,还是逐渐恢复记忆的如今。他一直都算得上是不离不弃。
虽然霸道了些,可是也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并且为之苦恼,该如何改变才能让她适应。
颜舜华收回手指,也不知道今日是自己第几次叹气了,“说起来,我是真的觉得,我们大概不怎么合适。”
只是当初不知怎么的,两人居然会看对眼?
都是那么倔的性子,遇到某些事情从来都不愿意退让的两个人,骨子里都一样的要强,两两相碰,下场要么是一方棱角被磨平,彻底附庸另外一个人,要么就是相撞的粉身碎骨吧?
“怎么不合适?不合适的人能够朝夕相处那么多年,时至今日还是只想着对方一个人?”
沈靖渊闻言急了,怕她又趁势开口提出分手,连忙道,“你说要回洪城,不如这样,病好后我们即刻去颜家村,我先将婚事定下来,后面再择日将云家小姐护送回云家,顺道去拜见云霆夫妇,谢谢他们对你的照顾?”
虽然他口头上已经算是说服了颜仲溟,颜盛国夫妇也多半是拗不过他的坚持,可是问题就如颜仲溟所说,假如颜舜华本人不同意,他无论如何都是没有办法真正的抱得美人归的。
毕竟,他想要的,从来就不单止是她这个人而已。
她那颗藏在重重高墙里头的红心,才是他最想要夺得的珍宝。
颜舜华却摇头不止,“不,此事搁置,我们还没有达到谈婚论嫁这一步,用不着着急。”
“怎么还没到?你看我们认识也有七八年了,对双方的脾**好各方面的能力也知晓地一清二楚,家世背景大概也有些了解,你不清楚的我都可以立刻给你解释。如今我们都现实里见面那么久了,甚至都能够睡在一个被窝里,难道你还觉得我过不了你心里的那一关?”
要是这样,他到底是怎么挤上|她的床的?
“你别打马虎眼想要随意糊弄我。”
颜舜华听他这样说,看了他的伤口一眼,见鲜血都溢出来了,便止住了话题,下床去找纱布之类的东西,重新给他包扎了。
“我想娶你很久了,颜舜华!”
见她中途不说话,只顾着给自己包扎,之前狂躁抑郁的情绪已经不翼而飞,重新变得眉眼沉静,沈靖渊心底的欢喜怎么也止不住,表白的话语就这么自然而然地顺着嘴出来了。
两人俱是一怔。
虽然早已经说开,甚至求婚的话语也说了好几次了,但是这样堂而皇之的露|骨表白,还真的是少之又少。
颜舜华打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又费劲地帮他穿上了衣服。
“我知道。”
末了,又没言语了。
沈靖渊去拉她的手,她没反对,正想要将人重新拥入怀中,她却挑眉,神色平平。
他顿时丧气了。
“你真狠心。”
换做别的姑娘,恐怕早就欢天喜地地等着待嫁了。偏偏眼前的这个女子,却只是冷眼瞧着,无动于衷。
“我如今不狠心看清楚,将来恐怕就是你狠心待我,以至于我怨你,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你,两看相厌,憎恨如斯。”
她语气淡淡,沈靖渊苦笑,“你不信我。”
如果可以,他还真的想将心给剖出来给她看。
只是,这话语他听那些唱戏的与某些喜欢油腔滑调的属下暗地里说的多,却知道根本不可能实现,她听了也不会信,便也懒得耍这样的花招了。
她讨厌他算计她,哪怕是本能地以真心算计真心,她也厌恶。(未完待续。)
第231章 下限
颜舜华斜睨他一眼,冷哼道,“你又何尝信我?”
“我怎么不信你?要真不信你,就不会嫉妒的发狂,也还是忍耐着看别人上门来找你,任由你出面处理而完全不插手了。”
否则,他会直接将人扫地出门,让邵珺知道花儿为什么会这样红!
因为朝夕相处耳濡目染了她的诸多言行,沈靖渊暗地里时常会如现代人一般磨刀霍霍。
颜舜华见他信誓旦旦,不觉眼角抽抽,“有些时候,遇上这样的事情,我倒是不介意你出面处理的。”
总好过让她去应付脸皮厚的犹如铜墙铁壁的邵珺,每日里东拉西扯,到了最后无话可谈尽是听人瞎说。
沈靖渊点头表示赞许,“你这般想就好,日后我会下令让他们不放任何闲杂人等靠近你。饿了没?我让人送早饭进来吃?”
颜舜华点头,两人便轮流洗漱,尔后就在房间里吃早饭。末了就在房内走了走,就又回到了床铺,睡了个回笼觉。
“这样吧,病好后我们先回颜家村,把事儿定下来,接着再带着云家姑娘一道北上,去见云霆夫妇。”
见她吃饱喝足心情还不错,沈靖渊趁机再次提议,希望能够把人一举拿下来。
岂料颜舜华始终不同意,“这都要过年了,一来一回花在路上的时间太长,还是直接去云家吧,正好顺道带人回来村里接雅容。”
他身边危险重重,还是让云家的人亲自来接人回去比较安全,也省得她提心吊胆。
“你就不能点头应承下来?余下的事情我会安排地妥妥当当的,嫁过来后我去哪儿都会带着你,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京城。”
分隔两地非他所愿,让她独守空房面对四周的明枪暗箭,他就更舍不得了。
可惜,颜舜华如今却没有结婚的心思,压根就不按着他的思路来。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嫁人是好玩的事情吗?要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由男人完成,只要女人点个头就万事搞掂。那我干干脆脆地点个头也没什么。”
她侧过头来看他,似笑非笑道,“不过,将来你能够负责生孩子?圣上吃饱饭没事干。天下大事都由你说了算,去哪儿都歌舞升平毫无隐忧,所以日后必然能够携家带口齐上阵?”
听到让他负责生孩子,沈靖渊俊脸黑了黑,到得她随意评论天子。脸色更是一沉。
“听说妇人生产都是在鬼门关上打转儿,我要是能生,倒也无妨,就替了你。偏偏老天爷不允许,所以这个责任非你莫属。至于头上那位的事情,日后还是慎言的好。不,最好一句话也别说,好坏都不可以。我要想带你走,谁也阻拦不了。长辈不能,那位也不会。”
他说这话的语气非常自信。仿佛驰骋沙场的将军那般,知道下一场战役必定能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底气十足。
颜舜华挑眉,猜测他如今多半算得上是帝王心中的所谓股肱大臣,是朝中的中流砥柱之类,圣眷在手,只要不是犯下叛国谋逆的大罪,便可保性命无忧。
至于荣华富贵,他的祖辈早已打下乃至夯实了沈家的根基,他出生就是含着金汤匙的。即便是败家子,应该也够他挥霍到子孙辈了。
不过,就算真实情况就是如她猜测那般,那又怎样?
他们终归还没有走到那一步。
“我知道你的意思。也明白你为什么想先定下来再说。只是,再如何朝夕相处,那也是因为特殊联系的缘故。我们真实相处的时间并不长,相互间的了解并不深,或者说,最起码。并没有达到我认为可以成亲的地步了。”
“我认为我们已经了解得够深!”
沈靖渊打断了她,大手直接放在了她腰上,见她挑眉,这才停止了贴近过来的动作,“没有多少男女在婚前会像我们这般相处,真的了解得很彻底了!”
颜舜华将他的手拿下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你未曾见识过的男男女女,你又怎么敢断言,活在更自由更广阔的天地中的他们,没有经历更长久的爱恋,才步入婚姻的殿堂?”
别说恋爱几个月还是两三年,就算是五年十年甚至是二十年后才最终确定牵手终身,也大有人在。
在她原本的世界,虽然光怪陆离,但是比起如今的这个时空来说,社会整体上的自由程度与开放程度真的是好上太多太多。
即便是不结婚,选择当一个终生的单身贵族,旁人多半不理会,最多也就是私底下言论谈笑一句,末了还不是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沈靖渊却不了解,或者说,没有机会接触到那样的世界,故而虽然比起当下的许多人来说,他已经算是够看得开忍得住的人了。
但是,遇到心上人的时候,他还是会想着早日将人给圈到自己的地盘来养着宠着的念头,仿佛从前那些自由自在五彩斑斓的单身生活,瞬间就变得乏善可陈枯燥无味起来。
“万事总有例外,我并不否认这一点。只是芸芸众生,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如今能够在婚前就了解到如此地步,已算是万中无一的幸运。这已经是特例了,我不会奢求更多,只愿把握当下。”
沈靖渊反握住她的手,尽量柔和下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语气道,“颜舜华,我心悦于你,所以真心求娶。日后不会娶所谓平妻也不会强行或者私自纳妾,人前人后都不会染指其他女人,终我一生,只会要你一个,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你嫁我可好?”
“……”
正经闲聊,他却突然转变了画风,变得含情脉脉爱意满满,颜舜华愣了一个瞬间,便陡地寒毛直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粉拳飞起,再次击向他的伤口!
“沈靖渊,你也太没有下限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作弊,对我使用美男计!!”
虽然这一次力度不大,可是为了示弱,沈靖渊还是不轻不重地闷哼了一声,接着语气委屈地道,“我都没有如你从前所说的那般脱|衣显料,怎么能算是作弊?”
颜舜华眼角抽抽,不自觉地就闪远了一点,“你还想脱|衣展示腹肌?怎么不干脆脱全了,光|溜|溜地躺好任我宰割?”(未完待续。)
第232章 战栗
话题自此歪楼,两人你来我往了一阵,尚未能完全学会现代人开放“精髓”的沈靖渊,很快就高举白旗,再败一城。
颜舜华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下一回你要想使用美男计求婚,最好直接脱|光|了摆出你认为最好看的一面,说不定我会看在美|色的上面,一个心软就一不小心地答应下来。”
沈靖渊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模样,冷不丁地凑上前去亲了一口,低语道,“是我自己动手还是你来?要是真的想又不好意思,我现下就可以剥|光了给你看!
这回不答应成亲也没关系,下一回养好了再从头到尾看一次。不应承也可以,每日锻炼后晚上就脱|了给你验收,直到你满意了这副皮囊点头为止,怎么样?”
事实证明,永远也别在床|上去挑衅一个男人在某个方面的自尊心,不管是实际动作还是单纯的言语反击,到了最后,吃亏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会是女人。
此时此刻,颜舜华就觉得耳朵痒地要命,他的气息突然之间就像是扩大了范围同时又加深了密度那般,向她包围而来,全身上下的细胞都蓦然地感受到了他的靠近,而隐隐地战栗起来。
“滚远一点,靠那么近干什么?这么热的天!!”
她双手去推他,不想远离的某个人自然是不动如山,尽是望着她,含笑的眼神里一片戏谑。
见鬼的是,还带着显而易见的认真,仿佛亟不可待地脱|光了要让她检查那般!!
这样的情绪感知瞬间让她的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她气急败坏地又飞去了一拳,这一回。可没有此前那般的控制力量,正中一拳的他瞬间就变了脸色,脉脉含情很快就变成拧眉抿唇。
“你这个女人,可真狠心!”
“不对你狠心,难道对我自己狠心?”
她没好气地再去推他,这一回,沈靖渊的身体终于是动了动。挪远了一些。
“别生气。说说而已,我又不会真的那般做。”
即便要实施,那也得等到她过门了成为他的人再说!
这般言语来往。她就害羞得像一只刚下锅的鲜虾热气上涌红遍全身,要是真刀真枪的赤诚相见,岂不是要全副武装从头到脚都蒙起来不让他靠近也不让他看?
说不准,也不会看他。
想得太多的某个人。俊脸也很快跟着红彤彤一片,更加好玩儿的是。不知道想到什么场面,这人不一会居然还哗哗哗地流起了鼻血。
颜舜华没有实际经验,但是来自现代的她即便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很容易就知道这人是想入非非一不小心入戏太深所以中招了。身体的诚实反应表明这人还真的是成年很久了,压抑太过的结果便是随意想想而已便激动地不能自已。
所以结论是,这果然也是个如同云雅容所说的那般的老男人?
她嘴角抽抽reads;[剑三]我的角色会说话。对于自己的发散式联想有点无语,赶忙收回思绪。“你上火了,赶紧去洗把脸!”
被提示流了鼻血的沈靖渊瞬间回过神来,囧囧有神地在她的围观之下起身洗脸,然后风淡云清地再次躺回来。
颜舜华瞟他一眼,这一次,聪明地没有问他想什么了,居然搞到流鼻血的程度,而是斩钉截铁地表明了态度,“我要先回云家,说明了情况再说。雅容并不是个愿意轻易服从的人,即便打晕了带回去,心里总想着出走,日后说不定会出乱子,我得保证了她的安全再说。”
沈靖渊头痛于她的坚定,试图挽回,“病好了再商量这事?”
她摇头,“不,我们就这样决定了,这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不是云霆夫妇如今并不适宜远行,其实请他们亲自南下来带人回去最好,顺便还可以介绍颜盛国夫妇给他们认识,如此一来,真相兴许就从此大白了。
“这根本就不是商量,你都自己下决定了。”
沈靖渊还是想打消她这个主意,但是她却心意已决的模样,不得不叹气道,“其实也不是不让你回去告诉他们事情真相,而是告诉了目前也只能够按兵不动。”
颜舜华不觉的这是好事,“为什么?是关系见不得光?我记得从前你说过,我娘与云夫人应该是双生姐妹,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公布天下又如何?亲人相认,皆大欢喜。”
这一回,轮到他摸了摸她的脑袋,“云知府身处官场,牵一发而动全身。对于云家来说,尤其是对于他所代表的立场以及背后的人来说,你们两家的关系最好还是不要公开为好。并不是关系见不得光,而是目前而言,稳定为上。”
倘若公布了关系,那么便会有苍蝇盯上颜家,盯上宣家。如此一来,宣信的夫人便会被攻击,她出事,宣信不会好过,宣璇不会好过,连带的,颜柳氏也不会欢喜,颜盛国也会受到煎熬。
向来将家人摆在第一位的颜舜华,自然的,也会跟着发愁,为了解决问题,心思浮动。
“你跟我说说情况吧,我娘与雅容她母亲,是真的双生子吧?到底是怎么失散的?是谁被带离了自己的家人?”
颜舜华并不懂政治,在现代就是如此,她也会浏览浏览时事看看新闻联播之类,但是更多的只是关心切身利益,专注于吃喝玩乐,什么行业赚钱,什么东西好吃,什么衣服好穿,什么地方好玩,什么运动酷炫。
至于政治?还是交给野心勃勃的政治家去操心吧,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只要能够健健康康快快活活地过完平凡的一声,就万事大吉了,上对得起苍天,下对得起祖宗。
尽管如此,作为一个受过专业知识在信息爆炸时代生活过二十余年的年轻人来说,或多或少的,还是知道一些其中的不可言说只可意会的门道。
不管是哪个朝代,政治从来都是乱世出英雄,风云际会跌宕起伏,较为平顺的时期,则是讲究吃喝玩乐,维稳至上。
这也意味着,不管底下是多么的纸醉金迷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只要面子上花团锦簇甚至是过得去而已,上头的人就不会追究。
现代还会动一动,捋一捋那些蠹虫,让社会风气更加健康,以期整个神州大地之树的根能够扎得更深枝叶能够更繁盛,可是在封建王朝,统治者们却不会大动干戈的自讨苦吃。
要知道,他们才是既得利益的最大受益者。动了,就以为自掘坟墓,死期不远。(未完待续。)
第233章 骨肉
也不知道,云霆的真正立场,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还是左右逢源罔顾百姓,却要求青云直上。
想起那个微笑亲切可以唤作父亲的男子,她摇了摇头,暗叹一声。
果然,她并不是他的亲女儿。
否则,即便父亲是个贪官,做女儿的也只会护着他吧,而不是在这儿逻辑分析着他有几成成为贪官的概率。
亲人之间,小事情可以讲道理,大事情上面,往往都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毕竟一个家里头,最为重要的还是感情,而不是所谓的道理。
谁是谁非又如何?父母始终是父母,子女永远都是子女,而手足一辈子也会是手足。
对了错了都没有关系,骨肉亲情,密不可分。那是埋藏在血脉里的力量,人伦如此,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一瞬间她的思绪飘飞地老远,沈靖渊不喜欢她突然之间像是离魂一般神游天外的状态,便又靠近了一些,终于将人成功地揽在怀里。
“虽然还有待补充,但是依照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她们的的确确是双生姐妹。你的母亲为长,作为妹妹的云夫人,自出生伊始便被带离你外祖母身边,成为宣家的长女。”
“是什么样的状况导致了分离?我从来都没有听娘亲提起过,自己有双生妹妹这样的事情。”
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说过,却忘记了,因为记忆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才不记得。
看她的神情,沈靖渊便知道她的想法。回答道,“不,你娘应当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双生妹妹,兴许就连你的外祖父母,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颜舜华瞪大了双眼,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
生孩子还能不知道自己生了几个的?即便产妇人事不省,接生婆子还有身边的人也不可能不知道吧?
要知道。她如今的外祖家虽然已经没人了。但是当年,也称得上是书香世家,祖祖辈辈都出读书人。外祖父也好歹是个秀才来着。家中虽然不富裕,却也不是那等穷地揭不开锅的贫困人家。外祖母身边,一直也是有丫鬟伺候着的。
“难道是家中的仆妇与接生婆子里应外合,将孩子给偷偷瞒下了悄悄带走?”
在这样的年代里头。民风淳朴的村庄里,通常都是乡里乡亲接生。人来人往的,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又不是战乱,流离失所,这也难度太高了一些吧?
她的脑海瞬间浮现出居心叵测的人偷龙转凤暗中掉包的戏码来reads;盛世邪凤。沈靖渊瞧她的小眼神就知道这人又在东想西想了,不禁苦笑。
“这倒没有。你外祖家的下人都是忠厚老实的人,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会做出谋害主家的事情来。”
他顿了顿,终于还是透露道。“据目前查到的消息来看,当年你的外祖母柳洪氏是在外头生产,因缘巧合之下,遇到了投宿在同一户农家也正在生产的宣信夫人方曼曼。
对方的孩子应该是生下来就是死婴,或者没多久就夭折了,她的奶娘买通了为柳洪氏接生的婆子,调换了一个健康的女婴,也就是宣璇,如今的云宣氏,后将死婴给接生婆换给柳洪氏。
不知道是因为做贼心虚还是怎么的,接生婆并没有按照吩咐将死婴给柳洪氏,反而是悄悄地带走掩埋了,一边敷衍那头说已经照做,一边又向柳洪氏隐瞒了还有一个女婴的事实。”
颜舜华闻言立刻想到了关键点上,“这是方曼曼下的命令,还是护主心切的那一个奶娘擅自做主?”
沈靖渊感慨于她的敏捷,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口,颜舜华不满的往他胸口上拍了一巴掌。
“嘶……小点力,要不就换个地方。”
他装模作样的怪叫了几声,惹得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打闹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妥协地安抚了几句,沈靖渊才肯继续往下说。
“依照查来的信息分析,应当是方曼曼的奶娘自作主张地将人给换了。方曼曼生头胎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好不容易救回一条命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奄奄一息。
她的奶娘没有孩子,一直将她看成命根子那般,完全是疼到了骨子里,见到那样的情况肯定是着急,害怕死婴的消息被方曼曼知道,怒火攻心之下一命呜呼。
刚巧你的外祖母也在差不多的时候生下了两个孩子,而且都是姑娘,将来养大成人一副嫁妆就可以打发了事,完全不会妨碍方曼曼日后的子嗣继承家业的问题,故而奶娘敢不与主子商量就这样做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即便被宣信提前知晓,她也可以问心无愧说成是权宜之计。小的保不了,总要竭尽全力保下大人。”
至于柳洪氏,能够同时生下两个孩子还平安无事,即便只是留下一个健康的孩子,奶娘相信她也能够熬过去。
而且,虽然小的孩子被带走了与柳洪氏没有母女之缘,却能够从此过上更好的生活,尽享荣华富贵,奶娘相信即便公然说开,说不准柳洪氏也是千肯万肯的。
这是许多人终其一生做牛做马都难以做到的事情,可是被认到了方曼曼名下的宣璇,却一步登天瞬间从乡野麻雀变成了枝头凤凰。
他双眼微眯,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冽,却又带了一丝丝醇厚低沉。
“方曼曼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事情,所以从前也算真心相待这个得来不易的长女。七年后也算是福报来了,得偿所愿接连生下两个儿子,在宣家站稳了脚跟。
奶娘病逝前应该是于心难安,这才将隐瞒了二十多年的真相告诉了方曼曼。彼时宣璇已经嫁给了云霆,夫妻恩爱,并生下了女儿云雅容,与小三岁的儿子云尚彬,小五岁的双胞胎女儿云雅芬、云雅芳。”
颜舜华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呢?听你的言下之意似乎还有后文。”
沈靖渊笑了笑,对于她的敏锐十分满意,“恩。我估计方曼曼知道事情真相后伤心欲绝,看见宣璇的时候总会想起自己没能见上一面就连尸骨都无处可寻的亲生女儿,自此虽然对养女还有感情,却慢慢地变成有多喜欢就有多怨恨。”(未完待续。)
第234章 依你
兴许方曼曼私心里不自觉地就认为宣璇占了自己女儿的位子,才导致亲生女儿连个牌位都不能够立起来,甚至连亲生父亲宣信也不能告诉。
加之想起从前丈夫总是为了宣璇而呵斥亲生儿子,手把手地教导宣璇,将她捧在手心里,方曼曼说不定是又爱又恨,心中之复杂情绪难以言明。从此待宣璇不再亲近日渐疏离也是有迹可循情有可原的。
至于后头为了不想见面,而私下求了老父内阁大学士方盛之,以锻炼为由,将女婿,原本可以留在京城做府尹的云霆,给安排到了艰苦之地洪城做知府。同时亲自说服亲家云家的老太爷老太君以及云大老爷,放任宣璇也带着子女随夫就任。
因为云霆只是次子,因此得以成行。
后来发生的事情,颜舜华也知道了。
她唏嘘不已,虽然他隐下了一些猜测没有说出来,但是她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自然很快就知道了方曼曼的一些心理,有所转变是必然的事情。
即便因为奶娘去世,而有许多事情没有办法得到多方认证,但是按照沈靖渊得来的综合信息以及逻辑分析而言,这事情多半也就是这样了。
但不管怎么说,颜柳氏的妹妹宣璇到底是平安长大,并且一日过得比一日好,如今与云霆成就了姻缘,一家和睦,不能不说,确实得感激当日奶娘的不得已为之。
尽管对柳家夫妇来说,让他们骨肉分离,这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但终其一生,他们都不知道事情真相,最后虽然人丁飘零,却也是寿终正寝,算得上是聊以慰藉了。
只是日后真相大白,颜柳氏姐妹相认,恐怕云宣氏的心理是最不好过的人。无缘见亲生父母一面。刚得知身世便已经死别。
而曾经待自己如珠如宝的母亲方曼曼,却早已经对她失去了为母之心,只剩下了满心满眼不能控诉甚至无处发问的怨恨。恐怕此生母女之情都再难圆满,这种遗憾。长流心头,也只能交付岁月,任由时光掩埋在尘埃里。
想起那个温柔慈爱的妇人将来会产生的心境,颜舜华突然就有些酸涩,“我想见她。快点告诉她事情真相。”
沈靖渊没有想到,自己将事情说出去非但没有打消她北上的念头,反而是让她的心情更加急迫了。
“你忘了,云夫人如今正怀有身孕呢?”
“……”
颜舜华懊恼地拍了一下额头,“是了,我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这大概再一次验证了她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吧,颜舜华囧囧有神地想道。
“即便不是这种突发情况,如今也不适宜让两位长辈相认,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还是安心处理自己的事情吧。最好想一想我们把婚期定在什么时候为好。嫁衣你准备怎么个绣法。说起来,女红方面,你在画图上颇有天分,怎么就不愿意学一学自己来刺绣?”
反倒是将绣花针当做暗器来练习,偏偏这是他姨母提议的,让他想要反对也只能委婉提起。
颜舜华斜睨他一眼,“你想的倒是美。求婚还没有成功呢,就想把我给带歪了去。什么时候我觉得火候到了,你也依然不改初衷,我们再来说关于亲事的诸多事项。至于画图。我从小就练习的,熟能生巧,加上看得多了,图案自然是随手拈来不费功夫。谈不上天分。”
沈靖渊将她的手拉起来细看,尚未完全长成的柔荑已经去掉了从前的白胖,变得修长多了,不过仍旧是一如从前的绵软细润,就像……
他赶忙止住了自己的念头,以免往下想去。再次发生不幸的流血事件。
尽管他不介意在她面前丢脸,可是次数多了,也难免会产生尴尬之情,何况日后老了说起往事来,他还不得被儿孙们给笑话?
沈靖渊放松了一些,稍稍远离了一点距离,调整了一下姿势,不想让她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
“药浴的效果不错,肌肤细腻光滑了,说起来,还得谢谢陈昀坤,没有偷工减料。”
颜舜华愣怔了一瞬,自己抬手看了看,没什么感觉,“你是开玩笑吧?一直泡的各种味道的那些药浴是用来改善肌肤的?”
她一直以为是单纯地治疗她的头痛问题。
“也不全是,最初的是治疗失忆问题,后头的主要是宫廷秘方,调理你的身体。此前三番四次的受伤,有损根基,他只不过是重新调动你的身体生机,让它更加的生机勃发焕然一新而已。”
至于美容的效果,沈靖渊绝对不会说,是他特意嘱咐陈昀坤三不五时地换换药方让她去泡澡的。
谁不喜欢自己的女人永远像朵娇嫩的花儿那样永远保持青春靓丽?他会陪她慢慢老去,可是既然条件允许,他自然也愿意减慢时间在身体上的副作用,让两人的身体能够更加的健康,携手一生。
颜舜华可没有他想的长远,只是有些不太相信,“假的吧?我没什么太大感觉啊,有变化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作为女人,自然是希望自己能够长得漂漂亮亮的,不管是女为悦己者容,还是单纯地希望自己美丽开心,反正往好看里长往漂亮里头打扮,一准没错!
她又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十指,最后还捋起衣袖,捏了捏自己的皮肤,还是没感觉……
沈靖渊见她瞬间就将刚才讨论的话题抛诸脑后,视线循着她那白晃晃的手臂往上看,心头一热,突然觉得,这样的时候她才真心像个正常的小姑娘那般,可爱得不得了。
再老成稳重,也还是会有淘气单纯的一面,她的赤子之心,犹如璞玉,让他接触得越久,就体会得越深。只恨不得从此把她整个人都握在手里放在心上藏在身边,然后用漫长的一生精雕细琢,欣赏独属于他一个人的风华烂漫。
一念至此,他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了极轻极柔的一个吻,语带虔诚道,“也罢,都随你,你什么时候点头,我就什么时候去提亲,一切都依你。”
只要她的心一日日地靠近他,那么不管是多少年,任是烈日炙烤狂风暴雨,他都等得起。(未完待续。)
第235章 静候
按照陈昀坤的要求,颜舜华依旧足不出户了整整十日,才被允许恢复正常的作息——早起锻炼,吃早饭,练字,午饭后小憩,接着看书,傍晚锻炼,晚饭,尔后睡前瑜伽,休息。
沈靖渊的身体恢复力更是惊人,甚至在她还没有被允许外出慢跑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每日处理事务,以及不间断地练武。
在他忙着的时候,她从来就不会去打扰他,别说进入书房,就是路过的时候也会特意绕远路,过门不入。
就这么过了数日,许久未见的邵珺再次登门。这一次,沈靖渊依照此前商量好的并没有让她费心,而是自己亲自去见了人。
“一别经年,世子风采依旧。”
邵珺不卑不亢,沈靖渊也没有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意思,只是淡淡地额首,“邵公子,别来无恙?”
“托世子的福,这些年来过得还不错。”
邵家祖上其实也曾经世代军户,功勋卓绝,只是因为不为人知的原因,在邵珺曾祖辈开始,邵家子孙便陆陆续续地开始以文为主,不管是入朝为官还是卖文为生,甚或是最后走上从商的道路,也不再有人以武入职。
素日安原因不明,但是但凡世家,却都知道,邵家祖上,便是靠着沈家提携发家,向来都是以沈家马首是瞻。后头虽然淡出了军中,但是最初还是对沈家亦步亦趋,显然没有脱离从前的影响。
只不过,发展到如今,在外人的眼中,虽然两家藕断丝连,但是关系却远不如从前,估计也就是面子情而已,私底下恐怕早已经没有什么正经接触了,就更别说过从甚密。
不过,既便如此。邵珺这么说也还是说得过去的。
至于沈靖渊的回答,也是正常的。毕竟数年前在京城时,两人还曾经有一面之缘。
两人客套了几句,兴许是知道沈靖渊的性格。也兴许是邵珺原本其实就是个爽利的汉子,他开门见山地道,“此番前来,是多谢世子爷的款待之情。邵某不日将返家一趟,如今便将未婚妻带走。届时会亲自护送回云家。”
沈靖渊倒没有想到,这个笑面狐狸似的男人,会在言谈开始后没多久便打开天窗说亮话,挑眉道,“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
邵珺正色道,“这是自然。邵某母亲前不久才告知,说已经替在下向云大姑娘提亲,并且获得长辈们的亲口应允,按照时日,如今庚帖应当交换过了。”
也就是说。除非是天塌地陷父死母丧等天灾**事情,云雅容便是他邵珺板上钉钉的未婚妻,不久后便会入他邵家的大门,成为他相濡以沫的妻子。
想到那个时而神采奕奕时而慵懒如猫的女子,邵珺陡然开心起来,满脸的期待之色。
沈靖渊是何许人也?见此状况,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人是想起了颜舜华,觊觎之心显而易见。
尽管知道这人是认错了人,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沈靖渊知道邵珺此刻看上的人的的确确是颜舜华。心里不悦之极。
只是他却没有说明颜舜华的身份,在告诉云霆之前,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连自己身边的一些属下都没有明说。唯有贴身护卫与伺候的人才晓得颜舜华的真正身份并不是云雅容,而是颜家四房的三小姐,故而此时此刻,也压根就没有意愿要告知邵珺。
因为暂时不能公开,有些郁闷的沈靖渊漫不经心道,“别说只是定亲。即便成了亲也还有和离一说。就算和离不成,说不准也会出现私奔、出家甚至其他生离死别的情况,邵公子说话还是不要太过绝对为好。”
按照沈靖渊的身份来说,他这么说虽说有些出人意料,但是再难听,也不能说他傲慢至极,失礼还不至于,但是也算得上是不客气了。
联想到此前颜舜华的言行,邵珺毫无意外沈靖渊对自己如今的这般态度,故而只是淡然一笑。
“世子爷说的是。这世间的事情,确实有许多是说不清楚的。就像我与云家大姑娘的缘分,从前并不觉得两人最后能够走到一起,可是如今看来,却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有些人有缘无分,而有些人,却能够最终牵手,成就宿世姻缘。”
两人针锋相对,室内的氛围慢慢沉滞起来,沈默束手待立,眼观鼻鼻观心,愣是将自己当做了隐形人。
见他寸步不让,沈靖渊倒也没有坚持对视下去,反正眼前这个蠢蛋连人都分不清楚,别说娶颜舜华了,就算是云雅容,不用他出手,云霆知道真相后也不会让人就这么将闺女给娶回去。
竹篮打水一场空,说得也就是这种人。盖棺论定的时候还没到,就首先得意洋洋起来了,最后也只能够感慨命运弄人。
“那么本世子就静候佳音了,届时一定会送上大礼祝贺。”沈靖渊站起来,示意沈默亲自送客,自己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邵珺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靖渊却还是丝毫都没有放人的意思。
按照常理来说,定国公府的世子爷,并不是这么不讲礼义廉耻的人啊!难道是中间有什么缘故?
他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从一开始他自己就认错了人,也因此,沈靖渊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地甩手就走。
反正即便邵珺找对了人,只要是他沈靖渊事先认识并且定情了的姑娘,就算他们从小订了亲,他也能将这婚事给搅黄了,牢牢地将人给牵在手里娶进门来。
不提邵珺是如何地疑惑不解,沈靖渊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客厅,又返回书房处理了一会儿公务,才慢悠悠地去见颜舜华。
两个大男人私底下到底都聊了什么,是刀光剑影还是相谈甚欢,颜舜华一概不知。即便此时此刻沈靖渊来见她,一副要详谈此事的模样,她也丝毫没有要过问的意思。
见她如此淡定,沈靖渊原本因为见面而有些不太愉快的情绪,终于是好了许多。(未完待续。)
第236章 抽薪
“我把人打发走了。”
“哦。”
颜舜华心里暗自吐槽,却聪明地没有要跟他聊这件事的意思,只不过,她不想谈,不代表沈靖渊没有谈话的兴致。
“这人还算是锲而不舍,只是执着过了头,日后却不知道会不会变得灰头土脸。你此前与他相谈甚欢,就没有要告诉他真相挽救挽救他的想法?”
颜舜华闻言毫不客气地翻了一个大白眼,“你都了,真相。真相是什么?真相是我压根就不是云雅容,既然不是云家的大姑娘,那我跟邵家也就没有丁关系。管他邵珺大少爷是个什么下场。反正一切都是他自己看走了眼,怪不得人。”
沈靖渊哈哈大笑,“果然不愧是我沈致远看上的女人,就得对别人心狠手也狠!”
颜舜华闻言似笑非笑,冷不丁就一拳飞过去,“恩,这样确实是比较过瘾,比沙袋的效果好多了!”
沈靖渊抽气,摸着左胸哀怨不已,惹得她又翻了一个白眼,“别装了,明明打的是右边,想骗人,没门!”
他笑眯眯地凑上前去亲了一口,见她闪开也没有强逼着再抱过来,“逗你玩儿呢,一本正经干什么?我如今可都知道了,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其他人可都入不了你颜三姑娘的眼。”
“果然是不要脸天下无敌。你这人还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比起邵珺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嫌弃地将他又要搭过来的手给拍掉。像是拍灰尘那般自然无比。
沈靖渊心情好,也不在意,“起来。你的桃花还真的是很不少。什么姓宋的天仙美人,姓周的憨厚子,加上如今的狐狸似的谦谦君子,什么时候凑齐了百美图,日后等我们老了也好向子孙们吹吹牛,讲述一番你年轻时候的魅力无边?”
颜舜华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继而回到桌边。埋头继续写大字,懒得理他。
沈靖渊心情很好地站在一旁看她聚精会神地写,没一会儿就也铺开宣纸。凝神聚气地挥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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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yle_tt(); 大概是差不多到午饭时间,因为霍弘锦出水痘许久未见的竹香,终于在孩子痊愈后进来当差。
没有想到刚进门就见到自家姐与沈靖渊并排站着,吓得她慌忙低下了头。音量放低了许多。“姐,沈公子,午饭时间到了。”
颜舜华回过神来,侧身看了看,才发现沈靖渊也练了许久大字。
让她无语的是,他龙飞凤舞地写满了满满一沓宣纸,上头都是她的名字。
“怎么样,你未来夫君的字还不错吧?要不要我教教你?可以让你的字体飞速提升。变得大气非凡。”
颜舜华眼角抽抽,“不用了。我未来夫君兴许还在哪位夫人的肚子里尚未出世呢,等他来教我,还不如我自个儿慢慢练!”
完头也不回地跟着竹香去了吃饭,只留下沈靖渊愣怔半晌,才发现自己被她给甩了。
所以,报应不爽。刚刚甩了邵珺一脸的沈大世子,转眼就让心上人给嫌弃地甩了一回。
“你真的不想要知道我们两个谈了什么?”
吃过午饭,他们散步的时候,沈靖渊再次提起了这个话题,对于他的锲而不舍,颜舜华多少有些无奈。
“你就不能放过我?不是都掰扯清楚了吗?我对邵珺没有非分之想,一儿男女之思都没有,你到底担心什么?如果不是担心,我想就更不必要谈起他来。
不相关的陌生人,也就是知道一个名字见过几面吃过几餐饭而已,并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你到底要跟我他什么呢?”
沈靖渊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对于她的敏锐,除了感慨就没有别的什么了。
好吧,他承认,他还是嫉妒邵珺这个人,可以光明正大地表示自己是颜舜华的未婚夫,尽管是此时这个假身份带来的负面效果,可是毕竟邵珺货真价实地在他眼前上演了一场要带未婚妻离开的场面啊!
他沈靖渊都认识她多少年了?什么时候才可以也在别人面前光明正大地来上这么一出?即便暂时是假的,过把瘾也好!
不得不,从来就没有谈过恋爱的沈大世子,心里郁卒了,为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执念,幼稚地非要在心上人面前找不自在,顺便刷一刷自己作为恋人的存在感。
“他收到了家书,里头写着邵家夫人已经亲自找云霆夫妇商量了儿女亲事,派出去核查的人汇报,两家确实已经在前不久交换了庚帖。”
颜舜华愣怔了数息时间,才消化了这个突然而来的消息。
“你确定这是真的?”
她张大了嘴巴,蓦地想起来邵珺后头来找她的时候,脸上时而会出现的古怪情绪,看着她时偶尔会闪过满意、有趣、迫不及待等等像是期待的表情,她顿时悚然了。
“该不会是这人真的成了雅容的未婚夫,而他直到如今也没有区别出我与雅容之间的不同来,误以为我前段时间与他的见面是约会吧?”
她不自觉地抖了抖,有些头大起来。
“约什么会?连想都不要想。”
沈靖渊不喜欢她这般,一把拉过她的手,十指紧紧相扣,“你要不愿意他娶那个与你面容相似的云大姑娘,我即刻就可以安排人去把他们的亲事给搅黄了。”
颜舜华赶忙摇头,不满地抗议道,“别总是什么事情都想着要搅黄了才好。你不觉得让他们顺其自然地发展更好吗?
这是别人家的事情,对于雅容来,既然父母定下了这亲事,自然是为她方方面面都考虑过了,认为她能够胜任邵家长媳这个角色,邵珺又确实可以作为长女的终生依靠,才定下来的。你还是不要插手了。”
见她着急,沈靖渊头,不在意地道,“好了好了,我而已,你别急,都听你的。反正我伤也养得差不多了,明日就启程北上,他就算是想要再见你,也不会有机会了。”
早了早好,他实在是不耐烦再见到邵珺缠着他心上人。这事儿暂时不能解释,不清不楚的,实在是膈应,让人窝火,还不如走人,来一招釜底抽薪,眼不见为净。(未完待续。)|
第237章 体己
沈靖渊说到做到,第二日,立即就带着颜舜华离开了,只留下了原班人马继续看守随园。
虽然伤势已经好了许多,但是身体依旧有些虚弱,作为主治大夫的陈昀坤一路上都脸色不好看得很,认为两个年轻人实在是胡闹。
“你就算认为自己身体倍儿棒能够硬抗过去,也不该拿小姑娘来开玩笑。要知道,她这可不是普通的发热。即便如今看不出来什么,也能够小幅度走动锻炼,身体到底是虚了。
如今的天气越往北越冷,一个不注意,她又再次受冷病情反复的话,那可就不是这么容易治愈的事情。”
“我知道,会看住她的。”
实际上,即便陈昀坤不提醒,沈靖渊在启程数日之后也有些后悔了。
因为最初颜舜华还很有兴致谈天说地或者在休息之时外出走走看看风景,可是在越往北寒风呼啸之时,她便不再嚷嚷着要到外边透气了,就连说话也像是没有什么力气一般,总是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穿着厚厚的衣服,却依旧裹紧了棉被。
“要不我们还是先回转颜家村,过完年,等待天气回暖再北上云家吧?”私底下,他找她商议,希望劝说她能够放弃。
可是颜舜华却摇头,坚持既然已经上路了,就该直上洪城,“还是先北上,路上赶一些,看望过他们后再南下过年。
正好要是雅容愿意,回来后可以派人护送她回家,顺利的话可以让她在除夕之夜一家团圆。即便不愿意立刻离开,也能够在过完年后将人送回去,云夫人一月份就要生产了,她总该回去看着弟弟妹妹出生才对。”
她记得云夫人六月下旬的时候已经怀孕满三个月了,如此算来,来年一月份就满十个月,届时洪城知府内宅肯定会忙得人仰马翻的,云雅容作为长女。看见这般的情况,总会收收心,替父母分分忧的,想必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想着要外出找乐子玩耍。
这么一来,有弟弟妹妹们绊着,加上云霆夫妇偶尔拘着,云雅容说不准真的要等到成亲之后才能够有机会在外头大肆走动。
她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沈靖渊闻言也不好反驳。何况见她虽然安静了许多,精神头却还好,便也就顺着她的意思,催着队伍白日里头加紧赶路,晚上则按时休息。
甲一等人自小便习惯了急行军般的生活,对于赶路毫无疑义。就连七岁的霍弘锦,也没有丝毫抱怨。故而一路飞驰,十一月上旬,在洪城再次雪花纷飞的时候,他们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知府内宅。
云宣氏早就得到了消息。一早就翘首以盼,直到下午,才盼来了他们的入城。待得进府来,首先就是看向颜舜华,见她神色憔悴了一些,小脸尖尖,但还算红润,总算是放下心来。
“可是饿了?娘让人立即备饭可好?还是想吃些糕点垫一下肚子,小憩一番,再起来吃晚饭?”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鼓鼓囊囊的,像是吹气球一般满满涨涨的,走起路来虽然又慢又稳,但是配上纤瘦的四肢。还是让颜舜华看得胆战心惊,连忙摆手示意她不用忙。
“娘您坐着,我不饿,中午在路上刚用过饭。按照家里正常时间开饭就好。您这段时日饭量可正常,睡眠还安稳吗?弟弟有没有闹你?”
虽然知道眼前这个妇人不是自己这具身体的母亲,但是喊了许久的娘亲。如今见对方一脸慈爱亲切地关怀,颜舜华便也顺着话题,依然亲昵地喊母亲。
云宣氏含笑回答了她的问题,表示饭吃得香觉也睡得好,孩子很乖,除了白日里偶尔会伸伸手踢踢腿以外,晚上一直都很安静。
见她将自己裹得像粽子那般,即使在温暖的室内也没有解开鹤氅裘,云宣氏摸了摸她的手,凉悠悠的,不冷,却也不暖和。
“这是怎么了?你是生病了还是刚才入城时吹了冷风?”
对于这个心底疑惑却依然半信半疑她的确就是自己长女的姑娘,云宣氏冷静下来后便旁观了许久,知道她非常喜爱走动锻炼,即便不是自己那个也成日里只记得玩耍的孩子,按理来说,身体素质不该这么差的才对。
颜舜华惊讶于她的敏锐,蓦地心底就塌陷了一角,觉得自己坚持北上的决定实在是太值得了。
只是她却不准备将自己前不久才大病了一场的消息告诉对方,总归已经是过去的事情,让人担心还不如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的确是刚刚吹了一点点冷风,我挑开帘子看雪来着。”
她笑眯眯地上前搀扶云宣氏,“娘,雅芬与雅芳去哪儿了?怎么没见着人?”
知道她这个长姐回来,不管怎么说,也得意思意思,迎接一番啊。
“她们两个被林老爷子带着出去会友了。原本我以为你要明日一早才到,所以也就允了她们出门。”
云宣氏看了一眼自斟自饮的沈靖渊,见长子在对方的询问下对答如流,虽然算不上才思敏捷,却也称得上是聪明伶俐,心里颇为松了一口气。
丈夫还没下衙,她亲自迎着客人回来,客套了几句,却着实不知道要跟这位世子爷说些什么了。
幸好长子还算上进,应对得体,不曾贻笑大方。
她又低声与颜舜华说起了体己话,无外乎身体如何记忆恢复得怎么样了、在外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以及到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有何感受之类。
颜舜华一一回答,能够详细地尽量详细,舌灿莲花,没法说的十分清楚的便一概略过,或者模棱两可地描述几句便一语带过转向其他的话题,大概是数盏茶的时间,云宣氏才算是放下了仍旧半提着的心,让她下去小憩。
至于沈靖渊,早在她们两个滔滔不绝的时候,便由云尚彬亲自送了出去,直接回了万青阁休息。
晚上吃饭,经过长途跋涉才回到洪城的颜舜华与沈靖渊,遇见了一个都未曾想要遇见的人。(未完待续。)
第238章 假装
林横越,字远生,曾在十岁那年,用请吃鹌鹑蛋的方式嘲笑了七岁的云雅容。
后在与众人去云家找二房的云尚武玩时,被云雅容拦路,兜头兜脸地扔了许多鹌鹑蛋,又在混战中被她无意中当众扒了裤子而哭了鼻子,因此两人从小交恶。
虽说不打不相识,两人日后每逢见面依然拌嘴不休时有动手打架的事件发生,但是年纪越长两人兜兜转转的却也算是成了交情不错的朋友。
谈不上“闺中密友”,但如果非得要认真地说起来,他们彼此都会认为对方还算可靠。尽管面目可憎,但的的确确比那些口是心非口蜜腹剑的伪君子娇姑娘强多了,让他们跟那些说不上两句话的人闷坐一室相对无言,他们都宁愿在外头与对方畅快淋漓地干上一架。
只是,颜舜华并不是云雅容。而在近日才知晓云雅容被邵珺给不声不响地就定下了的林横越,心情也很不好。
加之颜舜华此刻完全像是看待陌生人的眼光,心里原本就别扭的紧的林横越,脸上愈发的阴云密布了,吃饭过程中一声不吭,饭毕围坐在一块喝茶享用点心水果时,却朝着她蹬鼻子上脸,不中听的话语犹如竹筒倒豆子那般,翻滚个没完没了。
“哟,这么久没见,老朋友反倒是成了彻头彻尾的陌生人了?还是云大姑娘突然就成大家闺秀,也学起了端庄斯文的作风,一本正经了?”
见她诧异地看过来,林横越无视了林老爷子的皱眉,继续嘴巴没把门道,“听说你定亲了?恭喜。作为老朋友,不送份大礼倒是过意不去。我记得你非常喜爱吃鹌鹑蛋,不如我送你十里鹌鹑?”
可以媲美十里红妆了!要是这份大礼真的送出手,绝对会让世人惊诧莫名,甚至让好些人看掉了眼珠子与下巴。
原本还打算止住林横越胡说八道的林老爷子。闻言微微一笑,递了个眼神给云霆,询问他怎么突然之间就将闺女给快刀斩乱麻地定给了邵家的长孙。
虽然邵珺也算是人中龙凤一表人才,但是他林家的孩子心眼实打实的落在了云大姑娘的身上。人品不差家世更不错,怎么就不看在这对小儿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份上,让他们成就姻缘百年好合呢?
面对林老爷子意味不明却有些质问意思的眼神,云霆苦笑,悄悄儿地看了一眼妻子。这才无辜地回望对方,表示这都是手帕交的力量,作为丈夫,被吹了几日枕头风的他当时兴许是偏头痛,所以才点头由妻子做主,允了邵家的提亲。
所以,不是他不看好有着东床快婿资质的林横越,而是邵家主母先下手为强,他们林家后下手遭殃啊,作为在儿女婚事上并不太过执着话语权的他。实在是爱莫能助。
不提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无声较量,颜舜华在对上林横越的无理取闹时,却淡定从容得很,丝毫没有被挑衅与羞辱的气恼,就更别说像从前的云雅容那般暴跳如雷只恨不得将人揍个稀巴烂的愤怒了。
“哦,谢了。礼尚往来,日后林公子成亲的时候,我也会掏空私房钱,送你十里长裤。”
在座的人,除了几个小的。几乎都知道他们两人小时候的那一庄糗事,故而闻言俱都噗哧一声笑了开来。
林横越顿时气得跳脚,只差没有当场扑过去撕了她的嘴。
“跟汪诗婷相比,你还差得远呢。就这么牙尖嘴利不讨喜地嫁过去,也不怕邵家嫌弃?我看你还是好好地待字闺中学多几年吧!”
颜舜华喝了一杯茶润润口,直到林横越脸色越来越黑,甚至头顶都隐隐像是冒烟了那般,才慢条斯理地回答道,“这个就不劳费心了。我再不好,邵家也知根知底地知晓,邵大哥能够包容我十分,我就能还他十二分的敬重。
即便别人家嫌弃,我爹我娘也会养我一辈子,再不济,老了也还有弟弟妹妹呢。彬哥儿,你说,要是姐不想嫁人或者嫁了人又因事回家来,你养是不养?”
云尚彬无奈,明知道自己长姐是在故意怄人,但是却还是诚心诚意地点头配合,“当然养。”
颜舜华笑了,挑眉看向林横越,“怎么样,我这个弟弟不错吧?”
“彬哥儿自然是个好的。”
林老爷子接过话题,考了几个问题,云尚彬一一回答了。
除了最后一个需要申辩的思考了一小会,前面的他基本都是不假思索便回答了,可见平日里功底十分扎实,林老爷子不由得真心夸赞道,“这孩子老夫瞧着不错,你们把他教养的很好,日后必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光宗耀祖指日可待。”
云霆谦虚了几句,“比不得老爷子您教子弟的细水流长,彬哥儿年纪小,与远生相比,差距明显,还有的学呢。”
两人互相吹捧了一会自家的孩子,沈靖渊虽然没有插嘴,面上却丝毫不见尴尬,只是偶尔眼神会浮光掠影般自林横越的身上一瞥而过,尔后短暂地停留在颜舜华身上,最后又是自斟自饮。
云霆自然不好长久地冷落客人,更何况,沈靖渊见面伊始便表示有重要的事情相商,只是碍于林老爷子这位长辈在,故而才没有开口,所以他很快就转换了话题,谈了一些时事。
自然的,因为有妇人与孩子在场,他们几个人也只是就不那么敏感的事件略微谈了谈,便又转向了一些奇闻异事,最终又归于日常的吃喝玩乐。
待得话题告一段落,刚才憋了一口气的林横越终于是找准时机再次开口道,“我记得你才十二岁而已,年纪小小就这么恨嫁?为什么不玩多几年再来定亲?难道真的是女人心海底针,姑娘越大心事就越多,连外边的精彩纷呈诸多美景趣事都没法吸引到你了吗?
就这么急着嫁人,丈夫孩子热炕头?日也家事夜也家事,除了服侍丈夫,就是照看孩子日常的吃喝拉撒睡,你就不怕闷不怕拘束吗?
我记得你说过平生最爱除了父母弟妹,就是自由自在地行走在山川美景中,难道就这么一段时间没见,你的志向就改变了?不想看看这个大千世界的纷繁美丽了?你还是那个云雅容吗?该不会是换了个人假装的吧!”
他连珠带炮般地发问,让在座的众人俱是一愣。(未完待续。)
第239章 靠谱
颜舜华自然也是呆怔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估摸着云雅容听了此话之后可能会有的反应道,“人总是会变的,更何况,甭管我是真的假的,都跟你林公子没有关系吧?先吃萝卜淡操心,还是别多管闲事的好。”
“容容,怎么说话的?”
云宣氏不太赞同她的回答,即便林横越的话语也让她这个做母亲心里很不满,但是终归是客人,尤其是林家的长辈见状都没有阻止,她之前自然也不好越过了人去喝止,此时此刻也只好拿自家女儿来开刀。
“小女出言无状,让您见笑了。”
云宣氏站起来微微福礼道歉,林老爷子随意地摆了摆手,“无碍。他们两人从小到大见面就爱掐架,老夫见得不多却也是知晓情况的。远生这家伙有时候说起话来让人气得二佛升天,有人时不时地朝着他当头棒喝也不错。”
见林横越臭着一张脸,一动不动地看着颜舜华,林老爷子立马吹胡子瞪眼睛,“臭小子,还不给你世叔世婶道个歉?妹妹那儿也鞠个躬,杵在那儿当大爷呢?!”
林横越闻言不情不愿地鞠躬道歉了,在云宣氏的示意下,颜舜华眼角抽抽地回了一礼。
“这才对嘛,瞧这两个孩子,互相鞠躬的场景多么有趣,老夫早说把他们凑成一对多好,门当户对郎才女貌,让人看着就赏心悦目,真真是可惜了。我林家没有这个福分啊。”
林老爷子做了个遗憾痛惜的表情,云霆嘴角抽抽,硬着头皮与眼前这个只差没有明说“臭小子赶紧退了邵家的亲事把闺女嫁到林家来”的老爷子瞎扯。你来我往了好几句,才终于是毕恭毕敬地将人给送走了。
沈靖渊也识趣地一同离席,回了万青阁,只是临行前却递了一个森然的眼神给她,意思大概是“又出现一个青梅竹马的某个人,洗刷干净等着他剥皮放血吧!”
向来对他的情绪领悟地十分彻底的颜舜华,情不自禁地头皮发麻。为了驱赶那不妙的情绪,趁着云宣氏开口的空当,赶忙借口要小解尿遁了。
只是可惜的是。半路上却遇到往回走的云霆,最终还是被人拎着去了书房。
“说说看,你到底都跟沈世子去了哪些地方见了什么人?他想要跟我说什么重要事情?”
云霆好整以暇地看向她,在她脸上闪过一缕犹豫之色时。微微一笑。“囡囡,你可别想着瞒爹爹。要知道,爹走过的路可比你吃过的盐都要多得多。”
颜舜华垂眸思索了半晌,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让沈靖渊开口,还不如自己来说。
“正如您所说,您见多识广,想必也知道。这个世界上即便是没有血缘关系,也会有人长得十分相像。”
她顿了顿。见云霆脸上的表情微滞,继续一字一句地慢慢说道,“当然,大千世界无所不有,更多的事情却是事出有因,不单纯只是巧合而已。”
她缓缓地站起来,行至他下首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小女颜氏舜华,见过云大人。”
云霆的双手微微一抖,声音骤然暗哑,“你说什么?”
颜舜华又口齿清晰地重复了一句,见他如释重负却又怅然若失,便安静地站在原地,等他慢慢消化这个消息。
“颜氏?是因子弟多学识渊博而家喻户晓青史留名的凤阳颜氏,还是以盛产俊男美女并且子孙多精通乐律而著称的惠安颜氏?”
前者他在朝中有认识的人,就连退休多年的礼部右侍郎颜重临,年轻的时候他也有过交谈。
至于后者,云霆的眉心几不可见地微微一蹙,双眼极快地闪过一丝厌恶之情。
好的极好,坏的极坏,子弟素质参差不齐素来有以|色|侍|人嫌疑的惠安颜氏,即便如今并不是他们的鼎盛时期,在坊间的名头依然是如雷贯耳。他曾经也遇见过这一族的人,甚至不得不与其中的某个人纠缠数年,后来有幸脱身而出,直到如今都是退避三舍。
还好,颜舜华闻言直接摇了摇头,“都不是。我出身于嫡支,西陇颜氏,是直系四房的姑娘,家中行三,族中行五。万幸云大人的长女也没事,她被当作了我带回了颜家,如今仍在家中住着。
此前南下,通过治疗,我的记忆慢慢地开始恢复。后来沈公子带着我径直回了出生地,不单只因此恢复了泰半记忆,也见到了与我面容相似的姑娘,也即大人的长女云雅容。最初她被救起后带去了京城,由太医院院使柏老大夫亲自医治,后随我大伯娘南下返家。
经过数月疗养雅容才模模糊糊地恢复了神智。虽说如今也同样损失了部分记忆,但是经由神医陈昀坤大夫的诊断,她的确早已恢复了健康,记忆的问题只能慢慢来。我与她深夜详谈过,她能够想起娘,哦,云夫人来。”
她将云雅容如今的情况一一告诉了他,包括小姑娘最初言行举止宛若稚儿后来才通过治疗以及颜柳氏的耐心陪伴逐渐恢复元气的事情,与村中的孩童尤其是四房的几个孩子玩得飞起时而还会干架的窘事娓娓道来,云霆百感交集,良久无言。
颜舜华再次安静了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说,“我劝她立即返家,她却如林横越所说的那般,非常向往外面的世界,坚持要在南边玩耍多一段时间,才北上返家。我也将云夫人怀孕的事情告诉她了,她非常高兴。”
“但是却固执地不肯回家来,是吗?”
云霆着实松了一口气,同时苦笑不已,不知道自己对长女的放养政策是否偏离得太离谱了,以至于如今野性难驯。
但不管怎么样,人平安就好。
他没有立刻就问她为什么会与自家闺女长得如此相像,反而是问起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此前接到了邵珺的书信,你觉得他那个人如何,值得托付终生吗?比起今日见的林家小子来,哪个更靠谱讨喜一些?”(未完待续。)
第240章 趁热
原本以颜舜华的个性,面对这样的问题她应该客套几句糊弄过去,打太极似的将话题重新扔回给提问者自个儿想去的,但是她此刻面对的云霆,这位长者显然是真心希望她能够如实作答的。∷頂∷点∷小∷说,
于是乎,她垂死挣扎道,“我与他们都不熟悉,邵珺还算有数面之缘,林横越是今日初见。认真论起来,谁好谁坏,谁更加靠谱谁又更加讨喜还真的说不上来,毕竟路遥才知马力,日久才见人心。”
云霆点头表示同意,“这是自然,我也只是想听听你对他们的第一印象,随意谈谈。”
颜舜华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便字斟句酌地回答,“论门第,自然是如今的林家更胜一筹,论亲疏,却是邵家的主母与云夫人更为亲近,林老爷子毕竟隔了一层。而论个人的成就,自然是邵珺要比林横越出色,毕竟他年长许多,相对的,在为人处世方面也就更加的成熟圆融。”
也就是说,她认为邵珺在行事上会更加靠谱一些。林横越在今晚的饭局上的表现实在是太过于幼稚了,论淡定从容,比起年纪更小的云尚彬都远远不如。
最起码,心里再有事再不爽,也该在外人面前收着一些,私底下再想办法发泄情绪,然后积极解决,而不是直接在公众场合就咄咄逼人地朝着她开火。
“所以,你认为邵珺更有可能是一个体贴妻子的靠谱丈夫?”
“也不是,只能说。他行事更有章法,如今的林横越年纪小,还有待磨练。至于容容与他们俩之间谁更适合。”
颜舜华看了云霆一眼,见对方摆出了认真倾听的姿势,便还是大着胆子说了下去。
“如果单论个人的话,我觉得林横越对容容更为真心。最起码,他即便无意,也还是本能地察觉到了我与容容的不同,而且一针见血地就道出了容容的个性与向往。
尤其是语气当中显而易见的。他非但不反感容容往外跑见识大千世界的行为,还颇为赞同。反过来说,容容能够对他说出这些真心话。不管是有心无心,也的确是真诚待他。
两人从小青梅竹马长大,不管是口角还是打闹,一直都没有因为分离而变得陌生排斥。显然还是有一些感情基础的。
至于邵珺。”
她顿了顿,微微皱眉,却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他以为我才是容容,在街上偶遇后便动脑筋查出了我的住处。非但没有忌讳沈世子的势力,反而是每日上门来蹭饭吃,最后甚至向沈世子提出来,要以未婚夫的名义带我离开晖棩。北上返家。”
说完她就垂下了眼眸。
云霆是何等人物,她虽然没有明着说什么。但是话里话外隐含的意思,却无外乎是邵珺看上的人兴许是她颜舜华,倘若知道她不是云雅容,恐怕会对定下的这一场亲事有碍。
任是谁知道已经订下来的未来女婿对别人家的姑娘起了兴趣,也不会高兴的。只不过,云霆心里倒没有因此而对颜舜华起了疙瘩,只是和蔼地点头道,“我知道了,此事我会和夫人好好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办才好。”
反正云雅容尚未及笄,缓个一年看看有没有新的状况出现,再来考虑是退亲还是真的认下这门亲事,也并不妨碍。
颜舜华原本稍稍提起的心顿时放松下来,想了想,到底是没有将宋青衍看上了云雅容并且此刻估计正在对人家姑娘使出浑身解数的事情给爆料出来。
她不阻拦却也不施加援手,到最后成与不成,就看他们几个人之间的缘分吧。
“恩,容容回家的事情届时我会选个妥当的人去说服她并亲自护送回来。你不用担心。”
见她紧绷的神色终于是放松了,云霆开玩笑道,“不用那么紧张,你好歹也叫了我半年的爹爹,应该知道我并不是那等会吃人的猛虎,没什么可怕的。”
颜舜华不禁莞尔,“我知道,云大人平易近人,是个亲民的好官。”
云霆闻言哈哈大笑,“你这张小嘴啊,就像抹了蜜一般,怪不得夫人喜欢你得紧。”
“这都是真心话,要是您是那等专门收刮民脂民膏的贪官酷吏,我连话儿都说不全呢,甭管有没有抹蜜,那都得抓瞎。”
云霆笑得开心,颜舜华见状终于决定趁热打铁,抛出真相,“我娘颜柳氏,与您的夫人是双生子。”
她将沈靖渊告诉自己的话稍稍清减,只将主要的事实告诉了云霆,至于对宣璇养母宣方氏方曼曼的诸多揣测,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云霆这一回沉默的时间有点长。比起沈靖渊与颜舜华这两个外人来说,他这个作为当事人的女婿与丈夫,自然体会的更深。
不管沈靖渊调查地有多么仔细深入,他始终是个外人。
实际上,最初云霆也没有注意到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十余年,他仍然觉得自己有许多要学习的地方,所以平日里头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公务上了。闲暇时间,便都是投入到锻炼以及与家人相处上面。
至于外人,别说是岳母方曼曼男女有别,他连自己的亲生父母云大老爷以及云老夫人也不太亲近。因为母亲年轻时候做法太过强硬与不占理,他向来都是恭谨孝顺有余,却对他们敬而远之。
而比较亲近的岳父宣信以及祖父母云老太爷云老太君,前者是见面的时间不多,后者两人荣养在家更喜欢清静,他一般没什么事情都不会去打扰这几位上了年纪的长辈。
也因此,有那么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他还真的不知道岳母陡然心境变化得厉害,尤其是对夫人宣璇的态度反复无常。
直到又一个深夜宣璇在睡梦中痛哭失声,他惊醒过来,夫妻俩人夜半私语,他才恍然惊觉,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以至于岳母与妻子之间的母女之情起了变化。
而这样的变化,便是如同颜舜华与沈靖渊两人猜测的那般,日益疏远,隔阂渐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