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加速
只是不管怎么样,他们到底生了她,养了她。
她即便曾经有过吵闹有过愤怒有过伤心有过别扭,赌气地冷战过无视过,憋气疯狂过受过伤寻过死,但是最后的最后,心灰意冷的她,还是自懵然中回过神来,学会了平静地接受眼前的所有一切事实,并且对他们曾经以及后头对她所做的一切心怀感恩。
虽然并不是所有一切他们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所做的事情,都的的确确是为了她好,或者说真的让她变得更好了。
可是不管怎么样,他们说了也的确是努力去做了。而绝大多数的事情,都的确是奔着“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成为更好的自己从此快乐幸福地过一生”这个目的而去的。
两个人静静地相拥了好一会儿,沈靖渊才慢条斯理地突然笑话她道,“能够和你这般老气横秋的人疯玩到一块儿去的朋友,是怎么样的人?”
“我老吗?我今年才十四岁,正是粉粉嫩嫩的豆蔻年华,谁敢说我老?!”
如果此刻是站着,她想她必定要双手叉腰凶神恶煞地看着他,傲骄万分地表示她没有嫌弃他老就好了!
只是如今侧躺着,动作着实不好展开,颜舜华干脆一个手肘猛拐过去,正中他的小腹。
已经学会了在她的身边不设防的沈靖渊,当即闷哼一声,却眉头也不皱地用手臂与身体的间隙将她的手给夹|紧了,“你自己说的,都快要而立之年了,比我年纪都要大,还敢说自己是粉嫩青葱的小姑娘?”
想起刚刚确定了恋爱关系没有多久,她就满眼诡异地问他是不是在她年幼之时便看上了他,当时他只顾着表白吐露心声,压根就没有想到别的方面上去,诚实应答,后头她却笑话他有|娈|童|癖!
如今想来。这实在是天大的冤屈!
颜舜华也想到了从前那些私底下开他的那些玩笑话,不禁也乐了,“我要是十四岁,那我就是‘一朵鲜花插牛粪’。我要是二十多岁,那就是活生生的‘老牛吃嫩草’,沈靖渊,怎么看我都不会亏啊。”
不管是鲜花还是老牛,那都好过是粪跟草。
沈靖渊闻言脸都绿了。使劲挠她痒痒,“你这都是什么**喻?要是喜欢吃草,明日起我就让陈昀坤去搜罗天下奇草让你啃!至于那什么米田共,难道你如今抱着的正是它?”
颜舜华也跟着脸绿了,使劲推搡他,笑骂道,“滚滚滚,知道自己臭烘烘的还敢半夜潜进来,羞也不羞?”
两人再次打闹成一团。
直到良久后分开,颜舜华觉得自己嘴|唇连同舌|头都麻了!
“滚。你是属狗的吗?到处乱|啃!”
见他的嘴|唇还在自己的脖|子上乱|蹭,留下一个有一个湿|热的轻|吻,她顿时觉得自己连头皮都发麻了,赶忙双手去拉他的长发,硬生生地将人给扯开了。
沈靖渊虽然还想继续做一些他觉得大为有意思的事情,但是鉴于心上人害羞了,便也按捺下身体里的躁|动,让她往里缩,直至整个都贴着墙壁了。
“行了,盖好被子。我不动你。”
话说回来,刚刚明明她也很享受的好吧!
沈靖渊的双眼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突然觉得夜晚谈心实在是一个增加感情的加速器,心里便想着日后要多多试验试验。看看效果会不会跟今天晚上一般的好。
如果真是那样,他也不枉费了耐心十足地听她唠嗑。
并不知道他又开始在心底想|入|非|非打着如意算盘的颜舜华,气息和缓下来之后便决定再也不去撩|拨他了,至于他撩|拨自己的时候也一定要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以免又发生刚才的激烈事件。
为了转移某人对于某事过于旺盛的需求心,她清了清嗓子。便又继续往下说此前的话题。
“我们那儿的人,基本上都会去念书,虽然也不至于像如今那般认为‘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但也非常非常重视教育。家里贫穷的人,宁愿砸锅卖铁,也要凑够孩子上学的费用。家境一般的,也会千叮嘱万嘱咐孩子要努力求学。
至于家境富裕的,则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孩子到更好的学校去上学,为此不惜送孩子出国去发达国家的学校就读,自己也会亲身跟着过去打理孩子的吃喝拉撒睡,陪读数年直至孩子毕业。”
她在黑暗中舔|了|舔|嘴|唇,让发麻的唇|舌能够更加灵活一些,丝毫也没有注意到沈靖渊见状内心里的小火苗再次蠢蠢|欲|动。
“我也同样如此。本科之前,一直都在国内求学。硕士的时候,去了外国。念的专业呢,说来好笑,因为从小就喜欢画画,所以本科随手选的是摄影专业,而硕士,读的却是广告设计。
毕业之后,在传媒行业就职,做的也是关于设计的活儿,偶尔也会跑跑腿兼职做一做摄影记者,或者为一些出版社的朋友们画一些插画之类。”
“……”
沈靖渊不太了解什么意思,譬如摄影是什么,广告设计又是什么,传媒又是什么,颜舜华自然又是费了一番唇|舌为他解释。
“所以说,为了避免与继父继母等人起龃龉,你大老远的跑到别的国家去学习,毕业了之后才又大老远的跑回自己的国家来就业?”
“算是吧,那个时侯心里气馁,更多的却也是想到外面走一走,趁着年轻的时候去看看更为广阔的世界。后来也结识了许多朋友,说起来,这一段经历也很不错。
不单只让我彻底地恢复了元气,内心更平静外头却更活泼了一些,也终于开始真正地享受生活带给我的一切馈赠。不管是好的回忆还是坏的往事,只要能够平心静气地客观对待,都能够从中得益。”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呆在家中哪儿都不去的话,即便自己很不错,别人也不会有机会认识到这么不错的自己,相应的,自己也没有办法认识到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所以出去走一走,在年轻还走得动的时候,真的是很有必要的。(未完待续。)
第257章 感激
沈靖渊对于这话倒是赞同的,毕竟,他的一些朋友的确也是在外头相识的。
“此生能有良师益友自然是一大美事。说起来,你还是没有说起来你的朋友都是些怎么样的人呢。”
见他依旧执着于这个问题,颜舜华微微一笑,促狭地反问道,“我的朋友不多,但认真说起来,也是有好些的,这其中有男也有女,认识时皆是未婚。
男的话,我说多了怕你今晚睡不着,女的话,你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打听闺阁女子的事情吧?
即便你没有机会见到他们,但是他们毕竟在我的人生中出现过,并且占据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即便如今深藏也是如此,有某些角落我永远都会为他们预留着。
你确定你真的要听我一个一个地说出来吗?事先提醒你哦,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我的心肝宝贝,不单只有同桌吃饭同床共枕的情谊,还有抱头痛哭疯狂大笑以及生死与共的诸多经历。
即便我与你相处数年,你在我的心中,恩,暂时来说,远远达不到像他们任何一个人那般,在我心目中的重要地位。”
朋友之于她,说是手足也不为过,一如珍宝,见之心喜,珍而重之。
沈靖渊闻言自然是不高兴的。他守候了她七年,虽然最初自己也懵懵懂懂的,如今也才刚刚牵手没有多久,但是他心底早已经盘算着成亲生子了,这人却突然告诉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然后在他尚未消化完毕却努力保持镇定的同时,又用揶揄的口气甚至说得上是幸灾乐祸的神情表示,她认为他还没有她从前的那些朋友们重要。
而那些能够与她疯玩到一块的朋友们,不仅仅是女的!还有数量绝对不止一个的男人!
她与他们不单只同桌吃饭,还有同床共枕的情谊!!别说只是抱头痛哭疯狂大笑这样的情感交流,甚至还有过不止一次同生共死的经历!!!
也就是说,那些人在她的心目中,是真正地可以将后背托付的人。说是刎颈之交也不为过。
他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能忍下去,语气酸酸地开口道。“你的那些朋友们,个个都是十项全能吗?不单只能够处理日常琐事抚平你的情绪问题,还能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两肋插刀至死不渝?”
虽然没能看见他脸上的表情,但是那满室蔓延开来的酸味却着实是浓度太高了,以至于成功地娱乐到颜舜华。她一个没忍住,便捂住嘴巴闷声大笑起来。
直到他将人给逮到怀里去咯吱咯吱地挠痒痒,最后更是把她直接压|倒生啃了一番,她才停止了笑话他。
“我又不是肉骨头,你就不能见到就扑上来咬吗?”
这一次,他在锁|骨处用力咬了咬,因此那处有深深地牙齿印,痛感十分明显,以至于她有些羞恼。
虽然她也不反对恋人之间的一些亲密动作啦,但是刚才到底是她被占了便宜。这人如今居然还不卖乖,真是气死人了。
沈靖渊听她还将他比喻成家犬,便惩罚性地又来了一个长|吻,直亲得她呼吸不畅,最后才意犹未尽地放过了她。
“下一次挑衅我之前,最好想一想稍后要怎么补偿我,恩?否则,大刑伺候!”
颜舜华气息不稳,鉴于目前场合不对,自己处于劣势。想要完全逆转形势太过艰难,明智地没有跟他对着干。
不管是补偿还是大刑什么的,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上,吃亏的都会是她哇!
“行了。别闹,一边儿去。你还想不想要听我讲述我那些朋友们?要是不想就拉倒,我要睡觉了。”
“说什么?等你说了好让我今晚干瞪眼听着你的磨牙声直到天亮吗?”
“不听就不听。想让我说的人是你,如今不耐烦听不让我说的人也是你。真是的,反反复复的,叫什么事。”
她故意拉长了调子以表示自己的不满。然后顺势转过身去,面带笑意合上了双眼。
沈靖渊盯着她的背影半晌,终究没有抵过心底里犹如猫爪挠痒般的好奇,上前揽过她,忍着醋意让她继续往下说。
要交代就一次性说清楚了,颜舜华向来是个想通了便行事干脆的人,于是便也不恼他干扰了自己的睡眠,再次开了口。
“同桌吃饭是常有的事情,算得上是我闺中密友与死党的人,基本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同床共枕也是有的,不过多数都是限于女性朋友。
男的也的确有过数次,不过每一回都是特殊情况。要么是大伙儿通宵打扑克麻将,最后在一个房间内就地躺倒休息,要么就是外出旅游,大家睡在一个大帐篷里,谈天说地,吹吹水或者玩真心大冒险什么的。”
她感受着他的身体由紧绷慢慢变回了轻松,在黑暗中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不少。
“他们呢,怎么说,也不是每一个人每一方面都与我无比的契合,毕竟个人有个人的脾性。
只能说因为相处的久了,深知彼此的性格,所以在更多的时候能够相互容忍,所以磨合得比较好,自然的在一块儿的时候就能够玩得更放松,更惬意。
不管做什么,都会想着对方,说话也好,逛街也好,运动也好,外出旅游见识世界各地的美景也好,我们常常都是三五成群的一起去的。打个电话,背上行囊,说走就走。”
她回转身来,扬起脸对着他,右手抬起,隔空在他的脸上描画着他的轮廓。
“就是这样子的,他们陪我度过了在那个世界里人生中的大半时光。所以对于我来说,他们更像是父母不同但是却脾性相合的兄弟姐妹。
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事情,我都会愿意跟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分享,他们也乐于向我分享他们人生旅程中所遇到的故事,讲述属于他们的那些喜怒哀乐。我们都欢喜参与对方的生活,并在彼此难过伤心的时候递上肩膀,在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
沈靖渊静默一瞬,抬手将她的右手摁到了自己的脸上,任由她温暖的掌心紧贴着自己的脸颊。
“恩,我很高兴你跟说这些,更高兴那个孤单的你,遇到了这么多爱护你的朋友。”
虽然很想会一会那些男的,顺道杀一杀他们的威风,最好来上一场酣畅淋漓的群架。但是心怀醋意的沈靖渊不得不老实地承认,在听到她用这么轻柔怀念的声音提起那些人的时候,他的心中除了醋意,充满的更多的,反而是感激。(未完待续。)
第258章 朋友
人的一生中,不管是生来富贵还是从小贫贱,也不管后来是顺风顺水春风得意还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都会或多或少地遇到艰难险阻与挫折困境。倘若在自己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有亲戚朋友良师忠仆援手相帮,必然能够更快的破局而出一展宏图。
沈靖渊想了想,也缓缓地将自己认可的几位朋友告诉了她,每个人的秉性如何,待人处事的方式如何,他是怎么与他们认识的,相处过程中曾经发生过什么有趣或者特别的事情等等。
颜舜华听得津津有味,末了对那位热衷于品尝天下美食的朋友最感兴趣,“他当真厨艺差得要命却立志要做出天下第一的美食来?”
沈靖渊没有想到她听完了一系列的故事后,会对那人最为好奇,而不是个性最为潇洒与她骨子里同样的放浪形骸不拘一格的黄云翳。
想起凌璁,他眼角抽抽,“是,他能够轻易地分辨出菜肴的好坏损益,什么食材该添什么配料该减,火候如何掌握时长多少为最佳,都能够说得头头是道让人心服口服。
偏偏动手能力却奇差无比,从小就这样,不管请了多少名家手把手地教导,他愣是没能做出一道美味的菜肴来。
即便在做菜的过程中心知该放多少油盐添多少水用多少时间,所有步骤也都一丝不苟地实行了,到最后味道还是会让人不敢恭维。偶尔,即便是从来都没有下过厨的人上去随手做一道菜,结果也会好过他。”
对于这样的牛人,颜舜华大感惊奇,“这也太惨不忍睹了吧?真的有这么难吃吗?”
沈靖渊咧了咧嘴,斩钉截铁道,“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日后碰见你最好不要对他当面表示好奇,倘若他热情周到地招呼你品尝佳肴,最好一律推掉!”
颜舜华闻言愈发好奇了,“你这般评论他。说得会不会太夸张了一些?老话说得好,‘熟能生巧’。就算天生于厨艺一道上没有天赋,日日专研练习不辍,这么多年下来没能成为名家。也应该能够出师见客了才对。莫不是你们的要求太高了,所以才会觉得难以入口?”
“不,我们这些常年在野外行军奔忙的人,不说总是食不果腹吧,也习惯了啃干粮度日。条件所限的时候。能够按时吃饱肚子就已经是不错的了,不会在那样的时日里讲究味道有多么的好。”
想起一些往事,沈靖渊只感到牙龈发酸,胃部抽|搐,“偏偏他做出来的东西,不单只我吃不下,就连向来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甲一,也是吐槽不已。就别更说其余那些属下了,基本上尝过一次后,就都宁愿饿肚子也不肯吃他做的饭菜。
每一回打猎还是游玩什么的。反正谁都不会让他动手。只不过,这人厨艺虽差,可是武艺却奇高。所以常常都需要好几个人同时看住他,然后由别的厨艺过得去的做饭,完了轮流吃完,才会一致同意让他自由活动。”
颜舜华顿时有些半信半疑哭笑不得起来,“他的厨艺到底得多差,才会让你们这些朋友这么嫌弃啊?对于一个爱好美食也乐于下厨的人来说,你们的反应是不是太过残忍了?练练就好了,时间长了自然就会越做越好吃。你们总该给人机会吧?”
“给他机会整死自己吗?我才没有这么的大无畏。”
沈靖渊在黑暗中龇了龇牙,“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刻苦地练功吗?如果不是重病,数年如一日,日日都不敢落下。除了祖父的临终嘱咐要勤学苦练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他的厨艺实在是让我太过痛苦了。
在守孝的那三年,他一直陪在我身边,日日不离身,美名其曰安慰我这个朋友,免得我看不开上吊自杀了。即便凌家长辈让他回去过年。他也死活不回去,上午被带回去,下午便会偷溜回来。翌日一早再被人抓回去,晚上又会自动自发地出现在定国公府里。
我那个时侯只能够吃素,他便每日都专研各式各样的斋菜给我品尝。我还算仗义的,当然,那时候也是真的太过悲恸,以至于他给什么吃什么,压根就没有在意。
就这么吃了三个月,后来突然在某一日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胃口大败,吃什么吐什么。后来三个月,几乎都是在清肠胃,喝清粥度日。
只是你知道的,我说过了,他虽然厨艺不好但是武艺绝佳。虽然练功不见刻苦,却也每日在家人的监督下按部就班地完成练习。或许真的是根骨清奇适合练武吧,所以从小就是同龄人当中的佼佼者,当之无愧的鳌头。
那时候,但凡是认真交手,我从来就打不赢他,也因此,回回他都能够轻而易举地逼着我吃下他做的饭菜,不管是初次试验还是试验多次仍旧毫无进展的招牌菜,无一例外都不能剩下一丁点。”
想到那时候的苦逼往事,沈靖渊至今还心有余悸。
“好吧,大概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牛逼哄哄的人。你辛苦了。”
她设身处地地想了一想,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再怀疑他所说的话了,要不然实在是打击他曾经受过深重压迫的玻璃心,说不准,还因此会扩大他的心里阴影面积。
“不过话说回来,他也算是阴差阳错之下转移了你的注意力吧?最起码,因为有他在一旁逼迫着你吃那些难以下咽的菜肴,你痛失至亲的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要减轻许多吧?也算是做了好事呢。”
她轻声地下了一个判断,沈靖渊闻言微微一怔。
凌璁虽然在厨艺一道上非常执着,但是认真说起来,并不是那种会为难人的朋友。不管是平日的日常相处上,还是在大事临头的正经场合,那人向来都是知道轻重急缓的,也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开玩笑,什么时候必须绷紧了神经,严阵以待。
所以说,那个时侯,凌璁是在以自己的“天赋”,以别样的方式,日复一日潜移默化地替分担了痛苦?(未完待续。)
第259章 父母
一念至此,沈靖渊沉默半晌,才拥紧了她,喃喃自语,“得友如此,我之幸事。 ?? ?. `”
颜舜华微微一笑,“恩,他待你以诚,虽然方式隐晦了一些,但是倘若不是他认可的人,恐怕即便他做的饭菜再不好吃,他不会兴致勃勃地下厨去,煞费苦心地做出一桌子饭菜来献宝似的让人品尝吧?要知道,味道再不好,他也是流了汗下了苦功的。”
“说得有道理。”沈靖渊对于这话自然是同意的,没有人比他们这些一同长大的人更清楚凌璁对于厨艺的疯狂了,“有机会的话,遇见了他,我把他介绍给你认识。”
“呵呵,有机会的话,我还真的想尝一尝他做的饭菜呢。你们这个世界讲究‘君子远庖厨’,除非是有志于在厨艺一道上一展天赋的人,基本上都是女子围着锅台打转。他一个世家子弟,能够日复一日地专研厨艺,甚是难得。”
她赞叹了一句,又转而问道,“说起来,你跟你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再如何,你的母亲去世也不是你的过错,他总不该至今都一直不喜你,甚至真的私心里认为是你命硬克死了家人吧?”
既然节点到了,她也不遑问彻底一些。要知道,过了这个村兴许就真的没有那个店了,或者即便有,也要等很久很久以后,时机适合了,她也真的还跟他成了事,才会有可能知道。
谁往前跨一步不是跨呢?她总得主动一些,给点反应。
虽然这个问题不是他所喜欢甚至是心底下意识会抵触的问题,但是沈靖渊显然真的惊喜于她的主动提问,因此几乎没有停留,他就开口回答起来。
“也许前世就是他的杀父仇人或者杀子仇人吧,所以今生我才会投生到他的名下。事实上,娘亲怀着兄长的时候,身体就已经越来越虚弱了,生下长子后便被许多大夫诊治过,论断必须休养生息。七八年之内都不能生养。
只是父亲虽然性格不是那等强硬作风的人,但于风花雪月一道上却颇为精通,或者说,沉溺于此。因此在兄长满月后便与娘亲同吃同住。虽然一直有注意,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阴差阳错之下,娘亲还是怀了我。
他坚持要打掉,娘亲虽然柔弱和顺。在孩子一事上却万分坚持,自然的,最后还是她赢了。几乎是顺理成章的,她的身子果然如大夫所言,一日一日地开始衰弱起来。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病,或者说只是因为她天生体质不好,不适宜孕育孩子。
总之,在生下我后没有多久,她就撒手人寰了。
父亲不喜我,这是最大也是最初的理由。”
沈靖渊一气呵成地说了这一大段。不待她安慰,便又继续往下说。
“父亲非常地尊重曾祖母,而她老人家非常地疼爱我,或者说,是非常地心疼常年在外征战的祖父。因此见到父亲终日沉溺在丧妻之痛中,便把我接过去日日照顾,从不假手他人。后来,兄长因为思念娘亲,而高热夭折。父亲心里的怨恨便止也止不住了。”
沈靖渊说到这里,身体骤然绷紧。
“在我三四岁的时候。他就经常当着我的面喊我去死,不说话则已,一开口,从来都是冷嘲热讽诅咒的话语。说我是个孽子,不应该生下来。就算是要死,死的那个也该是我这个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如果他知道我会害的母亲丧命兄长夭折,他就会在得知母亲怀孕的第一瞬间,就让她喝下堕胎药。”
他咬紧了牙龈,浑身有些微的颤抖。颜舜华抱紧了他,一声不吭。
“一周岁生日宴,曾祖母为我在家中小小的操办了一个宴会,当晚老人家就与世长辞。父亲愈认为我是不详之人,刑克全家,想要将我放逐,丢弃到农家去。但从战场回来的祖父自然是不肯的,后来便由祖父教养我。
只是,即便这样,八岁的时候,父亲还是曾经任由继母身边的仆人推我下湖,在一旁冷眼看着我在冬天的湖里挣扎,大喊救命,却袖手旁观。因为这事,祖父与他闹翻了,生气地抽了他十来鞭。如果不是正巧他生病,估计祖父要下死手打折了他的腿。”
沈靖渊的话不见起伏,可见到底是伤透了心。
“他怎么能这样?虎毒尚且不食子。”
颜舜华皱眉,对于从未谋面的现任定国公极为不喜。
“大概,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吧。”
他自嘲一笑,“十岁,我终因祖父的庇护而幸免于难,在家长大。当年夏天,因为一场意外,祖父去世,享年五十九岁。
临终前祖父与我独处,为我取了表字‘致远’,希望我能够体谅父亲的丧妻丧子之痛,但也明确告知我,他的儿子沈越檠为人正直但性格软弱,不务实业,只会风花雪月耽于儿女情事,才能已废,以后沈家由我全权做主,并将原本由家主及主母支配的一切人事财权都交予了我。
后来我才知道,他老人家同时在临终前上书给了皇上,为我提前争取到了世子之位,但是却让皇上留中不,待我成人有本事能担当之后,再公之于众,以免我小小年纪便成为众人的靶子。”
他顿了顿,眼眶湿热。
“十岁冬季,因祖父去世而终日寡欢的我被父亲说是孽子克母克祖,大吵一架,不慎落水,父亲再次拂袖离开,原本就烧的我那一回差点窒息而亡,被救起后就开始完全畏水。他完全不理会,甚至在我病愈后,遇见之时冷笑说‘命真硬,这样也死不成?’。
也就是那一次落水之后,凌璁到了家里陪我。直到我十三岁,当年农历五月,我服完丧礼,除服,遵从祖父的遗言,七月初离家,跋山涉水徒步前往边塞从军,磨炼己身。
好笑的是,途中却遭遇继母武思兰,也就是我亲姨母派来的人三番四次的刺杀。因为我对暗卫三申五令,除非我要求,否则不能出手,所以当时真的是九死一生,遭受了从未遭遇过的折磨与考验。不过,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迅地成长了起来。”
第260章 哂笑
如果不是遭遇了至亲在感情上的放逐,以及随后的有预谋的追击刺杀,恐怕他也不会心墙高筑,拼命练武,小小年纪便离开家族,远赴边疆苦寒之地,顶着属下的身份名字任由艰苦的环境打磨自己。
不是说一切顺遂安好的话他就可以无视主动努力与磨练了,而是倘若有至亲做后盾的话,他心情能够更放松一些,在很多时候可以不必提心吊胆来自于亲人的明枪暗箭。
“那位如此狠辣待你,定国公是知道了装作不知道,还是完全不知情所以才袖手旁观?”
虽然八岁那年他被仆人推下湖沈越檠就是眼睁睁看着而不出手相救的,但是毕竟那个时候沈少祁还在世,按照那位护犊子一般的老人家对沈靖渊的疼爱程度,必然是在暗中布置了不少人跟随的。
不管是作为父亲的沈越檠,还是当时年幼作为儿子的沈靖渊,想必都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也因此,当时知道了这事儿前者不曾伸出援手,后者伤心于对方的反应,最后却不曾对落水一事留下太多的阴影,都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毕竟,谁救不是救?沈越檠袖手旁观,自然会有看不过眼的暗卫们飞身而出,入水救人。
只是,在沈少祁去世之后,父子两人因为争吵而致使十岁的沈靖渊再次掉入冰冷的湖水之中,而沈越檠依然是拂袖离开,到底是不近人情了些。
哪怕那一回依然有暗卫日夜跟随在他的身边,并且出手相救了,但是原本就沉浸在痛失至亲的悲伤情绪中的沈靖渊,悲恸沉郁之下,自此畏水,也是能够理解的事情。
倘若在武思兰出手对付沈靖渊一事上,沈越檠心知肚明却没有厉声阻止,那么这样一个父亲,确实也不值得人把他当做父亲看待。
“有什么区别?在第一回武思兰的仆妇推我落水的时候。其中隐含的意思就已经相当明显了。”
沈靖渊对于那个顶着父亲名头的男人已经完全不抱希望了。
如果不是沈少祁临终要求他保人一世,只要不是犯下叛国叛族的错事,就任由对方按着自己的心意平安终老,恐怕他都懒得费心思去关注沈越檠的动向。
他死他活。在他心里都没有什么两样。
沈靖渊的面容在黑暗中极为模糊,如果颜舜华此刻可以看得见的话,必然会发现,身旁的男子显露出了少有的表情,充满着残忍与冷酷。最后通通都归于无言的冷漠。
颜舜华想说还是不一样的,看着儿子陷入困境却知道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不去救,与明知道第二任妻子派了人三番四次地去刺杀儿子让他生死一线却压根不阻止,那完全是两码事。
只是在听了他反讽式的回答后,她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反而是问起了他的继母武思兰,“听名字,她是你母亲的亲妹妹?还是说其实是同父不同母,所以才如此狠心待你?”
沈靖渊抿了抿唇,声音微凝。“她是个既聪明又愚蠢的女人,让我不喜却又没法彻底厌憎她,大概是应了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老话吧。”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这人虽然恨他入骨,却实实在在的没有做其他危害定国公府的事情,而且,听那些老人说,与他娘亲武思蕙虽然在性情上南辕北辙,但是容貌上的确长得有六七分相像。
“她从前是与你娘有过什么龃龉吗?按理来说,即便因为婚姻的缘故。再不喜欢你,看在亡姐的份上,也该对你看顾一二才对。就算没有多少真心在里头,也不至于派人刺杀吧?她再想要自己生的儿子继承定国公府。但没有皇上点头,又没有社会舆论以及娘家的支持,完全就是瞎掰啊。这么多年上蹿下跳的,总不该认为你死了,她就能得偿所愿?”
颜舜华觉得自己脑细胞有些不够用,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这么违反伦理常情的事情,是怎么发生在沈家的。
要知道,即便是在开|放浮华的现代社会,豪门大院里头,对于家产钱财争得再你死我活的,明面上总要维持一家和气花团锦簇的模样,要不然谁的脸面都不好看。至于关起门来究竟如何动用阴私手段,虽然大多都不为人所知,但想来也不会动不动就真的要取至亲性命。
毕竟,死了人还是大事情,即便大家都想要收着藏着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争斗,也会因此而全数曝光,到最后基本都得不了好。
在信息爆炸的社会,唾沫星子能够淹死人,这样的事情谈不上俯拾皆是,但血泪斑斑的真实案例,还真的不缺乏就是。
“兴许吧。我之下目前有两个弟弟,大弟弟沈靖东就是由她所出。幼弟沈靖西,由姨娘马云凤所生。两人年岁相当,差了一年不到,平日里多有竞争。
继母虽然也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在我娘面前却也得执妾礼。马姨娘虽说身份只是贵妾,但据说颇得娘亲几分神韵,故而抬进府来便一直颇得父亲的欢心。后头生的幼弟更是哄人一把手,每日里都像是吃多了蜜糖那般,将全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哄得晕头转向。
即便是嫉恨马姨娘,也痛恨父亲偏心小儿子,继母对幼弟沈靖西倒也算是客气。最起码,比每一回见着马姨娘的时候,心情明显要好多了。比面对我的时候,显然也真心多了。”
想起那个人前慈爱人后出手狠辣步步紧逼像是双面人一般的继母兼小姨,沈靖渊哂笑不已。
从前的他,还以为她是真心疼爱自己这个姨甥。就连祖父,也是被完全欺骗过去了。
在发生了仆人推他下湖的事件后,她一哭二求三自罚,将事情推卸得一干二净。而那个仆妇,居然当场就认了罪,表示是因为他曾经冤枉过她,所以才伺机报复,如今事情败露,没什么话好说的,一命偿一命罢了,当着他的面,便撞柱身亡。
那是他第一回当面见到一条鲜活的性命瞬间赴死,一眨眼便成了一具温热的尸体。
想起八岁那年的往事,以及后来做的无数鲜血遍地痛呼索命的噩梦,沈靖渊眼神暗黑一片。(未完待续。)
第261章 隐痛
“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如果换做是我,知道她三番四次地要取我性命,恐怕我首先就会结果了她。凡事都不过三,做过了头,那便是她无视了那条界限,反击也是理所应当。”
颜舜华轻声地说了一句,沈靖渊没有开口附和,也不知道是心里不认同,还是其实事情已经过去了,自己有了自保能力就无视了让人难堪的事情真相。
“你以后难道就要一直这么憋屈地过下去吗?有些时候,女人发起疯来真的是不可理喻的。一日不解决,她只会越来越疯狂。”
沈靖渊这一回倒是没有继续保持沉默。
“从前她都不能拿我如何,如今我羽翼已丰,即便她将手头的人尽数派出来,我也丝毫不惧。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直到她再无人可用为止。”
对于他以暴制暴的直白式反击,颜舜华有些哭笑不得。
“真不像是你的处事风格。你杀的是痛快了,手上沾染的人命却也多了,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你好歹也爱惜一下自己的羽毛吧?何必为不相关的人而弄脏了自己的双手?”
她在黑暗中摸到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虽然看不见,但是她知道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掌心与指腹等等地方都覆盖着厚厚的老茧,显然如他自己所说,是个勤练不辍的人。
“哦,怎么不像是我?你倒是说说看,我的处事风格是怎么样的?”
沈靖渊任由她柔|软温暖的指头一一划过自己的手指,有些痒,让他想要微笑,而事实上,他也的确在黑暗中懒洋洋地笑了起来,就连问话的语调,也跟着上扬轻松了不少。
“好吧,我刚刚说话不够严谨。应该说,不像是你如今的处事风格。如果是少年时期,还是十分有可能是这样的反应,毕竟热血上涌起来。这样狠狠地反击回去才够打脸解气。”
颜舜华摸完了左手,又去扒拉右手,一一拂过那些关节纹路,声音在黑夜中也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
“我听你说了这些事情吧,大概也能猜出来你从前是怎么个样子的。虽然母亲早亡。父亲不喜,但是却从小在曾祖母与祖父的爱护之下成长。
你祖父戎马一生征战四方,作为行军打仗的领兵之人,多半是不拘小节果敢刚毅的性格。在他的潜移默化之下,你小时候行事应该比较大开大合吧?
恩,没有大事发生的话,日常情绪起伏也不会很大,开朗阳光,遇事雷厉风行,年少之时。大概更像是出鞘利刃。”
她说完顿了顿,想了一下措辞才往下说。
“十岁那年你遭遇了祖父意外身亡,父亲又待你愈发冷淡,偏偏继母兼亲生姨母却心生杀意并且陆续付诸行动,后头开始心灰意冷。
加上十三岁遵从遗言徒步前往边塞从军,在苦寒之地修身养性,又在战场上厮杀来回摸爬滚打,性情不用说肯定是渐趋低调沉稳。
感情方面的话,大概在外人看来也是属于深沉内敛型的,平日里沉默寡言。行事呢。却愈发绵密老道,一如藏锋宝刀。”
沈靖渊抓住她的双手,带进了被子里,以免她着凉。
“恩。还算符合。只不过,兴许我以后应该脸皮更厚一些,才能够让你感受到实际上我在感情一事上也是个性烈如火对恋人热情忠诚的?”
颜舜华闻言笑着在被子底下掐了他腰间的软|肉一把,直到他不痛不痒地让她加把劲,才没好气地放开了。
“油|嘴|滑|舌的,一点都没有讨到我的欢心。你这是拍马屁却拍到马脚上了。小家伙,加把劲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实际年龄其实比他大了几岁的颜舜华,突然觉得大也有大的好,最起码,藐视起人来,不要太轻松啊。
只不过,祸从口出自古已然。
只见沈靖渊恶作剧似的动了动身体,往她腹|部蹭了蹭,快速语带威胁地反问了一句,“小吗?不满意的话其实还能变得更大一些。”
“!!!!!!!”
这人居然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跟她说话!
天雷滚滚万马奔腾,已经不足以形容颜舜华此时此刻的心情。
她小脸爆红,即便在黑夜里其实脸上的神色不太分明,但是那上涌的热气依然仿佛是将房间里的温度提高了不少。
“滚!”
感觉到那蠢|蠢|欲|动却颇具规模的东西真的在自己身上蹭过来蹭过去,颜舜华头脑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噌”的一声绷断了。
回过神来的刹那,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她身体后仰,与此同时屈腿用了一招现代女子人见人爱的防|狼|式。
正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此时此刻也正热气上涌着的沈靖渊,虽然感觉到突袭也本能地做出了后退反应,但是因为两人距离原本就很近,加之在面对她的时候身体已经习惯了放松并且任由她拳脚相加体验“骂是亲打是爱”的相处模式,因此悲剧就此产生。
她的攻击又快又准,几乎是在瞬息之间便狠狠地撞上了他的某个部位。
这一次,不用她推,也不用他装作傻瓜似的做滑稽式表演,身体自动自发地从床铺上掉落了下去,并且在地板上夸张地滚了一个来回,期间甚至还不自觉地撞到了桌椅之类,发出闷实的咚咚声。
自然的,抽气声也不绝于耳。
颜舜华不知怎的就有些心虚,但是却仍旧恼羞成怒地将枕头摔飞出去,直接砸到了他的身上,附带飞过去的,还有他脱下来放在床边的外套。
“滚滚滚,你这个棒|槌,压根就是缺心眼,二愣子,傻不拉几的!”
“棒|槌心实长度厚度硬度都够你用一辈子的。要是个银样蜡枪头,这一辈子你上哪儿大哭去?有福不会享,真……你……”
却是颜舜华听到他还在唧唧歪歪的说傻话,摸黑一路狂奔着疾走过来,趿拉着绣花鞋往他身上也不管是什么部位就开始死命地踩踩踩。
见她完全忘记了还在云家做客,显然是真的发飙了,沈靖渊也不敢避开,免得愈发激怒她。偏偏他今晚的运气似乎是用到头了,好死不死的,数脚之后,颜舜华再次命中了目标。
这一次,伤上加伤的沈靖渊终于彻底地体会到了某些属下们常挂在嘴边的那句口头禅的精|髓了。
男人不能言说的隐痛,真的是会让人痛彻心扉刻骨铭心甚至是灵魂震颤啊,擦!(未完待续。)
第262章 敬佩
这一次的半夜长谈几乎算得上顺利无比却也奇特无比,最起码,于双方而言,都不能算是圆满落幕。
颜舜华是尴尬非常,同时又深刻检讨自己是不是太过实诚,所以不如古代那些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端庄矜持,所以才会让他近来在某个方面愈来愈冲动?
还是说男人就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向来习惯了得寸进尺,永远都知道该怎么顺着杆子快速地往上爬直击标靶?
而沈靖渊,尴尬自然也是有的,只不过,更多的却是来自于身体上的纯生理创伤。
他知道自己最近有些过于放松对身体的控制以至于它冲动非凡甚至达到了放肆的程度了,但是在知道她虽然又羞又恼却不会因此而真的觉得他恶心万分后,心理上的那一股蠢蠢欲动的就怎么压也压抑不住,也就顺其自然或者放任自流地表现一番。
结果,不能说是完全的大败而归,但即便勉强说是印证了某些东西内心里可以让他得意洋洋,但是也真的算不上是胜利在望。
最起码,他这一回所受的伤,真的有少许严重……不单只离开她卧室的时候行走有问题,即便是半夜躺在万青阁里,也是一直隐隐作痛。
直到凌晨时分,在万般无奈之下,他才黑着脸,冒着冷汗让甲一去将陈昀坤给带来,问诊!!
后果可想而知,陈昀坤生平最爱的女人是他的未婚妻,可是最为敬佩的女人,从前缺席,如今那一栏里,却赫然自动地填上了颜舜华的大名。
“虎父无犬子。世子爷得妻如此,日后即便你自个儿不争气,也用不着担心继承人会变得跟你一般傻不拉几了。”
陈昀坤这一回是真真切切的狂笑不已。
就连唯一一个留在近旁护卫的甲一,也是没能忍住,双肩抖了抖。良久隐忍至极地轻声笑了出来,一边笑却又一边自觉地单膝跪下,低垂下了脑袋。
“笑笑笑,要笑就一次性笑个够。日后等你们两个要成亲了。自然就知道自家媳妇的威力了,哼。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们,我这程度还是轻的,小心日后你们的蛋真的碎了,一个不好。就要让人笑掉大牙。”
十分有妻|管|严潜质的沈靖渊,尽管脸面挂不住,却也在最后神回复了一句,自认算是勉强挽回了一点颜面。
至于之前颜舜华曾经告诉过他的有关于陈昀坤与秋实两人的八卦,这么重要的情报他自然不会爆出来给尚在局中完全不知情的陈昀坤知道。
在一旁看着这人连蛋|碎的机会都没有,只懂得傻兮兮地绕着人家丫鬟连轴转,每日里晕头转向的像只抓不住自己尾巴尖的猫咪,那看戏的心情简直不要太好啊!
沈靖渊内心悄悄儿地阴暗了一把。
只不过,听到他如此回答的陈昀坤两人,却着实是不领情得很。
“你以为这么彪悍的女人是这么容易出现的?也就你这个傻小子。才配得上颜家那小丫头。”
言下之意,他是悍夫,她自然是悍妇嘛,两个人一个锅搭一个盖,正合适。至于其余人,可没有这个待遇。
但沈靖渊的着眼点却丝毫也没有在陈昀坤话语的戏谑点上,反而是听见他说认为两人十分相配,心内暗暗高兴。
“我的眼光与运气,你们是拍马都追不上。”
“呵,你还是小年轻。血气方刚的,幼稚一些自然没有问题,老夫不敢与世子比。”
陈昀坤从他的身上收回了银针,然后从药箱里掏出来七八罐药膏。这一瓶挖一点那一瓶又倒一些,林林总总地搅和在一块,最后弄出来一瓶颜色暗黑的半稠状液体递给了他。
“每日三次,自己涂在患处。这几日卧床休息,终归身上那些藤毒也还没有完全消解,就当是放病假了。”
沈靖渊接过药。随手就放在了床头的柜子里。
陈昀坤见他神态和缓,像是不以为然的样子,便皱了皱眉,以过来人的身份直白道,“她总归是姑娘家,你要是真心待她,就等人真的过了门再说。
届时只要你不把人往死里整,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什么的,完全是小菜一碟,老夫担保你能够愉快地吃到大餐。只是如今还不是正经夫妻,床|事什么的亲|密行为就免了吧,心里再欢喜再迫切,也最好给老夫忍着,别弄出人命来。
你也不想自己的孩子好好儿的最后因为自己的原因变成了私生子吧?
你不替自己与她着想,也得替子孙后代想一想事情的严重性。至于如今这般情况,也不碍事,终归定国公府都是你才是真的说了算,洞房花烛夜时随意拿假的蒙混过关就行了。”
沈靖渊闻言眼角抽抽,而甲一,则是完全一动不敢动了,犹如雕塑那般跪在原地。
陈大神医的杀伤力,还是如同年轻的时候那般,当仁不让地让人听到就想死一死!
“我们没有越过雷池一步,你想得太多了。”
虽然完全没有必要解释,但是为了免除有可能存在的后顾之忧,沈靖渊还是开口解释了一句。
“难道是你在姑娘的房间趁着夜色自己解决的?因为太过激动所以伤到了自己的小兄弟?”
陈昀坤一脸怀疑,而沈靖渊闻言却是牙疼得很,实在是不想与这人讨论这么**的问题。
“你这人满脑子装的都是什么?米田共吗?猥|琐|低|俗!”
沈大世子拒绝回答,斥了一句就直接将人给哄了出去,连从来都留在近旁护卫的甲一也受到了与陈昀坤同等的待遇。
“年轻人真是激|情|四|射啊,看他伤得那程度,眼小丫头杀伤力真的是非同一般。照这情形来看,两人多半是真的定下来了,两人真是绝配,你说是不是?未来的主母如此彪悍,貌似你还曾经在无意中得罪过她,如今有什么感想?”
被轰出门来的陈昀坤也不恼,反而是笑意盈盈地看向面无表情的甲一。(未完待续。)
第263章 顺手
甲一直接摆出了一副面瘫脸,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内心里到底是崩溃呢崩溃呢还是崩溃呢,只是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掠了过去,直接消失在了夜风徐徐中。
而沈大世子,从这一日起,便名不正言不顺地病倒了,开始了卧病在|床的宅|男生活。
至于生的什么病?前往探病的云霆不知道,就连除了甲一之外的暗卫们也是一头雾水。而知道这病是什么与到底怎么来的颜舜华,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是囧囧有神。
所以说,只要掌握了男人的弱点并且知道如何才能够完全攻击到,真的是等于掌握了那人的命门啊,打起架来,完全用不着畏惧。
在云霆探病归来后,见她无动于衷好心的问她要不要也悄悄地去探望一番时,颜舜华当机立断地摇头拒绝了。
“男女授受不亲,七岁便已不同席,爹您之前不是还嘱咐我要谨守礼节吗?怎么如今变卦的这么快?”
云霆没有想到她会拿之前的话来堵他,顿时哭笑不得起来。
“你不是说与他正在交往当中吗?他都病得下不了床了,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别害羞,我既然说得出,自然是做得到。悄悄地安排你去见一见人,还是很容易的事情。”
颜舜华眼角抽抽,对于他前后不一的画风实在是有些囧。却又不好说明原因,加上知道有陈昀坤在,肯定休息几日就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她如今还真的不太想见到他,故而很坚定地拒绝了,“不,他不是小孩了,应该知道怎么爱护自己。我又不是大夫,去了也没用。”
“……”
云霆有些诧异于她的理智。心里开始同情起沈靖渊来。
“你这个样子,还真的让我怀疑,之前那次谈话所说的事情是不是我幻想出来的。实际上你没有跟他暗中交往吧?”
要不然,即便是再坚韧的姑娘家。知道心上人受了重伤卧床养病,没有哭得稀里哗啦的,也总该忧虑不已吧?
还是说,其实各种蹊跷,她都知道?
“行。不去就不去。”
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云霆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你回来那么久了,有没有想出去看一看洪城是怎么样子的?”
之前那一回她是有病在身,一直都没怎么出过门,后来又被沈靖渊带着南下了,这一次,不出去走一走的话,似乎真的有些辜负了洪城的美景。
颜舜华闻言双眼一亮,“我可以吗?您有空带我出去?”
云霆见状不由一笑。“你这个样子,还真的是和容容一模一样。她往常只要听见要去哪儿玩的好消息,也是这般双眼亮的惊人,完全像是个四五岁渴望吃到糖果的孩子那样翘首以盼。”
颜舜华不好意思地咳了咳,继而摸了摸鼻子,“虽然林横越说中了,我是换了人,并不是真正的容容,但是其实跟妹妹一样,我也挺爱往外跑的。毕竟美景美食是上天恩赐的。辜负这般的大好河山与人间美味,完全是暴|殄|天物嘛。”
两人又说了几句关于云雅容的趣事,云霆才摇着头遗憾地道,“临近年关。事情多得很,我能回来见你娘都已经不容易了,出去游玩倒是没有空的。反而是林老爷子,临时起意说要红山坳那里赏梅,你想去看看雪的话,不妨一块去玩玩。那儿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
“林横越也要去?”
颜舜华第一时间便是想到了那个十五岁的少年,有些头疼。
云霆微笑,“自然的。林老爷子这几年去哪儿都带着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润物细无声的机会。”
她龇了龇牙,最后还是答应了。
终归没什么事,出去溜达一圈再回来,貌似也很不错的样子。
这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下午,颜舜华便与双生妹妹一起乘车缀在林家车子的后头,离开了知府内宅,往红山坳里去。
作为洪城的著名景点,每年冬季,红山坳都会迎来络绎不绝的人群。今日虽说下的雪不大,但是此前一段时间飘的雪已经积累了不少,故而到达目的地的是,映入眼帘的,便是银装素裹的雪景,以及成片成片地点缀在其上的梅林。
尽管在现代的时候已经看过不少的美景,但是不得不说,颜舜华自下车伊始,便看呆了过去。
云雅芬与云雅芳两人也是欢呼不已,很快就撒丫子在雪地上来回奔跑,如同所有来到红山坳的孩子那般,欢快而又肆意地玩起雪来,不一会儿,甚至加入了一个满是孩子的团伙里,打起了雪仗。
颜舜华见状微微一笑,不自觉地就想起了从前与朋友们玩雪的情景。从小时候的堆雪人打雪仗,到长大了之后的极速滑雪,无一不让人怀念与感慨。
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如何了。少了她,那几个嘴欠的家伙偶尔大概还是会互相来上一句“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之类的搞笑话吧?
“你在想什么?”
正在她嘴角上扬思绪飘飞的空当,林横越却冷不丁来到了她身旁,满眼疑惑地看着她。
“没什么,看她们好玩而已。”
她也没有去计较他此前在宴席上对她的无礼,反正也就是一个失恋了的少年发|泄了一些郁闷的心情而已,她也当场反击回去了,事情小的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但是,林横越却偏偏地提起来了,“之前的事情,是我心情不好。你用不着放在心上。”
颜舜华刚好看见云雅芳跌倒了,“呀”了一声,见对方很快就笑哈哈地手脚并用爬了起来,继续开开心心地加入了攻防当中,不禁摇头一笑。
“什么事情?”
被无视了的林横越心里很不爽,赌气地甩脸就走,一边走还一边狂踢脚下的积雪,弄得纷纷扬扬的。
“这孩子,怎么这么莫名其妙?”
颜舜华不知道自己怎么惹恼了人,而刚好看见了这一切的甲二,暗暗地在心里给林横越点了一排蜡。
撬主子墙角什么的,这个少年做的也太过顺手了,就是不知道,下场会是怎样的美妙法。(未完待续。)
第264章 忽悠
这样一个小插曲很快就被颜舜华抛诸脑后,在雪中来回走动热身了一下后,她便开始时不时地用雪堆起动物来。
起初是常见的鸡鸭狗牛鱼虾兔鼠等,后来慢慢地便是想到了什么便堆什么。
雪地上很快便出现了老虎、狮子、羊、马、狼、熊猫、考拉、袋鼠、鸭嘴兽、孔雀、海豚、鲨鱼、老鹰、胖熊等等她常与朋友们一道堆砌的动物形象,末了甚至兴之所至地顺手堆了一只唐老鸭与一只米奇老鼠,还有传奇的叮当猫以及葫芦娃兄弟。
就像此前在剑阳峰上玩雪之时所出现的情景一样,因为联想到从前,她很快就陷入了无我的境界了,周身的气场都似乎是屏蔽了外界一样,自成一体。
因为越堆越多,不单只天性好奇的小孩子们很快就围拢过来,就连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来赏梅的成人们也开始沿着她前行的方向一路追随而来,越看就越惊讶,越惊讶就越热闹,逐渐发展成议论纷纷,一如元宵佳节赏灯那般,人们对她的随手之作赞叹不已。
“姐姐姐姐,你能教我堆那个动物吗?”一小女孩忽闪着大眼睛,指着萌萌哒的考拉热切地问她。
不待她完全回过神来,越来越多的小孩子便争先恐后地扑到她的跟前来,嚷嚷着他要学堆狼,他要学堆老虎,他要堆那头巨大无比的鱼,他要堆啃着竹子的大猫,他要堆头上顶着葫芦造型的男孩子,她要堆兔子她要堆鱼虾她要堆胸前挂着铃铛的胖猫她要……
她懵了好一会儿,才可怜兮兮地望向被孩子们挤到一边儿去的吉祥,用眼神示意着救命。
只是可惜的是,吉祥好不容易赶了这个又轻轻地推开了那个,没一会儿小家伙们还是会从另外的地方钻过来,人多势众之下,反而是吉祥三番四次地被挤走了,来回奔跑救场之下。从来就十分镇定的女属下差点直接给小屁孩们跪下了。
让颜舜华感到亚历山大的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还没有完全回答完孩子们的热情询问,就开始有有一些年纪更大的少年人陆陆续续地也走了过来。不远不近地看着她,双眼里的期许之情简直可以媲美皑皑白雪,直白而又刺眼。
“姐姐姐姐这个是什么,怎么从来就没有见过?威风凛凛,像大将军。它叫什么,你是哪儿见到的?”一个男孩儿摸着巨大的狮子像,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姐姐我喜欢这个,我在画里头看到过,这是老虎对不对?山林之王,但是你堆出来的看着一点儿都不凶悍,反而是憨态可掬呢,比李賨可大师的画要好看多了。”
李賨可是前朝的一位声望很高的画师,据说生性洒脱,于民间自学成才。即便是在名声越来越大之后,也仍然热衷于浪迹天涯,钟情于刻画山水鸟兽。
颜舜华虽然没看过其人作品,但是接触的一些游记之类里,前人但凡议论起画画之类,十有**都会提起这位大师的名字来,故而还是知道这人算得上是家喻户晓的一位艺术家。
将自己的随性之作与大师的画作随意做比较,自然是不妥的,但是她又不能去与孩子们细细地分析权衡其中的好坏利弊,故而只能站在原地哭笑不得起来。
“大千世界无所不有。虽然因为寿命与外出不易等缘故,许多人终生都没有办法亲眼见识到这些可爱的小东西,但是有一点几乎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即便是家境十分不好的。只要努力也一定可以坚持。”
她顿了顿,开始一本正经地忽悠起小孩子们来,“只要做到了这一点,那么这里堆砌的所有动物,你们基本都可以认识哦,猜猜是什么事?”
“多吃饭?不是说活到老学到老吗?只要活到老态龙钟连阎王爷都害怕的时候。自然而然就认识了吧?”
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少年回答道,他旁边的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闻言当即不服气,指正道,“有些人只会空长年岁,脑子还是跟从前那般朽木不可雕也。‘活到老学到老’,更重要的是说要学习好不好?不学习你老了也还是十窍只通了九窍。”
言下之意,还是一窍不通。
见年纪大的那个少年脸色通红,显然自觉在众人面前被一个年纪小的家伙驳斥有失体面,当即想要开口回骂对方不尊长,颜舜华却微微一笑,大赞两人都说得很好。
“不管是不是努力读书,如果真的能够活成老妖怪就连阎王爷都奈何不了的地步,那十有**也会听说过这些动物的,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啊,许多时候,努力地生活就是已经在学习了呢。
当然,如果能够意识到从小便好学上进的话,便能更早地从理论上接触到那个不为人知的世界,成长之后有条件了,说不准随意往外头走一走看一看,就能实地碰见这些动物了,届时不用跟旁人询问,自个儿就知道它们是什么了。”
见两人对视一眼撇了撇嘴就自觉停战,她便开始用尽可能简洁的语言一一告诉他们都是些什么动物,基本生活在哪里,大概会有什么习性等等。
自然的,为了避免后续问题,当提及生活地域的时候,她基本都会以东西南北中的隐约范围给直接概括了,像考拉与鸭嘴兽袋鼠这种外国的独有动物,就含糊其辞说是自己做梦梦见过觉得有趣所以才记下来的。
至于她为什么会了解到这么多不同类型的动物以及了解它们的各自习性,颜舜华也是打了个哈哈,表示基本都是通过读书以及外出在大自然中徒步观察时印证所得。
“只要你们当中将来有人能够‘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日后必然会知晓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动物植物,说不准还能看见真的背生翅膀能像雄鹰一样自由飞翔的人呢。”
她笑眯眯地随口胡诌着,心里却在想过路神仙有怪莫怪,尤其是西方的天使们,最好对她的信口开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完待续。)
第265章 气魄
毕竟,她虽然是在忽悠人,但也的的确确是在哄小天使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火然??? ?文w?肋生翅膀什么的,即便不能够实现,好歹也能让他们扩大一下想象力,说不准这么一整,日后这些人里头真的能够出些个大艺术家呢。
即便受条件所限,按照时人的推崇,书法家、家或者有涵养有作为的官吏,总是比较容易培养成功的吧?
与她有同样想法的成年人不在少数,尤其是其中亲自带孩子来看雪赏梅的父母们,闻言也是大为赞同。
“这位姑娘好志气,少时读万卷书,尔后行万里路,方正君子当如是,我辈男儿不能及。”
越来越多的人靠近她,就连林老爷子,远远地看见她被人围在中间,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快地带着林横越疾步而来。
原本颜舜华是不想让众人知道自己的底细的,哪料到这老人家光明磊落得很,捏着胡须笑眯眯地看了好一会,便在旁人悄声议论时自动自地替她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此是本府知府云大人的千金,因为颇喜我朝的大好山河,故而在知道洪城有这么一处美景之后,又兼闻洪城府人杰地灵,父老乡亲们皆是那等仁慈乐施的善心人,便欣喜万分地跟着老夫出来赏梅了。希望没有影响到各位的行程,如有叨扰不当之处,老夫代为致歉了。”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一些成年人便很有眼色地开口表示没有的事,颜舜华此举不单只开阔了他们的眼界,还为孩子们做了一个好榜样,相信日后这些小家伙们尤其是男孩儿,完全都没有理由偷懒了云云。
一来一往的,有心人对有心人,很快的,林老爷子的身份便也顺理成章地让该知道的人知道了,而跟在一旁的林横越。随后也开始自然而然地为人所知。
能够有闲情逸致带着孩子来红山坳赏梅的人,地位多数都不会差到哪儿去的,即便不是有权有势的人家,家境必然也是不错的。
颜舜华在一旁小小地观察了一番。对于林老爷子不动声色地便为林横越扩大了交际圈的做法很是咋舌。
高人多半都是如此圆融自然的,而林家这位掌舵人,显而易见的,在这上面的功夫十分到家。
因为林老爷子的出现以及对场面的掌控,很快的。颜舜华终于脱身离开,在吉祥的陪同下缓缓地行进了梅林深处。
吉祥虽然年纪也不算小了,最近几年也算是比较经常往外跑,但是到底不像颜舜华那样,隔三差五的就会到世界各地旅游看风景,因此见她越来越往密实的地方去,便不免有些担心。
“姑娘,还是别往里头去了吧?那里看着阴森森的,人迹罕至,恐有不妥。”
颜舜华抬眼四望。果然没有多少人在附近,别说小孩子了,就连成年人,也是三三两两的,而在她前进的方向上,不远处看着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阴森倒是不见得,毕竟白雪皑皑的,如今天气也不错,梅枝虽然纵横交错,但是却未曾成荫。故而并不曾阻挡了太多的阳光。
见着梅花争奇斗艳地吐着芬芳,她还是没能按捺住往里去的心思。
“风景常常只在无人之处,犹如空谷幽兰等待着人们去挖掘。而且,说不准在蓦然回之时。还能遇见个清俊帅气的年轻男子呢,我们去会一会他也好。即便看不见美男子,也莫辜负了大好时光啊。”
颜舜华促狭地说完,便依旧迈着不紧不慢地步子按着既定方向前行了,吉祥在原地跺了跺脚,终究还会不敢再劝阻。立刻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她们快步疾走了大概数盏茶的时间,便见越走越窄的羊肠小道豁然开朗,眼前依然是积雪遍地,能够看见高矮不低的两座山峰相连。但是在两山连接的山坳处,却有一间茅草屋紧靠着山脚,一旁还有零星几株枝干非常粗壮的梅树屹立在风雪之中,满树芬芳,却少了外头的热闹,多了几分鹤立鸡群式的清冷与傲然。
在树下,坐着两个人,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石桌上的棋局,对于她们的突然闯入一无所知。
“两位客人可是误入此地?若是,奴可以派人护送两位回去。若是累了,可以暂时休息,若渴了,这儿也有热茶暂供。倘若只是单纯的看风景,还请两位保持安静,以免影响了我家主人与友人的对局,不便之处,还请见谅。”
一位灰扑扑的侍童悄无声息地过来,在不远处暂定,面带着微笑客客气气地对颜舜华说道。
她原本就一直戴着幕篱,后头虽然因为林老爷子的突然开腔而曝光了身份,但是也一直没有将幕篱摘下来过。故而此刻,那名仆人虽然拿不准她的身份,却依旧看在吉祥是个练家子的份上,猜测她应当是某家姑娘,便用词谨慎。
只是听内容虽然非常的有礼周到,她却知道,这人实际上只是想要哄着她们两人立刻离开这个风景大好的安静之处罢了。
“不必,我本就是来看美景的,走了这么远的路,再累再渴,见着此番风景,也是值得。你自去服侍你家主子,我也就随意走走。”
说完,她也不去理会对方的神色,果真是开始东张西望,这里看看那里嗅嗅,甚至还心情大好地带着吉祥登山去,一个时辰后才不疾不徐地下山来。
没有想到的是,树下的棋局已经结束了,而两位执棋的男子,正好整以暇地端着热茶,谈天说地,见她步履轻盈,其中一位身材颀长的若有所思。
“云大小姐好气魄。”
另外一位长着一张方方正正的脸,看着就让人觉得浩气正然,甫一开口,字正腔圆,颇有为人师长的雄浑气概。
颜舜华却从小就是品学兼优的尖子生,故而还真的没有怵过当老师的。故而闻言只是欠了欠身,算是作答。
“走了这么久,有没有兴致一道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大概真的是个暖男,方正脸瞬间很好心地提议道。
颜舜华还真的有些渴了,而且见两人也不像是什么打家劫舍的强盗之类,便无可无不可地谢过了,大大方方地便在另外一桌上坐了下来,由着之前说过话的侍童给她斟茶。
吉祥却没有如同往常一样立刻跟上,反而是往前走了几步,向那个一直没有开口的男子行了一个福礼,“奴婢吉祥,见过二公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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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同情
“咦,秉正,是你认识的人?”方正脸名字叫祁元俶,见吉祥神色恭敬万分地向着自家好友行礼,不禁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
向来对女子避之唯恐不及的人,居然也开始背着他们这些朋友认识云英未嫁的姑娘家了,难道是因为这两年凌家放弃了逼婚,以至于他自己突然想通了?
身材颀长的人并没有理会好友那明显带着戏谑的眼神,而是仔细地打量了吉祥一番,不太确定自己是否有见过这个人,“你是哪家的?”
“主子曾赐姓予女婢,沈。”
吉祥这么一说,对面的两个男子面面相觑,顿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近年来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沈靖渊来。
“你是致远的属?你见过秉正,难道就没有听说过我?”
见吉祥老实地摇头,祁元俶感慨了一声,故作伤心地扭头对好友道,“秉正,难道致远真的是被你那厨艺给彻底征服了?以至于不单只自己对你日思夜想念念不忘,甚至还教导属要对你恭敬万分不得怠慢?明明我才是跟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块儿长大的。”
“不用再显摆你们两个从小同穿一条裤子就连长大了也总是同床共枕的情分了。没准儿他的原意是让那些手们见到我一定要时刻谨记退避三舍绕路远遁,只不过是眼前这个丫鬟笨到家了,不会揣摩上意,结果自投罗网而已。”
“哈哈,经你这么插科打诨的,我心里突然就平衡了,致远与他那些身边的护卫们从小就吃你的苦头。说不准还真的会这么干。”
两人一问一答,吉祥依旧没有猜出了方正脸是谁,倒是在另外一桌旁安静地饮茶的颜舜华,在听到“秉正”这个称呼时,心思转了转,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了“凌璁”这个大名。
说曹操曹操到,说得大概就是她此时此刻的感慨。
沈靖渊刚给她普及过他的死党或者说挚友圈。这人就不等他召唤。自动自发地现身了。
至于长得浩气正然的方正脸,颜舜华也很容易就猜出来了,应当是名唤“祁元俶。字文德”的那位朋友,据说是跟沈靖渊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前任刑部侍郎家的三少爷。
虽然猜出了两人的身份,颜舜华却没有主动过去打招呼。喝茶的时候,也是微微低头。掀起了幕篱一角,慢慢呷一口。
那边的吉祥依然在冥思苦想着,见她就是想不出来自己的身份,祁元俶也不为难她。很快就自报家门,并且随意地问了一句,“你家主子什么时候带着妹妹来的洪城?”
如果那位坐着淡定喝茶的姑娘是沈如瑗的话reads();。早该过来乖乖地给他见礼的才对,因此虽然明知道不是沈靖渊的妹妹。可是为了满足好奇心,祁元俶还是曲中见直地问了出来。
而吉祥,这一回却是有些难办。
说是云家的大姑娘吧,她如今侍奉的主子却是姓颜。但如实回答说是西陇颜氏嫡支四房的三小姐吧,颜舜华如今顶着的名头却是少有威名的“云雅容”。
吉祥不敢擅自开口,意识地便看向了颜舜华,眼神请示她该如何应答才好。
见到这一种情形的祁元俶,与凌璁秘而不宣地对了一眼,两人的眼神都带着某种撞破了兄弟深藏的秘密的那种兴奋。
“文德,我说了你不服不行,你看我果然猜对了吧?早几年前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那小子肯定是春|心萌动了,成日里一忽儿笑一忽儿恼的,神经兮兮,完全不像平素的冷清自制,除了坠入情|网不可自拔这一个原因能够让傻小子这般慌慌张张外,别无它因。”
“是是是,你是神算子,算无遗策,我今日总算是明白了,你老那就是火眼金睛。就是不知道这姑娘是哪家的,致远那小子守了这么多年,将人定来了没有。”
“十有*。没看他的人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那姑娘周围了?而且那姑娘看着还********,不是没法推拒那个固执起来从来就不懂得放手为何物的家伙,只好默认了,就是早已经跟人培养出了感情,默契地只等着年龄一到,立刻带着十里红妆高兴出嫁。”
“这都能看出来?真的假的?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你也能看出来那么多信息?别是唬我的。她看着虽然还算镇定从容,但是单从她孤身带着一个婢女便进入密林见到男子在也没有激发危机意识反而是兴致勃勃地去登山这一点来看,性子有点冒失啊。”
“胆子太小的能够跟致远那小子活在一个屋檐?不出一个月便小命休矣。
像她这般的就不错,胆大心细,明着带的婢女有三两功夫在身不说,暗里藏着护卫身手也很不错,即便是我,对上也不一定能够生擒他呢,安全还是有保障的。能够爬那么久的山而气息绵长步履轻松的,鲜见的她本人也有常常练习保持体能。单凭这两点,致远那小子,眼光就不错。”
“恩,是我糊涂了。致远要是真的看上了一个人,那肯定是将人保护地密不透风的。这么多年了,就连对我们几个也没有透露一星半点的消息,瞒得可真够严实。”
“也不见得,这人不是走到我们面前来了?要是他实在是想彻头彻尾地瞒着,在这姑娘要动身往这儿来的时候,就会被那些暗中守卫的人给以各种理由拦了。”
两人无声地用眼神交流着彼此的想法,最后不约而同地想到——以沈靖渊的性子,知道心上人要到红山坳里来赏雪看梅,不管是自己亲自作陪,还是派可靠的属暗中相随,肯定会把安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事先绝对有人来这里察看过地形之类。
要是觉得太过危险,说不准眼前这姑娘连踏入红山坳的机会都不会有。
想到沈靖渊固执起来那霸道非常的性情,凌璁看向颜舜华的眼神便禁不住带上了些许探究,以及深深的同情与敬佩。
而刚好看过来的颜舜华,则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这个让她好奇万分的牛人,正在为她日后前途无亮的生活深深地感慨着。(未完待续。)
第267章 心酸
颜舜华想了想,到底还是站了起来,走到两人跟前,摘下了幕篱,尔后便是行了个寻常的福礼,“沈公子曾经在言谈中向我提及两位的大名,如今偶遇,三生有幸。”
她并没有提及自己的姓名,但是却明确地以话中内容,告诉了眼前这两位男子,沈靖渊与她已经到了关系密切的地步,他会主动告知她关于他的私隐。
但是,对于她的身份问题,既然从前他们不知道,那么即便是曝光,也得由沈靖渊来决定,是否亲自告知他们这些好友。
凌璁比祁元俶先想到了这一点,诧异地扬了扬眉,称呼脱口而出,“弟妹这是已经同意了?你今年几岁,何时成亲?”
颜舜华眼角抽抽,祁元俶闻言尴尬,刚想要提醒对方不要乱说话,便见凌璁神情突然无比振奋起来。
“你们成亲宴席的所有主菜都由我来负责怎么样?我别的不行,但是在厨艺一道上还算是有点天赋。不管是大江南北还是东西风味,我都有花时间品尝过。恩,甚至是周边一些邻居口味相当特别的佳肴,我也有研究。
怎么样,交给我吧?要是你把这艰巨而又光荣的任务交给我,我一定会用十二万分的诚意来为你们准备的,保管所有来吃宴席的人都满意而归,吃了还想再吃。”
“凌公子果然是个执着的人,十几年如一日地痴迷眷恋于厨道,令我等散漫度日的男男女女当真是自愧不如。”
颜舜华先是真心地感慨了一句,继而又委婉地拒绝道,“只是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沈公子与我的事情也是八字都没有一撇,劳您费心了。”
却见凌璁大手一挥,“没事,从小到大那小子让我费心的事情还真不少,也不差这一件。
至于你们的亲事,你就更用不着担心了。他能将自己的属下拨给你用,还光明正大地将我们几个说给你听,这就是认定了你是他媳妇儿,板上钉钉的事情。主菜的事情。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秉正你也真是的,即便亲事定了,那也还是未来的事情。就算致远他们明日立刻成亲,席面这些事情也不是弟妹说了算啊。你要商量就找致远去,又何必为难弟妹。”
因为颜舜华没有介绍自己的来历与姓氏。加上认为凌璁刚才的分析说的对,祁元俶也是相当顺口地就喊了她弟妹。
反正也就是提前演练一下而已,他们两个大男人都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姑娘瞧着也是个英武大方的姑娘,应该不会矫情地因此哭了鼻子回头就去告状才对。
这般想着,祁元俶就愈发理直气壮了。
“弟妹,你别理他,他只要说到吃的上面,脑子就会变成白痴,完全不懂得人情世故。压根也不会理会旁人是否为难,你就当做刚才的话没有听见。不过话说回来,你瞧着年岁也不大,致远那小子当真是在几年前就已经对你下手了?他还真的是口味独特胆大包天啊。”
经过了陈昀坤的调养,加上她一直有在锻炼,颜舜华的皮肤已经越长越好了,说是容光焕发也不为过,比之一般的同龄姑娘,自然显得更加青春靓丽。
当然,原本她这具身体如今确实也年岁不大。而且。她的声音一直都软软糯糯的,听起来就更加的让人觉得像是粉|嫩|嫩的花骨朵了,亭亭玉立,含苞待放。
往前推几年。说不准也就是五六岁的时候,沈靖渊那小子就已经有预谋地对人展开了天罗地网似的追击捕捉了啊。
不约而同神展开的两个男子,突然就都打了个寒噤,头皮发麻起来。
颜舜华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就再次眼神微妙起来,但是却也晓得多半是因为看着就觉得她年龄小的缘故,于是便嘴角抽抽地解释了一句。
“沈公子与我之间交流还算正常。至于日后的婚姻大事。不单只需要看老天爷的意思,还需要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故而实在不敢妄加揣测,还请两位见谅。”
言下之意,沈靖渊与她目前的状况很正常,一切都进展地很顺利,但是将来嘛,就还真的是说不准了,毕竟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
沈靖渊认定了没用,她点头了也没用,一切都要看老天爷与父母的意思,以及媒人的那张嘴。
凌璁虽然还想要争取一下做他们两人亲事席面的主厨,但是听她这么一推二阻三不认的干脆劲,便也十分有眼力见的知道,这女子看着柔柔弱弱的,却实在不好糊弄,便只得惋惜地叹息了一声。
“也罢,在厨艺上我的确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需要多加练习才行。到底是因为自己太弱了,所以旁人才不敢放心大胆地用我。”
说到后面一句,他的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脑袋微垂,双肩也完全耷拉了下来,整个人的气息萎靡无比。
祁元俶脸上自带的浩然正气在一瞬间就仿佛跑光了那般,面部肌肉极其不自然的扭曲了一刹那,最后终于是僵硬着转过脸去,显然隐忍地万分辛苦,只能够眼不见为净。
对于这个她好奇万分的牛人也会瞬间扮柔弱博同情一事,颜舜华除了惊讶之外,就只剩下无语了。
以退为进什么的,真的不是这么用的好不好?
他一个武功可以媲美大将军的男子汉,居然为了做菜,而向她一个素未谋面只因搭上了“好友有可能的未来之妻”的名称的女人装可怜至此,真的是让人眼珠子都要掉一地。
不过可惜了,她这人天生就是个心肠硬的,因此,颜舜华选择了充耳不闻,只是淡定地指挥着吉祥去采几支梅花回来,她要捧回去送人。
“哎,致远那小子那般地重视你,你呢,出来看个雪也记得要带花回去送给他,博他一乐。我这个孤家寡人看着还真的是眼热心凉啊,重|色|轻友什么的,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心酸的事情之一了。”(未完待续。)
第268章 雅意
凌璁眼带哀怨地再次叹息了几句,见身边的人愣是不答腔,好兄弟祁元俶已经僵硬着步伐离开跟着吉祥去了稍远的地方,而颜舜华也是视若无睹,便知道不可能让人上当了,终于觉得没意思起来。
以退为进这一招不见效,他已经习惯了,终归一力降十会他还是十拿九稳的。
一念至此,凌璁便微微一笑,“弟妹,致远那小子有没有告诉你,从小到大我们打架,我从来都不会输,而他一直都是被揍得满头包的那一个?”
颜舜华闻言终于看向了他,慢条斯理地开了口,“知道,确有此事。他还说因为有你的鞭策,所以他从来不敢懈怠了练武。在几年前,两人比武,你就已经不能稳赢了,倘若认真算起来,结局基本都是持平。”
而几年后的今时今日,一直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以及因为时刻都会有可能面临危险任务而神经绷紧的沈靖渊,相较于为了搜罗天下美食而常年在外游历的凌璁而言,不说胜券在手吧,也还是多了一丝明显的比赢机会。
凌璁没有想到,沈靖渊连那些对于他自身而言是糗事的往事,都一一告诉了颜舜华,而且眼前这个女子,显然脑筋转得很快,或者说,对于沈靖渊有着很强的信心。
“他如今住在哪儿?我倒是要会一会他,几年没见,手头的功夫是不是真的长进了。”
颜舜华没有回答他,终归不管她透不透露,这两人既然能在她下山之时便知晓了她如今顶着的身份,那便是知道她所住的地方肯定是在洪城知府内宅。
至于沈靖渊,即便真的不愿意现身。在这两人找到知府内宅里头去的话,肯定也还是会主动来见人的。
更何况,她回去后,说不准暗中跟随的人第一时间就会将此行所见所闻全都汇报给他了,压根就没有她什么事。
见她装作听不见,凌璁也不恼,反而是笑眯眯地跟随在她身后。保持着两米的距离。就这么不远不近地继续隔空喊话。
“弟妹啊,说起来,我在圈子里头行四。致远那小子恰巧被我压了一头。你既然认准了他,就要乖乖地喊我一声‘四哥’。如今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你先喊一声听听?
日后你们两人成亲的时候,我铁定会研究出天下第一的美食来。让你们以及所有前来喝喜酒的人吃得高高兴兴的,宾主尽欢。”
颜舜华眼角抽抽。对于他再次转回了食物这一个话题,实在是深感无奈。
“我四哥年纪不大,虽爱美食却向来是个君子,喜武却也是个正正经经的书生。”
简而言之。她真正的四哥是颜昭睿,君子远庖厨,即便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但却也没有多少功夫在身。
不像他。厨艺与武艺简直就是两个极端,有着天壤之别。他所喜欢的偏偏怎么弄都弄不出成绩来,他随意对待的偏偏无心插柳柳成荫,说得上是完完全全的冰火两重天。
凌璁闻言却是诧异非常。
“咦,倘若我的记忆力没有出问题的话,云家与你同辈的直系男丁中,你上头只有三个兄长吧?叫什么来着?”
祁元俶适时地接口回答,“你没有记错,与云大姑娘同辈且比她年长的只有长房嫡长孙云尚礼,二房的两位少爷云尚文、云尚武。”
凌璁这一会儿笑了,脸上的神情和煦非常,“弟妹,你口中的四哥别是你的表兄吧?”
云雅容的母亲宣璇名下只有两个嫡亲弟弟,大弟宣安,生子二人,嫡长子宣奕十六岁,嫡次子宣宏十四岁。幼弟宣康,嫡长子宣杰十五岁,嫡次子宣庆十二岁。
巧又不巧的是,宣庆与云雅容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是却刚好晚了半个时辰,故而,只能屈居之下。每回见到云家大姑娘,宣家的四少爷私底下死活都不肯伏低做小,明面上却只好委委屈屈地喊一声表姐。
颜舜华在云家生活了那么长时间,未免露馅,对于这些直系亲属之间的关系以及往事等等,自然是一清二楚。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总是在外面漂泊游历的凌璁,居然也对云宣两家的关系脉络做到了心中有数。
世家子弟,但凡是嫡系的,恐怕心中都有一份庞大复杂的族系谱与家世谱。倘若是家族倚重的,不说对各方面的人事三代以内都做到倒背如流吧,也一定得对在世的人知根知底。
否则,丢人现眼的就不单只是个人,而会是他后面所站着的那一个世家了。
她很快就想通了这一茬,知道随口作答出了岔子,但却也没想着要另外一个谎言去圆它,故而只是淡定从容地回答道,“我没有唬你,个中详情一时半会的也解释不清楚。恩,你知不知道也没有关系,终归沈公子是清楚的。”
言下之意,她对他这个外人并没有解释的责任,也没有那个意愿要说清楚个中缘由,但是对于沈靖渊,她却是交了底的。
凌璁闻言与祁元俶对视了一眼,都见到了彼此心底浮现出的那一缕疑虑。只是两个人都不是笨人,相反,都闻弦音而知雅意,听明白了她话中所隐含的意思。
“弟妹果然是内外有别啊。行,你既然这么说,四哥我也不问了。终归该我们知道的时候,不用追捕上刑,致远那小子也会乖乖地招供坦白。”
凌璁笑眯眯地说完,将桌上的温茶一饮而尽,祁元俶见状便知道这人不准备在红山坳待了,多半是心中拿定了主意要跟在云大姑娘的身后,去找沈靖渊,有条件的话就立刻揍人,马上挖出内幕消息来。
“小圆,把东西收拾收拾,天色有些暗了,晚归不宜。”
之前给颜舜华斟茶的那个侍童立刻点头应了一声是,然后与另外一个应当是凌璁侍从的男仆手脚利索地将茶具等东西收了。
颜舜华见状也没有拒绝,终归他们想跟的话,她也没有办法阻止。
况且,她也不太在意就是了,反正有沈靖渊在,是他的友人,就由他负责搞定。(未完待续。)
第269章 打架
在她的注视下,吉祥很快就折来了满怀的梅枝,为了不破坏掉已经绽放的花朵与刚刚形成的花苞,她分了一半过来抱着,只弄得自己整个人都芳香扑鼻。
一行人徐徐地往外而去,走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便见林横越带着侍童急急忙忙地上前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好骂。
“云雅容,你是脑子坏掉了吗?如今都是什么时辰了,居然还到处乱跑?随便跟不认识的男子同行,就不怕出什么危险吗?知道的人会说是你个性顽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云知府没有教导你做人要规矩端方!”
原本看在他替自己担心的份上,加之确实年纪小又是云雅容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朋友,颜舜华并不想费口舌与他多说什么,终归左耳进右耳出就好了。
但是如今这人气急败坏之下却攀扯到了云霆教导子女一事上来,她却不能够不做出相应的回应。
“林横越,我偶尔之所以愿意忍你让你,不是因为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也不是因为你是林家的嫡系子弟。”
她双手捧着花朵,俏脸紧绷着,在红梅的映衬下却显得愈发娇俏动人,偏偏软糯的嗓音此刻却像这漫天雪地一样清冷刻骨。
“而是我尊敬林老爷子的为人,敬佩林家刚毅正直的家风,也知道你即便时常出言不逊,但终归出发点都是为了我好。
但是今时今日我却觉得从前的自己错了,错的太过离谱,以至于会让你错误地以为——不管你是私底下说我什么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骂我什么,即便是攀扯上了我其他的朋友乃至于我最为深爱的父母弟妹,我也会无所谓!”
她只用了半息不到的时间。考虑了一下云雅容听到这话的反应会是如何,以及她自己认为如何处理才比较解气与没有太大的后顾之忧,就选定了主意。
只见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接着无视了他涨红的脸以及那着急冒汗意欲解释的神情,挑衅道,“要么就此时此刻在原地大声说三次‘林横越是头蠢驴,但是童言无忌。希望云大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这一遭’。要么我就揍到你趴在地上求饶为止!”
祁元俶与凌璁再次隐晦地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好戏就要上场了,这云大姑娘还真的是一如传说当中所言,每遇林家小子。必然鸡飞狗跳,骂不过瘾,那便直接捋起袖子干架。
只是为什么,不是说这女孩儿在公共场合还是颇为注意维持自己大家闺秀的假象的吗?出门在外。难免会遇到不对付的人讥讽相向,总不能真的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加吧?
还是说。只是对上林家小子的时候才会这般的上心?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也不知道沈靖渊知不知道,自己的身边还潜伏着一个年龄与家世都与他心上人颇为相称的情敌。而且人家两个还是光明正大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这事儿,好玩!
颜舜华没有去揣摩旁边两个兴致勃勃要看好戏的男子,只是慢条斯理地把手中的梅枝再次塞到了吉祥怀里。嘱咐她站远一点,别被不相关的人弄坏了花朵。最后坏了她的兴致。
林横越闻言脸色完全是黑如锅底,头发非得形容的话,那就是像猫咪被攻击发怒时一样,浑身的毛都炸了开来。
只不过,他的关注点显然异于常人。
“什么叫不相关的人?我几年前就认识你了,架打了多少回不去说,对骂了没有上百回那也肯定有数十回。难道就这么样的交情,你都没有丁点印象了?你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跟猪一样,蠢笨得该以头抢地了!”
颜舜华眼角抽抽,闻言非但没有生气愤怒,反而是在心底同情对方。就这样的性子,哪怕云雅容心里模模糊糊地有他,恐怕最终也难以成事吧?
毕竟,就算不是心中真的这般认为云雅容蠢笨如猪,本人知道,对方也知道,可是问题是作为父母的那一方,云霆夫妇是绝对不会看上这样言语随意的女婿的!
所谓的打是亲骂是爱,那也多半都是私底下的事情。要是公开场合不管身边站着的人是谁,尤其是有没有长辈,就三七不管二十一的破口大骂,姻缘要是能成,那他肯定是老天的私|生|子。
“废话少说,总是这般唧唧歪歪的,比我一个姑娘家还要姑娘家,你害不害臊?”
因为天色近晚的缘故,红山坳的游客陆陆续续地都已经启程回家了,留下来人虽然还有不少,但多数也都在比较外头的地方,故而如今这一带比较僻静的地头,只剩了他们一行人。
颜舜华说话也便不留情了起来,甚至在说完之后,真的开始慢条斯理地捋袖子。
林横越见状脸上再次浮现出了怒意来,大跨步前来就要将她的袖子给放下去,一边走还一边口不择言地继续骂她。
“蠢货!这里这么多男的,心术不正的人多的是,你还敢捋袖子?是活腻歪了,还是欠揍?我这一回非得教训教训你不可,也叫你知道,什么叫做害臊,什么叫做不害……”
他的话语并没有能够说完,因为就在他的手触到她的袖子的时候,颜舜华突然就一个巧妙地移步,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他用了一个过肩摔。
倘若不是因为脚下的土地堆满了积雪,恐怕此刻四脚朝天的林横越,已经被摔得气血上涌头晕眼花了。
但即便没有摔痛了哪里,林横越愣怔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两眼冒起星星,哦,不,怒火来。
在周围人的惊呼中,只见他迅速从雪地上爬起来,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伸手就要去揪颜舜华的衣襟。
十五岁的少年,已经肩宽体长,加之每日练习不辍,原本就是有不弱底子的他,配上那凶神恶煞的表情,还真的是像一头猛虎那般。
一旁的吉祥见状着急想要上来,却被凌璁笑眯眯地拦下了,就连暗中的甲二要现身,也被他给用一颗小石子给逼退。
就在这个当口,颜舜华被人像拎小鸡那般提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270章 败光
“你……”
林横越想要说些什么,但咬牙切齿了好半晌,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虽然两脚离地尤其是被揪起来的衣襟勒得脖子有点不舒服,但颜舜华却神情淡定地看着他,两眼尽是鄙夷之色。
“刚谈论我父亲的时候不是中气十足的吗?怎么,如今被一个姑娘家给摔趴下了不服气?想要报复来打我?你打呀,有本事你就打!”
他脸色越沉,双眼愈发怒气上涌,她说话也就愈加放肆。
“平日里没跟你认真计较,那是我不屑于跟一个愣头青一般见识,瞧把你能的,还真以为自己多有本事,嘴上能说拳脚功夫也能干。
哧,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压根就不知道在旁人的眼中你那些莽撞的言行是多么的幼稚可笑。出尽了洋相却还是得意洋洋的终日趾高气扬,人家完全当你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娱乐来着,真是一头蠢猪!”
她将他刚才骂的话语如数奉还给他,与此同时趁着他双眼冒火两手颤抖的空当,毫不犹豫地高抬腿屈膝直直地撞向了他的腹部,在他闷哼出声踉跄了一下却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时候,左手快速拽上了他的右手使劲往外一扯,自己的右手却曲起狠狠地击上了他的脖子。
林横越这一次终于痛得下意识地放开了她,倒退几步捂住脖子咳个不停,然后便是呼哧呼哧地像头发怒的小牛犊那般,拿那双铜铃大的眼睛死命瞪着她。
“哟,手下败将不服气?那就再来。这一次我一定要揍得你变成猪头,趴下为止!”
颜舜华狠话刚放完,林横越就彻底被她激怒了,再次怒容满面地扑了过来,想要像刚才那般轻而易举地拎起她,要她好看。
颜舜华在他的手即将碰上自己的时候再次快速地移形换位,瞬间到了他的身后,飞起一脚。直接踹到了他的膝关节上。
林横越吃痛,虽然没有多少功夫在身,但是到底胜在年轻,平日里走动频繁。底子不错,往前踉跄了数步,并没有如她所愿的直接跪下去。
“你……你……欺人太甚!”
从前一直打打闹闹却除了第一回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般明显带着欺辱意味的交手,林横越收住了脚回转身来看向她,心里莫名地委屈而又悲愤。末了甚至直接红了眼睛。
颜舜华却冷笑一声。
“恶人先告状,古人诚不欺我也,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你的庐山真面目了。哼,祸从口出的是你,先行想要动手的人也是你,我还没有说你欺人太甚,你反倒先说上委屈了?真是笑话!”
她蹲下身两手各抓了一把雪慢慢地玩了起来,很快就堆出来一只小小巧巧的鹌鹑来。
林横越见她似乎不想再理他,也顾不得旁边那两个姓名不详的男人以及仆人们是如何的看笑话,急急忙忙地就奔过来欲要解释清楚。
“我没有别的意思。往常我们说话不都是这样的吗?你从前都不在意,如今怎么就非得来揪我字眼?
明明还没有十八岁,这也变得太多了,心眼儿跟绣花针似的,小的都快要看不见了!你这样子日后要怎么做邵家长媳?终归那邵珺也不像个好人,你求你父母做主将这亲事退了吧,省得他祸害你,日后远水救不了近火,我想救也救不了,你可要哭鼻……”
颜舜华突然抬头扬手甩了两个雪球出去。刚来到近前灵机一动想要弯腰好好劝说她解决正事的林横越,面门被打了个正着。
他没有提防,反应自然是慢了半拍,第一个雪球直接砸到了额头上。因为撞击而散开糊了满眼的雪。第二个雪球他条件反射地侧过脸去,正巧擦着脸颊而过,在碰到耳朵时碎裂开来,有少许散雪直接进了耳廓里,冷冰冰地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可是让他心寒的是,视线受阻之际。颜舜华的拳头呼啸而至,径直砸到了他的脸颊上,那狠劲,直接带得他身子都忍不住偏飞出去。
这还没完,在他懵然头脑一片空白的时刻,她居然还快速地欺身而上,十分执着地对准了他的脸重重地挥出了数拳,砸得他眼冒金星,嘴角也溢出了一丝猩红的鲜血来。
“你……”
他太过于震惊,以至于脸部都痛得快要麻木了,他还是愣怔地站在原地任由她左一拳右一拳的噼噼啪啪打脸不停。
旁边跟来的侍童林泉气急败坏地想要过来拉开了两人,却被凌璁的书童凌夷给挡了下来,表示一个男人打人就算了,要是两个男人合起来在他们几个爷们面前殴打一个姑娘,那简直就是上天无眼惨无人道。
林泉虽然也算得上是练家子,比林横越的身手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却压根就奈何不得凌夷,左奔右突之下都没能突围,闻言只差没有冲他喊“大爷你是眼睛瞎了吗?没看见那只母老虎将我家少爷往死里抽吗?”
其实这些人就是在看戏吧?所以才能够冷心冷肠地袖手旁观,将自己的幸福完全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林泉哭了,而在一边呆若木鸡的吉祥也快要哭了,颜舜华都已经改拳为掌拍耳刮子了,看阵势似乎还不想停止,有愈演愈烈的姿势。
偏偏林横越因为太过震惊,这一会儿完全忘记了要闪躲与反攻,仿佛连身体自动防御的本能都一并丧失了那样。
最最要命的是,凌璁与祁元俶两人越看越起劲,不单只阻止了林泉的救主,就连她与甲二等暗卫想要靠近,也被他给用暗器给狠狠威胁了!
吉祥越是紧张,双手的力量就越大,梅枝被收拢得越来越紧,不少花朵由于互相挤压或者刮蹭开始变得磨损或者直接碎开脱落。
直到不小心地因为太过用力而折断了一个枝桠,吉祥才懵然低头,接着欲哭无泪起来,“姑娘,姑娘?你别打了,再打花都要败光啦!主子要是没有看见手信,说不准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