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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萨琳娜     锦罗春txt下载     锦罗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89章 被告了

    四月初七,宜出行。

    齐令先祭拜完先祖,重新修缮了坟茔,请高明的道士看了风水,接连花高价赎回几项祖产,最后在洛阳知府季高和齐氏族长齐令涛欢喜又不舍的目光中,带领一家人浩浩荡荡的返回京城。

    城外官道旁,齐令涛眼含热泪,一送再送,那恋恋不舍的模样如同生离死别一样。

    他是真舍不得大财神、哦不,是大堂哥走啊。

    堂哥在洛阳多好,偌大的祖宅热热闹闹,每日里县主嫂子都会大方的准备一大堆精美吃食,任由齐令涛一家前来蹭饭。

    老祖宗带着孩子们在祖宅吃吃喝喝,临了还能带回些小玩意儿:什么上好的绸缎啦,什么精致的银质首饰啦,什么品质上乘的药材啦。

    人家祖宅的人或许不稀罕这些,但齐令涛稀罕哪。这可都是钱啊。

    再一个,堂兄和季知府关系莫逆,整日里看着谨哥儿出入府衙,衙门里的同知、通判们对他也是极为敬重。

    连带着齐家在城内也风光起来。

    虽不能与当年齐令先还是国公爷的时候相提并论,但也远比前两年好太多。

    齐令涛这个齐家族长更是受益匪浅,走到哪儿都能有人客气的称呼一声‘齐老爷<’。那些曾经以为齐家败落而欺侮过齐令涛的人家,更是慌不迭的前来谢罪,当然了,赔礼自是少不得的。否则齐令涛才可会大度的原谅他们!=""再加上齐令先出钱赎回来的三个产业,齐令涛粗略的算了算。堂兄这次回来,他们家平白多了近六七千两银子的收益呢。=""哦,对了。县主嫂子还无比好心的把贾姝那个赔钱货给接了过去,听说已经给相看好了人家,过些日子便能成亲。=""贾姝成亲的一应费用和嫁妆,也都由县主一人包揽。=""齐令涛的妻子方氏曾经偷偷的计算过,只贾姝一人,县主就花了三千两银子。=""三千两啊,知府家的小姐出阁也未必能有这样的排场。=""贾姝不过一个再醮的弃妇。却能有这样的好运,真真让人眼红。=""方氏不是没打过贾姝嫁妆的主意,奈何贾氏像个护崽子的老母狼。连边儿都不许方氏沾。=""方氏饮恨不已,齐令涛虽有些遗憾,却也没有多计较。=""他比方氏看得长远,县主之所以肯出钱。还是看在贾氏的面子上。只要贾氏这个老祖宗活一天,齐令先夫妇就不会对齐令涛一家太苛刻。=""所以,当方氏絮絮叨叨的在他面前咒骂贾氏‘老不死’的时候,齐令涛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了她两个大嘴巴。=""打完了,还恶狠狠的说,“敢咒我祖母?!毒妇,小心我休了你!”=""只把方氏吓得瑟瑟发抖。他这才施施然的转身,优哉游哉的去了新纳的小妾房里。=""方氏气急。却不敢再说什么,独自在屋子里,偷偷的骂了几声老虔婆,又暗骂齐令涛这个没良心的,最后重点骂了一通刚进门的那个小妖精。=""到了齐令涛跟前,方氏却变得异常恭敬。=""大把的银子到手了,美妾拥在怀中,泼妇老妻也老实了,孩子们更是有了差事(掌管齐家产业),齐令涛这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服。=""而这一切都是堂兄带给他的,他如何舍得齐令先走?=""面对齐令涛情真意切的挽留,齐令先微笑的摆了摆手,郑重的交代了一句:“家里若是有了为难之事,可以直接命人去京里报信,切莫与不相干的人牵连不清。”=""齐令先的意思很明白,要钱、要差事,可以找他帮忙,但不要收受来历不明的陌生人的好处。=""这是齐令先在洛阳接连置办产业的另一个原因。他不求齐令涛这些族人给他多大的帮助,但求他们不要给自己拖后腿。=""齐令涛不傻,傻子也做不了齐家的族长,早在齐令先把爆竹作坊交给他打理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堂兄的意思。=""所以,他才会毫无心理负担的去祖宅捞好处。因为他明白,他越是这般,堂兄越放心,给他的好处也就越多。=""“阿兄,小弟没什么能耐,幸亏命好,生在了齐家,有您这个兄长庇护。”=""齐令涛用戏谑的口吻说着许诺的话,“小弟没太大的野心,唯盼下半生能有个富足日子,儿子们能有个出路就好。”=""齐令先定定的看了齐令涛一眼,满意的点了下头,“好,不愧是我的弟弟,你明白就好!”=""洛阳应该不会出事了,齐令涛做大事不成,但约束族人、打理产业还是没问题的。至少齐家的老巢不会被人渗透了。=""就这样,齐令先放心的走了。=""来时紧忙赶路,归时便放缓了速度,一千多里地,有女人有孩子的,太过辛苦也不好。=""半个月后,齐家人的车队才抵达京城。=""“总算回来了~~”=""顾伽罗靠在车厢上,眉宇间满是疲惫。=""“大奶奶,家里有紫苏,她定会照看得妥妥的。而且婢子提前给家里送了信,等咱们到了家里,热水、热饭什么的都是现成的,您好好泡个澡,再踏踏实实的睡一觉便能歇过来了。”=""紫薇知道顾伽罗为何这般,并不是累得,而是因为和大爷的冷战。=""唉,她真是想不通,之前还好好的,大爷大奶奶自三年前去西南开始,两人就没红过脸,那么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如今回到了京城,大奶奶又生了两个姐儿,两人该更加恩爱才是。=""怎么说吵架就吵架呢?=""单单是吵架也就算了,自家牙齿还会咬到舌头,更不用说夫妻了。=""可别人家的夫妻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可大爷和大奶奶吵完架就开始闹冷战。=""这都多少天了,大爷和大奶奶一句话都不说,大爷虽然每日还回来,但也只是过来看看姐儿们,看完孩子就一个人去东厢房。=""大爷是个大男人,自然不好拉下脸来认错,但大奶奶竟是比大爷还要硬气。=""两口子就此成了陌生人,见了面也谁也不理谁。=""紫薇担心,这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久了,万一大爷真的恼了,再、再出去寻花问柳,然后弄回个小妖精来,大奶奶岂不是更要受委屈?!=""就在紫薇胡思乱想的当儿,骑马走在前头的齐谨之已经到了城门口,正四下里寻找管家的身影。=""奇怪,早就给家里送了信,怎么没人前来迎接?=""齐谨之皱眉,恰在这时,一个熟悉的人影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一把抱住齐谨之的大腿,低声哭道:“大爷,不好了,咱们家让人给告了……”=""ps:嘿嘿,谢谢雯雯心心、飞点冰笃_fei亲的月票,谢谢亲们的订阅和推荐,o(∩_∩)o谢谢~~(未完待续……)=""最快更新,阅读请。=""那些曾经以为齐家败落而欺侮过齐令涛的人家,更是慌不迭的前来谢罪,当然了,赔礼自是少不得的。否则齐令涛才可会大度的原谅他们!=""再加上齐令先出钱赎回来的三个产业,齐令涛粗略的算了算。堂兄这次回来,他们家平白多了近六七千两银子的收益呢。=""哦,对了。县主嫂子还无比好心的把贾姝那个赔钱货给接了过去,听说已经给相看好了人家,过些日子便能成亲。=""贾姝成亲的一应费用和嫁妆,也都由县主一人包揽。=""齐令涛的妻子方氏曾经偷偷的计算过,只贾姝一人,县主就花了三千两银子。=""三千两啊,知府家的小姐出阁也未必能有这样的排场。=""贾姝不过一个再醮的弃妇。却能有这样的好运,真真让人眼红。=""方氏不是没打过贾姝嫁妆的主意,奈何贾氏像个护崽子的老母狼。连边儿都不许方氏沾。=""方氏饮恨不已,齐令涛虽有些遗憾,却也没有多计较。=""他比方氏看得长远,县主之所以肯出钱。还是看在贾氏的面子上。只要贾氏这个老祖宗活一天,齐令先夫妇就不会对齐令涛一家太苛刻。=""所以,当方氏絮絮叨叨的在他面前咒骂贾氏‘老不死’的时候,齐令涛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了她两个大嘴巴。=""打完了,还恶狠狠的说,“敢咒我祖母?!毒妇,小心我休了你!”=""只把方氏吓得瑟瑟发抖。他这才施施然的转身,优哉游哉的去了新纳的小妾房里。=""方氏气急。却不敢再说什么,独自在屋子里,偷偷的骂了几声老虔婆,又暗骂齐令涛这个没良心的,最后重点骂了一通刚进门的那个小妖精。=""到了齐令涛跟前,方氏却变得异常恭敬。=""大把的银子到手了,美妾拥在怀中,泼妇老妻也老实了,孩子们更是有了差事(掌管齐家产业),齐令涛这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服。=""而这一切都是堂兄带给他的,他如何舍得齐令先走?=""面对齐令涛情真意切的挽留,齐令先微笑的摆了摆手,郑重的交代了一句:“家里若是有了为难之事,可以直接命人去京里报信,切莫与不相干的人牵连不清。”=""齐令先的意思很明白,要钱、要差事,可以找他帮忙,但不要收受来历不明的陌生人的好处。=""这是齐令先在洛阳接连置办产业的另一个原因。他不求齐令涛这些族人给他多大的帮助,但求他们不要给自己拖后腿。=""齐令涛不傻,傻子也做不了齐家的族长,早在齐令先把爆竹作坊交给他打理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堂兄的意思。=""所以,他才会毫无心理负担的去祖宅捞好处。因为他明白,他越是这般,堂兄越放心,给他的好处也就越多。=""“阿兄,小弟没什么能耐,幸亏命好,生在了齐家,有您这个兄长庇护。”=""齐令涛用戏谑的口吻说着许诺的话,“小弟没太大的野心,唯盼下半生能有个富足日子,儿子们能有个出路就好。”=""齐令先定定的看了齐令涛一眼,满意的点了下头,“好,不愧是我的弟弟,你明白就好!”=""洛阳应该不会出事了,齐令涛做大事不成,但约束族人、打理产业还是没问题的。至少齐家的老巢不会被人渗透了。=""就这样,齐令先放心的走了。=""来时紧忙赶路,归时便放缓了速度,一千多里地,有女人有孩子的,太过辛苦也不好。=""半个月后,齐家人的车队才抵达京城。=""“总算回来了~~”=""顾伽罗靠在车厢上,眉宇间满是疲惫。=""“大奶奶,家里有紫苏,她定会照看得妥妥的。而且婢子提前给家里送了信,等咱们到了家里,热水、热饭什么的都是现成的,您好好泡个澡,再踏踏实实的睡一觉便能歇过来了。”=""紫薇知道顾伽罗为何这般,并不是累得,而是因为和大爷的冷战。=""唉,她真是想不通,之前还好好的,大爷大奶奶自三年前去西南开始,两人就没红过脸,那么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如今回到了京城,大奶奶又生了两个姐儿,两人该更加恩爱才是。=""怎么说吵架就吵架呢?=""单单是吵架也就算了,自家牙齿还会咬到舌头,更不用说夫妻了。=""可别人家的夫妻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可大爷和大奶奶吵完架就开始闹冷战。=""这都多少天了,大爷和大奶奶一句话都不说,大爷虽然每日还回来,但也只是过来看看姐儿们,看完孩子就一个人去东厢房。=""大爷是个大男人,自然不好拉下脸来认错,但大奶奶竟是比大爷还要硬气。=""两口子就此成了陌生人,见了面也谁也不理谁。=""紫薇担心,这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久了,万一大爷真的恼了,再、再出去寻花问柳,然后弄回个小妖精来,大奶奶岂不是更要受委屈?!=""就在紫薇胡思乱想的当儿,骑马走在前头的齐谨之已经到了城门口,正四下里寻找管家的身影。=""奇怪,早就给家里送了信,怎么没人前来迎接?=""齐谨之皱眉,恰在这时,一个熟悉的人影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一把抱住齐谨之的大腿,低声哭道:“大爷,不好了,咱们家让人给告了……”=""ps:嘿嘿,谢谢雯雯心心、飞点冰笃_fei亲的月票,谢谢亲们的订阅和推荐,o(∩_∩)o谢谢~~(未完待续……)="">

第090章 “艳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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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进财,曾经是齐家的奴婢。其父乃齐家世仆,自祖父起便在齐家当差。其母是清河县主的奶姐,陪同县主一起嫁入齐家,后来还曾经做过齐谨之的乳母。

    二十岁的时候,承蒙家主齐大老爷的恩典,曲进财削去奴籍成为良民,先后在柏树胡同、陕西巷等胡同开设了几家茶室、酒肆。

    因其头脑灵光、经营有道,几家店铺的生意很是兴旺,短短几年的功夫,曲进财这个奴仆出身的毛头小子便赚取了大量的银钱,成为京城街面上数得上号的富商,人称‘曲大爷’。

    当然,这些都是官方的说法。

    事实上,许多人都很清楚,曲进财不过是齐家放出来经商的奴才。表面上是风风光光的大商人,事实上却事事听命于主家。

    每年生意所得的红利也全都是主家的,他不过就是个跑腿办事的管事,只是比普通管事体面些罢了。

    这在情况在权贵、官宦人家十分常见。

    朝廷不许官员经商,也不许勋贵们与民夺利,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些豪族世家的老爷们无法亲自出面,便挑一个信得过的奴仆放出去,顶个东家的名头,帮主家打理生意。

    不信你瞧,曲进财父母兄弟总计十几口人,却唯{独他一个人除了奴籍,阖家上下还在齐家当差。

    他的父母现在是齐家极为有头脸的管事,弟弟亦是主母信得过的外院管事。

    就连随后娶的媳妇也是主母清河县主身边得用的大丫鬟。

    ……种种迹象表明。曲进财仍然听命于齐家,他的那些所谓铺面也归齐家所有。

    同理可证,他的所作所为也与齐家脱不开关系。

    现如今曲进财被人一纸状书告到了顺天府。其旧主齐家被问责也在情理之中。

    “杨继业?他不是御史吗,怎么还管起刑事诉讼来了?”

    齐谨之阴沉着脸坐在外书房里,听完管家的回禀,不禁皱起了眉头。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这件事为何会由杨继业捅出来。

    要知道,杨继业出身英国公府。而英国公府和齐家同为四大国公府,彼此表面上没有太多的关系,但实际上四家却是休戚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盟友。

    “此事不能怪他,”

    齐令先靠在椅背上,眼睛微微眯着,似是在沉思。又似是在小憩。低沉的声音幽幽的飘来,“有人盯上咱们四家了,所以杨继业刚从冀中办完差事回来,便被个告状的婢女拦了下来。随后又有好几个壮汉追着她喊打喊杀,杨继业明知道其中有鬼,也只能咬牙接下来。”

    杨继业是御史,要的就是耿直廉明、铁面无私。朝堂上监察百官,私下里遇到不法事也当挺身而出。

    如果杨继业眼睁睁看着拦自己马车的‘可怜女子’被人当街砍杀却袖手旁观。他这个御史也就别做了,若是再被其它御史攻讦。还有可能连累杨家。

    最最要紧的是,如若杨继业真的那般选择,齐家照样脱不开关系。而且还有可能将事情闹得更大。

    与其这样,还不如由杨继业亲自捅出来,至少他能将事态控制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范围内。

    齐谨之很快想明白了其中关节,点了下头,“是我气糊涂了,竟没有想到这些。没错,如果不是杨继业,今个儿咱们一回京,前来迎接的就不是家中的管事,而是顺天府的差役。”

    齐令先没说话,只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齐谨之转头问向管家,“曲大现在怎么样了?”

    管家躬身回道:“曲大已经被顺天府收押,名下的几处茶室也被查封,如今顺天府尹正命人详细搜检几处茶室和曲大在外头置办的宅院。”

    齐令先忽问了句:“顺天府可有正式审理此事?”曲大有没有过堂?有没有受刑?

    管家明白自家老爷的意思,赶忙摇头:“还没有。顺天府尹只是命人取证,曲大也被好好的关押在大牢里。昨儿曲大的婆娘还去看过他,回来禀报说他一切都还好。”

    齐令先勾了勾唇角,“顺天府尹果然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件事背地里另有隐情,所以没有按照常规程序办案,只是压着、拖着。

    齐谨之却皱起了眉头,“父亲,顺天府尹可以拖延,但咱们不能拖啊。前些日子咱们不在京里,那贱婢背后指使者不会发难,可如今……”齐家回来了,有了‘正主儿’,对方若是不发力才怪。

    更不用说齐谨之还是大理寺的官员,到时候找个御史参上一本,将齐谨之和顺天府尹一起拖下水,诬他们一个‘官官相护’,怀疑整个司法机构渎职、违法,大理寺、顺天府为了证明清白,定会不留丝毫情面的审理此案。

    而事件的重点也成功从曲进财转移到齐家身上。

    齐令先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明儿让曲大家的上告吧。”

    齐谨之有些迟疑,“咱自己把事情闹大?”

    “对,左右齐家是清白的,不怕人查,咱们又何必畏畏缩缩的?”

    齐令先睁开眼睛,沉声吩咐管家,“去把曲老实叫来,我有事吩咐他。”

    管家答应一声便退了出去。

    书房里只有父子两个,他们都没有说话,好半晌,齐谨之才庆幸的喟叹一声:“幸好咱们事先有准备,否则这次的坎儿还真不好过。”

    齐令先瞥了眼儿子,没好气的说:“你知道就好。顾氏是个难得的好媳妇儿,明事理、懂规矩,最要紧的是脑子清楚,能帮得上你……这样好的贤妻,你当珍惜!”

    堂堂大丈夫,当胸襟宽广,如今却跟个女人置气,真真丢脸!

    齐谨之被父亲训得低下了头,掩住了眼底的情绪,只听得他闷闷的声音:“儿子知错了,待顾氏从顾家回来,儿子定会跟她好生陪个不是。”

    齐令先满意了,继续与儿子商量对策。

    书房里的父子两个都不知道,他们讨论的顾伽罗,此时正遭遇着一场突如其来的‘艳遇’。

    “对不住,真是对不住,在下的马受了惊,竟冲撞了贵人的马车,在下真是该死……”

    一个玉郎般俊美的年轻人,死命的拉着一匹扑腾的马,白玉似的面容羞红一片,没口子的跟赶车的车夫道歉。

    顾伽罗挑起车窗帘子,随意的扫了一眼。

    但不知是巧合还是蓄意,她看过来时,那年轻人也将目光投向这边,与顾伽罗的视线碰撞在一起……(未完待续……)

    ps:ps:昨天某萨有事出去了一趟,回来的太晚了,木有三更,真是抱歉。今个儿咱们继续哈,还请亲们多多支持哦!

第091章 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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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顾伽罗一回到京城,稍微收拾了家里,便在第二天带着孩子去了顾家。

    顾伽罗如此急迫的回娘家也是有原因的。

    顾家的定海神针顾老爷子在辽东带兵,一冬天击退了好几拨小股鞑子的进犯。直到现在,辽东边境还没有彻底安定下来。

    顾崇也只有继续呆在那里。

    顾伽罗担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最近一段时间里,不知从哪里传出些怪话:顾崇带兵几十年,是经验丰富的老将,可为何连一小撮鞑子都不能彻底击退?

    这里面分明有问题。

    有些人甚至还暗搓搓的怀疑顾家在养匪自重。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说出‘养匪自重’四个字,当年齐家被抄没前,也有御史弹劾齐令先、齐令源养匪自重。

    特别是齐勤之射杀安宣抚使嫡长子的事,更是被人拿来反复讨论。

    在那些人看来,齐勤之之所以当众杀死安家大少爷,绝非是为了什么争风吃醋,而是蓄意挑起西南大营和夷族的矛盾。

    武将嘛,唯有打仗的时候才能彰显其存在的价值,也唯有战功才能升官发财。

    奈何大齐承平日久,除了边境上偶有小范围的冲突外,并没有太大的仗可以打@ 。

    齐勤之求功心切,西南明明没有战争,他便自己动手制造了一个。

    果不其然,他刚把安家大少爷杀掉,西南的数十家归顺朝廷的土司、头人们纷纷起兵造了反。整个西南乱成了一锅粥。

    最后,朝廷给齐家定罪的时候,这一条也被稳稳的扣在了齐勤之的头上。

    除了齐家。几年前也有人弹劾卫国公,没有明说‘养匪自重’,但字里行间却充斥着对萧家肃清海防能力和力度的质疑。

    自古至大齐,朝廷对海洋的认知都不十分彻底,与海防什么的也没有概念。

    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大齐是天朝上邦,鞑子、土夷还有倭寇什么的不过是化外之民。癣疥之疾,根本不足以对大齐造成什么威胁。

    可萧家镇守海防这么多年,东海沿海却年年发生倭寇上岸洗劫渔村的惨事。这是什么原因?

    摆明就是萧家镇守不利,或者根本就养匪自重。

    幸而卫国公府平日里十分低调,又是宗室,圣人才没有把那些弹劾当回事儿。

    那时。四大国公府里。唯有英国公府和赵国公府没有受到攻讦。

    但现在……是要轮到顾家了吗?

    顾伽罗听了那些谣言,心里如何不急?

    只是那时她在洛阳,鞭长莫及,唯有时常给家里写信,提醒父亲守紧门户、约束族中子弟,切莫让人钻了空子。

    好不容易回到了京城,顾伽罗哪里还等得及,若不是规矩不允许。她恨不能回来的当天就回顾家。

    “香儿,你无须担心。家里一切都好。你祖父那儿也没什么事。”

    顾则安见女儿着急忙慌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他知道女儿记挂家里,关心则乱,却忘了顾家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顾家曾经遭遇大祸,顾崇作为当年事件的当事人,危机意识十分强烈。

    早在二十多年前,顾家便开始布局,顾崇亦是四大国公中最先向皇帝、向朝廷示弱的人。

    且顾家一直有意识的往文官集团靠拢,顾则安身为世子,先后娶了两个出身书香门第的妻子。

    元妻冯氏,乃已故冯大学士的掌珠;继室宋氏,则是翰林院掌院的嫡次女。

    不管是冯家还是宋家,都是文官集团的中坚力量,顾则安的两个岳父亦是桃李满天下的大儒。

    虽然两位老人都已经故去,但关系还在,只要顾家没有做出叛国谋逆的事,冯、宋两家便不会坐视顾家被文官攻击而不管。

    所以,顾则安根本就不怕坊间的流言。

    “可是,女儿总有种不好的预感,齐家出事了,萧家也曾经被人问责,杨家对西北太过重要,朝中暂时无人敢对他们家下手,剩下的就只有咱们家了啊!”

    顾伽罗还是无法放下心来,“尤其祖父和二叔还在辽东,稍有不慎便会被人抓住把柄。父亲,咱们决不能放松警惕啊。”

    而且顾家的姻亲徐家刚刚被圣人收拾了,顾琳这个未亡人还在顾家住着呢,如果这事也被有心人利用,顾家极有可能会有麻烦。

    顾则安抚了抚女儿的头,慈爱的笑道:“只是些坊间的流言,御史不是还没有发动吗?好了,不要苦着张脸了,免得吓坏了我的小外孙女们。对了,博衍呢,他怎么没陪你一起过来?”

    顾则安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起了齐谨之。

    顾伽罗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但她很快恢复了过来,扯了扯嘴角,“家里出了点儿事,他正跟父亲商量对策呢。”

    顾则安皱眉,“可是那个婢女当街告状的事?”

    顾伽罗点头,“那婢女状告曲进财,而曲进财是大爷的奶兄弟。不过应该没什么大事,曲进财早已脱了奴籍,在律法上,跟齐家并无关系。”

    顾则安表情凝重,“恐怕没这么简单,这样,你现在就回去,先听听亲家的意见。”

    “父亲~~”顾伽罗还想说什么,却被顾则安催促着离开了顾家。

    本来顾伽罗还想去看看顾琳,结果父亲根本就不给她停留的时间,迭声让宋氏把幸福姐妹抱来交给顾伽罗……顾伽罗母女三个就这样被利索的‘扫地出门’。

    路上,顾伽罗满腹心事,情绪有些低落。

    偏半路上还遇到一匹受惊的疯马,险些撞到她的马车,顾伽罗愈发气恼,掀帘子想看看罪魁祸首的是谁,不想却看到一个俊美非常的年轻男子。

    唔,顾伽罗也算见多识广了,见过的俊男美女不知凡几,可眼前那男子的相貌还是让顾伽罗惊艳了一把。

    直到此时,顾伽罗才真正相信‘倾国倾城’的相貌是存在的,看杀卫玠绝不是古人的夸张。世间确实有这种绝世的美男子。

    顾伽罗是个颜控,看到美型的生物就禁不住多看了一眼。

    顾伽罗欣赏的目光,不想落在车外那男子的眼中,却变成了‘痴迷’。

    他脸上依然挂着和煦儒雅的笑容,但心里已经在得意了:又是一个被皮相所迷惑的庸俗女人,哼,顾氏伽罗,你也不过如此嘛。

    他又忍不住的猜想,如果他的‘好兄弟’知道自家女人是个水性杨花的人,会有怎样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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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2章 兄弟

    齐谨之在萱瑞堂陪父母用过晚饭,回到沉香院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庭院中、游廊下灯火明亮,齐谨之孤单的影子在地面上缓缓移动。

    往常他都是在沉香院,与顾伽罗一起用饭。

    安静的用过饭食,夫妻两个便相对而坐,说一说白日里的新闻,讨论一下家中的庶务,气氛很是融洽。

    可最近几天,齐谨之和顾伽罗陷入了冷战之中,两人都是硬脾气,谁也不肯先退让。

    踏进熟悉的小院,齐谨之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忽然回想起在书房时父亲对自己的训诫,他抹了把脸,大步走向正房。

    但还不等他踏上正房门前的台阶,便听到一阵此起彼伏的哭声。

    是幸姐儿和福姐儿!

    齐谨之微惊,因为女儿们的哭声很不对劲,嗓子都有些嘶哑了。

    莫非孩子们病了?

    还是出了什么事?

    齐谨之快步奔向西厢房,一把推开房门,急吼吼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幸姐儿和福姐儿为何哭得这般厉害?”

    他的一双眼睛凌厉的扫过房间,拼命搜寻孩子们的影踪。

    结果却发现顾伽罗和几个**母正吃惊的望着他,幸福姐妹则已经哭得小脸儿通红。

    齐谨之没有看到顾伽罗等几人的表情,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女儿们身上,见她们哭得这般可怜。心疼不已,快走几步来到近前,急声问道:“怎么了?幸幸和阿福是生病了?还是受了委屈?”

    顾伽罗率先回过神来。摇了摇怀里的福姐儿,嘴里‘哦哦’的哄着,根本不理齐谨之。

    还是福姐儿的**母梁妈妈乖觉,赶忙回道:“大爷请宽心,姐儿们没有生病,也没有受委屈。”

    “胡说,好好的她们怎么会哭?”还哭得这么惨?!

    齐谨之一听这话便不禁怒气上涌。瞪了**母一眼,仿佛在说:合着不是你的孩子,你不心疼啊。

    他想要怒斥**母不尽心。又怕声音太大吓着孩子们,便压低嗓音训斥了一句。

    梁妈妈知道齐谨之这是心疼孩子,倒也没有委屈,继续恭敬的回道:“好叫大爷知道。姐儿们是长牙了。有点儿发炎,所以才会哭闹。大奶奶已经请燕大夫瞧过了,说并无大碍。”

    齐谨之这才知道自己乱发脾气、骂错了人,但身为主子,就算错了也不可能给奴婢们道歉。

    他神情略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旋即被梁妈妈的话题吸引住了,“小丫头们长牙了?她们姐妹两个都长了?”

    梁妈妈和赵妈妈齐齐点头,她们脸上毫无意外之色。七八个月的孩子,也该长牙了。这很正常啊。

    但头一次做人爹爹的齐谨之却不知道,十分新奇的蹲下/身子。伸手擦去福姐儿小脸上的泪水,然后探出食指伸进了福姐儿的嘴里。

    “啪!”

    顾伽罗手疾,用力抽了齐谨之的手背一下,没好气的骂道:“你洗手了吗?刚从外面进来,一头一身的灰土,脏死了,还把手往孩子嘴里塞?!”

    齐谨之摸了摸发红的手背,讪讪的说道:“我、我这不是关心孩子们嘛,我也没干什么啊,就是、就是想看看丫头的小牙冒出来了没有!”

    顾伽罗丢给他一个白眼,“丫头们原本就有些发炎,你还把脏兮兮的爪子往她嘴里放?”

    骂完了,又觉得自己骂得有些过分,顾伽罗习惯性的缓和了语气,叹道:“知道你心疼孩子,可也不能胡来。”

    “是是是,大奶奶教训的是,都是我不好。”

    齐谨之连连点头,从赵妈妈手里接过幸姐儿,学着顾伽罗的样子,轻轻晃着,“哦、哦,阿爹的幸幸最乖了,不哭哈,不就是长牙嘛,这是好事。等你的小牙牙长出来后,就能吃好吃的肉肉了。到时候,阿爹让厨房给你做好多好吃的……”

    顾伽罗听到齐谨之在说傻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真是个傻爹!

    齐谨之耳朵尖,没有错过顾伽罗的轻笑,他抱着孩子凑到她身边,轻声问:“阿罗,我们不要再置气了,可好?”

    顾伽罗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还在冷战。脸上的笑容顿时敛去,咬牙说:“谁跟你置气了?哼,我顾伽罗可是个罪人,哪敢跟大爷您置气?”

    齐谨之认真的看着顾伽罗,“阿罗,我错了,不该提那件事。我发誓,自此以后,我再也不提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顾伽罗眼睛有些酸涩,却倔强的忍住了,她用力撇过脸,“……哼,发誓?我不信!”

    齐谨之腾出一只手,搬过顾伽罗的脸,直视她的双眸,“阿罗,那天是我气糊涂了,口不择言,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混账话。这些天我一直都在后悔,只是不知该如何跟你说……阿罗,好歹看在孩子们的面子上,你就饶过我这一遭吧。你看,幸幸都在替我伤心呢。”

    齐谨之故意将女儿挡在自己面前,幸姐儿许是哭累了,张着小嘴,瞪着乌溜溜、水汪汪的大眼,委屈的看着顾伽罗。那小模样,别提多可怜了。

    顾伽罗的心一下子就变得柔软起来,伸出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大女儿的脸颊,而后给齐谨之递了个狠狠的眼神。

    齐谨之看到分明,顾伽罗虽还些不甘,但已经不再跟他置气了。

    他打蛇随棍上,再向顾伽罗的方向挪了挪,直接肩并肩的靠在了一起。他低低的说道:“阿罗,咱们和好吧。瞧,女儿们多么可爱,为了她们,咱们也要好好的。”

    顾伽罗低头,没说话,轻轻的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冷战二十多天,小夫妻终于和好了。

    第二天清晨,齐家门房收到了一份拜帖。

    “噫?是萧老弟送来的。”

    齐谨之看了拜帖,赶忙命人叫来投贴子的人,“你家少爷好长的耳朵,我这儿前脚刚回来,他后脚就知道了?”

    语气带着戏谑,却也证明了他和萧罡的关系很亲近。

    萧家的仆从自然是懂得,忙笑着回:“好叫大爷知道,自从您去了洛阳,我们家少爷便十分惦记。每隔几日便会遣人去城门口询问,眼巴巴的盼着您早些回来呢。所以,刚收到消息,便立刻打发小的来投贴子。为此,我们家老爷还训斥了少爷,说他太失礼了,少爷却说您不会在意——”

    “哈哈,四正说得没错,我确实不会在意,自家兄弟嘛,根本不需要那么多虚礼!”

    齐谨之爽朗的哈哈大笑,显然对萧罡小老弟十分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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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 手足和衣服

    “大爷,何事这般高兴?”

    顾伽罗很奇怪,隔着书房老远就听到了一阵‘皇阿玛’似的夸张笑声,她一个没忍住,踱步走了进来。

    “哈哈~~阿罗,是、是萧兄弟,哈哈……”

    齐谨之根本止不住笑声,跟顾伽罗打了个招呼,含糊的回了一句。只是他这回答就跟没说一样。

    顾伽罗愈发疑惑了,缓步走到书桌前,穿着新换的春装,水绿色曳地长裙轻轻在青石地板上滑过,荡出层层波纹,霎时好看。

    早在顾伽罗出声进门的那一刹,萧家来的那小厮便慌忙退避到了一旁,躬身低头,十分的规矩。

    不过低垂的两只眼睛却滴溜乱转,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的一切。他自然没有忽略在自己眼前滑过的那道倩影。

    啧,这就是齐家的大奶奶顾氏?果然名不虚传啊,还没看到脸呢,只看这窈窕的身段和标准的走姿,就可以判断这位是个妥妥的世家贵女。

    希望她的相貌也如传说中的那般上乘,否则还真是委屈了自家少爷咧。

    小厮老实本分的脸上浮现出猥琐的表情。

    “萧兄弟?什么萧兄弟?大爷新结交的朋友?”

    顾伽罗根本没有留心书房还()有个外人,来到齐谨之身边,好奇的问道。眼光忍不住扫了齐谨之手上的拜帖一眼,眉头轻蹙:“萧家?哪个萧家?”

    萧乃大齐国姓,京中姓萧的人家许多。如果没有特别说明,顾伽罗还真不知道是哪家。

    齐谨之笑着说道:“兵部侍郎萧大人的公子,姓萧名罡。表字四正。谢家喜宴时,我恰巧与他同席,闲聊了几句才发现竟是故人之后。阿罗,我给你说啊,咱们齐家和他们萧家是世交,三四辈子的交情咧。”

    顾伽罗的眉头没有舒展:“兵部侍郎萧大人?哦,莫非是萧道宗萧大人?我听闻他曾经在英国公麾下效力。只是不知咱们齐家何时与他家有来往?”

    既是三四辈子的交情。为何她这个当家大奶奶一点儿都没听说过?

    反倒是听说了不少萧家待英国公府如何恭敬的传闻。

    顾伽罗随口说着,她没有觉察,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太对。仿佛在怀疑萧罡故意拿‘世交’做文章,接近齐谨之是另有所图。

    说得难听些,就是怀疑萧家在攀附齐家!

    立在一旁的萧家小厮顿时捏紧了拳头,全然没了方才yy顾伽罗相貌时的轻松随意。若不是理智提醒他不得坏了少爷的大事。他早就跳起来怒斥顾伽罗胡说了。

    他没发作。齐谨之却不高兴了。

    他敛住笑容,不悦的对顾伽罗说:“你嫁入齐家才几年?齐家故交旧部遍布天下,就是我也有偶尔疏漏的,你还能全都知晓不成?”

    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

    说完齐谨之就反应过来了,赶忙挤出一抹笑,好声好气的描补:“阿罗,萧罡的祖父曾经在齐家军待过几年,是父亲一手提拔上来的。早些年两家甚是亲密。但随着萧大人的外调,两家才渐渐没了联系。我也是听父亲随意提了那么一句。方知有此事,你、你不知道很正常。”

    萧家小厮的眼底闪烁着精光:咦,有问题,齐谨之和顾氏之前似乎并不如传说当中的‘恩爱’呢。

    顾伽罗听了齐谨之那句略带嘲讽意味的反问很是生气,但碍于在书房,她不好发作。

    随后又听他放低身段跟自己好言解释,胸中的郁气这才消散了一点儿,她深深吸了口气,生硬的说:“原来是这样啊,如此妾身就放心了。方才妾身还以为是自己脑子笨,竟漏了这么一位世交。看来大爷这儿还有事,妾身就不打扰了。”

    说罢,根本不给齐谨之说话的机会,她竟直接转身离去。

    咯吱咯吱~~咔嚓咔嚓~~~

    安静的书房里,空气都要凝结了,萧家小厮除了自己的心跳声,还隐约听到了咬牙齿的声音,和手指骨节的脆响。

    他料定,此时齐谨之肯定非常气恼。

    偷偷撩起眼皮瞥了一眼,小厮果然看到了齐谨之阴沉的脸色。

    好一会儿,齐谨之才缓过劲儿来,仿佛刚发现萧家小厮还没走,道:“哦,对了,我还没有回复呢。这样吧,今天下午我邀请萧兄弟去百味楼吃酒。”

    “百味楼?呵呵,齐谨之竟然没有同意我去齐家拜访,反而邀我去酒楼?”

    萧罡听完小厮的回禀,水波潋滟的双眸中闪过一抹玩味。

    “少爷,小、小的猜测,齐家大爷之所以这么做,主要还是担心万一邀请您去了齐家,他的那个大奶奶会给您撂脸子。”

    小厮觑着萧罡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

    “哦,这话怎么说?顾氏不是最通情达理、贤良淑德的女子吗?怎么会像个没规矩的乡间蠢妇那般给客人使脸子?”

    萧罡其实已经猜到了原因,无非就是齐谨之和顾伽罗吵了一架,原本恩爱的夫妻间有了裂痕。

    顾伽罗恼怒齐谨之,恨屋及乌,自然不肯待见齐谨之的‘好兄弟’。

    “好叫少爷知道,那位顾大奶奶……”

    小厮口齿伶俐,巴拉巴拉几句话将自己在齐家书房看到的一幕说了出来。还加上了自己的猜测:“小的总觉得齐家大爷夫妇似有不睦,顾大奶奶说话夹枪带棒,齐大爷对顾大奶奶也不甚耐烦……”

    小厮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还详细描述了齐谨之的种种强忍的表现。

    萧罡俊美不似凡人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嘲讽,果然,再恩爱的夫妻,一旦吵过架,闹过矛盾,就不会像过去一样亲密。

    而且萧罡还有种感觉,齐谨之和顾伽罗的‘和好’,极有可能是迫于长辈的压力。齐谨之可是个骄傲的人,如今却被人按着脑袋跟个女人道歉,他心底对顾氏定是存了不满。

    至于顾氏,恐怕也没有真正的原谅齐谨之,否则她就不会质疑齐谨之的朋友。

    好,非常好,齐谨之和顾伽罗之间的矛盾越大,才越有助于自己计划的开展。

    萧罡摸着下巴,笑得如同狐狸一般狡黠:待会儿去了百味楼,他要好好的与‘齐大哥’谈谈,告诉他何为手足,何为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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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4章 酒后吐真言

    人常说‘借酒消愁愁更愁’,这话一点儿都不错。

    百味楼的清幽雅间里,齐谨之和萧罡推杯换盏,不知不觉中,小半坛惠泉酒就进了齐谨之的肚子里。

    原本还自信张扬、谨慎持重的齐谨之,在酒精的控制下,瞬间变成了个话唠,絮絮叨叨的跟好兄弟诉说着家里的烦心事。

    “……她当初做了那么丢人的事,我、我都大度的原谅了她,结果她还——”

    齐谨之双眼迷离,满脸通红,呼出的气都带着浓浓的酒味。

    萧罡殷勤的给他斟酒,低沉、磁性的声音如同电台午夜档谈心节目的主持人,一步步的引导、暗示,企图让齐谨之说出更多的心里话。

    “齐大哥,小弟没有见过大嫂,但听京中长辈和旧友们说,大嫂是个难得的贤良淑德的女子……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萧罡貌似劝说,实则在煽风点火。

    果然,齐谨之一听这话,用力拍了下桌子,有些疯狂的骂道:“什么贤良淑德?狗屁误会!我告诉你,一切都是假的,假的。若不是、若不是看在、嗝~~”

    齐谨之响亮的打了个酒嗝,醉意盎然的双眼有一瞬的呆滞,旋即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抓起酒盅,跐溜跐溜的()喝起了酒,不再说一个字。

    萧罡眼中闪过一抹异彩,好个齐谨之,喝了如此烈性的‘千年醉’,问及关键问题时。竟还能存有一丝警戒。

    “大哥,慢些喝,别呛着了。”

    萧罡关切的劝着。然后故作不经意的问了句:“大哥,方才你说大嫂有要事出去了?唉,真是遗憾,本来小弟还想亲去给伯父、伯母请个安,顺便拜会一下大嫂呢。”

    齐谨之与萧罡刚见面的时候,为了解释为什么没有邀请萧罡去家里、而是来百味楼,齐谨之便含糊的说了句。“实在不巧,你大嫂竟一早出了门,家里且还乱着。愚兄恐慢待了你,便想着索性来酒楼吃杯酒,再叙叙话。”

    这谎话说得实在不怎么高明,慢说萧罡已然猜到了真想。就算是不知内情的人听了。也不会相信。

    但萧罡却一脸天真的相信了,还直说,“果然不巧,还想着给嫂子问了个好,然后再去瞧瞧侄女们呢。”

    若是别的男人说这话,就显得太过失礼,估计凡是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张口就说去给好友的老婆打招呼。

    萧罡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他和齐谨之可是一见如故的好兄弟。两家又是世交,通家之好。男女大防什么的根本不必在意。

    齐谨之听了也确实没有多想,还觉得萧罡这小老弟通情达理,不愧是他看重的人。

    这会儿听萧罡提到此事,在酒精的刺激下,齐谨之没好气的说:“什么要事?不就是去巴结、巴结贵人了嘛……哼,她、她就是仗着那人的权势,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害得、害得我堂堂齐家大爷像个小厮一样的供着她。四、四正,你知道的,我、我齐博衍曾经统领上千人马,是铁血战场上摔打出来的,结果现在却——”

    齐谨之醉得厉害,舌头都大了,说起话来含含糊糊、断断续续的。

    萧罡却神奇的听明白了:今天顾伽罗去静月庵给妙真大师请安去了,妙真大师果然待顾伽罗极好,多次帮齐谨之扫清了仕途上的障碍。但很显然,齐谨之并不领情,至少在心里,他对自己‘依靠妻子’这件事是极为反感、甚至痛恨的。

    这是男人的通病,尤其是本性骄傲的男人。

    一方面,他们迫于现实,不得不接受女人的帮助,表面上还要做出感激涕零的模样;另一方面,他们又无比痛恨这种‘施舍’,觉得伤了自尊,一时不能发作,却在心里留下了一根毒刺。

    天下太平时,自是平安无事。

    可一旦这个男人翻了身,他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那个曾经全心帮助他的女人。

    齐谨之也没有免俗,至少萧罡在齐谨之的身上感受到了那种憋屈又暗恨的复杂情绪。

    “四正,哥、哥哥告诉你一句话,千万、千万别找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妻子,太、太特娘的窝囊了。”

    齐谨之的身子开始往桌子下面滑,嘴里不清不楚的嘀咕着。

    萧罡赶忙起身扶住齐谨之,将他拖拽回椅子上,“大哥,你醉了。小弟这就命人送你回去吧。”

    “我、我没醉,谁、谁说我醉了?四正,你太小瞧你大哥我了。我、我可是军中有名的‘千杯不醉’,哈哈,今个儿喝地痛快,咱们继续喝!”

    齐谨之软软的趴在桌子上,手却极力的挥舞着,嘟嘟囔囔的喊着醉话。

    千杯不醉?

    萧罡瞥了眼酒壶,唇角勾起,一杯‘千年醉’就抵得过百杯、乃至千杯,齐谨之足足喝了好几杯呢。

    换成普通人,这会儿早就醉的不省人事,齐谨之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十分了不起了。

    足见齐谨之的心性非常人所能比拟啊。

    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做他的对手,萧罡暗暗的点了下头。

    “大哥,你真的醉了,小弟扶您起来吧。”

    萧罡将齐谨之的胳膊架到自己脖子上,咬紧牙,使出浑身的力气,才堪堪将瘫软如泥的齐谨之抬起来。

    萧罡扶着齐谨之,艰难的往外走,嘴里忍不住的说:“唉,都怪我,见到大哥太高兴了,竟没有劝着您……大哥家里还有事呢,实在不该喝醉酒,万一让伯父看到了,肯定会觉得我不懂事。大哥,小心,小心门槛!”

    家里有事?

    齐谨之醉醺醺的大脑里被塞进这几个字,他迷迷糊糊的说:“对,最近家里确实有些麻烦。都怪那贱婢,胆大包天,居然敢状告主子。不过还好,曲大是个谨慎的人,哈哈,想必早就将事情都处理干净了。就、就算是锦衣卫来调查,也、也调查不出什么来。”

    齐谨之头歪在萧罡的肩膀上,一根手指抵在唇间,夸张的‘嘘’了一声,神秘的说:“不过这是秘密,四正,你可要替哥哥保密啊。”

    萧罡神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乖巧的点头:“大哥放心,小弟肯定不会乱说的。”

    齐谨之点了下脑袋,“那、那就好。哈哈,哥哥还想看那些裹乱的御史上表弹劾呢,齐家蒙受不白之冤,圣人和太子才会心疼……四正啊,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太子、太子根本就不是赵耿找到的,而是、而是我齐家花大力气在山林子里救回来的——”

    萧罡先是一惊,旋即大喜:他竟听到了这样一个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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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章 练手

    “幸幸和阿福正在长牙,有点儿发炎,两个丫头整日里哭闹不休,我怕扰了大师的清净,便没有将她们带来。”

    顾伽罗盘腿坐在静室里,柔声对妙真大师说道。

    “不要紧吧?可有请太医瞧过?”

    妙真关切的问道。她还没有见过两只小包子,但对她们的关心并不少。要知道,当初顾伽罗怀孕的时候,妙真又是找稳婆、又是找**母、又是送药材的,着实做了许多。

    尤其是顾伽罗意外难产的时候,正是妙真送去的稳婆拿出祖传的秘方,这才保住了两个孩子的性命。

    否则,当日夭折的就不只是一个小儿子了。

    ‘多子丸’有多么霸道,顾伽罗曾命人详细打听过。

    知道那些后,她先是胆战心惊,接着是痛恨,最后全都化作了庆幸。

    幸好有妙真大师事先准备!

    顾伽罗不止一次的在心里感激这位长辈。

    所以,她才会对妙真这般真心托付。

    即便发现她利用了自己,并且险些将顾、齐两家拖入皇室的旧年恩怨,顾伽罗也没有真的责怪她,更没有恨她。

    因为顾伽罗欠人家至少一条人命啊。

    “大师放心吧已经请我们府上的供奉燕大夫瞧过了,说是没什么大碍。”

    顾伽罗笑着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

    妙真虽然出家做了尼姑,但骨子里并不信什么神佛。但这会儿。还是忍不住念了声,“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顾伽罗从身侧拖过来一个包袱。轻轻推到妙真面前,“来去洛阳的路上,闲着无聊,我便做了些针线。我的能耐大师也知道,呵呵,勉强能看……您试试,看看合不合心意。”

    顾伽罗没说那些客套话。反而像个寻常晚辈给挚亲长辈做了衣服,不必自谦,不必表功。就是请长辈收下她的心意。

    妙真最喜欢顾伽罗的就是这一点——赤城!

    毫不夸张的说,妙真在顾伽罗的身上看到了女儿的影子。

    “是细棉布做的?”

    妙真解开包袱皮儿,露出素白的细棉里衣和袜子,叠的整整齐齐。还有淡淡的清香。

    针脚什么的就不必看了。正如顾伽罗自己说的那般,她的女工水平不高,顶多及格。

    “正是,是我庄子上自己种的棉花,专门请熟练的女工纺织而成,最是放心不过,”绝对不会出现被人动手脚的情况。

    顾伽罗自信的笑道。

    妙真微微颔首,“你办事。我放心!东西我便收下了。放心吧,我既收了你的心意。就不能亏着你。”

    妙真故意说着玩笑的话,冲着身边的萧妈妈使了个眼色。

    萧妈妈会意,起身将包袱重新包好,妥善的拿到里间收好。她出来的时候,手中托着个小匣子。

    “咱们相识一场,是老天爷给的缘分。早就想给你过个生日,偏偏总也不凑巧。前些年你在西南,跟京城隔着两三千里路,送个东西都不方便,更不用说帮你摆个酒、设个宴了,”

    妙真对顾伽罗说话,目光却落在了那匣子上,幽幽的说:“你好不容易回来了,今年偏又……唉,罢了,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生辰礼物。收下吧!”

    “您老又给我送了什么好东西?”

    顾伽罗故作好奇的掀开匣子看了一眼,却见是一沓契纸,“这是——”

    妙真没多说什么,只吩咐顾伽罗收好。

    顾伽罗也没有当场打开那些契纸,轻轻合上匣子,直起身子,变盘膝而坐为跪拜,恭敬的行礼:“多谢大师!”

    妙真伸手拉起了她,两人又说了些家长里短的闲话。

    眼看着日头西斜,顾伽罗便准备告辞了。

    妙真忽然低声说了句:“阿罗,你的心意我都明白。所以,那件事我就没有多干涉,但,记住我的一句话,切莫轻敌,‘他’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顾伽罗表情有一瞬的呆滞。

    妙真没有看她,双眼望向窗外,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当年四王、六公、十八侯,何等的显赫,如今却凋零得不成样子。似我这样的外人尚且忍不住叹一声‘可惜’,不知那些落败的后人们又有怎样的感慨。”

    顾伽罗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脸色瞬间一变,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抱着匣子,屈膝,缓缓行了个礼,无声的表示感谢。

    妙真笑了,目送顾伽罗离开静室。

    “主子,咱们真的不插手吗?属下已经发现了几条线索,多派些人手,属下定能查出‘他’的真面目。”

    萧二无声无息的闪了进来,低声问道。

    “不急,这才刚开始,先让阿罗他们好好玩一玩儿,权当给她练练手。毕竟,以后那些我要慢慢交到她的手上。”唯有顾伽罗变得更强,妙真才能更放心。

    马车出了山门,穿过蜿蜒的山路,顺着官道直奔京城。

    赶在宵禁前,顾伽罗一行人回到了京城。

    马车刚刚驶入文昌胡同,便迎面遇上了一辆陌生的马车。

    车夫没在意,扬鞭赶着马车朝齐家而去。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那辆马车的目的地居然也是齐家。

    “咦?那、那不是大爷吗?他好像是喝醉了!”

    紫薇扶着顾伽罗下车,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禁惊呼出声。

    “大爷?”

    顾伽罗转过头,正好看到萧罡艰难的扶着齐谨之,哥儿俩摇摇晃晃,几次都险些跌倒。

    顾伽罗抽了抽鼻子,嘶,好浓的酒气!

    “小子姓萧名罡,乃齐家大爷的好友,特意送齐兄回来。敢问这位是?”

    萧罡好容易站稳了,他本身并没有喝醉,奈何搀着个酒鬼,那酒鬼又是个精壮的成年男子,萧罡略显单薄的身板儿根本就扛不住。

    额头上早已布满了汗珠,萧罡顾不得擦汗,冲着顾伽罗就是一偮。

    顾伽罗冲着紫薇点了点头。

    紫薇会意,上前一步行礼道:“奴婢见过萧公子,这是我家大奶奶,多谢公子送我家大爷回来。”

    说着,紫薇又是一礼。

    “原来是嫂夫人,小弟失礼了,还请嫂夫人宽恕则个。”

    萧罡十分不好意思,低头不敢看顾伽罗,“今日与齐兄小酌,不想竟……都怪小弟,与齐兄聊得太尽兴,一时不察,竟多饮了几杯,我、我——”

    顾伽罗却好似没有认出萧罡,淡淡的说了句,“萧公子无需自责,我家大爷的脾气我知道,怪不得您!天儿不早了,萧公子也累了这半日,我就不多留了。来人,送客!”

    这是要赶人的节奏啊。

    被人当成了恶客,萧罡窘迫万分,慌乱的冲着顾伽罗拱手谢罪,然后见齐家的下人们搀扶着齐谨之进了齐家,这才丢下一句‘告辞’,便飞快的钻进马车,一溜烟儿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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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6章 交锋开始

    “……事情就是这样,父亲,您看他的话可信吗?”

    萧罡长身立在自家的书房里,俊美的容颜上满是沉着、自信,丝毫没有方才在齐家门前的腼腆、慌张。

    “四正,你觉得可信吗?”

    萧道宗站在南窗前,背对着儿子,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的一丛紫竹上。

    京城刚刚下过一场春雨,原本浮游着沙尘的灰蒙蒙的天空被雨水冲刷得干净明亮,干燥的空气中多了些水汽,那挺拔的紫竹愈发颜色鲜亮。

    “这?”

    萧罡沉吟片刻,反复回想着齐谨之的一言一行,以及暗探反馈回来的消息,最后缓缓说道:“儿子有些信,又有些不信。”

    “哦?说来听听!”

    萧道宗依然没有回头,也就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说话的语调也没有起伏,根本分辨不出他的喜怒。

    萧罡认真的说:“父亲,齐家传出消息,说齐谨之和顾氏因琐事而吵架,这事我觉得不太可信。他们,唔,怎么说呢,儿子觉得,他们两人并不是普通的夫妻,顾氏也非寻常内宅妇人。当年齐谨之在西南的许多事,背后都有顾氏的影子。儿子猜测,顾氏不仅仅是齐谨之的妻子,还是他的合作伙伴!”

    说~ 得再夸张一些,顾伽罗极有可能是齐谨之的谋士,乃至良师益友。

    “这样的夫妻,曾经共同经历过生死,又一起经营下偌大的产业。他们的关系定然十分牢固,又岂会轻易被一点点小事就打垮了?”

    至少萧罡是不太相信的。

    “这么说,你觉得齐谨之夫妇是在演戏?”

    萧道宗的语气仍旧平缓。

    萧罡点头。又摇头,“儿子尚不能确定。虽然齐谨之夫妇的关系坚不可摧,但世间最难控制的就是人心。尤其是女人,根本不能用常理来判断。有时候,她们为了所谓的‘爱情’会不顾一切。大局什么的,也全然不会放在眼里。”

    萧罡完美的双唇勾勒出嘲讽的弧度,显然。他对那些‘为爱痴狂’的女子非常看不起。

    “顾氏确实能干,在齐家的地位也很高。可是成亲四载,她却只生下了两个儿女。呵呵。齐谨之是顶门立户的嫡长子,膝下岂能没有继承人?”

    萧罡眼眸中闪过一抹奇异的亮光,“儿子特意找到了当日为顾氏接生的稳婆和医女,据她们说。顾氏生产时是难产。元气大伤,想要再生孩子就不怎么容易了。妇人们的见识最是浅薄,一旦自己没有儿子,就会担心丈夫会纳妾蓄婢,担心庶出子女的出现。”

    齐谨之真若是有了庶子,顾伽罗定会生出危机感。

    别看萧罡年轻,还没有成亲,但他对女人却非常了解。万一齐家出现了这种情况。顾伽罗和齐谨之的关系便会出现裂痕。

    萧罡知道,再精明的妇人。一旦牵扯到子女的问题上,也不免落入俗套,不免有了自己的小算盘。继而与丈夫离心。

    因为她会担心,唯恐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一切会便宜了狐狸精生的小贱种。

    这样的事,大家族里并不罕见。

    萧罡总结道:“所以,顾氏为了一个女人跟齐谨之吵架,也不是不可能。”而顾氏愈在意这个,愈表明她有了私心,不再事事为家族、为大局考量。

    如此势必与齐谨之产生冲突,夫妻成陌路,则是早晚的事情。

    “你说了这么多,结论就是无法确定齐谨之是否可信?!”

    萧道宗的话里听不出喜怒,他淡淡的问:“那你可有法子去验证一番?”

    “自然有!”萧罡挺起腰杆,无比自信的说:“父亲放心,儿子这几日便会去齐家试探。另外,齐谨之酒后说出的两件事,也可以当做旁证。”

    “说仔细些!”

    “是。据齐谨之说,‘曲进财事件’确有其事,但所有的痕迹都被齐家暗地里清除掉了。而齐家隐忍不发,为得就是将此事闹大。”

    萧罡侃侃而谈。

    “齐家的奴才惹出了大祸,齐家不想着遮掩,却还敢闹大?这是什么道理?”萧道宗嗤笑一声,平静无波的情绪终于有了变化。

    萧罡却没有受影响,反而继续说:“因为这事牵扯到齐谨之说的另一个秘密。那就是年前太子遇害,恰巧清河县主在河北的庄头率领庄丁送年礼进京,路过冀中,闻讯后便想方设法的找到了太子。为了保护太子平安返京,齐家那支近百人的庄丁几乎死绝。最后一人身负重伤,好不容易送太子抵达京郊,却因为伤势太重而断了气。恰在这时,赵耿的人赶了过来,将半昏厥的太子救了下来。”

    救驾的大功也就算到了锦衣卫的头上。

    圣人欣喜之下,不等太子醒来便给赵耿记了一大功。

    几日后,太子苏醒,一番细说,圣人才发现竟漏算了齐家这个真正的功臣。

    但圣旨已经发了下去,举朝上下都知道是锦衣卫救了太子爷。

    名声向来不好的锦衣卫脸上终于有了点儿光彩,朝中百官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对赵耿等十分感念。圣人出于私心,不想破坏这大好的局面。

    所以,百里奔袭、全力救护储君的功臣就只能是赵耿及其统辖的锦衣卫。

    齐家……只能委屈了。

    “齐令先可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被皇家压下了功劳,他不敢明着说出来,定会想方设法的换取好处。”

    萧道宗接着儿子的话,继续说,“如此,倒也能说得通了。齐家想借曲进财的事大闹一场,将齐家置于风口浪尖,等到所有人都指责齐家的时候,再抛出齐家无辜的证据。齐家,‘又’受了委屈。饶是萧烨脸皮再厚、私心再重,他也必须给齐家一个交代了。”

    “没错,儿子便是这般猜测的。”

    萧罡赶忙说道,“咱们只需静静的看着,如果事情真像齐谨之酒后所言,那么他还是可信的。”

    萧道宗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儿子,良久,方道:“四正啊,你做得很好。不过这事,却不能这么办。”

    萧罡忙欠身,“还请父亲教我!”

    萧道宗冷峻的面容上浮出一抹浅笑,“齐令先想用‘苦肉计’,我偏不让他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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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 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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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安静的京城苏醒过来,官员们早早的去了衙门应卯,百姓们则忙碌着生计。

    大街小巷里车马不断、行人如流,各种声响汇成一曲生动的乐章,在每日的清晨演奏着。

    齐家大宅的侧门大开,身着靛青色仆役衣衫的小厮们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提着水桶、拿着扫把出来打扫。

    水泼在青石地板上,大扫把唰唰的响着,新的一天就此开始。

    小厮们干得十分卖力,不一会儿就出了汗,不等他们偷个闲去擦把汗,胡同口便响起了马蹄声和木轱辘碾压地面的声音。

    “齐小管事,这大清早的,不会是咱们家的访客吧?”

    一个小厮双手杵着扫把,循着声音放眼远望,好奇的问了门房的管事。

    “你小子有操着闲心的功夫,还不如将手里的活计干完。真若是来了访客,咱们这儿一团乱,还不惹人笑话?”

    齐小管事伸手在小厮的后脑勺拍了一记,没好气的训斥道,“少说废话,赶紧干活!”

    客人笑话是小事,县主知道了才是大事。他可不想大清早的招来主子的惩戒。

    “哎哟,您倒是轻点儿啊,不就是点儿活计嘛,眨眼功夫就能好。”

    小%厮呲牙咧嘴的跟管事斗嘴,手底下却忙活起来,唰唰几下,将自己负责的那片打扫干净。

    还不等他跟管事表功,便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

    “哟。还真是奔咱们家来的。”

    齐小管事丢下小厮,赶忙快步迎了上来。

    马车慢慢的停在了齐家大门前,车夫跳下车辕。冲着齐小管事一抱拳,“我们是兵部萧侍郎府上的,车里坐着的是我们家大少爷,特来探望贵府大爷。”

    能在门房做管事,要的就是机灵、记性好、有眼力见儿。

    齐小管事扫了车厢一眼,赶忙笑道:“原来是萧大爷啊,小的给萧大爷请安。您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里面通禀。”

    萧罡挑起车厢前面的布帘,探出半个身子,“有劳。”

    声音低沉而有磁性。齐小管事一个大男人听了,也不禁有种麻酥酥的感觉。

    “萧大爷您太客气了。小的去去就回!”

    齐小管事赶忙压下心底的那股怪异,急匆匆的跑进了齐家。

    足足过了两刻钟,他才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他后面还跟着个清秀的小厮。两人一起冲到马车前,行礼道,“萧大爷,请!”

    萧罡认出了那小厮,不是旁人,恰是齐谨之书房伺候的承影。

    萧罡优雅的下了马车,跟着承影进了侧门,一路朝中庭而去。

    路上。萧罡关心的问道:“承影,昨夜齐大哥回来后。一切可还安好?”

    承影脚下一滑,旋即又故作镇定的在一旁引路,“好叫萧大爷知道,我、我们家大爷一切都好。就是、就是昨夜喝的酒太多,醉得厉害。方才听内院里的姐姐们说,大爷已经起身了,就是头还有些昏沉。”

    萧罡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那、那你们大奶奶,可、可有——”生气?

    自家男人变成了个醉鬼,相信任何一个做妻子的都不会心里欢喜。

    更不用说,顾伽罗和齐谨之还闹着别扭呢。她若是能高兴,那才真是见了鬼。

    承影的表情又是一僵,目光闪烁,磕磕巴巴的说:“没、没有,大奶奶素来通情达理。”

    多余的话,竟是一个字都不说,闷头将萧罡带进了沉香院的中院,那里是齐谨之待客的地方。

    萧罡坐在花厅里,四周竟没有一个服侍的丫鬟。承影那小子,将他带进来后,就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噫,有点意思。萧罡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了猜测:顾氏生气了,故意冷落他这个‘不速之客’呢。

    萧罡不急也不恼,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修长白皙的手指掩在袖子里,一下下的敲着。

    他在计算时间。

    足足敲了近一千下,外头才有了脚步声。

    萧罡收起手指,挺直了腰身,坐得十分端正。他的耳朵微微动了几下,唔,脚步杂乱,来人至少有三四个。且其中一人行走不稳,他料想应该是宿醉头痛的齐谨之。

    果然,片刻后,齐谨之满脸苍白、脚下虚扶的闯了进来,身后跟着四个粗壮的丫鬟。

    “大哥,你怎么样?昨夜小弟担心了一夜,生怕大哥有什么不好。哎呀,昨儿小弟真是不该,竟让您吃了那么多酒。”

    萧罡赶忙冲上去,双手扶住了齐谨之的肩膀,仔细的看了一下他的气色,愧疚的说道:“大哥,您的脸色很不好。是、是不是很难受啊?”

    难受?

    那还用问?

    齐谨之清晨一醒来,便觉得头针扎一样的疼,嗓子里火烧火燎的,整个人像是被无数匹烈马来回踩踏了一番,无比酸疼。

    好不容易起身,脚刚落地,就险些跌坐在地上。

    丫鬟伺候着洗了脸,又灌了一大碗温温的蜂糖水,他这才清醒了些。但头疼却没有任何缓解。

    最要命的是,顾伽罗还在一旁絮絮叨叨的抱怨,“……喝了那么多酒,昨儿全都吐了,先是吐了承影、七星他们一身。好不容易拖你进了净房,沐浴干净,换了寝衣,你又‘呕’的一声吐了出来,弄脏了你自己的寝衣不说,还弄得我也……反反复复的折腾了一夜,你倒是睡得呼噜震天响,可我却睁眼熬了一宿……齐博衍,我告诉你,下次你再这般狂饮无度,我就不准你进门,醉死外头算拉倒!”

    齐谨之只觉得无数只苍蝇在他耳边嗡嗡,吵得他恨不得一巴掌把那些苍蝇拍死。

    就在他快要抓狂的时候,萧罡来了,他赶忙丢下仍在絮叨的顾伽罗,踉跄着跑了过来。

    “没、没事,哈哈,我不是给你说了嘛,我千杯不醉。当年在西南大营的时候,那群老兵痞子拿大碗灌我,我都不曾醉过。昨儿不过是喝了小半坛子,哪里会有事?”

    齐谨之强忍着头疼,故作无事的干笑两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萧罡,神秘的问:“不过昨儿的酒真不错,直娘的,竟是比辽东的烧刀子还要够劲儿。四正,那酒应该不是百味楼的惠泉酒吧。快给哥哥说说,你小子从哪里弄来的?”

    萧罡一凛,旋即又暗暗放下心来:这才对嘛,齐谨之若是糊里糊涂、事后连问都不问,那才是真的有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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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8章 另一个世界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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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谨之的追问,萧罡没有意外,也没有惊慌。

    他既然敢用‘千年醉’,就事先想好了对策,根本不怕齐谨之怀疑他。

    “大哥觉得那酒不错?”

    萧罡学着齐谨之的动作,手肘撑在大腿上,手掌扶额,上身向前探去,距离齐谨之的脑袋只差一尺之遥。

    两人头靠着头,偷偷摸摸、神神秘秘,如同两个接头的地下工作者,说话的声音也压得十分低。

    “何止是不错啊,简直是非常好。入口绵柔,味道清冽,后劲儿十足,难得的好酒啊!”

    齐谨之生出大拇指,由衷的赞了一句。

    “大哥喜欢就好,这是小弟特意托了朋友带来的,京城市面上从未有过的新品种。大哥如果喜欢的话,小弟可以再请朋友送一些过来。”

    萧罡眉眼带笑,让他原就俊美的面庞多了几分鲜活,就像阳光下的一颗钻石,闪烁着令人迷醉的光芒。

    尤其是一双琥珀色的双眸,深邃而明亮,仿佛一池潭水,引人沉醉。眼波流转间,更是波光潋滟,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惑。

    齐谨之愣愣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遮掩似的轻咳两声,身体向后坐了坐,跟萧罡拉开了一个安全的= 距离。

    口有些干,齐谨之以为是宿醉的后遗症,赶忙抓起高几上的茶碗,也不管茶水是冷是热,咕咚咕咚灌下好几大口。

    萧罡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得意。这世间,还真没有多少人能抵抗得了他的魅力,无论是男还是女。

    “好呀。那样的好酒自是多多益善。”

    齐谨之喝光了一碗凉透的茶水,方觉得嗓子没那么干涩,胸腹间那股莫名冒出来的燥热也得到了适当的缓解。

    他继续问道:“对了,你刚才说朋友?是什么样的朋友?门路倒还挺广的,想来不是个普通人吧。”

    “大哥果然厉害,一猜即中,”

    萧罡缓缓靠回椅背上。笑容和煦,“小弟的那个朋友在京郊开了个铺子,平日里不对外开放。只招待一些交好或是相熟的朋友。”

    “铺子?什么铺子?难道是酒楼?”齐谨之很感兴趣,急忙追问道。

    “是,也不是。”

    萧罡想了想,组织了下措辞。“我那朋友姓王名东承。祖上也曾跟着高祖爷打江山,攻城的时候不幸阵亡,舍下一家妇孺,全靠其祖的同袍兄弟资助才活了下来。东承的祖父是个精明人,拿着叔伯们给的银钱开了几间铺子,经过一番苦心经营,竟成了气候。在当地,也算是有名的商人。王家饮水思源。富贵后没有忘了旧日的恩人,奈何那几位资助王家的人早已故去。王家便在城郊买了个田庄。专门雇佣一些退役的兵卒,或是伤兵做活。”

    一边说着,萧罡一边觑着齐谨之的反应。

    果然,当他提及军户、伤兵的时候,齐谨之的眉毛微微动了下。

    萧罡便知道自己选对了切入点,继续道:“大哥也是领兵打仗的,所以知道那些兵卒并没有什么特长。除了种田,下苦力,他们什么都不会干。王家的人便请了厨师、木匠等各种‘术业有专攻’的人前来教授那些兵卒。”

    齐谨之有些明白了,他猜测的说:“所以,王家的那个特殊铺子里什么都有?”

    萧罡合掌赞道,“大哥英明,什么都瞒不过您!”

    齐谨之不好意思的摆摆手。

    萧罡玩笑了一句,接着说:“说‘什么都有’不免有些夸张。但凡举吃喝玩乐的把戏,王家的‘快活山庄’却是应有尽有。而且样样都是极好的,有些个好玩意儿,更是‘快活山庄’的独家秘方,外头市面上根本就没有!”

    “快活山庄?那铺子的名号?”齐谨之微微蹙眉。

    萧罡点头,“没错,东承的祖父常说‘人生在世,唯快活二字’,山庄建成后,便取名快活山庄。”

    “忒粗俗了。不过听着倒挺有趣儿的,就是不知这快活山庄是否真的名副其实啊。”

    齐谨之搓了搓下巴,颇为意动的说道。

    “如果大哥愿意的话,小弟倒是可以带您过去瞧瞧。”

    萧罡说得很随意,并没有极力劝说的意思。

    “好,就这么说定了。”

    齐谨之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一拍椅子扶手,干脆的说:“我前些日子回洛阳,跟上峰请了一个月的假,如今假期还没有消,正好可以出去溜达溜达。”

    说话的时候,他的脸上闪过一抹黯然。

    萧罡猜测,昨夜齐谨之估计没少挨顾伽罗的絮叨。没准儿这夫妻两个还因此而大吵一架呢。

    否则,他今晨来的时候,齐家的下人便不会是那副模样了。

    吵架好,齐谨之在家里过得越不顺心、越憋屈,他才会越想往外跑。

    如此萧罡才有机会下手!

    “来人,给我备马。”

    齐谨之站起身,扬声对外头喊道。

    承影飞快的跑了进来,听到齐谨之的吩咐后,满眼的为难,迟疑的说:“大爷,您昨夜醉得厉害,精神不太好。大奶奶特意交代下来,今个儿务必请您在家里好生歇息。”

    齐谨之腮帮子上的肉突突的跳了几下,强行忍下翻滚的怒意,冷声骂道:“你耳朵聋了?没听清我的话?爷要出去,赶紧给我备马!”

    承影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最后败退于齐谨之骇人的气势,答应了一声,踉跄着跑了出去。

    “大哥,大嫂说得没错,您宿醉初醒,确实该好好歇一歇,左右快活山庄又跑不了,咱们以后再去也一样!”

    萧罡状似理解的劝说,实则说出的话却让齐谨之愈发狂躁。

    “歇什么歇?我的身体我难道还不清楚?哼,妇道人家,她懂什么?”

    齐谨之眼底闪过一抹阴狠,没好气的低吼了一句。

    萧罡见齐谨之坚持,不好再劝,‘无奈’的与齐谨之一起离开齐家。

    出了京城,顺着官道,齐谨之和萧罡骑着快马,身后跟着十来个精壮侍卫,一行人呼啸着往西山方向而去。

    快马跑了半个时辰,萧罡领着众人拐进了一条小路,七拐八绕的,竟来到一处山坳中。

    穿过唯一的入口,顺着宽敞的山石路行进了一刻钟,齐谨之惊讶的发现,在四面环山的盆地上,居然有如此精美、雅致的建筑群。

    没错,他们眼前是一片层层叠叠的庭院,亭台楼阁、水榭池塘……美轮美奂的江南园林,仿佛一个全新的世界,闯进了齐谨之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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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 另一个世界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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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快活山庄,齐谨之才发现,自己过去的二十年真是白活了。

    快活山庄,确如其名。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在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享受,得到快活。

    如果你是个吃货,别担心,请到快活山庄来。这里有羞煞宫廷御厨的绝品大厨,做出来的珍馐佳肴连神仙都抵挡不住诱/惑。

    如果你是个风流浪子,别犹豫,请到快活山庄来,燕瘦环肥、潘安宋玉应有尽有。

    如果你是个风雅才子,别迟疑,请到快活山庄来,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各样的知音随处可得。

    如果……

    齐谨之跟着萧罡,穿花拂柳,一路往快活山庄的中心腹地而去。

    一路上,各色风景、各种摆设,声乐阵阵、莺歌出谷,美人含羞、玉郎娇媚……人世间能想得到的豪奢享乐,一一展现在他的面前。

    一而再、再而三的冲击着他的世界观。

    齐谨之甚至有种感觉,妄他出身名门望族,自以为享尽了世间的富贵,来到这里,看到这些后,齐谨之才发现自己是怎样的‘无知’。

    直娘的,和这里相比,京城所谓的销金窟、奢华场,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快活山庄一共有六大部分,以‘逍遥居’为中心,其它五处分别散落在外围,形成了梅花的造型。” 萧罡仿佛没看到齐谨之那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一边引路。一边轻声介绍:“咱们要去的就是逍遥居。那里主要是茶楼、酒肆和戏园子。小弟给大哥带去的‘千年醉’,便是逍遥居酒肆的招牌,十分受客人的欢迎。”="" “客人?”="" 齐谨之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好奇的问道:“对了,我刚才就想问你,来这里的都是熟客?”="" 萧罡脚下一顿,看了一眼左右,笑着说:“基本上的都是熟客,或是由熟客引荐的新客人。还有一种客人,就是咱们军方的人。”="" “军方?”="" 齐谨之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大齐最忌讳党争。文官和武官天生不和,文官们因为同窗、同科、师生等关系而汇聚成了一股庞大的力量——文官集团。="" 而武将则因为同袍、上下属或是父子承继等关系,形成了另一个特有的利益阶层。但却没有一个统一的名字。="" 军方。单从字面上来说,应该就是指武将这一利益阶层吧?="" 萧罡说:“没错,就是军方。”="" 齐谨之皱眉,没了方才的好奇与艳羡。神色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既然武将们有了个统一的名称。那为何他齐家不知道?="" 好吧,就算齐家不再执掌西南大营,但其他三大国公府为何也毫不知情?="" 大齐最顶级的武将都不知道的事,怎么在下头却被弄得有鼻子有眼?="" 齐谨之定定的看着萧罡,眼睛里充满审视的意味。="" 萧罡丝毫不躲避他的目光,坦然的迎上去,笑着说:“我知道大哥在疑惑什么。其实,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四大国公府声名赫赫。大齐武官兵卒无不心生仰慕、敬畏之心。京城十六卫、地方上的各大卫所,其统领十之八/九皆出自四位国公爷的麾下。可以说。四大国公府是大齐军方的四根擎天柱。可让生活中中低层的士卒们不解的是,那些个咬文嚼字的酸腐文人都能左右相护,为何咱们这些以性命相交的武人们却团结不起来?”="" 齐谨之一惊,脱口道:“噤声,这种话岂能乱说?”="" 武将们团结起来,你们想要做什么?造反吗?!="" 慢说圣人不会允许,就是齐谨之这个武将自己也不能容忍这样的情况出现啊。="" 文人能结盟结党,齐谨之觉得,那是因为他们不具备威胁力。俗话说了,‘书生造反,三年不成’,自古以来就没有一个朝代是读书人开创的。="" 齐谨之眯起了眼睛,露出危险的光,“四正,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哥哥没什么野心,如果是吃喝玩乐,哥哥可以陪你,但其他的,就恕哥哥无能了!”="" 萧罡讶然,似乎不明白齐谨之为何这么说。="" 忽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轻笑道:“大哥,您且听我把话说完啊。我们所说的团结,并不是要闹事,更不是——我们只是想集合大家的力量,多帮助一下那些出身底层的中下级武人。”="" 齐谨之没有轻易相信他的话,还是定定的看着他。="" 萧罡敛住笑容,认真的说:“大哥,您说我们萧家是齐家的世交,其实是在抬举我们家,这个小弟十分清楚。没法子,我们萧家出身寒微,直到遇到齐伯父,我祖父才有机会晋升。祖父曾说过,军户以及普通兵卒们,生活得十分艰难。更不用说还有大批的伤兵,朝廷虽有抚恤,但对于赤贫的家庭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齐谨之有些动容,因为齐家的田庄里就养着许多因战争而致残的齐家军。="" 萧罡见状,趁热打铁的说:“我父亲在西北,常年跟那些兵汉们打交道,愈发体会到他们的不易。只是那时家父有心帮忙,却没有能力。恰巧家父有个同袍是王东承的同乡,知道了王家有个特殊的山庄,便将此事告诉了家父……”="" 萧道宗觉得王家的这个法子很好。="" 打造一个奢华至极的欢乐场,吸引大批豪富之人前来玩乐,所得的银钱,在维持山庄基本的运营下,既能安置大批退役军士,还能资助那些伤残兵卒。="" 可谓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萧道宗便请同袍和王家接触,经过一番商谈,两家终于达成了合作。="" 王东承出资在京郊建一个‘快活山庄’,萧道宗则负责应付官府方面和一切官面上的事宜。="" 所赚取的银钱,大部分用来贴补广大的兵卒。="" 当然了,为了照顾快活山庄的生意,萧道宗也会邀请一些相熟的中低层将领前来。="" 因为客人是将门子弟,干活的是退役或伤残兵卒,时间久了,他们这一群人便有了个自称——军方。="" 齐谨之缓缓的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继续跟萧罡向里走去。="" 萧罡似乎是想证明自己的话,故意挑着几个年轻客人,跟齐谨之一一介绍:“这是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冯大人的公子,这是西山大营戴千户的侄子,这是……”="" 一圈介绍下来,几人的长辈果然都是六七品的小武官儿。="" 而院内穿行的伙计、粗役则是一水儿的糙汉子,瞧他们走路的姿势和说话的口气,定是军人无疑!="" ps:十二月的第一更,求月票、求推荐、求订阅~(≧▽≦)/~啦啦啦~(未完待续……)="" 萧罡仿佛没看到齐谨之那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一边引路。一边轻声介绍:“咱们要去的就是逍遥居。那里主要是茶楼、酒肆和戏园子。小弟给大哥带去的‘千年醉’,便是逍遥居酒肆的招牌,十分受客人的欢迎。”="" “客人?”="" 齐谨之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好奇的问道:“对了,我刚才就想问你,来这里的都是熟客?”="" 萧罡脚下一顿,看了一眼左右,笑着说:“基本上的都是熟客,或是由熟客引荐的新客人。还有一种客人,就是咱们军方的人。”="" “军方?”="" 齐谨之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大齐最忌讳党争。文官和武官天生不和,文官们因为同窗、同科、师生等关系而汇聚成了一股庞大的力量——文官集团。="" 而武将则因为同袍、上下属或是父子承继等关系,形成了另一个特有的利益阶层。但却没有一个统一的名字。="" 军方。单从字面上来说,应该就是指武将这一利益阶层吧?="" 萧罡说:“没错,就是军方。”="" 齐谨之皱眉,没了方才的好奇与艳羡。神色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既然武将们有了个统一的名称。那为何他齐家不知道?="" 好吧,就算齐家不再执掌西南大营,但其他三大国公府为何也毫不知情?="" 大齐最顶级的武将都不知道的事,怎么在下头却被弄得有鼻子有眼?="" 齐谨之定定的看着萧罡,眼睛里充满审视的意味。="" 萧罡丝毫不躲避他的目光,坦然的迎上去,笑着说:“我知道大哥在疑惑什么。其实,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四大国公府声名赫赫。大齐武官兵卒无不心生仰慕、敬畏之心。京城十六卫、地方上的各大卫所,其统领十之八/九皆出自四位国公爷的麾下。可以说。四大国公府是大齐军方的四根擎天柱。可让生活中中低层的士卒们不解的是,那些个咬文嚼字的酸腐文人都能左右相护,为何咱们这些以性命相交的武人们却团结不起来?”="" 齐谨之一惊,脱口道:“噤声,这种话岂能乱说?”="" 武将们团结起来,你们想要做什么?造反吗?!="" 慢说圣人不会允许,就是齐谨之这个武将自己也不能容忍这样的情况出现啊。="" 文人能结盟结党,齐谨之觉得,那是因为他们不具备威胁力。俗话说了,‘书生造反,三年不成’,自古以来就没有一个朝代是读书人开创的。="" 齐谨之眯起了眼睛,露出危险的光,“四正,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哥哥没什么野心,如果是吃喝玩乐,哥哥可以陪你,但其他的,就恕哥哥无能了!”="" 萧罡讶然,似乎不明白齐谨之为何这么说。="" 忽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轻笑道:“大哥,您且听我把话说完啊。我们所说的团结,并不是要闹事,更不是——我们只是想集合大家的力量,多帮助一下那些出身底层的中下级武人。”="" 齐谨之没有轻易相信他的话,还是定定的看着他。="" 萧罡敛住笑容,认真的说:“大哥,您说我们萧家是齐家的世交,其实是在抬举我们家,这个小弟十分清楚。没法子,我们萧家出身寒微,直到遇到齐伯父,我祖父才有机会晋升。祖父曾说过,军户以及普通兵卒们,生活得十分艰难。更不用说还有大批的伤兵,朝廷虽有抚恤,但对于赤贫的家庭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齐谨之有些动容,因为齐家的田庄里就养着许多因战争而致残的齐家军。="" 萧罡见状,趁热打铁的说:“我父亲在西北,常年跟那些兵汉们打交道,愈发体会到他们的不易。只是那时家父有心帮忙,却没有能力。恰巧家父有个同袍是王东承的同乡,知道了王家有个特殊的山庄,便将此事告诉了家父……”="" 萧道宗觉得王家的这个法子很好。="" 打造一个奢华至极的欢乐场,吸引大批豪富之人前来玩乐,所得的银钱,在维持山庄基本的运营下,既能安置大批退役军士,还能资助那些伤残兵卒。="" 可谓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萧道宗便请同袍和王家接触,经过一番商谈,两家终于达成了合作。="" 王东承出资在京郊建一个‘快活山庄’,萧道宗则负责应付官府方面和一切官面上的事宜。="" 所赚取的银钱,大部分用来贴补广大的兵卒。="" 当然了,为了照顾快活山庄的生意,萧道宗也会邀请一些相熟的中低层将领前来。="" 因为客人是将门子弟,干活的是退役或伤残兵卒,时间久了,他们这一群人便有了个自称——军方。="" 齐谨之缓缓的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继续跟萧罡向里走去。="" 萧罡似乎是想证明自己的话,故意挑着几个年轻客人,跟齐谨之一一介绍:“这是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冯大人的公子,这是西山大营戴千户的侄子,这是……”="" 一圈介绍下来,几人的长辈果然都是六七品的小武官儿。="" 而院内穿行的伙计、粗役则是一水儿的糙汉子,瞧他们走路的姿势和说话的口气,定是军人无疑!="">

第100章 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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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世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

    周严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做了许多恶事,所以老天爷才惩罚他今生做了顺天府尹。表面上,他是京城的父母官,而事实上,在权贵多如狗的天子脚下,他这个知府做得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街面上随便一个商铺的掌柜,周严都不敢轻易得罪,因为那人背后极有可能是权势滔天的勋贵、权宦。

    还有那些个斗鸡走狗、嚣张跋扈的纨绔们,更是整日的制造麻烦,偏偏哪一个都不是周严敢随便整治的。

    幸好京城还有御史,圣人也不是个昏君,周严在顺天府尹的任上才磕磕绊绊的坐了五年。

    但最近几个月里,京城频频发生大事。

    皇子逼宫那样的事就不提了,周严人微言轻,根本无法左右。也无权置喙。

    可似赵指挥使在京城遇刺,民宅莫名爆炸等涉及京城治安等问题的事件,周严却是脱不开干系。

    为了这两个案子,周严过年都没有过踏实。

    幸好这两件案子最后由锦衣卫接手了,周严将全部的卷宗交出去后,方长长的舒了口气。

    只是还不等他放下心来,京城便又爆出了一/ 桩‘奇案’。

    “唉~~”

    周严穿着常服,坐在后衙的院子里,望着冒出新芽的石榴树发呆。

    “老爷,为何唉声叹气的?可是前头有什么不顺心的?”

    周严的妻子端着托盘走了过来。递给他一杯茶,坐在他对面,关切的问道。

    “还能为了什么?杨大人一个御史回京。刚进城门就有人拦驾告状。”

    周严心里烦闷,正想找个人说说话。妻子又是个有见识的,他也想听听妻子的意见。

    于是,他就把杨继业遭遇婢女当街告状的事说了说。

    而后叹道:“杨大人倒是个‘守规矩’的,吩咐身边伺候笔墨的小厮给那婢子写了状纸,而后将状纸连同婢子一起送到了顺天府。”

    周妻神色平静的问:“老爷受理了这个案子?”

    周严苦笑,“杨继业大张旗鼓的把原告送了来。我怎能不受理?”

    京城是周严的治下,京城的百姓有了冤屈,不说来顺天府击鼓。却跑到大街上拦截御史,这本身就是对顺天府衙门以及他周严周府尹的质疑。

    多亏杨继业厚道,若是换个御史,没准儿还会先弹劾周严渎职呢。

    杨继业没参他。周严心里却明白自己的处境。只能二话不说的将案子接了下来。而且义正辞严的表示,定会秉公办理。

    “所以,老爷命人抓了曲进财?还查封了他的宅子?”

    周妻沉吟片刻,缓缓的问了句。

    “没办法,这事儿已然闹开了,我只能按照规矩办事。”周严无比郁闷的说道。

    “老爷这不是做得很对吗?”周妻故作疑惑的说,“您是顺天府尹,治下百姓有了冤屈。您便按照大齐律的规定抓来被告,搜检证据。一切都合理合法啊。您又何必心烦?”

    周严深知妻子的为人,自然不会觉得妻子是真的不明白里面的门道。

    妻子这么说,必然是意有所指。

    周严没有说什么,将整个案子又重新梳理了一遍。

    周妻见状,又说:“我知道老爷在担心什么。曲进财不过是个小喽啰,他背后的齐家才是正主儿。老爷,这个道理您知道,妾身知道,那位估计也知道。”

    周妻故意伸出食指向上指了指。

    周严瞳孔微缩,旋即叹道:“夫人说得没错,否则我也不会这般为难。”

    曲进财、齐家都不是难题,真正让周严忌惮的是圣人和太子的态度。

    窥伺百官私密,继而要挟、控制百官,这是何等骇人听闻的行径,慢说圣人了,就是周严都无法容忍。

    可问题是,曲家婢女当街告状,杨继业把人推到顺天府,周严吩咐差役抓人,整件事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宫里却半点动静都没有。

    周严才不信圣人尚未知道此事。锦衣卫又不是摆设。

    圣人明明知道了,却没有任何反应。这、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圣人最是个强势、果决的人,绝不会容忍臣子私自豢养密探、死士。

    但为何在齐家的事情上,却如此的反常?!

    莫非圣人另有打算?

    周严越想越觉得这事棘手,根本不知该如何审理。无奈之下,只得来了个‘拖’字诀。

    周妻静静的想了许久,方勾唇笑道:“老爷,您何必为难?还是那句话,百姓来告状,您按照规矩审理就是。”

    周严不解,“可齐家——”

    周妻故意问了句,“齐家?这关齐家什么事?被告不是曲进财吗?”

    周严似乎有点儿明白了,但还是问了句:“曲进财和齐家的关系——”就摆在那里,有脑子的人便会知道真正的被告是谁。

    周妻笑得愈发灿烂,“曲进财曾经是齐家的旧仆,可现在是良民,至少在顺天府的户籍册子上,他和齐家没有半点关系。”

    周严定定的看着妻子,良久,也不禁露出笑容,用力一拍石桌,“没错,就这么办。”

    圣人不表态,齐家不着急,反倒是把他周严一个局外人架在火上烤,这也太欺负老实人了。

    在妻子的提醒下,周严这个老实人决定继续‘老实’下去。

    不管什么替身、正主儿,不去妄自猜测什么阴谋诡计,他就认准一件事:按律判案。

    至于后续会有怎样的反应,那就与他周某人无关了。

    次日,周严升堂问安,按照流程,先请来原告,然后从大牢里提来被告。

    大堂上,原告一番哭诉、痛斥,被告悉数反驳、解释,双方各持一词,争执不休。

    周严一拍惊堂木,命差役们分头去曲进财名下的几处‘茶室’、‘酒肆’调查。结果却并未发现原告所说的女探子。

    而曲家更是被掘地三尺的搜查,也没有发现所谓的‘百官密档’、‘勒索清单’。

    没有证据,周严便依律判处婢女诬告,奴告主原就是‘大逆不道’,诬告更是罪加一等,理当处以极刑,遇赦不赦。

    被告曲进财被判无罪,当堂释放。

    周严干净利索的判完了案子,便忐忑的等着宫里的宣召、或是朝中御史的弹劾。

    结果等了好几日,却半点风声都没有,让他苦恼了大半个月的案子,竟像一粒石子掉入了大海之中,除了些微涟漪,再无其他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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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无果

    赵耿进了皇宫,将调查的结果详细禀明了圣人。

    “没有?”圣人的语调高高扬起。

    “好叫陛下知道,确实查不到半点有价值的东西。”

    赵耿躬身立在御案前,冷硬刻板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微臣也有些奇怪,便又命人调查了一番,结果却是一样。那个姓曲的奴才,一共经营了三间茶室和一间酒楼,微臣亲自带人仔仔细细的搜检了每一间铺子,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

    “这不可能!”圣人根本不相信。

    作为一个控制欲极强的皇帝,他严禁臣属们私自豢养死士、密探。

    但圣人心里明白,这个是禁不住的。至少在眼下,就他自己所知,顾、齐、杨、萧四家,以及几家带兵的侯府,都暗地里培养了人手,见不得光的那种。

    还有那几个年长的皇子,已经谋逆的大皇子、六皇子就不说了,他们敢犯上,手中必然拥有了一定的人脉,而这些全都是圣人不容许的存在。

    圣人一直想清理京城的各股黑暗力量,奈何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前些日子他命人将齐姚氏关到了废弃的铁槛庵,原本只是为了惩治她一番,出一出胸中的恶气。然后再从她口中得知一些关于她? 神奇医术的秘密。

    静心斋的大名,圣人早有耳闻,正好他也想见识一下‘小黑屋’的威力。

    效果确实如赵耿预测的那般,非常好!

    正常人被关进无声无息、黑暗无光的密室里。只两三天的功夫就能因惊恐而精神混乱,心理素质差一些的,甚至会崩溃。

    赵耿专门安排了锦衣卫负责刑讯的人在静心斋外观察。把齐姚氏的所有反应一一记录了下来。

    第一天,齐姚氏还能战战兢兢的度过,时不时的扯开嗓子呼救几声,更多的时候便是沉默。

    第二天,齐姚氏开始啜泣,有点儿紧张的喊‘救命’。

    第三天,齐姚氏便有些失控了。先是又哭又闹,接着就是疯了一般的不停的尖叫,到了晚上的时候。嗓子里仿佛被塞了一把沙子,干涩的说不出一个字。

    第四天,齐姚氏彻底崩溃了,根本不用人审问。她便急切的将自己知道的秘密喊了出来。以求外头的人能听到,然后放她出去。

    如果不是圣人还想利用姚希若的医术和秘药,赵耿会继续把她关在暗无天日的石室里,直至看着她彻底疯癫。

    第四天的夜里,赵耿将神智混乱的齐姚氏放了出来。

    短短四天的功夫,齐姚氏就瘦了一大圈,双眼凹陷、无神,脸上带着莫名的疯狂。敏感得近乎神经质。

    稍有风吹草动,她就会害怕得瑟瑟发抖。甚至还会失控的尖叫、哭求。

    总之,齐姚氏即便没有彻底疯掉,也已经有了严重的心里障碍,略略受点儿刺激就会直接发作。

    赵耿一边惊叹‘小黑屋’的神奇效果,一边将齐姚氏供出的秘密整理了一下,亲自进宫呈给陛下。

    齐姚氏的‘供词’里,就提到了齐家获取情报、窥探**的途径。即利用茶室的妓子和酒肆的伙计,趁着客人们不经意的时候套取消息。

    据齐姚氏说,齐家东、西两府自四十多年前就开始用这种法子搜集信息。

    两府甚至专门命人在各处采买伶俐、漂亮的小姑娘,然后汇总放在一个隐秘的地方,由专人教授她们各种技能。比如,如何魅惑男人,如何套取情报,如何跟踪和监听等等等等。

    这些小姑娘长大后,有的被送入茶室和酒肆,有的则干脆被直接塞入某些权宦的家中。

    “……呵~,好个齐家,竟用这般手段攫取文武百官的私密。”

    圣人看完齐姚氏的口供,气得当场踹翻了御案,连赵耿也被狠狠的骂了一通——锦衣卫不是号称无所不在、无所不知吗?萧妩的影卫查不到也就罢了,他们居然连齐家的异常也没有发现?

    圣人是个强势的皇帝,断然不会允许自己的卧榻之侧有特务环伺。

    “查,给朕好好的查,务必将齐家的那些个秘密查一个清清楚楚,”

    圣人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的吩咐道,“还有所谓的‘百官密档’,必要给朕找出来。”

    他看四大国公府不顺眼已经很久了,夺其兵权只是第一步,接着就是一点点剪除他们的羽翼、拔除他们的根基,让他们彻底成为历史。

    内斗不断、自送把柄的齐家便是圣人第一个要处理的对象。

    经过圣人的一番雷霆手段,东齐直接被打残了,西齐也只有齐谨之还留在了官场上。

    西南大营几次掺沙子、大换血,马翰泽仗着与齐家的姻亲关系,堪堪掌控了大半个大营。但仍有三分之一的势力掌握在齐家手中。

    更不用说齐家的杀手锏——火器,更是被齐家严严实实的藏了起来。

    圣人想彻底拔除齐家,可一想到这些,就又忍住了。

    一番思量,圣人决定从窥探百官这件事入手。

    因为这事不仅仅危害了皇家的利益,也触及了百官的底线。

    只要查实了齐家的罪名,齐令先便会成为文武百官的公敌,圣人想如何处置,朝中都不会有人帮忙说项。

    另外,圣人也想趁机试探一下其他三大国公府的态度,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休戚与共。

    于是便有了曲家婢女当街拦御史告状的戏码。

    杨继业,哦不,确切来说是英国公府的反应让圣人很满意,杨家没有包庇齐家,甚至连通风报信都没有。

    直接把原告和血书送到顺天府,合理合法,圣人都挑不出错儿来。

    顺天府尹的应对也正常。

    圣人和赵耿本来就没指望周严能将案子查明白,他们任由周严‘拖’着,暗地里,在京的锦衣卫倾巢出动,将曲进财的家、四间铺子搜了底朝天。还暗中拘了曲家的仆役和铺子里的掌柜伙计,几番严刑审问,那些人被吓得屁滚尿流、连连告饶,却说不出半点有用的线索。

    赵耿见惯了受刑的人,早就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犯人是真的坚贞不屈,还是真的一无所知,他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

    经过几轮的审讯,赵耿可以肯定,曲家的仆役和茶室里的人就是一些普通人,绝不是齐家专门训练出来的死士或暗探。

    折腾了半个月,赵耿也只能无奈的进宫复命。

    面对圣人的愤怒和质疑,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微臣无能,还请圣人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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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丑事

    “雷声大雨点小,这事、居然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过去了?”原以为会是个惊天大案,京城的气氛都跟着紧张起来。可转眼间,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萧道宗有些不敢置信,默默的坐在书房里呆了好半晌,才闷闷的说了一句。

    “圣人不管,御史也没有弹劾,最让人在意的是,齐家居然也没有动作,任凭周严裁决,”

    萧罡起身给父亲添了杯茶,而后又坐到了墙根的官帽椅上。

    他单手托腮,喃喃的说,“原本,我还想遵照父亲您的吩咐,联系几位御史,请他们切莫过问此事。结果,还不等我开口,这件事就无声无息的结束了。”

    萧道宗没说话。

    书房里再次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中。

    良久,萧罡猛然抬起头,双目灼灼,“父亲,齐家果然早有准备。或者说,这件事本身就是齐家设下的一个局。否则,锦衣卫为何什么都没有查到?”

    赵耿可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且只忠心与圣人,他麾下的锦衣卫都挖不出来的秘密,唯有两个可能:第一,齐家太厉害了,掩藏的手段比锦衣卫还要厉害;第二,那就是‘窥探百官’的事子虚乌有,一切都是齐家的谋算。

    联想到齐谨之的‘醉后真言’,赵耿语气中难掩兴奋:“父亲,看来齐博衍并没有骗我。”

    萧道宗素来谨慎,问了句:“太子的事情了?你可曾探到风声?”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的才能说明问题。

    “还没有,不过东宫传回来的消息说。太子回京后,对齐家愈发亲厚了,今年佛诞日是齐顾氏生辰,彼时齐家还在洛阳返回京城的路上。回京后,太子妃便特意命人补送了一份贺礼。”

    萧罡缓缓说道,“齐顾氏嫁入齐家四年有余,这还是太子妃第一次指名道姓的给她送东西。”

    这很反常!

    萧道宗不置可否。沉吟片刻,说:“圣人和赵耿既有心遮掩,东宫的事估计很难查出来。这样吧。你再试他一试。如果他真的和妻子离了心,你的那个计划便能继续下去了。如果是他的演戏,那么——”

    他们就要重新审视一下齐谨之了。比如,他为何要在萧罡面前演戏?莫非发现了萧罡的不对劲?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有些不妙了。

    萧道宗自认身负重任。还有许多大事要做,可不想让齐谨之一个毛头小子给搅了局。

    “是,儿子明白!”

    萧罡起身,郑重的答应了一声。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四月二十六日。

    早在两天前,齐家便开始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一股喜气。

    原因无他,齐令先的侄子齐严之要成亲了。

    由于齐令宜这个做父亲的不在京里。齐严之的婚事便由孩子大伯齐令先帮忙操办。

    齐令先带领齐谨之、齐严之哥儿俩,又是写请帖、又是扎彩棚、又是接嫁妆。又是准备迎亲事宜,三个大男人忙得像个陀螺。

    清河县主和胡氏则领着顾伽罗、齐敏之姑嫂两个在后宅忙活。

    收拾新房,分派人手,安排喜宴,几个女人忙而不乱的准备着。

    “大奶奶,前头花厅要二十套细瓷茶具。”

    一个管事妈妈模样的妇人脚下生风的走了过来,施了一礼,而后急声说道。

    顾伽罗命人在册子上记下来,让管事妈妈按了手印,然后才将对牌交给了她。

    这个管事妈妈拿着对牌,飞快的跑去了库房,唯恐耽误了前头待客。

    “大奶奶,大厨房还差几样药材。人参二两、枸杞二两、松茸桂圆川贝各一两!”

    “紫薇,给写条子!”

    “是!”

    “大奶奶,新府那边还缺两个玻璃座屏,四太太原说要去买,县主记得咱们库里还有几样,想请大奶奶寻人找出来,若是得用,就给新府送过去。”

    县主身边的丫鬟杜鹃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脆生生的说道。

    顾伽罗片刻都没有耽搁,直接让紫苏带人去库房找屏风。

    “大奶奶……”

    从早到晚,顾伽罗在议事堂就没有停歇,前来找她要东西的管事妈妈、丫鬟婆子络绎不绝。

    顾伽罗晃了晃僵硬的脖子,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叹道:“总算到正日子了。”

    她这个分管厨房的大奶奶也能歇一歇了。

    “大奶奶,喝口燕窝粥吧。”

    紫薇端过来一碗燕窝粥,心疼的说道:“这些日子您累坏了吧。左右事事都安排妥当了,婢子在这儿看着,您先回房休息一下?!”

    顾伽罗接过甜白瓷炖盅,拿着调羹一口接一口的吃着,没几下便将一盅的燕窝粥喝了个精光。忙了一下午,她还真饿了。

    “不必了,也就这两天的事儿,待四奶奶过了门,我再好生歇息不迟。”

    随手将瓷盅放到小炕桌上,顾伽罗拿起了库房的册子,开始整理起这几日拿出去的明细。

    紫薇不好深劝,站在一旁伺候着笔墨、茶水。

    恰在这时,外头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外头丫鬟扬声通传道:“大奶奶,画眉姐姐来了。”

    画眉是清河县主得用的大丫鬟,平日里跟在县主身侧,这会儿却忽然来找顾伽罗,定是县主有事吩咐。

    顾伽罗赶忙叫画眉进来。

    画眉额上布满汗珠,呼吸急促,显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但她见到顾伽罗时,却还镇定从容的行礼,“大奶奶,县主请您过去一趟。”

    顾伽罗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告诉她,出事了!

    她放下账册,起身整了整衣服,便跟着画眉去了萱瑞堂。

    路上,顾伽罗试着问了画眉几次,但画眉的嘴如同锯了嘴的葫芦,一句有用的话都不肯透露。

    顾伽罗的心下沉得厉害,看来,这次的事情不小,连画眉都不敢乱说话。

    她忙打点起精神,快步进了萱瑞堂。

    刚进正房的门,顾伽罗隐约听到了一阵低低的啜泣声,听声音,仿佛是胡氏。

    噫?明儿齐严之就要成亲了,胡氏这个做母亲的,开心、兴奋还来不及,怎么忽然哭起来了?

    画眉掀起门帘,扬声喊道:“县主,四太太,大奶奶来了!”

    “香儿,快进来吧!”

    县主温柔的声音中也透着几分焦躁。

    “是,母亲!”顾伽罗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声,抬脚便进了正房。

    绕过屏风,来到罗汉床前,顾伽罗果然看到胡氏正拿着帕子掩面而泣,嘴里还不住的骂着:“……不争气的不孝子,大好的日子竟闹出这样的丑事……呜呜,真真是个狐媚子,死了还不忘算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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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老糊涂

    “弟妹,你先别急着哭,且想想明天的婚礼才是正经。”清河县主冷静的提醒。

    “对、对对,”胡氏用力吸了吸鼻子,恨声骂道:“决不能让那小贱人搅了严哥儿的大事。”

    听到这里,顾伽罗已经隐约猜到了,齐严之新婚在即,却有‘旧爱’找上门来。

    瞧胡氏着急、痛恨的模样,那‘旧爱’约莫是拿了齐严之的把柄,一个极有可能把他亲事搅黄的大把柄。

    心里这么想着,面儿却不显,顾伽罗微微欠身,“母亲,四婶!”

    “香儿,来这里坐下。”

    清河县主招招手,指了下自己身前的鼓墩。

    “多谢母亲。”

    顾伽罗来到近前坐下。

    胡氏已经不哭了,但脸上泪痕犹在。顾伽罗不能装着什么都没有看到,关切的问了句:“母亲,四婶,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与严哥儿有关?”

    清河县主也没有瞒着,她把顾伽罗叫来,就是想让她帮忙处理此事。

    胡氏略有些尴尬,毕竟是自己儿子闹出来的丑事,她不愿让外人知道。

    她低着头,不停的**着一方帕子。

    清河县主轻叹了一声,道:“唉,冤孽啊!香儿,你可还记得那个许爱?”

    顾伽罗挑眉,许爱?齐严之的‘真爱’?安南太妃安插在齐家的眼线?

    顾伽罗缓缓点头,表示自己记得。随即又问出心底的疑问:“她。不是已经‘病逝’了吗?”

    清河县主亲自命人动的手,应该没留什么后患吧?

    一个死人,隔了三四年。还能翻出什么大浪来不成?

    顾伽罗几个疑问明显的写在了顾伽罗的眼底。

    清河县主看得分明,又叹了口气:“不是她,她确实已经死了。这次是她的那个丫鬟,叫雀儿的。”

    顾伽罗微微蹙眉,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雀儿是谁。

    “雀儿?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许爱死后,雀儿便被发卖了出去。”

    顾伽罗仍有些不解。清河县主发卖出去的人。基本上都是去了偏僻、边远的地方,有的干脆被弄去了边境。

    除非有奇迹,否则那些人这辈子都别想回到京城。

    清河县主闻言。嘴唇蠕动了几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胡氏却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偏严哥儿犯糊涂,竟跟长辈动起了心眼儿。真真是该打,平白惹下这么大的麻烦!”

    顾伽罗秒懂。原来是齐严之暗中命人将雀儿拦了下来。

    他是齐家的少爷。就是清河县主下头办事的人,也要给几分面子。

    “大嫂,都怪我平日里太惯着他了,这才纵得他不知好歹、不懂轻重,让您操劳不说,还、还——”

    胡氏抬起头,眼睛红肿,满是歉意的说着。

    清河县主摆摆手。打断胡氏的话,“弟妹。咱们都是一家子骨肉,严哥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本性纯良,那时又涉世不深,因为心软被人哄骗而做下错事也是难免的。这些就不提了,咱们还是说说如何处理雀儿他们吧。”

    “如何处理?哼,这样的贱/人,我恨不得打死了事。严哥儿救了她,她不说感恩戴德,居然还敢引诱严哥儿……如今严哥儿好不容易说了门好亲事,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婚礼的前一天上门来闹,摆明就是想坏了我儿的亲事。足见她是个多么心思歹毒的人。”

    胡氏恨声骂着,红彤彤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意。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介意亲手弄死那个小贱/人!

    “雀儿不足为虑,令人为难的是那个孩子,”清河定定的看着胡氏,认真的问道:“弟妹,对此你可有什么章程?”

    胡氏犹豫了一下,雀儿是带坏严哥儿的贱婢,怎么处置都不为过。只是,她为严哥儿生的哥儿却是齐家的骨血。

    胡氏一想到那个白白胖胖、憨厚可爱的稚童,就再也说不出狠戾的话。

    那、可是她的孙子啊!

    清河县主见她这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心底叹息了一声,她提醒道:“弟妹,严哥儿岳家是个重规矩的人家,他们相中严哥儿,更多的也是相中了咱们齐家的家规。”

    齐家,确切来说是西齐,自齐铿开始,就不再纳妾,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侍婢,后院十分干净。

    清河县主和齐令先恩爱了二十多年,从未有过第三者,不知羡煞了多少贵妇、贵女。

    齐谨之成亲四年,也只有顾伽罗一个嫡妻,不管其中有怎样的原因,但在旁人眼中,却是齐家家规森严的表现。

    所以,齐严之一个知府的儿子,才能娶到国公爷的侄女儿。

    如果胡氏认下了那个孩子,清河县主敢打赌,齐严之和吴氏的亲事十有八/九要作罢。就算能糊弄过明天,生米煮成了熟饭,吴氏知道了真相,也极有可能和离!

    齐家也要落一个‘骗婚’的罪名。

    到时候,齐家和吴家几辈子的交情就算完了,亲家也会变成仇家!

    齐严之的亲事,是清河县主一手促成的,她可不想平白惹来梁国公的记恨。

    “我、我~~”胡氏百般为难。道理她明白,可就是狠不下心来。

    清河县主眉头紧皱,忽然,她有些后悔了,自己不该插手齐严之的亲事。她原以为当年齐严之犯了错,只是年轻不懂事,可看了胡氏的态度,却有些明白了。

    慈母多败儿,有胡氏纵着,齐严之就算成了亲,也难保不再犯错。

    唉,真是可惜了吴家的女儿!清河县主觉得很对不起未来的侄媳妇儿。

    胡氏左右为难,“大嫂,依礼,我该将那孩子远远的打发了,可、可——”到底是严哥儿的长子啊。

    齐家子嗣向来艰难,清河县主和胡氏都只生了两个儿子。到了齐谨之这一辈上,还没有一个男丁出事。

    算起来,那孩子是西齐孙辈的头一人呢。

    胡氏为难之下竟忽发奇想,“大嫂,吴氏是个贤良淑德的,或许她愿意——”

    清河县主闭了闭眼睛,冷声说:“弟妹,我看明日的婚礼不办也罢。”

    大家都是女人,胡氏说这话的时候,怎么就不扪心自问:换做是她,还没有过门,丈夫便有了个三岁大的儿子?

    齐家隐瞒这件事就已经十分不厚道了,胡氏居然还异想天开的试图让吴氏认下那个孩子?!

    顾伽罗一直安静的坐着,听到胡氏的话,也不禁有些为吴氏心寒。

    清河县主不等胡氏开口,又转头看向顾伽罗,“香儿,我这里没事了,你且回去吧。”

    她也真是老糊涂了,自己为难也就罢了,居然还把自家儿媳妇叫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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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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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罗春介绍:
关于锦罗春:
no、Zuo、no、dIe!穿越到现代又反穿回来的顾伽罗很想问问曾经‘借住’过她身体的穿越女,你丫到底Zuo了什么,为毛让她一睁眼就要面对这么多烂摊子?!
但最要紧的,却是洗白名声,从这个号称大齐贵族女子监狱的铁槛庵逃出去!
穿越重生女:“谁Zuo了?咱有天下第一的尊贵爹,彪悍的人生无需解释!”
本土重生女:“我没Zuo,上辈子我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人害得一尸两命,今生我定要有仇报仇,让所有害我的人统统去死!姐是本土重生女,分分钟秒杀你丫的穿越炮灰!”
系统重生女:“……”
顾伽罗:“……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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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简介:大齐贵女反穿回来收拾烂摊子的故事!
锦罗春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罗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罗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