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甜蜜
雨云情散乱,弱体羞还颤。
云雨过后,长孙凛拥着像一头温驯的绵羊,柔若无骨的崔隐娘。头顶上的星斗熠熠生辉,宛如一颗颗璀璨的宝石镶嵌在天幕上,远方丛林上方微微泛红的暗灰,映衬着颗颗星星的深蓝。阵阵清风不时掠过葡萄园,带来沁人心脾的凉意。
崔隐娘娇羞的把胴体藏在长孙凛温暖的怀里,螓首紧紧的埋在他颈间,玉齿轻轻咬了一下爱人的脖子,犹豫了一下,悄声说道:“坏蛋,你真的喜欢我?”她紧紧搂住长孙凛,粉颊仍停留着一片红霞,闭着两眸,娇喘着气息。自两人见面以来,崔隐娘似乎从未正常地叫过长孙凛,即便关系突然变得如此亲密,她却还是羞于叫他昵称。
“当然!”长孙凛亲吻她发鬓,毫不迟疑的给予肯定答案。
“我和二娘你更喜欢谁?”崔隐娘嘟了嘟樱红的小嘴,幽幽说道。
“二娘?”长孙凛不禁笑了笑,低下头,鼻尖碰鼻尖,他对她喁喁细语:“当然是你了”。
崔隐娘脸颊一片嫣红,她又咬了他耳朵一口,然后贴住他怨道:“真的?我下午看到你和她亲密无比地贴在一起。”
“真的!”长孙凛使劲点头,就算有其它想法,他也得肯定到底。
“不骗我?”她的粉颊贴在他的胸膛上,倾听着他的心跳声,抬起秀首等着他的回答。
“恩,否则就罚我一年不与你这般‘恩爱’。”长孙凛眨了眨眼睛,笑着说。
听到他又是作怪的语气,崔隐娘和他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自然听得出他话中的含义,想起刚才的温存,加上他煽情诱惑的言语,她又脸红了。轻呸了一声,扭了他腰部的肉,却是羞臊地把头埋到他怀里,嘴里还强硬地嘟哝着:“不正经的坏蛋,谁要再和你那样了。”
“此话当真?”长孙凛一边说,不规矩的唇一边极勾引的含住她柔软小巧的耳垂,除了少女的幽香,还有淡淡的葡萄汁的味道。
敏感处被他暖暖的气息撩动,她的身子微微颤抖,自是不敢答他的话语,只是闭上眼睛回味适才与他亲密时的那种飘飘欲仙的晕眩感,嘴上噙着幸福的微笑。
长孙凛见她一副害羞的模样逗人心爱,便堵上了她的香唇,舌尖灵巧地与她嬉戏,吻了许久,直到两人喘不过气来,他便抚了抚她已是被葡萄汁湿粘的肌肤,问她道:“这样黏黏的是不是不舒服?”
崔隐娘摇了摇头,贝齿轻轻地与他的胸膛缠绵,她喜欢这样的感觉。少女的初夜在这样的夜里失去,渗着葡萄的清香,带着月老的祝福,比起洞房花烛夜而言,更为特别。
“我说过你值得一个很好的男子,一个懂你的有趣、善良、英武的好男人爱的,对吧?”长孙凛凑过去吻了吻她的眼睛,笑着说道。
“呸,你这个坏蛋自卖自夸,那天夜里你说的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她不依地撒娇道。
两人嬉戏一阵后,长孙凛感觉夜深风凉,两人的衣物皆已湿透,他担心崔隐娘会着凉,便将为她收拾好散乱的秀发,整好衣物,将她抱出了巨型木桶。
崔隐娘莲足一着地,突然“啊”了一声,叫道:“啊呀!痛死了!”声落脚一软,几乎跪倒地上。
长孙凛伸手急忙扶住她,细心问道:“怎么了?哪里痛?”
崔隐娘粉颊一红,娇嗔道:“你自己做的事还问人家?”。说完便羞臊地兀自往前缓行,长孙凛自是猜出了因果,便笑着走上前去搂住了她无骨若絮的柳腰。
夜色下宽坦的道路上,卷起一片急促的蹄声和滚滚的黄尘。长孙凛两眸闪亮如星,神彩奕奕,胸前搂着崔隐娘。从发缝中可以看到她含着浅浅笑意的迷人小嘴,漾着欢悦的幸福;一双眼睛荡漾着朦胧的憧憬,一瞬也不瞬的凝视着长孙凛的俊脸。
两人已换上了崭新的军服,趁着夜色跃马扬鞭往家飞去。白日的喧嚣已经平静下来,街坊里传来了鸡鸣犬吠的声音。崔隐娘推开了武家小院的篱笆,却是依依不舍地往身后的他望了一眼,不舍得离开。
长孙凛看着她那两朵若隐若现的梨窝,笑着地从袖子里拿一片葡萄叶放在崔隐娘的手心上,轻说一句,“你的。”然后又取了另一片更大的叶子轻叠在第一片叶上,说:“我的。”
崔隐娘低头看了手上的心形叶片一眼,不解地转头看着长孙凛,迟疑地问:“这是……”
长孙凛笑而不答,伸出一双温暖的手,慢慢将叶子及崔隐娘的手罩起来,来回揉搓着葡萄叶,直到两人的手被温热的叶汁沾湿后,才停下动作打开掌心一探究竟,只见原本干燥的两片叶已紧紧地黏合在一起。
崔隐娘抬头望进长孙凛笑意盈盈的眼眸后,羞怯地笑了起来。
长孙凛吻了吻她的额头,抚着她的粉脸说道:“我听别人说过女人因为可爱而美丽,不曾听说女人因为美丽而可爱。所以放下你心里那种无聊的美丽心结。”
崔隐娘被他这般撩动,心头一颤,扑到他的怀里低低地道:“坏蛋,和你在一起,我很幸福。”
和恋人告别后,一夜没睡的崔隐娘藉着微曦的光线,蹑手蹑足地走到门边。屋里已是静悄悄地,看样子大家应该是睡着了。崔隐娘犹豫了片刻后,轻轻抽开门闩,拉出一条门缝,将整个身子钻进了自己的睡房内。
“小姐,是你回来吗?”春花感觉到屋里有动静,便迷糊地问了一声。
“恩……”,崔隐娘仿佛做贼被人抓个正着般,尴尬地站在当中。
春花见是自家小姐回来,便自行起床为小姐更衣伺候她上床,崔隐娘是习惯性地由她摆布,只听见春花“呀”的叫了一声问道:“小姐,你这是到哪儿了,我听尤猛说你和长孙公子一起,怎会身上如此肮脏?”
崔隐娘闻言粉脸一红,不知如何解释,玉手遮掩住了满面红晕的粉脸。
春花先是不解地看了小姐一眼,再看到她脖子上有几道红印子,想到在家时平日常听到已嫁的三姑六婆有关***的桃色靡语,却突然地掩口惊叫一声:“小姐,难道你……”话语没完,她的脸已是红了。
崔隐娘已是羞赧不已,被自己的丫鬟得知这等丑事,她感觉到浑身红得发烫,习惯性地跺了跺脚,却没想到今时不同往日,娇躯下身隐隐的疼痛让她哼了一声,这更让春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唉,看来表少爷的一番情意这回是落空了。”春花嬉笑着打趣道。
崔隐娘追打着这个说话不知轻重的小丫头,她和春花自小一块长大,感情倒更像亲姐妹而不是主仆二人。嬉闹过后累极的崔隐娘便是懒洋洋地躺在床上。
春花见状便好奇地凑过头来问道:“小姐,这云雨之事真有这般力道?你是啥种感觉?”
崔隐娘粉脸通红地轻咬樱唇,迷濛的眼眸更是如水欲滴,她悄声地斥道:“你这个死丫头,瞎问什么呢!”
“小姐,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呢?继续在并州城吗?恐怕老爷派的人这两天就到并州了。”
刚和心上人确定关系的崔隐娘自是不愿意和他分离,她簇着秀眉摇了摇头,只是想了一会儿她便灿然一笑,反正和爱郎已是有媒妁之约,以后嫁给他是名正言顺的事情,想到这里她便是一脸甜蜜,睡意袭来,便是沉沉进入梦乡。
89.炼丹火法
盛夏时节,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南风刮来了新麦子的香气和蒿草的气息,四周的风景是静谧,葱茏,秀丽,多姿。
火药坊后面长孙凛的书斋里,粗重的喘息交织着女子的娇吟声,形成了不绝于耳的曼妙乐章。
“凛……坏蛋……”
“啊——”她发出惊人的尖叫声。
崔隐娘的叫声鼓舞了长孙凛渴求的心,他想将她融入他的身体,将她带往另一处的高峰。当他火热的**在瞬间爆发,他的热源无法遏止地在深处喷散,时间仿佛乍然停止,两人一同徜徉在快乐的天堂……
**过后,长孙凛不舍的眷恋着她的身体,从背后轻搂着她软绵绵的身体,细细地吻着她泛着潮红的身子。崔隐娘微微喘息,反搂住他精壮的背,身上的汗珠反射出晶莹的光彩。
“你个坏蛋!”崔隐娘羞红着脸,贝齿轻咬着爱郎的耳垂。自从失身于他之后,她便发现自己对他毫无抵抗能力,对他是予给予求,即便是在此处做如此羞人之事,她也只能是事后对他撒娇假斥。
长孙凛笑了笑,轻轻地吻了吻她扬起的额头,崔隐娘静静地偎在他舒适的怀中,露出满足的浅笑。
“呀!你又想使坏了!”又感觉到他的蠢蠢欲动,她伸出粉拳往后轻捶了长孙凛一下,嘴上却求饶道:“坏蛋,昨夜嘴都麻了,今日才刚使完坏,现在又想折腾我,待会隐娘还要跟师傅学做火法,你就让我休息一下吧,可否?”她所谓的“火法”本意是炼丹术里一种带有冶金性质的无水加热法,虽然长孙凛将现代化学实验的方法引入,但炼丹师还是习惯将这些实验叫做火法。
“今日要做什么?”长孙凛抱着她,轻抚着她的细致的肌肤。
“清虚子师傅说今日要教我做‘造水银霜法’。”感觉到身体一阵阵的酥麻,崔隐娘赶紧抓住了长孙凛在她胸前肆虐的手,身子还微微颤抖着。
“等下我也去看看。”长孙凛笑着说道。
炼丹室里,各种各样的炼丹的器具,放在小土台上的炉子里烤烧着,炉子里有鼎或匮,炼丹的原料就在里面发生化学反应,案台上还摆放着古老的火烧、蒸馏器和研磨器。
“造水银霜法”中的水银霜就是升汞或氯化亚汞。其制作方法是先把水银和锡分别加热,并使之成锡汞剂,然后捣碎加盐,再将太阴玄精、敦煌矾石或者是绛矾掺和进去,用朴硝未即硫酸钠覆盖在上面,加热至成功反应为止。
长孙凛和这些炼丹师混久了,自然也能认出这些所谓的最原始的材料,往日里因为一直在琢磨着火药制作,所以他甚少关注其它所谓的火法。今日看清虚子将一切程序都演练出来后,长孙凛也是在一旁簇着眉头边看脑子还在飞转着思考,若是这造水银霜法到底最终能生成什么物质。
他的脑海里闪现出一道道的化学式,突然得出了个结果,长孙凛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正在跟着师傅做法却时不时偷瞄他的崔隐娘,手中一抖,不小心碰倒了身边的两个火烧杯子,液体流到了案台上,发出了细微的“滋滋”声。
用现在的观点来分析所谓的造水银霜法,汞和氯化钠、硫酸钠共热是可以生成氯化汞的。而且,氯化汞和过量的汞可再继续反应,就生成氯化亚汞。而这个氯化亚汞就是用于制作甘汞电极的主要材料,所谓的甘汞电极也就是是原电池中的电极之一。
“真是这样吗?你说最后造出的水银霜可以做出一个能发光的事物?”崔隐娘听完长孙凛的叙述后,一边戴上手套拿起抹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案台上的液体,一边好奇地询问着这个叫做“电池”的新鲜事物。
“这个电池可是个好东西,不但能发光照明,还可以代替马拉车,让铁盒子唱歌……”
由于案台上的液体过多,长孙凛见崔隐娘抹得费事,他便伸手拿起一块棉布来帮她擦拭,这块吸收能力较强的棉布还是进口货。宋以前,中国只有带丝旁的“绵”字,没有带木旁的“棉”字。“棉”字是从《宋书》起才开始出现的。可见棉花的传入,至迟在南北朝时期,但是多在边疆种植。棉花大量传入内地,当在宋末元初。
崔隐娘见长孙凛把这稀有的棉布弄得湿淋淋的,心里顿觉可惜,便接过棉布想将它放在正在炼丹的鼎炉上烤干,长孙凛正在摆弄着各种各样的炼丹材料,也没注意到她的举动。
只听见“砰”的一声,接着便是崔隐娘尖叫了一声,长孙凛赶紧跑过去一看,原来这棉布靠近火炉后突然便烧了起来,并且瞬时烧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烟,也没有一点灰。
长孙凛在确认崔隐娘没事后,便是一边用凉药给她擦着被烫到的手,一边思索着刚才那熟悉的现象,突然他从以往的记忆中搜索到了一个名词,便抓着崔隐娘的手急切地问道:“隐娘,刚才洒泼的两个火烧都盛放的是何物?”
崔隐娘愣了一下,笑道:“就是两杯丹砂水,一杯里面溶有硝石,另一杯溶有硫磺。”
“对!没错,就是它了!”长孙凛兴奋地将崔隐娘抱了起来,得意忘形地吻了她两下,羞的崔隐娘粉拳直擂他后背,好在师傅清虚子刚才已经识相走开,不然她可是没脸见人了。
原来这棉布和硝酸、硫酸混合在一起便可制作成硝化纤维,而硝化纤维便是无烟火药最主要的原料,无烟火药燃烧后没有残渣,不发生烟雾或只发生少量烟雾。后世时无烟火药的诞生为弹药的开发铺平了道路。
“宝贝儿,你可真是为夫的福星。”尽管电池和无烟火药的研制出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长孙凛却是兴奋之极,也不管崔隐娘的羞臊,便是抱着她在空中转悠了两圈,崔隐娘也被他兴奋的情绪所感染,双臂紧紧地搂住他,更是与他一起欢快地笑着。
90.七夕
乞手巧,乞容貌;
乞心通,乞容颜;
乞我爹娘千万岁,乞我姐妹千万年。
农历七月初七这一天是人们俗称的七夕节,七夕坐看牵牛织女星,是民间的习俗,相传,在每年的这个夜晚,是天上织女与牛郎在鹊桥相会之时。织女是一个美丽聪明、心灵手巧的仙女,凡间的女子便在这一天晚上向她乞求智慧和巧艺,也少不了向她求赐美满姻缘,所以七月初七也被称为乞巧节。
长孙府邸上,大腹便便的单怜卿收到了第一份传统情人节的礼物——从并州转来的她思念已久的夫君的包裹,里面有一巨大的卷轴。当她在丫鬟的帮助下,打开了长长的卷轴,先是看到巨大的纸张上,满眼都是业已干燥的黄泥浆。
单怜卿便是疑惑自家夫君为何会寄来此样东西,她侧了侧脑袋仔细观看,突然满脸羞红的暗啐一口,原来这纸张上的是长孙凛将自己赤裸身子泡在泥浆中,然后整个人贴到纸上形成一副画。内心被幸福的蜜糖填满的单怜卿这回也不敢再让丫鬟接触这副“艺术写真”,而是撑着肚子自行蹲下将画卷起,却见画下方还写着几行小字: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当看到“为夫数日内即归”时,单怜卿漂亮的杏眸不禁升起一片雾气。而脸上还带着浅浅的微笑。这种即哭又笑的幸福也只有落入爱河深渊地她才能感受到。
并州武家地小院七夕的夜里十分热闹,二娘巧手栽种的茉莉已是绽放,散发着淡淡幽香,一丛丛一蓬蓬的,阵阵花香清冽宜人,沁人肺腑,扑鼻而来。由于家中有四位未出嫁的少女,杨氏倒是前院后院忙活着,门上挂彩,院里铺毡。在前院里支起小桌子,用珍藏已久的小碗小碟陈列着花果女红,具安于桌上。
在一旁百无聊赖的三娘见母亲和姐姐们都忙忙碌碌地,也无暇理睬她,便在后院内逗自家新买的几只鸡,她偷偷地走向鸡窝,把门拉开,钻进母鸡和小鸡群中去。母鸡和小鸡大声狂叫,向四边乱飞。小姑娘在它们后面追赶着,在它们周围跑着。跳着,母鸡咕咕地叫起来,惊恐地展开翅膀来保护她的一窝孩子。
杨氏听到后院里有嘈杂声,见是三娘这小家伙调皮捣蛋,便狠狠地训了她一顿,三娘被训之后,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深邃地大眼睛噙着泪水,她撅着小嘴儿跑到隔壁找凛哥哥诉说委屈。客厢内,挑起的门窗帘幕上还有飞萤点点,崔隐娘临镜梳妆。在红唇上抹上口脂,精心地在额上涂出梅状五色花朵,画笔一挑将柳眉修饰,插在她髻上的明珠簪微微晃了一下,她将簪子拔下来瞧个仔细,然后爱不忍释地掐在手掌
心里玩弄片刻,才以两指轻捻地往右边那朵云髻放了上去,一旁的春花先是为她穿上了浅绿的高腰绣花柳花裙,再披上丝质披帛。
崔隐娘望着铜镜里的女子,青黛蛾眉下一张秀气的瓜子脸。几乎不相信那美丽地女子便是自己,连终日和她在一起的春花也觉得自家小姐是越来越美丽,除却了日甚一日地更加精心打扮之外,崔隐娘那眉眼含春的媚态着实让她愈发有女人味。
“春花,你说他会不会喜欢?”崔隐娘忐忑不安地问着春花。女为悦己者为荣。今日是女儿家最大的节日,她为自个精心妆扮。为的就是想吸引情郎的目光。
“小姐,放心好了,就你这几夜夜不归宿,就看出长孙公子对你是神魂颠倒。”春花语出惊人地打趣道。
“去,你再胡说我可就体罚你了。”虽然说的是实话,只是春花说得如此露骨,让崔隐娘羞臊得双手捂脸,最后更是恼羞成怒地威胁对方。
春花笑而不语,虽说小姐有时脾气不好会这般说话,却也从未体罚过下人。
融融的月波似水欲滴,月光透过翠绿的树叶照在小院的茉莉花上,仿佛给大地披上了冰丝织成地白绢。此时家家户户已是点上了灯烛,屋顶的瓦片上笼罩着一层烟色雾光,屋檐历历在目。
七夕节是少女们最为重视的日子,街坊里间也一扫往日夜里的安静,女孩们都走出闺房穿针乞巧,祈祷福禄寿,朱门大户内时不时传来低低演奏小秦筝的乐声,路上翠羽伞盖的香车不时经过。
崔隐娘轻手轻脚地捏着长裙走到小院,杨氏看到精心打扮的妙人儿,便是惊乍地赞叹女儿家的变化。武二娘似乎还在梳妆打扮中,还没出院子。
虽然和着杨氏亲热地聊着家长里短,然崔隐娘的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邻家的屋门,想到这几夜和他地幽梦欢情,她内心的柔情融融好似沐浴着十里春风。
唐代官员每10天休假1日,称为“旬假”,有“十旬休暇”之说。中秋、七夕、重阳、冬至等有“节令假”;因此长孙凛这个大男人却也沾了女子的光得以休息。只是他今日窝在屋内和王大牛等人玩了一天的叶子戏,崔隐娘也是一下午未曾见其人影,难怪她心里会有所牵念。
这时三娘在凛哥哥那得到安慰后,便是奔奔跳跳地回到家中,却是撞到了正巧出来的姐姐二娘。二娘今日也是特意梳妆打扮一番,乌黑地秀发,披垂两肩,鬓角上插着两朵淡色花饰,那张脸蛋还是那么迷人,与崔隐娘地闺秀妆扮不同,她的妆扮浑身散发着少女特有地青春气息。
杨氏握着两个姑娘的手,正在寻找着三娘进行乞巧活动,却听到后院的鸡窝里又传来了群鸡受到惊吓后的鸣叫。
“这个捣蛋娃!”杨氏夫人听到后院嘈杂,便是知道小女儿又不听话去搅乱鸡窝,便是匆匆往后院走去。只听见她几声呵斥之后,三娘的哭声便传了出来,然后却见小女娃娃顶着两个羊角辫扑扑地跑了出来,水灵灵的大眼睛已是泪水不停。
“哥哥!哥哥!”三娘委屈的哭喊声终是把长孙凛从屋内叫了出来,或许他已是输得衣袋光光,找了个借口走出来。长孙凛见三娘这般委屈的模样,便是隔着篱笆一把抱起她,逗着她问道:
“小家伙,怎么又挨你娘骂了?刚才哥哥不是告诉你,你去闹鸡窝会吓到那些鸡崽的,就像有坏人吓到三娘一样。”
三娘依然委屈地望了她的凛哥哥一眼,然后抽泣着说道:“哥哥,三娘知道错了,所以三娘想到鸡窝里去安慰一下鸡崽崽,就像哥哥安慰三娘一样。”
长孙凛听到她的童言童语不禁会心一笑,院子里的杨氏、二娘、崔隐娘也是被三娘的童趣逗乐了。三娘见大家都笑了,她自己也是破涕为笑,露出两个动人的小酒窝,那清脆、婉转的笑声,就像是美妙的歌声。
而长孙凛这时才发现了武家院子里的绝代双骄,崔隐娘在心上人的灼灼目光羞煞得红着脸低下了头,双手不断地搅动这衣裙上的丝带。而武二娘却是朱唇一撅,媚眼直直地与长孙凛对望,不甘败于对方的眼神注视之下。
在晴朗的夏秋之夜,天上繁星闪耀,一道白茫茫的银河象一座天桥横贯南北,在河的东西两岸,各有一颗闪亮的星星,隔河相望,遥遥相对,那就是牵牛星和织女星。
杨氏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便用一碗盛满水置于庭院中,然后让少女们一个个将一束针散放其中,观看在水中呈列的图案,若是图案的形状越好看,放针者的手就越灵巧。武二娘、三娘、崔隐娘、春花都放一一放了,毫无疑问,又是心灵手巧的二娘赢得大家的赞扬。崔隐娘紧张地斜眼看了看长孙凛,只见他对自己安慰地笑了笑,便是心绪安然下来。
其后少女们便是对着天空的朗朗明月,摆上时令瓜果,朝天祭拜,闭上眼睛向天上的仙女乞求着,大凡女子无非是想得到聪慧的心灵和灵巧的双手,让自己的针织女红技法娴熟,或是乞求爱情婚姻的姻缘巧配。而武家院子里的这几个女孩乞求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崔隐娘虽是闭上眼睛却是粉脸通红;而二娘则是睁着眼睛怔怔地望着天上的星星,贝齿咬着下唇;只有娇憨的三娘不小心发出了“糖葫芦……凛哥哥”之类的声音
91.叶子牌
夜色渐深,淡淡的云彩缓缓飘荡,明月在云缝间若隐若现,洒下了疏朗的清辉。
等七夕的仪式做完后,杨氏便带着三娘回屋去歇息。崔隐娘与情郎正是恋奸情热之际,自是黏着他不放,长孙凛便坐在脂粉堆里陪着女孩们一起说笑。当问起长孙凛今日玩的叶子牌,女孩子们也尤感兴趣。长孙凛便叫王大牛将那副叶子牌给拿出来大家一起玩。
这叶子牌也就是扑克的雏形,相传早在秦末楚汉争斗时期,大将军韩信为了缓解士兵的思乡之愁,发明了一种纸牌游戏,因为牌面只有树叶大小,所以被称为“叶子戏”。长孙凛根据后世的扑克玩法,又对这叶子牌进行改造,引入了J、Q、K,唯一不同的是四花色按照中国传统的春夏秋冬所替代,使之更有趣味,平日里深受士兵和工匠们喜爱,他自己也经常和士兵一起玩耍。
由于对于这些没有接触过纸牌的少女来说,梭哈游戏规则过于复杂,长孙凛便教她们玩起了较为简单的黑杰克,他来做庄家,而女孩子们则是拿着牌在王大牛的指点下与长孙凛对玩。由于崔隐娘和武二娘都是智力不弱于男子的蕙质女子,所以两人很快就学会玩这种玩法。
“光是这样玩法有些单调,不如我们加些难度更有意思。”武二娘眼波流转,香葱玉指理了理额前的鬓发,轻启红唇提议道。
长孙凛正在用桌子来掩饰干坏事,他蒲扇般的大手握住崔隐娘的纤纤小手,感受着那小手地粉嫩滑腻。崔隐娘虽是觉得不好意思。却也不舍得将手抽离。只得表面上一本正经,却是极力压制他揉捏带来地酥麻感,心里暗啐他这个坏蛋,只是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任谁都看出两人的关系不简单。
“啊?恩?你说该如何增加难度?”长孙凛漫不经心地问道。
武二娘抿着红唇沉吟一番,便说道:“若是每一局赢的人出一谜面,由其他人回答,最先答对者赢一花蕾,而赢得牌面的便得两花蕾,玩到子夜时分,谁若得花蕾最多则赢。崔姐姐。你觉得如何?“
崔隐娘此时心思完全不在此上,听二娘如此问道,便是期期艾艾地回答道:“好……好啊,妹妹你说如何便是了”。
“不过光是这般玩法还不好玩,我们便是和他们男子玩牌时那般,也得下些铜元做赌注,不知这样是否妥当?”这样的赌博游戏甚得二娘的口味。把她内心的要强心给挑起。
长孙凛看二娘一脸认真的模样,便笑着故意气她道:“看来你自信是稳拿胜券啊,可别忘了这里还有一位玩牌大宗师呢。”武二娘也是不服气地挑了挑秀眉,说道:“那咱们就走着瞧,看谁能笑到最后!”空气中似乎增添了些许剑拔弩张的紧张感。
崔隐娘对此是无所谓,而大牛和春花则是退出了台面各自回房。
第一局长孙凛拿了二十点,崔隐娘拿地是十八点,武二娘则是在拿了十九点后再叫牌,她的牌点超出二十一点,这局便是由长孙凛出题。
“头顶青草盖。九粒好稻米,三根豆芽菜。打一字。”长孙凛回忆了原来曾看过的谜语,看到武二娘妩媚的眼睛期待地注视自己,便笑着说道。
有人说恋爱中的女子智商为零,这也并非无道理。崔隐娘本来熟读各类书籍,只可惜她此时的心思不在这上面,虽是三人在玩牌,却像是长孙凛与武二娘的较量一般。
二娘蹙着弯弯细眉思索一番,她地眼神瞄的长孙凛一眼,却是看到了旁边放着的茉莉花蕾。突然灵光一闪,便兴奋地说道:“此乃蕊字,吹叶嚼蕊之蕊?”
长孙凛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她那淡淡黛色画出的娥眉弯弯,因为愉悦而忽闪灵动的眼睛。心中甚是舒服。很难想象这般清纯的少女以后会成为权霸天下的女皇帝。
第二轮却是二娘拿到二十一点,由她来出谜面。其他人猜谜。
“一边跳,一边跑,一边吃血,一边吃草。猜一字。”二娘眼珠流转,微启红唇吐露婉娇声,好似黄莺婉转飞鸣,妩媚的云鬟秀发随意顺垂,神色仿若得意又有些期待地望着长孙凛。
长孙凛笑了笑,望了崔隐娘一眼,见她没有打算解谜之意,便开口以谜答谜道:“老大驮人行千里,老二夜半惹人气,祖宗原来名气大,二千年前本姓屈。”
崔隐娘听到爱郎此言,思索一番也恍然大悟地嫣然一笑,却被他的坏手轻轻一骚,心中一颤,咬着牙媚眼如丝地横了他一眼。
一轮弯月照到满地花荫,桌下铜香炉里用以熏蚊的小篆香也是一寸一寸烧断,街上不间断传来更鼓之音。
风水轮流转,经过数轮之后,便是轮到崔隐娘给另外二人出谜。此时桌面上长孙凛有三十个花蕾,二娘少他两个紧跟其后,崔隐娘则只有十多个。
“一半儿似僧,一半儿似官;杀地杀,走的走;分明是那个兄和弟。”崔隐娘微笑着说道,小手却是紧捏着长孙凛,不让他使坏。
崔隐娘这个谜语可把长孙凛给难住了,他苦思冥想一番却是想不出个所以然,趁着二娘没有注意,便是耍无赖般抚了抚崔隐娘的粉脸。
“是赏!奇文共欣赏的赏?!”武二娘低首思索一番,猛地抬头问道,却看到了长孙凛这一轻佻的动作,她本来对这二人的郎情妾意早已不舒服,便是恼恼地甩了甩手,不想却将自己的叶牌碰到地上。
正当她弯下柳腰准备去捡起叶子牌,更是看到长孙凛与崔隐娘紧握着的双手。前些日子被长孙凛拒绝的委屈,再加上今日的刺激,让她内心更是妒火中烧。只见二娘啥话也没说,面无表情地转回屋内,不一会儿却拿出一个小陶罐出来,然后打开陶罐地盖子,从里面哗哗地倒出铜元出来,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泄,赌气地说道:“咱们再玩最后一轮牌,就这么一次定胜负,这里是我积攒下的所有铜元,若是你长孙三郎赢了,这些铜元便是你的。若是你输了就得赔我如是多的铜元。”
“我退出!”长孙凛见那散落地铜钱中甚至还夹杂着几片碎荷叶,便知是小姑娘到荷花塘摘荷叶一点一点积攒下来地,他哪里愿意这样赌,便是摇头不答应。
在一旁的崔隐娘也觉得二娘表现不对劲,也上前细声安慰。只是正在气头上地二娘哪肯听劝,反倒是明媚的眼睛直视着长孙凛,嘴上还挑衅道:“你若是不玩这最后一局便是那无胆鼠类,你……你便不是男人!”
长孙凛看了看小姑娘那双要强而有倔强的眼神,便是皱了皱眉头坐了下来。最后一局由于崔隐娘远远落后,她便退了出来为两人发牌。长孙凛拿了自己手中的牌看了看,叫了一张得到了十点,便是摇头不要。
二娘叫了一张牌也是十点,她便蹙着眉头思索良久,便点了点头继续要牌。接牌的手都是微微颤抖,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看到手中的牌是一点的,二娘知道自己这一把赌对了,脸上顿时洋溢出灿烂的笑容,她一把掀开自己的底牌,上面写着大大的“十”字。总共是二十一点!
若是长孙凛的底牌不是J的话,那他必然输掉这轮,并且也败给二娘一个花蕾。二娘兴奋过后便得意地冲着长孙凛嘟了嘟红唇说道:“快把你的底牌揭开,你不是玩牌大宗师吗?看你这回怎么保住你的钱袋子。”
长孙凛面无表情地看了二娘一眼,没有揭开底牌,只是认输地说道:“你赢了。”二娘听了更是高兴,自行唱着小曲儿收拾着洒落一地的铜钱。崔隐娘也蹲着帮她收拾,见长孙凛一人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便是走过来抱了抱他的手臂,表示安慰。
“等下我把你输掉的铜元给二娘就好了。”崔隐娘小声地对长孙凛说道。
“崔姐姐,这可不行,要那家伙自己掏钱付这赌资,快些拿来。”二娘听到可不依,努着小嘴说道。
“好吧,你等一下,我过去拿给你。”长孙凛看了武二娘一眼,便是站起来准备回屋拿钱,却是不小心撞倒桌面,将身前的牌碰到地上,他也便随手捡起来收拾一番便转头回到屋内。
92.月夜交流
倘若克娄巴特拉的鼻子稍短一些,整个世界的面貌也许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帕斯卡
英文中表示“七月”的单词是来自于一个人的名字,不过他更为人熟知的称呼是——凯撒大帝,一个从未自称皇帝的人。这位创建了罗马帝国神话的神奇人物,本可用他那天才的头脑创建更多的辉煌。然而克娄巴特拉的出现,却让这颗从罗马混乱的波涛中冉冉升起的光芒四射的巨星,最终在爱与美中沉沦。
自从长孙凛第一次见到武二娘,他便会不由自主地将她与传说中的埃及艳后联系在一起。《不列颠百科全书》这样描述克娄巴特拉的长相,说她是“朱唇动情,下颔透着坚毅,眼若秋水,前额宽阔,鼻梁挺直”。这一描述套在武二娘也同样合适,而两人在历史上的事迹也有着许多共同的相似之处。同样对权利有着极强的**,同样是借助帝王的力量,同样左右着历史发展。
若是不曾与武二娘相遇,面对这个将来有可能对家族不利的女子,长孙凛也曾想过将危险杜绝于摇篮中。只是他已经认识了这个美丽的少女,也看到了她聪明坚强的积极的一面,几次的接触更是让他看到这个女孩倔强要强的一面。而这位未来有可能成为女皇的女子,却是已经开始与他产生了些许感情瓜葛。
对于一个穿越的人而言,脑海里的历史记忆应该是他最宝贵的财富,因为只要人类最基本地逻辑伦理不变,你就能大概猜到历史地走向。只是物极必反。有时候这份历史记忆会蒙住你的眼睛。让你看不见现实的真相。
据说克娄巴特拉是让人把自己裹在毯子里偷偷运进凯撒的房间,凯撒当然知道这位埃及女王的底细,只是谁也说不清为什么,凯撒便真的陷进去了。妻子岂因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摆在长孙凛面前最大的矛盾,便是他是否也是凯撒,或者他是否要做凯撒。
夜色沉沉,幽静的邻家小院上星斗横斜,身着绮衣罗裙的少女秋波顾盼,月光下她的娇美容颜更是美丽,肌肤似冰玉般莹洁温润。晚风吹乱了她并未扎起地秀发。也将她的罗袖飘香弥漫于空气中。
长孙凛走到武二娘面前,两人隔着篱笆相对沉默无语,淡淡的茉莉香气芬芳氤氲。他将手中的钱袋子递给她,二娘却是摇了摇头,没有接过,看到他疑惑的表情,她饱满的红唇妩媚一笑。
“我看到了。”
“什么?”
“我看到那张底牌。你站起来不小心碰翻。我们都是同样的点数,你少叫一次牌,按照规定,应该是我输。”
“哦……”
“我输了,可是第一次输得那么开心。”她眼波回转,顾盼生辉,宛如芳艳澄澈地流水。
长孙凛笑了笑,仰着头,眼睛往邻家的小院瞄了瞄。
“崔姐姐说了,她会晚些出来。”二娘不知是想到什么。玉面微微红晕。她伸出凝冰一样素洁的玉臂扯住长孙凛的手臂:“凛哥哥,你陪我说说话好吗?”这似乎是她第一次称呼他。
长孙凛点了点头,顺着篱笆坐了下来。二娘见他这般,犹豫了一会儿,整了整罗裙,也跟着靠着他坐了下来。两人隔着篱笆挨在了一起,不约而同地仰头看着天上的淡月繁星。
“崔姐姐说你有别的妻子……”二娘低下头时看到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灿然一笑。
“恩,是的。”长孙凛承认道,他也没什么好隐藏的。
“那……为何没有二娘的位置?”她突然别过脸来。抿着唇直视着他,等待他地答案。
“你还小……”
“有些女子在二娘这个年纪便已嫁人了。“
“我给你将一个关于女王的故事。”长孙凛闻言看了她一眼,吸了一口夜间清新的空气,将克娄巴特拉一生传奇般的故事娓娓道来……“崔姐姐说你的学识渊博,看来真是不假。”二娘掩嘴笑道。
“我觉得你的性格很像她。”长孙凛见二娘蹙着黛眉。思考着刚才所听到的故事。便想到了可爱的三娘,他不禁欣然一笑。
“我哪有她那般……那般……”二娘听到长孙凛将自己和一个私生活如此乱的人相提并论。便嘟着嘴想出言反驳。
“克娘肯定也有过和你一样纯真的少女时期,只不过在其父过逝之后,失去了最大地依靠,她也失却了女孩最该拥有的安全感,而在这时一个如同巨人般的凯撒大帝的出现,足以让她找到了可以保护自己的力量。”长孙凛一语双关地道破二娘地英雄情结,这是大多数没有安全感的女子容易走入地误区,为了尽快找到依靠,她们通常会在自己的情感上做出草率的决定。
武二娘怔了怔,眼神一溜不溜的望着长孙凛,似是明白了对方言语中的含义。
“给你说一个名词,你知道什么叫“现象”吗?“
“现象?”
“现象是万物表现出来的,能被我们所感觉到的一切情况。比如说树叶是绿的、太阳是圆的、狗长四条腿,这些都是都是现象;战争、人的生死、贫富这些也都是现象;这些也许是老天爷早已设定好的,我们的力量过于渺小,是无法改变的。”
也许是长孙凛的言论过于惊世骇俗,需要消化的武二娘一直没有插话,似懂非懂地认真听着他说话,他继续说道:“狗的极乐世界便是能够和人类平起平坐,每日都能吃到肉骨头;穷人的极乐世界便是和富人那般住上朱门豪宅,享尽山珍海味;三娘的极乐世界便是父亲依然活在世上,每日都有糖葫芦吃。”
“不可能!”二娘突然失声叫道,看来其父的去世是她心中最大的一根刺。
“当然是不可能的,能到极乐世界的非佛即神,而人类和动物只能活在这个现实的世界中。不过换一个想法:狗虽然不能和人平起平坐,老天爷却赋予它比人类更尖利的牙齿;穷人也许生活贫苦,也许有着更温馨的家庭;三娘不能每天都吃上糖葫芦,她也不用受到牙疼的痛苦。老天爷在剥夺你一个东西的同时,必然会赠予你另一样东西。若是你什么都没得到,也不要抱怨自己穷,因为这只是一种现象,不是原因。”
“不要因为失去一样东西就急于找到这个东西的替代品,其实在你痛苦之后必然会得到一种幸福。况且在你这个年龄,还不适合去决定感情的归属,你比人间大多女孩都漂亮、聪明、坚强。一个更为出众的人,会对自己的未来有着更高的要求。现在的你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不要匆忙为自己以后做出什么决定,你得想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才能决定自己的将来。现在的你,应该尽情享受这段女孩子最该无忧无虑的豆蔻年华。”
长孙凛说完便站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脑袋,便转身往屋里走去。
二娘兀自一人在庭院内发怔,剪水般的眼睛幽幽地注视着长孙凛的背影,半响过后,她努嘴自言自语地嘟哝了一句:“谁说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便转身回到自己屋内。
也许,“克娄巴特拉”的鼻子真的可以稍短一些,谁知道呢……
真真是女大不中留,呆在厢房里的崔隐娘一直聆听着外边的动静,尽管每次清晨回来总会被春花的打趣羞得无地自容,她也曾想咬咬牙夜里不去痴缠那坏蛋。只是每次她都管不住自己受其诱惑的心,最后都不由自主地往他怀里扑去。
听到屋门吱呀的声响,崔隐娘便知道是二娘回屋里了,她咬唇思索一番后,将绣花鞋鞋套上,撩起了裙摆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前面,一阶一阶地步下去。
走出房门后,借助月光沿着土墙摸索,片刻间她便撞上了一堵人墙,那人伸出铁臂一环便抱住了她,崔隐娘嗅到了那让她心跳不已的气息,便伸出粉臂环抱住他的颈项。
“你专程在此等我?”
“长夜漫漫,为夫孤枕难眠,自是在此等候月老赐我一妙人儿陪我共度良宵。”
“坏蛋!”她不依的咬住他的耳垂,却是任由他拦腰抱起。
“夫人,今夜咱们和不研究另一种新鲜姿势?”他一边抱着她往屋里走,一边与她耳鬓厮磨地蛊惑着。
“呀!”听到他的私房话之后,她更是羞红地如同鸵鸟般埋入他的怀里。
93.礼物
火药坊已经正常运作,长孙凛算了算也该是归家之时,毕竟单怜卿肚子里的孩子也快呱呱落地。只是崔隐娘与他虽是亲密无间,既又不好意思跟随他回家,又不好意思开口不让他回长安,分别在即,所以对他更是痴缠。
在长孙凛的指点下,铁匠们铸造出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切削车床。这个车床不仅可以切削螺纹痕迹,且其螺纹清晰、同心度较高,起刀、落刀点十分明显。还采用了焊接、切削、抛光、铆、镀、刻凿等工艺。金属制品的加工方法已相当精密,每件制品除了铸造、锻造之外,还采用手工打制、加工磨制并镀金、嵌银等。
张水便是利用这个车床铸造出了更为精致的螺旋弹簧和金属齿轮,这两样东西的问世就意味着可以长孙凛见材料基本备齐,他也就每日扎在火药坊的铸造处,终日和工匠们混在一起。
“你到哪里去了?”
崔隐娘转了一圈后,终于在书斋里找到了长孙凛,见他半倚在案台上满头大汗淋漓,便掏出绢帕温柔地为他擦汗。长孙凛站了起来,他身后的案台上放着一个被黑布蒙着的物体。
“咦,这是什么呢?”崔隐娘好奇地问道,见长孙凛示意让她揭开黑布,便伸手一扯,不禁惊喜地望着长孙凛,惊声叫道:“好漂亮哦,这是什么?”
案台上放着一个雕刻工艺精美的木雕品,主体是一个棕色的小木屋,门前有精致的小马车,栩栩如生地卖货郎。有拾级而上的阶梯。屋顶和阁楼是长孙凛让技艺精湛的木匠手工制作的,屋板通过手工一片片叠层拼镶而成,窗边悬挂的白色帷帘清晰可见。而这小木屋的正中是一个圆盘,上面安放着两根长针,有点像是日晷。
“上回你索要吊铃没给,这个算是补偿你地。”长孙凛笑着说道。他把这个木雕品提了起来,下面有两根用链条吊着的小圆棒正晃动不停。他拉一下链条使小圆棒提升到最高处,然后拨弄了一下指针之后。只听见悦耳的鸟鸣声响后,屋门一侧地小马车开始走动,而卖货郎肩上的担子也是晃来晃去,十分有趣逼真。
“这个东西可不只是一个玩具那么简单,你看这圆盘上标着的这些数字,现在指针指向一,就表明现在是下午一时。也就是所谓的午时”。长孙凛将这个工艺品的最大用处一一说与崔隐娘听。
崔隐娘看得是目瞪口呆。她先是爱不释手地捧着这个工艺品仔细端详一番,然后却是将其小心翼翼地放下之后,主动搂住长孙凛的腰,仰起俏脸,痴痴的望着心上人,献上了自己地红唇,两人沉醉在那份飘然之感,一片卿我之声,欲罢不能。
“凛郎。你真是好厉害,这般神奇之物都能做得出来。”崔隐娘一脸迷恋地望着长孙凛。
长孙凛笑嘻嘻地搂住她地细腰问道:“喜欢吗?”
“恩,隐娘好喜欢。”崔隐娘幸福地窝在他的怀里撒娇。
“收了我的礼物,那夫人该如何感谢我呢?”长孙凛得寸进尺地开出条件。
崔隐娘这时媚眼如丝地瞟了他一眼,然后咬着他的耳朵呢喃道:“你这个坏蛋。妾身什么都是你的了。你还想要什么呢?即便是要了我的命,妾身也得从了你啊……”
“不要命。只要小娘子从了我即可。”长孙凛的手已经不老实地深入她的丝绸罗衣,正肆虐抚摸着她柔若无骨的身子,崔隐娘浑身无力地依靠在他身上,任凭爱郎摆布。
正当两人干柴烈火正欲燃起熊熊烈火之际,门外却传来王大牛地大嗓门:“崔姑娘,崔姑娘,外面有人找。”
崔隐娘闻言吓了一跳,她赶紧推开了正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的长孙凛,将身上半褪的罗衣穿回整理好,低低啐骂他一声坏蛋,便是匆匆走出去看是何人来找,长孙凛也随即跟了出去。
“表哥!你怎么来了?”崔隐娘见到来人先是惊讶地问了一声,然后神色慌张地望了长孙凛一眼。
那男子更是两个箭步的跨近崔隐娘,又惊又喜的问道:“隐娘,终于找到你了,自你离家之后,家中姨母姨父可是心焦如焚,就怕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好在前些日子并州这边传来消息。听闻你在此处,我也就赶过来这边来找你了。”
这个所谓地表哥便是崔隐娘母亲地外甥,名叫徐俊,因父母双亡而寄居崔家,倒是甚得崔母的喜爱和信任。他虽然风尘仆仆,似是经过数日奔波,脸上微呈着倦意,可是并不减明朗熠熠地风采。一副书生打扮,却身材魁梧,相貌也是仪表堂堂。
崔隐娘见对方伸手过来想抓住自己的手,便连忙退后一步,神情紧张地留意着长孙凛的反应,见其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便艾艾地介绍道:“表哥,这位就是长孙家的公子长孙凛。”然后她又对长孙凛说道:“他……他是我表哥。”
徐俊这回才注意到长孙凛,他眸中射出一股莫名的神色,怪味的说了一声:“原来是赵国公府上的三公子,幸会幸会。”
“幸会。”长孙凛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应付了一声,便是转身就准备回去。
“凛……”崔隐娘怕长孙凛不高兴,便想赶紧上前解释。而徐俊这回也看出两人的关系不太对劲,他也跟上前去对崔隐娘说道:
“隐娘,姨母还在客栈等着你过去见她呢,她老人家听说你在此处,便是日夜兼程地往并州赶,也不曾好好歇息……”
崔隐娘听到母亲也到了并州,为人子女岂可不孝顺,她便用哀求的眼神望向长孙凛。
“大牛!送崔姑娘回城!”正在恼火当中的长孙凛说完便转身离开。崔隐娘神色黯然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心想等见完母亲之后还得赶紧回来向这冤家解释。
乡间的黄昏是最美丽的,空旷的原野上一片萱草在微风中轻摇摆动,野草的花穗在夕阳下闪闪发光,地平线上堆着淡淡的云彩,在它的笼罩下,隐约可以看见起伏不断的山峦。只是崔隐娘完全没有心思去欣赏这片美景,在客栈见完母亲之后,她便是不顾一切地骑着马往火药坊冲去,心中期望那冤家不要对自己心怀芥蒂。
长孙凛正在他的那间厢房内看着书,见崔隐娘进来便抬头望了一眼,崔隐娘如同做错事般往前走了几步,最后停在桌子前与他面对面。
“过来!”长孙凛的声音沉了几度。
崔隐娘硬着头皮走到他的身边,她以为这样已经够近了。长孙凛待她站定了之后,出手拉下她,让她跌坐在他的大腿上,搂着她就是狂猛的热吻。
“恩……”
他的吻是那么的粗暴,弄疼了她鲜嫩的红唇。她吓坏了,槌打着他的胸膛,要他放开她,别这么折磨她。吻她其实是想发泄他胸中的怒气,直到他认为怒火有点平息了,他才离开她的唇。看到她被他吻得红肿的双唇,他不舍地以唇在上头轻点。抬起她的下颚,以舌轻描绘着她的唇形。
“那个徐俊的有没有这样对你?”
“没……有……”
被他这么逗弄,崔隐娘仅能有气无力地回复。
“那这样呢?”
他封住了她的唇,灵活地钻进她口中,与她的粉舌紧紧地缠绕在一起,反复地吸吮她口中的蜜汁。
惟一能说话的嘴被他封住了,她只能以摇头的方式表示没有。
他的吻一路滑下,在她的襟口处徘徊。
“那这样呢?”
“没有——”
长孙凛就这样缓缓地在她身上点燃一处又一处的火苗,烧得崔隐娘瘫软在他怀里。
“凛……”
他若是再继续玩下去,她一定会痛苦而死的。不理会她的哀求,他执意要问至最后。长孙凛抚着她光滑的身躯,在她各处的敏感地带挑弄。
“那这样呢?”明知没有,他也想问清楚。
要是有哪个男人敢像他这样爱抚她全身的曲线及肌肤,他定会要对方付出相当的代价。
“没……”
欲火一旦被挑起,崔隐娘根本就无法抵挡,她不要他再问一些蠢问题,她只想要他的人。她想解开他身上的衣物,却被他阻止了。
“还没呢!”
他边吻边褪去她身上的衣物,直到她全身赤裸的跨坐在他的腿上。
“他看过这样美妙的你吗?”
他的占有欲之强,强到连看一眼也不可以。
“没有,他什么都没做。”再这样被他折磨下去,她铁定会欲求不满而死的。
“真乖!”他赞赏她为了他守身如玉。“帮我把这碍事的衣服给脱了。”
得到他的应允,崔隐娘就觉得好像得到特敕令一般,慌忙地为他解开身上的衣物。折磨她的同时也是折磨自己,不得纾解的**如烈火般燃烧着他的身子,令他同样万分难受。
长孙凛将自己的**送入她的体内,开启了男女间情欲的序幕。
94.拜见岳母
云雨过后,隐娘紧紧贴在爱郎身上,将头埋在他的胸膛,怯生生地叙说着她与表哥曾经青梅竹马的感情。
崔氏这一大族三代以来长房中,只得了崔隐娘这么一个女孩。虽然这个朝代还是一个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父母也还抱有“生儿弄璋,生女弄瓦”的传统观念,但在社会风气如此开化的环境中,女子也获得了较为广泛的生存权利。而且物以稀为贵,崔隐娘更是崔家上下的宝贝疙瘩。
徐俊自幼儿便在姨母家养大的,他和崔隐娘只差得两岁年纪,两人自幼感情就好。当年李渊称帝,百废待兴,官府办学和私塾都没有普及的时代,崔家都是请先生在府上教学。崔隐娘也就跟着族中的兄弟一起听先生讲学,由于她平日得族中长辈宠爱,自会遭到其他人的嫉妒,每次崔隐娘被其他孩子欺负的时候,徐俊总是会站出来保护她。
平日里由于同母所生的兄长皆以长大**,崔隐娘这个书呆子也是多得了表哥在生活上的细心照顾,久而久之,两人自然产生了感情。即便是崔夫人郑氏在得知长孙凛的臭名后,也产生了退婚撮合两个孩子的念头。只是与长孙家的婚事乃是崔隐娘爷爷在世之时定下来的,崔老爷不愿意违背老人家之意,一直不同意退婚。这便让崔隐娘产生了让长孙家主动退婚的念头,正巧崔老爷为了让女儿安心嫁到长孙家,便会常说一下长孙凛的近况,崔隐娘在得知长孙凛要到并州之后,她也就偷偷离家想怂恿这位未婚郎君退婚。
若是按照正常情况而言,崔隐娘自是不会那么轻易喜欢上别人。长孙凛之所以如此轻易得手,也许原因在于:一是长孙凛不按牌理出牌,让崔隐娘恨得牙痒痒的同时,也给了两个人更多接触的机会,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有时候冤家更容易转变成为亲家;二来长孙凛超前的博学多闻,足以镇住对外界充满着好奇心的崔隐娘。她的学识在同龄人当中算是佼佼者,但当长孙凛能一一对她解释一些前人无法解释的现象之后,怎么也能让她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最后归结的原因应该就是让人难以预测地爱情因素,就像谁也弄不明岳灵珊为何会辜负大师兄的一往情深。而去喜欢上心术不正地林平之,也许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也是有其一定的道理。总之,若是之前崔隐娘还是处于犹豫不决的状态,那么在失身于长孙凛之后,她内心的天平自是猛然向长孙凛倾斜。
“就是这样状况,我和表哥虽然之前互有好感,但崔家家规甚严。从未做出任何逾矩之事。谁知碰到你这个作恶地坏人,便与你做了这苟且之事……”,崔隐娘说到羞人之处,便是螓首埋在长孙凛颈项,一味紧紧抱着他。
“知道我为何生气吗?”长孙凛轻轻揉搓着她胸前的柔软,漫不经心地说道。
崔隐娘支起了被他搓得红一块,紫一块的胴体,摇了摇头,痴痴地望着他。
“这么个事情你也未曾告诉我。眼里怎么还有你夫君吗?”长孙凛捏了捏她的琼鼻。
“我……我想告诉你,只是这些日子隐娘过得着实幸福,不想说些扫兴话。而且怕你一不高兴就不要我了……”崔隐娘仿若想到什么可怕之事般,紧紧箍着他的颈项:“你若是不要我了,这世上怕也没有崔隐娘的容身之处。”
长孙凛拍了拍她紧俏的臀部。笑着说道:“谁说不要你了。胡思乱想,若是没了你这个妙人儿。我到哪找那么好地人儿陪我夜夜巫山,宵宵云雨呢。”
“你这个坏蛋,我娘都跟我说了,你最不缺地就是女人了,那方家的姐姐可被你害惨了。”崔隐娘咬了一口他的胸膛,这小女子倒是挺喜欢咬人。
长孙凛听到这话便是无奈地笑了笑,崔隐娘更是搂住他,以一种商量的语气跟他说道:“现在隐娘是你的人了,要怎样还不是由着你。以后不得做那糟蹋女子清白之事,行否?”
长孙凛无语辩驳,只得笑着点头答应。随后便是伸手在她胸前胡抹了一把,惹得对方又是粉拳袭来以表示矜持。
“好了,刚才都顾着生气了,应该由我这东床去拜访岳母大人了。”
“岳母?”
“哦,也就是你娘我的外姑崔郑氏夫人。”
在崔家经营的客栈后院内,长孙凛见到了他的丈母娘崔郑氏,一个身着素色窄袖衫襦和长裙,梳着半翻髻,风韵犹存的妇人。
“小婿长孙凛拜见外姑大人。”
崔郑氏也不回礼搭腔,只是望着长孙凛不说话。
长孙凛尴尬不已,又厚着脸叫了一声:“外姑……”
“娘……”崔隐娘见情郎吃瘪,便是上前为其解围。
崔郑氏两眼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长孙凛,与想象中的那个欺男霸女的恶女婿不同,眼前这个头戴低平幞头,身着绿色衫的少年倒是一个难得一见的俊秀男子,只是传出地名声过于恶劣,让她一直对其都没什么好印象。她也是出身于豪门世家,知书达理,自是不看中那些身外之物。本来看着自己外甥和女儿感情甚好,也就有了顺女儿之意,亲上加亲地打算。只是再见隐娘之后却发现她的态度是一百八十度转弯,不仅对自己青梅竹马地表哥冷冷淡淡,而且和自己的母亲没说上几句又是匆匆离去。让她不禁对这个传说中的少年人产生了好奇,短短两月的相处时间竟让女儿的变化如此之大。
“不必多礼,我家隐娘尚未过你家门,外姑这一称谓不太合适。”
长孙凛闻言满脸尴尬之色,他是过惯了美国的速食生活,从未看中这些礼节礼仪,若是以前怕是秉着合则一起不合则散。只是在现在这个依然重视女子贞洁的封建年代,既然和人家女儿关系都到床上了,也就该负责下去,自然也就尊对方为丈母娘。
“伯母……”他悻悻地改称呼道。
“娘……”崔隐娘这时已是胳膊往外拐,不好意思直说自己想过对方家门,只得搂着母亲的手臂撒娇,语气中对母亲的态度有所不满。
同样尴尬的还有徐俊,他没想到两月前还俊表哥前、俊表哥后的少女竟然已投入他人怀抱。而再次见到隐娘,他发现那个平日里爱着男装,只知读书不懂女红的表妹,精心打扮之下竟是这般有女人味。大凡男子若是见到往日里对自己倾心的女子另投他抱,心中或多或少会有失落感,更何况两人自幼一块长大,积攒了多年的感情。只是自家姨母在,他也不便插话,只得站在一旁不言不语。郑氏微微颔了一下首,爱悯的望着自己疼爱的女儿,问道:“怎么我家闺女两月未见,却是维护起未婚郎君来?”
崔隐娘微红着脸颊,低着声音向母亲说道:“娘,以前之事那是女儿少不更事,以往之事已过去了,”她羞涩地望了长孙凛一眼,然后低低地说道:“女儿愿意嫁到长孙府上。”
郑氏微微摇了一下头,轻着声音说道:“那小子哪点使你丫头如此着迷?”
“不嘛!娘……”崔隐娘娇羞的说了一声。
“常言道女大不中留,果真不错。”郑氏见崔隐娘那份喜悦欢欣的神情,半揶揄半感慨地说。
“不,娘,女儿和他会好好孝顺你和爹。”崔隐娘煞有其事的回答。
“你这不是在说傻话,嫁到人家府上自是要孝顺公婆,怎能还想着娘家之事,好在你婆婆倒是一个好说话之人,若是嫁到一挑剔的家里,那可有得你苦吃的。”崔氏无奈地点了女儿额头,这个女儿什么书都看,就是不曾碰过《女训》之类的书籍。
“娘,那你得教教女儿如何做人妻子。”崔隐娘依偎在母亲怀里,她对嫁到别家也是毫无准备。
“好,那你就跟娘一起回去,好好做准备。”
“回去?”崔隐娘一怔,脱口问道。“怎么?总不会有情郎,便不愿陪娘一起吧?”郑氏打趣道。
长孙凛见母女二人说着悄悄话,他也就无聊四处打量,见客栈小二带着王大牛匆匆赶来:“校尉,京城传来紧急书函!”
95.殇
也许是后人的浮想连篇将长孙皇后在历史上的位置捧到一个高处,但史书上的种种事迹上看,即便是最挑剔苛责的人,也会为其贤惠兰心而油然而生敬佩。
无论是必然还是偶然,毫无疑问,在曾经的历史长流中,长孙皇后的过世就像是贞观时期的分界点。前期李世民虚心纳谏,朝政清明,后宫一片祥和;后期则出现了太子魏王争位,兄弟阋墙之事;而武则天也是在次年被选入宫中,走上了以皇后称帝的道路。
长孙凛接到的急函,便是长孙无忌告知其皇姑已是重病卧床,临终前想见一见他这个侄儿兼未来女婿。事态紧急,长孙凛接到此函后,拜别丈母娘后,便是连饭也顾不上吃,赶紧回屋收拾行李打算连夜兼程赶回长安。
“呜呜……哥哥,你还会回来看三娘吗?”自长孙凛到武家向杨氏告别,小姑娘就一直巴在长孙凛的怀里,不愿放他走。她的粉嫩脸颊红扑扑的,深邃的大眼睛已是泪水汪汪,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地望着长孙凛。
“当然,下回哥哥再见到三娘,会给三娘讲更多的故事,买更多的糖吃。”长孙凛笑着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有时候孩子毫无掩饰的童真更能感动人。
“三娘不要哥哥给三娘讲故事,也不要哥哥给三娘买糖吃,哥哥可以留下来陪三娘吗?”粉粉的小女娃嘟着红润的小嘴儿,跟哥哥讲条件。
长孙凛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这时杨氏从屋内出来,手上整了一个包裹,见女儿还在胡闹。便一把将她拖到身后,斥道:“你凛哥哥有急事回京,小女孩不得胡闹。”然后便将手中包裹递予长孙凛,笑着说道:“这些日子多得你和诸位军爷的照顾,这里是自家腌地一些肉脯。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长孙凛见盛情难却,说了感激话之后,也就笑纳了。杨氏见他往屋里望了望。便知他在寻二娘,忙道:“再等一会儿,二娘这傻闺女不知为何非要洗澡,三郎你晚些启程便可等她出来。”
“算了,杨婶,麻烦你替我转告给二娘一声。”长孙凛看时辰已是不早,长安那边怕是等不及。他将崔隐娘抱上马后。自己也跃马而上。她由于要跟随母亲会清州,与长孙凛分别在即,执意要将长孙凛送到城门之外,而尤猛和春花只得远远地跟随其后。
正欲骑马奔驰的长孙凛似乎感觉到什么,无意再回头往那小院望了一眼,却见一个身着米黄色紧身单衫的少女,伫立在门前,纤手扶住门扉,芙蓉面似是巧施胭脂水粉。点唇画眉,头上已梳理了发髻,插上金簪步摇,容貌焕然一新。红唇紧闭,弯弯的秀美下。一双眼眸深沉清澈恰似秋水。一霎不霎地注视着长孙凛的身影……
江淹诗曰:“黯然销魂者,惟别而已矣!”
远山地夕阳正在渐渐沉没。天边消逝了最后一缕晚霞,横展的树林笼罩着烟雾。乌鸦也回巢栖息,暮霭茫茫,水波渺渺,映衬着长空中几只南飞的大雁。长亭边上杨柳依依,满地落叶随着清风飞旋。
崔隐娘面颊上胭脂淡淡,美丽的娥眉下明亮深情地双眸此时愁绪万千,清澈泪水断断续续。她将一块随身携带的一块碧玉,连同一封书笺一起交予长孙凛,然后小手便是紧握着他不放。她的小手冰凉,却传递着炙热的爱意,让他想到一句歌词:“纤纤小手,让你握着,让它握成你的袖”。
“等我到清州去接你过门。”长孙凛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远处的尤猛和春花都不约而同地别过头去,春花还掏出手绢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夫君,你一定要来,不然隐娘会死地。”崔隐娘点了点头,紧紧地搂住长孙凛地腰,柔若无骨的娇躯窝在他的怀里,已是泣不成声。
共你挽住了握过了
愿你挽住再不放开
千般温柔这纤纤手
万缕热爱在渗透
骏马嘶鸣着驰跃而飞,枝头上翠鸟的叫声凄婉动人,可惜这一片清歌,都附于寂寞的黄昏。崔隐娘伫立远望,秋风吹来,罗裙轻拂,痴情地目送心上人渐行渐远。但见远水缭绕,孤云漂浮,心中充满了悲苦、离愁别绪,犹如陌上连绵的芳草,涌上心头。望极天涯,望穿双眼,直至看不到他的身影……
长安太极宫,立政殿是出奇的沉闷,空气好像凝固了似的,布满了悲哀地气氛。一股股中药气味从立正殿的寝殿里飘出来,里里外外的人呼吸显得异样艰难,有人眼里闪动着泪光。
李世民的面容灰暗发黑,眼睛凹陷进去,空空洞洞,毫无神采。身为皇帝的他这时也是束手无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爱妻遭受病痛地折磨。他从宫女手中接过参汤,用匙喂了一点到皇后嘴里,只是她连水也咽不下去,喉咙管里直是呼噜呼噜地响。
长孙皇后扫了一眼正伫立在一旁,哭得泣不成声地孩子们,望到长乐之时她眼皮动了动,李世民明白妻子之意,他凑过头去低声说道:“三郎正在往京城赶回,无垢放心,我会给长乐一个好姻缘。”
“雉奴、兕子、小囡尚小,烦皇上多担一份心。臣妾在生无益于人,也不可死害于人,只要依山筑坟,用木瓦做葬品即可。“
“恩……”李世民声音哽咽,轻抚着爱妻柔软的秀发。
“长孙阁老到!”在太监地通传之后,长孙凛跟随着长孙无忌和窦凤,急星流火地往立政殿寝殿飞奔,而长孙冲三兄妹因远在扬州,所以无法赶回来。望着原来明艳照人的姑姑此时已是瘦骨嶙峋,两边的颧骨高高地凸起,长孙凛心中徒地泛起一股凄楚的感觉,鼻子酸酸的,眼睛被泪水蒙住了。
“凛儿……丽质……”,和兄嫂叙话后,长孙皇后喘息了一阵,蠕动着干裂的嘴唇叫两个孩子来到跟前。长孙凛箭步走上前去,扶住几乎快哭岔气的长乐,双双伏在御榻边上。
锦被里一阵悉索,长孙皇后勉强地伸出颤抖的双手,将两个孩子的手都握着,她胳膊上的骨头仅仅裹着一层皮。
“凛儿,我把丽质托付于你,日后你要好好善待我女儿,不得再像以往那般在外胡作非为。”
“姑姑请放心,侄儿一定对丽质姐姐好!”握着长孙皇后细如鸡爪的手,长孙凛忙不迭地连连点头,眼泪如同被捅破了泪腺般潸然落下。长乐更是柔肠百结,涕泪交加,呜呜咽咽哭个不停。虽然日思夜想的情郎就在身边,可是母亲的这般状况让她伤痛不已。
“母后,不要离开丽质……”长乐的声音颤抖,几乎伏在了母亲身上。
“傻孩子,死生有命,不是人力所能为的。”长孙皇后又咳又喘,声音低得嘶嘶的。
宫女们带着李治、晋阳、新城三个孩子匆匆赶到,长孙凛便扶着长乐到一边,让三个孩子跟其母亲告别。李治跪下请安后,脆蹦蹦地问道:“母后,病好些了吗?”他还以为母亲只是卧病在床。
“母后,兕子给您揉揉腿。”晋阳爬上了御榻,奶声奶气地说道。
“乖孩子……”长孙皇后望着三个年龄尚幼的孩子,眼圈不禁红了起来,呼吸艰难异样。李世民见状便走过去抱住了她,小声安慰着。
“但愿皇上能亲小人,远君子,接纳忠言直谏,摒弃谗言,减少劳役,停止狩猎,臣妾在九泉之下,也死而无憾……”长孙皇后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便什么也听不见了,如同春困的少女,瘫软在丈夫的怀里,慢慢地阖上了双眼。
“呜呜……母后驾崩了!”
霎时立正殿内传出摇山震岳、撕心裂肺的哀哭声,殿内的皇子公主跪下一片,其他人等也都一一下跪。
长乐悲伤得如万箭钻心,心如刀绞般疼痛,不能自持,她抱住了长孙凛的身体失声哀号,哭得天愁地惨,几乎昏阙过去。长孙凛扶住长乐,眼里噙着泪水。此时心如潮水一般涌动,千波万浪,层层叠叠,又如交结在一起的麻纱,理不出个愁绪。虽然他这个半路侄子与这位姑姑相处时间不长,但他也对这位传奇女子的至真,至慧,至情,至善油然敬佩,她配得上后人给予她的赞誉——上善若水!
96.融融温情
离开皇宫后,长孙凛快马加鞭,旋风一般驰回长孙府,腾身下马,大步跨进府门他赶回长安后,便在城门被长孙无忌派去守候的禁兵直接带到太极宫,未曾回到家中,爱妻近在咫尺,自是让他十分挂念。
这些日子单怜卿夜夜冷衾孤枕,独守空帏,默默咀嚼着思念的苦果子。白日里倚门翘盼,望眼欲穿,期待着夫君的归来。那急骤细碎的马蹄声,对于她来说,是再熟悉再亲切不过的天籁之音,敲得她心头如醉,召唤她快步出迎。
风尘仆仆,一身蓝色阑衫已是满身黄土,俊逸的脸庞也是一脸的灰尘,唯有两只眼睛还黑白分明,这是单怜卿时隔两月后再见到夫君的第一印象,虽然没有维持着往日清清爽爽的俊逸与优雅,但却不妨碍她不顾一切地往爱郎张开的双臂里扑去,当然这个动作需要慢动作进行,毕竟她肚子里还怀着九个月大的孩儿。
听到了爱妻的娇言软语,再看到她大腹便便的模样,融融温情洋溢在长孙凛心田,亲人逝世带来的悲伤抑郁有所缓解。他也不顾爱妻的反对,猿臂一伸,将其拦腰一把抱住,往两人的卧房走去。
“你快放我下来,下人们都在看着呢。”单怜卿娇嗔地捶打着夫君的肩膀,只是力量有等同于无。
“看着就看着,大不了在他们的工钱上扣些作为免费看戏的补偿?”长孙凛笑着打趣地说道。
“瞎说,这哪有看戏的,你这个坏胚越来越口无遮拦。”
等侍婢端来备好的热水,单怜卿也不让他人动手,示意侍婢丫鬟全部退下,她自己细心地湿润了巾帕,轻柔的为丈夫洗去满脸的征尘。待长孙凛坐下后,她又捧上一杯香喷喷的湖州紫笋茶,自己则甜甜地守候在一旁,看着夫君慢慢地啜饮。
“坐过来。让夫君抱抱。”长孙凛见她挺着大肚子站在一旁。伸出左手拉着她的小手,右手轻拍大腿。示意让她坐到大腿上。
单怜卿的一只小手轻轻捏了捏爱人粗糙地大手,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若是往日妾身还可,只是现在已是这般模样。怕是胖了也丑了。”她另一只空闲地小手抚了抚凸起的腹部,举世无双地容颜散发着母亲的韵味。
长孙凛却是不管那么多,利用惯力把她给拉了过来,然后扶着她坐在自己身上,吻住她殷红的香唇。单怜卿娇躯轻震一下,便是回以热烈地拥抱,两人在唇齿交流之中宣泄着相思之苦。
及至单怜卿几乎窒息,长孙凛这才松开紧搂着她的双手,轻轻抚摸着她椭圆的小肚子,与她鼻尖对着鼻尖。笑着问道:“这些日子可苦了你,宝宝有没有欺负他娘亲?”
单怜卿掠了一下披散的乌发,醉心的望着爱郎的玉面,轻启红唇甜蜜地说道:“这个孩儿可乖了,平日里不甚吵闹,只是偶尔踢踢擂擂,也是轻手轻脚的。”
“不愧是我长孙凛的种,还未出世就懂得孝顺母亲。”
“不要脸……”单怜卿轻轻咬了咬长孙凛坚挺的鼻梁,不禁也笑了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月光如水。赵国公府是一片静谧。用过晚膳后,知趣的奴婢仆役们都干完了自己该干地活计,悄悄地退了出去。
长孙凛在与妻子用兰汤沐浴过后,两人轻轻相拥回到了寝屋。洗过澡后一身清爽的他这回说什么也不让单怜卿服侍上床,而是反过来体贴地为其脱下绣鞋。褪去长裙缦衫。在解下绾发的碧玉簪钗和玉搔头后。单怜卿身无一缕,一头宛若黑缎般的秀发垂落腰间。不经意耳后飘荡的几缕,更显出明媚中的一丝慵懒。
“坏人,你还想着那丑事,也不怕伤着孩子。”单怜卿见爱郎眼钩钩地望着自己,以为对方心存不良,便是抚着肚子提醒他道。
虽是见过无数次她完美无缺的娇躯,长孙凛还是为单怜卿此时带有一种孕味的美丽所吸引住。他笑着摇了摇头,脱下鞋子上床去从后面搂住她。
单怜卿幸福地将柔软的身子窝入他的怀里,闭上眼睛侧着粉脸与他地硬扎扎的胡茬贴着,沉醉在温馨的幸福当中。
长孙凛深吸一口,闻到了她秀发那熟悉的悠悠清香,幸福感觉油然而生。有人说爱情会留在味蕾当中,此话也许不假。
长孙凛轻轻地搂着这个容易满足的小女人,吻了吻她地秀发,内疚地说道:“本该将你风风光光地娶入家门,可现在姑姑大丧,只能过些时日再定此事了。”
“无事,怜卿只要能和夫君一起,这些礼节便是一堆粪土,不入我眼。为妻为妾皆无所谓。”单怜卿轻掩他地唇,笑吟吟地说道。
长孙凛却是搂着她,一脸正色地说道:“我长孙凛只有妻子没有妾。”
“夫君,我很幸福……”单怜卿在心上人耳边喁喁私语,表达着她难以言喻的甜蜜。
“睡吧,明日还要起早呢。”
夜露悄悄降临,楼阁在树荫遮蔽下露出一角。一轮明月照过厢房,花影悄悄东移,栏杆地影子静静地映在厢房的墙上。
也许是因为过于疲劳,长孙凛睡了两个时辰不到,便忽然醒了过来。隔着迷蒙的夜雾,依稀能听到铜壶滴漏的龙嘴里流出点点滴滴的水声。屋里的灯烛已经结起了灯花,就要燃尽,胡床侧边小香炉里的熏香也快烧尽。
看着睡在身边的单怜卿香甜的睡意,她嘴角上还带着浅浅的微笑,双手搂着他的手臂,粉脸紧紧贴在他的肩膀上,唯恐夫君会在她熟睡期间离开似的。
长孙凛笑了笑,轻轻地吻了吻她的红唇,然后便是轻柔地将她的双手放下,轻手轻脚地起身下床,趿上鞋子走到桌子前拿起茶壶正欲倒茶,却发现茶壶里已是没有茶水,原来下人早早退下,也没了个端茶倒水的人伺候。
他正要拿着茶壶出去寻些茶水,却不小心碰掉了桌面上的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分别之时崔隐娘交予他的信物,被他洗澡前放在了桌子上。因为连夜赶路,回来后又忙于丧事,他一直都没看。
长孙凛便放下手中的茶壶,将灯烛拔亮,打开了手札。这是一张质量上乘的“鱼子笺”纸,上面印有清雅的夜百合花纹,还隐约散发这蔷薇露的馨香。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粉色唇印,他不禁欣然一笑,可以想象得到羞涩的小女人悄悄涂上口脂往纸上轻柔一印的情形。
接下来是灵巧飘逸,笔画瘦劲的草书字体,崔隐娘的毛笔字确实写得非常漂亮,即便是不看字里行间的内容,但看这字迹也是极为赏心悦目。长孙凛看着看着便不禁皱起眉头,原来这是一份优点单,在“表哥”一栏的下面罗列着种种优点,而“长孙凛”一栏是完全空白。
他不禁哑然失笑,这个小女人也许是在故意气自己。只是当他随意翻到后面之时,又看到了一份缺点单,在看完小女人在自己名字下罗列的种种缺点后,再看另外“表哥”下面的那一栏,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他不是他”,长孙凛心头顿时一暖,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想象他的女人那张清秀的小脸,突然有一种“夫复何求”的感慨。
合府上都睡静了,长孙凛提着个茶壶往厨房里走。夜里清风瑟瑟,树叶沙沙作响,正在摸索着往前走,忽觉劈空伸过一只手来,拉住了他的臂膀。长孙凛直觉得那小手纤细滑腻,接着那人贴过脸来,只觉得香软温暖。
“弟弟走了多日,怕是将姐姐给忘了。”只听见悠悠的声音传入耳朵,长孙凛便看见了萧氏那张如娇似嗔的粉脸,月色照耀下,弯眉凤目,顾盼中清波流沔,忽闪间风情万种。酥胸挺耸,丰臀微翘,腰肢纤细仅可盈握。
“姐姐好似瘦了些许。”长孙凛挑了挑浓眉,抱着双臂打量了对方一番。
“君若扬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沈各异势,会合何时谐?”萧氏低低地吟着那首《明月上高楼》,声音隐约蕴含着伤感之意。
“爱也罢,恨也罢,过眼云烟一刹那,有缘无缘前生定,今世嫁。”长孙凛笑着脱口回答了一句,便是潇洒地转身离开。
97.殓礼
由于皇后的临终遗谕,长孙凛便成为了正式的准驸马爷。他也得以身穿孝服,跟随诸位王公大臣,步入太极门,进殿瞻仰长孙皇后的遗容,随同皇帝李世民举行大殓礼。而其他诸王在外地担任都督、刺史的,也都纷纷前来奔丧。
长孙凛走入以太极宫正衙太极殿做殡馆,只见殿内悬挂金凤锦帐,外披白绫帷幔,梓宫停放在当中,灵前设置铺着黄缎绣凤褥子的花梨木宝榻。宝榻前面设花梨木供案,上置银香鼎、烛台和花瓶。供案前排开了三个花梨木香几,中间的几上放置着银烛檠羊角灯,两旁分设莲花瓶案和谥册宝印案,以及早、晚膳案和供果案。殿门外陈设仪仗器物,左侧置金缎绣凤的引幡。
安置毕,入殓,发丧——正式发布长孙皇后崩于立政殿的噩耗。发丧期间军国大事,不可停顿。朝廷日常事务,委托有关官署衙门处理。取消各种远征及规划中的土木建工项目。
唐朝是封建社会最为繁盛的时期,各种体现封建等级制礼仪的发展登峰造极,丧葬礼仪制度甚是繁缛。满朝文武肃立默哀,长孙凛在跟随做了十来道礼仪程序后,他这个现代人不免也觉得枯燥无聊。虽然表情依旧是一脸肃穆,只是两眼会左顾右盼地打量着各位皇族大臣。首先引起长孙凛注意的是靠得最近的齐州都督齐王李佑,乃是阴妃之子。这人容貌倒是长得不差,只是身形魁梧、熊腰虎背的,倒更像是皇子身边的一个卫兵,也许跟他平常喜欢射箭、打猎……只见他此时正低头嗷嗷干嚎个不停,长孙凛不禁觉得好笑。这厮想来现在也许在招募豪杰准备造反,此时却在皇后灵前装出一副伤心模样,看来的确是人不可貌相。
第二个人是郁林王李恪,乃是杨妃之子。他的皇室血统倒是最纯正。父母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公主,相貌和其父李世民有几分相似,也是一个英武之人。此时正默默立在一旁吊唁。
第三人是魏王李泰,肤色白皙,五官端正,其相貌应是随母亲长孙皇后,为何这般说呢?因为他这个外甥的身形。长孙凛这个正统的儿子更像长孙无忌,浑身长得胖呼呼的,就像发起地面团儿一般,大肚子如同被套了游泳圈似的,很难看出其美少年的模样来。而这时他正辛苦地伏在地上悲痛欲绝。呜呜咽咽地哭个不停。
李泰现在应该是得意之时,他从小勤学好问,年纪愈大,求知**愈加强烈,才气和灵性也日渐显露出来,因此深受父亲李世民的宠爱。
介弟的意气风发,若在皇宫中。则是太子的威胁与阴霾。李承乾作为长子,在丧礼中自是担任着最为重要的角色。虽然他现在依然可在东宫为父亲料理朝政,裁决国事,但李世民对李泰愈加地宠爱,正如一把剑时时悬在他的头上,威胁其太子的地位。
若不算昨日不明身份的匆匆照面,长孙凛今天算是第一次见到李承乾,这位太子相貌倒也长得端正,身材也比魏王好许多。也许是私生活过得混乱,脸色过于苍白。即使是口唇也没有什么血色。
李承乾似乎意识到有人在看着自己,他眼神瞟了一圈后,与长孙凛的眼神在空气中碰触,李承乾看长孙凛地眼神里带着阴郁和复杂狠利。
长孙凛自是看到了对方这一神色,以前的长孙凛常常出没于秦王府和皇宫,与李承乾年龄也接近,按理来说两人应该感情比较要好才对。而对方这一个眼神似乎看他如同敌人似的,难道两人以前有过什么过节?不过长孙凛怕也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毕竟当年即使两人有过什么矛盾,在长辈的眼里。也不过是小孩子打打闹闹,没有谁会把这些事情看得太重。
正当大家默哀吊唁之时,肃穆庄重的大殿内突然传来一声“扑哧”的笑声。
长孙凛不禁纳闷了,在如此肃穆的皇家葬礼上,竟然有人笑出声来。他也好奇地便随着大家地眼神朝笑声出处看。要知道这种场合。是不能笑的。大臣只可以低头蹙眉,热泪滂沱。谁的眼泪多,表明谁忠君爱国。
“谁?!是谁?!”皇后的逝世,本来就对李世民的心灵产生了极大的打击,他此时两腮塌陷,眼窝上又加了一层黑圈,空空洞洞,毫无神采,就在此等伤心之时,却听到有人在这时笑出声来,更是让他大为光火。
只见一身着四品官服,五短身材,相貌平平之人抖抖索索地走了出来,跪在大堂上连连磕头认错。
“许敬宗!尔敢如此大胆,在皇后灵前这般无礼?!”李世民怒斥道。
许敬宗?这人便是后来谋逐褚遂良,谋害长孙家的奸臣许敬宗?长孙凛听到这名字之后,便是把这人打量了数番。
“皇上,臣并非是在笑皇后,只是……只是……”许敬宗看了看长孙无忌和欧阳询两人,索性将笑因盘出。
原来中书舍人许敬宗站在队伍前列,在他前面的,是长孙无忌和欧阳询。长孙无忌长得方面大耳,体格宽胖。率更令欧阳询瘦得两腮没有三两肉,像一束干柴。想到长孙无忌和欧阳询曾经互相写诗嘲笑对方,许敬宗当时禁不住“扑嗤”一声,笑了起来。长孙凛听到这一番解释后不禁翻白眼。这家伙也太轻佻了吧,没想到自己父亲和许敬宗的恩怨根源始于一个笑声。
然而这是在触动皇帝的痛楚,怎么解释也没有用?许敬宗当场李世民被逐出殿堂,贬官洪州,当司马。
这个世界上有人死亡自然也会有人出生。正当长孙凛正在享用光禄寺为吊唁官员准备地膳食时,有一个小太监却急急忙忙地给长孙凛传来消息,说是独自在家的单怜卿腹部疼痛难忍,可能孩子就要降生了。
长孙凛这下可着急了,他赶紧跟未来岳父说明原因,便急匆匆地走出皇宫骑上马,心急如焚地操近路往家里冲去。
长安城里暖风暄人,秋色宜人。
长孙凛想到自己就要再得一个孩子,心中激荡不已,他一时加快了马速,任清风吹来,灌入衣襟,呼呼生风,整个人像要飞起来一般。不多久,便到了一条小巷,除了这条小巷便是出了皇城到外郭城。
而这时前面也飞来一高头黄骠马,马上坐有一人,也正急速向长孙凛的方向迎面飞驰,由于巷子过于狭窄,容不得两人同时擦过,那马上之人便高喊道:“快后退!给我让路!”
若是在平日里,给对方让路也无所谓,毕竟总要有人拥有交通道德,只是是今日特殊情况。长孙凛脆勒住了马,停在路中央,冷眼看着前方,并无躲闪之意。
“快退后,找死么?”马上那人大喊一声,但见长孙凛动也不动,勃然大怒,举起手中的鞭子便向他挥了过去。
长孙凛微微一笑:“找死的,是你。”
话音未落,他已经出手,对着迎面而来那高头大马一掌劈去,只听得马儿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叫声,前腿下跪,轰然倒地,马上那人被重重甩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
“你!你竟敢对我出手!你知道小爷我是谁吗?!”那人摔得不轻,好半天才爬了起来,面色阴沉、怒气冲冲地找长孙凛算账。
只见此人一身华服贵饰,皮肤雪白,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一眼看上去,倒是一个绝世美少年,只是他一身的脂粉味太浓,尤其是那软绵绵的声音,让长孙凛不禁鸡皮疙瘩直冒,一个大男人跟女人似地,这也太让人作呕了。
“快给我滚开,不然管你是谁,还得挨我一掌!”长孙凛骑在马上,浓眉一挑,一脸极不耐烦的样子。
那少年气得浑身哆嗦,一把抓住长孙凛的马,大声叫道:“好小子,你给我下来。今天不分个你死我活,我称心绝不罢休。”
称心?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长孙凛哪有时间管那么多,他双腿一夹,马鞭一策,身下骏马昂起头嘶鸣了两声,竟是猛然冲了出去。少年因为抓着马绳,也被带着跑了两步,松开手后,因为惯性往后趔趄了几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长孙凛骑着马跑远的背影。
98.东宫太子
天色向晚,月儿升起,皎皎如同白日。
殓礼过后,太子李承乾闷闷不乐,脸上悲伤沉痛。太子舍人于志宁小心翼翼将他扶上车子。
“太子,咱回东宫?”于志宁问。
“不回东宫,咱还能上哪?“李承乾一脸凶巴巴地不耐烦说道。
寂静的宫城里,车轮在砖地上轧过,辚辚作响。
长孙皇后去世的消息,给李承乾的打击宛若满月婴儿听霹雳般——骨头都要震碎了,这两日心头压着一层乌云,脸色如挂了霜一般煞白,垂头丧气,唉声叹气。不断回想起母后临终前与自己的最后一次对话。
卧病在床的长孙皇后不知从哪里听到了李承乾整日不入书房,在外面玩物丧志的事情,便传唤他到自己病榻前,训斥道:
“你这个孩子,贵为太子,怎可终日在外玩物丧志,不务正业?常言道:玩耍无益,你难道不明白这天下最无益之事,不过是游玩戏耍?而且太子妃好心相劝,你不但不听,还要打人,你,你,你这个孩子实在太不长进了……”
长孙皇后说着说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思让她心绪难受,她又咳又喘,双手捂着疼痛的胸口,呼吸也变得急促和梗塞。
李承乾本来就吓得肌肉紧缩,见母亲这般光景,便是上前去给她捶了一阵背,见母亲舒服许多,便低着头跪在母亲床前:“儿臣知错。请母后息怒。”
长孙皇后气过之后。心绪平静多了,她看着长子低头顺眉的模样,叹了口气,说道:“唉,你年少时也是一个灵敏聪慧的孩儿。为何会如此消沉下去?你表弟凛儿虽说也性格大变,可他那是有原因地,现在凛儿长大了也开始懂事了。你这个孩子自小被这宫中兵卫保护妥当,在宫中无忧无虑,怎生还是这般模样?”
李承乾听到母亲说到长孙凛,复杂地表情一闪而过。他垂着双肩,显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母后。我控制不住自己。玩就非要玩个够,久而久之,就对自己丧失了信心。”
“汉王经常到东宫?”
“常来,常把宫外的奇闻异事告诉我,而且变着法子教我玩耍,做游戏。”李承乾瞅了母亲一眼,最后忍不住百感交集地抽抽噎噎哭起来,肩头剧烈地耸动着:“自从骑马摔伤左腿后,我走路不方便。一瘸一拐的,自愧形象不如青雀和恪儿,害怕太子的位子会……坐不稳。”
李承乾地这番话便把内心久久隐藏的心事给透露出来,长孙皇后晃了晃,便摸着他的脑袋叹道:“不要瞎猜瞎想。你走路吃力是腿受了伤。本来就不瘸,也不明显。况且你父皇从来不曾说过要更换太子,而且处处树立你威望。太上皇去世之后,皇上为汝祖守孝,放心将国中细务托你处理,证明他对你的信任。”
“孩儿猜不透父皇心中所想,只是近日里见父皇对青雀颇为宠异,只因其腰腹洪大,便免其趋拜,且允许青雀乘坐小辇至朝殿。”李承乾一脸不平地说道。
也难怪李承乾会心存不平,毕竟李世民宠魏王宠得有些过分,若是他心疼儿子跪拜步行辛苦,免掉一些宫中礼节倒也不为过。只是老大李承乾也有腿疾,他行跪礼和步行至朝殿也不见得比李泰轻松,怎么就不见李世民免了太子这些礼节?
而且这魏王也是不知收敛,自持受父皇宠爱,不肯在太子面前示弱,甚至还有些藐视太子。这世上诸多不平之事都始于不公的待遇,如此一来,必然在这一母同胞兄弟间种下一颗定时炸弹。
皇后听了太子之言,愣了半响,她也许是想到了曾经的玄武门事变,神情严肃地对太子说道:“有本宫在,谁也休想动你太子之位。”
“多谢母后,”李承乾止住哭声,“有母后的这话,儿臣就好比雨过天晴,云开雾散。”
“你这孩子,既然身为太子,以后便是一国之君,不可忘乎所以,胡作非为。青雀也并非有意夺你这太子之位,只不过你父皇念他勤于学问之事,心中多了几分欣赏,也并非恩宠有加。你这个做哥哥地,心胸要宽广,兄弟之间,一定要和睦相处。”
“儿臣绝不辜负母后地期望!”李承乾热泪盈眶。
本来吃了定心丸的李承乾想到母亲已去,而自己的太子之位尚未稳定,不禁柔肠百结,涕泪交流,心头充满了不详和绝望。胸口就像呆着一坨大石头,沉重得难以忍受。
“母后!”他用头在殿柱上碰撞,额头碰破了,血流满面。太子这一疯狂举动,吓得东宫之人赶忙上前阻止。李承乾只觉心绪烦躁,狂怒地砸花瓶,摔东西,又嚎又叫,又哭又笑。宫里之人见劝阻不了,又不得不管,甚是无奈,躲在一旁直哆嗦。
“快!快去请太子妃来!”一位宫女说道。
“太子妃来了也无用,赶紧去请称心小爷到东宫大殿来。”平日里贴身服侍太子的奶娘遂安夫人自是知晓太子之事,连忙唤来一太监去传话。
约莫过了一柱香时间,只见一美少年匆匆来到正殿当中,这少年十五六岁的样子,衣着艳丽,乍一看好像是个女的,姿容赛如少女一般姣好秀逸。而李承乾本来就因为长孙皇后的丧礼心力耗尽,再加上刚才的一阵宣泄,已是疲劳不堪,一个人呼哧呼哧地坐在正殿的地板上直喘气。
“喏,殿下哥哥,怎可这般伤及您这千金贵体,这地上可冰凉冰凉地,眼下已过暑日,天气也在变凉,赶紧起来,不然冻着身子,称心可会心疼的。”
若是常人听到这美少年嗲声嗲气地说话,不免会头皮发麻,然而李承乾见其桃红葱白,娇滴滴的,心中甚是喜欢,揽着他亲了一口,便道:“称心啊,称心,本太子给你改这名字是改对了,能歌善舞,善解人意,称得我心。唉,母后已去,父皇也不喜我这瘸腿的儿子,便是只有你这妙人儿能贴我心。”
“殿下哥哥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在称心眼里就是那英武雄才地伟男子,怎可说出这般丧气之言,那魏王不过是一个身材臃肿,只会拍皇上马屁地小人,即便此人蒙住皇上眼睛,得意一时,他日殿下哥哥登上皇位,必然有他受的。”称心独精淫术,自是知道如何安慰男子,他故作媚态一个媚眼飘了过去,勾得李承乾是心猿意马,若非此时孝服未脱,他必然……
这时从殿门外大踏步走进一个人来,此人约莫二十多岁,膀大腰圆,嘴里还高声叫喊道:“太子侄儿,侄儿太子!”
李承乾听到声音,便知道是谁来了,搂住称心地小腰笑道:“我那位混蛋叔又来了。”然后又转头向李元昌说道:“王叔似乎许久没来东宫了?”
来人是汉王李元昌,两人最为友好,彼此见面说话没大没小,没尊没卑。
李元昌看了称心一眼,然后便是别过头对李承乾说道:“前些日子听闻太子爷受皇后教诲,全身心投入到朝政和学习上,我这王叔怕影响了你,便不敢前来。“
李承乾听到“皇后”二字,心中悲伤又起,他消沉地叹了一口气,“母后已是不在,我这太子之位可是岌岌可危。”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地轻抚着称心的小手。
“啊!”称心感到小手疼痛难忍,痛哼了一声。
李承乾手中也感觉平日滑腻的小手似乎有些粗糙的手感,再听到称心的痛哼后,便拿起他的手一看,只见只见那白皙娇嫩的掌心上竟是数道血痕,甚至还有血丝渗出。这称心自从进入东宫后,李承乾便像着了魔一般迷上他,跟他同吃同住同睡觉,自从染上了鸡奸的恶习,就无法与他分开,自是对他宠爱有加。见称心小手这般模样,真是心疼不已,便问道:“这是何事让你遭此罪?快跟哥哥说说。”
称心回来后没让御医把伤口包扎,便是为了向太子诉苦,既然李承乾主动相问,自是不放过这等机会,便是哭哭啼啼地将与长孙凛狭路相逢,被其所伤之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
“你说是从宫中出来,一个相貌漂亮的男子?”李承乾蹙眉问道,说到漂亮一词,他便很容易就想到一人。
“恩……”称心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李元昌是浑身全冒鸡皮疙瘩。
99.亲亲我的宝贝
“王叔,你认为会是何人所为?”李承乾转首问道。
“能入皇宫来吊唁皇后的年轻男子,无非是从各地赶回的皇子或是驸马爷,这些人当中相貌英武之人不在少数,只是其中能堪称漂亮之人,那必然是赵国公府上的长孙凛莫属。”李元昌似乎读懂了太子心事,与他心里所猜想的是同一个人。
“殿下可要为称心做主,虽然称心人微位轻,可也是东宫之人,若是被他人知道这东宫之人就这么容易被欺负,那还不是给外面的人看笑话,这可就薄了太子颜面了。”称心与李承乾常年同床共枕,自是知道他的弱处在哪,如此不留痕迹的出言一激,只想为自己出这么一口恶气。
“哼!若不是到宫中之人全都得身着孝服,无法从其官服衣物上辨别此人,否则本太子必然让此胆大包天之人好看。”失宠的李承乾本来就心态失衡,再被称心如此一激,很是恼怒,怒气冲冲地地骂道。
比李承乾大上几岁的李元昌则是比他更为圆滑老练些,他眼珠子一转溜,便上前劝道:“眼下皇后刚刚过逝,殿下还是稍安勿躁微妙,万万不得轻举妄动。要知道魏王近年颇得皇上恩宠,人心多贪欲,若说他不恃宠而骄,毫无夺谪之心,就算是三岁孩童也不相信。而这东宫的一举一动,必然就在魏王府的眼线监视之中,只要殿下有所不轨之举,这魏王可不就捉住你把柄。到皇上那捅你一刀。到时麻烦之事可就多了。”
“殿下……呜呜呜呜……,”称心听到对方此言,便知道自己是白白受此欺负了,便趴在李承乾的肩膀上,故作伤心姿态。
“难道我这东宫就这么任人骑在头上?!”李承乾心中甚是郁闷。他脑海里不禁想起一张笑嘻嘻的可恶地小脸。
“殿下,本来此事就很难说清,即便就算是那长孙凛承认此事是他所为,你又能怎样?要知道即便是皇上想改立魏王为太子,这朝中大臣也未必会同意,魏王府在朝中地力量实在薄弱。若是你对长孙凛有所举动,令舅怎会心中舒坦。若是他转意去支持魏王。那情势可就大不同了。要知道当年即便秦王府上下都一一劝说皇上举兵,但即使是在玄武之变前一日,皇上的心里还是犹豫不决,若非令舅的一番劝阻,恐怕今日这太子之名乃是承道而非你李承乾。正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韩信能忍胯下之辱,你若是想顺利保住太子之位,必然不得与令舅有间隙。”
李承乾见李元昌分析得头头是道,便是一脸阴沉。拍了拍称心的小手,也是闷声无语。
太平坊宝康里的长孙府邸近日因为新添了一个小东西,皇后逝世所带来地悲伤有所冲减。
午后,秋日西斜,淡淡的云彩缓缓飘荡。庭院树荫转了正午。落叶在微风的轻拂下。闪着光亮,给人以少有的宁静。
厢房里。彩绘的帷帘被挂了起来,玉鸭熏炉里的瑞脑香的袅袅香烟静静飘散,香味弥漫整个房间。胡床上帐顶上垂下地流苏悄悄地遮住了绣有红色石榴花地帐篷。床上,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婴儿在母亲的臂弯中,贪婪地熟睡着,享受着秋日的温暖和宁静。
单怜卿半侧卧着,右手有节奏地温柔拍着小被裹,一脸幸福地望着自己的女儿。小孩儿还长得很小,小脑袋只有她父亲的拳头那么大;眉毛像自己,一双眼睛像极她爹爹,是两个人的缩影,可爱极了。
小脸蛋儿圆圆的,粉粉的,像只大苹果。她睡得很甜,两只眼闭得紧紧地,像两条线;两根眉毛像两只弯弯的新月;小嘴巴红红的,经常一啜一动,好像在吃奶一样。孩子浑身被她奶奶用小绸花被包住,还用细绳扎紧,一动也动不得。
想起孩子出生时,孩子他爹那一副难以抑制的激动模样,恁大的男儿竟然在众人面前洒泪,单怜卿当时因为没有给爱人诞下长子地遗憾瞬间便消失,而后她就不得不在孩子和夫君两边徘徊,有时为夫君疼孩子多过疼自己而吃醋,有时为夫君吃孩子地醋又不得不去哄他这个大孩子。这人生真是矛盾,令人幸福的矛盾。
“宝宝!宝宝!”这不,因为孩子出生就冒冒失失地父亲手里捧着一个大东西,口中叨叨叙叙地闯了进来。
单怜卿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唯恐莽撞的孩子他爹将好不容易哄睡的孩儿给吵醒了。长孙凛见女儿已是安然熟睡,便是傻笑地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夫君,这是宝宝的小摇篮吗?怎生这般大呢?”单怜卿奇怪地问道,她一边问一边掏出绣绢为长孙凛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长孙凛眯眯眼地笑着,得意地说道:“这样咱们的孩儿可以睡到四五岁,夜里就不用跟她爹抢她娘的位置。”
单怜卿羞红着脸,暗啐这个口无遮拦的爹爹,想到他昨夜还跟孩子抢自己的……即便是已经做母亲的她也是无比羞臊。
长孙凛可不管,他还牵着夫人的手给她比划着这婴儿床的用法,要知道古代的婴儿床就是很简单的一个大木盒子,下面有四个高高的木脚支撑着,而长孙凛做的这个婴儿床是根据现代婴儿床所做,不仅位置宽大舒适,前框可以移动方便照顾宝宝,而且这下面还有抽屉可以放置婴儿的小衣服和各种小东西。
单怜卿看着夫君正在将他之前所做的小吊铃吊在床上的栏杆,心想这家伙脑子不知是怎么做的,恁多从他手中所出的奇奇怪怪的东西,用起来却是方便又实用。就像现在夜里凉下来了,他便找工匠用铁做出一个个大而扁圆的东西,一边下凹,灌上热水,可以舒适地放在腹部,放在被子里,暖暖活活的。
想到这些,她更是感觉嫁给这样的男子是无比的幸福,洁白的手臂搂上了长孙凛的腰部,侧着脸甜蜜地贴在他宽厚结实的背上。长孙凛感觉到自己女人的温柔,便是笑了笑,无意识地顺手将小吊铃的扭柄拧了拧,吊铃便是随着里面的弹簧松动而转动,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床上的小宝宝听到了响声,她的小眼皮轻微地动了动,便是迷迷蒙蒙地睁开了。也顾不上父母正在柔情蜜意,可能是手脚被扎得不能动弹,先是瘪了瘪小嘴儿,然后便呜呜哇哇地哭啼开来。
单怜卿是第一次做母亲,自是尤其紧张孩子,她便娇嗔地轻捶长孙凛一下,便慌慌张张地走到床边,双手拢着抱起了女儿,嘴里轻轻地哼着摇篮曲。要知道即便是有人一掷千金,也无法求得她这个当年风靡长安的第一美人开口唱曲,然而此时的她却是为了心爱的人而放下身段做这贤妻良母。
只是这孩子怕是香梦被吵醒,心情不大好,不太给母亲面子,一直憋着小嘴儿哭个不停。长孙凛笑着把孩子接过去,他倒是有些育儿的经验,就不怕宝宝哭,先是叭的一声亲了亲女儿,然后柔和地做出摇篮状摇着小宝宝,轻轻地哼唱着《亲亲我的宝贝》。
这招还真灵,小孩儿似乎听得十分舒服,便又蠕了蠕小红嘴儿,眼睛半睁半闭,渐渐地又合上的眼睛,舒舒服服地睡入梦乡。
“夫君好厉害。”单怜卿听到长孙凛唱的歌曲曲调十分怪异,却又煞是好听,便好奇地跟着夫君学了起来。
“我的小宝贝乍哭了?”窦凤一脸笑意地走进厢房,手里还拿着一小罐汤。虽然单怜卿因为练功身体非常健康,但女人生完孩子总归要补一补,窦凤这个做婆婆的在这方面自是做得很好。
“娘,您和爹还没给这孩子取名呢……”单怜卿道了声谢,接过母亲给端来的炖汤,却是记起一件事来。按理来说老太君要给第一个曾孙取名字,所以长孙家的第一个孩子便交由其祖父祖母来决定。
“为此事我和你爹还闹了好些日子。”窦凤笑眯眯地说道,自这孩子出生后,她就一直是笑不拢嘴。
“那一定是娘亲赢得最后?”长孙凛打趣地的说道。
“恩,这孩子出生在初秋晴日,就叫她秋晴。”
“长孙秋晴?恩,娘,这名字好听,晴儿,晴儿,这就是你的名字,喜欢吗?”单怜卿开心地亲了一口熟睡的女儿。
“对了,凛儿,你爹让你到他书房去一趟。”
100.父子密谈
)“爹,您找我?”长孙凛被带进一间密室之后便好奇地问道,小小的密室里,布置倒是优雅,只是连个窗户都没有,乃长孙无忌为议密事所特建
“来吧,坐下来与为父喝一杯,你自醒来后就一直在外奔波,咱们父子俩也是聚少散多。”长孙无忌兀自坐在一漆金小桌上,小方桌上摆着一个精致的酒瓮,两个做工相当精美的酒盏,一碟花生米,一碟豆腐干。
“刘德裕在押回京城途中已是服毒自杀,此事你是知道?”长孙无忌不等儿子坐下,便是往两个酒盏倒满,兀自先喝了一
“恩,这事我已听说。”长孙凛闻到满屋子的浓香酒味,忙不迭地坐下拿起酒杯,正欲饮下,却见杯中竟然有仙女现出,瑞香毯子落于盏外。他不禁赞叹道:“好酒!好杯!”
长孙无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便又释疑地笑了笑说道:“这酒自你十岁那年喝过后,便常找我来讨要;这酒杯本有四盏,也是被你小时顽劣打破了一盏,如今是三缺一。唉,自你醒来之后,往事诸多记不得。”
长孙凛自是知道这是什么回事,端起酒杯,向父亲敬了一杯,便是呐呐地问道:“这酒和杯怕是世间稀罕之物,儿倒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长孙无忌也端起酒杯,与儿子照照,一饮而尽,笑着说道:“这酒名叫五云浆,虽说是一种极其名贵的浓香醇酒,也是能拿银两买到。倒也算不上稀罕之物。只是这舞仙盏。乃是当年高祖登基时,由一名巧匠精心打造而成贡献祝贺,在这世上仅有一套四个。而后因当今皇上当年在虎牢之战中连破剿灭王世充、窦建德两大乱贼,战功赫赫,高祖便将此物授功赏赐予天策府中。”当年李世民因为战功过高。封无可封,且已有的官职无法彰显其荣耀,李渊特设了天策上将这一职位,所以秦王府又称作天策府。
长孙凛抿了一口酒,只觉得柔和香醇,满口余香。他倒是奇怪,这宫中之物。又是如此罕见之物。怎会到长孙府邸上呢?
正欲开口相问,长孙无忌似乎知道儿子心中疑惑,继续说道:“当年你皇姑对你喜爱,常将你招至秦王府上,当时晋王尚未出世,你姑母膝下只有太子和魏王两个男孩,魏王沉迷于学业当中,你与太子倒是常玩到一块。”
长孙凛不禁感到奇怪,那日李承乾那双怨恨地眼神。完全就不像是在看一个从小一块玩到大地小哥们。
“只是其后一次,你和承乾出于玩性,偷偷到库房玩弄王府所存宝物,不知是谁将这舞仙盏的其中一只给摔碎,你二人争执不休。谁也不肯承认。你皇姑便索性对你表兄弟二人进行考学。谁若表现更嘉,便将剩下的三个舞仙盏作为鼓励。”
“那是孩儿赢得此物?”长孙凛先是为这稀罕之物少却一只感到可惜。而后仔细观察一番,才看出这里面实则暗藏机关,可能是利用水在杯中形成的凸透镜放大原理,使制作在盏底部的图形放大,随着液体地晃动,人物也动起来。然而也不得不佩服这些手工匠们,在唐代的这等知识和技术下,竟然有人想到这个点子,并且在小小的一个杯盏上做出如此巧夺天工的精品。
长孙无忌自是笑着点了点头,当年这个儿子虽然生性好动,但为他挣得的面子可不在少数。
“自那以后,承乾与你便是处处过不去,加上你俩都是孩童稚气,之后只要见面便是会争吵不休。虽说都是乳臭未干的小儿,但你兄弟二人的不和而后却影响了皇上地许多决定。”
“譬如说呢?”长孙凛好奇地问道。
“就拿为长乐选驸马一事,你皇姑是属意你这孩子,虽说而后比较顽劣,但也是你皇姑最疼爱地侄儿。只是皇上料想百年之后承乾会接位登基,加之冲儿对丽质一往情深,皇上便决定选你兄长做为驸马。”长孙无忌捋了捋胡子,回忆着说道。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般内幕。”长孙凛为父亲倒满酒杯,自己也喝上一口,咂咂嘴巴。想了想也便是明白,这皇帝嫁女儿都带着政治婚姻的性质,就连号称千古一帝的李世民自是也免不了走这一条路。本来政治婚姻就是为了巩固皇室政权,若是选个驸马还和未来的皇帝有间隙,那还不如不选。
长孙无忌又饮过一杯,夹口菜吃了,又说道:“知道为何皇上又改主意同意你为驸马?”
长孙凛哑然一笑,这还用说吗,他和长乐二人已是郎情妾意,该做的事都做了,生米已成熟饭,这岳父大人即便是皇上他也是无可奈何。
长孙无忌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冷笑道:“这些日子皇上的一个旨意,引得朝野震动。”
长孙凛丈二摸不着头脑,不知父亲为何思维跳跃地说到另一件事情。
“皇上下诏,任命汉王李元昌、吴王李恪、魏王李泰分别担任各州府都督,只有魏王留于京城,不前往任所,所在地视事由金紫光禄大夫张亮长史,代行都督事。皇上还特命魏王在府中设置文学馆,任其召集延聘学士。”
“难不成这太子之位有变?”长孙凛抿了一口酒咽下去,若有所思地说道。这魏王府的文学馆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当年秦王府的十八学士,而李世民当年就是靠这一些谋略之臣夺谪称帝。
“今日早朝,皇上就朝臣看轻魏王之事,说了这么一句话人生寿命长短,本来难以预测,万一太子不幸早亡,必然会有亲王当上诸臣地主子,汝等还是尊重魏王为好。”长孙无忌没有回答,只是隐含深意地说道。
长孙凛听到此话便也明白,这时李承乾正值风华正茂的年龄,谁也不会想着他有不幸。看来李世民已经萌发了废弃李承乾改立李泰的意图,脱口说出了深藏在心底的话。
“在这功臣世家的年轻一辈中,在朝廷做官地不在少数,可是能像你这般小小年纪便立下赫赫战功地却是只有咱们长孙家独出。”长孙无忌也很是骄傲,说到此事脸颊发红,两眼放光,不无自豪。
长孙凛灿灿一笑,没有接话,而是等着父亲继续往下说。
“然后你与长乐一事,不仅让我这个当爹的为难,关键是这样以来,你便会卷入本来就前路不明地太子之争。”长孙无忌看了儿子一眼,眯着眼睛道:“你在征突厥之战中立下大功,皇上若是想为储君培育辅君之臣,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崭露头角的年青英才。只是你与太子关系闹得如此之僵,若是皇上没有易谪之心,恐怕必将会刻意打压你。而如今你被点为驸马,加上剿灭叛贼刘德裕有功,日后怕会有更大的赏赐,只是这赏赐对你而言未必是什么好事情。”
“恩?爹爹请直言。”长孙凛怔忪了一下,难怪自那日斗胆向皇帝提亲父亲会如此生气,原来还有这样的政治因素在里头,这皇宫朝廷还不是一般人能呆的,很简单的一桩婚事都被参杂了诸多杂因。
“这宫中太子之争本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若非当年为父站在秦王这边,今日别说是出相入将,恐怕一家大小性命也难保。如今皇上已是想到易谪之事,你皇姑又已逝世,无法在其中维持平衡,这东宫以后怕是难以平静。你今后的立场选择千万不可有丝毫差错,这太子和魏王,谁最后能荣登龙庭,那还是个未知数。”
“父亲请放心,这些事情孩儿心中有数。”长孙凛笑着说道,原来长孙无忌是担心长孙凛这一初出牛犊,过早参与东宫之争当中,若是立场不对,他日必然会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你在并州给我传的密函中,说到刘德裕背后之人,有可能是皇子?”
长孙凛点了点头,将那日审问刘德裕的过程一一说明,尤其是在他问及其背后之人是否是皇子时,刘德裕的反应。这名酒不愧是名酒,后劲十足。父子俩一番谈话下来,酒量本来就不好的他,此时也是处于半醉半醒,一双朦胧醉眼半眯半启。
“唉,你这孩子也过于着急,我之所以迟迟没向逆贼动手,为的就是放长线钓大鱼。如今人证物证皆无,即便你说之事属真,也不可轻举妄动。此事我尚未告知皇上,要知道玄武之变之后,这造反逼宫,兄弟阋墙已是皇上心头的禁忌,若是此事处理不好,必将会引来大麻烦。”
长孙凛倒是觉得父亲把这事情看得太严重了,虽然近年来的诸位皇帝性质都是造反逼宫称王,但以李世民这样的实力,谁若想扳倒他,那是绝对的痴人说梦话——妄想。
101
静静的夜色里,天清似水。单怜卿哄女儿入睡后,披上一件五色夹缬花披帛,走到庭院,等待长孙凛回来。
壁月高悬在淡云漂浮的天空中,清澈的夜露在花叶上滚来荡去,一只乌鸦飞过,梧桐树叶纷纷扬扬,飘洒在香阶之上。她黛眉攒聚,眼神迷蒙,贝齿轻咬下唇,若有所思地望着初晴天空中的满月,想起即将到来的中秋节。往年的中秋都是和娘亲一起过的,只是自从住进长孙府上之后,加上单爱莲平日里神出鬼没,虽然日夜思念,可是云水迢迢,她已是很就没有见到自己的娘亲了。
虽说单怜卿以前与母亲有所隔阂,可自从她自己也有了女儿之后,便开始体会到母亲的伟大和艰辛。
“娘……”她轻启朱唇,自言自语地低呼一声,朝着明月深深下拜,祈求天上仙子能保佑母亲平安。
“长天幽邈,人生梦短,怜卿月夜下拜天上仙子,莫非有何心事?”
单怜卿缓缓起身之时,听到身后传来婉转动听的声音,便转过头盈盈笑着道:“无事,干娘有心,又过来看晴儿?”
一个优雅媚艳的女子靠在修竹上,别具风韵,她迈着款款碎步,走到单怜卿身边,红唇紧闭地笑了笑,然后说道:“你家闺女实在可爱之极,我这个做长辈的一日不见,便极其想她那粉嫩的小脸。”
这府里的女子,除了窦凤平日忙于家中大事之外,其它人平日里均是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小晴儿地出生便成了大家地欢乐宝。萧氏自从小女孩出世后。便是天天过来看孩子,加上长孙凛去并州那些日子,单怜卿与这个所谓的干娘倒也熟悉起来,倒像是姐妹一般。
要知道萧氏虽然隋亡之后过得颠簸,但她乃是在两个皇宫中长大。自小可以栽培,知书达礼,多才多艺,且在为人处事方面有她自己的一套方法。与单怜卿虽说两人出生背景不同,但经历也有许多相似之处,自然谈得比较投缘。
回到厢房,小孩儿还在自己爹爹为她做的小床上睡得正香。萧氏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婴儿床。便是惊呼一声:“这床真有趣。”她一眼就看到床上木板雕刻地各种可爱的动物造型,这是长孙凛将后世的一些较为可爱的卡通,如维尼熊、趴地熊之类的小动物雕在上面,别致而又充满童趣。
“恩……这是晴儿爹爹给她做的小床。”单怜卿一脸幸福洋溢脸上。
萧氏闻言先是复杂神色一闪而过,然后笑着说道:“既然嫁了个如意郎君,为何适才还一脸忧郁在月下跪拜?莫非是在向观音娘娘求子?”
“唉,这中秋团圆之夜,想到娘亲一人独自在外,我这个做女儿的怎能心安理得。只是既已嫁凛郎,加之晴儿还这般幼小,即便有心,也难以出去寻找。只可怜我那娘亲团圆之日孤苦伶仃,不知现在过得如何。”单怜卿瞥见女儿有些清醒地迹象。便弯下要来轻柔地拍着她地小身体。嘴上便是哼着下午刚跟长孙凛学的亲亲我的宝贝。
只是良久未听到萧氏的声音,单怜卿觉得奇怪。便起身回头一看,先是心惊肉跳地看到萧氏两眼双闭地半斜地倚在月牙杌子上,再抬头一望,她顿时泪腺泉涌,珠泪涟涟。
只见那八角花鸟屏风边上伫立着一年约五旬,身著素色罗裙的中年女子。
“娘!”单怜卿便是泪眼婆娑地往母亲怀里扑去。
“你这孩子,都为人母亲了,怎生还像和孩子一般。”单爱莲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故作轻松地笑着说。
“恩……娘,快来看看你外孙女晴儿,全名叫长孙秋晴。”单怜卿哭过之后因为见到思念已久的母亲,心情大好,破涕为笑地挽着母亲的手臂,带她过来看小家伙。
单爱莲两眼爱怜的望着床上地尚未长开的小东西,从颈上解下一碧玉翡翠,在银台烛火照耀下闪闪发亮,可见是难得的精品。她将那碧玉翡翠往外孙女小小的襁褓上放下,慈爱地说道:“这是你先祖当年助北周宇文氏统一北方立下战功,北周文帝赠予之物,娘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给这孩子,就将此祖传之物传予她。”
“娘,这……这如何使得,这等名贵之物……”,单怜卿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忙不迭地上前想劝阻母亲。
单爱莲叹了一口气说道:“此物虽是家传之宝,然这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交予晴儿也算是传到下一代。”
“娘……莫非……?”单怜卿听闻母亲这般丧气话,娇躯一震,睁大一双明艳地眼眸,惊得颤声问道。
单爱莲却是和颜笑着说道:“你这个孩子胡想什么,这李唐江山自破了东突厥之后,怕是越来越稳固,你娘我即使是想复仇也无门道。”
单怜卿听到母亲这番言语,悬着地心这才松了一口气,却依然期期艾艾地说道:“娘,这谋逆之事甚是危险,不如您老人家就留下来,和女儿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单爱莲似乎没听到她的话似地,只是拉着单怜卿的手,关心地说道:“怜卿,那小子是不是真心爱你?”
单怜卿想到情郎的温柔体贴,便是眼眉弯弯满是幸福地用力点头。
单爱莲放心的点了一下头,其实她这问话是多余的,一进屋内她就能感觉到这小夫妻的温馨和甜蜜。
“娘,您便是留下来陪着女儿和晴儿,好吗?”单怜卿将一软凳搬至母亲身边,拉着她坐下后娇躯撒娇的偎着母亲。温驯乖巧地说道。
“傻孩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地水。你怎能一辈子和娘呆在一起?”单爱莲被爱女逗得一笑,慈祥地揽着单怜卿长长的秀发,笑着说道:“:“怜卿,你要做一个贤妻良母,知道么?”语音未后。可是在微微颤抖着。
“娘……”单怜卿流着泪叫了一声,冲向母亲的怀里。她似乎感觉母亲又要离自己而去,将近二十年母女相依为命,她怎生舍得母亲离开。
话说长孙凛从父亲书斋出来,已是喝得半醉,在一下人的搀扶下,醉眼朦胧地回到自己厢房的小院里。却见单怜卿兀自一人坐在婴儿床旁。却见她身材玲珑有致,腰肢纤细,这时酒精便是在他浑身地血液中流动,燃烧。
想来自己也是许久没得偿所欲,极度亢奋之下,便是扑了过去从后面将爱妻拦入怀中,一双大手已迫不及待地深入她的稠杉中,在那滑玉凝脂般的肌肤攀上攀下,忘情徜徉。
单怜卿先是一番挣扎。知道身后人是谁之后,便是任由其随意施为。长孙凛只觉一团旺火在小腹内燃烧,迅速地向腹部、胸部升腾,向周身上下、四肢百骸蔓延。正欲行下一步的长孙凛却突然觉得有所不对,按理来说虽然怜卿身材恢复得很好。也不会这等纤细。
果然。他便是猛然警醒见到了一张风情万种的媚脸,他讪讪地抽出正在肆虐的双手。站起身来,尴尬地叫道:“干娘,怎么会是你呢?”貌似有些明知故问。
萧氏本来只是被单爱莲点了睡穴,而后醒过来后只道自己昨夜没睡好昏了过去,单怜卿见她身体无大碍便托她照看一下小晴儿,自个匆匆出去了,却没想到给长孙凛造成如此大的误会。
萧氏虽然也被长孙凛地突然袭击弄得面红耳赤,只是她也是过来之人,自是知道男人心思,再加上“干娘”二字尤其刺耳,便妩媚地白了眼前这个鲁男子一眼,长孙凛见其典雅风骚,眼波顾盼流转,偶尔嚅动一下滋润而富有诱惑力地红唇,勾人心魄,不禁心荡神驰,生理上又不由有所反应。
“你这家伙如此孟浪,这是干儿子对干娘该做的事情吗?”萧氏理了理有些缭乱的鬓发,香舌不经意轻舔红唇,气氛甚是旖旎。
“这么说这就是弟弟对姐姐做的事情?”长孙凛乜斜着眼朗声笑了笑,这关陇贵族互相婚配联姻,称呼辈分已经搞得乱七八糟,而老娘这一招虽然出于防范老牛吃她的嫩儿,没想到却时时被萧氏拿来揶揄长孙凛。
送走母亲后,记挂女儿的单怜卿这时也掀起帷帘走进屋里,只是她依然沉浸在与母亲分离的伤心,没有嗅出屋内的旖旎味道。萧氏见单怜卿神色不对,就起身称天色已晚,兀自回到自己的厢房去。
“夫君……”长孙凛见夫人一脸戚戚,知道她心中不畅快,便体贴地为她除去外衣,搂着她睡到了床上。单怜卿躺在爱人温暖安全地怀抱,便是伸出素洁玉臂搂住了他的身子,使劲往里窝入他的怀里,糯糯地叫了一声。
“恩?”长孙凛也反手保住了她娇柔的身子,在她秀发上吻了吻。
“我见到我娘了……”。单怜卿扬起头,楚楚可怜地说道。
“恩。”
“你知道?”单怜卿听夫郎的这般语气,便是以为他碰见她们母女了。
“家里上上下下对你好吗?”
单怜卿点了点头,好奇地睁着漂亮地眼眸望着长孙凛。
“晴儿也很乖吧?”
她点点头。
“那我能想到让你这般情绪低落的只有你娘亲,不成你还有另外地男人?”长孙凛说完便是一个蒲扇在夫人紧俏结实的臀部拍了拍,恩,弹性十足,手感相当好。
“你这个坏人,在瞎说看我怎么对付你。”单怜卿可听不得他这瞎话,她捏住对方的手,用力按下,长孙凛哟了一声。
“怜卿,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两人嬉闹一番后,长孙凛抱着她,想了想,便叙述起前世曾经看过的一部经典电影——《西线无战事》,只是将背景换成冷兵器战场。一直以来单母是小两口刻意回避的话题,长孙凛也觉得夫人怀着孩子,不便说这些伤感情的话题,只是此事一直搁在心里,双方的感情迟早会因此出现麻烦。
他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前世的他处于和平年代,一个富有幸福的商人,自然是希望世界和平。只是穿越到这个年代,这个还没有见识过战争最恐怖的场景的冷兵器年代,武力实力是一切的保证。他那不甘于任人宰割的决心,迫使他拿其刀枪征战沙场。
这部电影最让他感动的地方并不是结末主角保尔临死前那双捕捉蝴蝶的手,而是战争中保尔与一个被他捅伤的敌军士兵临死之前,在战场上的沟壑里的一段相处。他为受伤的敌人找来水,告诉敌人他会帮他,最后求已死去的敌人原谅自己。
尽管这个故事的思想过于超前,但单怜卿在听完长孙凛叙述这一片段时,似乎悟出一些道理,眼眸升起一片水汽。
“你知道吗?战争的仇恨是最容易产生也最容易消亡的,只要双方国君坐到一块签署一份停火协议,那么一切就将结束。毕竟就每个士兵而言,敌我双方大部分士兵都不可能有私仇,战争结束后,也不可能有人会因为自己的战友被杀害,而去到敌方的军营去寻仇。
长孙营在这次征伐突厥之战中,除却朔西坡被你单家杀害的一百二十九名士兵,在突厥草原上也牺牲了将近两百名烈士。而那罪魁祸首颉利此时就在长安,住在皇上赏赐的豪宅,吃的是山珍海味,比那些为大唐流血牺牲的士兵待遇不知要好多少倍。然而我也不可能冲去他的将军府,拿他的头颅为我的兄弟们报仇。”
长孙凛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把上次的朔西坡惨事列入战争范畴,因为这些烈士和你们单家没有任何仇恨可言,尽管突厥是利用了你们与唐王朝的仇恨过节。”
“夫君……”单怜卿心情激动地抱住了长孙凛的身体,呜呜地像个小女孩般哭了起来,一直以来她就担心因为那次时间会对两人的感情产生影响。
长孙凛轻轻抚摸着安慰妻子,其实他心里明白,如果怜卿的母亲再不收手,那么这种仇恨的战争结束的唯一办法,便是你死我活……,而毫无疑问,他的岳母是在以卵击石。
102.再见高阳
这日,长孙凛在官署里正看着案台上一大堆公文发愁,这上面满篇都是之乎者让他看得头痛眼花。
这时只见张封笑嘻嘻地走了进来,作了个揖:“恭喜恭喜,贤弟这回又要升官了。”
长孙凛误以为对方是因为刘德裕造反之事,便也回了个礼,摆摆手笑道:“兄长可别笑话我了,你看这满桌子的公文我都处理不来,再往上升我这脊梁骨可要被压弯了。”他甚至夸张地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背脊。
“其实不然,堂堂的驸马都尉岂用做这些琐碎之事。”
长孙凛皱着眉头摆摆手转换话题道:“不知封兄找我有何事?”
“哈哈,为兄就是看你在此发闷,想邀你到梨园亭马球场去击鞠。”马球又称击鞠、击球,是唐代非常盛行的一种娱乐活动,上自皇帝,下至诸王大臣,文人武将,无不以此为乐。
“马球?”长孙凛想到曾经在长安大街上见过的策马飞驰的黄衣少年,那时候他的骑术还不甚精湛,因为倒是有几分羡慕这些少年马术之娴熟。而经过了一年的骑马训练,长孙凛的马术技艺也是十分精湛,自是对此项运动跃跃欲试,便与张封一道骑着马离开官署,直奔梨园亭。
在马场侧面设立的马厩中,张封命人给他找来了一匹红鬃马。原来长孙凛所骑的白骥马是一头热血行军马,虽说速度飞快,但机动性灵活性都不如温血马,不适合马球这项技巧性运动。因为熟悉马球的人都知道,在马球比赛中。马匹的质量对比赛结果的影响占百分之七八十。当然也不排除人在比赛当中灵光一闪地智慧反败为胜。
因为要运动,所以长孙凛将头发挽成髻,在鬓角、头顶竖起两道箍,脚上将官靴换上了黑短腰靴,身上地一身长袍绯色官服无法更换。只是在外面套上了黑色的护甲,以便队友区分辨认。
而早已到达的另一个队友是一个胖胖的少年,他笑呵呵地走上前来与张封和长孙凛作了个揖,长孙凛也按照理解回应了他,只是这家伙的表现似乎证明与他很熟悉。
“没想到一年多未见,三郎就和哥哥生疏了,前些日子我和豫之老弟还上门去拜访。只是长孙夫人说你去了并州。所以即便是有心也不得相见。”
长孙凛打哈哈地做了一番解释,他后来才知道这眼睛都难睁开地胖子叫温恭,以前的长孙凛就是和他们这些同样家势强硬的纨绔子弟一起胡混鬼混。只是后来他自己也不知道前事,窦凤更是不会告诉他这些事情,反而处处把这些人给挡在门外,所以长孙凛就一直不知道这回事情。
一番寒暄之后,长孙凛也从两人那里了解了马球的大概规矩,每对由四个人组成,按照职能可分为两个攻球手。一个挡球手一个运球手,谁若是能将马球攻入对方网内次数更多,那么这一队便取得胜利。这时只听见场内响起了龟兹乐的声音,是在提醒两队球员入场。
无论在古代在现代,这马球运动都是贵族们玩的活动。毕竟单单是建立和维修马球场这一费用就十分昂贵。梨园亭球场平整如镜。马踏后不易扬尘。这就是所谓的“交油场”,即用适量牛油拌入精筛地泥土。再反复夯打碾压而成。
长孙凛从仆役手里操起一根藤月牙状球杖,跟在另外两人后面,骑着红鬃马从入口缓缓进入马球场。他好奇地环顾着这个古代的马球场,另三面修砌泥土矮墙,一是确立边界,二是挡球。
而南面则设立了观赏亭,大唐的贵族们都喜欢这项运动,而且聚观的王公贵族还会下赌注增加刺激感。虽然是小小的一场比赛,这观赏亭的前部也是人头攒动,大约也坐了一二百人。不仅有头戴蹼头,身着各色官服长袍的男子,竟然还有头束鬟髻,身着罗衣长裙的仕女贵妇。
而骑着大红马、骑姿优雅、俊逸风流的长孙凛地出现,顿时吸引了在场诸多女子的目光,这些贵族女子纷纷交头结耳,对着长孙凛指指点点地嬉笑不已。
唐代社会是一个宽容的社会,社会禁忌对妇女的束缚相对较小。妇女可以改嫁、着男装,在公开场合抛头露面,甚至和男子一样追求新潮,享受胡食、胡服与胡乐的乐趣,乃至有和男性交往地自由。
观赏亭上,在座地一美若天仙的少女看到长孙凛地出现,先是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兴奋地惊叫了一声,然后又是撅着嘴晦气地恼恼坐下。
“高阳公主,不知来一份蒸糕?这是我让下人到胜业坊张大麻子处买来的蒸糕,那味道可是在长安出了名的。”一个其貌不扬,面部满是横肉,一身绸制澜袍的男子向那少女讨好地说道。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吃你的东西。”高阳皱着柳眉,不耐烦地说道,她一见到这个房遗爱心中就来气,不仅相貌丑陋,蛮里蛮气的,而且那肥大的鼻子还生着一颗颗肉刺,让她连仔细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再想到凛哥哥那张清秀俊美的脸庞,这一比较下来,更让她对这房二郎心存恶感。
只是长孙凛这一走便是一年多,这一年多可以发生许多的事情。尤其是最近几个月,先是太上皇李渊崩,而后又是长孙皇后因病逝世。高阳从小生长在皇宫大内那么一个特殊的封闭环境里,从小受到父皇宠爱,养尊处优。但也缺少母亲关爱,原来还有皇后和长乐的陪伴,但后来大家都忙于丧礼。尤其是长乐在母亲逝世后更是伤心欲绝,终日将自己闷在长乐殿。
高阳这个小女孩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再加上长孙凛的“前科”,李世民也不允许女儿再往长孙家里跑。好玩好动的她只能跟在大哥李承乾、表哥赵节后面寻找乐子,而后也就认识了房遗爱。这房二郎不如他爹,本身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终日在外胡混的纨绔子弟,见到高阳公主这么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公主,自是有了那么一番心思,便终日围着她打转地讨好她。
这时长孙凛也看到了坐在观赏亭的高阳,即便是远远看过去,他也发现女大十八变。虽然小姑娘刚过及笄之年,但往日扎着两条羊角的秀发,被她用碧玉簪子绾起来后,倒是已经完全脱去了孩童的稚嫩,开始出落成一个玉人一般的大姑娘了。
与小女孩的眼神对望之后,长孙凛便举起右手向她远远地打了声招呼,只是往日一直粘着他凛哥哥长凛哥哥短的高阳,似乎不怎么高兴,皱着她的小琼鼻,撅着红嘟嘟的小嘴唇,用鼻音哼了一声,便是恼恼地别过头去,给长孙凛吃了个闭门羹。长孙凛也不知个所以然,他只道这是小姑娘又在发哪门子脾气,便是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便骑着马儿来到己方阵地。却不曾想到,就因为他的不以为然,给今后带来巨大的麻烦。
“来,来,三郎,这位豫之兄,据说你们以往相当要好,也就不用哥哥给你二人做介绍了。”张封把长孙凛带到一个同样相貌英俊的贵族少年面前,介绍他们的第四个队友。
那杨豫之此时是满身的酒气,他嬉皮一笑,伸出右手搭在了长孙凛的肩膀上,挥了挥手说道:“张二郎,我跟长孙三郎的关系可比你铁得多了,当年凛兄弟第一次去青楼,还是哥哥我请的客。”
原来此人便是杨豫之,这临场比赛还要喝酒,果然是传说中的浪荡子。长孙凛虽然如是想到,却灿灿一笑,说道:“我自从上回醒过来后,前事已经有许多记不得了,今日若非杨兄提醒,我倒是将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这时只听见一声马嘶声,只见入口处又进来一队人马,长孙凛定睛一看,发现里面竟有两个他认识的人,其中一个是曾经在杨柳院与张封有过冲突的赵节,而另外一人便是那日与长孙凛在皇城小巷内狭路相逢的,长相貌似女子的美少年。
“真是冤家路窄!”长孙凛别过头来对着张封说道。
“非也非也,这是我特地下帖邀请赵节来比试比试。”张封颇有自信地说道。原来自从上回在杨柳院与赵节有过节后,两个心里面都存在着疙瘩,只是大家拐个弯也都是亲戚,自是不能触犯王法,这样谁也奈何不了谁。张封便想着以一场马球比赛比高低,他自负马球玩得不错,只要赢了这场球也能让他畅快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