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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山雾绕     斗离txt下载     斗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百二十四 杨妃求助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相比于以往调制出的那种香膏,这种显然更能让人感到欢愉。

    “娘娘,皇上命人送来不少赏赐,您看——”这两日不知怎么回事,****都有赏赐,还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碧溪在调香不能打扰,上女只好统统收下,事后再来问她的意见。

    “知道了,以后找理由还给他。”这个时候送来大量赏赐,无非是想彰显对她的宠爱,令后*宫和朝堂都为之侧目,这样做等于是把她放在烈火上炙烤。

    放好香膏,整理好香料,碧溪挽了长发准备出去透透风。

    御花园里,两个小孩正在打闹,一位是六皇子,另一位看着十分眼生。方嫔远远的看到她,便唤来俩个孩子,带过来与她行礼。

    “贵妃娘娘万福。”方嫔笑的十分开心,双眼几乎眯成一条缝,再看俩个孩子,也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碧溪不由的心情大好起来,虽然不想和般若走的太近,可是看到他开心,她依旧会忍不住想要抱抱他。

    可是,她必须克制,靠近这个孩子,只会让这个孩子陷入泥潭之中。

    “这位是?”碧溪看着一身锦缎的孩子问道。他眼睛很大,即使咧开嘴大笑,眼睛也还是那样大而明亮。

    “回贵妃娘娘的话,他是李将军的次子,目前留在宫中伴驾。”方嫔恭敬的回答。

    伴驾?皇上需要一个小孩来伴驾?宫里这么多皇子,难道都不能伴驾?不对,前几日皇后让窦氏进宫,再之前,李将军对皇后不敬。

    所以,这个孩子被当做人质送进宫了?窦氏一定是猜到了皇后的意图,所以没带长子进宫,不然此刻被困在宫中的就不是年幼的次子了。

    这孩子的奶奶是她的姨母,所以这孩子应该叫她一声表姑,呵,正是满门亲贵。

    碧溪冲小孩招手,小孩笑着躲到六皇子背后,六皇子长得壮实,倒是将小孩护了个严实。

    “咱们六皇子也知道护着弟弟了。”碧溪被俩个孩子的举动逗乐了。

    “回禀娘娘,这孩子比六皇子还长几个月呢。”方嫔看了眼俩个孩子,解释道。

    比六皇子还长几个月,六皇子如今已经七八岁了,快到了出宫的年纪,可是这孩子看着才五六岁的模样。

    这孩子的眼睛又大又圆,像两个铜铃,碧溪偏过头吩咐道:“去取一对玉如意来。”

    “二公子,还不快谢谢贵妃娘娘?”方嫔拍了拍孩子的肩膀,将他从六皇子背后拉了出来。

    小孩眨巴着大眼睛,突然跪倒在地,朗声说道:“孩儿世民拜见表姑。”

    碧溪又被逗乐了,这孩子竟然还知道他们之间有这层关系,她没见过这孩子,这孩子喊她表姑,自然是有人授意,会这样教孩子的,除了窦氏还有谁?

    窦氏定是想让她照拂这孩子,所以特意告诉这孩子,贵妃便是他的表姑,见了表姑便见到了亲姑姑。

    相识多年,她太了解窦氏了。

    “过来——”碧溪招招手,孩子笑着跑了过来,刚才还躲在六皇子身后,这会儿竟然跟她撒娇,小手拍拍腿,说道:“表姑,世民走不动了。”

    “来人,过来背小公子。”

    小家伙一听这话,立马高兴的摇头摆尾,冲六皇子吐了吐舌头,蹿上了内监的背。六皇子刚要瘪嘴,方嫔伸手替六皇子捋了捋头发,六皇子像是得到了什么莫大的安慰,竟然一下子冷静下来,并昂头挺胸的摆出一副大人的模样。

    “咱们六皇子是大人了。”碧溪笑着赞叹一声,看向方嫔问道:“这孩子是不是该搬出宫了?”

    刚刚才被安抚下来的六皇子,这次瘪嘴大哭了起来,他这一哭,眼泪鼻涕一起流,倒是把趴在内监背上的孩子笑的差点喘不过气。

    “让贵妃娘娘笑话了,这孩子不肯离宫,一提离宫就哭鼻子。”方嫔一边笑着抱怨,一边接过宫女手里的帕子替他擦眼泪。

    “啊~~娘亲,我不要离开娘亲——”六皇子放声大哭,方嫔赶紧捂住他嘴巴,担心哭声惹来更大的麻烦,可是又担心孩子喘不过气,不敢捂的太严实,她的小心翼翼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深深的刺痛了碧溪的心。(未完待续。)

四百二十五 你该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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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宫。”碧溪不喜欢哭闹的孩子,所以她的孩子都不大会哭,欧阳没多少时间管孩子,她从来不把他们当孩子,所以孩子们总是显得少年老成,他们很有主见,有时候意志强到他们都阻止不了。可是她可怜的孩子,自小就跟着她经历磨难,怎么能跟一般的孩子相比呢?

    “表姑——”孩子昂起白净的脸庞,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

    “二公子,要随我回宫吗?”碧溪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庞,他的脸庞那样白净柔软,让她想起了年幼的阿折,她比般若大一些,从小长在独孤岚身边,独孤岚定是将她宠的无法无天了。

    “嗯。”小孩昂头笑着。

    “二公子是大人了,不能总让人背着,随我乘坐步撵吧?”碧溪拉着孩子的手笑道。孩子不说话,只是紧紧拉着她的手。

    坐在步撵上,碧溪瞥了眼孩子,他的鼻子贴着她的衣袖,正在轻嗅着香味。

    “二公子怎么知道要叫我表姑呢?”碧溪笑着问道。

    “娘说翠微宫里有位很香的贵妃娘娘是世民的表姑,娘说表姑会好好照顾世民。”孩子嬉笑着回答。

    碧溪也笑,正是因为窦氏跟孩子说了这些话,所以这孩子得知她的身份后,便这样有恃无恐吗,刚见面就嚷嚷着腿酸,要让内监背他走路。

    “聪明孩子。”碧溪伸手抚摸孩子的头顶,这孩子看着羸弱,实际上比一般孩子更加聪慧。

    “谢谢表姑。”孩子垂下眼睑,面有落寞。

    回到翠微宫,碧溪拉着孩子走入宫殿,孩子大约是第一次进宫,总是好奇的东张西望,不过他也仅仅是四处看看,并未多说一句话。

    “娘娘,宫女说皇上在里面。”上女在她身后轻声提醒。

    碧溪松开手。拍拍孩子的肩膀道:“二公子,跟宫女姐姐们去吃糕点好不好?”,她想着,孩子大多是贪吃的。带他去吃东西,应当比赠他玉如意更令他开心。

    “是——”孩子刚应了声,碧溪便瞥见门口那一道深紫色身影。

    “怎么,哪来的孩子?”杨广大步走过来,碧溪行完礼。他已经抱起了孩子。上女跟杨广解释了孩子的身份,杨广露出嘲讽的笑容。

    “这孩子长得像窦氏,比他父亲好看。”杨广拿胡子扎孩子,孩子笑着左右躲藏,看着更加可爱。原本碧溪只觉得孩子长的可爱,经杨广提醒才发现,这孩子的眉眼竟然与窦氏一模一样,窦氏曾是前朝公主,容貌自然不会差,这孩子长的像窦氏。日后自然是个风靡万千少女的美男子。

    “虽然他还是个孩子,可是你也该避避嫌——”杨广收起笑脸,冷冷的说道。

    避嫌挑挑眉,不明所以的问道:“他只是个孩子,皇上您想说什么?”,她不得不佩服杨广的想象力,她是孩子的长辈,孩子被送进宫来当人质,她还不能照拂一下?

    “虽然是晚辈,但他也是三岁以上的男子。”杨广咬牙说道。

    碧溪真想冷哼一声。问问他,这孩子是如何进宫变成*人质的,这是皇后强留在宫中的,不是孩子自己想进宫的!

    所以呢。现在三岁以上的孩童都会令他感到恐慌吗?他在恐慌什么?

    “带二公子先去用膳吧。”碧溪吩咐道。上女知道碧溪想遣退她们,便领着众人拥簇着孩子离开。

    “皇上这是怎么了?”杨广的喜怒无常通常都有个理由,如今他又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杨广只是撇撇嘴,把头扭到一边。

    “怎么了?皇上这是在撒娇吗?”碧溪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挽住杨广的胳膊,将他拉入宫殿。杨广一边走一边扭动身体。嘴里念叨着:“放开我,别碰我……”

    他现在就像个孩子,需要别人哄他、安慰他、陪伴他,他的内心还不够强大,还不能承受一个人的孤独。

    可是怎么办呢,帝王向来都是孤独的。

    “你陪我躺会。”杨广拉她躺下,将她胳膊捋直,然后枕在她的胳膊上。“我刚才作了个梦,我是被吓醒的。”,杨广幽幽的说道。

    碧溪有些哭笑不得,杨广杀人无数,没想到也会被梦里的景象给吓着,这得是多恐怖的梦呀,该不会是梦见了死去的先皇来向他索命吧?

    “皇上不怕,那是梦,梦是相反的。”碧溪轻声哄着。

    “是吗?你不问问是什么梦?”杨广不满的想要扯她的衣裳。

    “梦见什么了?”碧溪伸手拉住他,杨广反握住她的手,委屈的说道:“我梦见你走了——”

    碧溪没说话,心里既觉得可笑,又觉得感动。他也会担心她抛弃他吗?如果他害怕失去她,又怎么会想要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

    “我不该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你别走——”杨广紧紧搂住她,碧溪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发抖。

    “我不走,不走——”碧溪拍着他的背轻声说道。

    杨广心情平复后,便起身离开,碧溪坐在铜镜前发呆。镜中的女子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双目炯炯有神,微微翘起的嘴角不代表她心情愉悦,她只是习惯了微笑。

    上女端来金丝燕窝,碧溪趁热喝了几口。一旁的孩子眨巴着大眼睛,盯着碗里剩余的燕窝。

    碧溪见他眼馋碗里的东西,故意端起碗来,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他刚张开嘴巴,勺子又移走了。“回答表姑的问题,表姑喂你吃燕窝,怎么样?”碧溪笑道。

    孩子盯着碗里的东西,怯怯的看了碧溪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你喜欢翠微宫吗?”碧溪刚问出来,孩子便连忙点头,碧溪喂他一勺燕窝,继续问道:“喜欢这里什么呢?”,按理说小孩刚来到陌生的环境都应该感到害怕才对,可是这孩子竟然一点不胆怯。

    “表姑好。”孩子傻呵呵的笑着。

    碧溪笑道:“嘴巴倒是挺甜。”,嘴巴甜像谁呢,窦氏高傲的很,可不是个嘴甜的人,李渊更不可能嘴甜的去讨好别人,这两位可都是高傲的人,

    “表姑怎么好了?”碧溪继续问道。她不知道她在孩子们心中是怎样的形象,她的孩子似乎并不太依赖她,文文当初被送入皇宫,不但不害怕,反而十分高兴,因为宫里的美食很多,而且宫里没人控制她饮食。

    “表姑很温柔,说话轻声细语,不与人吵架。”

    不与人吵架就是好表姑?难道窦氏经常吵架?想到这里碧溪不禁笑了起来,如果窦氏吵架,那么谁能是她的对手呢?窦氏嘴巴可伶俐着呢,寻常人根本说不过她。

    “你婶婶们经常吵架吗?”李家并未分家,李渊之下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几乎都住在一起,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自然容易生出嫌隙。关键是李渊的母亲曾跟皇后讨要了一道懿旨,大意是母亲在世时,子女不能分家。所以就算兄弟几个矛盾重重,只要母亲还活着,他们就不能分开生活。

    “嗯,她们总是为些小事吵架,娘一说她们,她们就去跟祖母告状,娘亲都被她们气哭好多次了。”

    碧溪拿手帕捂住嘴巴,努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这可太有意思了,窦氏嘴巴厉害,可人家知道吵不过她,压根不跟她吵,遇到事就直接给长辈哭诉,这可为难死窦氏了,妯娌搬出婆婆,她是跟妯娌吵呢,还是跟婆婆吵呢?还摊上个好色的相公,没事就在外面拈花惹草,这日子过的,也太糟心了。

    “那你爹帮哪边呢?”碧溪忍笑问道。

    “爹都站在祖母那边。”孩子噘嘴说道。

    碧溪摇摇头,为窦氏叹了口气,也难怪她要恨先皇了,如果不是先皇颠覆了大周朝,她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境地?如果她还是公主,试问妯娌们怎么敢与她相争,李渊又怎么敢出去拈花惹草?

    “好,那你就安心在翠微宫住下,如果想去学堂,就与六皇子一道去。”

    小孩却摆摆手道:“我不走,我陪表姑。”,碧溪摸摸他的头,宫女端来笋汤,碧溪趁热吃了起来。小孩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她碗里的东西。

    “表姑,您有女儿吗?”小孩咽了咽口水问道。

    “有啊,我有俩个女儿。”她没能好好照顾俩个女儿,对此她一直感到愧疚。

    “她们跟表姑一样漂亮吗?”

    碧溪乐的合不拢嘴,被一个小孩夸赞好看,比听到成*人的奉承要受用的多。

    可是文文长的像欧阳,比她好看多了,阿折长的像她,年纪也与这孩子差不多。

    “你小姐姐只比你大一岁,长相与我有七八分相似,日后有缘,你们自会见到。”碧溪心中有些苦涩,想到孩子,她便恨不得立刻前往杭州城。

    “小姐姐叫什么名字,我以后娶小姐姐行吗?”孩子一番话,又将碧溪逗乐了。

    “这可不能问我,你小姐姐在杭州城,你得去问长辈。”虽然她是阿折的母亲,可是独孤家做主的都是长辈,长辈在世,哪有晚辈说话的余地?(未完待续。)

四百二十六 记住的你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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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哪个长辈啊?”孩子一脸懵懂。

    “问你几位外祖呀。”定国侯去世后,大伯父也跟着去世了。三叔父也被先皇设计害死了。回首往事,历历在目,可是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好些年。

    “啊……好几位外祖啊——”小家伙抓耳挠腮想了半天,一脸纠结的问道:“都是世民的亲人呀?”

    碧溪伸手为他理了理衣裳,解释道:“外祖是你祖母的兄弟。”一晃过去快二十年,当初误打误撞认下国舅做父亲,想起来也觉得十分好笑。

    小家伙很安静,碧溪看书时他也看书,碧溪没开口说话,他就算无聊,也不会轻易打破静谧。

    碧溪捧着医书,转头看向小家伙,他端端正正的坐着,矮桌上放着《诗经》。

    这个年纪的孩子也能看懂《诗经》吗?《诗经》旁边还摆着一本《九问》,这本书可比《诗经》要晦涩许多。

    “二公子能看懂《九问》吗?”碧溪漫不经心的问道。她猜想,这孩子定是随手拿下了这本书,其实根本看不懂书中的内容。

    “表姑,孩儿能看懂。”小家伙站起身来解释道。

    碧溪皱了皱眉,心想:这孩子才几岁,李家竟然都开始教《九问》了,宫里的皇子整日里看书,也还没到看《九问》的程度。

    晚膳时,碧溪自然让小家伙与她同桌用膳,她是每道菜都会尝一些,小家伙只吃些蔬菜,鸡鸭鱼肉一概不沾。

    “怎么了,不合口味?”碧溪更加疑惑。孩子都是贪吃的,他们需要吃很多东西,好让身体长的结实强壮,这是孩子的本能,一般孩子都是这样的。

    “表姑,孩儿喜欢清淡的食物。”小家伙如实回答道。

    晚间。碧溪梦见欧阳,他穿着一身白衣,发间微霜,她想要靠近他。好好看看他的模样,却无论如何也走不到他面前。她大哭,让欧阳站着别动,欧阳瞬间来到她面前,拍着她的头顶。宠溺的笑道:你这个傻丫头。

    傻丫头——傻丫头——碧溪抬头一看,她的身高只到欧阳胸前,穿着孩童的衣裳,再摸发髻,头发被编成两个小辫子,用绳子绑成一个不太圆的发式,牢牢的贴在头皮上。

    “怎么会,怎么变成了小孩子?”碧溪哭的更大声了,欧阳只是看着她笑道:傻丫头。

    午夜梦醒,碧溪起身点燃香炉里的塔香。与欧阳分别已经有些时日,近日来很少梦见他,她的梦,大多是与调香有关的,可是她刚刚又梦见他了。

    为什么对他还有眷念,他是她的仇人,她应该恨他,不是吗?

    “阿切——”隔壁厢房传来孩子打喷嚏的声音。难道冻着了?碧溪披上外衣赶紧走了过去。

    “娘娘——”守夜的宫女太监见她出门,连忙起身行礼。

    “二公子是孩童,比较畏寒。去把狐裘大氅拿来。”碧溪随口吩咐道。廊上点着灯笼,红彤彤的一片,倒是显出几分喜庆来。宫女推开门,碧溪走进厢房。小家伙竟然也醒了,穿着单薄的里衣站在门口,见到碧溪还行了个全礼。

    “乖,快起来。”碧溪轻声说着,宫女将跪倒在地的孩子扶了起来。

    “可是被梦惊醒了?怎么穿着里衣站在这里受凉?”碧溪看向照顾孩子的宫女,宫女连忙跪下。解释道:“奴婢不知道二公子醒了,二公子也没唤奴婢——”

    碧溪挥手让宫女退下,拉着孩子的小手,带他来到床边。宫女取来狐裘,将狐裘盖在单薄的被子上。

    “若是害怕,就让他们进来陪你。”碧溪抚摸着孩子的额头柔声说道。

    孩子点点头,碧溪起身离开。

    与欧阳相伴十载,若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那她这辈子都忘不了他,怪只怪他们没有当面了解恩怨,如果那时候她不那么冲动,或许就不会有如今的纠缠。她以为舍身救下欧阳,就还清了他的情,从此两不相欠。可是到头来她反而觉得更加亏欠。

    “娘娘,更深露重,咱们回屋吧?”上女扶着她的胳膊提醒道。

    碧溪看着黑如泼墨的夜,黑夜掩盖了花木,让充满生机的宫殿变得了无生机,这一层黑纱,遮住了多少人的眼,可是却骗不了****在宫殿里生活的人。

    “上女,你可知道,枯木松针摆放在哪个位置?”碧溪看着远方幽幽的问道。

    “回娘娘,枯木松针摆在东北角的高凳上,旁边是业荣花和一串红。”

    碧溪点点头,扶着上女的手回屋。

    醒来时,杨广坐在桌边批阅奏折,屋里静的只听得到毛笔与纸张的摩擦声。

    “拜见皇上——”碧溪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行礼。眼前的景象太过诡异,杨广昨晚没留宿翠微宫,早上竟然在翠微宫批阅奏折,还这样无声无息,杨广可不是一个会替别人着想的人,他在忙碌,绝不容许身边的人闲着,按理他来之前就该通知她一声,怎么会容忍她四仰八叉的在他眼前睡觉呢?

    杨广没出声,继续批阅奏折,就好像没看到她、没听到她的请安。

    “臣妾失礼,还望皇上恕罪。”碧溪上前两步,又施一礼。

    杨广停下笔,将笔搁置好,太监为他理好衣袖,因为墨汁容易沾到衣袖上,所以他写字都喜欢卷起衣袖。

    “为什么那小子还在这里?”杨广隐忍着怒气问道。

    “李将军为朝廷卖命,臣妾替皇上分忧,照顾一下李将军的孩子,这样也不行吗?”碧溪觉得杨广实在可笑,当初皇后扣留李将军的儿子他不拦着,现在还问这孩子为什么在翠微宫。

    不过,喜欢乱发脾气才是杨广的本性,不这样乱发脾气,就不是杨广了。

    “你不照顾自己的儿子,却来照顾别人的儿子,难不成这孩子才是你儿子?”

    杨广生起气来口不择言,碧溪被气的头疼。

    “皇上,如果您再这样无理取闹,臣妾就要出家寻个清净了。”她最烦与人争吵,不论与谁,听到别人吵架声她都会觉得心烦。

    杨广咬牙切齿的看着她,用眼神表达不满。

    碧溪无奈的笑笑,倒了杯热茶送到杨广手上。他就像个孩子,当他得不到关注时,他就会哭闹、发脾气,想以此引起别人的注意。

    杨广饮了口热茶,刚刚箭弩拔张的气氛突然化作一股春风,太监低头退下,杨广放下茶杯,拉着她的手抱怨道:“那狐裘是朕特意寻来给你的,你怎么给别人盖上了?”

    碧溪忍不住笑了,这人说大方也大方,给她的赏赐多到库里都快装不下,说小器也小器,就因为看到狐裘盖在别人身上,便要冲她发脾气。

    “小孩子哪里就用的惯那样好的东西,多盖些被子就行了……”杨广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个时候,碧溪只需要倾听。

    杨广离开后,碧溪开始调香,她想把欧阳的音容相貌记下来,她害怕时间久了,她会真的忘记他。

    “二公子,您不能进去——”上女在门外说道。

    “贵妃娘娘在里面吗,我想跟表姑说说话——”孩子犹豫的说道。

    “进来吧。”碧溪放下手里的香料,密封好放入箱子中。她正准备调香,这个时候别人的胡乱闯入会坏了调香的心情,可是她竟然对这孩子破例了。

    “表姑——”孩子冲了进来,跑到她身边才想起要行礼,这一次他只是行了半礼,倒也符合规矩。

    “你这孩子,不跟内监们玩耍,找我做什么?”碧溪随手翻开一本书,这是阿泽为她做的记录,上面有她调香时所用的香料,放香料的顺序和时间。阿泽,他很努力的想要学习调香,可惜,他根本想象不出香膏的意境。

    “表姑,这本书倒是未曾见过,这些是草药的名称吗?蜍醴、寵螣……”

    碧溪合上书,很多香料十分罕见,为避免混淆,都用了复杂的字做香料名,因为不常用到这些字,大多数人是不知道这些字的,可这孩子竟然把香料的名字念了出来。

    “你这孩子,倒是能耐,来,表姑给你看一样东西。”碧溪放下书,打开木箱的机关锁,取出精雕细琢的木盒,木盒上用小篆写着一个“景”字。

    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一块用油纸包裹好的香膏,解开油纸,香膏的香味瞬间充斥在鼻间。

    “闭上眼睛,轻轻的闻。”碧溪将香膏放在孩子的鼻间,轻声说道。

    孩子闻了一会,突然涨红了脸,碧溪问他看到了什么,他说什么也没看到,然后便着急要去方便。

    因为被打乱了心情,这一日便没有调香,她不停的思索,应该记录欧阳的哪些方面,相伴十年,他们之间的故事太多太多,她实在不好选择。

    她在纸上写下“杨鸥”这两个字,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是欧阳故作丑陋混入国舅府期间所发生的事情,那时候她对他的纠缠感到厌烦,怀疑他要对她不利,所以设计赶走了他。

    “表姑,你怎么哭了?”小孩怯怯的问道。

    碧溪擦干眼泪,每次想起欧阳时,她总是心酸难耐,就算是不伤心,也会莫名其妙的流眼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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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 二十七 华丽凤冠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红染说过,欧阳没死,她不知道该不该信,她想着,如果欧阳没死,一定会来找她,她名声越是响亮,他越容易找到她。可是他没来。

    “表姑是被那个人气哭了吗?”小孩懵懵懂懂的问。

    碧溪点点头,她的确被欧阳气的不轻,明知道她依赖家族,却毁了独孤家,她怎能不生气?如果不是他,独孤家的人怎么会死伤惨重?

    可是,他犯了这样多的错,她还是没办法恨他,以前想念他时,她会拼命想他的缺点,想他做过的错事,想他的不负责任。她甚至想要找一个人来代替欧阳,可惜,欧阳就在她心里,赶不走、忘不掉。

    “大人都喜欢生气吗?”小孩傻乎乎的问道。

    “对,人越大,心眼越小,你现在还不懂。”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一次那该多好,喜欢一个人只要远远的看着他,不靠近他,然后各自过着安稳的生活,那样的话,是非会少很多吧。

    如果再来一次,她可能依然会喜欢欧阳,可是她不会嫁给他,做陌路人总好过做仇深似海的夫妻,她曾同别人说,毁掉一个人,最好的方法是毁掉那个人的希望和信仰。欧阳做到了,他亲手毁掉了她的希望和信仰。

    “长大似乎是件很痛苦的事,可孩儿还是想快快长大,这样孩儿就能保护表姑了。”

    这一日,碧溪一直在同小孩说话,她不是个多话的人,对亲生儿女也没多大耐心,可是跟这孩子说话,却又十分有耐心。

    晚间,杨广命太监过来接走了孩子,太监的意思是,孩子理应陪在父母身边,二公子也该回大将军府。免得他母亲担心。

    休息一夜,碧溪开始调香,记录关于欧阳的点点滴滴,不知是太过思念还是太过痛苦。调制了三天的香膏,她几乎哭了三天,上女还以为她生病了,非要给她请御医。

    “欧阳,这块香膏。记载着我们初遇时的情景,如果遇见你,我会赠予你,如果今生不复再见,这香膏会陪我长眠地下——”

    碧溪婆娑着香膏,香味钻入鼻孔直达心间,往事历历在目,仿佛昨日才发生的一般。

    “娘娘,皇上要去边疆巡防,今日便要启程。您要不要去送送皇上?”上女跪在门外说道。

    去边疆巡防吗?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走,去送送吧。”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去送杨广究竟有什么意义。

    说是去送行,其实不过是一群女人站在城楼上,看着浩浩荡荡的军队渐渐消失,女人们能看到皇上,皇上却因为要赶路,根本无暇顾及城楼上的女人。

    但是,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么多女人聚在一起,戏份自然是少不了的。

    皇后穿的十分华丽。头戴一顶很张扬的凤冠,杨妃穿着略显素净,一脸的阴郁,别人同她打招呼。她连看也懒得看人家。

    “今儿是有什么大喜事吗,怎么娘娘穿的这样隆重?这衣裳倒是没见穿过,是不是私下里偷偷的穿,今日不小心穿出来了?头上顶的这是什么东西?皇后怎么不顶一座宫殿出来,这样岂不是更加引人注目?”杨妃一来便开始讥讽皇后,嫔妃们一个个都是想笑不敢笑的模样。

    “杨妃。你想干什么?”皇后差点没把嘴巴气歪。

    伊嫔站了出来,帮腔道:“这位姐姐说的没错啊,皇后娘娘您戴的这是什么呀?九只金凤凰戴在头上不累吗,每个凤凰嘴里都衔着宝石,娘娘,这东西您敢戴一天吗?”

    “反了天了,来人,把伊嫔拖去掖庭!”皇后气吼吼的叫道。

    “慢着,皇上让本宫协理六宫,本宫有责任保护伊嫔,本宫看看谁敢动伊嫔一根毫毛!”杨妃的气势也不弱,刚要过来捉拿伊嫔的内监,互相看了几眼,又默默的退下了。

    “你们以下犯上,本宫同样可以治你们的罪!”皇后见杨妃和伊嫔同时发难,气的手脚都开始发抖。

    碧溪算是明白了,皇上临行前让杨妃协理六宫,这就等于给杨妃机会,让她取而代之。想来杨素也明白这个道理,如今皇上又恰巧出宫,短期内不会回来,正是他们铲除萧家的好时机。

    所以,杨广根本不会心疼他的女人,他要的只是权力和地位。

    “以下犯上?怎么治我们,打我们一巴掌吗?”伊嫔大笑起来。皇宫里没有秘密,皇上打了皇后一耳光的事情,宫里早已传的人尽皆知,伊嫔重提此事,无异于再次狠狠的扇了皇后一耳光。

    “娘娘,这里的乌鸦太过吵闹,臣妾扶您回宫吧。”陈嫔见皇后面色不好,凑过来低声说道。只是话刚说完,便被杨妃劈头盖脸的打了一巴掌。

    “指桑骂槐的说谁呢,当本宫好欺负是不是,亡国奴也敢与本宫叫板,瞎了你的狗眼!”杨妃毕竟是柔弱女子,使出全身力气,也只是打的陈嫔额头鼻头处微微泛红,这巴掌打的不重,可是陈嫔的脸面却是丢光了。

    “杨妃,你放肆,竟然敢殴打嫔妃!”皇后一手扶着陈嫔,一手指着杨妃怒吼道。

    碧溪也着实没想到,杨妃竟然就这样直接的撕破的脸,当下也是唏嘘不已。

    “殴打嫔妃,按照宫规应该即刻打入冷宫。”皇上想到了处置杨妃的办法,情绪终于稳定下来,这会儿也不生气了,反而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做派。

    “殴打嫔妃?打谁了,你们谁看到了?”杨妃恶狠狠的盯着其余几位嫔妃,众人都吓的低头不语,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明贵妃,你可别睁着眼睛说瞎话。”皇后见众人都不敢得罪杨妃,便打起了碧溪的主意,又知道碧溪向来不喜欢她,便故意激她,想让她说实话。

    碧溪看着远处的风景,故意装作没听到,直到上女顶不住压力,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嗯?”碧溪扭头看向上女,上女凑到她耳边说道:“皇后在等您回话呢?”

    “怎么了?都看着我做什么?”碧溪表示她很无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皇后明知她是故意的,却又不好拆穿,只能干瞪眼。

    “皇后娘娘,您这凤冠虽然好看,可是太重了,您要当心,别扭着脖子。”军队已经走远,因为随行人员都骑马,所以一眨眼的功夫,一行人便走远了。送行结束,碧溪提点皇后一句,便准备先行回宫。

    皇后瞥见她准备福身,知道她想先走,轻哼一声道:“摆驾回宫。”,内监们一声声传下去,让高台下的人好准备凤驾。

    碧溪本该走在皇后后面,杨妃却拉着她躲到一边说悄悄话,碧溪看向皇后方向,只见走在陈嫔身后的伊嫔突然推了一把陈嫔,陈嫔没站稳,朝正在下阶梯的皇后扑了过去,上高台的阶梯有四五十层,如果皇后从高处滚落下去——

    杨妃在她耳边轻笑,热气喷在她脸上。“一下除掉俩个眼中钉。”

    可是,皇后并没有摔下楼梯,她身边的两位宫女及时扶住了她,并反手推了陈嫔一下,这一下看似轻柔,陈嫔也只是朝后仰了仰身子,并未摔倒,可是站在陈嫔后面的伊嫔,却直接瘫倒在地,任旁人怎么唤也唤不醒。

    “怎么回事?”杨妃皱眉准备上前探望。

    “你身边有人保护,她身边自然也有。”碧溪笑道。

    皇后安然无恙的走下高台,坐上凤驾离去,陈嫔紧随其后,方嫔等人怕多生事端,也一起离开了,只留下木梯上昏迷不醒的伊嫔。碧溪走近伊嫔,伸手搭上她手腕,得知她只是气血蔽塞,不由的露出微笑来。皇后空养了一群能人,竟然没趁着这个时候除掉伊嫔。

    “贵妃娘娘,求您一定要救救我们主子——”宫女跪在木梯上大哭道。

    能得宫女如此爱重,想来平日里对她们不错。碧溪笑笑,伸手捅了她肩膀眼,方才她之所以昏迷,就是因为有人用气力点了她的穴位,只要解开穴道便可恢复正常。

    没多久,伊嫔便睁开了眼睛,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迷迷糊糊的说道:“我是被鬼附身了吗,刚刚明明听得见你们说话,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宫女将伊嫔扶了起来,连声向碧溪道谢,杨妃挥挥帕子道:“赶紧扶你们主子回去吧,免得遇上什么鬼怪。”

    杨妃一脸愤恨,没将皇后推下木梯她十分不甘,一路上絮絮叨叨说个没完,路过御花园时,恰巧碰到襄国公主在园中采花,便下了步撵同这位小公主打声招呼。

    襄国公主的婚事是杨广定的,驸马是萧家儿郎,当初为了拉拢萧家,杨广不惜将自己的亲妹妹送去联姻,如今他皇帝的位子还没坐稳,又想着铲除萧家。

    “贵妃娘娘、杨妃娘娘——”襄国公主福身行礼,碧溪与杨妃回礼。

    大概女子成婚后,都会变得隐忍,曾经这位公主多么的意气风发,如今倒与普通妇人没什么两样。(未完待续。)

四百二十八 表明身份

    “公主怎么有空进宫游玩?”碧溪记得这位公主已经下嫁,很少回京城。

    襄国公主面露难色,犹豫着说道:“许久不见家人,甚是想念。”

    此话不用猜也知道是假话了,如果她想念家人,她应该乘坐马车去找她的几位姐姐,她来皇宫只能说明她想找杨广,找杨广是因为她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她身为公主,本身便有一定的权力,连她都解决不了的,只能是婆家那边的内部矛盾。

    “皇上外出巡防,近日只怕不会回宫。”杨妃补充一句。

    襄国公主点点头,长长的叹了口气。“岭南萧家,原以为他们都是谦谦君子,谁料到,都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公主幽幽说道。

    碧溪与杨妃互视一眼,俱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碧溪疑惑的是,公主竟然天真到认为萧家人是谦谦君子,难道她不知道人都是有两面的吗,事关自身利益,谁又能守住本心?

    “这群贼子反了天了,胆敢欺负我们公主!”杨妃气冲冲的说道。她因为其父亲的关系,自小便经常进宫游玩,早把皇宫当成自己的家,皇宫里的皇子公主自然被她当做家人。

    碧溪用胳膊轻轻碰了碰杨妃,示意她少说话。公主如今是萧家的人,当着公主的面骂萧家人,回头公主与驸马和好了,说不定还要怪她们侮辱萧家人。

    “公主莫生气,咱们都是女人,有什么心里话,不妨说出来,咱们也好帮你出出主意。”碧溪见她神色憔悴,心里也是十分不忍,她可是公主,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哪里就沦落到受萧家人欺负的境地?

    襄国公主点点头,随她们一同进入凉亭。凉亭中已经摆上了葡萄和西瓜。点心和瓜子,三人分别落座,只听襄国公主缓缓说道:“前几****去镇山伯家做客,回来听说别人送来一些稀有吃食。老太太全部给了小叔家的儿子,莺儿就在旁边,她却不肯分半点给莺儿,我气她看轻我女儿,便将女儿抱回。不让莺儿去老太太屋里,她是个能说会道的人,一日功夫便说的全府上下都知道了此事,驸马也因此对我冷嘲热讽,我气不过,便同驸马吵了一架,身边的丫头没个轻重,将驸马打伤了。”

    碧溪剥了颗葡萄放入口中,心里暗想:公主毕竟是公主,就算下嫁了。也敢殴打丈夫,难道她没看过女德女戒?这可都是要求女子顺从丈夫的书籍,皇后总让别人看,怎么没让自己的女儿看呢?

    “太过份了,就算莺儿是女孩,那也是金枝玉叶,他们竟然敢慢待莺儿,真是岂有此理,简直不把皇家放在眼里,公主放心。皇上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杨妃义愤填膺的说道,好似受欺负的不是公主,而是她本人。

    公主感激的拉住杨妃的手,大概是因为找到了可以诉苦的人。话匣子一旦打开,便再也关不上——

    “所以啊,千万别让女孩远嫁,以前在京城,谁敢对我不敬,哪怕是骂我一句。也是要在大牢里度过余生的,如今那起子小人竟然如此对我,我让她们陪我玩牌她们不肯,她们几个私下里玩牌也不叫我,还到处与人说我没牌品……”

    碧溪吃惊的看着正在抹泪的公主,心里哀嚎道:天啊,这也太矫情了,为这么点小事就哭成这样,这让历经磨难的人情何以堪?

    打牌不带她,她哭,不给她孩子吃东西,她哭,好的绣娘被妯娌抢去了,她也哭,喜欢的胭脂没买到,她也哭,戏园子关门了,她也哭,陪嫁的厨娘死了她也哭……

    碧溪只能说,她的不如意,完全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太可怜了——公主您别伤心了,小心哭坏了身子——”杨妃也跟着一起抹泪,碧溪看着几乎要抱头痛哭的俩个人,身上不由自主的起了许多鸡皮疙瘩。

    这也叫可怜?这也叫惨?这俩人实在太天真了,真正可怜的人是不会揭开伤疤给别人看的,掀给别人看,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罢了。

    “刚成婚时,驸马对我是言听计从,现在呢,经常是半夜也不回来,他宁愿在外面喝酒也不回来,有时候还去青楼玩乐,他说他只是去应酬,鬼才信……”

    碧溪不由的开始同情驸马,被逼的宁愿在外面喝酒也不回府,这是被逼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啊。

    “驸马太过份了,家中还有妻儿,他怎么能在外面饮酒作乐!”杨妃恨恨的说道。

    碧溪有些佩服杨妃的不辨是非,此事明明是公主太矫情,怎么就成了驸马的错了?照这样看来,驸马被打也是他咎由自取的了。

    不过,藐视公主就等于藐视皇上,藐视皇上的人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就是,他能当上四品官,还是靠我,我不下嫁于他,他能一步登天当上四品官?……”

    “驸马太不知好歹了……”

    公主与杨妃一唱一和,从晨间聊到正午。碧溪开始怀疑,她们到底还有多少苦水要倒,怎么好像话永远也说不完似的。

    男人自尊心都是很强的,当初欧阳成了郡马,从来不住郡主府,他自己建了府邸,每日在里面调香,碧溪知道他不喜欢郡主府的规矩,经常主动去找他。饶是如此,还是担心他为流言影响,与她产生隔阂。

    这个时候杨素在做什么呢,皇上离宫,他应该开始行动了,他会派人暗杀萧家人吗,还是会暗杀皇后或者太子?暗杀皇后并没有多大用处,因为太子已立,就算杀了皇后,太子的外祖家依然是萧家,杀了太子也不顶用,因为嫡次子也是皇后之子,杀了皇后的儿子,庶子依然要遵皇后为嫡母,萧家依然是新太子的外祖家。除非杨素能杀掉皇后以及她的儿子,然后让杨妃越过她成为皇后——

    杨妃邀请公主去她宫殿用膳,碧溪与她们分别。回到宫里,只见八皇子像个小大人一般端坐在椅子上,小几上的点心看上去一样没动。

    如今的孩子是怎么了,个个都像小大人似的,这可真是怪事。

    “贵妃娘娘。”宫女扶着八皇子起身行礼,碧溪笑笑,按理他应该说一声:给庶母请安,可是这孩子从未叫她一声“庶母”。

    “你这孩子,今日倒是乖巧懂礼。”碧溪微笑着坐上主位,旁边的宫女与上女说道:大人,八皇子把娘娘的香料弄混了,这该如何是好?上女未开口,只是挥挥手让宫女退下。

    碧溪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怒火压下。

    “八皇子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她不想与这没了母亲照拂的孩子计较,香料混了可以再研磨,她有的是时间。

    “近日得了一本医书,我已经看完,便给你送来了。”八皇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碧溪冷笑,这孩子竟然对她用“你我”这样的称呼,难道他不知道她是他的长辈吗?还看医书,他才几岁,能看得懂医书?

    “真是个孝顺孩子。”碧溪轻声笑着。她这话很明显是反话,八皇子没给她这位庶母请安,还用“你我”这样的称呼,这事搁在哪里都说不通,就算太子遇到了比他年纪还小的妃嫔,也要郑重的喊一声“庶母”,可是八皇子竟然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

    前几次见这孩子,他似乎很少说话,怎么今日话反而多了起来?

    “长期吸入香料粉末,会伤及内脏,贵妃娘娘请保重身体。”八皇子一字一句的说着。

    碧溪心中生出厌烦来,这孩子才几岁?竟然训起她来了!

    “八皇子累了,来人,送八皇子回宫——”碧溪懒的跟一个小孩子多说废话。

    回到寝宫,碧溪换了衣衫坐下来用膳,宫女为她布菜,上女翻开医书,翻了几页,疑惑道:“八皇子真的能看懂医书吗,上面有许多字奴婢都不认识。”

    上女出身名门,自小熟读诗书,一般的字她都认识,这也是为什么她能伺候贵人,一般宫女只能做苦力的原因。

    “因为你不是大夫。”很多草药以及病症,都用到了生僻的字,只有大夫才认识这些字。

    所以,八皇子是在跟她表明身份?不用敬语,送她医书,都是在告诉她,他有着另一种身份?

    为什么想要表明身份?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真是奇怪——”上女捧着医书嘀咕着。

    用过午膳碧溪便开始休息,她想,白日里杨素不好动手,说不定晚上会动手,她必须提高警惕,免得遭了别人的毒手。她倒不担心杨素会杀她,她担心的是,宫里混入刺客,皇后会借此机会刺杀她,然后家伙给刺客。

    用过晚膳,碧溪让宫人紧闭宫门,将莲池里蓄满水,她坐在铺着虎皮的摇椅上,身上盖着大氅。

    前半夜宫里一片寂静,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抓刺客!安静的宫殿变成一锅煮沸的水,突然变得热闹异常。

    “抓刺客”、“在那边”、“快追”等声音此起彼伏,碧溪只眯着眼睛叮嘱道:“不要开门。”

    内监架着云梯趴在围墙上观看外面的情景,俩名内监在下面扶着梯子。墙头上的人低头冲下面喊了一句,梯子边的内监赶紧跑过来。(未完待续。)

四百二十九 刺杀

    “娘娘,侍卫朝这边来了。”

    碧溪抬头看向漫天繁星,月亮躲在月晕中,星星的光芒遮住了月光。

    “我什么都不想管,不打算管,可是,我好像掉入了泥潭中了。”外面传来敲门声,侍卫喊道:“贵妃娘娘您还好吗,宫里闯入了刺客,请开门让臣等保护娘娘周全。”

    “谢谢各位大人的关心,我是翠微宫的掌令女官,宫殿没有外人闯入,请大人们去别处搜查。”上女慢悠悠的说道。

    “女官大人,还是让臣等进去保护贵妃娘娘吧。”侍卫在外面喊道。

    “把塔香扔出去,我想听实话。”碧溪眯眼吩咐道。上女应了一声,点燃托盘里的塔香,内监端着托盘走到门边,打开狗洞的小门,将塔香一个个扔了出去。

    侍卫们迟迟不肯离开,一刻钟后,塔香开始发挥作用。

    “你问吧。”碧溪起身离开,她已经不想问了,答案就摆在她眼前,如果他们不是怀有别的目的,怎么可能一直停留在她的宫殿外面,她身边有女侍卫,这是后*宫人人知晓的事。

    “娘娘,不如趁此机会,除掉想要加害您的那个人。”太监低声说道。他们在碧溪身边伺候久了,也猜到皇后与碧溪不睦,一个上位者容忍不了比她能力更加突出的人,皇后一直想要除掉擅长调香的碧溪,他们都知道。

    “无知妇孺而已,与她计较,我岂不是成了与她一样的人?”说到底,皇后也只是一个可怜人,如果萧家被毁灭的话。

    “可是娘娘,您不反击,她迟早会取走您的性命——”太监有些无可奈何,他感觉自己快看不下去了。

    碧溪缓缓向前走去,她想起欧阳,他经常会阻止她伤害别人。他告诉她,要做一个善良温柔的女子,不要变成心肠歹毒的人,不然会有报应。她是个爱计较的女人啊。要改变自己是很困难的,她不是心胸宽广的男人,她是自私自利的小女人。

    为什么,自私自利的她有人疼,如今反而没人理了呢?那时候他经常要帮她收拾烂摊子。如今她变乖了啊,他却不在了。

    “如果你在,那该有多好——”可是,为什么现在才来后悔呢,他已经不在了,后悔有什么用?

    回到寝宫,碧溪躺下休息,细纱帐上挂着安神香,碧溪很快安静下来,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外面已经安静下来,好像从未发生过,昨夜的事,似乎只是一场梦。

    用过早膳,上女开始诉说昨晚发生的事。碧溪走后,上女问了侍卫几个问题,如同碧溪所料想,侍卫的确是有人故意派来的,不过不是皇后,而是萧家埋伏在宫中的钉子。宫中有这样一群人。直接受萧家指挥。

    那个人身份藏的很深,侍卫们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侍卫们来翠微宫的目的也不是杀害碧溪,只是想在翠微宫逗留。然后制造谣言,声称碧溪与侍卫有染,以此来毁掉皇上对碧溪的信任。

    “所以,仅仅是想毁掉我的清白?”太可笑了,萧家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这种事情,杨广会相信吗。她连皇上都不喜欢,会喜欢一个侍卫,难道她是疯子吗?

    “娘娘,女人的清白可是比生命更加重要的——”上女提醒道。

    清白吗,她是跟欧阳成婚十年后才跟杨广在一起的呀,她早就不是什么清白之身了。

    萧家吗?那是第二个独孤家,根本不需要她出手,就会被皇上连根铲除,她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坏事,只需要静静的看着,看着萧家如何消失,就像独孤家在京城里消失一样。

    碧溪开始调香,她想记录下欧阳的音容笑貌,偌大的香房里,只有她一人,部分香料被混在一起,碧溪取出备用的香料,继续调香。

    “八皇子,您不能进去——”上女急急说道,可是想进来的人又怎么会听劝,宫人因为知道他是皇上看重的皇子,也不敢真的捉住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打开门走近了屋子。

    碧溪无视他,继续添加香料,八皇子见她不说话,故作深沉的说道:“你知道我的身份,对不对?”

    “不知道。”碧溪果断回答。可笑,八皇子就是八皇子,还能有别的身份?就算有别的身份,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你真不知道,还是,你不想说出来?”

    碧溪加了一些金沙,等回过神来,金沙已经混在了香料里。调香最忌别人打扰,一个步骤出错,整个香膏就毁了。

    “来人,送八皇子回宫。”碧溪冷声吩咐道。

    她调制两次香膏后,杨广带着随从回来了,皇后准备了家宴,为皇上接风洗尘,碧溪也在受邀之列。

    家宴只有嫔妃和皇子公主,皇上与皇后坐首座,碧溪与众人分列坐下首,碧溪独自坐于左下首,杨妃与襄国公主坐在右下首。

    皇后环顾四周,最后看向碧溪,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贵妃妹妹今日也来了,真是稀奇。”

    她明明早就来了,皇后偏偏摆出一副刚刚才看到的样子,还稀奇,真是少见多怪。碧溪忍不住腹诽几句,笑道:“是啊,臣妾应该躲在宫殿里不出门才对,免得有人看到臣妾会不开心。”

    皇后咬咬牙,回头同杨广说笑道:“贵妃妹妹此话难道是对皇上说的,宫里最近传言,侍卫在贵妃妹妹宫里逗留时间比较久,难道皇上您已经听说了?”

    碧溪真是佩服皇后无中生有的本事,就算侍卫没进翠微宫,她照样能说出这些话。

    “去跟尚衣局借一把布尺,我要量一量某些人的皮到底有多厚。”碧溪跟一旁的上女说道。

    杨广看看皇后又看看碧溪,最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碧溪不担心杨广会误会,她身边的女侍卫是杨广的眼线,杨广想要知道真相,只需要让人问一问女侍卫,萧家人以为这样便可离间他们,却不知道,他们了解对方的性格,普通的谣言根本骗不了他们。

    “用尺子太文雅,直接用步丈量最好。”杨妃瞥了眼皇后,不屑的说道。

    皇后气的脸色发青,却因为词穷,无力反驳她们。

    杨广看向襄国公主,紧绷的脸露出真心的笑容。“小妹今日容光焕发,风采不输当年啊。”

    襄国公主起身行礼,微笑道:“皇上过誉了。”,碧溪打量着襄国公主,大约是回到了皇宫的原因,前几日略显憔悴的脸庞,这会儿薄施粉黛,容颜竟比未出嫁时还要耐看。

    “皇上,其实公主有事求您——”杨妃推了一把襄国公主,襄国公主这才犹犹豫豫的走到大殿中间跪下,她有些紧张,双手不安的扯着帕子,低着头不敢与杨广对视。

    “何事?”杨广冲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立马将襄国公主扶起,襄国公主犹豫不决,折腾半天才小声说道:“臣妹想与驸马和离。”

    “什么!”皇后突然站了起来,见众人神色莫名的看着她,顿觉尴尬,如今已经站了起来,想要若无其事的坐下似乎有些为难,她踱着步子走到襄国公主面前,想了想开口说道:“可是驸马怠慢了公主?”

    襄国公主略感为难,驸马的确怠慢她,可是她想和离的原因却不在此。

    “是——”襄国公主轻声回答。

    杨广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随意说道:“皇妹想和离,那便和离吧。”

    皇后不乐意了,苦着一张脸劝道:“皇上,您这样做,萧家的人会怎么想?”,话刚说完,杨广便将手中的瓷杯扔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皇后脚边,因为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所以酒杯并没有摔碎。

    “朕才是皇帝,用不着你们指手画脚教朕做事——”

    其中的“你们”不言而喻,指的正是萧家人,皇后睁大眼睛,突然身子一歪,竟然斜着倒了下去。

    “哟,受不了刺激晕倒了?所以说攻人要功心啊——”杨妃笑了几声,见陈嫔还端坐着,又笑道:“哈巴狗,还不去看看你家主子怎么样了?”

    杨广瞪了她一眼,杨妃才瘪瘪嘴没再说话。宴会因为皇后的晕倒而提前结束,碧溪猜想,皇后只怕是睡不了好觉了。

    碧溪回宫刚换好衣裳,杨广便进来了,他心情不悦,碧溪也不想多说话惹他厌烦,俩人便干坐着,都不说话。

    “那晚的事情朕都知道了。”杨广幽幽的说道。

    “啊?”知道什么了,知道她关闭宫门,没让侍卫进来?还是侍卫说的实话他都知道了?

    “萧家人竟然派人刺杀冰阳,该死!”杨广紧握着拳头,一锤打在小几上,小几上面出现几条裂纹。

    碧溪翻了个白眼,原来杨广气恼萧家的真正原因是他们刺杀了八皇子,他们知道皇上看重八皇子,担心皇上将皇位传给八皇子,所以想要先下手为强,除掉八皇子。

    不过看皇上对八皇子在意的程度,真的有可能直接将皇位传给他,杨广是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人。(未完待续。)

四百三十 赶回杭州城

    “八皇子没事吧?”碧溪问道。心里估摸着,应该是没事的,否则依照杨广的火爆脾气,还不立马发兵灭了萧家?

    “受了点轻伤。”杨广像是想起什么,站起来就要往外走,走到门口却又回头说道:“你与朕一道去探望冰阳。”

    碧溪表示,她一点都不想去看望装深沉的小孩,可是她也很好奇,那孩子到底是谁?

    杨广的御撵在前,她的步撵在后,以往碧溪不常在宫里走动,并不觉得皇宫很大,可是当她在步撵上颠了大约两刻钟才到奢华的水晶宫时,她真心感觉,皇宫真的不算小。不过她关注的方向好像有些不对,真正应该谈论的是,宫里竟然有一处水晶宫,水晶宫坐落在水上,下面一层完全淹没在水里,墙面上开了很多窗户,每扇窗户上都镶嵌着巨大而平整的水晶,水池里养着各色锦鲤,屋内的人透过水晶就能看到水池里的锦鲤。

    好矫情的设计,好矫情的房子,要看鱼何必隔着水晶看,坐在水边一样能看啊!还偏偏要修一座这样的房子,难道不怕漏水吗?大家都住在木制的房屋里,水晶宫偏偏是石头做成的房子,墙面如此光滑又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别的房子都是四方的,这座房子是圆形的,这到底是怎么建造的!

    “怎么了?”杨广见碧溪盯着房子发呆,不由的停下脚步。

    “皇上,水晶宫是谁修建的,是宇文护吗?”这座大兴城是宇文护负责修建的,这水晶宫也是吗?可是先帝怎么会允许别人修这种奢华却没什么用处的宫殿?这么大的水晶,该花掉多少银子啊。

    “不是,是冰阳提议修建的。”杨广说完率先走上木桥,水晶宫矗立在水中,四个方位各有一座木桥,杨广站在木桥上,看着水池里的锦鲤。

    这种女人见了都会嫉妒的宫殿。真的是八皇子提议修建的?他是怎么想到要用水晶装饰窗户的?难道他不知道宝石有多昂贵吗,他竟然用来做窗户,杨广竟然满足了他如此无礼的要求?

    碧溪突然感觉饱到撑,没有人惹她生气。一看到这样的房子,她就感觉撑的慌。

    杨广投喂了一些鱼食,见碧溪一脸愤恨的站在原地,不由的笑了起来。碧溪静静的看着光滑的墙面,以及石头之间的缝隙。还有那硕大的水晶,越看越觉得难受——

    “娘娘,您怎么了?”上女扯了扯她的衣袖问道。

    “你看到水晶窗不会难受吗?”碧溪反问。

    上女点点头道:“是很难受,可是奴婢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修建这座宫殿的人,本意就是要炫耀,炫耀是一种敌意,你我都感受到了他的敌意,所以才会难受。”她现在就想毁了这座宫殿,把水晶统统砸碎,这就是她看到水晶宫。本能的反应。

    上女摇摇头,表示她完全听不懂碧溪在说什么。碧溪扶着上女的手走上木桥,木桥较窄,一人走宽敞有余,俩人同时走便有些拥挤。

    这桥修建也不太对劲,太过小器,修桥是为了方便行走,这里修建了四座木桥,四座木桥宽度差不多,同样狭窄。说明修建木桥的人,本身就是个心胸狭窄之人。

    走进宫殿,碧溪听到软糯的撒娇声,碧溪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手臂上顿时起满鸡皮疙瘩。

    “皇上,您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呀,再这样下去我可要死了——”孩子委屈的说道。

    碧溪突然感到一阵恶心,这是从孩子嘴里说出来的话?这是从男孩子嘴里说出来的话?这是一个儿子对父亲说的话?她突然觉得,好想吐——

    “朕会加派侍卫,你放心。朕不会让你出事。”杨广一本正经的说道。

    如果此时与杨广说话的是一位绝色美人,碧溪会觉得很正常,美人大多是矫情、爱撒娇的,不然英雄哪有机会讨好美人,可是,说话的人偏偏是个男孩子。

    “杨素那个老匹夫,竟然没对萧家动手。”八皇子不满的抱怨道。

    碧溪皱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杨广如今刚刚登基,他不是傻子,刚登基时还想拉拢权贵,为何转眼间就想要铲除萧家和杨家,他原本是想好好治理国家的,怎么突然开始与大臣们斗了起来?

    “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杨广回道。

    “皇上,我这里有一种药,沾染上一点便会出现天花的症状,如果皇后患上天花,萧家人肯定会来探望,到时候——”

    碧溪走出殿门看向远方,她没想到,这位八皇子还是个施毒高手,难怪他看得懂医书。只是,他到底是谁,与萧家和杨家有何仇怨?

    施毒高手,且又与她相熟,她认识的人里面,只有几个人符合此条件。

    “有意思——”难怪杨广急吼吼的要除掉萧家和杨家,原来身边有这么一位军师。

    屋内俩人继续商讨他们的灭杀大计,碧溪听了一会只觉得无趣,与上女说道:本宫身体不适。宫女忙去吩咐内监准备,步撵收拾妥当,她便先行离开。

    寝宫里,宫女为碧溪按摩头部,上女在一旁描绘花样,碧溪的鞋履都是她负责描绘花样,尚服局按照她的要求制造出碧溪喜欢的鞋履。

    “娘娘,您在想什么呢,还在想着那座水晶宫吗?”上女扭头看了眼碧溪,见她发呆,不由的问了出来。

    碧溪笑笑,刚看到那座宫殿时,她的确吃了一惊,只是没见过有人用宝石当做窗户而已,更没见过把房子建造在水底的人,如今她见识到了,更加确定八皇子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如果他身上有着别人的灵魂,那么,那个灵魂并不是善类,普通人怎么敢如此招摇?

    可是杨广似乎对他格外信任,杨广以前有非常信任的人吗,他可是连父母亲人都不信的人,在他的心中,人只分为可利用和不可利用这两种,他怎么会如此信任那个人,那个人究竟是谁?

    她并不想阻挠杨广,只要不伤害她的亲人,她并不想改变什么,她只是好奇,八皇子身体内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她还没来得及展开细致的调查,杨广便告诉她,独孤跋快不行了,独孤家的人希望她能回去见独孤跋最后一面。

    “怎么会——”她浑身抖如筛糠,上女在旁边扶住了她,头重脚轻的她差点栽了跟头。

    “舅舅已经六十多岁,你别太难过——”人生七十古来稀,活了一个甲子,已经算长寿的了。

    “赶紧启程,快去准备马匹——”碧溪推开上女,急急命令道。上女皱眉再次扶住她,劝道:“娘娘,您现在不能骑马——”

    “去御兽司牵几匹好马。”杨广随口说着,身后的太监低头退下。

    上女命人去收拾衣裳,碧溪休息片刻,脑子才逐渐清醒过来,乍听到独孤跋病重,她整个人完全懵了,脑子里像是被塞进了浆糊,混混沌沌的完全不知道应该要做什么。

    独孤跋老了,能活到这个年纪,已经不容易了,如果他没经受过沉重的打击,他还能活的更加长久一些,毕竟独孤家有钱,他吃的起补品,平日里也有专人伺候。

    回去了正好能见一见阿折,还有那俩个孩子——。

    “谢皇上恩典。”碧溪想要跪下,杨广单手扶住了她。很多嫔妃一辈子也出不了宫门,就连家人死去也没办法拜祭,杨广能及时通知她,并允许她回去见独孤跋最后一面,这的确是难得的恩典。

    杨广长长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只说了一句:“尽快回来。”

    宫中不能骑马,这是规矩,马蹄声响彻后*宫时,许多人都出来打听,皇后皱眉下棋,宫女无声无息的走进来,悄声说道:“禀皇后娘娘,是明贵妃骑马离开了皇宫。”

    皇后紧咬牙齿,突然将手中白子扔的老远。宫人们见状,连忙跪倒在地。“皇宫是狩猎场还是驭马场,皇上将她宠的无法无天了,让邑伯想办法参她一本。”

    骑马的滋味并不好受,才过了一个时辰,碧溪便觉得胯下腿间酸痛难忍,宫女们也是一脸的痛苦。

    昼夜奔波不停歇,终于在两日后到达杭州城,她像个不懂事的少年,带着人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一直冲到独孤家的门前,她想下马,可是,身子只是轻轻一歪,便不受控制的栽了下来。

    “娘娘!”她晕倒前,有一双胳膊接住了她,她眯着眼睛,说了声:谢谢。

    醒来时,她躺在木床上,木床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有龙凤,有牡丹,十分好看,木床四周悬挂着细纱帐,风吹进来,细纱帐随风轻轻浮动。床头有八角柜,上面摆着茶盘,旁边坐着一名妇人,容貌端庄,身材窈窕。

    “娘娘醒了?”妇人放下手里的绣品,掀开帐子坐到她面前。碧溪仔细看了看,此人不是别人,而是当年大闹国舅府的封氏。她曾带着一部分嫁妆离开国舅府,一离开便是几年,如今又回来了。(未完待续。)

四百三十一 不孝女回来了

    “弟妹——”碧溪幽幽的唤了一声,封氏却拿帕子捂住嘴巴,笑道:“娘娘还是唤我婉莹吧。”

    封氏还是封氏,她还是不懂贵族礼仪,对她也用“你我”这样的称呼,不过,这都无所谓了,她也不在意这些虚礼。

    “扶我去见父亲吧。”她想看看独孤跋,身为子女却没能在父母身边尽孝,她一直感到愧疚,可是,发生那样的事,她不知该如何面对独孤跋。

    封氏拿起外套披在她身上,又倒了杯参茶放在她手中,叮嘱道:“姐姐快喝些参茶,不然父亲见您没什么精神该心疼了。”

    碧溪顿了顿,端起参茶一饮而尽,封氏叫她“姐姐”,不是“贵妃娘娘”,时间好像回到十多年前,那时候她只是独孤家的大小姐,独孤家有许多孩子,见了她都要叫一声“姐姐”。

    “府里在烧檀香?”她闻到了檀香的香味,为何烧檀香,难道是在跟菩萨祈祷,求菩萨让独孤跋多活几年吗?

    “父亲有供奉菩萨,平日里也有诵经,说是为了超度家中早逝的晚辈,怕他们心有冤屈,不能早日投胎转世。”

    独孤跋还是很在意晚辈的早逝,他一定还在怨恨欧阳和先皇,虽然这俩个人已经去世,可是别人对他们的怨恨并没有消逝。

    厢房门口是狭小的过道,过道两边都是密封的,不想长安城的建筑,过道便是走廊,屋舍永远挤在一边,另一边用来看风景。

    过道尽头是一处院落,院落里种满花草,穿过走廊,碧溪来到一处佛堂,佛堂很大,装修的十分华丽,几尊佛像都塑了金身。屋顶上悬挂着巨大的盘香。

    封氏领着碧溪穿过佛堂,来到了一处单独的院落,院落像迷宫一般,弯弯绕绕走了许久才来到独孤跋所在的厢房。

    推开门。屋里站了不少人,独孤岚也在其中,他身边还站着一位小姑娘,正睁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她。

    “参加贵妃娘娘——”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众人突然间跪了下去。

    “你们这是做什么。都快起来。”如今这里没有外人,他们又何必行这些虚礼。

    “谁来了,是若儿吗?”床榻上的老人声音沙哑,说话有些有气无力。

    碧溪赶紧来到床榻边,木桌上摆满了药物和补品,小几上还有人参粥,曾经高大英勇的独孤跋,此时瘦的只剩皮包骨头。

    “父亲——”碧溪未语先泣,她做梦也没想到,再见到独孤跋。他已经枯槁到难以辨认。他浑身长满斑点,象征着生命即将终结,他眼里充满不舍,拉着她的手,从喉管深处发生声音,他说:“你回来啦,回来就好。”

    “父亲——”碧溪泣不成声,她后悔了,她不应该逃避,逃避家人。逃避已经发生的事实,她应该陪在独孤跋身边,留在家人身边,而不是沉溺于调香之中。调香只能让她获得短暂的解脱。过往发生过的事,她早晚要面对。

    “乖女儿。”独孤跋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拍的很轻,好像是怕拍疼她似的。

    “父亲,女儿在这,不孝女儿回来了。”

    丫鬟将小几上的粥端走。换来一碗热的,碧溪看着冒着热气的粥,杨氏解释道:“老爷已经开始绝食,说是不想再受罪了。”

    碧溪心中更加难过,因为不想受罪,所以他拒绝吃东西,想这样把自己活活饿死吗?无惧天地的独孤跋,怎么会因为不想受罪而绝食呢?

    独孤跋喘着粗气,小声咳了一下,杨氏忙叫来独孤岚,让独孤岚帮独孤跋吐痰,独孤岚扶起独孤跋,杨氏端来痰盂,独孤岚拍着独孤跋的背,好一会才吐出一口痰,独孤岚拿帕子擦拭独孤跋的嘴唇,扶着他慢慢躺下。

    杨氏眯着眼睛说道:“今晚该谁躺棺材?”

    “三伯父那头已经躺过了,四伯父他们还在世,堂兄弟不便来躺棺材。”独孤岚转头看向碧溪,微笑道:“这边的习俗是老人下葬前,子女先睡棺材,寓意长辈的在天之灵能保佑子女升官发财,姐姐要躺一下吗?”

    升官发财?她再进一步就是皇后了,她可不想当什么皇后,所以她不想升官发财。

    独孤跋喘着粗气,哑着嗓子说道:“去,去——”

    这便是要她也去躺一躺,以后要保佑她升官发财。也许他不是想让她做皇后,只是单纯的想要让她过的更好,想要在死后继续庇佑她。

    “好,好,我去。”看到独孤跋如此难受,她恨不得代替独孤跋去死。如果欧阳还在,他是不是有办法让独孤跋不要这样痛苦的死去,是不是可以让独孤跋不要走的这样早,她还想多陪陪他,多看看他。

    独孤跋满意的点点头,挥挥手示意大家都退下。独孤岚挽起她的手,将她带到另一处厢房,与独孤跋的厢房只有一墙之隔。

    “这几年过的好吗,皇上有没有为难你?”独孤岚从柜子里取出各色油纸包摆在桌子上,小姑娘高高兴兴的开始拆油纸包,取出里面的糕点,她笑的很开心,心情并未受到影响。

    “爹爹,好多龙须酥——”小姑娘捉着红色油纸包高兴的叫道。

    “阿折乖,慢慢吃,别噎着。”独孤岚宠溺的拍着孩子的头,倒了杯水放在孩子面前,让她不要光顾着吃,要多喝些水。

    “过的还好,没有人为难我。”为什么回答变得底气不足,她明明过的很好,不是吗?首屈一指的调香师,皇宫里的贵妃,光听这俩个头衔便知道,她生活在富贵荣华的最深处。

    可是,她最缺的不是名声和地位,她想要的,是最真实简单的生活。

    “那就好,你在深宫中,我也帮不了你什么。”独孤岚坐到阿折身边,轻声哄道:“爹爹去照顾祖父,你陪姑姑聊天好吗?”

    阿折突然扔掉手里的酥糖,嘴巴一撇,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使劲扭动着身子。“不要,爹爹是坏人,我不跟姑姑走。”

    碧溪皱眉,她才刚回来,怎么这孩子就如此抵触她,她也从未说过要带阿折离开啊。

    “乖女儿——”独孤岚抱起阿折,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阿折趴在他肩上,渐渐止住哭声。“谁说姑姑要带你走了?”独孤岚问道。

    阿折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是大元舅舅说的,他说贵妃才是我亲娘,她要带我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再也见不到爹爹了。”

    独孤大元,是六伯父家的庶子,平日里不爱说话,也没什么脾气,可是,他为什么要跟孩子说这些?碧溪有些不高兴了。

    “阿折乖,姑姑不会让你和你爹爹分开的。”孩子紧紧搂着独孤岚的脖子,独孤岚一脸的哭笑不得。他轻声哄着阿折,让阿折自己去吃糖,一边略带歉意的说道:“这孩子,都被宠坏了,她祖父祖母宠的太厉害了。”

    阿折听到这话,小手“啪”的一声拍在独孤岚的背上,不满道:“爹爹不疼我,该打。”,独孤岚的脸笑成一朵花,嘴里念叨着:“好,爹爹该打,你这个小蛮虫,看以后谁敢要你。”

    碧溪笑了,小蛮虫,这个称呼倒是挺有意思。

    下午,独孤岚准备好马车和被褥,带碧溪来到了独孤跋的墓地,墓地已经建好,平地上垒砌出一个又大又圆的坟冢,两旁载满松柏,梅兰竹菊各季节的花木都有种植。

    “风水大师说这里最为干燥,地势比较平坦,视野也广阔,最适合父亲居住。”独孤岚走入坟冢,碧溪也跟了进去,里面铺着青砖,青砖上铺着柔软的布匹,墓中摆着十多个木箱,碧溪打开其中一个木箱,里面装满书籍。

    “坟冢下面葬着已经过世的仆人,父亲就算去世了,也有人照顾他。”独孤岚继续说道。

    “为什么没看到文文和牛牛?”碧溪眼睛盯着书籍,嘴里却说出了她真正关心的事情。

    独孤岚沉默片刻,低声回道:“文文跑了,我还没找到她,牛牛说要出去找她,也走了。”

    跑了——跑去了哪里?难道去了陶晶建造的宫殿?她是手无寸铁的女孩子,一旦沦落江湖,后果不堪设想。

    “她要跟江湖上臭名昭著的人成婚,我不同意,她便跑了。”

    刚说几句话,女侍卫便走过来对独孤岚说道:“这位老爷,您请回吧,臣等会保护娘娘周全。”

    独孤岚点点头,让人在棺材旁边搭建了木床,他说:“姐姐还是睡床榻上吧,放一件衣服进棺材便可。”

    人的一生何其短暂,转眼间独孤跋的墓冢已经修好,看到这墓冢,她的心一片冰凉,还有什么事能比亲人离世更让人难受?

    她的人生,原本是美满的,有家族撑腰,儿女双全,夫君是人中龙凤。可是一夕之间什么都变了,因为她最依赖的那个人突然变了,她不知所措,从此远离了儿女,远离了族人。如果可以再来一次,那该多好,她会喜欢欧阳,但是绝对不会嫁给他。

    碧溪坐在木床上,看着棺材发呆,这里将是独孤跋的长眠之地,是独孤跋新的住所,可是这里如此冷清,已逝的亲人都葬在京城附近,如果把他们迁移过来与独孤跋作伴该有多好……(未完待续。)

四百三十二 打入冷宫

    黑夜,她静静坐在棺材中,外棺已经放满金银布匹,偶尔放出光亮。

    次日,碧溪守在独孤跋身边,独孤跋一口水也不肯喝,他闭着眼睛等待死亡,显得特别安详。

    傍晚时分,独孤跋突然睁开眼睛说道:“我要走了,你们各自保重。”,众人围过来还想听听他有什么吩咐,可惜他再也没说话,碧溪探了探他的脉搏,已经摸不到脉搏了。

    “父亲已经走了——”碧溪忍泪说道。众人放声大哭,阿折像是知道了什么,突然跑到床边,扑在独孤跋的身体上大喊:“祖父,你不要走,祖父……”

    哭声中,独孤岚与独孤傲准备发丧,他们让人扎好了纸做的马和驴,希望独孤跋能骑着马或者驴前往另一个世界,仆人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丧服,众人一一换上,庙里的法师接到消息,赶来超度亡灵。灵堂很快布置好,仆人为独孤跋换上寿衣,背着独孤跋来到灵堂。亲友陆续赶来送独孤跋,小小的灵堂很快挤满了人。

    碧溪看着乌泱泱的人,看着光头一身黄色布衣的和尚,看着躺在内棺里的独孤跋,突然头像要裂开一般,她还来不及思考是怎么回事,便已经晕了过去。

    醒来时,侍女告诉她,她会晕倒,是因为独孤跋在走之前摸了下她的头,神婆已经驱散了留在她身上的阴气。

    独孤跋的丧礼持续了八日,独孤跋已经下葬,人们只能对着牌位跪拜,到了第八日,碧溪等到了文文,她独自前来,怀里还抱着个婴儿。

    她面色从容,衣着朴素,碧溪让人请她到后堂叙话,她看了碧溪一眼。转头想要离开。侍卫想也不想便抓住了她,强行将她带到后堂。

    “文文——”碧溪心酸的唤了一声,文文却知道将头偏向另一方,根本不看她。“你在怪我抛弃了你。是吗?”

    文文厌烦的推开她,轻哼道:“既然不能好好照顾子女,就不要生我们,我早已来到杭州城,只是不想见到你罢了。”

    碧溪笑笑。这么多年,文文心里对她有怨气是正常的,她何尝没有怨气呢,可是这是因为她对某人抱有希望,希望破灭才会有了怨气,所以她理解文文的不满。

    “都说有子方知父母恩,如今你也有自己的孩子,应该知道,为人父母的不易。”碧溪接过文文手里的襁褓,文文没有拒绝。大概是抱久了胳膊有些酸,她不停的**胳膊。

    “孩子的父亲呢?”这才是碧溪最关心的,文文衣着朴素,看样子过的并不如意,她是不想回独孤家,不然不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不知道,我已经忘了那个人的名字。”文文倒了杯茶喝了起来,她说起来十分轻松,好像孩子有没有父亲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

    “文文!”碧溪有些恨铁不成钢,她实在不懂。女儿怎么可以连孩子父亲的名字都忘记了,难道她觉得孩子可以没有父亲,她可以独自将孩子带大?“他是不是有负于你?你告诉娘,娘不会放过他!”她的女儿被欺负了。还生了孩子,以后孩子长大了还没有爹——她简直不敢想下去。

    “你管好自己吧,没有人负我,天下如此多的美男,我何苦从一而终,这个孩子不过是个意外。以后我会注意的。”文文无所谓的耸耸肩,碧溪被惊的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文文不准备好好生活,准备游戏人间吗?碧溪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文文,你听我说,不要去玩弄别人感情,留在府里,让你舅舅给你寻一门亲事,以后好好过日子——”

    “然后生孩子等死,平淡的过完一生?”文文突然大笑起来,碧溪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陶晶,陶晶虽然喜欢游戏人间,但是因为生性胆小,所以很多事情只敢想不敢做,可是文文不同,她从小就是个胆大的孩子。

    “文文,你去玩弄男人,吃亏的始终是你,你何苦呢?”

    “你很烦,要跟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你管好你自己,我的事,少管。”

    碧溪看着女儿,气的说不出话来。此刻她恨不得将陶晶这个女人撕成碎片,看看她都教了文文什么,把她教成这样一个风流成性的女人,教她把男人当成玩物,教的她这样目无尊长,如今她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偏执的认为她的做法才是对的,这该如何是好?

    “难道,至今你都没遇到真心喜欢的男子吗?”碧溪耐着性子发问。

    “刚认识时都是真心喜欢彼此的,时间一久便心生厌恶。”文文毫不犹豫的回答。

    碧溪彻底无语了,她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也不知道文文所说的是怎样一种情景,大多女子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然后从一而终,就算夫妻不和也不会轻易离开对方,可是在文文的认知里,厌恶了对方便应该离开,所以她总是抛弃男人。

    这简直比喜新厌旧的男人还要薄情!

    碧溪看着怀里的婴儿,默默的叹了口气,文文说要出去方便,碧溪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回来,命侍卫去寻找了才知道,这孩子竟然丢下婴儿独自离开了。

    独孤跋丧礼结束,碧溪带上婴儿踏上回宫的马车,她想,文文肯将女儿丢给她,也是因为信任她,她总不能辜负了文文的信任。这孩子留在独孤家说不定还会被人骂成野孩子,在宫里反而没人敢欺负他。

    车上有**母照顾孩子,碧溪倒不觉得麻烦,反而觉得孩子十分乖巧,孩子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只有饿了或者尿了才会哼哼两声。

    马车要比骑马慢许多,一路上走走停停,四五日后终于赶回皇宫,可是迎接她的,并非贵妃专有仪仗。

    来宫门迎接她的只有俩名宫女,而且还不是翠微宫里的宫女,上女下马车打听一番才得知,她们离开皇宫这段时间,大臣联名弹劾碧溪,说她冒犯宫规,皇上一怒之下将碧溪打入冷宫。来迎接碧溪的这俩名宫女便是冷宫里的管事宫女。

    “打入冷宫?”碧溪眯起眼睛,她没想到才离开后*宫几日,她的身份竟有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用说,一定又是皇后的杰作。

    本来她还想劝皇上不要相信八皇子,不要绞杀萧家等有功之臣,现在,她放弃了这样的念头,皇后,她该同萧家一起消失,而不是在后*宫里折腾。

    “既然如此,本宫自请出家。”碧溪淡淡说道。皇上能将她打入冷宫,说明他已经不再需要她,那她何必再留在宫中呢,她不是柔弱到需要别人保护的人,离开皇宫,她照样能活得很好。

    太监跑去给皇上传话,很快又回来,让碧溪去一趟勤政殿,皇上有话要说。因为她如今的身份是冷宫弃妃,不可乘坐步撵,所以她只能带着几名宫女步行前去勤政殿。

    宫妃们像是约好了似的,都躲在不远处指指点点,碧溪皱眉假装没看到。

    “哟,这不是明贵妃嘛!”娇声中带有深深的讽刺,碧溪瞥了眼陈嫔,她今日特地盛装出行,她手持团扇,上面描绘着一只被射杀的老鹰,还绣了一个大大的“独”字。她笑起来便用团扇遮面,目的便是想让碧溪想起独孤跋刚刚死去的事情,好让她伤心难过。

    “明贵妃刚死了爹,想必心里不好受,臣妾听闻明贵妃被打入冷宫高兴的难以自持了,实在抱歉的很。”陈嫔放肆的笑着,宫女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真的,有这么好笑?”独孤跋去世,她被打入冷宫,陈嫔觉得很好笑吗,她以前还觉得陈嫔是个可怜人,当时一定是傻了才会那样认为,如此恶毒的女人,哪里值得同情?

    碧溪从怀中取出一截塔香,在大理石上轻轻一擦,塔香便点燃了。

    “干什么?气疯了,所以点香冷静一下?”陈嫔继续说道。

    碧溪目视前方宫殿,淡淡说道:“我父亲还缺步撵,你们把步撵烧给他吧。”,陈嫔一愣,宫人们已经放下步撵,点火开始烧步撵。陈嫔想阻止,可是她一伸手却变成了捉起裙子扇风,好让火能够烧的更旺些。

    “我不与你们计较,可不代表我会任由你们欺辱。”碧溪轻哼一声,抬起脚步往前走去。

    勤政殿内,杨广正来回踱步,碧溪福身请安,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杨广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叹道:“你瘦了——”

    碧溪觉得好笑,她才离开几日,怎么就瘦了?虽然独孤跋的去世令她伤心,可是独孤跋不是被别人害死的,他是不想受罪所以自绝生路,他是要去另一个世界,没有痛苦的世界,他临死前做了他最后能做的事情,令儿女不会在他死后为财产发生争执。

    “听说你要自请出家,让你去冷宫只是权宜之计,好让杨素和萧家为争夺后位大打出手,等事情告一段落,你将会是皇后。”

    碧溪没有说话,她在想,这招究竟是杨广想出来的,还是八皇子想出来的。(未完待续。)

四百三十三 挑战

    “怎么了?”杨广握着她的手又问一句。

    碧溪抽出双手,淡淡回道:“冷宫不止地方冷,也会令人心冷,冷言冷语、冷饭冷菜,谁都讨厌面对这些。”她只想安安静静的调香,这些不好的东西会令她失去调香的心情。

    “你是在拒绝朕?朕已经下旨,你要让朕失信于天下?”杨广显然难以置信,皱着眉头反问一句。他登上皇位以来,很少有人敢拒绝他,他已经下了圣旨,碧溪拒绝他就等于抗旨,如果人人都学她,那他的话还有人听吗?

    “皇上,臣妾想要出家为刚过世的父亲念经祈福,这是孝道,难道皇上也不允许吗?”不管别人怎么想,她是肯定不会去那什么狗屁冷宫,独孤跋刚去世,她难过的快要疯掉,这个时候像犯人一样被关押在冷宫,她恐怕真的会疯掉。

    杨广摇摇头,她如果出家了,就不再是宫妃,与他不是夫妻,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他已经听信八皇子的话,下了圣旨要将碧溪打入冷宫,她不愿意去冷宫,这可怎么办?

    “要不你装病,继续住在翠微宫。”

    碧溪轻笑一声,感觉杨广的智慧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

    水晶宫中,杨广正在与八皇子对弈,杨广说了碧溪的事情,八皇子冷笑道:“想不到堂堂天子,竟然连区区女子都拿捏不住。”

    杨广有些恼怒,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拿碧溪没办法。

    “你以前不也被她拿捏的死死的。”杨广落下黑子,不满的嘀咕着。

    八皇子想了想,笑道:“多久以前的事了,记不清了。”

    宫廷中很快谣言四起,说明贵妃伤心过度,一病不起。碧溪坐在软榻上听着上女诉说那些谣言,只觉得荒唐可笑。

    这一定是八皇子的手笔,杨广已经许久不做这些事情了。他如今最常做的是让人散播对他有利的谣言,而不是别人的谣言。

    比如说他是神仙下凡啦,听说民间有这样的传言,说先皇后生皇上时。天上金光乍现,金光中有九龙浮动,说他是天上的龙神,各地官员为了讨好皇上,兴建龙神庙。杨广得知,还特意拨了一批工事款。

    “娘娘,您好好的,他们为什么说您病了?”上女一脸的迷茫。

    “这是最常见的迷惑招数啊,就是骗术。”欺骗杨素,欺骗萧家,好让他们两家争斗,他们争斗,皇上坐在一边看热闹。

    不过眼下她并不关心这两家如何争斗,她最好奇的是。那个人究竟是谁?

    话刚说完便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碧溪只好躺床上装病,进来的是杨妃,她一脸喜色,也不知是为何事这样高兴。

    “姐姐——”杨妃大步走到碧溪床榻边,宫女端来了软凳让她坐下。“姐姐,皇后听说您没被打入冷宫,气的打碎好些碗碟呢。”

    碧溪闭着眼睛不说话,杨妃伸手推了她两下,她才微微睁开眼睛。只是刚一睁开眼睛。便拿帕子摁眼角,见了杨妃也不打招呼,直接翻身面朝里边,偷偷的擦眼泪去了。

    “姐姐。您要保重身子——”杨妃见碧溪不理她,心中有些愧疚,碧溪被人联名弹劾,她父亲也是出了一份力的,她虽然知道,但是她知道父亲的计划。所以也没有劝阻。

    碧溪眯着眼睛睡觉,她不想装病,可是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路可以走。

    杨妃待了一会便离开,碧溪思索再三,觉得任由八皇子这样胡闹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便让上女悄悄的将八皇子被鬼魂附身的谣言散播出去。她目前不想与八皇子正面为敌,那个人显然不是一般人,又深得皇上信任,与他为敌占不到好处,只有先试探出他的身份,才好阻止他的胡闹。

    “什么?八皇子真的被鬼魂附身了吗?娘娘您是怎么知道的?”上女一脸惊恐的问道。

    “八皇子小小年纪便能看懂医书,说明他是成年人,他并未隐瞒这一点,其次他让人修建水晶宫,说明他是个喜欢炫耀的女人。”一想起八皇子撒娇的声音,碧溪就觉得头皮发麻。

    晚间,俩名宫女躲在树丛后面,一名内监站在松树后面望风,见有宫女走过来,便学两声鸟叫,俩名宫女便开始聊起八皇子被鬼附身一事,路过的宫女乍听到有人说话也是吓了一跳,可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不但没走,反而听了好一会,直到树丛后面俩人说要回宫歇息,偷听的宫女才慌慌张张的跑远了。

    碧溪盘膝坐在蒲团上,条桌上银壶里的茶水已经沸腾,上女将碳聚拢在一起,用盖子盖住炭火。沏上一壶好茶,享受温暖的阳光,也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娘娘,八皇子杖责了宫人,看样子是以为他宫里的人发现了什么。”上女将茶杯递到碧溪手上,茶杯很厚,再烫的茶也无法穿透茶杯到达手心,可奇怪的是,没有茶水的温暖,也不会觉得茶杯冰凉。

    “接下来他会猜疑,会惊慌失措吧,他不是个藏得住心思的人。”虽然她不知道八皇子是谁,可是从八皇子故意炫耀的行为来看,他并不聪明。

    他是在炫耀什么呢,炫耀杨广对他的好、对他的重视?这也许是他的本能,女人的本能,她一定很喜欢杨广吧,所以当她得到了杨广的看重,她非常开心,忍不住向别人炫耀。

    可是很奇怪的是,八皇子会医术,可以随时置人于死地,但是他并没有杀人,虽然会伤害人,却不会置人于死地。

    “贺兰将军送来的这株水榭兰可真好看。”上女看着开满小花,发散出迷人香气的兰花。这株兰花十分罕见,就连宫中也没有这样的稀罕物,可是贺兰将军却寻了来。

    “他知道我只喜欢罕见的香料。”她不管水榭兰有多珍贵,有多香,在她眼里,这只是难得的香料。

    碧溪随手摘下一朵花,白色的小花,散发着浓厚的香味,碧溪实在不明白,为何这样小的一朵花,却蕴藏着如此浓厚的香味。

    可是,这花却被别人动了手脚,那个人把毒药洒在土里,花吸收毒药没有枯萎,毒药都积累到花朵以及茎叶之中。

    “问问阿泽,这株水榭兰是谁送给他的。”,碧溪吩咐道。那个人送花给阿泽,分明是冲着她来的,花的香味没有毒,送给任何人,都是一份珍贵的礼物,但是她如果误用了水榭兰的花和叶调制香膏,调香过程中,她可能会被毒死。

    想要毒死她的那个人,似乎很厉害,她差一点就上当了呢。

    “娘娘,最近有人花钱收买宫女,想以此打探您的病情。”

    碧溪随口应了一声,将摘下的兰花放入杯中,淡绿色的茶水慢慢变成蓝色。上女瞪大了眼睛,盯着杯子里的水,念叨着:“好神奇!”

    碧溪放了两片茶叶进杯子,蓝色渐渐消失。虽然蓝色消失了,但是,毒素却留在了茶水里。

    “这是从花草中提取的毒素,无色无味,毒素却很强,最原始的毒药,无人发现的毒药,这个人很可能是个调香师,长期搜寻稀奇古怪的香料,她是在向我发起挑战——”

    中秋过后,天很快冷了下来,碧溪足不出户,每日调香,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

    “娘娘,您歇歇吧,上次斗香您并没有输啊。”门外上女显然有些着急了,以前碧溪虽然喜欢调香,可是一般调一次香会休息两三日甚至更久,可是这几个月来,她很少休息。

    上次斗香——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啊,可是斗香的情景那样鲜活的出现在她脑海里,仿佛才刚刚发生过一般。

    夏日里,原来应该碧波千里的莲池没长出荷叶,皇上让人请来民间擅于打理花草的能人,因为这位能人是女子,所以被安置在后*宫一处不常住人的宫殿内,而碧溪正在试着将冰片与其它香料混在一起,制成半合成香料,所以每日忙碌,并未关心后*宫发生的大小事。

    直到那名七旬老者找上门来。

    她白发苍苍,佝偻着身子,右手拄着拐杖,左手捏着一串念珠,她身上散发着一种香味,令人忍不住相信她,依赖她,对她产生好感,碧溪一闻到这种香味便断定她是一位调香师,而且不是普通调香师。

    “您终于来了。”因为之前已经猜到在水榭兰里下毒的人是一位调香师,所以碧溪对于老者的到来并未感到意外,相反,她还十分高兴,因为终于有人同她切磋调香技艺了。

    “好聪明的丫头,竟然知道老身会来。”老者掉了几颗牙,说话有点走风,碧溪也只能边听边猜,好在老者也不是个多话的人,她坐到碧溪对面,仔细打量着香房,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小颗黑色东西放入茶杯中,她将茶杯递到碧溪面前,说道:“老身也没什么好送给晚辈的,你闻闻这个。”

    碧溪料到茶杯中是香丸,因为老妇人之前曾对她下毒手,她不敢凑近茶盏细闻,只是用手招了些香气,轻轻的闻了一下。(未完待续。)

四百三十四 神奇技艺——寒光阵

    可是她并没有闻到任何香味,于是她又闻了一下,这时老妇人在一旁斟茶,碧溪听到水声,却觉得水声离她很远,她看到老妇人在吃面条,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可是她知道这种事情绝不可能发生,可是她就是看到了。

    “大师——”碧溪突然后退几步,朝着老妇人坐着的方向跪拜下去,上女慌忙过来扶她。

    老妇人忙站起来,嘴里说道:“老身可受不起你一拜,你的香膏可以控制人的鼻子,影响人的全身,老身的物件可以控制人的眼睛,仅此而已。”

    碧溪的确感觉到眼睛被蒙蔽,可是从前并未发生过这种情况。

    “是通过色彩变化来蒙蔽眼睛的吗?”鼻子可以闻到香味,眼睛可以看到东西,碧溪调制的香膏都很香,可是老妇人调制的香丸并没有特殊的香味。

    “老身常买你的香膏,哪怕只是买指甲盖那么大,也曾试过调制可以控制人鼻子的那种香膏,可惜,人老了,我怕来不及将调香技术融合在一起,我就要离开人世,所以,我来找你了。”

    碧溪没有说话,她第一次听说香膏可以控制人眼睛,第一次见到如此神奇的事情,现在老妇人竟然说要将两种调香技术融合在一起,老妇人说她办不到了,所以,老妇人是希望她来做这件事?

    “来吧,使出你的招数,按照你们中原的规矩,咱们来斗香吧。”老妇人说道。虽然她不是顶级调香师,但是她依然想光明正大的比试一番。

    “请问您需要哪些香料?”这里有碧溪所需的香料,却没有老妇人所需要的香料,碧溪想光明正大的斗香,不想占别人便宜。

    “不用,老身带来了。”

    碧溪见到了老妇人的手段,不敢拿市面上售卖的香膏来斗香,因此特意取了香味浓烈的香膏,来营造一种诡异的氛围。

    她突然有了灵感。要调制出一种万鬼食人的恐怖香膏,她想看看老妇人是不是也会害怕。老妇人眯着眼睛,感受着香味的变化。

    “嗯,像是接受过训练。手法和工具都很考究,可是,调香在于心,外表功夫不重要。”老妇人眯着眼睛说道。

    碧溪没理会她,炉子点燃没一会。她便配好了底料,底料放入香炉中,慢慢糅合,到时机成熟,碧溪再依次放入其余香料,香料的分量很讲究,放入香料的时间更讲究,碧溪不眠不休的加火,添加香料,两日后香膏终于出炉。

    黑色香膏放入老妇人手中。老妇人轻叹道:“不敢闻,又想闻。”

    碧溪盘腿坐在她对面,轻声解释道:“不用担心,我会及时让您恢复清醒的。”

    老妇人点点头,对着香膏长长的深吸一口气,原本面带微笑的老妇人瞬间变了脸色,她知道了假象,所以她即便脸色不好,也忍着没发出任何声响。

    过了一会儿,大约是到了被猛鬼啃食的时间。老妇人的身子扭来扭去,嘴里发出:“哎哟——哎呀”的声音。

    碧溪见她面露惧色,便取走香膏,将安神香放到她鼻下。老妇人很快恢复了清醒。

    老妇人摸了摸双臂,心有余悸的说道:“你是如何做到的,我竟然感觉到了疼痛。”

    碧溪只是笑笑,看到老妇人一脸惊恐,她竟然感到高兴。“该您了——”

    老妇人摇摇头,她若是只用一般的调香技艺。岂不是贻笑大方?妇人从头上取下发簪,是一根绿油油的翠玉簪,她将念珠放在桌上,簪子房子念珠上,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簪子变成了绿色的蛇,攀爬在树间,一道阳光射过来,碧溪不由的眯起眼睛,蛇趁机腾空而起,向她扑了过来,虽然知道这是幻象,可是当蛇真的扑过来时,她还是不由自主的闪躲。

    “老身藏技于身,老了才开始后悔没有传人,如果你不嫌弃,老身可以把这技艺传授于你。”

    伴随着老妇人的说话声,蛇又变成了簪子,树木也恢复成了念珠,碧溪将簪子握在手里,触手冰凉,这的确是簪子,它不会蠕动,可是她方才明明看见簪子变成了蛇。

    “大师一生未收下弟子?”碧溪看着簪子,突然想起她也收下了几名弟子,为了与官员维持好关系,杨广让她收下他们的孩子为徒,只是,她已经忘了这件事。

    “倒是收过三个弟子,大徒弟追求荣华,投靠了朝廷,二徒弟嫁了人,三徒弟死于非命。”老妇人垂下眼眸,突然开始伤心起来。

    碧溪皱眉问道:“大师的大徒弟是谁,朝廷中还有这样的人才?”,她没听说过这号人,可是老妇人不可能撒谎骗她,难道这个人被杨广藏了起来?杨广好搜集能人志士为他效命,那人极有可能投靠了杨广。

    老妇人摇摇头,犹豫半晌说道:“他曾用寒光阵困住调香师欧阳,我知道那是他,只有他会利用光来迷惑别人。”

    碧溪愣在那里,感觉手脚麻木的不像是她的。寒光阵——欧阳在高丽时,被人用寒光阵困住,她请求杨广派人救欧阳,并委身于杨广——

    时隔多年,她以为她已经忘记了那些事,可是老妇人的到来,再次将往事和现在串联到了一起。老妇人的大徒弟去了高丽,听闻欧阳擅于调香,便用寒光阵与他比试,欧阳定是让那人先比试,然后那人用欧阳从未见过的寒光阵迷惑住了他,让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

    眼睛也是会欺骗我们的。老妇人说的一点没错。

    “你的香膏价值千金,我这技艺却无法售卖,贵妃娘娘可要仔细考虑才行啊——”

    “大师说笑了,钱财是身外物,我又怎会贪念。”她想要了解这古怪的技艺,它那样神奇,比香膏虚幻,却又让人见到非常真实的场景,香膏营造出的幻境,大家都知道那是假的,不会沉溺于其中,可是这技艺所营造出来的幻境太过真实,人们很容易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贵妃娘娘不愧是性情中人,老身没有看错人——”老妇人从袖中取出一条手绢,这条手绢上绣满了五颜六色的花,她举手挥动几下,碧溪看着手帕在她指尖挥舞,渐渐的,手绢上的花像是飞出来似的,碧溪看哪里都能看到花,整个香房都飘着各色的花朵,她明知道这不可能,可是她真的看到了满屋的鲜花。

    “鲜花飞的到处都是,并不是你眼睛出了问题,而是这些颜色混淆搭配,让你产生了错乱感,这跟调香的道理是一样的,不同的颜色给人的感觉不一样,红色喜庆、紫色高雅、蓝色深沉,适合的颜色搭配在一起,看着会很舒服,搭配不好,看着会很难受,世界上有多少种香料,就有多少种颜色,同一种东西,在不同的光线下呈现不同的色彩,这是很奇妙的……”

    老妇人不识字,她只会用平凡的语句一遍遍的告诉碧溪,颜色要如何搭配,什么样的颜色让人产生幻想,色彩该如何过度连接,如何利用太阳光线,平时应该如何穿着,如何随时随地的让身边的人进入幻境。

    刚开始接触时,碧溪还有些不适应,老妇人让她仔细的观察各种颜色,她手绢上的颜色非常多,念珠上的颜色也分很多种,她看的十分吃力。

    老妇人留给她一条手绢,让她在不同光线下观察手绢颜色的变化。

    老妇人只在宫中待了几日,碧溪看着她随意变换情景,她们一会儿坐在雪地里,一会儿坐在高山上,可是她知道,她们一直都坐在香房里,连门也未踏出一步。

    事情已经过去几个月,碧溪一开始还会留意色彩的变化,时间久了便有些难以忍受,这项技艺与调香的区别很大,调香所用的各种香料都是切切实实存在的,如果有香方,大多数人都能调制出香膏,可是这项技艺靠的却是无法捉摸的光线。

    “娘娘,您歇歇吧,您这样会熬坏身子的——”上女伏在地上苦苦哀求。

    碧溪背对着上女,听到一名宫女来到门边,与上女小声说道:“李夫人携二公子来拜谢娘娘,您要不要去看看?”

    上女抹了把眼泪,扶着宫女的手站起来,与此同时,碧溪也站了起来,她坐的太久,刚站起时差点因为腿麻而摔倒,上女忙冲进去扶住了她。

    “娘娘,您想吃点什么,皇上赏赐了雪莲,奴婢给您做粥——”

    碧溪摇摇头,拉着上女来到寝宫,她坐到铜镜前,上女轻轻的为她梳理头发。碧溪一向穿戴素净,上女按照她平日的打扮为她挽好头发,碧溪却并不满意,她发疯一般,将发上的簪子扔到远处,将朴素的外袍脱下来扔在地上。

    “娘娘——娘娘息怒——”宫女跪了一地,上女伏在地上哀求。

    碧溪抚摸着额头,眼角,她眼下的乌黑一团,就像被人涂了墨汁。镜中的人是她吗?皮肤蜡黄的就像风干的鸡肉一般,这是她的脸吗?(未完待续。)

四百三十五 背负仇恨不累吗

    上一次那孩子还夸她好看,这一次见到她该认不出来了吧?

    “拿苏幕来。”碧溪吩咐道。上女起身取来苏幕戴在她头上,轻纱拂面,却看不清面纱下的容貌,她心虚的想要掩藏这张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碧溪来到大殿时,窦氏已经吃过了茶点,她穿着命妇的礼服,梳着普通的发髻,身上并无过多的装饰。碧溪里面穿着青绿色中衣,外面披着鹅黄色纱衣,看上去充满生机。

    “表嫂,许久不见——”碧溪来到窦氏面前,窦氏弯腰准备下跪,被碧溪一把拉住。

    碧溪拉着窦氏坐下,因为长期睡眠不足,这会儿竟然感到困意来袭。“表嫂今日进宫,所为何事?”碧溪淡淡的问道,心想:该不会又要送孩子进宫做人质吧?

    “娘娘忧思成疾,臣妇本不该叨扰,只是臣妾听闻了一些消息,不告诉娘娘,担心娘娘会遭遇不测。”窦氏吞吞吐吐的说着。

    遭遇不测?碧溪眯起眼睛,窦氏的意思是,杨素和萧家准备对她动手了吗?窦氏知道此消息,那么李渊肯定知道,李渊知道,杨广肯定知道,所以杨广知道有人对她不利,却准备袖手旁观?

    可是她只是后台并不强大的贵妃,他们要铲除的对象,应该不是她吧。“总之,谢谢提醒。”

    窦氏见她并没有惊慌恐惧,低头轻声咳嗽了两声,碧溪看向她,窦氏这样咳嗽,是在掩饰什么?她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带二公子去吃糕点。”碧溪看了眼孩子,他正好奇的看着她。隔着面纱,应该看不出什么吧——碧溪想道。

    宫女带着孩子去偏殿,碧溪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躲躲藏藏不是你说话的风格,不如像以前一样,直截了当的说吧。”窦氏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她会来。定是又起了什么心思。

    窦氏放下掩住嘴巴的手绢,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娘娘,臣妇见您差点被打入冷宫,实在是为您感到不值。如今您身陷险境,皇上却对您不闻不问,臣妇实在看不过去。”

    碧溪眯起眼睛,窦氏不喜欢先皇,讨厌杨家人。以前到处说杨家人的坏话,如今先皇去世了,她又要开始说杨广的不是了?可是她在皇宫里说皇上坏话,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心怀仇恨,一定很累吧?”碧溪喃喃自语。她也曾满心仇恨,因为先皇差一点毁了独孤家,她脑子里充满仇恨,除了复仇,她根本没法考虑别的,那段时间。她过的并不轻松。

    “什么?”窦氏迷茫的看向碧溪。

    “王朝更替,历史轮转,是民众想要更好生活的结果,没有杨家篡位,也会有别人篡位,你背负仇恨已经几十年,难道不累吗?”碧溪实在不明白,窦氏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气性,过了这么久,还想着要颠覆大隋。

    “累?”窦氏苦笑一声。

    “先帝已经去世。皇上善待宇文一族,重用李将军,这还不足以浇灭你心中的仇恨吗?”她也恨过啊,可是随着先帝的去世。她的恨随着先帝一并消失了,失去了那股恨意,她心情都变好了。

    恨意是会随着死者一并消失的,欧阳去世了,她不再恨他,只是心中藏着那一份眷念。淡淡的牵挂着他。

    “是臣妇失言了,望娘娘见谅——”窦氏见无法说动碧溪,便想换个话题,想起次子之前与她说过的话,便开口说道:“府里事物繁忙,也没能去杭州送送舅舅,对了,阿折姑娘可还好?”

    碧溪隔着细纱望向窦氏,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提起了阿折。阿折是她给孩子起的小名,她有大名,叫云馨。

    “她很好,表嫂为何有此一问?”阿折就像所有的贵族小姐一样,享受着无尽的宠爱,养成了骄纵的性格,可是她的骄纵却一点也不讨人厌,她只是霸道的想要跟她熟悉的人在一起,在她眼里,人只分为两种,熟悉的和不熟悉的,她不会以贫富区分别人。

    “世民说您将阿折许配给了他,还让他去杭州城提亲——”窦氏不安的偷看碧溪几眼,虽然隔着苏幕根本看不清碧溪的脸色。

    “不行。”碧溪一口回绝。她脑海中浮现出阿折的身影,她那样依赖独孤岚,怎么肯远嫁到京城?“那只是哄孩子的玩笑话。”

    窦氏脸色有些不好看,碧溪的拒绝,让她感觉到自己优秀的儿子被人嫌弃了。当然,嫌弃她儿子就等于嫌弃她,而她最讨厌被人嫌弃。

    “是这样最好——”窦氏笑着说道。

    这回换碧溪不舒服了,哪个父母能容忍自己的孩子被歧视,窦氏怎么能在孩子的母亲面前说这种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碧溪不高兴了。

    窦氏慢悠悠的喝着茶,并不急着回答碧溪,等她喝好了,才一边擦拭着嘴唇一边说道:“娘娘以为我们家世民是次子就配不上您的女儿吗?可是您的女儿已经过继给别人了,您的兄弟并无功名在身,就算嫁给我们家次子,那也是高攀呢——”窦氏得意的笑着。

    碧溪怀疑她听错了,窦氏竟然敢在她面前说她女儿高攀不起李家!

    “是吗?李夫人的眼光可真高,连我们阿折也被嫌弃了,这让擅长敝帚自珍的我,十分生气,你平时也是这么跟李将军说话的吗,难怪李将军宁愿寻花问柳也不回家。”她的女儿被人嫌弃,她却不想中伤窦氏的儿女,口出狂言的是窦氏,与她的子女无关。

    窦氏咬咬牙,冷笑道:“拈花惹草的男人还有脸回家吗?他可不是皇上,可以光明正大的四处留情。”

    “这不是大周朝,你不是皇亲国戚,窦家也已经不成气候,你已经没有靠山了。”碧溪虽然生气,可是说出的话远没有窦氏的话那样具有杀伤力,她的话更像是劝慰别人。

    “那又如何,将来继承家业的,还不是我儿子,那些狐狸精连根鸡毛也捞不到!”窦氏大声的叫嚷着。

    话说有理不在声高,窦氏突然拔高声音,分明是在掩饰她的心虚,她这样说,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你在害怕什么,难道李将军外面还有孩子?”

    窦氏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她没有大声反驳,而是咬牙切齿的瞪着她。

    “我猜对了?你应该害怕。”窦氏最大的筹码便是她生下了嫡长子,按照规矩,家族的产业都将由嫡长子继承。可是如果李渊偏爱外面妾室生养的孩子,把产业交给别人的孩子打理呢?那她的儿子又能分到多少利益?

    窦氏已然战败,但是她并不服输,她准备告辞了,已经让宫女去寻次子过来,却是宫女离开后继续说道:“他待我再不好,也没有害我族人。”

    一句话戳中碧溪的痛处,独孤家人丁凋零,在那一次事件中,死去的远不及遭受****的人多,他们依然衣着光鲜,可是心里受过的伤,永远也无法弥补。

    “我把伤疤掩盖的好好的,你却揭开了它。”即使事情过去了很久,可是一想起来那些事,她便忍不住心酸。窦氏见她面露不善,紧张的后退两步。碧溪笑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你一直在折磨你自己,我又何必破坏你的乐趣?”

    窦氏没听明白她的意思,恰巧此时宫女带着世民回来,碧溪挥手道:“本宫不便留你们,上女,替本宫送送李夫人和二公子。”

    上女应声,跟在窦氏身后,慢慢离开宫殿。

    这些天她太累了,都没有好好休息,原本与窦氏聊天时,便有了困意,如今窦氏离开,碧溪立刻回了寝宫。

    梦里,阿折在哭泣,因为别人骂她没有娘亲,她很伤心,碧溪就站在她身边,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是梦啊,梦里面的她这样想着,大家都知道阿折的身份,谁敢说她没有娘亲?可是看到阿折哭泣,她真的好难受。

    “娘娘——娘娘——”上女在一旁轻轻的呼唤,碧溪迷茫的睁开眼睛,却感觉眼角有异物,抹了一下才知道,那是她的泪。

    天快黑了,寝宫里已经点燃了蜡烛,圆木桌上摆着几道膳食,是她喜欢的酸甜口味,她闻到了。

    碧溪起身坐到桌前,宫女端来香汤让她漱口,另一名宫女拧了帕子让她净面,洗漱完,宫女已经为她盛好了燕窝,碧溪看了眼燕窝,是滋养圣品血燕窝,这东西来之不易,整个皇宫也寻不出多少来。

    “娘娘,今日皇后又派人来探视您的病情,让奴婢给打发了。”上女见碧溪喝完燕窝,轻声说道。皇后的用心,翠微宫里人人皆知,皇后似乎也没想藏着掖着。当然,皇后打压妾室,似乎理所应该,舆论也是倒向皇后那边,妾室如果反抗,那才是罪过,这——就是这个王朝的狗屁律法。

    “皇上不是希望杨素和萧家斗起来吗,数月已过,为什么还没有动静?”碧溪疑惑了,难道她没被打入冷宫,杨广的计划就不能顺利进行?

    “皇上有意让杨宰相带兵讨伐凶奴,听说凶奴人越过边界抢了百姓的粮食。”上女小声解说着。(未完待续。)

四百三十六 求饶

    碧溪点点头,杨广就算再容不下萧家和杨家,也不会在有外敌的情况下与他们争斗,所以,他要先讨伐凶奴人,回头再收拾杨家和萧家。或许他们本来是想对她下手,可是如今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们那里还顾得上她这个“卧床不起”的贵妃呢。

    碧溪吃了几口饭菜,突然想道:还好是杨素带兵打仗,而不是阿泽。

    只是杨素已经是宰相,又是王爷,若他再打胜仗回来,杨广拿什么封赏他?总不能让他来当皇上吧?

    “八皇子那边情况如何?”碧溪净手躺到椅子上随意问道。这几个月她因为“病重”,所以没有外出,皇上也因为担心她将“病气”过给他,所以没有过来,皇后倒是“关心”她,隔三差五的差遣御医过来查看她的病情。

    “八皇子很安静,不常出水晶宫。”上女回答道,其实她不是没有疑惑,皇后担心碧溪风头盖过她,所以让人盯着碧溪,可是碧溪却让人去盯着八皇子,八皇子只是一个孩童,又不是碧溪的孩子,她为何盯着他呢?

    “皇上依旧经常出入水晶宫?”碧溪皱了皱眉,若是皇上猜疑八皇子被鬼附身,他应该感到畏惧,进而疏离八皇子才对,可是皇上并没有疏离他,这是不是代表,皇上早已知晓八皇子的真实身份?

    “不止如此,还责罚了散播谣言的宫女——”上女小声说道。

    碧溪深吸一口气,想到红染最后与她说过的话,她说欧阳没死,杨冰阳就是欧阳,显然红染在撒谎,八皇子根本不是欧阳,欧阳早已去到另一个世界。

    皇上在保护那个人,不想让谣言伤害到那个人,他这样重视那个人,究竟是为什么。难道活在八皇子身体里的那个人是他心爱的女人?

    “不用管他了,杨俊是我义子的事情,很多人还不知道。”碧溪一想到女儿文文如今四处招惹男人,就恨的咬牙切齿。这都是陶晶做的好事,是她把文文教成了这副模样,这口气,她不吐不快。

    杨俊想当官,可惜官路给她给堵住了。如今她抽开双手,让他做他想做的事情,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惹上麻烦,到时候没人替他收拾烂摊子,还是得进宫求她。

    只是,折磨杨俊并不能使她泄愤,因为杨俊是她看着长大的乖孩子,他甚至不知道陶晶还活着。

    如何让陶晶难受呢。她让文文变成了那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孩,只因为她们俩人之间有过恩怨。

    “这下可好了,听说杨公子在书院里教书,穷的连书都买不起呢。”

    穷的买不起书是正常的,纸张贵,书本更贵,穷人是读不起书的,他能饱读诗书,完全是因为大儒们收藏的诗书较多,跟在大儒身边。比在学堂里学到的东西要多。

    “文文小时候可喜欢跟俊儿玩耍了——”那时候他们还在封地,杨俊整日里看书,文文总跑去骚扰他,一转眼俩个孩子都这么大了。

    “去问问杨俊。可愿意娶待字闺中的文文。”折磨陶晶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文文成为她的儿媳妇,让她亲口尝尝,她埋下的苦果是什么滋味。

    上女目瞪口呆,吃吃的说道:“可,可是杨俊一身清贫。怎么配得上大小姐?”,她想着,就算文文不是碧溪的女儿,那也是独孤家的千金小姐,独孤家怎么可能将女儿嫁给一无所有的穷书生呢?

    “我这是念着与他母亲的旧情呢——”她怎么能忘掉陶晶干的好事!

    上女转身离开,碧溪眯起眼睛休息,她想起元妃,不知元妃有没有找到意中人——

    醒来时已是清晨,上女扶她起身,轻声说道:“这后*宫管理的越发松懈了。”,以前各处都有看守的宫女,昨日她去找贺兰将军可是一个人也没看到。

    碧溪笑笑,皇后忙着与嫔妃争斗,哪有心思管理后*宫,无人管理的后*宫就像无人打理的花园,肯定一团糟。

    “皇后最近在忙什么?”听闻萧皇后还是萧妃时,将晋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众人赞不绝口呢,怎么如今打理起后*宫来如此费劲呢?哦,是了,以前有独孤皇后给她撑腰,现在独孤皇后已经不在了——

    “皇上最近宠信周贵人,周贵人与伊嫔有些龃龉,皇后趁机拉拢包括周贵人在内的低阶嫔妃,而伊嫔则与杨妃为伍。”后*宫中如今分为三股势力,皇后党、杨妃党以及中间派,碧溪与方嫔等人都是中间派,两不相帮。后*宫关系着前朝,皇后代表萧家,投靠皇后的嫔妃,其家人只能投靠萧家,投靠杨妃的嫔妃也只能与杨素为伍。

    “咱们先帝讨厌结党营私,咱们皇上也讨厌结党营私,可是她们偏要聚成团,看似安全可以相互帮扶,其实都是在自寻死路。”

    说话间,门突然被“砰”的一声打开,守门的宫女吓了一跳,又不见有人进来,便以为白日里撞鬼了,个个吓的大气不敢出。

    碧溪刚要扭头看看是谁进来了,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淡淡的脂粉香,市面上一两银子一盒的香粉。

    “你什么意思?”红影刚刚站定便朝碧溪吼道,宫女见宫中突然多出一个人,以为撞见鬼了,吓的四处逃窜。

    “怎么了,不高兴?”碧溪没想到陶晶竟然来的这样快,她昨天才让上女传出消息,贺兰将军应该是今早才去传话的,怎么陶晶这么快就来兴师问罪来了,难道她就在杨俊身边?

    碧溪站起来,亲自给陶晶倒了一盏茶,笑道:“昔日承蒙你对文文的照顾,以后,咱们可就是亲家了——”碧溪可以理会陶晶的心情,若杨俊娶了文文,那他的整个天空都变成了绿色,身为文人的杨俊怎么能忍受这样的痛苦?而这痛苦的源泉却来源于他的亲生母亲。

    “这门婚事我不会同意!”陶晶冷哼一声说道。

    碧溪摇摇头,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杨俊没有家人,只有她这个义母,这事当然是她来做主了。

    “杨俊已经同意了,你还是帮忙选个黄道吉日吧。”看到陶晶自乱阵脚,碧溪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快意。她当初教文文追求男人时,一定没想到,她一手调教的女孩,有一天会嫁给她儿子吧?

    陶晶不断摇头,看上去极为惶恐。

    “文文可喜欢你了,做你儿媳妇,她一定会非常高兴——”到时候不气死陶晶才怪!

    陶晶已经退到墙角,退无可退,她开始后悔,后悔当年与碧溪为敌,后悔利用文文伤害碧溪,可是如今后悔也已经晚了,儿子若想走上仕途,碧溪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可是文文已经和不少男人有过亲密接触,她怎么能让这样的女孩嫁给儿子?

    “怎么了?你亲自调教的儿媳妇,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见陶晶手足无措,碧溪轻笑了一声。现在陶晶知道害怕了吗,当初她得知文文已经有了孩子,她想死的心都有了,陶晶这才刚尝到苦果,就觉得难以接受了?她还要让陶晶吞下这枚苦果呢!

    “不要,碧溪,你我的恩怨早已过去,你何苦为难孩子,我错了,当年是我错了,你放过俊儿吧——”陶晶突然跪下哀求,她不断作揖、叩拜,碧溪缓缓坐下,看着昔日一身傲骨的陶晶,如今为了儿子苦苦哀求她。

    恩怨早已过去?她还真没时间与陶晶计较她们俩人之间的恩怨,可是女儿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

    “去把姑娘抱出来——”碧溪对上女说道。上女一脸惊恐的看着陶晶,愣了好一会,才转身去找**母。

    “恭喜你了,俊儿得了个便宜儿子,你得了个便宜孙子——”说完碧溪自个儿大笑起来,陶晶已经面如死灰。

    “碧溪,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非要把文文塞给俊儿?”陶晶站起来怒骂道。她可以容忍别人骂她侮辱她折磨她,但是她不能容忍别人伤害她的孩子!

    “我如果疯了,那也是被你逼疯的!我好好的一个女儿,她原本应该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可是你却把她变成一个人人唾弃的女人——”她恨,她恨不得撕了陶晶,可是就算陶晶死了,文文也变不回来了,她可怜的女儿——

    “我错了,碧溪,我真的错了,你放过俊儿吧,他是无辜的啊,他什么都不知道——”陶晶哭着说道。

    碧溪轻哼一声,事到如今,谁都没有反悔的余地,大错已经铸成,后悔没有用,更不可能得到什么原谅!

    碧溪从衣袖中取出一张红纸,递给陶晶,笑道:“亲家母,请写几个好日子吧,我好找人去占吉凶。”

    陶晶抓住红纸,将红纸撕的粉碎。碧溪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你也认为下月初一是好日子吗,那就定下月初一吧,我会给文文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本就是一家人,不必讲究虚礼,也不用给聘礼,只要他们小两口能好好过日子就行,亲家母,我说的对吗?”(未完待续。)

四百三十七 自食恶果

    陶晶只觉得头部仿佛空了一块,她想拒绝,却怎么也找不出反驳的词语来。碧溪见她发愣,点了塔香放入香炉中,青烟袅袅,香气很快充斥了整个寝宫,陶晶跪坐在地上发呆,闻到香味后,像是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指着地面惊恐的叫道:“不能成婚,不能拜堂——”她发疯似的在地上打滚,突然抱着椅子大喊:“俊儿,我是你娘啊,你看看我,你不能娶她,娶她你会后悔的……”

    看来是已经被香味迷惑住了,以为杨俊真的跟文文成亲了。

    一位母亲,恐怕也只有此时才会阵脚大乱吧,可是她并不值得可怜,她的文文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

    **母与上女一同进屋,见到在地上打滚的陶晶都吓了一条,碧溪挥手让她们退下,不想她们也被香味迷惑住。

    独孤家很快收到消息,知道碧溪准备将文文嫁给一个一文不名的穷酸书生,独孤家自恃有些身份,不愿让文文下嫁,独孤岚急的唉声叹气,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文文如今身在何方。而四处游玩的文文,听说此消息后,好奇心大起,也不管礼仪规矩,直接去书院找到了杨俊,见杨俊一表人才,竟一眼相中了他,当晚便忍不住要与他行周公之礼,最后还是杨俊谨守礼仪没有碰她,俩人才没发生更深层的接触,只是文文见他英俊又懂礼,对他更添好感,当下决定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而杨俊因为与文文有了接触,对文文也产生了好感,竟不顾身家微寒,与人借了盘缠去杭州城提亲。

    碧溪坐在桌前看书,上女与**母在一旁逗弄着小孩子。自那次陶晶发疯似的求饶后,碧溪再也没看见过她,不过她知道,此刻的陶晶,定是肠子都悔青了。

    “独孤家那边怎么安排的?”碧溪瞥了眼小孩子。心里突然生出满足感,这孩子虽然身份有些尴尬,但他到底是文文的孩子,是她的孙子。她怎么可能不喜爱。

    “都按照娘娘的意思准备了,下月初小姐与姑爷便要成亲了,先在杭州宴请宾客,再来长安宴请宾客。”

    碧溪点点头,继续看书。

    “可是娘娘——小姐会和姑爷成亲吗?”上女疑惑道。她感觉文文就像个**大少。走哪爱到哪,这样的人,真的愿意成亲吗,不会是成亲不久就想和离吧?

    “越是得不到的越想要,陶晶越是阻拦他们,他们越会紧紧的站在一起。”她的目的是要让他们夫妻俩人练手折磨陶晶,让陶晶每日饱尝被诛心的滋味,她,一定要陶晶亲口吞下她自己种下的苦果!

    杭州城独孤家,文文被陶晶困在卧房里。丫鬟与杨俊拼命拍打门窗,却始终无人开门。

    蒙面的红衣女子寒着脸质问道:“难道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文文双臂环胸,昂首看着屋顶,随意说道:“这可是宫里的贵妃娘娘指的婚,我有什么办法。”,原本她只是贪图杨俊长的好看,才想与他成婚,没想到陶晶竟然跑出来阻止她成婚,还没个好脸色,这让她有些生气。

    “信不信我杀了你!”陶晶怒了。拔出匕首威胁文文。

    独孤岚命人撞开房门,陶晶见门被撞开,举起匕首便要刺向文文心脏,文文大惊。连忙向外逃去,杨俊见文文有危险,毫不犹豫的扑向文文,最终,那一刀刺在杨俊的肩上,陶晶见儿子拼命也要保护文文。为了救她肩膀还受了伤,着急之下想要上前查看杨俊的伤势,就在她为儿子的伤势心急如焚时,一支羽箭呼啸而来,直接射中她的小腿,回头一看,弓箭手已经将箭头瞄准了她,如果她再不走,下一箭很可能会射入她的头部。

    “公子,公子,你怎么样?”文文握着杨俊的双手问道。

    杨俊脸色发白,一头冷汗,扯着嘴角笑道:“只要你没事就好——”

    陶晶躲到屋内掰断箭羽,忍痛施展轻功离开,文文用衣袖为杨俊擦汗,很少落泪的她,竟然被杨俊感动,掉下了眼泪。

    “给我追,胆敢来独孤家行凶,立马张贴悬赏告示!”独孤傲大声喊道。

    独孤岚揉了揉太阳**,他觉得他可能是老了,一向不服管教的文文,竟然知道了心疼人,以前他被她差点气晕过去,也没见她赔礼道歉,如今这孩子竟然会为了一个相识不到几日的人掉泪!

    “看着做什么,还不去请大夫?”独孤傲大声训斥这看热闹的仆人,仆人们缩着脖子赶紧离开。

    消息很快传入宫中,碧溪直接命人送了些治外伤的珍贵药材出去,她可不想杨俊出事,杨俊可肩负着保护文文的重责。

    很快碧溪想起一个问题,皇后已经有段时间没派御医过来查看她病情,难道皇后已经不想再与她争斗?

    “最近皇后在忙什么?”竟然对她不管不问,可真是稀奇。

    “皇后被皇上责罚,头疼病又犯了,这几日都在栖凤宫养病。”上女一点煮茶一边说道。

    被皇上责罚了?碧溪疑惑的看向上女,如今大敌当前,朝廷正是用人之际,皇上怎么会责罚皇后呢,应该对她们多加安抚才对吧,毕竟她们的家人在帮皇上杀敌呢。

    “皇后送了一份糕点给八皇子,谁知八皇子食用后开始上吐下泻,御医说八皇子中了毒,那天八皇子只食用了糕点,所以御医认为可能是糕点有问题,只是糕点已经被八皇子吃完,因此也没有证据证明糕点有毒,但是皇上还是责罚了皇后。”

    碧溪挥挥手示意上女停下来,听上女这样语无伦次的说话,实在是受罪,简单的事情她非要说的那么复杂。直接告诉她,皇后毒害八皇子,所以被罚了,不就行了?

    “活该——”皇后以为讨好一个孩子就能让皇上对她刮目相看?这么天真吗?

    “可是皇后娘娘跟皇上提过,想抚养八皇子呢。”上女解释道。

    碧溪从茶罐里嫁出几片茶放入杯中,皱眉想道:难怪八皇子要陷害皇后了,她竟然想当人家的娘,他看着是个孩子,但是心态上完全是个女人啊,还是喜欢杨广的女人,他不招惹皇后就不错了,皇后竟然还跑去招惹他?

    “堂堂皇后,连庶子也管不了,还真是可悲。”她虽然不喜欢皇后,可有时候的确觉得她挺可怜的。

    所以,现在皇后与八皇子较上劲了,没空管她了是吗,被庶子算计,只怕是把她的心都气疼了吧?

    老妇人教授的光线迷人技艺实在难学,碧溪依旧调香,只在偶尔空闲时,才会去观察阳光下色彩的变化。

    转眼间已经到了九月中旬,碧溪料想文文他们已经回到了京城,便让上女打探一下他们的情况,看看他们是否已经在京城安顿下来。

    很快,贺兰将军那边传来消息,独孤岚亲自送他们到京城,为他们购置了一处院落,因为文文和杨俊不喜欢人伺候,便只留了个婆子专门给他们烧饭洗衣。

    碧溪低下头,她没能为儿女做到的,独孤岚都帮她做到了,这份恩情,她不知道何时才能还得清。

    “陶晶一定会去伤害文文,找人去道破陶晶的身份。”如果杨俊知道他的母亲还没死,并且意图伤害他的新婚夫人,那他该作何感想?一定是爱恨交加,悲喜交织,等他发现文文的喜新厌旧也是他母亲教的,他又该作何感想?

    “一定要让他们母子相认,一家团圆。”只有这样才能让陶晶****尝受诛心之痛,只要她还在,杨俊还在,这种痛苦就永远不会消失。

    “如果这样的话,她会不会伤害大小姐?”上女担忧的问道。

    “不会,俊儿会保护文文,陶晶如果想留在儿子身边,就只能当一名普通妇人,为了不让文文认出来,说不定还得乔装打扮一番。”她是了解陶晶的,或者说大部分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陶晶已经老了,“老来靠子”是绝大多数人的想法,陶晶也不例外,人上了岁数,失去了活力,就变得特别害怕孤独,总想着要找个人说说话,她还能跟宫女们说说话,可是陶晶能跟谁说话呢,她总是四处游荡,结交的有时些草莽,谁又能懂她的心思呢?

    上女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有了主意。

    这日,杨俊下了学堂正要赶回家用膳,路过一条小巷,见一老妇人躺在地上,裤管高高卷起,腿上满是脓疮,十分凄惨可怜,便施舍了一枚铜钱给老妇人。原本闭着眼睛的老妇人见到杨俊,突然大叫一声:“我的儿,是你吗?”

    杨俊被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来,老妇人已经拉住他的胳膊,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儿子,是我啊,你别不要娘啊——”杨俊被吓懵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幸好烧饭婆子见他没回家出来寻他,这才赶走了老妇人。

    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被赶走的老妇人悄悄的跟着杨俊,杨俊前脚刚进门,老妇人后脚便跟了进去,杨俊和烧饭婆子毫无察觉。(未完待续。)

四百三十八 母子相认

    “这是哪位?”文文听到动静从厅堂出来,正巧看见老妇人悄悄摸摸的走进来,当下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杨俊与烧饭婆子同时回头,老妇人的脸突然贴过来,将俩人吓了一大跳。

    “我是谁,我是他娘,是你婆母,我问你,他是不是叫杨俊,你是不是叫独孤玉悦?”老妇人摇头晃脑的说道。

    杨俊十分单纯,一听老妇人竟然叫出了他的名字,当下便准备叩头拜见老母亲,文文也没想到,杨俊的母亲竟然突然找上门,还是这副打扮。

    “小悦,快,快随我拜见母亲。”杨俊慌忙拉住文文的手说道。文文不大愿意,可不想ding撞杨俊,便随着杨俊一起跪了下去。

    躲在暗处的陶晶见此一幕,恨不得当场杀了那骗人的老乞婆。

    “俩个小笨猪,老娘在这呢,他们竟然拜别人。”陶晶暗暗骂道。

    接下来的几日,杨俊真将老妇人当做了亲生母亲,每日里要给老妇人请三次安,三餐顿顿有肉,把老妇人乐的嘴巴都合不拢。

    陶晶忍了几日,见老妇人没有要离去的意思,气的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最后牙一咬、心一横,把她自己也打扮成了老乞婆。

    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赶走假冒她的人,让儿子不再蒙受欺骗,等赶走了老妇人她便离开。

    这日,杨俊下了学堂往回赶,脸上的喜色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突然,一双柔弱无力的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杨俊疑惑的回头,却见一瘦弱的老妇人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俊儿,那个人不是你娘,我才是,已经过去十六年了,你长这么大了,当年分离时,你只有六岁。如今已经是男子汉了——”看到儿子就在眼前。陶晶突然忍不住哭了起来,然而杨俊却懵了。

    烧饭婆子再一次赶来,但是这一次她没赶走陶晶,陶晶说的凄惨。任谁见了都不忍心驱赶她。于是杨俊扶着陶晶回到了家中。

    文文正在熬药。因为大夫说老妇人的脓疮必须赶紧治,不然皮肤会》1ding》1点》1小》1说,2↓♀o< s="arn:2p 0 2p 0">s_();溃烂,午间烧饭婆子要煮饭。熬药的事情只能由文文亲自做。

    本就不大耐烦了,见杨俊又领回来一个老妇人,文文立马火大的说道:“间着天的往家领人,这位是谁,难道是你姨母?”,文文倒不是心疼在老人身上花的那点钱,可她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欢与陌生人住在一起。

    陶晶皱了皱眉,直接逼问老妇人道:“你既然是俊儿的娘,咱们俊儿今年多大,你应该知道吧?”

    老妇人不悦的瞪了眼陶晶,故意不搭理她。

    陶晶拉着杨俊的手说道:“以前娘怕你走丢,就让人做了个银哨子挂在你脖子上,你找不到路的时候,就吹响哨子,娘就立刻去找你,哨子还在吗?”

    杨俊摸了摸脖子下的银哨子,突然哽咽起来。烧饭婆子踢了一脚老妇人,骂道:“不要脸皮的东西,竟然冒充别人的娘——”,老妇人面露尴尬,解释道:“我可能是认错人了,认错人了——”

    “慢着——”文文站了出来,不善的看着陶晶。“今儿有人来认亲,明儿又有人来认亲,谁知道你们是来干嘛的,什么金哨子银哨子,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早不来认亲,可笑,偏偏这个时候来认亲,杨俊需要人照顾时你又在哪里?”

    一席话问的陶晶哑口无言,她以前的确没好好照顾杨俊,那时候她甚至觉得杨俊是个累赘,她想着反正碧溪愿意照顾杨俊,她没必要操心儿子的死活,可是随着杨俊慢慢长大,她慢慢变老,她发现她越来越思念儿子,从隔一段时间看看他,慢慢变成了隔几日就想看看他,如今更是天天守在他身边。

    “小悦,别说了。”杨俊低声说道。见陶晶面色不善,忙说道:“娘,我给您介绍一下——”

    “我知道,她是独孤若的女儿,她的生父是欧阳,是独孤家最桀骜不驯的小姐。”陶晶咧嘴笑道。

    文文听到她提到“桀骜不驯”四个字,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成婚以后,杨俊对她百般温柔,又时常与她说道理,她已经明白她过去犯了许多错,好在杨俊并不知道她的过往,她也就得过且过的生活着,没想到这突然冒出来的老妇人竟然说她是独孤家最桀骜不驯的姑娘,若是杨俊听信了她的话,甚至说出了她的过往——

    陶晶见文文胆怯,不由的笑了起来。可她身体早已衰败,只笑了一声,便开始咳嗽,刚开始只觉得肺部有些不适,咳了一会,胃部也开始抽搐起来。

    翠微宫中,碧溪坐在水边投喂鱼食,冬季快要来了,人要长肉,鱼也得多吃些才能好好过冬。身边的海棠花儿红艳艳的一枝压着一枝,簇拥在一起,令萧瑟的秋日也变得喜庆起来。

    “娘娘,杨妃娘娘经常给皇上送点心汤水,您看咱们要不要也送点?”皇上已经好几个月没来翠微宫了,碧溪不急,上女都急了,宫女的嫔妃像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的往上冒,一茬比一茬鲜嫩水灵,皇上忙着跟新晋宫妃们谈心,却忘了宫里还有一群日夜等候他的妃嫔——

    “让你盯着陶晶,你怎么还管起皇上来了?”碧溪不满的抱怨道。她没有争宠的心思,就算把皇上找来了,第一她不方便侍*寝,第二她膝下无皇子,邀宠又有什么用,先前皇上给她的赏赐已经够多了,皇上也没什么更好的东西可以赏赐给她了。

    “娘娘——人人都讨好巴结皇上,您不讨好皇上,皇上会生气的,若是真把您打入冷宫可怎么办啊?”上女都快愁死了,虽然上次碧溪装病没被打入冷宫,可是这事已经在她心中埋下了恐惧的种子,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碧溪失宠被打入冷宫。

    碧溪突然有了调香的灵感,拍掉手中的鱼食,净手准备调香。

    如果往事可以重来,人生的很多遗憾都可以弥补,许多人的心愿也可以达成。什么样的香味可以令人长时间的沉溺其中不愿醒来呢,关于过去的梦,应该如何填充?

    “每一日都应该充满欢声笑语,让不幸的人回首往事也能露出笑容——”她想,她需要的正是这样一种香膏,令她忘记过去的不幸与痛苦,只记得开心的时刻,这样她应该会过的舒心一些吧?

    温和的香味,爱恋的味道,幸福的味道,这些全部都要加入,她的过去应该是快乐的。

    碧溪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开始调香,香料还有许多,虽然离开阿泽已经有一段时日,可是他研磨的香料还有许多,他抄录的香方一页也没少。

    她先在脑海中想象一遍,香料混合在一起的香味,调香时添加香料的顺序,她不想失败,所以反复推敲,在脑海中将调香想了一遍又一遍。

    如果是欧阳,他需要反复思考调香的顺序吗?碧溪不禁这样想道。欧阳调香时她不在他身边,不知道他调起香来是什么模样。

    调香进行的很顺利,她变的心无旁骛,眼里心中只有香料和即将完成的香膏,她的思绪跟着香味飘动,心神随着香料游走,熔炉中淬炼的不是香料,而是她的心,她的魂,是她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她渴望改变过去,如果她与欧阳不曾相恋,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她也不会如此纠结,在爱与恨里左右摇摆。

    夜以继日的调香,梦想中的香膏终于淬炼完成,她感觉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上女却告诉她,她已经五日没合眼了。

    上女扶着她去休息,这一睡便又过了两日。

    醒来时,天是黑的,她有些口渴,坐起来想要唤宫女,可是手掌却落在床上的硬物上,硬物上有绸布,碧溪估摸着是枕头。

    “在摸什么?”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将碧溪吓了一条。

    “啊!啊——皇上——”碧溪以为那是枕头,没想到却是皇上躺在那里,真是吓死她了。

    宫女听到动静忙推门进来点燃蜡烛,碧溪还未开口让她们倒茶,杨广却说道:“好了,你们下去吧。”

    宫女真的退下了,碧溪眨巴着眼睛看着一脸怒意的杨广,她实在不知道,又怎么惹他生气了。

    “趴下!”杨广命令道。碧溪可怜的看着他,他用充满怒火的眼睛瞪着她,碧溪瞪不过他,只好乖乖趴下,心想:只是想喝口水,就这么难吗?

    接着,令碧溪感到恐惧的一幕发生了,杨广竟然从枕头下面抽出一根戒尺——

    碧溪缩了缩脑袋,委屈的问道:“皇上,您想做什么——”

    “叫你调香!叫你不睡觉……”

    屋里传来清脆的“啪啪”声,以及碧溪的哀嚎声。

    “啊——别打了,疼啊——”天啊,她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被当成小孩子一般教训啊,她不睡觉关杨广什么事,她又没碍着杨广睡觉!哎哟,可疼死她了,他这是有火没处发,专门来打她呢,她好无辜啊!

    碧溪在床上打滚,一会腿上挨了打,一会背上挨了打,痛的她差点掉眼泪。(未完待续。)(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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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离介绍:
生逢乱世,战火连绵,民间女孩在经历一系列悲痛惶恐后,被卖入皇宫。处处讨好、步步小心,原本以为生活会越来越好,却为了保命谋杀贵妃,连累心上人被杀。逃亡到文帝治下的隋国,与欧阳相恋,却被杨广谋害失去记忆,失去了谋生的手段。为了自保她投靠国舅,努力赚钱,成为调香界第一人,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可是命运之手却将她推入深渊,太子落败,杨广称帝,为了保住国舅府,她不得不与虎谋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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