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九 不该到来的孩子
“王爷政务繁忙,竟然有空与妾身闲话家常?”她笑着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与晋王相处,她既厌恶又恶心,她永远记得,是晋王害她失去记忆,这件事,她一辈子不会忘记。
“你的身份是我的女人。”晋王不悦的提醒,虽然脸色不大好,可是见到她来,还是伸手想要拉她。
碧溪笑笑,没办法,她实在没办法把晋王当作自己人,当初他害她失忆,她可是一直记恨着呢。
“王爷,妾给您揉揉肩吧。”见晋王伸手准备拉她,碧溪站起来笑道。
晋王点点头,碧溪便转到他身后,人不会轻易把后背留给别人,因为后背容易被人攻击,但是晋王会把后背留给她,这不代表晋王信任她,只能说明这里足够安全,就算她站在晋王身后,也伤害不了他。
“近来贼匪猖獗,屡剿不尽,你可有什么方法铲除贼匪?”晋王眯着眼睛说道。
碧溪在心中默默叹息,贼匪——难道要她自己剿灭自己吗?她希望贼匪灭了朝廷,杀了皇上,要她出主意剿灭反贼,怎么可能!
“王爷想要立功让皇上早立你为太子?何必真的去剿灭反贼,如果不是皇上造下太多杀孽,哪来那么多反贼?王爷只要让自己人递奏折,让皇上相信你剿灭了反贼便可,反贼也是人啊,其中不乏优秀人才,只要朝廷厚待他们,他们还能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当反贼?”
晋王眉头舒展开,笑着点头。
“来——”晋王站起来拉她,不用想都知道他想做什么。
“王爷,妾身子不大舒服。”俩人谈朝事谈家事都可以,但是房事她真的不行。
“哦?”晋王直接将她拖进卧房。“那就休息一会吧。”
她默默躺在床上睡下,晋王也躺下。晋王身上有股味道,所谓的臭男人大概指的就是他这种人,不像欧阳。浑身都香的。没过一会,鼾声四起,吵的她耳膜发疼,然后他翻身。腿架在她身上,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后来,她住的小屋便成了他临时的办公场所,经常有人送折子过来,然后他会喊她一起商议。
“王爷。妾是后宅女子,不该讨论政事。”她很好奇,究竟晋王是怀着什么样的心理喊她商议政事,就算他要找人商议,也应该找大臣或者萧妃啊。
“你管理过一方政事,不是后宅女子。”晋王淡淡的说道。
哦,原来如此,她的确当过郡主,管理过新野郡,不过那时帮忙管理的人比较多。她并没有出多少力。
“你在新野郡时曾私下办过书院?你怎么想的?”晋王一边看折子一边问道。
“只是觉得科举开设以来,中举之人太少,这都与民间私塾过少有关,朝廷官员多为富家子弟,并非富家子就比贫民聪慧,而是普通民众根本不识字,不识字又如何参加科举考试?所以科举形同虚设。”,她讨厌皇上有很多原因,他好大喜功,推行很多新政策。人人都夸他爱民如子,事实上他办成的没有几件事。
“哦?你有什么想法?”晋王问道。
“民间五百户设一府衙,同理,可以五百户设一学堂。”她还是郡主时确实这样想过。但是独孤跋不允许,所以只是偷偷的开了几个私塾。
晋王在白纸上写道:五百户设一学堂。
“还有什么建议?”晋王问道。
“嗯——皇上打压京城贵族,导致京城秩序紊乱,妾以为贵族手里掌握着大量资源,打压他们于国家不利。”独孤跋原本造盐售卖,自己能赚钱。还能方便百姓,自从独孤跋遇害,京城盐价一涨再涨,许多人根本买不到盐。
晋王皱眉,叹道:“这是皇上的意思,我不能违背。”
哎?似乎策反的时机来了?
“王爷,天下需要明君,您现在接管天下还不迟,别等到引起民怨沸腾再接管,那时候四处都是反贼,您拿什么镇压?”
晋王陷入沉思。
十五天后,欧阳真的回来了,她激动之余又有些担忧,担忧欧阳知道她委身于晋王会被活活气死。更糟糕的是,她有孕了。
如今摆在她面前的有两条路,活下来,她和孩子都活下来,自杀,一尸两命,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在想什么?”晋王夹了块鱼放进她碗里。
“妾有个方法,可以让王爷不费一兵一卒便将反贼收入麾下。”她笑着说道。经过半月相处,她了解到晋王确实想要治理好国家,他想的比较长远,他想开设学院,想培养更多人才,他讨厌朝廷争斗,但是并不讨厌有能力的门阀贵族,他想要拉拢一切有能之士,共同建立一个强大繁荣的国家。
“什么办法?”晋王不自觉的将头凑过来。
“王爷只要让一些士兵打扮的匪气些,再让人去反贼老窝制造些谣言……”
晋王点点头,计策的确妙,但是上哪去找巧言善辩的人呢,那些反贼并不是傻子,一般人能瞒骗过他们吗?
“王爷,小女曾遭反贼绑架,那匪首妾见过一面,智慧一般,很好哄骗,妾知道他的老窝在哪。”她半真半假的掺着说,将陶晶说成了匪首。
“你去?你不会跑吧?”晋王板着脸质疑。
碧溪笑着扯了扯他的衣袖,害羞道:“王爷怎么这样说,我腹中已经有了王爷的骨肉,我还能跑去哪里?”,她要让晋王放松警惕,只有这样,他才会放她离开。
“真的?”晋王突然站起来,然后算算日子,又觉得不对。“才十几二十日,你怎么知道有孕了?”,就算是御医,大多也只是在怀孕一个月的时候诊断出来。
“这个月妾的红潮并没有如期而至,的确是有孕了。”
晋王笑的十分开心,手放在她肚子上不停抚摸,嘴里说道:“我要当父亲了,没想到这么快小家伙就来了,我都没做好准备。”
碧溪被逗乐了,此刻的晋王就像一个孩童一般手足无措,不停的念叨着该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你觉得般若怎么样?佛语里是大智慧的意思。”
“嗯嗯,好听。”她点头笑道。
“来,多吃点。”晋王夹了块肉放进她碗中。
“王爷这回该相信妾了吧,妾知道他们的联络信号,只要将匪首诓骗到王爷麾下,还怕那些小兵们不跟过来吗?”她笑的自信满满。
“可是你的身子?”他不担心她逃跑,开始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
“妾的身子好的很,而且妾养育过孩子,知道如何照顾自己。”
晋王不说话,只是不停的看她肚子。碧溪略感疑惑,她见过萧妃的孩子,晋王对那孩子不冷不热,孩子见他就躲,可是晋王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却十分热情,甚至连名字都想好了。
“好,你看着办,需要多少人手告诉我。”
三日后,她坐着马车出城,到了城门外,便戴上面具四处留下标记,对,她要联系的不是别的匪首,而是宛儿,她要让宛儿过来搭救她。
照顾她的侍女有六人,保护她的侍卫有二十人,不过这些人都不足为惧,宛儿肯定能救走她。
马车走走停停,终于在晚上赶到集镇,镇上客栈已经关门歇业,他们只能跟富户借宿。
外面侍卫轮番守候,侍女也是如此,她将侍女迷晕了,又出去转一圈,将侍卫都迷晕。
睡到后半夜,外面有人走动,她推开门来到院中,外面有人在撬门,她伸手将门打开。
外面大约有几十人,宛儿的脸在火光掩映下显得红光满面。
“姐姐,真的是你?”宛儿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此处不宜久留,快带我离开这里。”刚转身走了几步,回头看看院子,她沉声道:“烧了这里吧,就当我死在这里。”
宛儿扶她上马,俩人骑马离开,后面有人将火把扔进院子,顿时火光冲天,照亮路面。
“姐姐,你想去哪?”宛儿问道。
“去哪?”她没想过要去哪里,从前都是欧阳带着她走,欧阳去哪她便去哪。“想游历山川。”
马儿走的并不快,宛儿将人马分散开,大家各自离去,好让官府找不到她们的踪迹。
趁夜赶到下一个集镇,俩人拿银子跟庙里的乞丐换了身破烂衣裳,再用树枝簪起头发,俩人瞬间变成了乞丐。她们脸上都抹了灰,手里拄着大狗棍,另一只手拿着破碗。
“欧阳也太过份了,竟然害了姐姐的娘家!”宛儿听碧溪说完遭遇,早已气的浑身发抖,她记得碧溪跟独孤家的人相处融洽,为了教导那些不成材的弟弟,碧溪想尽办法,一会装病,一会打压他们,她是真的融入了家族,而欧阳竟然一手毁了独孤家族。
碧溪叹了口气,想起过往,她也是心酸满满。
“算了,都已经过去,从此游历山河,不管那些纷争。”京城,她已经回不去了,那里有欧阳还有晋王,她不知道如何面对欧阳和孩子,也不想给晋王做妾。
“那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宛儿也是十分疑惑,碧溪和欧阳成婚将近十年,只有三个孩子,为什么和晋王待了不到一个月就有了孩子。
“随缘吧。”她不会苛待孩子,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未完待续。)
三百八十 尽失天下
集镇有一个堂口,位置只有宛儿知道,俩人拄着拐杖走半天,终于来到堂口,堂口是一家早点铺,受过三青帮恩惠,自愿加入三青帮。双方对完暗号,便入屋里详谈。
掌柜在外面照顾生意,娘子领着她们来到房中。
“二位娘子怎么这副打扮,可是遇到难处?”娘子问道。
“大姐,麻烦带我们去鸽笼处。”宛儿说道。堂口其实就是信息联络点,每个堂口都养着信鸽,用来通传消息。
“啊?你们是?”娘子蒙了,这里没人知道她养的是信鸽,她们怎么知道?
“大姐,我是副帮主,这位是帮主,快带我们去吧。”
娘子连忙点头道:“好好,跟我来——”
鸽笼在二楼,有一间房专门用来喂养信鸽。
“哪只飞往京城?”宛儿问道。娘子指着一直灰鸽子。
碧溪在纸上写道:低调行事,切勿谈及其他帮派,防止被清理。将纸塞进木筒里,将鸽子放飞。
“晋王真的要围剿反贼?他们男人就喜欢打打杀杀。”宛儿不满的说道。
碧溪笑笑,男人都喜欢争抢地盘,地盘被反贼占领皇家当然不高兴。
“晋王会派人抓你吗?”宛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碧溪有些不耐烦,她不喜欢宛儿提晋王和欧阳。“不会,她妾室很多,少我一个不少。”
“可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你若留下孩子,你们的便有了永远的牵绊,不如杀了这孩子,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宛儿皱眉说道。
碧溪看着窗户,上面糊着一层又一层的废纸,有的窗户用牛皮封的严严实实。杀了孩子,这四个字说来轻松,可这毕竟是她的孩子,她怎么忍心?
“姐姐。你不能留下这孩子,不然你和欧阳之间,便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回旋的余地——碧溪低下头。欧阳害了独孤家,害死独孤跋。他们之间的问题早已堆积如山,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之前是她舍不得离开欧阳,如今有了这个孩子,她就是想不离开也不行了。
“罢了。他去保卫他的国家,我守护我的家族,做个不相干的人反而更好。”
“姐姐,欧阳虽然有错,可你们毕竟有三个孩子,你难道要抛下他们?”想到几个孩子今后没有人照顾,宛儿一脸的心疼。
“孩子有族人帮忙照顾,如今独孤家最缺少的就是孩子。”如今,她需要静一静,好好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他照顾我十年。我救他一命,欠他的,已经还清了。”可是,为什么她忍不住想要流泪?为什么心里拼命在想他,即使她努力告诉自己,他们是仇人,可是她还是止不住的想他,脑子里都是他的音容笑貌。
“姐姐——不如你们隐居山林吧,放下过去的恩怨——”
碧溪苦笑,独孤家的仇她一定要报。只要她心里还有仇恨,便不可能真正的归隐,就算归隐,也不可能与欧阳一起归隐。他要守护的皇上,是她的仇人,他们的阵营不同,前进的方向不同,如何能一起归隐——
俩人在堂口住下,每日深居简出。靠信鸽打探京城形势。
“姐姐还是没放下,既然决定远离纷扰,又何必时时打探呢?”宛儿抚摸着鸽子洁白的羽毛,轻声说道。
是啊,知道的越多,对她反而越不利,当她得知皇上以私通外敌罪名将欧阳关入大牢时,她整颗心都纠了起来,可是她知道,这是晋王的计谋,他这是在逼她现身。他们才相处十几天啊,这十几天里他的确足够温柔,可是他原本就是凶残的野兽,如今更是发怒的野兽,否则也不会去害欧阳,晋王曾经那么欣赏欧阳,一度想要拉拢欧阳,如今却想毁了他。
“姐姐,难道你想回去救欧阳?一个男人而已,他还害了独孤一族,你别管他了,再说,你也说过就当你已经死了,你何必再管他?”宛儿越说越气愤,声音渐渐拔高。
“可是晋王认为我没死。”她没能骗过晋王,反而激怒了他。他知道她在意欧阳的生死,为了逼她回去,故意为难欧阳,可是她如果真的活着回去,欧阳会如何看她?他会不会认为她不贞不洁,别人会不会因此看轻她的孩子?
“姐姐,你一贯聪明,怎么在感情一事上理不清头绪?就算要救欧阳,也不必你出面,咱们稍稍运作,保管皇室之人不敢动他。”
碧溪皱眉想道:是啊,怎么牵扯到欧阳,我就完全乱了阵脚?
思索片刻,碧溪笑道:“晋王蛊惑皇上杀忠臣,意图谋反。让大家把谣言散播出去,这一次,要皇上栽在自己儿子手上,让他尝尝,被亲人背叛的滋味!”
“好!”
宛儿在纸上写字,她静静的看着鸽子,心情无比复杂。她希望此举能救下欧阳,让皇上保护欧阳,也希望皇上与晋王能够互相厮杀,尽管她知道,老迈的皇上根本不是晋王的对手,她需要的是时间,需要时间救下欧阳,让欧阳认清皇上的真面目,让他远离皇上。
“欧阳,希望你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她呢喃着。
谣言的力量总是庞大到令人无法想象,不出三日,京城中人人皆知晋王想造反,蛊惑皇上诛杀忠臣,其他几位皇子趁机口诛笔伐晋王,皇上也对晋王起了疑心,连夜召废太子进宫。
但是皇上身边早已布满晋王眼线,大太监还没走出宣武门便被晋王的手下砍杀,同时布置在皇上身边的高手,已经打晕皇上,将皇上关进密室。
次日,皇上依然上朝,他脸色略显苍白,仔细观察,还能看到他耳边微微翘起的皮,但是谁敢盯着皇上看,大臣们都只敢低头述事,不敢谈论其他。
皇上的声音与以前不一样了,皇上年近五十,声音沉稳有力,含有不怒而威的气势,可今日的皇上,声音沙哑无力,上朝过程时都是太监代言,他连话也没说几句。
密室里,皇上趴在铁门上大喊:放我出去,逆子,逆子……
独孤跋等人哈哈大笑,他们被皇上关进密室已经有些时日,没想到死前还能看到皇上被晋王关进密室,这可太好笑了。
“哎,杨坚,被关入大牢是啥滋味,来,跟我们说说你的心得。”独孤跋笑道。
“是啊,杨坚,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真是孝顺。”三郎讥讽道。
皇上气的快发疯,大骂道:“你们大胆,敢直呼朕的名讳,朕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饶你们不死,你们竟然不知感恩!”
“我呸——”五郎重重的吐了口吐沫,咬牙切齿的骂道:“猪狗不如的东西,还让我们感恩?你还要不要脸?你把我们关进来还要我们感恩?你怎么不去死?”,五郎说道最后干脆用凶奴语骂起杨坚。
碧溪将纸打开,看了一眼,又将纸扔进水里。
“怎么了,姐姐。”宛儿见她面色不好,担忧的问道。
“欧阳没被释放。”她的心纠结在一起,像是有人攥着她的心,想要捏碎它。为什么,皇上多疑,放出那样的流言,皇上肯定会怀疑晋王,然后释放欧阳,将晋王看押软禁。可是,皇上竟然无视流言,任其自由发展。
怎么会,这不是皇上的性格,皇上疑心病很重,曾因为怀疑太子想篡位将太子废掉,他怎么可能对晋王手下留情?
难道?难道晋王已经控制大局,皇上已经尽失天下?
结局在意料之中,可是她没想到会如此之快,若是如此,晋王岂不是把持了朝政?
“姐姐,身子要紧,你还怀着孩子呢,急火攻心会伤着孩子的——”宛儿在一旁小声的劝着。
“欧阳——欧阳——他为什么没逃出来,他那么聪明——”,碧溪实在不懂,欧阳为什么会被捉住,为什么会被关在牢里不出来,他身上不是有假死药丸吗,不是有各种香料吗?
朝中局势稳定,距离欧阳行刑的日子越来越近,她也越来越紧张。
京城的信鸽落下,她连忙捉过信鸽,取出纸条。上面写道:皇上大赦天下,宫中犯人赦免出宫,宅邸解封,恢复往日地位。
宫中犯人——昔日的王公贵族。没想到晋王真的赦免了他们,她曾跟他提起过门阀贵族的重要性。
那是不是代表,独孤家的人也被放了出来?
她提笔写信,让人去昔日国舅府和将军府探望,打听几位长辈身体是否康健。
“姐姐,你怎么了?”看到独孤家的人被无罪赦免,宛儿也很高兴,可她毕竟不是独孤家的一份子,不能切身体会碧溪的感受。
“父亲的心愿,是要将独孤家发扬光大,可是独孤家的男丁已经——”她恨皇上,恨他做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如今放出独孤家的子嗣又如何,他们已经失去生育能力,如何能将独孤家发扬光大?
次日,京城那边传来消息,独孤家长辈身体康健,与京城权贵往来频繁。
哎?似乎有些不对?独孤家的几位婶母并不喜欢出门,偶有私下与贵妇往来,但是不频繁,平日里多差遣子女和家丁跑腿,怎么会跟京城权贵往来频繁,难道她们知道人家变成太监,就这样肆无忌惮?
她拿纸写道:打探国舅府情况。(未完待续。)
三百八十一 般若出生
她担心,担心自己想多了,担心是一场空欢喜,她明明听说独孤跋等人被砍头,可是如今她又有些怀疑了,她怀疑他是不是没死,她怀疑晋王是不是将他们放了出来。
焦急的等待一宿,次日收到消息:国舅指挥众人修葺府邸。
她当场愣住,天啊,独孤跋没有死,他还活着!他竟然还活着!
很快,欧阳也被释放,不过在京城贵族的驱逐下,他被迫离开京城,独孤跋恨他为虎作伥,在碧溪没有到场的情况下,上报府衙,强行将俩人和离。
欧阳离开了京城——,她想去找他。可是她又害怕遇到他,害怕他眼里流露出轻蔑和不屑,她害怕看到他另寻新欢——。
总之,他安全了,安全的离开了争斗,远离了朝野,他再也不是忠臣,他效忠的皇上也已经失去权利。
碧溪每日都能收到关于独孤跋的消息,独孤跋为了修葺府邸,运作生意,跟朝廷借银,独孤家又紧密团结在一起,经过此次磨难,独孤家的子孙变得奋发向上,再也不见当年的纨绔形象。
“姐姐,依着您的意思,我们高价买下了独孤家出售的古董珍玩。”宛儿手里还握着红玛瑙做成的小马,小马遍体通红,呈奔跑的姿态,煞是好看。
“好,跟朝廷借钱,命脉被朝廷拿捏着,独孤家依旧过不上安生日子。”碧溪微笑着说道。她靠在枕头上,歪头绣着蝙蝠,她希望孩子是个有福的人。
“姐姐,你快生产了,别整日里穿针拿线。”宛儿给她换了新被褥,将被角塞她肚子下面。
“我还没给孩子绣过衣裳呢,反正也是闲着。”一想到孩子出生能穿上她亲手做成的衣裳,她就满心欢喜。
“不如买几件,你绣的皱皱巴巴,孩子细皮嫩肉的。穿着不难受吗?”宛儿问道。
碧溪仰起头看看宛儿,再看看手里的肚兜,不得不承认,她绣的的确有些皱。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绣的不好也是她的一片心意。
她继续绣肚兜,不管绣的好看与否。
几日后,她搬入后屋准备生产,俩个产婆从早上等到晚上。热水烧了一次又一次,可孩子丝毫没有要出生的意思。
“姐姐,孩子似乎不想出来。”宛儿说道。
“要不喝点催产汤药吧,孩子太大了不好生——”产婆说道。碧溪点点头,她可不想因为孩子太大导致难产。
“你听——马蹄声——”碧溪皱眉听着外面的动静,马蹄声由远及近,正是朝着这个方向而来,是谁?这个镇子十分贫困,几乎没有马车和马匹,驿站的马匹也不会随意放出来。
马蹄声在门口停住。不一会便见一人穿着蟒袍戴着金冠,裹挟着寒风走进来,他推开门的一瞬间,碧溪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这女人!”晋王走到床边,将目瞪口呆的碧溪扶起来,看他满脸怒容,碧溪直担心他会即刻杀了他们母子。
“噢,疼,好痛——”或许是太过紧张,看到晋王她感觉身下一湿。还来不及打声招呼,孩子就要出生了。
“快,产妇要生了,你们都出去——”产婆开始将人往外赶。宛儿转身去喊煮催产汤药的产婆过来接生。
因为生过孩子,她自己能掌握节奏,所以没花多大力气便把孩子生了出来,孩子虎头虎脑,看上去十分可爱。
“恭喜夫人,是位公子。”产婆忙跟碧溪道喜。碧溪便把早已准备好的红包分发给俩人。产婆打来热水给孩子擦拭身体。一边擦一边教碧溪如何照顾孩子,这是她要求的,以前有**母照顾孩子,她没有给阿折洗过澡,这里不方便请**母,便由她自己照顾了。
孩子擦干净,被包进柔软的襁褓里,他在睡觉,眼睛紧紧闭着,即使哭闹也是闭着眼睛的。
产婆离开,晋王直接走进来。
“孩子呢,我看看。”他绕过床边来到孩子身边,看着一动不动的孩子微笑。
“王爷怎么来了?”她藏的如此隐蔽,他怎么找到她的,还在她生产的时候赶来了,难道是来抢孩子的?
“哼,再废话信不信我掐死你?”晋王冷冷的说道。
“我要喂孩子了,王爷可否出去一下?”虽然孩子睡着,可是她还是想喂孩子,他吃的多才能长的壮,光睡哪能长身体呢?
“你喂便是。”晋王丝毫没有离去的打算。
她没办法,只好躺被窝里喂孩子,用被子遮盖住脖子以下的部位。
“看在你育子有功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再跟我耍心眼,小心我真的杀了你。”晋王恶狠狠的威胁道。
碧溪眨眨眼,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打算跟她计较?这么说,他不会为难她,不会带走孩子?不对,一个小心眼的男人怎么会轻易放过背叛自己的女人?
眼前这人可是未来的皇上,他父亲害了独孤家,他将为独孤家平反,真是一对好父子。
好半晌,晋王开口问道:“为什么逃跑,难道本王对你不好?”
这个问题需要回答吗,她和欧阳才是夫妻呀!不过晋王既然问了,为表尊重还是得回答一下。
“王爷,我只是粗鄙妇人,何德何能能陪在王爷身边?”她实在不懂晋王的想法,她屡屡害他,难道他不知道?还是想把她栓在他身边慢慢折磨她?
“哼,那你想留在谁身边?”他身上已经溢出杀气,仿佛再说一句错话,他顷刻间就要杀人灭口。
这不是白问吗?如果她跟晋王没有这些纠葛,她肯定要去找欧阳的,兴许下半辈子俩人会带着儿女游历山河,过上幸福逍遥的日子。
“王爷您是大英雄,何必为难一个弱女子。”,她刚刚生产完,真是弱到不能再弱了,就算此刻晋王要抢走孩子,她也没能力下床争夺。
晋王干笑两声,说道:“昔日的郡主如今也自称弱女子?在本王眼皮底下逃走,派人资助国舅府,这是弱女子该做的事?”
碧溪转动眼珠,她的确让人帮扶独孤跋,以高利债的名义借钱给独孤跋,可是这些事晋王如何得知是她所为,并且还寻到了这里。
“王爷姬妾众多,何必跟我一般见识,我已年老色衰,也服侍不动王爷了。”她可是半截身子都埋入黄土的人啊,晋王什么眼神,不去找美人,跑来这里找她,有这功夫都能让好几个美人怀孕了。
“本王像是贪念美色的人吗?容你休息一晚,明天不跟我回长安,我会亲手杀了你父亲。”
碧溪身子一紧,怀中孩子开始啼哭,碧溪忙收回心神开始哄孩子。
“他是你舅舅,你不如杀了我,免得我碍你眼。”她有些生气,晋王从一开始就在威胁她,如今还想威胁她,除了威胁别人,难道就没有别的招数了吗?
“你,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晋王已经气的咬牙切齿。
“王爷当然敢杀我,你大可以杀了我。”
“哼!”晋王转身离去。碧溪听到他跟外面的人说道:服侍她梳洗,明早回京。不一会便有俩名穿着侍卫服的女子走进来,她们怀里抱着被子,碧溪起身让开,她们换下脏被褥。
“你们也是侍卫?”碧溪问道。她很少见到女侍卫,但是她知道,宫里的确有女侍卫。
“回夫人,奴婢们是后宫侍卫。”其中一名女子说道。换好被褥,女子请她去沐浴,碧溪只好放下孩子随她们来到旁边的房间。
“我还是郡主时,曾在宫里住过一段时间,却不曾见过你们。”虽然没见过女侍卫,可想想也知道,女侍卫应该听从皇后号令,因为她们是后宫的侍卫,可是她们怎么会随着晋王出宫?
“奴婢们多行走于膳房等处,不常在贵人面前出现。”
俩名女子像看管犯人一般牢牢的盯着她,她只是背对着她们擦洗身体。洗漱完毕,她们拿来新衣给她换上,正紫色长裙,领口袖口镶着金边,腰裙上绣着两只金凤。
女侍卫见她披散着头发,又拿梳子给她重新梳了发髻。
回到屋里,晋王躺在床上,侧身看着孩子,见她进来,问道:“本王记得萧妃的孩子总是啼哭,这孩子怎么如此乖巧?”
“孩子只有在身体不适时才会啼哭。”她的阿折就不爱哭,总是笑个不停,而文文和牛牛小时候总是哭。
“王府里锦衣玉食,还能亏待了萧妃的孩子?”晋王表示不相信,他不相信孩子哭闹是因为身体不好。
“萧妃的身世我听说了一些,在贫苦人家长大的孩子,身体不见得有多好,孩子孱弱多因为母亲身体孱弱。”要说萧妃的身世,碧溪觉得萧妃过的还不如自己,虽然有个当皇帝的爹,但是亲爹将她过继给亲戚,养父死了,又被养母的亲戚收养,哎哟,这身世可真够曲折的,好不容易认祖归宗,又被亲生父亲嫁给晋王,一入王府就开始勾心斗角,还因为学识浅薄被公主们轻视,就连好脾气的元妃都不愿意搭理她。
晋王叹了口气,伸手捏了下孩子的小脸蛋。(未完待续。)
三百八十二 再回国舅府
“哇——”孩子突然哭了起来,碧溪忙抱起孩子轻轻哄着。
“他也不是个乖巧的。”听到哭声,晋王有些不耐烦。
碧溪心疼孩子,气愤道:“你不知道你手劲有多大吗,你碰他,他都会疼,你还捏他。”
晋王气的咬牙切齿,恨恨的瞪了她一眼,然后躺了下去。碧溪只好不停的哄着孩子,直到孩子睡着。
真是烦人!碧溪想道。之前折磨她,现在又来折磨孩子,他们俩可真够倒霉。
“怎么不睡?”晋王问道。
“你躺在这里,我们怎么睡?”孩子这么小,晋王下手没轻没重,她真怕孩子被晋王一脚踩死了。
“你是不是想死?过来!”晋王往里挪了挪,腾出一大块空地来。碧溪只好脱下外袍躺上去。
刚躺好,晋王便凑过来问道:“有没有想我?”
碧溪侧身面对孩子,一只胳膊护着孩子。“啊,想,想——”,想他不要出现,不要来找她。
“想我哪儿?”晋王问道。
她翻了个白眼,犹豫片刻答道:“哪儿都想。”
晋王躺下,小声说道:“我也想你,气你不告而别,担心你受委屈。”
夜里孩子总是饿醒,每次感觉到孩子醒了,不等他啼哭,她便开始喂孩子,感觉尿布湿了就起身换干净的,原本以为照顾孩子是多麻烦的事,真上手了也不觉得多麻烦。
“去哪?别离开我——”晋王拉着她胳膊,睡眼惺忪的问道。
“换尿布而已。”床边的桌子上放着三十多个尿布,桌子底下的桶里放着用脏的尿布。
“不行,不准走。”晋王强行将她拽入被窝,她扯了干净的尿布给孩子换上,将脏尿布随手扔在地上。
这样睡一会醒一会,到天明时她的眼睛浮肿的厉害,本想让宛儿照顾孩子,她休息一会。偏偏晋王非要带她回京城,她脱不开身,便让宛儿自行离去,以后有机会再联络。
坐在马车上。晋王还在嘀咕:昨晚你是不是想偷跑?
她忍着想要骂人的冲动解释道:“我只是起来给孩子换尿布。”
这一天,她没睡好,孩子也因为马车颠簸没睡好,还没睁开眼的孩子,哭声已经非常响亮。每次被颠簸醒了都有使劲嚎一嗓子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晚上在驿站歇下,因为驿站的床比较小,容不下三个人,所以晋王搬来了两张床——她本以为可以分开睡的。
这一夜依然没睡好,因为晋王鼾声太大,每次他一打鼾,孩子就跟着哭,孩子一哭,他就醒了,没了鼾声。孩子又睡着,然后晋王也睡着,鼾声又起,孩子又哭……如此反复,她几乎被折腾疯。
他一定是故意的。碧溪恨恨的想道。他一定是想慢慢的折磨她,直到把她折磨的疯掉!
次日,坐在马车里,晋王抱怨道:你怎么照顾孩子的,他哭了一夜。
她气的想骂人,如果不是他一直打鼾。孩子会哭吗?哭一夜嗓子都哭哑了好不好!
“王爷,我们可不可以谈谈?”她实在受不了他的鼾声了,失眠导致她头痛,再这样下去都没奶水喂孩子了。
“不可以!”晋王眯着眼睛假寐。
她确定。晋王就是想把她折磨疯!
忍了又忍,终于到了长安,回到长安,她首先想着要去国舅府,晋王也未阻拦,对。他不担心她逃跑,因为他跟着她一起进入国舅府。
她真的很想骂人,很想杀了晋王,他比皇上还可恶!
独孤跋不在府里,杨氏一眼便看到她,见到晋王还规矩的行了礼。
“夫人,咱们进屋说吧。”她得让孩子好好睡觉,昨夜他哭了一宿。
杨氏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晋王,拉着碧溪往附近的厢房走去。府里仆人不多,他们进入厢房,只有一名年纪较小的婢女过来端茶递水。
碧溪将孩子放床上睡觉,便回到厅堂,晋王安稳的坐在主位上,杨氏识趣的将下首位置留给碧溪。
杨氏看看晋王又看看碧溪,忍不住问道:“这孩子十分乖巧,可取名了?”
碧溪笑笑,她还没给孩子取名,如今想想,是该定一个**名了。
“叫杨般若。”晋王答道。
碧溪尴尬的无地自容,只能用低头喝茶来躲避杨氏探究的眼神。
“啊,好名字——”杨氏一时也不敢多问,就怕问多了惹怒晋王。
“夫人,父亲身体可好?”相比于她的亲生父母,独孤跋待她可要好的多,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是欧阳,其次是独孤跋,如果没有他,她也许早沦为晋王手里的棋子。
“他身体还算康健,我让人给他传话了,他一会就得回来。”杨氏一边说话一边偷偷打量晋王,脸上既有惶恐又有无奈,更多的是牵强的笑容。
碧溪想与杨氏私下里说几句话,又不好明着支开晋王,便笑道:“许久不见其她姐妹,不知姐妹们可还安好?”
杨氏也算聪明人,很快接过话来,笑道:“她们也想念你呢,我这就让人唤她们过来。”,说完便与身边丫鬟说道:“去把小姐都请来。”,丫鬟领命退下。
按理,有外男在场,女子不该出来见客,可碧溪偏要反其道行之,让女子们过来闲谈,这样一来,晋王反而会觉得无趣。
“既然如此,你们姐妹先聊,本王先回王府。”晋王本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怎肯干巴巴的等在这里,再说,朝廷还有一堆事务等着他处理,他也不能在这里耗费太多时间。
晋王离开,倒是将侍卫留了下来,侍卫将国舅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女侍卫更是贴身保护碧溪。
“你如今有何打算?”杨氏看着厅内的女侍卫,不由的开始皱眉。
碧溪笑笑,她能有什么打算,打算逃跑,晋王会放过她吗?已经逃走过一次,晋王再也不会相信她了。她现在倒是不担心自己了,她最担心的是欧阳。欧阳的香行四处收集信息,只怕如今已经猜到朝中的皇上是假的,他一旦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就像他认定她是他的妻子,不管遇到何事,他都不会改变心意,同样的,他是忠臣,忠于皇上,哪怕是皇上让他死,他的忠心也不会改变。
如果他知道皇上被关押,他一定会想办法解救皇上,而她最担心的,就是欧阳的自投罗网。
“眼下想留在府里,给父亲和夫人尽孝。”国舅府对她来说是避难所,这里有她的家人,他们同气连枝、休戚相关,晋王的意思是带她回王府,她不想去那后宅争宠。
“这——”杨氏欲言又止,晋王恐怕不会留她的府里尽孝啊。“你得和王爷商量商量。”,杨氏的意思是,此事她也做不了主。
“妹妹们怎么还不来,看来我得去请她们。”碧溪说着便站起来,杨氏也站起来笑道:“我与你一道,看看那些丫头在磨蹭什么。”
俩人挽着胳膊朝几位小姐的院子走去,后面一溜的侍女跟着。
“夫人,烦请您让父亲给欧阳带话,让他多照顾几个孩子,不要再管庙堂之事。”,她知道,独孤跋定有办法找到牛牛,而欧阳肯定跟孩子们在一起,只要将信息传给牛牛,牛牛必定会转告欧阳。
“好,但愿欧阳把孩子放在心上。”,杨氏是不喜欧阳的,经历此事,独孤家差点家破人亡,而欧阳却因为平乱有功被封为王爷,在大家看来,欧阳简直是踩着他们的尸体往上爬,京城权贵谁人提起欧阳不是恨的牙痒痒?
迎面走过来的是静红,她像是受了不少委屈,一见到碧溪便扑过来抱着她。碧溪受到感染,也流下几滴泪水。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姐姐。”静红哀哀的哭着。
“傻妹妹,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碧溪顿了顿,问道:“怎么不见其她姐妹?”
静红低着头,犹豫的说道:“五妹妹、六妹妹和七妹妹一进宫就被分配去浣衣局,得了风寒又无御医救治,已经相继去世了。”
碧溪握握拳头,三个女孩还那么小,从小锦衣玉食,连衣裳都不用自己穿,竟然被发配去浣衣局。
这一次,独孤家损失实在太大,不止失去了金银,更是连珍贵如珠的女孩都失去了,而独孤跋一向看重子女,可想而知,此事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是我对不起你们。”她拿帕子摁了摁眼角,拭去留下的泪水。
“这怎么能怪你呢?”杨氏拍拍她的背安慰道。“如果你父亲怪你,就不会让你和欧阳和离,和离就意味着他还要你这个女儿。”
走几步便到了静红的院子,奇怪的是,静红院子里竟然传来孩子的哭声。静红一听到哭声便飞快的跑进院子,碧溪疑惑的看向杨氏。
“她也是个苦命的,在宫里被侍卫欺负了。”杨氏叹息着说道。
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独孤家的女儿竟然被一个侍卫欺负了,还生下了孩子,静红好好的一个女孩,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可是她有什么资格可怜别人呢,她还不是被晋王欺负了。
“别说那些不开心的,说说你和晋王是怎么回事吧。”杨氏悄声问道。在她看来,碧溪如此聪明,定然不可能是晋王勉强了她,只可能是碧溪厌恶了欧阳,转而投入晋王的怀抱。(未完待续。)
三百八十三 侧妃
“一言难尽,我希望他能忘了我。”忘记她的存在,忘记那个孩子,她可以选几位美人送去王府服侍他,她只想与他划清界线。
杨氏愣了愣,问道:“你可知道京城局势,或许他以后会是——”
“他是什么与我有什么相干呢,我牵挂的,始终是另一个人。”就算晋王登基,也与她无关,她只想让欧阳好好的活着,别再做冒险的事。
杨氏摇摇头,碧溪与欧阳成婚近十年,情意深厚,又共同经历许多事,彼此牵挂也是应当的。可是既然如此,她又为何与晋王搅在一起,而且看晋王的意思,像是对她十分在意,并不像是没有感情的。
走入院中,静红正抱着孩子晒太阳,孩子应该比她的孩子大几个月,已经睁开双眼,小手挥舞的十分有力。
几人走入屋内,碧溪隐隐感觉到身体有些不适,强忍着不适,与静红闲聊几句。知晓她生的是女儿,独孤跋给起了个名字,叫英杰,希望她以后能像男儿一般杰出英武。
碧溪听了这名字的寓意,心里更是难受,独孤家子嗣凋零至此,独孤跋已经将希望放到了女孩身上。
回到自己院中,她想起吴婶,如果刚刚吴婶也在,她一定会拿大氅给她,因为她还在做月子,吹不得风,可是如今身边连个疼她的人都没了。
躺床榻上休息一会,**母将熟睡的孩子抱了过来,放在她身边,**母是晋王安排的,碧溪倒没什么不放心的。
“孩子,娘实在不希望你变成凶狠的人——”她是个母亲,她只希望孩子乖巧可爱,不需要他们拥有多么大的智慧和野心,她讨厌皇上,讨厌晋王。不希望孩子也变成那样的人。
不知睡了多久,睁开眼的时候,晋王就坐在床榻边看着她。
“王爷来了,丫鬟怎么也不叫醒我——”碧溪坐起来。拿起窗内的软枕放在床头,半坐半靠的看着晋王。
“刚刚获得消息,欧阳已经潜入太子府,你说,我要不要杀他?”
碧溪一颗心悬了起来。欧阳潜入太子府肯定是要告诉太子,皇上是假的,真的皇上已经被晋王关押,太子是孝子,得知此事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救出皇上。
不要,欧阳不能死,他不能死——。不对,晋王不喜欧阳还偏偏在她面前提起此事,分明是想试探她,她若是过于关心欧阳。只怕欧阳死的还要更快一些。
“王爷自有决断,何必问妾身呢?”孩子早已经被抱走,看不到孩子,她心里有些失落。有时候她会产生错觉,以为这孩子是她的阿折,是她和欧阳的孩子。
晋王拉着她的手,难得的露出温和的一面,温柔的问道:“我已有了王妃,只能封你做侧妃,你可觉得委屈?”
侧妃?她连王府大门都不想进。别提什么侧妃正妃的位份了。
“此事皇后娘娘知道吗?”女眷册封都需要皇后下旨,皇后怎么可能容许晋王娶她?她与欧阳已经有了几个孩子,而且她并非独孤家的女儿,在皇后眼里。她只是地上的一块泥,皇后怎么可能容许晋王娶她。
“我已经告知母后,她没有反对。”晋王缓缓说道。
没有反对?怎么可能?皇后不是那样好说话的人!
似乎看出了碧溪的疑惑,晋王解释道:“我告诉母后,除了萧妃的孩子是我的,别的孩子都是阿容的。阿容是我的替身,已经被害了。”
碧溪想起几年前晋王遇刺那件事,那时候有人看见晋王受了重伤,可他却像没事人一般四处走动,她和元妃怀疑他用了替身为自己挡剑,晋王还特意解释此事,说是侍卫谣传,他没有受伤。也是那一次,她试探晋王是否受伤,彻底惹怒了晋王。
阿容,难道他就是假扮晋王,替晋王挨了一剑的人?
如果晋王说的是真的,那么,她的孩子,也就是晋王的第三个儿子,萧妃只生下俩个儿子,以前她还与欧阳说笑,说她与萧妃同样生两次,萧妃生下俩个,她却生了三个,欧阳得意的说是他的功劳。欧阳——如果他潜入太子府,那孩子谁在照顾?
“在想什么?”晋王问道。
碧溪收回思绪,笑道:“皇后竟然同意了,真是难得。”,她可是生过三个孩子的人啊,皇后竟然同意册封她为侧妃。不过,如果欧阳还是金谜王的话,她就是正妃,而且是不需要固宠的正妃,因为欧阳从来不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突然好想他啊,不知道他在太子府里做什么,可还安全。
“嗯,等你调养好身子就册封,还有个名额留给瑞王的女儿,我能成功控制局势,瑞王也有出力,你不要介意,娶瑞王之女,只是为了拉拢瑞王。”
一个男人要靠纳妾来巩固地位,碧溪是不齿的,可她又不能表现出来。当然,如果晋王不是手段用尽,这皇位又怎么可能轮到他呢?
“瑞王?他是王爷的本家叔叔,不是妾拈酸吃醋,同姓通婚只怕文人会诟病王爷,不如等登基后再册封。”碧溪随口说道。
晋王笑笑,伸手帮她捋头发,此情此景,倒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在说悄悄话。
“还有一事,册封前恐怕得委屈你在国舅府住上一段时间,等行了册封礼,再正式住进王府,我会先带般若回王府,将她挂名养在别人名下,等你过门再将孩子挂你名下。”
碧溪不由的怒火中烧,她亲生儿子转一圈就变成养子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虽然无媒苟合不成体统,但是她也不想这样啊,这样让孩子怎么想?明明亲娘就在身边,心里却偏偏惦记着所谓的“生母”?
“王爷,废太子之所以被废,是因为他民间传言他宠妾灭妻,妾担心别人也会这样中伤王爷,若是我嫁入王府会给王爷徒增烦恼,那我宁愿和孩子留在国舅府里。”,碧溪说的情真意切,好似一颗心早已交托给晋王。
晋王感动之余,更是感叹她的贴心,别人都是恨不得立刻嫁入王府,而她却愿意为他分忧,愿意留在外面守候他。宠妾灭妻——太子的确过于宠爱云氏,但是太子妃却不是太子杀的,他只是替别人背了黑锅。
“你放心,萧妃不是拈酸吃醋的人。”他和萧妃彼此只有尊重,没有多少感情,他们的婚姻,仅仅是两姓之好。
“可是王爷如果册封我,难免会让萧家人寒心,为了稳固萧妃和他们自己的地位,他们可能会对我和孩子下毒手——”碧溪哀戚的说道。
晋王沉思片刻,沉声问道:“你是不是不想嫁入王府,你还在想着欧阳是不是?”
他像一头发怒的巨兽,站起来俯视她,眼里的怒气几乎将她燃烧成灰烬。这就是晋王,喜怒无常的男人。
“妾为王爷着想,王爷反而误解妾——”她没想到晋王竟然不中计,她分析的这样透彻,他竟然转变思路认为她不想嫁入王府!看来想蒙骗晋王有点难度。
“你在国舅府,想看你只能来国舅府,来的次数多了,别人也会怀疑,过了明路便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碧溪只好闭嘴,心想:看来他已经打定主意了,再解释只会引起她怀疑。
当天孩子和**母便被带走,剩下碧溪孤零零的躺在床上。
丫鬟进来禀告,说是老爷回来了,在大厅等她。碧溪起身梳妆,因为常年服用养颜汤药,虽然快三十岁,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出头。
走过石子路,来到清风院,独孤跋正坐在大厅,手里捧着茶盏,看上去像是正要喝。
“父亲!”见到独孤跋,碧溪更是难忍心酸,她曾以为,独孤跋真是已经死了,曾想要替他报仇,没想到如今还能看到活生生的独孤跋,只是他更加苍老了,头上已经看不到几根黑发。
“你这孩子!”独孤跋放下茶盏,看了眼碧溪身后的女侍卫。
“她们是?”独孤跋一头雾水,不明白碧溪身后怎么会有女侍卫。
“臣等是奉晋王命令贴身保护贵人安全。”为首的女子拱手行礼,朗声说道。
“晋王?哦,这次多亏他将我们放了出来。”独孤跋想到皇上还被关押在密室里,不由的心情大好。
碧溪低下头,晋王之前说欧阳已经潜入太子府邸,废太子府邸由禁军把守,本就守卫森严,如今晋王掌管朝政,更不可能放松对废太子的警惕,守卫必当更加严格。欧阳潜入太子府邸,晋王知晓了,依照晋王的性格,他很可能是故意放欧阳进入太子府,将太子的党羽放进太子府邸,然后再来个一网打尽——
她能做什么?如今欧阳命悬一线,她却无法给他传递消息。
“若儿,为父已经让你和欧阳和离了,因为他,你的兄弟姐妹死了一半,看在孩子的面上,为父留他一条狗命,也是为父瞎了眼,竟然把你许配给这样歹毒的人。”独孤跋端起茶盏,拿盖子不停的撇着茶水上飘着的枸杞。(未完待续。)
三百八十四 曝光身份
好像哪里不对——碧溪抬眼看着独孤跋。不对,欧阳之所以能救得皇上,是因为他手上有号令三军的符令,如果皇上收回了他的符令,他有什么本事去救皇上?就算潜入太子府也是无用的。
他要救皇上,手中肯定有底牌,就像她手握宝藏不缺吃穿一样,他手里肯定有底牌,而这个底牌,很可能是可以号令三军的符令。如果真如她推测的这般,那么皇上和欧阳可能只是演了一场苦肉计,逼出了晋王的反心。
晋王谋反,自然没资格坐上王位,如今唯一有资格与晋王抗衡的,也只有太子了。
“你和晋王有了孩子?”独孤跋捻须问道。
“是的父亲,孩子已被晋王带回王府。”想起孩子,她的心又变得柔软,她没想到,在生完阿折后,她还能再生下孩子,这个孩子来的这样突然,令她始料未及。
“好,你做的不错,有了这个孩子,独孤家的地位必然更加稳固。”独孤跋丝毫不觉得她私下与晋王来往有什么不妥,反而因为家族多了个孩子,而生出几许期望来,连眼神也充满了光彩。
碧溪轻轻的摇头,她不想儿子变成独孤家争权夺利的工具,也不想孩子与别人争夺皇位,她只希望他好好的活着。
晚间,她坐在香炉前,看着青烟丝丝缕缕,待香味变淡,她便用扁木勺拨一点喜欢的香料放进去。
门被打开,丫鬟和侍卫给晋王行礼,晋王咳了一声,挥手让她们退下。
“王爷——”她起身行礼,被晋王直接拉住。她不由的想道:自己刚生完孩子,身体臃肿不堪,又不能侍寝,他怎么会跑来看她。
“也不开窗,小心烟把你眼睛熏坏了。”晋王笑着刮她的鼻子,这个动作欧阳也经常做。
刹那间。她几乎产生错觉,以为坐在她身边的人是她的夫君欧阳。
“在想什么?”晋王问道。
“哦,妾在想一个问题,皇上手里有一符令。可以号令三军,王爷可知道?”她虽然没见过那东西,可是她明白,欧阳若不是有这样一个信物,是没办法指挥军队的。可是这东西不可能只有欧阳有,皇上是天下霸主,他才是军队真正的主人,所以那样的信物,皇上肯定有。
晋王摇摇头,他从未见过皇上拿出什么符令,他号令三军用的都是圣旨。
“妾猜测欧阳与皇上演了一出苦肉计,目的就是为了逼王爷现形。欧阳潜入太子府邸,想来是有了解救皇上的办法,如果妾没猜错。大军正在来京城的路上。”
“你是说,欧阳号令三军来京城救驾?他想让太子出面,指挥军队营救皇上?”晋王也是吃惊不小,原本胜券在握,听她这般分析,倒像是即刻就要人头落地。
“对,如果他们救出皇上,后果不堪设想。”,皇上一旦被救出,肯定要血洗京城。晋王府的人不会放过,独孤家的人也不可能幸免于难。静红的话尤在耳边,几个妹妹都在宫里被折磨死,静红也遭到凌辱。如果独孤家再遭磨难,只怕是全族都要覆灭了。
晋王捏了捏她的手说道:“幸好你想起这些,不然还真被皇上给算计了,若欧阳引来大军,京城守卫对大军来说不堪一击,得赶紧想个法子才是。”
碧溪笑笑。给晋王倒了一杯菊花茶,解释道:“这也不是难事,只要皇上下旨,捉拿盗走符令的飞贼,再公布欧阳陈国皇子的身份,皇上的局自然可解,不过王爷您得答应妾,不能为难欧阳,毕竟他还有三个孩子需要照拂。”,皇上设的局是大局,可也不是不能破解的局,他以为欧阳能救他一次就能救第二次,可他算错了,在她知道欧阳的真实身份后,这第二次营救,是无论如何不能成功的,皇上和独孤家,只有一方能存活,她不能让人灭了独孤家。
“捉拿盗贼——公布欧阳的身份——你想让人以为欧阳偷走符令好借机复国?”晋王皱眉问道。
“自然如此,三军将领不相信欧阳,京城又一片祥和,他们自然不会攻入京城救驾,毕竟将领随意离开驻地也是死罪,他们见皇上不需要保护,肯定会悄悄的回驻地,就当此事没发生过。”
晋王点头称妙,他手下机智者不少,可是如碧溪这般随意就能化解危难的人几乎没有。他庆幸与她结盟,如果俩人处于敌对状态,吃亏的肯定是他。
俩人洗漱后,双双躺下休息。碧溪不由好奇道:“王府姬妾众多,王爷何必辛苦跑来国舅府?”,她如今又不能伺候他,而他又是精力充沛的吓人,不留在王府里找几个美人伺候,跑来找她做什么?
“只想和你说说话,今晚不来,怎么能听到刚才那番话?”晋王笑笑,将头埋进她颈窝。
“哦?或许王爷可以给妾一个谋士的身份。”她也笑了,晋王喜好招揽人才,而她不幸被晋王当作人才,从前害她失去记忆,如今又害她有家不能回,不知道上辈子她与晋王结下什么样的愁怨,这辈子他要这样折磨她。
“你是我的王妃,也是我的谋士,是我的左膀右臂。”晋王紧扣她的手,轻声呢喃道。
左膀右臂?这么说来,她的职位应该是宰相,而不是一位姬妾,就算是侧妃,在她眼里也不过是卑微的妾室。
“妾一直想问,王爷当初为何要让我委身于你,王爷不缺女人,我也愿意将宝藏献给王爷——”,她弄不懂晋王的心思,晋王虽然富有,可是谁会嫌钱多?前朝的宝藏他不要,非要跟她——。
“我要的,是能与我谈心的人,并非是艳丽擅于献媚的女人。”男人大多爱美人,可也有例外,比如他,比如太子,比如欧阳。
“谈心?让我失忆也是为了跟我谈心?”她撇嘴笑笑,表示完全不相信他的话。原本他不想说破此事,可是晋王的话令她忍不住说了出来。
晋王愣了愣,将他的手放在他心口,叹息道:“是因为妒忌,看到你和欧阳在一起,我妒忌的快要发疯,以为你失忆后会接受我,没想到你和国舅成了父女,又跟欧阳走到一起,后来我也放弃了,觉得这大概是命中注定的。”
碧溪皱眉,他嫉妒他们,为什么要害她失忆?欧阳看到她和独孤岚在一起都是去祸害独孤岚。
“后来呢?”她问道。
“后来我把感情深埋心中,尽量不去想你。直到听闻你的死讯,我才领悟到忘记一个人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我后悔没及早抓住你,后悔没从欧阳手里把你抢过来,当我被后悔折磨时,又在太液湖边遇到你,这是天意,上天把你还给了我——”
碧溪笑笑,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这种情话人人都爱听。
“欧阳帮助皇上打压京城贵族,我以为你会跟欧阳翻脸,毕竟独孤家受到迫害,可你没有,我感到失望但是没打算放弃,后来欧阳攻打高丽,被高丽人用寒光阵迷惑掳走,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你为了救他,愿意放下尊严,我很佩服,也曾迟疑。可我是男人,你就站在我面前,我失去了理智,占有你之后,我最害怕的是你会自寻短见,我寸步不离的守着你,夜里时常会惊醒。你有了孩子,最开心的是我,我以为有了孩子你便不会离开我,可是我又失望了,你逃走了,烧了借宿的宅子,让我以为你死了,那时候我真的心寒了,觉得勉强留下你也没什么意思。可是当我得知你还在给国舅送钱时,我又忍不住想要找你,你的逃离是我的屈辱,我想杀了你,可是当我看到你,我只想告诉你,我想你……”
晋王被自己感动了,抹了一把泪水,见碧溪不说话,便问道:“你还想逃跑吗?”
没人回答。晋王推了推碧溪,碧溪“啊——”了一声,气愤道:“欧阳,你干嘛,我正做梦呢!”
晋王握了握拳,背过身子不再说话。
“哎——王爷——”碧溪推了推晋王,见他不理自己,便又接着睡去。
次日一早,晋王准备上朝,碧溪躺着看丫鬟服侍他穿衣裳,心里想道:是不是得换几个漂亮的送给晋王呢?
“皇上”颁布圣旨,称宫中用来调遣三军的令牌丢失,让侍卫严加搜索,抓到盗走令牌的人,当场刺杀。另外贴出海捕文书,称欧阳是陈国皇子,是陈国细作,隐瞒身份混入隋国妄图颠覆朝廷,复兴陈国。
国舅府里,碧溪正和杨氏闲谈,静红在一旁逗着孩子。
“朝局动荡,京城总是不安宁,不如让父亲和叔父告老还乡,解甲归田,夫人你看如何?”如果独孤跋肯离开京城,完全可以做富甲一方的霸主,留在京城反而整日提心吊胆的。
“你父亲不会同意的,他宁愿死在京城也不会去乡野生活。”杨氏回答道。
独孤跋不肯离开京城,皇上如果被欧阳救出来,肯定会拿独孤家开刀,说不定会像砍杀大臣那般,直接将他们的头颅砍下——(未完待续。)
三百八十五 改立太子
为什么宁愿死也不肯离开京城呢,碧溪不明白。她只知道,当下为了保住独孤家,只有利用晋王与皇上对抗,只要晋王压制住皇上,独孤家便安全无虞。
正说着话,丫鬟进来禀告,说是晋王来了。杨氏便同静红从后门出去。
“王爷——”碧溪行礼。丫鬟帮晋王脱下大氅,晋王撇了眼丫鬟,不悦的看向碧溪。
“放个美貌丫鬟在房里是想做什么?”晋王坐下来,倒了杯热茶,见碧溪面前的杯子空着,便顺手给她倒一杯。
“妾担心自己伺候的不周到,特意将她调来伺候王爷。”她不需要隐瞒自己的想法,哪个男人不喜欢美人,她给晋王送美人,晋王应该高兴才是,不争风吃醋的妾室,可是稀有的很啊。
“你还真是有心。”晋王恨恨的说道。“这么多年,也没见你给欧阳纳妾,倒是本王比欧阳有福气的多。”
晋王在说反话,她听出来了,他不高兴,按捺不住想要发火。
“王爷息怒——”晋王拿自己跟欧阳比,不知道是在吃醋还是怎么了,瞧着情绪有些不对。“欧阳身份低微,妾有独孤家撑腰,所以欧阳不敢纳妾。月如你快出去。”,她是不懂晋王发的哪门子脾气,换了个美貌丫鬟他也要生气,真是莫名其妙。
“探子回来禀告,说京城五十里外,发现大量军队驻扎。”一切如碧溪所料,欧阳果然请来军队,意图让他们攻陷皇城。
“只要军队中谣传欧阳妄图利用他们复兴陈国,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碧溪端起茶盏饮下一口茶水。只要军队不进入京城,皇上就没办法出来作妖,独孤家也就安全了。
京城风平浪静,欧阳被困在太子府邸,无法出去号令三军,由于京城四处贴着他的海捕文书,在太子府邸他也得戴上面具。防止别来揭发他。
“怎么会,这些手段不像是出自晋王之手。”欧阳端坐在客席,皱眉说道。
太子府长卿官摇头叹息,太子府如今已被层层围住。不管晋王耍什么手段,他们都是无力反抗的了。
“这可如何是好?”太子也是愁眉不展,但是他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此时的他只是在担心皇上的身体是否无恙。
众人商议许久,仍然没想出对策来。
转眼已过月余。驻守在京城外的军队见无人来接应他们,便准备返回驻地。
密牢里,皇上盘腿坐**上。虽然晋王将他囚禁在此,衣食上并未亏待他,晋王提出,只要他肯让出皇位,他便是至高无上的太上皇,但是他拒绝了。
铁链声“叮当”作响,碧溪怎么也没想到皇上寝宫下面还有这样一间密室,专门用来关押犯人。想到这间密室曾用来关押独孤跋。她便恨不得将密室一把火烧毁。
扶着木梯往下走,一眼瞥见牢笼中关押的男人,他依然穿着龙袍,戴着皇冠,胡须修理的十分整齐,就连床榻都是檀木镶金的龙床。
“皇上——您可还安好?”碧溪慢悠悠的走到牢门前,皱眉看着龙床上的男子。
“是你?欧阳呢,为何迟迟不来救驾?”皇上有些恼怒,见到碧溪便把怒火撒在碧溪身上。
碧溪笑了几声道:“皇上,您设的局已经被王爷识破。您的大军不会来救驾了。”,多么可笑,他还在等欧阳来救他,实在可笑至极。
皇上愣了愣。起身走到碧溪面前,余威犹在、气势不减,仿佛他还是高高在上的皇上。
“大胆独孤氏,竟敢在朕面前放肆!”皇上暴喝一声,若是旁人,只怕早被吓的肝胆俱裂了。她就是来看他笑话的,怎么可能露出半点怯弱。
“为什么不敢?您以为我喊您皇上是尊重您?恰恰相反,我是在故意羞辱您,哼,你整日让人歌颂自己,抹黑别人,再三残害手足同胞,还想获得别人的尊重?我呸——”压抑许久的怒火在此刻宣泄出来,碧溪尤觉得不解恨,继续说道:“如果不是你诛杀大臣,残害贵族,你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你以为高宰相与太子亲近,他们就是要谋反?你连长子和宰相都不信任,你有什么资格为君为父?”
“闭嘴!”皇上咆哮着,伸手捶打铁牢。
“你有何资格让我闭嘴。如今这京城归晋王管理,你只是阶下囚,凭什么发号施令?你这个昏君,只配在牢里度过余生。”皇上折磨独孤家的人,这个仇今日总算得报,此时不折磨他,更待何时?
“欧阳呢?你能进来,欧阳为什么不来?”皇上已经被气晕了。
碧溪看向远处的几个牢笼,那里曾关押着独孤跋等人。“欧阳已经死了,为了救你,所以是你害死了他。”碧溪缓缓说道。
皇上大受打击,一只手抓着铁杆一只手扶着额头,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
过了半晌,皇上恢复高傲冷静,一脸认真的说道:“你救朕出去,等我处置了杨广那个不肖子,就封你为镇国夫人,接管杨广的封地,你可以拥有幕府,封地一切由你调配管理。”
“啊哈哈——”碧溪乐不可支,以前觉得皇上还算聪明,如今是老糊涂了吗,此时此刻还在跟她谈条件,以为她还会信他吗?“皇上此话当真?”碧溪决定戏耍皇上一番,省的他在牢里也不安生。
“自然当真。”皇上满以为说动了碧溪,心里还得意了一番。
“皇上如果下令将太子和嘉王贬为庶人,赶出太子府,我或许可以同皇上合作。”皇上以为他可以牵着别人的鼻子走,那就让他尝尝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滋味。
皇上想了想,答应下来。碧溪笑笑,离开牢房,让人取来圣旨,将金黄色的帛布交给皇上,皇上思索片刻,提笔在帛布上写字。
年月日之后是旨意内容,将废太子杨勇训斥一番,将其贬为庶人,其子嘉王同贬,改立晋王为太子。
皇上此刻已经想明白,如今他只有离开这个牢笼,才有办法夺回皇位,只要夺回皇位,废掉的太子可以再立,在位的太子也可以废掉,等他夺回皇位,定要将晋王和碧溪大卸八块,扔去喂狗!
圣旨晾干后,皇上将圣旨交给碧溪,碧溪笑笑,本来只是想过来挖苦皇上,没想到倒是为晋王办了一件大事。有了这道圣旨,皇上只要退位,晋王便是当之无愧的新皇。
回到皇上寝殿,碧溪命人将圣旨装好送给晋王,然后带着侍卫往皇后宫走去。
皇后有些憔悴,独孤家的人虽然被放了出来,可是她的夫君又被关了起来,这让她忧心不已。
来到皇后宫,守门的宫女进去通传,碧溪便等在门外。以往来这里,她都要做好挨训的准备,有时还要做好挨罚的准备,可是今日来此,她却没了这些顾虑。“侧妃请——”宫女小声说道。
对于这个称呼,不止她不适应,独孤家的人不适应,就连宫女也不适应。
碧溪扶着宫女的手走入皇后宫,景色依旧,人面也无不同,可是心境却出现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碧溪盈盈拜下,坐在高位上的人直愣愣的看着她,面上闪过复杂之色。
“起来吧。”皇后眯眼说道。她刚下了册封的懿旨,碧溪便进宫来,必定是来谢恩的。
“谢娘娘。”碧溪在宫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你父亲身体可还康健?”皇后幽幽问道。
“回娘娘,父亲忧虑成疾,已经时日无多。”至于独孤跋为何会忧虑成疾,不用说大家也知道。
皇后咳嗽几声,宫女连忙递上热茶,她却是将热茶推开,抬头看着碧溪。
“说实话,本宫不喜欢你,你虽与元妃交好,可你却不似元妃那般单纯。”皇后顿了顿,抚摸着手边的经书,经书是元妃抄写的,她每日都要诵读。
“如果臣妾似元妃姐姐那般单纯,今日也该成了枯骨。”元妃单纯吗?碧溪经常想起她死前说过的话,她很聪慧,早早的摆脱了皇家,拯救了整个家族,这一点连她也比不上。
皇后似乎被她的话气着了,又咳嗽了几声。
“娘娘一直以为害死元妃姐姐的是太子和云氏,您真的想太多了,害死她的不是别人,而是您和皇上——正是由于你们的阴谋算计,令她惶恐不安,宁愿舍弃自己性命也要摆脱你们,事实证明,她做对了,如果她没有死,今日元家也会遭此横祸——”碧溪一字一字的说着,好似担心皇后听不清楚。
“你胡说!”皇后怒斥道。
“这些话是元妃姐姐亲口对我说的,早在她与我绝交前,便将此想法告诉了我,我只是无力阻止罢了。”元妃的死,一直是她心里的痛,那样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却卷进了皇室争斗之中,大家以为她荣光无限,可她喜欢的只是吟诗颂词,根本不在意谁当皇帝。
“你说什么?你胡说,来人,掌嘴!”皇后咆哮道。
身边的女侍卫上前围在她身边,右手按住剑柄,一副谁上前就是找死的架势。
宫人们看看皇后再看看女侍卫,最后选择无视皇后的命令。(未完待续。)
三百八十六 与皇后斗嘴
“您口口声声说会保护独孤家,您是怎么做的?让诺澜和连月同时嫁入太子府,害的她们自相残杀,您利用独孤家来稳固您在后宫的地位,一面却又帮皇上推行新政,难道您不知道,皇上推行新政针对的就是门阀世家吗?您让新政这支箭刺入独孤家的心脏,还劝他们容忍,等到皇上将他们盘剥的一无所有,你还劝他们容忍,独孤家的凄惨,也有您的功劳。”
“你闭嘴!闭嘴!”皇后举起茶盏砸向碧溪,可惜碧溪站的远,茶盏不过飞了几步远便落在毯子上。
“娘娘息怒,臣妾忍了这么多年,娘娘怎么连臣妾的几句话都忍受不了呢?”讽刺完皇上和皇后,积压多年的怨气慢慢消散,她并不是一定要杀了他们报仇,她只是想告诉他们,她也有想法也会生气,惹怒了她,他们也没有好果子吃。
“毒妇,刚册封就这样顶撞本宫,你就不怕本宫杀了你?”皇后差点被气疯,在宫女面前被自己刚册封的侧妃顶撞,这无异于被人扇了耳光。
“您可以杀了臣妾,不过臣妾如今是独孤家的希望,皇后杀了臣妾,等于灭了叔父们的希望。”碧溪缓缓说道。如今她和晋王有了孩子,独孤家自然想靠着这层关系维持家族繁荣,如果皇后杀了她,无异于把兄长都得罪光。
“你——”皇后气的差点吐血。“小小年纪,心机如此深沉,本宫岂能容你在后宫放肆!”
“没心计怎能救出父亲和叔父,娘娘您说呢?”与皇后对峙,这感觉还真是大快人心,她好想把独孤跋和静红也拉过来,看看她如何气倒皇上和皇后。“堂兄们被施以宫刑,娘娘怎么不用点心机把他们救出来?”,还怪她心机深沉,皇后不救自家侄儿分明是缺心眼。
“哼。你懂什么,本宫自有打算!”皇后已然词穷,不知该如何接碧溪的话。
“娘娘就是打算装疯卖傻、蒙混过关,等独孤家的人死绝了。再掉几滴泪博取大家的同情?”碧溪实在没看出皇后为独孤家做过什么,就连独孤跋等人被关押,她也是一无所知,她还傻傻的以为独孤跋等人已经死了。
哦,这就是满朝文武皆称赞的皇后吗?既看不出有何智慧。又看不出有多贤惠。
“你——你——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本宫,你不过是国舅的养女!”皇后抛出杀手锏。
“养女都能不惜生命救出养父,亲妹妹又在做什么呢?”哎呦,斗嘴真是过瘾,皇后已经被气的脸色煞白,看样子再斗下去她真的会被气晕。
“你目无尊长,你该死——”
碧溪笑笑,她是该死,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心都快硬如铁石。可是她就是不死,她也没办法。
“娘娘可以杀了臣妾,臣妾也正想去陪元妃姐姐吟诗作对。”说到死,真的是怕死的反而死的快,不怕死的反而死不了。
“你有什么资格提元妃,本宫不准你提她!”皇后气的将身后的软枕抽出来砸向碧溪。
“元妃姐姐视我为挚友,我没资格提,难道您害她归西反而有资格提?如果她知道你们聘娶她是为了争夺皇位,您猜她会不会嫁入杨家?”碧溪笑了几声,终于将压在心里的话全部吐露出来。
“孽障——孽障——本宫要赐死你。来人,赐独孤氏鸩酒一杯,伺候她上路!”
“哈哈……娘娘,赐臣妾毒酒。臣妾就一定会喝吗?您乐意喝便喝个够吧,臣妾可不擅饮酒。”碧溪掩唇笑道,皇后眼睛瞪的很大,似乎不敢相信她能说出这样的话。
“谢恩也谢过了,臣妾该回国舅府了,今日殿中之事。谁敢泄漏一个字,我定叫她生不如死。”碧溪扫视宫女,宫女们无一不低头躲避她的目光。害怕了?知道害怕就好。
“滚——滚——”皇后取下手腕上的金镯子砸向碧溪。
碧溪伸手接了过来,福身笑道:“多谢娘娘赏赐——”
皇后这次真的被气晕了过去。
哼,帮着皇上毒害独孤家的人,气晕也是活该。
皇后晕倒,宫人们惧怕碧溪,无人敢挪动一步,大家眼观鼻、鼻观心,都低头不语。
“娘娘晕倒了,还不快传御医?”碧溪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威慑力这般强大,连皇后跟前的宫女都被她震慑住。
回到国舅府,碧溪将事情与杨氏说了一遍,杨氏听了,惊的合不拢嘴。
“你也太大胆了,他们可是王爷的亲生父母,你不可不孝,不然会被人捉住把柄。”杨氏皱着眉头说道。百事孝为先,不孝的人是会被别人唾弃的。
碧溪表示无所谓,晋王这个亲儿子都能关押皇上,她跟二老聊聊天怎么了?
这一天,太子被贬为庶人,太子府的人都被赶了出来。无处可去的太子带着儿女妻妾投奔云氏的父亲,欧阳离开长安,他依然想号令三军攻进长安。
晋王拿到圣旨着实高兴了一把,赶走了废太子,他被册封为太子,这一下就算皇上没了,他也不担心几个弟弟会跟他争夺皇位。
碧溪依旧住在国舅府里,大部分时间都在调香。她终于明白为何欧阳喜欢调香了,因为调香时人过于专注,会暂时忘却那些令人烦恼的事情。
因为她跟皇后吵了一架,所以晋王的册封仪式结束后,皇后没下旨册封她为良娣,没有旨意,她住进太子府便有些不伦不类,也正因为如此,她依旧住在国舅府里,杨氏替她感到憋屈,想让瑞王替她在皇后面前说几句好话。她摇头拒绝,她可不是白骂皇后的,不是为了这样一个结果,她干嘛跑去跟皇后斗嘴?难道她不知道皇后可以用孝道为难她吗?
对,她就是要皇后搬出孝道,用孝道逼着晋王远离她,这正是她所需要的。
她也喜欢像欧阳那样,穿着白袍专心调香,问道这些熟悉的香味,好似欧阳就在她身边,不曾远离。
年后,二月二依然有斗香大赛,太子——也就是曾经的晋王,鲜少管束她,她便让丫鬟给她报名,准备参加那一日的斗香大赛。
为防别人在香里做手脚,她特意配了解毒的药水,如果不幸中毒,只要喝下药水便能恢复清醒。
许久没听到欧阳的消息,不知欧阳如今身在何处,她只知道,他前去搬救兵,却以失败收尾,不知他听闻她嫁给杨广会作何感想。
丫鬟进来禀告,说太子过来了,碧溪褪下白袍起身相迎。
杨广一脸的意气风发,一进来便伸手拉住她,问道:“最近身体如何?心情可好些?”
众人都以为她被皇后责罚,没有风光嫁入太子府会忧伤难过,杨广也这样认为,为了安抚她受伤的心,赏赐给她许多金银珠宝,乐的独孤跋合不拢嘴。
碧溪低头叹息道:“让殿下担忧了,妾身子健康,心情也好。”,如果此刻坐在她身边的是欧阳,没有发生那些事,她的心情会更好。
杨广见她皱眉,以为她在强颜欢笑,心中不忍,安慰道:“我没时间陪你,你可以多出去走走,喜欢什么便买下来,银子不够让人来府里取,别亏待了自己。”
他刚当上太子,自然要勤勉持政,不能让人看了笑话,所以做事都有诸多顾虑,倒不如以前做王爷时自在了。
“听说你要参加斗香大赛?”杨广饮下热茶问道。他不喜欢碧溪调香,更不喜欢她参加斗香,但是他答应过碧溪,不限制她的自由。
“是啊——”碧溪站起来,从八角柜里取出一个香囊。“这是送给殿下的。”,她将香囊放在他面前。
杨广将香囊打开,里面是用油纸包裹的香膏,解开油纸包,一块晶莹的香膏呈现在他面前,香味清新,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妾研习调香快十年,没参加过一次斗香大赛,妾想试试。”她也好奇别人调香是什么模样,是玩世不恭还是专心致志。
“去吧,总在府里调香会憋坏的,若是觉得无聊可以参加女子诗社,你与元妃志趣相投,想来也喜欢吟诗作对。”
碧溪眼里的疑惑一闪而过,杨广派侍卫保护她,可不就是防止她逃跑吗,怎么如今却劝她多出去走走?不仅不阻止她参加斗香大赛,还鼓励她去参加诗社?
“殿下有心了,是谁组建的诗社,改日妾可得登门拜访。”门阀贵族尚未恢复元气,大家都在想办法振兴家族,这个时候怎么有人闲来无事组建诗社?
“自然是文人之首,元家,组建诗社的是元家四女。”
提到元家,碧溪不由的想起元妃,也是她的牺牲才换来元家的平安。元家她只记得元妃和元卿,别的人都没多大印象。
“想必四小姐也是才华出众之辈。”碧溪笑笑,元家多的是人才,哪个女孩不是才华横溢的才女呢?
“世人推崇元家,若是能拉拢元家,你身份必然大涨,我登基也多一份保障。”杨广微笑着说道。(未完待续。)
三百八十七 快点登基吧
原来是想让她去拉拢元家,难怪让她参加什么诗社。
俩人闲聊片刻,杨广便离开国舅府,碧溪也无心调香,捧起一本书,斜靠在躺椅上看了起来。
半梦半醒之间,盖在脸上的书本被人取走,光照在眼睛上,刺的她睁不开眼。碧溪举起衣袖遮住光亮,这才看见杨氏站在身边正笑盈盈的看着她。
“怎么这样贪睡,莫不是有了孩子?”杨氏将书放在桌上打趣道。
“夫人别笑话我了,我忤逆皇后,太子若是还敢亲近我,那便是不孝。”这段时日,杨广可是守礼的很,她若能怀上孩子,那可真是怪事。
杨氏微垂眼眸,碧溪已经生育四个孩子,而她至今一个孩子也没有。
“听说太子来过?太子府里如今有一位良娣俩位良媛,他还能分出身来看望你,可见你在他心中地位与别人是不同的。”杨氏笑着说道。
碧溪起身倒茶,睡了一会,有些口干舌燥,说话都觉得嗓子干疼。
“他来是想让我拉拢元家,毕竟我曾与元妃交情深厚。”太子府有哪些女人就算她不想打听,也会有人告诉她,瑞王的女儿杨良娣自然不必说,家世好,人也美貌,更难得的是与萧妃相处十分融洽,好似亲姐妹一般。一位良媛是红染,她为杨广出生入死,这份荣耀是她该得的,另一位良媛是陈国公主,是她带着陈国残兵剩将投靠杨广,被册封为良媛也不过份。但是这俩位良媛年纪都比较大,毕竟跟随杨广多年,比杨广小不了几岁。
“拉拢元家?只怕不容易办成。”杨氏喃喃说道。
碧溪饮一口茶水说道:“我若是将元家拉入朝斗,只怕元妃做鬼也不肯放过我。”,元妃好不容易将元家和皇家的关系斩断,她怎么能让她死不瞑目呢?
“是啊,还是少掺合为好,你父亲如果肯听你的。辞官归田,也不会遭遇劫难。”
碧溪笑笑,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独孤跋就是不肯离开京城。死都不愿离开,也不愿意子孙离开京城,怎么劝都不管用。
“太子登基父亲就安全了,他一心想与世家修好。”杨广与皇上是不同的,皇上打压贵族。杨广想拉拢贵族,只要杨广登上皇位,京城贵族便暂时安全了。
杨氏捏着帕子遮住嘴角,笑道:“你留在府里是对的,听闻杨良娣看不惯那俩个良媛,整日与她们吵闹不休。”
杨良娣,可不就是杨氏的侄女吗?怎么她不喊侄女的闺名,反而带着品级喊呢?想来也是感情不深厚的,杨氏喊她都喜欢喊闺名的。
“夫人怎么还看上热闹了,她们可不简单。您该提醒良娣当心点。”红染可是会邪术的,不但会易容还会下毒,可不是简单的人物。
“提醒什么呀?瑞王借我的银子至今未还,讨要几次都说周转不过来,把我气的,就差去抢钱了。不过一个民女一个亡国公主能翻出多大浪花来?”杨氏有些好奇碧溪口中的厉害人物到底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她不是普通的民女,而是圣女,会些邪术,神医也不敢与之对抗。”欧阳的医术很好,可是他依旧无法帮她恢复记忆。她的头部没有受到撞击,身体好好的,记忆却像凭空消失了。
“难道是巫蛊之术?”杨氏脱口而出,随后赶紧捂住嘴巴。巫蛊之术非同小可,弄不好是要死人的,若那女子真的会此妖术,那自己的侄女的确不是她对手,弄不好反而会丢了性命。
碧溪笑笑,巫蛊之术从来只见谣传。她可没见过巫蛊之术。
“此人如此危险,太子竟然还将她留在身边?”杨氏惊讶道。
危险吗?从她对杨广的痴情来看,一点也不危险,她又不会伤害自己的爱人,顶多伤害杨广的女人和孩子。
“留之自然有用处。”用来害人是最适合不过了,当初她不就是被红染给害了吗?
俩人闲聊半天,杨氏起身要离开,碧溪送她出院门,顺手接下腰间的香囊递给杨氏,说是香囊有开思解惑的功效,让她没事的时候多闻闻。
杨氏笑着收下,在碧溪和女侍卫的注视下迈着碎步离去。回到自己的卧房,杨氏皱眉取出方形香膏,她不是傻子,如果这只是普通香膏,碧溪不会特意嘱咐她多闻闻。
“难道香膏有蹊跷?”杨氏拿出匕首将香膏切开,香膏中间有个拇指大小的洞,洞里塞着一块**白色的丝绢。取出丝绢,慢慢展开,只见上面用红色染料写道:欧阳思效皇上,无心照顾儿女,女儿肩负重责,难以顾及,恳请夫人代为照顾一二。
杨氏叹息着将丝帕扔进火盆里,只一瞬间,丝帕便化为袅袅青烟。
二月二的斗香大赛终究没去成,因为杨广突发奇想要带她去狩猎,二月天地冰寒,哪有动物可以狩猎?本以为一行人必定不会有太大收获,可是进入狩猎场才知道,太子想狩猎,哪怕是动物们不想出门都不行!
“皇上曾在这里猎杀陈国贵族。”杨广与她坐在马上,看着内侍们举着鞭子驱赶动物,它们被赶出笼子,茫然的四处奔走逃命。
“嗯。”犹记得当初陈国皇子掳走她的孩子,逼着她帮助陈氏上位争宠,那时候她只是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滔天的恨意化作怒火焚化了陈国那帮人,可是孩子却早已被陈雨送还。
她害死多少陈国人,她自己也记不清了,几百人总是有的,他们都是陈国宗室子女,是陈雨和欧阳的亲人,陈雨没找她报仇,欧阳更是没责怪过她一句。
“怎么了,不高兴?”杨广抿嘴问道。
真是可笑,皇上灭了陈国,陈国公主反而愿意嫁给杨广,他们之间究竟是恨比较多,还是爱比较多?杨广这样冷心冷肺的人,对陈国公主只怕没多少情义。
“高兴,妾真心为太子感到高兴,只是不明白,太子如今大权在握,为何迟迟不肯登基?”她想离开这华丽的京城,只要杨广登基,独孤家就安全了,她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这万里河山,她曾想与欧阳一起赏玩,如今只有她独自欣赏了。
“登基不过是形势,你看我现在过的哪点不如皇上?”要权力有权力,要金钱有金钱,美人在侧,子女绕膝,人活于世,该有的东西他都拥有,还有何不满足?
碧溪笑笑,他不急着登基,反倒是她替他着急了,也可以说是,她在替独孤家着急,她担心世事多变,担心欧阳救出皇上,令独孤家陷入困境。
“有一样是不同的,登基做了皇帝,可以光明正大的选妃,充掖后宫。”杨广如今身为太子,如果妾室太多,会遭天下人诟病,可若是当了皇上,妾室太少会遭天下人诟病。
杨广歪头看她,神色莫名。“你希望我登基纳妾?”
“纳妾不是男人的梦想吗?”哪个权贵富户家里没几个小妾,如果她没有独孤家在后面撑腰,欧阳会不纳妾?就连独孤跋也是纳了四房妾室,不纳妾哪来的子女,子女不丰,如何为家族开枝散叶?这是男人的责任也是男人的梦想,试问谁想天天看同一张脸,再好看的脸看多了也就麻木了。
“男人也有真情,欧阳不就没纳妾吗?”杨广试探性的问道。他知道碧溪在意欧阳,十年夫妻,感情深厚,不可能一下子就忘掉旧情,可他也明白,她和欧阳之间有个死结,只要皇上不死,欧阳与她便是两股敌对力量,敌对久了,感情自然就消散了。
碧溪轻哼一声,欧阳是没纳妾,可是他转脸就差点灭了独孤家!
“作为有后台正室,我倒是想给他纳妾,这样我也好借机折磨那些个妾室,让她们有怨无处诉,可惜,欧阳不给我这个机会。”真是可惜了,要是再重来一次,她定要给欧阳多纳几房妾室,让她们天天缠着欧阳,看他怎么帮皇上,看他怎么出损招对付独孤家。
杨广抬臂遮住笑脸,笑了一会说道:“你啊,就是嘴上厉害,他要真纳妾,你不得打翻醋坛子?”
狩猎开始,内侍们退回观望台,杨广带着一班大臣冲入树林中,碧溪与几位夫人骑马在后面溜达。
“太子殿下此次狩猎,只带夫人前来,想来夫人一定是独得太子宠爱了,妾身们在此可要恭喜夫人了,他日太子登基,夫人必定位列四妃之首……”
说话的是杨素最宠爱的妾室,她声音绵软,体态娇柔,看上去如一朵随风摇摆的野花。
“夫人说笑了。”自始至终,她都没想过当什么妃子。她有钱,在江湖上也有一股势力,跟着杨广能得到什么,金钱?地位?不好意思,这些东西她都有了,如今跟杨广掺和在一起,只是因为计划还未完成,她还需要静心等上一段时间。
奢华的杭州城啊,你是用独孤跋的血汗钱建造的,你该属于独孤家,唯有如此,才能让独孤跋开心。
被几名妇人恭维并不能使她开心,她的心里还在想着远方的孩子,不知道文文他们如今身在何处,欧阳有没有好好照顾他们。(未完待续。)
三百八十八 下辈子做兄妹
“瞧,前面有只鹿,各位夫人,可别太客气了。”王夫人说着便挽起弓,杨素的爱妾也挽起弓,俩人同时挽弓,箭同时射向公鹿,王夫人瞄准的是公鹿的肚子,那里容易射中,杨素爱妾瞄准的是公鹿的头部。就在箭矢快要刺入公鹿肚子时,一颗石子突然射出,直接将王夫人的箭矢击落。
公鹿哀鸣一声,摇晃着倒下。
“承让了——”杨素爱妾向众人抱拳行礼,命身边的侍从将公鹿抬了下去。
“夫人好手段。”碧溪笑着赞叹一句。能用石子将箭矢击落的人,武功定然不弱,难怪会得到杨素的爱宠。
“雕虫小技,还望各位夫人不要笑话妾身。”她先拔得头筹,自然满脸得意,碧溪倒是不在意,她喜欢用脑子,武力方面自然比不上她们,只是一旁的王夫人气的咬牙切齿。
“你可是瑞王的心尖肉,谁敢笑话你啊?”王夫人酸溜溜的说道。
“咱比的是箭术,王夫人没见到我那一箭射穿了鹿的双眼吗,上好的鹿皮可差点被你给毁了,我要是夫人你啊,技不如人就少说两句,免得被人笑话。”杨素爱妾嗤笑一声,挥着鞭子抽在马的**,马儿吃痛,拼命的奔跑起来。
红影转眼便消失在树林中,王夫人尤在不甘心的唾骂:“什么东西,不要脸的件货,当个妾室还好意思猖狂,我看你能猖狂几日!”
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袖,王夫人赶紧捂住嘴巴,她只顾着骂杨素的妾室,忘了独孤家的这一位也是妾室,此刻回想起来,只怕是说者无心、听者有心了。
“夫人,夫人您可别多想——”王夫人哆嗦着想要解释。
“我乏了,你们玩吧。”碧溪淡淡的撇下一句,掉转马头离开狩猎场。走了许久。还能听到王夫人在身边碎碎念,不停的祈祷满天神佛保佑她,让碧溪不要因此怪罪她。
这一日自然是要享用各种野味,狩猎场临时搭建了膳房。不停的烹饪鹿肉、兔肉、獾猪肉,宫女为了助兴,聚在一起跳着祝酒舞。
歌舞升平、气象一新,似乎所有危机都已远去,没有人要伤害独孤家。没有人要伤害她,独孤家不再需要她守护,杨广也不需要她出谋划策,欧阳更是远离了她,此刻,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她知道不受宠的女人的孤独的,看杨氏就知道,即使她喜欢我行我素,可是她依然想要吸引独孤跋的注意,哪怕独孤跋的年纪大到可以做她的父亲。
等独孤家的事情安顿好了。她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下半生幸福?
该和什么样的男人度过下半生呢?像欧阳那样英俊潇洒、聪明睿智的?不要,太危险,一不小心被害惨,到时候找谁哭去?陈雨那样的又太单纯,一点心计也没有还算是个男人吗?独孤岚那样的吧,太过孩子气,整日就知道撒娇,也不好,独孤跋那样的虽然一身正气,可是喜欢纳妾。太博爱了,非常不好,皇上那样的倒是挺专情,可是发起疯来连自家人都杀……
思来想去。碧溪竟然发现,身边的男人没一个是好的,经历过如此多的磨难,她早已看破情爱,无论看哪个男人,都能挑出一堆毛病来。
“给你——”突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把正在胡思乱想的碧溪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只见杨广正低头看她,他手臂伸的很直,手里还拿着一个扁扁的木匣。
“谢谢殿下。”打开木匣,里面是一面铜镜,碧溪揽镜自照,看着镜中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眉眼,笑道:“就你这副尊容,还挑剔别人。”,镜中的她依然美丽年轻,可是眼中的阴郁却是显而易见的。
“什么?”杨广坐到她身边疑惑的问道。太监捧上香茗,杨广随意呷了两口,转头看向碧溪。
“没什么,妾身在想,下辈子该找个什么样的男人。”碧溪笑着说道。杨广与欧阳不同,她在欧阳面前根本不能提找男人这种话题,不然欧阳会打翻醋坛子,气的三天不跟她说话,可是杨广不大在意这些细节,他有时还会开这种玩笑,他们俩人的相处,更像是普通朋友间的相处,碧溪不在意他的感情生活,他也不过问碧溪的。
“哦?不考虑欧阳了?”杨广笑着捏了个酸梅放入口中。
碧溪端起茶抿了一口,这可是上品白茶,精心烹制了几个小时才煮好的,不喝真是浪费了。
“以前被欧阳的花言巧语给骗了,他连我娘家都能害,我怎么能选他,早知道他会对独孤家不利,我当初就不会嫁给他,看把国舅折磨的,头发都气白了。”她一边厉声厉色的说着,一边想道:哦,我只是随便说说,欧阳应该不会听到。
“哦?不考虑本太子?”杨广继续笑的没心没肺,看着右边的风景笑道。
他这故作掩饰的姿态,恰恰表明他很在意她的回答,甚至担心她说出他不满意的回答,脸上的笑容会挂不住,她也活了半辈子,自然能轻易窥探出人的内心活动。只是这样看来,他对她似乎是有些太在意了,这种在意,只怕是杨广自己都觉得困扰了。
“当然要选殿下了,下辈子,妾想跟殿下做兄妹,有兄长照顾的感觉一定很好。”碧溪知道杨广想要什么样的答案,不过,她为什么要顺着他的心意来呢,这辈子吃了苦,难道下辈子还要继续吃?
杨广沉默了,背对着碧溪,拳头一下一下的捶着小几,小几上摆放的果盘被震的叮当响。
“殿下怎么了?这都是妾的胡思乱想,下辈子的事谁能预料呢,世界这样大,或许下辈子咱们都只是陌生人,没有任何纠葛——”
“够了!”杨广突然暴喝一声,吓了众人一跳,他就是这般喜怒无常,碧溪已经见怪不怪了。
“本太子不会跟你做兄妹!”杨广咬牙说道。
碧溪笑笑,剥了颗花生放进嘴里,风吹去她手里的红色花生皮,她拍掉手中的碎末说道:“是妾痴心妄想了,您是天上星,妾是地上尘,怎能与殿下做兄妹呢,这不过是妾的胡乱猜想,殿下不必在意。”服侍的宫人跪了一地,看样子被吓的不轻,碧溪想起陶晶曾说过,她幼时被卖入陈国皇宫做洗衣宫女,那时想必也是要常常跪倒在地的吧?如今时移世易,她成了门阀千金,陈国早已不复存在。
“犯错就要罚,罚你下辈子做我的马。”杨广一脸坏笑,握着马鞭挑起碧溪的下巴。
“若是殿下能做主,妾也无法。”她气的想夺过鞭子抽他一顿,居然想让她做马,想的美!
正说着话,几位夫人骑着马回来了,一个个笑的明媚坦荡、英姿飒爽,倒是比刚进狩猎场时要生动很多。
“殿下您看,瑞王的爱妾貌美吗?”众女人中,就瑞王的妾室最貌美年轻,是个男人都会多看几眼,就连碧溪一眼望过去,也免不了多看她几眼。
“江湖中鼎鼎有名的红拂女,身手自然不简单。”可惜,他没能笼络到这种人才。
碧溪皱眉,杨广还真是不解风情,她看到的是女人的美貌,他这个大男人竟然只关注人家的实力!
“如果我是男人,我一定不会选如此狠辣的女人。”碧溪撇撇嘴小声说道。这女人如此厉害,万一夫妻失和,女人岂不是要一箭射瞎男人的眼睛,射完后还要说一句:没办法,都怪我箭法太准了。
“你会这么想,只因为你是女人。”杨广脸上的表情又柔和起来,仿佛刚刚发怒的并不是他,活了这么久,见过的人没有几万也有几千,像杨广这样善变的人还是很少见的,这种人,温柔时能融化你的心,残忍时也会一剑刺入你的心。
几位夫人下马给杨广和碧溪行礼,俩人也回礼,倒是一副和谐景象,就连王夫人和瑞王的妾室之间也少了箭弩拔张的气势。
杨广拉碧溪上马,碧溪不想狩猎,可是看杨广的架势,分明是要拉着她一块狩猎。
“为何心神不宁?”杨广突然拉住她的胳膊,用力将她拽到他的马上,事出突然,碧溪丝毫没有防备,若不是杨广扶着她,她几乎要坠马跌到地上。
“跟我说说,你下辈子想找什么样的男人。”杨广在她耳边呵气,吹的她身子一阵阵的发紧。她干脆跳下马,走到马的另一侧,慢慢的牵着马行走。
“那只是妾在胡说,殿下怎么还当真了。”她实在是懒的解释,她要找什么样的男人,与他何干,他们俩只不过是合作关系,他保住了独孤家,保住了欧阳,她给他出谋划策,为他解疑答惑,两下安好,何必搅在一起?
“哼,刚才不拆穿你,是想在奴才面前给你留点面子,别跟我说那是胡说,你没那么想,怎么说的出口?怎么?你想撇下我另嫁他人?枉我如此信任你,你竟然想要另嫁?”(未完待续。)
三百八十九 假死变真死
哎?她不过是随便想想,怎么到杨广口中,就坐实了她不忠不贞的罪名呢?她何时说过要改嫁?这种事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啊,就算杨广死了她也不可能改嫁啊,杨广这会是不是气疯了,所以说出这么没脑子的话来?
“殿下,您消消火,妾还盼着跟着您享受荣华富贵呢,哪能改嫁呢,您想多了。”她也是受够了,杨广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刚刚还笑眯眯的,这会突然诬蔑她要改嫁,这人的性格实在是阴晴不定,那些喜欢他的王妃和妾室一定是疯了,竟然会看上这么个磨人的妖精。
“如果我现在死了,你愿意给我陪葬吗?”杨广将马绳栓到树上,缓步走到碧溪面前,碧溪无奈看看天望望地,他死了让她陪葬?话说她只是个无名无份的妾室啊,给他陪葬,萧妃和大臣们会同意?
“愿意啊,下辈子投个好胎,做名男子。”碧溪笑笑,杨广希望她哄着他,捧着他,可她并不想一味的奉承他。“死也没什么不好。”,元妃用死换得家族的解脱,死的那样坦然无憾,等到安顿好独孤家,或许她也可以选择离开这个世界,去寻一方净土。
“哦,你想跟我做兄弟?”杨广站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拉住缰绳的手。眼神太过灼热,碧溪能清晰的看到他眼底的yu望,还不待她反应过来,杨广已经扶着她的后脑勺,逼着她靠近他。
“殿下,您有白发了。”碧溪伸手拔下他头上的一根白发,放到他眼前,横在俩人之间。
杨广夺下白发,瞪了她一眼,鼓着腮帮子转身离去。碧溪靠在马脖子上,听到马蹄声渐渐远去,他一定是生气了,权力越大。他就越容不得别人反抗他,不管是女人还是大臣。
这样一个做惯了坏事的人,感情世界还是一片净土,他习惯利用男人和女人。却很少付出感情,可是他竟然想获得她的回应,希望她能回应他的感情。
是哪里不对?杨广不可能对她产生感情,他只是在利用她,他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他怎么可能对她产生感情,一定是她想多了,竟然以为冷心冷肺的杨广会对她产生情意。
前面突然有人喊着:“有刺客、抓刺客!”,碧溪皱眉,狩猎场里戒备森严,周围都是禁军,竟然会混进来身份不明之人?
刺客能混进来,目标自然是身为太子的杨广,若是杨广遇刺,独孤家的地位又将受到威胁。
“独孤若。好久不见啊——”清亮的笑声从上方传来,抬头望去,只见陶晶穿着一身红衣轻盈的站在树梢上,寒风吹起她身上的薄衫,纱衣随风飘舞。
“好久不见。”上一次见到陶晶,她还和欧阳在一起,欧阳刚被封王,独孤家刚刚落难,陶晶把文文送回来,带走了万两白银。
“欧阳让我给你带话。他劝你赶紧收手。”陶晶伸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微笑着说道。
欧阳——他最讨厌陶晶,怎么可能托她带话,一定是她瞎编的。
“你们合作了?”她表示难以置信。
“哈哈……”陶晶突然大笑起来。笑的那样恣意狂妄,碧溪只觉得浑身发寒。“放心,我答应你,会好好照顾你的三个子女,你太累了,该好好休息了。”
三个孩子——“你什么意思。把孩子怎么了?”把孩子交给陶晶?打死她也不愿意。
“好好的金谜王妃不做,去做太子的妾室,争宠的滋味如何啊?是不是挺有意思的?啊哈哈哈……”
陶晶何时离开她不知道,回过神来,发现站在她身边的是红拂女,她若有所思的看着碧溪,心情似乎比碧溪还沉重。
“想不到你和蛇美人有交集。”红拂女淡淡的说道。
“她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蛇美人。”孩子的笑脸,欧阳的笑声在脑海里不停旋转,仿佛他们就在她身边。
“每个人都有过去,过去的人和事都该忘掉,以你如今的身份和地位,欧阳已经不足以与你匹配,他和什么人交往密切,也不是你该关注的,你是太子的人,该密切留意太子身边的动静,别忘了,你身后还有独孤家,欧阳和独孤家,你只能选一边。”
碧溪木然的站在那里,欧阳和独孤家,她只能选一边,选择了欧阳,就是背叛了独孤跋,独孤跋已经老迈,活不了几年,她不忍心看着独孤跋伤心难过,更不想从他口中听到类似于后悔认下她这个女儿这样的话。
“国舅和瑞王已经达成共识,把杨广拉下马,立你的儿子为皇帝,从此独孤家和瑞王共享天下,你很快会成为太后,欧阳怎么配的上你?”红拂女继续说道。
“什么?”独孤跋竟然有这样的心思,他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几年,何必费心费力的做这些事,再者,杨广也不是傻子,他若是知道独孤跋的计划,肯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不行,独孤家可以安稳的享受荣华富贵,不能再冒险了。”
“男儿图的是天下,可不是安稳的生活。”红拂女淡淡的撇下一句话,翻身上马,鞭子落在马的**,马飞快的跑远了。
孩子,那个孩子竟然成了独孤跋争夺天下的筹码,若是那孩子真被扶持当了傀儡皇帝,他一定会恨她,恨整个独孤家,到时候她是该选择保护孩子还是该保住独孤家?
前方纵来一匹骏马,马上还有一名穿着黑衣的男子,他脸上有新鲜的伤痕,是被利箭划伤的,这个人凶狠的看着她,在路过她身旁时,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不要反抗,否则我杀了你!”男子嗡声说道。不过禁军已经将狩猎场重重包围,他就是插翅也难逃了。
“这位仁兄,你这样是逃不走的,我教你个方法,你当着众人的面喂我吃颗毒药,然后谁敢拦着你,你就毁了解药,你看,毒药我都给你备好了——”碧溪从腰间取出一颗假死丸递给刺客,刺客也是一脸震惊,犹豫着不敢接。
“我帮你逃走,你别伤害我,咱们或许可以合作一次。”碧溪继续劝说着。
“怎么合作?”眼看着禁军已经形成合围之势,刺客也是有些着急了。
“照着我说的做,告诉大家,解药在你手上。”碧溪见刺客不肯接下假死药,便自行吞下药物,药性还没发作,她还能听到刺客大口的**声。
“喂喂,你死了吗,你是不是想死,想拉我做垫背?”刺客用力的拍了拍她的后背,碧溪不由的咳了几声。
“喂喂,你们别过来,她已经吞了毒药,解药只有我有,听清楚,解药只有我有,你们快让开,不然我毁了解药!”刺客将碧溪推下马,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杨广拦住禁军,示意他们放下手里的弓箭。
“你走,把解药留下。”杨广眯着眼睛,看着脸色发白的碧溪。
“让开,让开,不然我毁了解药!”刺客策马冲出包围,狂奔的时候不住的回头看向碧溪所在方向,她已经被人群包围,根本看不见她的一片衣角。
“解药呢?”杨广策马紧追其后,刺客见杨广追来,皱眉将自己的钱袋子扔了出去,杨广跳下马捡起布袋,打开来发现里面并没有解药,立马让禁军追上前去抓捕刺客,可惜刺客已经逃离了,禁军四处搜捕也没能抓到刺客。
众目睽睽之下,碧溪在狩猎场被刺客毒害,她还育有皇子,为了安抚独孤一族的情绪,杨广肯定会对独孤家的人有所封赏,她能为独孤家做的不多,不让他们与杨广为敌,就是维护他们的安全,否则,杨广会比皇上更凶残的对待独孤家。
碧溪只是肚子疼,假死药没有剧毒,不会让她肠穿肚烂、七窍流血,她只会慢慢变得冰凉、僵硬,就像一具死尸,她改良了假死药,假死后不必服用解药,到了时间自然会苏醒过来,比欧阳给她的药好用许多。
“独孤若,你别死,我不准你死!”杨广捏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攥的生疼。他在害怕吗,害怕什么?害怕失去她这个得力助手?
“殿下——”碧溪深深吸了一口气,头已经开始昏沉,她知道,她即将陷入假死状态,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失去知觉,眼皮重的几乎快睁不开。
“帮我跟国舅说一声,谢谢——”头疼的令她说不出话来,假死药虽然没有剧毒,但是它对身体的损害依旧很大。
“你自己去说,你别死!”杨广拿衣袖拭去她额头上的汗,他的声音有些微颤抖。
“殿下,水葬是最浪漫的,妾想乘坐竹筏顺江而下,周围插满鲜——花——”碧溪突然呕出一口鲜血,肺脏间传来剧烈的疼痛。
“你在说什么废话!”
吃假死药不会吐血——糟了,看来是她医术不精,把假死药改成了毒药——
死就死吧,失去了欧阳,本就活的像行尸走肉,死了或许是解脱。欧阳——可惜在死之前没能再见他一眼。
杨广还在说些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在下坠,坠到一个冰凉的无底深渊。没有所谓的黑白无常,没有阎王小鬼,深渊里很冷,她看不到方向,四周一片漆黑,看不出任何出路。(未完待续。)
三百九十 只剩六个月生命
御医赶到时,碧溪已经昏迷过去,几名御医轮番诊脉,都只是微微摇头,碧溪已经摸不到脉搏,可见已经驾鹤西去,他们又怎能让她起死回生?
“摇头?为什么摇头?她中了什么毒,快救她呀!”杨广扯着御医的衣领咆哮着,御医嗫嚅着不敢说话,杨广飞起一脚,将御医踹的老远。
“殿下息怒,此处人多眼杂,还是速速回宫吧。”杨素扶住杨广轻声劝着,同时让人准备轿撵,碧溪被宫女扶上轿撵,杨广一同坐入轿撵。
转眼四日过去,碧溪听四周没有动静,幽幽的睁开双眼,夜凉如水,她身上盖着被子,躺在松软的床上。她跟杨广说过,想要水葬,看来杨广暂时没打算安葬她。
躺了四天,这会儿身子早发麻了,动一下都不行。
门被推开,一个模糊的身影走进来,身影高大威武,碧溪以为来人是杨广,毕竟昏迷前她是跟杨广在一起的,可是当他走近时,碧溪才从模糊的轮廓中判断出他是欧阳。
是在做梦吗?怎么会是他?
“醒了?”欧阳轻声说道。他的声音那样悲凉,简直比这冰冷的夜还要让人冷彻心扉。
“你怎么在这?”再见到欧阳,她的心里满是委屈,这些天她过是太累,每日都努力压抑对他的思念,她以为自己可以忘记他,可惜,她做不到。
“别哭了。”欧阳拿帕子拭去她的泪水,叹道:“太子让我来救你,我便来了,你研制的假死药,差点真的毒死了你。”,还好,他又将她救活了。
“是我自信过头了,竟然以为在医术上超越了你,将假死药改成了毒药。”他就坐在她身旁,如今却是碰也不碰她了。她多想喊一声“夫君”。可是她怕喊出去没人回应。
“太子都跟我说了,你为了救我,委身于他。”他是了解碧溪的,她对杨广有一股恨意。如不是有求于他,她根本不可能跟杨广在一起,而他身陷高丽时,便是杨广派人救下了他和其余几位将领,以前他还能骗自己。杨广是因为忠于皇上,所以派人救他们,现在杨广亲口告诉他,是碧溪求他,他才出面解救欧阳——
是他连累了碧溪,碧溪早提醒过他,他不了解军中情况,不适合带兵打仗,可是他没听取碧溪的意见,领兵打仗才发现。军营斗争比朝堂斗争更加厉害。
“我只希望你和孩子平平安安的,答应我,不要参与朝堂争斗,带着孩子远离是非。”她不需要欧阳说什么感激的话语,她只希望他和孩子好好的,独孤家也好好的。
欧阳负手站起,看着桌上的烛火,轻声道:“来不及了。”
皇宫里,两队兵马浴血奋战,一股是杨广的军队。一股是万古族军队,万古族的首领萨耶夫人高举令牌,身边的护卫不停喊着汉人听不懂的口号。
“你——要救皇上就别救我!”碧溪气的双颊通红,欧阳是个死心眼。忠于一个人是到死也不会变的,即使皇上杀了他,他也不改初心,在他眼里,独孤家算什么,皇上要杀。他才不会管独孤家是她的娘家,照杀不误!
“别激动。”欧阳重新坐下,给她按摩头部的**位。“等救出皇上,咱们就归隐山林,再也不管朝廷争斗。”
“皇上会灭了独孤家,父亲把我许配给你,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父亲已经老迈,你怎么忍心这样对他?”
“抱歉,这个世界,就是皇权至上,为了国家的繁荣安定,独孤家必须牺牲。”
碧溪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脑门,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嘴里已经呕出一大口鲜血。
“想来我也是活不成了,只盼着九泉之下,父亲叔伯不要怪罪我有眼无珠。”她闭上眼睛不再言语,欧阳亦不言语,俩人都在等待,等待着黎明。
枯等一夜,黎明时分杨广派人过来探望,杨广的亲信能过来探望,说明这一夜是杨广打了胜仗,独孤家暂时不会有事。
“奸臣当道,生灵涂炭。”欧阳眯着眼睛喃喃说道。
碧溪轻哼一声道:“皇上屡屡对外邦发动战争,死伤多少将士?谁是奸臣?皇上才是最大的奸臣,他好大喜功,建立繁华的城池,发动战争,大隋的年轻男子有一半随时会丢掉性命,你以为他们想打仗,想死吗?田地无人耕种,这怪谁,你既然忠于皇上,为什么不劝谏皇上,不要总是发起战争?”
欧阳皱皱眉,没有言语。
“皇上把年轻人都害死了,以后谁来打仗,谁来种地?他只考虑眼前,不考虑长远,稻谷种一年就能成熟,一个孩童要长成壮丁要二十年,我问你,以后士兵是不是要征选女子入伍?”
欧阳陷入沉思中。
“一个人,不停的削弱国力,反而被人奉为神明,你们的脑子里装的都是稀饭面汤。”休息一夜,碧溪四肢已经恢复正常,此刻她已经行走自如。
俩名丫鬟推开门,萧妃一身白衣的走进来,她虽然知道自己身在太子府中,可是见到萧妃还是有些吃惊。
“皇后殡天了,换上丧服吧。”萧妃双眼红肿,眼下有淤青,显然是一夜未眠所致。
皇后殡天?为什么是皇后而不是皇上?哦,是了,如果这时候传出皇上殡天的消息,其他几个皇子一定会趁机作乱的。
放下丧服,萧妃便领着下人离开,丫鬟端来早膳,俩人分别用了一些。
“太子已经掌控大局,我劝你早日放弃,贵族们不会再让皇上重掌大权。”杨广不仅联合了敌对国家的一些势力,更是将京中贵族紧密联合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杨广和贵族都明白这个道理,杨广想当皇帝,有八方支持,皇上想夺回权力,无人支持不说,还有不少人拆台,毕竟他得罪的人实在太多。
“男人做事,只有成败两种选择,不会选择放弃。”欧阳饮下一杯茶水,淡淡的说道。
好一个不会放弃,看来只要皇上不死,他就会不懈的拯救皇上,好一个忠心的臣民。
“皇上死了,你就失败了。如果你执意要救皇上,我会亲手杀了他。”她恨皇上,如果不是他,她和欧阳也不会走到这步田地。
“你就不怕杨广杀了你?”
“杀人还需要我亲自动手?我自然有办法撇个干净。”
欧阳叹了口气,柔声说道:“你调制的毒药太多霸道,已经伤及肺腑,你只剩六个月的生命,这段时间好好享受生活吧。”
六——六个月?这样说来,她很快就要死了,而且会死在皇上的前面?天啊,她自作聪明的吞服了假死丸,结果毒死了自己,这真是个笑话。
“活了半辈子,该享受的都享受了,死而无憾了。”可以说,她活的已经相当精彩,有儿有女,还拥有过俩个男人,一个是风靡万千少女的调香大师,另一个是征服万里疆土的未来皇帝,自己三十岁还年轻的如同二十岁,这样的人生,已经算是比较圆满的了。
“我可以救你。”欧阳说道。
碧溪笑道:“可我不会求你,你救我后会让我救出皇上,我可不想承你的情。”,她就是死,也不会放出皇上来祸害独孤家。
欧阳点点头,碧溪不怕死,他知道,可是杨广不会让她死,他如今要做的,就是将消息告诉杨广,让杨广放出皇上。
“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会。”欧阳解下腰间的香囊递给碧溪,微笑道:“给你熏熏屋子。”
欧阳离开,碧溪放下香囊嘀咕一句:“矫情。”
她住的这间屋子宽阔大气,名贵摆件几十个,各样玉石屏风也有十来个,桌椅更是楠木打造的佳品,这样奢华大气的装扮,必定是废太子杨勇的居室了,所以如今这屋的主人是现太子杨广。
想到杨广,碧溪赶紧拿起香囊,杨广是武将,身上气味重,难怪这屋里气味怪怪的,她还以为是自己睡了四天身上发馊了。
六个月,只有六个月可活了,得想想还有什么心愿未完成,争取了死前完成心愿——
苦思冥想一上午,居然想不起来自己有何心愿。
“夫人,杨良娣过来了。”女侍卫进来禀告。
“嗯,知道了。”碧溪咬着笔头思索着。
杨良娣穿着素服走进来,虽然穿着朴素,可是却盘了个菊花头,头上更是插满了镶了碧玉的银簪,手臂上还戴着两翠绿的镯子。
“姐姐身子可好些了?”杨良娣看上去不过十六岁,一脸的孩子气,她的笑容让碧溪想起了诺澜,诺澜也曾满脸笑容的问:姐姐身子可好些了。时间过的真快,转眼诺澜都死了快十年了。
碧溪放好毛笔,笑着拉她坐下。她是瑞王的女儿,瑞王和独孤家是盟友,她们俩自然也是盟友。“还行,皇后殡天,你怎么没进宫?”,良娣要帮太子妃分忧,皇后殡天这么大的事,萧妃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的,她竟然没带着杨良娣一起进宫,这中间,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未完待续。)
三百九十一 下辈子娶欧阳
“太子妃带陈氏进宫了,让我管理太子府,这里也没什么好管理的,我又不想看见那个红染,就来找姐姐了。”杨氏从荷包里掏出一把瓜子放在桌上,一边嗑瓜子一边说道。
“昨夜宫里发生的事,你知道多少?”碧溪只知道杨广打赢了,皇上没有夺回权力,却不知道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欧阳淡然的模样,此次进宫营救皇上,似乎是做足了准备的。
“啊?姐姐打听那些做什么,咱们妇道人家,只需要伺候好夫君便可,不好打听朝廷中事。”杨氏一边嗑瓜子一边说道。
刚开始碧溪还拿杨氏当盟友看,现在看来,她完全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这个小孩子不关心国家大事,她所关心的只有衣裳水粉,还有各种美食,她坐在那里,不停的说她有哪些衣裳,适合出席什么样的场合,哪些水粉比较名贵,哪里买的蜜饯果子最好吃,听的碧溪差点睡着。
杨良娣离开后,碧溪便让人去传国舅府的杨氏,宫中情况不明,独孤跋等人必定在宫中维持局面稳定,旁人轻易打探不到宫中消息,只有杨氏喜好四处安插眼线,能打听八方消息。
等了两刻钟,马车接来杨氏,她带着面纱,叫人看不清面容。
侍女将她迎进屋内,待侍女都离开,她才挽起面纱,露出真容。
“皇后殡天,按理太子要守孝三年,看来你暂时不会被册封了,你别着急,该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杨氏轻声安慰着,担心她因此与杨广闹矛盾。
“夫人想多了,若儿找夫人来,一为打探宫中局势,二是要告诉夫人,若儿命不久矣。父亲的计划要落空了,其三,若儿已经疏通好杭州城的商路,父亲可随时带领族人前往杭州城。从此过上远离朝斗的生活。”大隋最繁华的地方是长安洛阳,两都是国家权力中心,其次是新城杭州城,建造杭州城,独孤跋出钱出力。没理由不去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
杨氏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微张的嘴唇动了几下,伸手捏住碧溪的双臂,一双眼睛不停的打量着她。
“欧阳不是把你救活了吗,你怎么这么说?”
“夫人,你想看着我变成独孤家争斗的筹码吗?我不想看着独孤家走向灭亡。杭州城很繁华,少争斗,适宜养老,适合父亲居住。若是可以,最好把姓氏也改了。从此过上平淡富庶的日子也是一种幸事。”她没什么心愿,力所能及的事她都做了,人生没有遗憾,唯一不放心的就是独孤家,保护住独孤家是独孤跋的心愿,她想帮独孤跋完成这个心愿。
“什么?你父亲不会同意的。”类似的劝说,碧溪提过多次,独孤跋哪一次同意了?这一次也不会例外,眼下他们扶助晋王登基,只要大事得成。独孤家的人就等着封王拜相,好日子就要降临,独孤跋怎么舍得这个时候抽身而出?
“连年征战,国力亏损严重。眼下的繁荣不过是昙花一现,夫人不知因为战争,民怨四起,皇上都抽不出兵力镇压起义的民众,何况是晋王。”
杨氏掩住嘴巴,惊的两眼睁的浑圆。“你说什么。国家没有兵力镇压民间起义?”
“讨伐匈奴,死去几百万将士,远征高丽,又死去数百万,镇压民间起义双方死伤无数,周朝人丁不旺,隋朝开国十几年,能够上阵杀敌的不过是生于周朝的旧人,哪有那么多的兵力?”碧溪故意将事情说的十分严重,好让杨氏能将局势的严峻告知独孤跋,不要求他全信,只要他信一两成便足矣。
“这——我会告诉你父亲的。”杨氏叹了口气皱眉说道。
俩人又聊起宫中局势,原来欧阳请来助阵的不是旁人,乃是惠山夫人撒耶摩多,她在少数民族中颇有威望,不少人将她视为守护神,将她的号令视为上天的旨意。惠山夫人早在魏朝时就归顺了中原皇帝,虽不曾来中原朝拜,但是经常遣使臣送来皮草药物,皇帝也时常赠送珠宝等财物给她。欧阳不知怎么说动了她,令她一把年纪还要来主持战局,最后战败投降,与杨广签下盟约,有生之年决不再踏入中原,因为她在民间极具号召力,杨广倒也不好为难她,俩人签下盟约后,杨广送了两大箱珠宝给她,对外宣称惠山夫人亲自送来大量珍稀皮草和药物,为了答谢惠山夫人,皇上赏赐她黄金千两,珠宝两箱。
“不得不说,晋王的办事能力的确远超废太子。”这场变动来的如此之快,结束的也是如此之快,中间若不是杨广调度得力,事情恐怕不会结束的如此简单。
碧溪笑笑,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废太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自然是被宠坏了,晋王在苦难中长大,能力超过废太子也是正常的。”,万事都有两面,废太子虽然没能力,可是性情温和,是个容易相处的人,而杨广经受的磨难太多,脾气变的相当古怪。
杨氏捏了蜜饯放进嘴里,酸的她眯起了眼睛。
“欧阳这次回京,你父亲打算抹杀他,为死去的亲人报仇。”这是她偷偷听来的,欧阳害死独孤家那么多人,杀了他理所应当,可是看到碧溪,她又忍不住说了出来,毕竟那个人曾是碧溪的夫君,是孩子的父亲。
碧溪低下头,心想:只怕并非简单的为亲人报仇,独孤跋是担心欧阳坏了他们的好事,所以想除去一心想救皇上的欧阳。
“或许,我与他一道死去,才是最好的结局。”下辈子,下辈子她要做男人,然后娶了欧阳,但愿下辈子欧阳还有这样的容貌。
“别乱说了,你可不能死——”
俩人聊到天黑,丫鬟进来禀告,说是太子回府了,正在会客厅与欧阳说话。
欧阳会拿她的性命要挟杨广放出皇上吗?杨广会答应吗?也许只有傻子才会同意,皇上如果夺回权力,第一个要惩治的就是杨广。
“我也该回去了,你的话我会带到。”杨氏放下面纱,扶着侍女的手坐上马车离去。
本以为杨广会在结束聊天后来找她商议对策,毕竟事关她的生死,可是杨广直接去了红染的院子,晚膳也摆在她的院子,甚至还让人把没处理完的公文也搬去了她的院子。
她的心突然有些空落落的,原本准备了一番说辞,如今竟然一句也说不出来,因为该听她说话的人,根本没来。
“夫人,要不要奴婢去吧太子爷请过来?”丫鬟小荷轻声问道。
碧溪皱皱眉,杨广爱去哪是他的自由,她又不是他娘,还能管他去哪个妾室的房间不成?
“不用,你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碧溪坐在桌边,随手翻阅着戏本子。戏里总是恩爱情长,有情人终成眷属,她原本也以为她和欧阳可以白头到老,奈何世事多变,他突然间揭下神秘面纱,变成皇上的卫士,独孤家在他眼里成了危害国家安定的毒瘤。从一开始她就该明白,一个调香师不可能有如此大的能耐,建立如此多的香行,并把香行变成专门搜集情报信息的地方,可是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这一夜,杨广自然是歇在了红染的院子里,次日,碧溪在花园里散步,远远的便听见争吵声,能在这里争吵的,除了杨广的几个妾室,还能有谁,红染的声音她是记得的,与红染吵架那个人的声音却是没听过,不过想也知道,此人肯定是陈良媛了,因为杨良娣的声音她也记得。
碧溪佯装什么也没听见,继续在花园里散步,只听得红染不服气的喘着粗气说的:“你倒是身份高贵,一个亡国奴罢了,还敢教训我?”
陈氏冷哼一声道:“本公主叫你知道,什么叫亡国奴,来人,给我撕烂她的嘴!”
一言不和就要动手,陈氏倒是有点脾气,碧溪皱眉让丫鬟去找杨良娣,她如今身份不明,不好掺和此事,萧妃不在府里,只有杨良娣能制止住她们。
那边,陈氏身边的婆子已经朝红染扑了过去,红染后退几步,突然从腰间扯出一个布袋扔到天上,抓起胸前的小哨子吹了起来,瘪瘪的布袋里突然飞出许多小虫,小虫飞向凶神恶煞的婆子,只一小会,几个婆子便开始在身上乱抓,仿佛骨头里生了虫似了,拼命的抓挠皮肤,一开始皮肤上只是被挠出几道血痕,再后来,几个人的脸都被抓破了,可她们还是拼命的抓挠,一面喊疼,一面不停的抓挠。
“你——你这个妖女,竟然下毒!”陈氏有些慌了,再也没有趾高气昂的气势,她满脸惊惧的看着红染,生怕红染对她下手。
“太子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暂且留你一条狗命,以后不要惹我。”红染训斥一声,又吹响哨子,细小的飞虫飞入布袋中,红染将布袋扎紧,随意的挂在腰间。(未完待续。)
三百九十二 牺牲你我又算什么
这就是后宅争宠?看来陈氏的战斗力也不强啊,一上场就被红染欺负的差点跪地求饶,不过以红染的战斗力,只怕是鲜少有对手的。
“红染——”碧溪唤住她,她与红染有仇,可是世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仇人,不是吗?
“什么事?”红染一脸防备的盯着她。
“不用防着我,咱们也算是共同为太子效力,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碧溪缓步走到红染面前,红染眼角满是细纹,脸上也生出许多雀斑,几年前抓住红染时,红染还是个绝美的女子,没想到才过去几年,她已经被生活折磨成这般模样。
“有话快说。”红染毫不客气的打断她。
碧溪笑笑,看红染这副醋意满满的样子,分明是爱上了杨广,把她当成了情敌。女人要爱上一个男人何其简单,她嫁给了欧阳,便爱上了他,欧阳离开她,她便感觉整个世界都轰然倒塌。就算欧阳这样伤害她的家人,她还是没办法恨他。
“皇上现在什么情况?”有时候她真想亲自杀了皇上,让整个局面安定下来。可是她不能,皇上可以死,但是不能死在她手上,不然欧阳还不得恨死她?
“他好的很,在行宫养老。”红染冷冷的说着。
原来皇上被秘密移去行宫,所以就算欧阳带人杀进皇宫,也救不出皇上,杨广早就防着他这招。
“好。”皇上被软禁,欧阳还不知道皇上被软禁在哪。
碧溪笑着应了一声,知道皇上过的不好,不可能夺回权力,她就放心了。
见碧溪转身要走,红染皱了皱眉,犹豫着问道:“你就不问问我有没有办法救你?”,昨晚杨广可是跟她商量了一晚上啊,她找了一晚上的典籍,翻找能救她的方法。可是她呢,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是啊,一人死,最难受的不是死去的那个人。难受的是喜欢她,需要她陪伴的人。
“不需要你救,如果欧阳不救我,我就去赶下一场人生。”
“不知所谓,你们现在是敌人!”救敌人就等于是自杀。欧阳怎么可能傻到救她?
“人生就是一场豪赌,我愿意赌,你们别救我。”
红染皱眉骂了句:“有病!”,眼里却蕴含着泪花。她是笑着流泪的,一边流泪一边说道:“好啊,你找死就去死吧,我倒要看看欧阳会不会救你,如果他不救你,我就让他去陪你,你个傻瓜——”
是啊。自己不是傻瓜是什么?忠义忠义,让欧阳在她和皇上之间选择,他肯定会选择为皇上尽忠,可是她还抱有希望,希望他能选择她,希望他把她当成最珍贵的人。
欧阳住在花园的另一边,与国舅府的格局一样,女眷与男眷所住的院落中间隔着偌大的花园,要去男子所住的外院,就必须穿过花园。
“夫人。那边是外院,您不能过去,不然太子会打死奴婢的。”小荷跟她后面不停的哀求,碧溪只当没听见。继续往外院走去。
红染会说出那样的话,说明杨广找过她,也证明她确实有办法可以救她,所以欧阳不能拿她要挟杨广,杨广也不可能放了皇上。
欧阳住在单独的院落,周围有数十名侍卫把守。推门而入时,只见杨广躺在躺椅上看书,躺椅旁便是小几,上面放着果盘。
他的头发随意披着,这很不像他的风格,他在外都喜欢将头发挽起。
“看着披着头发觉得很奇怪?”他笑着坐起,伸了个懒腰,随手将书扔在躺椅上。“你以前经常以指代梳,帮我梳理头发,可还记得?”他笑的洒脱,好似他们之间依旧关系密切。
“当然记得。”他们相守十年,十年啊,最美好的时光里,他们相依相守,那时候她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你恨我吗?”如果不是他,她应该还在那个偏僻的地方过着简单朴素的一生,说不定会找个郎中嫁了,过着平淡幸福的生活,是他将她带到京城,让她卷进这场血雨腥风的争斗之中。
“既然我只剩六个月生命,我不怕大胆的告诉你,与你分别的这些天,我时刻都在想你,我无法欺骗自己,无法忘记你。我不恨你,就算我离开人世,我也希望你能获得幸福,前提是,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我可以让皇上赦免他们的罪责。”欧阳轻声说着。他只希望碧溪能说服杨广放出皇上,仅此而已。
碧溪摇摇头,事到如今,他竟然还相信皇上,皇上会赦免独孤家的死罪?笑话!就算赦免了死罪,也会找其它方法折磨他们,忠义忠义,这是皇上对百姓和大臣的要求,她可不会傻傻的听从皇上的话,他凭什么坑去独孤跋的钱,凭什么让富家子弟进宫做阉人,他简直是个变态!
“不要说这些,我只有六个月的生命,别跟我说国家大事,我只想知道,分别的这些日子,你有没有想我。”她坐在他身边,靠着他的肩,他没有让开。
“当然想。”
“你又哄我,如果你想我,为什么不来找我?”虽然一开始她装死,一般人找不到她,但是后来她嫁给杨广,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如果他想她,为什么不来京城找她?
“本想来找你,可是你四处散播谣言,说我是陈国细作,想要复兴陈国,京城我哪还能待的下去。”碧溪这招太狠,不仅普通百姓怀疑他,就连太子也怀疑他拯救皇上的动机,虽然他手里有号令三军的令牌,可是将士们却因为怀疑他,不肯听从他的号令,最后他只能跑去向惠山夫人等人求助。
碧溪笑笑,谣言是利器,她站在舆论的制高点,身后有晋王支持,欧阳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你若是男子,这天下只怕要被你收入囊中。”欧阳笑道。
“可我只是小女子,我只希望家人幸福安康。”,皇上是谁她不关心,她只希望家人能平安的活着。
“只有国家强盛,大家才能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若儿,你听我一次,不要再执迷不悟。”
碧溪苦笑,她跟他讲情分,他跟她讲大道理。大道理她当然懂,可是要她看着独孤家的人死去,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我快死了呀,你就跟我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孩子呢?你安顿好孩子了吗,孩子没空照顾,倒有功夫操心谁当皇帝?”碧溪被他气乐了,他句句不离国家大事,可曾想过皇上差点杀了他,差点害死她和孩子?还想救出皇上?他脑子坏了吗?
“你是不是把孩子放在寺庙了?”碧溪想起陶晶的话,不禁皱起眉头。
欧阳露出疑惑的神情,问道:“你如何得知?”,他以为他做事隐秘,孩子的藏身地点必然不会被人知晓,没想到碧溪一早就知道了。
“欧阳,如果救出皇帝是代价是牺牲掉孩子,你还会坚持吗?”碧溪不明白,欧阳为何非要救出皇上,皇上已经老迈昏庸,就算把权力还给他,也只会害了天下苍生,他何故如此执着?
欧阳点头坚定答道:“会!”
“所以我和孩子都是无足轻重的人?”碧溪的心彻底凉了,之前她还幻想,欧阳爱着她,不会让她死,现在她怀疑,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她相伴十年的夫君。
“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可是民族大义要坚守,为了天下苍生,牺牲掉你我又算什么——”
疯了——疯了——欧阳一定是疯了!
“有些事情你不懂,我这样做自然有我的道理。”欧阳给她倒满茶水,叹息说道。
“呵——我不想听你的道理,皇上已经死了,你去救吧!”自古多情总被辜负,她以为欧阳不会辜负她,可惜,她终究料错了,他为了心中的道义,甘愿舍弃所有人,哪怕是他自己的性命。
欧阳皱眉,并不相信碧溪的话,从目前的局势来看,杨广并不打算立刻登基,他之所以不想登基,很有可能是因为皇上还活着,而他不忍心对皇上下手。但是他不下手,希望他登基的那些大臣,很可能会暗中下手,此事拖的越久,对皇上越不利。
“若儿,你听我说,皇上之前已经在和匈奴议和,双方准备签订停战盟约,高丽也表达了归属的意向,此中细节只有皇上一人知晓,为了大隋的和平昌盛,我们必须救出皇上。”他心中想的,不过是希望天下太平,百姓能过上好日子。
“他死了!”碧溪咬牙回道。原本她还想跟欧阳叙叙旧,问问孩子们的近况,如今看来,俩人的确不宜多说,万一她被他说动,救出了皇上,那岂不是害了独孤家?
欧阳还想劝她,碧溪已经站起来往外走,她不想听什么大道理,皇上征服了哪里她不想知道,她只知道,如果皇上重掌大权,独孤家就会消失,她不能让独孤家消失。
穿过花园回到住所,杨广坐在厅内批阅公文,他面容有些憔悴,眼圈发黑,眼睛里布满血丝。
“去找欧阳了?”杨广瞥了她一眼,继续批阅公文。
“嗯,父亲可能要对他动手,我去问问他,孩子在哪。”她随口说着,随意挑了张椅子坐下。(未完待续。)
三百九十三 拒绝救治
“没有重温旧情?”杨广合上公文,侍从立马将公文和笔墨撤走,丫鬟、侍卫等人也都识趣的退下。
“没有,他大概魔怔了,反复让我帮忙救出皇上。”本来她是想重温旧情的,可惜,欧阳没给她这个机会。
“他是贤臣良将,可惜不愿意辅佐我。”杨广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
国丧期间,众人都很忙碌,皇后的墓地选了一处又一处,众人忙的前仰后翻,最后在皇城东面四十里,找了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安葬皇后,据说那里的风水是凤凰涅槃之像,皇后葬在那里或许可以重生。
碧溪在太子府虽然没什么名份,可她毕竟是独孤家的人,是皇后的娘家侄女,所以皇后葬礼她要以娘家人的身份参加,葬礼很隆重,这让碧溪想起了元妃的葬礼,那样一个安静美好的女子,选择了结束生命,还家族一个自由。
皇后的葬礼有各种法式,宫里一下子挤满了和尚,他们捧着佛经,围坐在一起,闭着眼睛,神态安详,两片薄唇上下翻动,他们的语速很快,碧溪根本听不清他们的念诵什么。
“皇上”不停的举起衣袖擦拭双眼,好似死去的这位真是他的结发妻子,碧溪想着:如果皇后在天有灵,看到这么个人为自己哭丧,只怕会被恶心死。
晚上为皇后守灵的人很多,宫里有位份的妃嫔,皇后娘家人,她的子女等等,总之屋里屋外跪着一群人。
娘家人跪在一边,皇后的子女跪在另一边,碧溪一抬头就能看到太子的宠姬云氏,她身后跪着大大小小好几个孩子,想来这些年她必然是恩宠不断,没有了太子妃,她还能跪在高良娣的前头。
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她想起许多往事,那时候皇上还没对独孤家动手,她还是郡主,京中虽然暗流涌动。但是她们过的相当舒适,不用提着脑袋过日子,整日想的都是人情往来,闲逛游玩。那时候似乎走到哪里都是欢声笑语一片,即使有争吵。也不是什么掉脑袋的大事。
时移世易,当初的太子,如今已是废太子,当年的晋王,已经成了实质的掌权者。
守灵中间也有休息的时间,让人可以吃些茶点补充体力。碧溪与杨氏一道走进厢房,杨氏额间已经有了皱纹,脸上的皮肤也不再光滑细嫩。
“夫人,若儿的建议,您可有跟父亲说?”碧溪给俩人各倒了一杯热茶。宫女端来各色点心果品。
“说了,你父亲似乎也有些动摇了,你知道,他们最大的依仗就是皇后,如今连皇后也——”杨氏看了看左右服侍的宫女,冲着碧溪眨眨眼睛,没有再说下去。
碧溪点头,的确,独孤跋之所以想留住京城,主要是皇后在这里。他相信皇后会帮扶独孤家的子孙,可是如今皇后殡天,他们失去了最大的依仗,虽然说杨广是他们的外甥。可是外甥和自己的关系毕竟差了一大截,皇上能为权力对他们动杀念,杨广说不定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这样也好,父亲可有什么打算?”只要独孤跋愿意离开京城,她能让他们在杭州城过上舒服安逸的生活。
“他准备为皇后守陵,他觉得你的安排也不错。”杨氏咬了一口豌豆黄。轻声说道。
看来独孤跋是同意让独孤家的人进入杭州城行商了?没想到皇后的死,倒是令他放下了执念。
俩人吃了些点心,便又回到正堂守灵,这一次,直接跪倒了天亮,白日里来吊唁的人较多,碧溪可以抽空回去歇息,太子府里一片祥和,妾室们的白衣上,偶尔还能看到刚绣上去的祥云或者蝙蝠图案。
休息半天,晚膳时分,红染突然造访,她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跟杨广那副冰冷的模样很像。
“恒良媛怎么来了?”碧溪笑笑,命丫鬟给红染倒酒。或许此刻杨广是难过的,毕竟他母亲去世了,可是她的心情格外的好,因为独孤跋答应离开京城了。
“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你不怕死?”红染皱眉问道。
哦,红染不说的话,她都快忘了,她中了自己下的毒,只剩六个月生命,如今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她的生命只剩下五个月了,难怪最近她总感觉呼吸不畅呢。
“欧阳为了大义要灭了我,我有什么办法。”她总不能跪在地上哀求欧阳救她吧,那多丢脸啊,要是欧阳不同意,那更丢脸了。
“我可以救你。”红染皱眉说道。
碧溪笑笑,想道:女人真是可悲,竟然被要求来救自己的情敌,为了杨广,红染也算是豁出去了。
“欧阳都不救我,你救我干嘛?”喉间有些痒痒,碧溪忍不住咳了几声。
“你对太子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她不想看到杨广伤心,所以不想让碧溪死。
多么可笑,为了自己的爱人能开心,红染要来救她,几年前她还差点杀了红染,那时候是欧阳偷偷放走了她。
“不用,我不想活了,欧阳都不救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最爱的人,她宁愿牺牲自己也想保全的人,为了所谓的忠义要舍弃她,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她的心不再火热,她的脑,空荡荡的,她的人生失去了方向。
“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是你还有孩子不是吗,如果你死了,孩子谁来照顾?”
孩子——她舍不得孩子,不过文文和牛牛都已经长大了,她可以让宛儿照顾他们,他们会在杭州城过上幸福安稳的生活。
“你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不仅仅是女人这么简单,他对我说,遇见你,仿佛遇到了另一个自己,可见他是真的喜欢你。”红染低头诉说着,好似在自言自语。
另一个自己?他们的性格很相像?他性格阴沉,她性格开朗,完全不像,他为何这么说?欧阳与她相伴十年,甜言蜜语说过无数,到头来还不是说舍弃就舍弃了她,杨广,从一开始就害她失去记忆,她怎么可能相信他。
再者,她曾多次暗害杨广,若是杨广知道那些过往,说不定会立刻杀了她,然后灭了独孤家泄愤,那时候他会因为她像另一个他而手下留情吗?他可不是那心慈手软的人!
“你打算怎么救我,靠那些小虫子?”她一直信任欧阳的医术,可是红染的邪术也令她不得不服。
“不是,是一种法术。”说到这里,红染又变的严肃起来,似乎对法术怀着无上的敬意。
呵,法术——碧溪很好奇红染还会哪些法术,不但可以令人失去记忆,还能挽救濒临死亡的人。
“不过这种法术和死后重新投胎差不多。”所以说是可以挽救,其实这种挽救根本没任何作用。
“有点意思,你们族里还有什么神奇的法术?”
红染摇摇头,法术都要用自身性命做代价才能使用的,轻易不可说与别人听,所以大多数法术她既不能用也不可以说。
“你这么厉害,你怎么不自己救族人,赶走占领你们领土的坏人呢?”红染可以轻易让别人失去记忆,她完全可以让对方首领失去记忆,这样一来,就算救不出族人,也能让敌人内乱内斗啊。
“我只是一介柔弱女子。”红染低头叹道。
柔弱女子?她也太谦虚了。碧溪笑着想道。不过,如果她不是这副性情,杨广又如何能招揽来这么个人才?
“这样,就当我临死前做件好事,我帮你赶走坏人,不需要你回报。”碧溪实在很想去她们族里看看,看看那里究竟是个怎样神奇的地方,竟然还有让人失去记忆的法术。
“这——我得问问太子。”红染犹豫着说道。
呵,中了爱情的毒,便失去了自主思考的能力,这女人真是没的救了。碧溪暗暗想道。
经过一个月,碧溪已经想清楚了,欧阳虽然不仁,但是她不能不义,所以她让人买下一块墓地,两口棺木,如果欧阳不救她,那就让欧阳陪她长眠地下,好生生世世长相伴。
这个想法很疯狂,她想自己大概是被欧阳的决然给气疯了,她接受不了自己爱了十年的人,转头就把她给卖了,还跟她讲所谓的大道理,好像害她是为她好一样。
俩人闲聊几句,红染便离去了,碧溪拒绝了她所谓的救治,红染也没同意带她去自己的族里。
夜,悄悄来临,凭栏望着水里倒影,月光皎洁,好似一个银盘。
“在想什么?”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双手已经将披风披到她肩上,她转头看向身边的人,他憔悴了很多,脸色不太好,可是面容却比以前温和,不似之前那般冰冷。
“殿下——”这段时间他一定很累吧,亲生母亲就这样走了,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我以为我恨他们,为了维护兄长,他们无视我的生死,可是当她去世,我才发现我错了——”三十年了,这三十年他过的多么辛苦,随时躲避追杀,随时伪装自己,如今他拥有了绝对的权力,却感觉自己被逼上了一条没有亲情的不归路。(未完待续。)